《三国之凤舞九天》 第1章 九龙玉佩 大汉晋阳城,叶府大公子独院。 主屋院落之侧穿过一个回廊,绕过假山就是杂院,天色已晚,但马厩周围却是灯火通明,七八个灯笼加上火把把杂院照的犹如白昼。 马厩中灯火闪动,所有人离开至少都有一丈的距离。 “照夜,多吃点,虎王你别抢,你的在这儿……”不时有说话声传出来。 离得最近的是三个身穿绿裙的少女,十六七岁年纪,一般个头皆生的娇俏可人,此时面上带着焦急的神情,眼光寸步不离马厩。 少女身边站着一个灰衣大汉,头戴方巾,一群人中以他最为健硕雄壮。另一个男子则是青衣小帽,面对少女们和大汉他微微屈膝弓着身子。 外圈有七名麻衣家丁打着火把,四个婆子和六个小丫鬟提着灯笼。他们的眼光都集中在了马厩上,唯一的区别就是神情中更多的还是好奇。 “杨六,平常伺候照业夜子和虎王的都是你,今天公子为何独自在里面还不让人进?”中间那名少女收回目光对青衣小帽的下人问道。 听少女发问语气不好,杨六有些慌张,急忙弯腰言道:“紫菱姑娘,小的也不知为何啊,晚饭之后大公子就来了,小的要帮忙公子不让,还把我撵出来了。” 这边在发问,那里一名婆子对身边同伴小声言道:“城里好多人都说公子失心疯了,难道真给一棒子打坏了?” 她的声音不大,紫菱却是耳聪目明,秀眉微微一皱,再转过身来双眼盯着那婆子已是面罩寒霜! “没规矩的东西!公子面前,岂能容你嚼舌?掌嘴!”语意亦是冰寒。 婆子闻言立刻慌了,两腿一软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她可不敢在紫菱面前反驳,谁不知道这是大公子的贴身大丫鬟? “让你掌嘴已经是念你新来了,换一个人不光挨打还要赶出院中。”紫菱丝毫不为所动,说话之时眼神亦在其他下人面上巡游,只要被她看着,婆子丫鬟家丁都立刻低下头去,大气也不敢喘。 “我打,我打,打你这个胡说八道的老货。”婆子见状知道躲不过了,右手立刻狠狠打在自己脸上,落下红红一个掌印…… “啊……”巴掌声清脆,可呼痛却是从马厩内传出。 “公子……”紫菱一听什么也顾不得了,当即就冲了过去,灰衣大汉也急忙跟上。倒是抽了自己一巴掌的婆子愣了,我是继续打啊还是等姑娘出来。 一口气冲进马厩,紫菱立刻看见了自家公子,但见他袖子裤管都是高高挽起,右手捂着鼻子,鲜血正在从指缝中低落,胸襟之处一片鲜红…… “公子……”紫菱喊了一声就要往前冲。 “等等,别过来,就站那儿。”叶欢急忙伸手阻止,紧接着他就愣住了。 “九龙玉珏滴血认主,启动功能,识人。”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就是这个声音令得叶欢左手举在空中都没顾上收回去,什么滴血认主? 再看看站在一丈之外的紫菱和叶具,竟然有两个对话框悬浮在他们头顶。 姓名:紫菱 年龄:16 魅力75 好感度:99 忠诚度:100(+57) 揉揉眼睛,叶欢再看灰衣大汉叶具,他的数据就比紫菱多了。 姓名:叶具 年龄:20 武力:57 智力:45 政治6 魅力 53 好感度:52 忠诚度:100(+109) “哈哈哈,我就说让我穿越到汉末总得给点方便不是?难怪这块玉佩和我的一模一样,多亏了照夜狮子,要不是你撞我……”叶欢兴奋的想着,不由伸手抚摸照夜狮子的鬃毛,刚才就是它和自己鼻子相撞,鼻血才会落在玉佩上。 “公子,你,你没事吧。”看着自家公子紫菱急忙问道。 “没事,没事,被照夜撞了一下,一会儿就好,紫菱具哥你们先出去……”叶欢笑道,说话间不忘在鼻子上擦了一把又抹在胸前玉珏上。 “我去!名士榜?叶正,字伯卿?岂不是我今世的老爹?”血量一增加玉珏果然又有变化,在叶欢面前三尺的空中出现了一块面板,名士榜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只不过下面只有一个人的名字,正是和前世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叶正。 “去吧去吧,让本公子一个人待会儿,没事。”叶欢不忘催促紫菱和叶具离去,刚才他也观察过,自己面前的面板他们肯定没看见。 “哦,那公子小心,奴婢就在外面,公子有事叫我。”紫菱闻言只得和叶具退了出去,到了门前二人也不走了,就在那里候着。 姓名:叶正(伯卿) 年龄:62 武力:23 智力:87 政治:95 魅力:98 声望(大汉):100(+149) 好感度:30 比起紫菱和叶具,叶正的数据更长,其中一项更令叶欢惊讶。 “声望,大汉?100+149?嗯,也难怪,我这个爹爹是大汉名士,叶家更是六世三公,估计100是顶值,后面的149可能是隐藏属性。”一番分析叶欢有了一些头绪,但更多的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等等,我还没看我自己了……” “我去,什么意思?还有这种事情?”看了自己的数据,叶欢顿时石化。 姓名:叶欢 年龄:15 资质:未稳定 悟性97(+未稳定)武力:50 智力:63 政治:2统率:33 魅力:85 声望(晋阳)-100(-149) “资质97,凑合吧,我iq208了,估计未稳定应该是我还没有与叶公子的身体完全契合,这声望……” 各项能力叶欢都挺满意,可看到声望他心中却是一万只草泥马奔过,叶大公子你也太能作了吧?都整出负值来了,这特么是多大一个坑? 叶欢不禁以手抚额,而当手中的玉珏接触脑门之时,一副景象在他脑海中显现出来。 鲜衣怒马的叶大公子纵马狂奔。猎鹰飞羽翱翔空中,獒犬虎王寸步不离,身后数十丈还跟着叶具和十几名家丁,活脱脱一个飞鹰走狗的世家子弟。 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来形容马上少年的风度气势绝不为过。 前提是他奔行的不是闹市,弄的路人纷纷闪躲鸡飞狗跳,更有跌的头破血流。 假如他纵马所追的不是老者弱女,还要强抢民女…… 第2章 晋阳公子 当老者被一把推得摔倒路边,所有人敢怒不敢言,少女红着眼打出绝望的一棍,叶欢自己都看的义愤填膺!现在他终于明白负到极点的声望是从何而来了。 好在父亲叶正来的及时,一声怒喝让叶大公子分心,少女的一棍正好打在太阳穴上! 挺拔的身躯缓缓软倒,等到再度醒来,已经物是人非。叶欢占据了这个与他同名的少年身体,面对的则是愤怒到了极点,浑身都在微微发抖的父亲。 “具哥,紫菱,进来吧。”玉佩回溯的景象告一段落,叶欢摇摇头对外间喊道。 话音未落,紫菱就冲了进来,走到身边关切的问道:“公子到底怎么了?”说着话还用白娟去擦拭叶欢鼻间的血迹。 “没事,没事……”叶欢挠挠头,少女挨的如此近,一阵如兰如麝的香气萦绕鼻尖。 “紫菱姐姐,我们能进来伺候吗?”外间又有清脆的女声传来。 紫菱看看叶欢的神情,很快应道:“不用了,红罗绿蔓你们去烧水,公子待会儿还要沐浴,黄娟,落下两个掌灯,其余散了吧。” “紫菱,让他们送点上好的金疮药来。”叶欢满意的点点头又小声道。 紫菱,绿蔓,红罗,黄娟,四人是伺候自己的贴身丫鬟,此外还有家丁,书童,小丫鬟,粗使丫鬟,加上那些婆子,单单大公子院中就有近三十人! “叶六你去库房拿最好的伤药来……” “紫菱姐姐,张家婆娘还在等姐姐责罚。”外间一阵响动之后黄娟在门口轻声道。 紫菱闻言又看看公子,见他一脸茫然便道:“责罚暂且记下,让她忙去吧,日后再有这等闲言碎语,二罪并罚。” “多谢紫菱姑娘。”那婆子得了消息才敢去了。 “具哥,今天你受苦了,等会儿上点好药。” “公子不用记挂,我皮粗肉厚挨一下算不得什么,只是主家今日……”叶具急忙欠身答道,公子今日的确有些奇怪,具哥这个称呼好几年没听见了。 “要不明日我就去爹爹院中?”犹豫片刻叶欢道,父亲怒发冲冠的样子犹在眼前。 “不行。”紫菱叶具异口同声。 “公子,主家正在火头上,老夫人夫人好不容易才劝下去,夫人还特地派人去找那对祖孙,公子要去也得等病好了才行。”紫菱继续解释。 “我有个鬼的病,那是糊弄爹的。”叶欢心中暗道,当时叶正急火攻心,便是打杀叶大公子都有可能,要说还是祖母久经风浪,让叶欢装病逃避责罚。 说话间黄娟送来伤药,叶欢就让叶具脱下上衣,看着那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不由心中一寒,藤条沾水一鞭下去其中滋味可想而知! 给叶具调理了伤口,再安置好飞鹰走狗,叶欢才回自己屋中。 猎鹰飞羽,是人称鹰中之神的海东青,乃是叶正一位游侠朋友三年前所赠。 敖犬虎王来头更大,洛阳何大公子去年送的生日礼物,正宗的铁包金!何大公子姓何名刚字方直,征东将军何进之子! 至于那匹撞伤了叶欢鼻子的照夜狮子则是大姐夫千金求来,大宛良驹,因通体雪白脖颈之处鬃毛如狮而得名。 一马,一犬,一鹰皆是极品良种,性情通灵。叶欢穿越而来所有人都不知道,唯独它们却有所察觉,否则照夜狮子也不会撞了主人。 浴室之中,水汽弥漫,叶欢惬意的躺在木桶中。水温不冷不热十分舒适,两根竹管搭在桶沿上,一根冷水,一根热水,可以随时调节水温。 水面上飘着不知名的干花,淡淡清香随水汽而起,紫菱黄娟红罗一旁伺候,叶欢觉得自己变成了高位截瘫,根本不用他动手。 “这才叫纯天然,比那些什么明星嫩模强太多了……”叶欢微闭着双目,浴室之中三名丫鬟只穿着贴身小衣,白生生的手臂和小腿露在外面,令人眼花缭乱。 “公子,老夫人夫人和周神医到了。”绿蔓的声音打断了叶欢的窥探,当下起身更衣,现在叶欢可以能确定兜裆是从大汉传过去的,日后他得想办法弄条内裤。 沐浴之后叶欢神清气爽,本就有着一副好皮囊的他此时格外红润,看的老夫人夫人心中更加欢喜,前者一把就将爱孙揽入怀中。 “欢儿,今天吓着了吧,放心,有奶奶在,不会让你爹为难你。”摸摸额头,仔细端详一番,老夫人爱怜的说。 叶欢矮了矮身子往祖母身上轻轻一靠,故作虚弱的道:“祖母,我现在还晕了……” 看过叶具背上的伤口,叶欢顿时失去了背锅的勇气,想要逃过责罚,希望就在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老祖母身上了。 “快给娘看看。”叶夫人听了急忙上前又看了看儿子的太阳穴。 “娘,刚才儿子被那一棍夯蒙了,脑瓜子嗡嗡的,你别怪儿子。”叶欢揉着太阳穴轻声道,刚穿越那一会儿他哪里认得叶夫人? “傻孩子,娘怎么会怪你?周先生,再给欢儿好好看看吧。”见叶欢乖巧,叶夫人心意早就顺了,摸了摸爱子的面颊便回身言道。 叶夫人口中的周先生姓周名勤,乃是晋阳有名的医者,和叶正是多年好友。这也就是叶家独子,否则便是一州治中,别驾也得去他府上求医的。 眼前的叶公子精神奕奕,面色红润,哪里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周先生?医道92,怎么还是红色?嗯,他对我倒挺有好感。” 叶夫人说话时叶欢也在打量堂前的中年男子,面容清瘦,颌下三缕长须,头戴方帽,肩上搭着褡裢,确是一副医者模样。 与此同时,周先生头顶一尺的空中又出现了对话框,只有两个数值,医道92,好感度89,和之前所有人不同,他的医道数字是红色的。 “悦之且坐,老夫为你诊脉?”周勤微微一笑除下褡裢放在案上道。 “哎,也不给我配个说明书,红色又是什么意思?”叶欢想着坐在案前伸出了左手。 “脉象沉稳有力,比平日里都好,可……”搭住叶欢的脉门,周勤立刻有所判断,但来前老夫人可是说得清楚,叶公子挨了一棍胡言乱语,之后当场晕倒。 老夫人的话周先生听得明白,以叶正的为人今日之事定饶不过叶欢,这是要借病逃脱责罚,需要自己配合,当下又是一声咳嗽问道:“悦之可有所感?” 叶欢一听连声道:“头晕,恶心,好多事想不起来,周先生,这会儿越来越晕了。”说着叶公子的身躯还真的“摇摇欲坠”,一旁紫菱绿蔓急忙过来扶住。 “哦。”周勤抬起头来看了看老夫人,又手捻胡须片刻就让红罗取来纸笔。 “老夫人,嫂夫人,悦之乃是要害受击甚猛,有些失魂之状……” “失魂之状?可是极重?”老夫人沉得住气,叶夫人心疼爱子急了起来。 “哎,嫂夫人不必太过担忧,待勤开几副安神之药为悦之调理当是无事,只不过一月之内只宜在家中静养,每三日再给他施一番针。”周勤一笑,便伏案挥笔。老夫人不能违逆,但这小子装疯卖傻,总得给他些教训才是,如此他心里也好受一些。 第3章 失魂之症 叶家大公子叶欢叶悦之经过晋阳名医周勤诊断,有失心疯之兆,需要卧床静养年余方能恢复。三日之后,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晋阳城。 百姓们奔走相告,说起来都是一派喜色。消息若是真的,那为非作歹动不动闹得满城风雨的叶大公子终于能消停一阵了,以后上街心情都会格外舒畅。 十天,半月,两旬。叶欢一直没有出现在晋阳百姓的视线中,看来周先生的诊断是绝对不会错了。时间再长一些又有不少人担心起叶大公子来,当然不是因为叶欢自己,完全是冲着叶公,九代单传的叶家一旦有个意外,叶公岂不绝后? 晋阳百姓的心情是矛盾的,既不愿意叶大公子重新出现却又不舍叶公之德,那么叶欢现在到底如何呢? 清晨,叶大公子宅院。 水池之前是一片方圆十余丈的青石广场,叶欢站在场中,只穿了一条短打长裤,健硕的上身裸露在外,已经是满身的汗水。 这段时日,叶欢一直在摸索九龙玉佩的功能,没办法,连个说明书都没有。但经过研究,他也总结出了不少规律。 距离他七八丈的位置,八个家丁环绕,每人脚边立着一个木桶,内中装满沙包。 呼出一口长气,叶欢活动一下身体就对四周喊道:“来吧,一样打中有赏,不可留力!” 九龙玉珏中自己的数据是显示最为全面的,力量,武艺,统率,资质等等,悟性和资质很可能是独有。 家丁们闻言也不犹豫,各自拿起手包就对场中的大公子砸了过去,听那风声就知道他们手上的力道。放在之前这是以下犯上,但大公子说到做到,砸中他的不但不计较,还赏赐酒菜银钱,相反留力的还得扣工钱,如此一来谁会违背? 八人一起动手,场内风声霍霍,沙包横飞。叶欢则灵活的在沙包之中穿梭,脚步纯熟,初始的几轮出手一个也没落在身上。 老爹那个大汉级别近乎满值的声望最令叶欢羡慕,真正的名满天下,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只有一人,号称“经神”的郑玄郑康成,此外便是卢植、蔡邕等名士都要稍逊一筹。 自己呢?晋阳级别的近乎满值,只不过前面要带个负号,压力山大的一口巨锅。 另一个有较多数据的就是叶具,他的力量武艺都在50以上,忠心度更是破表,应该和他是叶家世代的家仆有关,紫菱也是一样忠心,但她们却只有友好度和忠诚度的显示。 好感度和忠诚度是叶欢对九龙玉佩最满意的部分,汉末上下之分严谨,君子重诺!因此对你忠诚未必就代表亲近,比如叶具很可对叶公子的所作所为也看不过去,好感度并不高,但却不会影响他的忠诚,那是由身份决定的。 “大公子本就聪颖,再加苦功便立竿见影!”兵器架旁的叶具看的连连点头,以往叶欢做什么都没有耐性,有一身本领多半仗着天赋,可这一次他的坚持和进步却令人赞叹。 “我躲,我闪……”叶欢尽力支持着。汉末三国乃是乱世,大战不断,想要有所作为就必须先保住性命,看看曹操,刘备,哪一个不是马上的英杰? 卯初起身习武,锻炼体魄,除了叶具的指点之外叶欢也不缺锻炼的方法。能够被业界公认为最天才的盗墓贼,除了天赋苦练是必不可缺的。 滴血认主之后,九龙玉佩给叶欢的第一个奖励就是改造身体,在他睡梦之中进行。改造之后他的武艺由原来的50迅速增长到79,几乎天天加1。 智力的增长也很明显,起始的63现在已经变成了84。 叶欢推测数据的快速增长多半还与他逐渐融合身体有关,叶大公子到底是书香世家,基因摆在那里。而他除了一身盗墓的本领外,见识更是广博。 武力的数值显示代表什么?叶欢做了一定的测试,79的武力可以让他提起院中50斤的石锁挥舞轻轻松松,坚持近半个时辰才会感觉疲劳。 叶具的武力是51,等闲七八条大汉难以近身。叶欢试过他对具哥做不到碾压,最多稍胜一筹。看来武力数值还要与经验和熟练度对应,反应,速度都需综合,达到平衡之后才能做到数值显示的威力。 用过早饭,给父母祖母问安之后辰正开始读书,叶欢要用最快的速度去吸取属于这个时代的知识,以他超人的智商和记忆能力,读书要比习武要容易的多。 在祖母母亲及周先生的联合帮助下,叶欢终于逃过了家法,叶公对他禁足两月不得出门。其中又以周先生居功至伟,那一份长达千字的病情分析,看的叶欢都以为自己快挂了。 至于周勤红色的医道指数叶欢也做出了猜测,应该是特技。 “再用点力,没吃饭嘛?”场中的叶欢再度高声喊道,沙包飞舞他却尤显不足。 一个月时间,凭着自己的聪明和对家里下人的旁敲侧击,对原先的叶大公子叶欢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据说那个做月旦评的家伙还私下里说过一句,“天下纨绔莫过此君”! 飞鹰走狗,呼朋唤友,花天酒地,这是日常。占人屋舍,夺人田地,强抢民女,甚至放火烧官衙,就没叶大公子不敢干的…… 沙包的速度力道不断增加,盏茶时间后体力消耗过大的叶欢终于顶不住了,第一个沙包打在胸口,留下红通通的印记,随之便是接踵而来! 叶欢继续坚持,除了锻炼反应能力他还要加强身体的抗击打,直到…… “啊……”跃在半空无处借力,一个沙包飞速砸来,不偏不倚正落在……那种胀痛令得叶欢不禁闷哼出声,双手捂住蹦跳不停。 “娘的叶七你要死啦……”叶具大喝出声上前就是一脚,而被踢的叶七根本顾不上喊疼,这也太巧了吧,要是把公子砸出个好歹来,宗族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不光叶七,其他人也不敢砸了,都紧张的看着场中的大公子。虽说这段时日似乎转了性情对下人极好,可旧日余威尚在,他急了翻脸不认人的。 “具哥住手,叶七砸的,砸的准……”叶欢不忘为侍从分辨,刚才绝对是个意外。 叶具闻言又狠狠地看了一眼叶七,这才快步来到叶欢身边。 “公子,可有大碍?紫菱,绿蔓,快点过来看看大公子。”叶具高声喊起了丫鬟。 很快两个丫鬟便快步小跑了过来,都是一脸的关切。 “大公子,伤到哪儿了,快给我看看。”紫菱轻声问道。 “看什么看,都给我转过头去,叶七你给我记住。”绿蔓听了叶具言语,柳眉一竖就对一众家丁喝道,七八人如奉纶音立刻转身,至于叶七,都快哭出来了。 “没事,没事,我让叶七砸的,不用看,真的没事。”横了叶具一眼,叶欢急忙说道。这四个丫鬟和他一起长大,当真没有任何避忌,直到今日他还有些不适应。 在自己房中,任何事四女根本用不着他动手,只要一个眼神,什么都能理解。你要客气她们就如泣如诉的看着你,叶欢都只能投降。 “公子,大小姐来了……”这边还在纠缠,远处传来了声音,不一会儿一个蓝衣少妇在小丫鬟的引领下到了广场,看前者面容就与叶欢相似。 “来来来,让我看看。”蓝衣少妇口中说着话便上前围着叶欢打量起来。 “看样子是没伤着。” “大姐,我没事,早就好了。”叶欢清楚面前女子正是他的大姐,叶迎悌,叶夫人所出,大了他有十六岁,俗话说长嫂如母,这长姐也是一般。 叶欢之前,叶夫人一连生了四个闺女,后定要叶正纳妾延续叶家烟火,谁知偏房林氏夫人进门又接连两个女儿。迎悌,招悌,盼悌,念悌,从名字就知道那重心意。 年近五旬,叶正本道自己命中无子,谁知叶夫人四十之时却是诞下了叶欢。老来得子又是九代单传,叶家的欢欣可想而知,其时叶正还在朝中为御使大夫,东都洛阳宴开千席,四方来贺,为数十年难得一见之盛景!老夫人夫人又岂能不将叶欢当做心尖? 第4章 百斤玄铁 叶迎悌打量半晌,伸出手指就在叶欢额头戳了一下。 “叶悦之,你真是越来越没出息,就凭我叶家家世,爹爹声望,你要个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还要上街去抢?” “大姐我知道错了,爹和娘都教训过了。”叶欢摸了摸额头,还真痛。 “哼,爹教训你差不多,娘可不会,你看着吧,今天是我来,再过几日各地书信都要到了。”叶迎悌不以为意的道,随即又是伸手摸了摸叶欢的额头。 “等等,不烫啊?老七你当真转性了?”叶迎悌有些狐疑的看着弟弟,他会认错?以往不都是东拉西扯的砌词狡辩吗? 看着姐姐质疑的眼神,叶欢也是一阵无语,转什么性,我原本就是如此好吗?但此时却解说不了,只得笑道:“姐你今天来不是专门教训我的吧。” 叶迎悌闻言横了叶欢一眼:“我要有那个本事就好了,前番你让你姐夫弄的物事我给你带来了,可费了心思。” “啊?什么东西?”叶欢一愣。 “爹爹不在,你不用给我装疯卖傻,你求了你姐夫多次还不记得?” “姐,周先生都说了,那一棍打得我会忘事,要慢慢调养的。”叶欢只能抬出医训。 叶迎悌看着弟弟,似乎在考量他言语的真实性,此时却有一个青衣小帽的小厮跑了过来。 “大公子,大公子,主家叫你去书房了。”到了近前小厮看见大小姐急忙施礼。 “爹爹唤你,早点去,迟了又要受罚。”叶迎悌正色道,来的是叶正的书童侍书。 “是是是,我这就去。”叶欢连声应道,月来除了问安,叶正对他十分冷淡,就是见了也是一副不耐烦的神情,想亲近一些都不成。 “去你个头。”叶迎悌又是一下指戳。 “就这么去?你去挨打吧,紫菱,还不把大公子的衣衫拿来。”说着大小姐就亲自为叶欢擦身穿戴起来,那一份细致熟练一见就是做了不知多少次。 “你姐夫在西域胡人那里花重金才买到你要的什么玄铁,人头大小的一块足有百来斤沉的慌。”一边为叶欢整理衣衫叶迎悌一边言道。 “玄铁?好东西啊,多谢姐姐姐夫。”听见玄铁二字,叶欢心头一动,口中谢道,那不就是陨铁?打造兵器的上好材料啊。 “你啊,就是这张嘴甜。”叶迎悌摇摇头,又将叶欢的衣领衣角理的整整齐齐,再看看弟弟丰神俊朗的模样不由柔声道:“爹娘的好处都让你占去了,以后可得好好的。” “姐你放心,那我去了,回来再看那玄铁。”叶欢点点头,叶迎悌的言语动作无不透着对他的宠爱,那种感受极好。 “去吧,记得见爹爹心情好,和他说第三先生的事。” “第三先生又是谁?” “哎,你倒会忘,第三流先生,没有他出手,谁能锻得了玄铁?” “哦,知道了,知道了。”叶欢连声答应随着小厮而去。 二人走后,叶迎悌一直盯着弟弟的背影看了许久,感觉总有一点不对,可又说不出来,反正叶欢的确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叶欢的院落距离叶正的主宅足有一里多,恰好是东西两头,穿过两重回廊,见四下无人,侍书脚步不停,口中轻声言道:“大公子,方才刘刺史来过,说起公子今年已然十五,可以举孝廉了,他和城中世家作为推举人……” 叶欢静静的听着,举孝廉就是辟举,大汉的人才选拔制度。必须要守孝道,知廉耻方可被联名推举,孝道代表着一个人的品行和道德,而知廉耻则更多指的读诗书,明道理,华夏自古以来就推崇德才兼备,由此可见一斑。 “可主家只是不愿,说道大公子……大公子还不够……”侍书有点吞吞吐吐。 侍书不便说起,叶欢心里却是清清楚楚。叶正人如其名,刚正不阿,哪怕是自己的独子也不会徇私,叶大公子的斑斑劣迹人尽皆知,刘刺史肯做推举人也是看在爹爹面上的。 “你尽管说,不碍事。” “主家不愿,刘刺史又想了个办法,就是让公子去边军,若有军功……”侍书说着见有几名家丁经过急忙闭嘴。 “大公子,大公子……”几人见到大公子都是退在两侧行礼。 “忙你们的。”叶欢轻轻挥手让众人自去。 “小的听说边疆异族凶残,公子若是不愿去便要去求老夫人了。” 再说两句已经到了叶家主院,侍书不敢再言,叶欢却若有所思。 “去边军?正合我意,可以了解一下大汉的军制,顺便学学如何打仗,这都是实际操作,光靠网上那些可绝不够用,我的统帅,估计也要到军营才能加。” 想着心事一路到了叶正的书房,叶欢眼尖瞥见门口张望的丫鬟恰是母亲房中的秋月,心知肯定是娘放心不下,派人在这儿看着了。 “主家,大公子到了。”侍书先进了书房通报,叶欢却只能站在阶下等候。 “大公子,主家请你进去。” 叶欢暗中叹了口气,父子相见还得书童传话,不麻烦吗?可汉末礼节便是如此,他不适应也得适应,当下低眉垂首的进屋,到了书桌之前躬身行礼:“父亲安好。” 叶公手拿一本周易,双眼只盯在书上,看也不看叶欢,让他保持着姿势半晌之后方才皱了皱眉道:“有你这等不肖子,还谈什么安好?” 叶欢心中郁闷,这锅自己还要背到什么时候?但也不能出言分辨,按他对老爹的了解,此时说什么都是错的,沉默是金。 看着眼前默不作声的独子,叶公心中亦是五味杂陈,十五岁的叶欢已经长到了七尺五寸,身躯健硕仪表堂堂,一派世家公子风范。 要说天资,三岁识字,五岁断文,见者无有不夸。可渐渐长大之后却是变得张扬轻浮,结交狐朋狗友,终日里飞鸡走狗,自己要严加管教老母妻子却都是一味回护溺爱…… 叶家代代重臣,自己十五岁已然进京入太学崭露头角。凭家族的威望,凭自己的名声,哪怕晋阳百姓将叶欢比作恶龙猛虎也不会耽误他举孝廉,刘刊之言便是明证。 第5章 良田千顷 叶正绝不会如此,在他看来叶欢举孝廉就是对叶氏宗族的玷污,往日种种,叶公已然近乎绝望!不过终究父子亲情,刘刺史提出的前往边军就是不得已的最后一次尝试。 “这段时日在家,可曾静思己过?”晾了叶欢足足有盏茶时间,叶公才放下书问道。 “孩儿听从父亲教诲,只是在家习文练武。”叶欢眼观鼻,鼻观心恭声答道。 “习文练武?再提这四字我都替你害羞,今日不与你说别的,过了五月初九你便十五了,刘刺史会安排你前往边军,好生历练一番。”叶正闻言冷笑道。 “孩儿一切听从父亲安排,只是一旦去了就不能聆听父亲教诲了。” “教诲?当真听从教诲岂会是今日模样?军营不比别处,容不得你胡作非为,再有恶行自有军法处置,老夫也不会护你。”叶正微微一愕方才言道,原本以为叶欢是定不愿去的。 “爹爹放心,孩儿此去定当建功立业,不负叶家声名。” 这番话叶欢说的是信心十足,叶正听在耳中却只是不屑,本要出言训斥几句,但看见儿子眼神清澈一脸认真的确与往日大相径庭,这段时日亦是循规蹈矩,便只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见父亲没有出言,叶欢稍稍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将叶正面前茶水蓄满。 “爹爹,既然要去军营,孩儿总得有件趁手兵器才是,大姐夫这趟重金求得玄铁百斤,但要锻造成器却非得第三流先生出手不可,还得求爹爹手书一封。” 刚才看着叶欢添茶倒水,叶正心头微微一暖,至少三年未见独子如此了。 “明日此时来我书房取。” “多谢爹爹,还有一事,爹爹让孩儿闭门静思己过,孩儿遵循,这城外农庄乃我叶家产业,我去看一看不算违规吧?”叶欢察言观色一番才继续问道。 “城外农庄?你去作甚?”叶正奇道,青楼酒馆儿子去的不少,农庄他从来不去的。 “爹爹以前说过曾祖便为大司农,祖父与爹爹也都做过父母官,农事国之基也,孩儿也要熟悉一番。便是前往边军,还有月余时间。”叶欢一脸的好学之状。 汉末三国,中原人口急剧减少,耕地自然也随之下降。以至于曹操要用上程昱的“人哺”绝计,刘备拿下蜀中天府之国也要立刻下禁酒令。一切的根由都在粮食,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人都吃不饱还打什么仗?叶欢早就想看看这个时代的农业构成了。 最关键的还在于去农庄是九龙玉佩给他发布的任务,顺利完成之后的奖励则是自由属性点,虽然叶欢还不能确定奖励的具体形式,但肯定不会差。 “你当真要去学农再去边军?”叶正问道,他是下定决心要用刘刊之言送儿子去边军的,但若如此,老太太会成为最大的障碍,如今叶欢一派欣然就能省去不少口舌。 “爹爹安排都是为了孩儿,为何不去?爹爹你若是不放心可让统叔随行。” “也可,今日之事便如此定下,你要再有行差踏错可要二罪并罚!”事若反常必为妖,但叶正反复观察也看不出叶欢有什么猫腻,因此也答应下来。 得了父亲允可,叶大公子说干就干,叫了叶具便就出府,老管家叶统亦是随行。 自从那日回到府中,叶欢还是第一次出门,骑在照夜狮子上他颇为兴奋,獒犬虎王跟在侧后,猎鹰飞羽则在头顶数十丈之处的高空盘旋。 禁足一月时间,除了习文练武了解自身经历之外,叶欢很大的精力都用在了它们身上。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月下来渐渐地恢复了之前那种默契。 飞鹰走狗是汉末世家公子的标志之一,还要是叶家这等的大世家,否则光是吃的那些精细牛肉、猪肉,一般的富户都是承担不起的。就说“照夜狮子”,吃的草料要从云中运来,每七天还要吃上两顿用荞麦面和猪肉搅拌的豆饼,很是费事。 叶家的农庄在城东,计有良田两千六百顷,农户一千余家,在叶欢眼中他穿越的叶家就是汉末不折不扣的大地主,晋阳城郊几乎一半的良田都是他家的。 前往农庄必须路过正阳街,即使不是集市这里也是人头涌动,热闹不已。 “叶大公子来了……”不知是谁眼尖看见了那匹白马,消息便迅速传递开来。 一时间长街之上可就热闹了,大姑娘小媳妇们闻讯街也不逛了,菜也不买了,有多快走多快,而且全部向着叶欢相反的方向。 两边商铺纷纷关门,生怕被找麻烦。那些小贩来不及收拾也都不敢叫卖了,双目紧盯地面呼吸都控制着,刚才还人声鼎沸的街道很快安静下来。 看着眼前一幕叶欢不由翻了个白眼,至于吗?本公子是老虎?叶大公子到底对晋阳百姓做了多少孽,才能有如许威势?负值满满,也难怪父亲都不愿为独子举孝廉。 当然众人皆畏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叶欢纵马而行与闹市也是通畅无比,所过之处他连周围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出城五里到了自家农庄,看见一片青色连绵不绝,叶欢郁闷的心情立刻好了很多。良田之侧屋舍相依,鸡犬相闻,很有点陶渊明在桃花源记中描写的意境。 农庄入口道旁,有十几人翘首张望,大公子前来不是一件小事。叶欢不但是叶家长房独子,更是下一代的叶族族长必然人选,族长的权力有多大?在汉末说是操纵生死都不为过。 不等叶欢三人马到面前,众人已经迎了过来,为首老者看上去六十许年级,走起路来却是虎虎生风,显得精神奕奕!到了马前他带头施礼: “叶让率众人恭迎大公子。”一把声音亦是颇为雄壮。 “参见大公子。”老者身后众人纷纷行礼。 要不是有一月的叶府经历,叶欢可没见过如此场面,现在则是能应付得体了。飞身下马,双手微微平举笑道:“今日前来只是一见农庄诸事,不需如此。” “大公子请上马,先入庄中叙话。”叶让上前一步主动为叶欢牵马,双眼则飞快的看了一眼老管家叶统,平素庄中诸事都是管家打理,今日公子亲来莫非自己有所差池? 第6章 农庄任务 叶统微微摇头,叶欢见状立刻抚上了照夜狮子的鬃毛,宝马良驹脾气也不小,除了叶欢叶具谁也不让碰,以往叶府下人就有被照夜狮子踢伤的。 “三叔,还是我来吧,这马儿性烈。”叶具也及时的走了上去。 “嗯,以公子人品,就要千里良驹才能相配。”叶让这句话不算是完全奉承,刚才远远看着就见马如龙人如玉,到了近前便更要赞叹,叶大公子的卖相可不是盖的。 说完叶让便领三人入庄,一路也把随来众人一一介绍给大公子,有各片农田的掌带,也有族中声望颇高的老者,而最为吸引叶欢注意的便是那个名叫叶凌的汉子。 身长八尺,虎背熊腰,满面黑髯,裸露在外的臂膀筋肉虬结,一见就是孔武有力之辈。叶欢记得后世那款经典的光荣游戏中,像张飞许褚都是这样的形象。 晋阳临近北疆,不免会有些马贼之患,因此大世家几乎都蓄有私兵,叶家也不例外。而这大汉叶凌便是叶家五百私兵之首,当年曾在边军与乌桓大战,杀敌数十! “三叔,我在家中便听闻农庄之中有个叫叶平的,他种的地收成最好,可能叫来一见?”进了农庄叶欢也不等叶让请他入堂用茶便看门见山。 他能看出众人在他和叶统面前都是小心翼翼,但和晋阳百姓的畏惧不同,那是一种面对上位者的紧张,看来叶大公子还没有祸害到自己家农户。 “叶平?大公子,那可是个粗人……”叶让一愣下意识的又去看叶统,这一回老管家的眼神却是十分凌厉,他也立刻反应过来,大公子当前,这样作极不妥当。 “还不快去叫叶平。” “三叔不用麻烦,我去看他就是。”叶欢笑道。 众人当然看不见此时大公子面前空中的对话框,提起叶平玉珏任务再度显现。 任务:叶平的信任 提升叶平好感度50,忠诚度达到90以上。难度:a 奖励:自由属性点两点,随机增加一点。惩罚:完不成任务扣除力量5点,声望-10。 声望减10叶欢不怕,反正他的名声都快到底了,不在乎。武力5点就珍贵了。 “行,我带大公子去。”叶让爽快的道,大公子要干什么就干什么,说多了反而不美。 “三叔事忙,找个人带我去就行了,具哥,你回府让庖厨送点酒食来,晚间我们就在这儿和三叔及诸位吃个饭。” “啊?这如何使得。”这一回叶让是不得不看叶统了,他们能和大公子一起用饭?荣幸是荣幸,可这位公子八年不曾来此,今日是哪阵风? 叶欢刚才就看的清楚,并不放在心上,叶统身为叶家管家,深得叶正信任,外间诸事都是他打理从无半点差错,因此在叶家也是威望极高,便是祖母与母亲都另眼相看。 即使没有玉佩,叶欢自己的眼光也不差,叶统气度凝练,说不得就是深藏不露。 “公子说如何便如何,你倒是多准备点野味才是。”叶统心中也奇怪,以往的大公子怎么可能和眼前的农庄众人一同用饭?但身在外间,大公子的威望是他必须维护的。 “是是是,管家放心,叶丁,你仔细伺候公子前往。”叶让连连点头又对儿子交代道。 “叶凌也随我去,有些事要问问你。”叶欢不忘叫上叶凌。 “是。”叶凌躬身道,按辈分算,他得管小了二十岁的叶欢叫叔。 一行在叶丁的带领下往田间而去,叶欢又对叶统小声道:“统叔,我爹让我去边军你知道,这叶凌在边军待过,我得好好问问他,他那巡守之事?” “大公子放心,叶统自会安排。”老管家心道这才是正理。 叶统是亲耳听见刘刊与叶正之间交谈的,让公子去边军,刘刺史说的委婉建立军功,其实就是让叶欢在主帅身边做个闲职,事后功绩还不是他说了算?那异族精通骑射,勇猛善战,每年都有恶战发生,真让叶大公子有个闪失,老太太能拆了刘刊的刺史府! 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大公子是主家独子,在叶统眼中就比自己的性命还要紧,不要说一个叶凌,就是把叶家的私兵全带去他也不会有意见。 走了一段路,前往叶平家中要穿过一大段田埂,领路的叶丁此时停了下来,拿出两块麻布便满脸堆笑道:“大公子,田地泥泞,我给公子包上鞋,别弄脏了。” 叶欢微微颔首,叶丁立刻蹲下身去,动作细致无比,不片刻就包了个妥妥帖帖。叶让乃是叶家农庄之首,家里生活自然富足,要是再能攀上大公子?那……等到起身再见大公子看着自己微笑,叶丁心中不禁飘飘然,伺候的更加殷勤。 看叶丁的动作表情,叶欢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但不得不承认这种被别人捧着的感觉很好,再说家里下人对他都是如此,上次和秋月客气一句,她竟然满脸惶恐的请罪。 有玉佩的存在,想欺瞒叶大公子也很难做到,此时叶丁的好感度只有30,忠诚也不过50。 走了大约有一盏茶功夫,叶丁说起前方就是叶平家了,叶欢一看,前方那片庄稼果然长势喜人,有个光着膀子的晒得黝黑的汉子正在田间忙碌,随之一阵臭气扑面而来。 叶丁一皱眉下意识的就要用袍袖掩鼻,可见大公子并无动作又放了下去,摒着气息对田间喊道:“叶平,大公子来看你了,快点收拾干净。” 庄稼地闻着点臭味不足为奇,和那些腐尸相比算得了什么?只是看这叶丁的表现,一定是平常不干农活的。 姓名:叶平 好感度12 忠诚度 80 农耕87 农耕87,而且又是红色,应该和周勤一样是特技,自己没来错。 叶平原本在给庄稼施肥,一切井然有序,可听见叶丁这声喊顿时就僵了,手忙脚乱之下粪桶滑落,立刻就贱了一身,急忙拿起衣服去擦…… 对叶家农户而言,就是听见皇帝和刺史来了都不会怎么样,那些人离他们太遥远。可大公子和主家几乎没有区别,都是自己的主人,掌握着他一家的生死。 第7章 感恩戴德 放在平时叶丁都不会正眼看叶平,别说现在一身污秽。可大公子在身边怎能表现出半点厌恶?当下一溜小跑过去,拿出汗巾忍着呕吐就帮对方擦拭起来,还不忘对着一旁高喊:“叶平婆娘,快打点清水来。” 屋前的农妇在为丈夫缝补衣服,叶丁的喊声她早就听见了,和叶平一样她也惊慌失措。急急忙忙打了一桶水就往田间奔,间中又被孩子碰洒了一些,当即一脚踢在半大小子屁股上,口中骂骂咧咧。 此时叶欢已经走到了近前,叶丁又急忙拦住:“大公子,这里臭,等他洗了再……” 叶平看见来人更是慌得话都不会说了,噗通一身就跪在面前:“公、公、公……” 叶欢听得心中好笑,本公子到你这儿怎么成了公公了?但也不得不感慨汉末上下之分的严格,眼前的汉子不但说不出话,脸都憋得像关公了。 “无妨,无妨,你起来先洗。”说着话叶欢就伸手去扶。 “使不得,使不得,小的太脏了。”叶平哪敢让公子碰着自己?看那一双手白皙修长,比城里的姑娘都干净。 “好好好,你先洗,洗完了我问你点话。”看着汉子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叶欢也不好意思再做些什么了,只能尽量放松语气。 “公子,先过去坐,等他料理好了再过来问……”叶统一旁言道,大公子显然不适应眼前的场面,之前他还担心公子因此发怒了。 听了管家之言,叶欢点点头先去叶平家里,他要在这儿对方洗都不会洗。 “你做什么?还不去伺候大公子,我自己洗。”叶平松了口气却对妻子喝道。婆娘不敢回嘴,又是一路小跑的到了自家院子。 等她看清楚大公子却又犯难了,这公子太漂亮了!看那衣装、气度,再看看家里的带着黑灰缺了角的茶碗,她觉得用这样的东西倒水给大公子喝自己都看不下去。 拿起一条自认为最干净的抹布,叶平婆娘使出吃奶的力气擦拭着,擦了半天再仔细吹了敢倒上一碗清水小心翼翼的递给叶欢。 “叶家嫂子坐吧。”把一声谢谢吞了回去叶欢挥挥手道。 和煦的笑容加上一声叶家嫂子让叶平婆娘稍稍放松,不自觉的就往马扎上坐。 “你个臭婆娘,大公子面前哪里有我们坐的。”屁股还没挨上叶平的吼声已经传来了,农妇吓得一哆嗦重新站了起来,又开始手足无措。 “哎,你们都坐,本公子不惯和站着的人说话。”这一回叶欢皱眉了。 “是是是。”叶平等人闻言纷纷坐下,马扎不够就直接坐在地上,大公子这么一皱眉语气有点生硬他们听着反而觉得理所应当。 叶欢心里叹了口气,却也只能模仿刚才的态度,否则今天的问话肯定继续不下去。 “叶平,你这庄稼种的挺好,年年收的最多,给本公子说说有什么好办法?” “劳大公子问,小的一心就想为主家多打粮食……”居高临下的态度有效了,叶平的话也多了起来,只不过在叶欢面前终究紧张,说话时往往词不达意,又有很多重复。 唠叨半天,不说叶丁,连老管家叶统都微微皱眉,可叶欢却听得很是认真,脸上也没有半点不耐的神情。渐渐地,叶平的言语也开始顺畅了。 “汉末还不知道施肥的重要吗?”叶欢心里想着,叶平说了半天其实主要是肥料的运用,他不但会用人畜的粪便,更懂得如何使用草灰。 “叶平,你自己种地好,怎么不想着教教乡亲们?”待对方告一段落,叶欢问道。 “这,这……”叶平挠挠头,不由看向一旁的叶丁。 “大公子,我爹也问过他,可谁也没有大公子这般本事能听得懂。”后者连忙道。 “听不懂?那就派人跟他学啊?”叶欢奇道,叶平说不清楚派个人学着做不行吗? “这,这……”现在轮到叶平挠头了。 看着叶平的样子叶欢也想挠头,此时老管家在他耳边轻声道:“大公子,这个叶平原本不姓叶,乃是边疆流民,主家心善将他们收留在叶家农庄……” 叶统言犹未尽,叶欢却听懂了,等级制度!即使平民百姓也分三六九等,似叶让叶丁乃是叶家的旁支,本身姓叶,因此地位最高,其余再支系一点的次之,而像叶平这样的流民根本没有地位,也没人看得起!如此也能解释刚刚叶让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 “你们都坐,让本公子想想。”叶欢摆摆手陷入思索,众人如奉纶音。 汉末一个礼字就是真理,怕是连叶平自己都会认为天经地义,有口饭吃养家糊口饿不死他对叶家已经是感恩戴德,绝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你们看不起他不学,本公子来学……”念头一起立刻就被叶欢否决了,估计他叶大公子真的要跟叶平学,就算别人不说叶平也不敢教,说不得肥料都吓得洒在他身上。 眼前的叶平是个人才,叶欢很确定。人才绝不仅限于谋臣猛将,治政高手,会种地的一样厉害,否则大司农又如何是一品?他要做得就是让叶平会做也能说。 沉思有顷,叶大公子的眼光落在了身旁的半大小子身上,不由心中一动。 “叶平,你这孩子多大了?” “啊,狗子,狗子七岁了。”公子突然发问叶平又结巴起来。 “七岁?嗯,七岁可以读书识字了。”叶欢笑着说,老子教儿子总得上心吧,等儿子读书识字还愁理论不能推广吗?本公子果然是天才。 “大公子说笑了,狗子哪里有那个福气?”叶平眼中一亮,但很快暗淡下来。读书识字这么高档的事情他做梦都不敢想,自己是个什么出身。 “本公子像是跟你说笑吗?我就看狗子挺顺眼,想让他当个书童。”叶欢两眼一翻道,那神情看在叶统眼中是熟悉无比,这才是大公子。 “真,真的?”叶平闻言嘴角一阵抽搐。 “混账,大公子是什么身份,要跟你说笑?”叶丁一旁喝道,他不知道大公子抽的什么风要一个下贱农户的儿子当书童,反正不能违他心意就对了。 叶欢一笑对着叶丁竖起了大拇指,后者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可看公子的笑容绝不是什么坏事,当下连连躬身点头,一时间只觉得身轻如燕,直欲飞起。 “大公子让狗子当书童,那是叶平的福气,以后叶平一定拼命为……”此时叶平脸上露出了惊喜欲绝的神情,话说到一般觉得自己只会种地,又是一阵磕头。他婆娘一旁听的真切,见汉子如此,便也跪在一边,还拉着半大小子狗子不断磕头。 “好了好了,起来忙去吧,统叔明天安排一下。”叶欢故作不耐烦的道。 叶统和叶丁一样疑惑?可大公子要个书童,主家也不会说什么,再说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他开心就好,当下便是言道:“大公子放心,明日统亲自安排。” 一句话从老管家嘴里说出来,叶平夫妇立刻安心,狗子真的能读书了。 “婆娘,以后到城里买卖,要是再有人敢说大公子半个不是,我就跟他拼命,你可别拦着我。”等大公子一行走后,叶平一直站了好久才满脸认真的对婆娘说道。 “对,那些小蹄子要说我撕烂她们的嘴,你也别拦我……” 第8章 江东朱家 这边夫妻二人感恩戴德恨不得以死相报,那里叶欢也在对叶丁轻声言道:“叶丁,给我把叶平夫妇照顾好,别让人欺负,做好了本公子带你去清风楼!” 此刻叶欢的心情极好,就在他叶平一家三口下跪之时,对话框重新出现空中,伴随着“叮”的一声脆响,任务完成,叶平的好感度飞升到85,忠诚度直接成了100。 反应:74,随机的一点属性被加在了反应上,与之相比两点自由属性更令叶欢欢喜,原来不光能加在自己身上,还能为忠诚100以上的人加,想想就兴奋。 “公子放心,公子放心,小的这条性命不要也要按公子的话做。”被叶欢一番耳语,还拍了拍肩头,叶丁幸福的无以复加,这也就是没读过书,否则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话他未必说不出来…… “好好好。”叶欢微笑点头,心中却想着,a级任务就如此简单? 完成了玉佩任务得到奖励,叶欢心情舒畅,有了随机属性点他岂不是能打造属于自己的猛将?忠心耿耿的具哥当然是最好的人选。 大公子一声令下,叶府庖厨送酒送肉,在家里憋了一月,农庄中的这顿饭叶欢吃的酣畅淋漓。不得不说,那种高高在上被人众星捧月的感觉,很令人沉醉。 晋阳城是有门禁的,申时二刻就要四门落锁。可叶大公子回城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挡?队长更是从小门迎出,十分殷勤。 叶欢刚出城门洞,四个锦衣华服的少年立刻迎到马前,都是满面笑容。 “悦之兄,总算把你盼来了。” “悦之兄,这一次你可要为我们做主。” “停停停,一个个说,七嘴八舌的本公子哪里听得清楚。”叶欢摆摆手言道。 眼前四个少年都是叶大公子的“狐朋狗友”,个头最高叫做孟园,并州别驾孟畅之子,胖子叫刘东,治中刘宇之子,另外两个一个叫郑华,一个叫古宁,也都是城中官宦世家子弟,加上叶欢这个核心老大,整个一晋阳官二代集团。 “胖子你说与悦之兄听。”三人闻言推出了刘东。 “悦之兄,你在家一月,却不知……他今日还要去拔如玉姑娘的头筹,摆明要落兄长你的脸面。”刘东清了清嗓子缓缓言道。 却原来就在叶欢被叶正禁足之后,晋阳城来了一位江东世家子弟名唤朱俊,此人生的英俊,又是年少多金,加上颇有学问杂艺,在青楼赌馆之中如鱼得水。一时间晋阳这些纨绔的风头都被他盖了下去,若不是惧怕叶公威势,四人早就来寻叶欢了。 “那你们都干什么呢?就这么看着?”叶欢没好气的问道,本公子现在心怀天下,哪儿有功夫干这些鸡毛蒜皮? 刘东回头看了看三人,略有腼腆的道:“我,我们弄不过他啊。” “一帮弱鸡,晋阳世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是是是,我们弱,我们弱,还请悦之兄你出面。”四人一愣个个点头如捣蒜。 “出个大头鬼,公子我现在禁足,不知道我叶家家法厉害吗?”叶欢对着刘东一眨眼, “可那朱俊言道等了一月都不见悦之兄,莫非晋阳公子有名无实?” “我去,胆子太大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叶欢“愤然”道。 “统叔,那朱家小子嚣张就罢了,还敢坏我名声,叶欢一点虚名不在话下,可我要是不去就弱了叶家名头。”众人一求,叶欢有些心动,看向叶统的眼神变得热切。 老管家不动声色,只轻轻说了句:“公子,离回府还有一个时辰。” “还不带路,本公子只有一个时辰。”叶欢会意一笑踢了踢刘东。 四人在前带路,不一会儿就到了晋阳最大的青楼“清风楼”,虽是夜间,但雕栏画栋之处皆是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不绝于耳,琴声丝竹连绵不断。 门口招罗生意的红装妇人一见叶大公子到了,原本有些疲累的眼神立刻充满神采,满脸堆着笑一溜小跑迎了上来。 “我说今早喜鹊一直叫,肯定有贵人前来,姑娘们都盼着公子呢。” “少说这些,那朱俊呢?”刘东毫不理会妇人的热情,气势汹汹的问道。 “今日清倌开面,那朱公子请了一众贵客都在天香楼。” “呵,六大商家倒是豪气。”胖子一声冷笑。 “贵客?正好啊,今日得闲就去看看有哪些贵客。”叶欢眯了眯眼,穿越汉末占了叶大公子的身躯,他的威风现在就该自己维护。 说着话叶欢背负双手当先进门,刘东急忙赶在头里。穿过照壁院中亦有不少客人,原本都在高谈阔论,看见叶大公子进来声音立刻小了下去。 “快去找芸姨,大公子来了。”红衣妇人等叶欢走后立刻轻声对小厮交代。 绕过回廊是一条小河,过了木桥就是天香阁了,是清风楼的贵宾区,一般人根本来不了。清倌开面是最吸引客人的,绝不乏一掷千金者。 木桥前方站了四个身材魁梧的黑衣大汉,看那服饰却并非清风楼的侍者。 “来人止步,今日我家主人包下天香阁宴客,没有请柬不得入内。”看刘东到了面前,黑衣人伸手一拦,冷冷的说道。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拦本公子?你可知公子是谁?”刘东怒道。 “我家公子有令,没有请柬谁也不能入内。” “你……”刘东一脸肥肉颤抖起来,伸手就推黑衣人臂膀,谁知不但没有推动,自己反而踉跄后退。 “敢在晋阳如此,果然有些斤两……”叶欢扶了一下刘东,眼前的黑衣人都有着40以上的武力值,胜过寻常壮汉一倍还多,朱家公子的随从不赖啊。 “胖子,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跟这些下人计较什么。”叶欢拍了拍刘东的肩膀。 “悦之兄说的是。”胖子点点头又对黑衣人道:“回去告诉你家公子,叶大公子来了,让他亲自来接。” “叶大公子?我家主人没有请过。”黑衣人不屑的道。 听了这句话,叶具和叶凌却立刻逼了上来,区区一个下人敢对公子不敬?尤其是后者,憋着劲要在公子面前表现一番,现在只等叶欢下令。 叶欢依旧一副懒洋洋的神情,笑着问刘东等人:“你们是不是一直想看看虎王到底有多威风?” 第9章 飞鹰走狗 看见叶具叶凌的气势,黑衣人眼神微微收缩。下一刻一只状若狮虎的猛犬又到了白衣公子身边,浑身毛发炸起,凶神恶煞似要择人而噬。 猛犬在前呜呜连声,锋利的牙齿闪动寒光,口涎不住下落。黑衣人见状不由连连后退,两个大汉虽说厉害却也不惧,可这只猛兽……白衣公子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现在却令他有点心寒。 第一个黑衣人一退,后面的见虎王如此凶恶也纷纷让开,叶欢带着虎王顺利的走到了木桥之上,看的刘东等人是心头畅快又羡慕不已。 走到桥中,叶欢回过头来:“没用的东西,敢拦我兄弟,具哥叶凌,扔他们下河。” 说完叶欢掉头就走,黑衣人没料到白衣公子过了桥居然还不依不饶,就在一愣的当口叶凌叶具二人已经到了面前…… 之前黑衣人以为两个大汉虽强,但他们联手也能一战,可动上手才知道实在是自视太高。不过三两个照面,腹部便遭重击,随之身体飞起,便落在小溪之中。 “具哥57,叶凌56,收拾这些武力40的大汉很容易嘛。”叶欢不用回头就听水声连响,一分钟不到战斗已经结束,这让他对武力值的含义又多了一重理解。 背负双手带着虎王继续走到天香阁门前,两名侍者见是叶公子就要开门,叶欢却微微摆手让他们退在一边,刘东想要上前亦被他拉开。 缓缓上了台阶,叶欢忽然飞起一脚重重踢在两扇大门中间,木门哪里经得起他的劲道,竟被踢得直接倒下,内中的管乐之声随之戛然而止,满场一片寂静! 众目睽睽之下,叶欢踱步进入阁中,座上有反应过来想要起身喝骂的一见是叶大公子立刻偃旗息鼓。想想之前朱俊的言语,再想想叶公子的威风,都是惴惴不安! 叶欢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扫视全场,微微颔首言道:“呦,人挺齐啊?如此盛会也不等叶某前来?” “大公子,大公子,不知大公子前来,有失远迎……”乐队之侧一名蓝衣汉子此时飞步迎了过来连连作揖,正是天香阁的管事。 “张弛,早就跟你说过这门不牢靠,得换,否则有鸡鸣狗盗之辈前来,若是伤了如玉姑娘分毫,你有几层皮能扒?”叶欢面色稍稍一沉。 “说的是,说的是,小人糊涂,早就该换了,还要多谢大公子。”张弛又是一阵作揖,内心则暗暗叫苦,大公子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今夜会来? “听说今日有人包下天香阁宴客,却不知是哪一位?各位不出声可是怪叶某不请自来?”叶欢不理张弛,看看满座之人一笑道。 “不敢,不敢……” “大公子前来天香阁蓬荜生辉……” 听叶公子如此一问,堂内不少人连连出声,气氛比起之前热闹了不少。 “在下江东朱俊,久闻晋阳公子大名,今日终得一见。”此时二楼有人说话,声音宽厚有力,把满堂之声都压了下去。 叶欢抬起头来,二楼正中主位之前坐着一个身穿青袍的年青男子,胸前绣着日月山水图,生的俊朗洒脱,颇有英风。在他身后有四名黑衣人侍立,另一灰衣男子坐在身旁。 “武力72?”叶欢眼光迅速的在灰衣人身上扫过,此人是自己目前见过武力第三高的了,朱家身为天下六大商家之一,朱俊能有此随从想必地位绝对不低。 朱俊出言之后,双眼便紧盯叶欢,等着他做出回应,谁知对方只是淡淡一笑,只对自己身边作陪的如玉姑娘言道:“一月不见,如玉姑娘更见清丽,当真我见犹怜。” 如玉闻言起身微微一福,看向叶欢的美目之中带着点哀怨,又有点忧愁之意。 “佳人在前,不可唐突,朱兄江东世家之后,当不会怪叶某喧宾夺主。”此时叶欢才对朱俊笑道。 朱俊瞳孔一收,并不出言,看向叶欢的眼神却变得凌厉起来!对方口中说着莫怪,语气却居高临下,加之方才种种,令他颇失颜面。 叶欢好整以暇的与之对视,目光丝毫不闪躲。见二人如此,场间又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清楚叶大公子今日是来者不善,必有一番争斗。 对峙片刻朱俊忽见叶欢嘴角上翘,随即撮唇而呼,发出一阵高亢的啸声。他心头警兆生起,却不能露怯,只得紧盯对方暗暗戒备! 啸声延续数息方才消散,随之便有鹰啸响彻云霄,且声音越来越近!转瞬之间就见一个黑影带着猛烈的风声自二楼窗户而入,恰从朱俊一众头上经过。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朱俊再也难以保持和叶欢的对视,不由自主的伸手护了一下头顶,定睛再瞧,那黑影如同箭矢射在叶欢肩头,却是一只神骏无比的猎鹰。 看着朱俊,叶欢嘴角牵起一抹笑容,右肩微微一抬,飞羽立刻飞起,在场中绕了一圈便落在一位中年商贾的案几之上,将那人唬的向后坐倒。 飞羽在案上走了几步,喙尖碰碰盘中的烧肉,并未啄食,双翅一展又回叶欢肩上。 “朱兄,你这大会宾朋,用的就是这些肉食?”叶欢似笑非笑道。 “你……”朱俊目中怒色一闪而过。 “张弛,天香阁如此岂是待客之道?还不给我撤下去换护心肉?”叶欢不待对方出言,又训斥管事。 “大公子说的是,小人,小人马上就换。”张弛连忙言道,眼光则有些为难的看向朱俊,可下一刻见到叶欢面上笑容越来越甚,他再不敢犹豫立刻命人更换。 “到底还是悦之兄厉害。”看着楼上的朱俊目光连闪面沉如水,刘东心里酣畅淋漓,只觉数日以来压抑心头的怨气一扫而空,笑眯眯的对身边众人道。 众人闻言连连点头,从扔黑衣人下水到踢破天香阁大门,再到眼前,叶欢始终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把那朱俊牢牢压住,与刘东一般他们也是感同身受。 第10章 青楼争锋 朱俊强行压下心头怒气,暗道先让你得意,总有我扬眉吐气之时。而他身边的灰衣人紧了紧手中的剑鞘,一双鹰隼的般的眼睛冷冷盯在叶欢身上。 “我去,72的武力,眼神这般厉害?”叶欢立有所感,对方的目光犹若实质,冰寒森然。 此时一直没有任何表示的老管家叶统缓缓走到叶欢身后,灰衣人见了面色顿时微微一变。 “晋阳乃是叶兄地盘,叶兄帮我待客又岂会见外?不过接下来如玉姑娘开面,小弟仰慕已久欲一亲芳泽,叶兄也不会见怪吧?”朱俊面上又恢复了笑容问道。 “哈哈哈哈哈,原本定是不可,不过朱兄远来是客,给你个机会又何妨。”叶欢大笑道。 “那要多谢叶兄,如玉姑娘绝代佳人,叶兄晋阳公子,小弟也不是无名之辈,自然不能像寻常那般竞价,不知叶兄以为然否?”朱俊一拱手道。 “然,怎么不然,佳人岂能唐突。”叶欢颔首。 “那就由你我二人对赌一番如何?”朱俊拍案。 “对赌?如何赌法?”叶欢心中一动。 “听筛。接近者胜。” “悉听尊便,赌注了?” “听闻贵府有前朝博山炉,不知大公子敢否?”朱俊朗声道。 叶欢一笑,心道原来在这儿等着我了,那博山炉乃是父亲屋中收藏,价值连城。当下先不置可否,饶有玩味的紧盯朱俊,见对方眼神颇有闪烁,叶欢已经心中有数。 “哈哈哈哈,赌博山炉并无不可,却不知朱兄你以何为注?” “叶兄你看此物可成?”朱俊闻言自怀中拿出一把短剑,出鞘之后立刻引起一阵惊叹!却原来剑身在灯光照映之下直若一泓秋水,光华流动! “鱼肠剑?”叶欢心中猜测,老管家叶统却已脱口而出,在座闻言尽皆动容,也须得如此神兵利器方才配得上博山炉,今夜是大开眼界了。 朱俊很是得意的把玩一番,将之入鞘后言道:“神兵渔肠,不知可赌否。” “朱兄大手笔,张驰,还不准备!”叶欢微微颔首,一旁叶统似要出言,但终究没有出口。 “大公子气度不凡,今夜群贤毕至,不如你我再玩的大些,叶兄可接外注?”朱俊大笑道。 “大公子,在下丁峰,外注三百两黄金……” “大公子,在下尤志,外注黄金四百两……” 不等叶欢出言,朱俊身旁的几人接连出声,赌注一个比一个大。 不过数息功夫,赌注已经累加到两千两黄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叶欢脸上。很显然这朱俊是有备而来,却不知大公子又如何回应。 场中安静下来,此刻外间传来一阵啼声由远及近。众人不由诧异,清风楼中向来都是步行,尤其是天香阁,何人将坐骑也带了进来? 很快就见一个绿衣胖子竟然骑着毛驴进了大门,那体型比刘东公子还宽了一圈。 “大哥,数月不见,小弟来了。”胖子敏捷的下驴,说着话到了叶欢面前。 “胖子,你挺会凑热闹啊!”叶欢也笑着上前与绿衣人把臂,不但二人十分亲近,敖犬虎王也到了那毛驴面前互相挨擦。 姓名:张叙(言之) 年龄15 武力23 智力69 魅力88 政治12 特技:商才 93,好感度100。 叶欢眼中出现了绿衣胖子的数据,红色的商才93尤其耀目。 “西河张二公子?”一开始众人见胖子穿着下人服饰很是诧异,可见叶大公子如此亲近,刘东等人也围了上去,再仔细一看,终于认出了来人是谁。 “哈哈哈,有大哥的地方怎能少了小弟,我今夜刚到,溜出来的。”胖子笑道,随即又给老管家叶统行礼,后者亦微微欠身。 胖子张叙一来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弄得朱俊颇为不自在,见叶欢只和他叙话便干咳一声道:“大公子,这黄金三千两的外注你接不接。” 张叙闻言斜了朱俊一眼,随后懒洋洋的道:“黄金三千两咋呼什么?没见我和大哥叙话吗?接,汝等给我大哥送钱为何不要?还有没有下注的,本公子都替大哥接。” 刘东等人被张叙抢了先,也都围了上来:“接接接,有多少接多少。” 叶欢右手微压,众人立刻不再言语,拍了拍张叙的肩膀又看着朱俊笑道:“光有黄金还不够,谁若输了就得脱衣出门,朱兄你敢不敢?” “好好好,这样才好玩儿,姓朱的你敢不敢。”张叙眼中一亮,拍手笑道。 二人一唱一和,根本没把朱俊放在眼中,后者心里恼怒,面上却不露声色:“叶大公子不惧,朱某又有何惧?”在他看来,赌听筛自己必胜无疑。 两边说定,张驰已经命人抬来案几,筛盅分置两头,每人六粒象牙筛子。叶欢和朱俊缓步走到案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如此赌局一辈子也见不到几回的。 “赌局开始!”张驰看了看二人,见他们点头深吸一口气言道。 语音刚落,就见朱俊右手闪电般的探向筛盅,微微一抄,六粒象牙筛已经不见!手举半空,筛盅向下不断摇晃,筛子却并不下落,那姿势潇洒之极。 “难怪朱俊敢和大公子赌,原来竟有这般赌术,看来今夜……”在座见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朱俊狂妄却有真材实料,而大公子?哪有如此赌术? “言之,朱兄高手啊。”叶欢却是动也不动,只对张叙笑道。 “雕虫小技,哗众取宠,我看也就这样。”张二公子不屑的道,其实他心中也担心叶欢,但在眼前场合是一点也不能露怯的。 “说的是!”叶欢点点头,在无数目光注视之下他的右手也探向了筛盅。 “啊?这……”众人本来期待大公子也能玩出什么花样,可叶欢只是将筛盅盖在筛子上缓缓摇动,就没有别的动作,和朱公子的潇洒从容相比简直是天渊之别! 朱俊双眼紧盯叶欢的筛盅,此时双耳亦在微微翕动。“听声术”!这便是他今日最大的依仗,对方筛子的动向尽在心中,这一战他绝不给叶欢机会! 数息之后他猛的将筛盅往案上一扣,筛子瞬间停止,与此同时,叶欢也住手了。 “筛盅定,离手离台。”张驰高声道,二人分别退出三步。 “大公子,你先请!”朱俊笑道,叶欢的点数他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两个四点,三个三点,还有一个六点,一共二十三点,今夜美人,黄金,脸面将全是自己的。 第11章 急火攻心 “朱兄远来,你先!”叶欢面色有点发沉,楞了一愣方道。 见大公子如此,场中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胜负已定,哪怕是刘东等也没了言语,今夜叶大公子可要丢人了。 “哈哈哈哈哈,叶兄说了算,小弟猜叶兄是三个三点,两个四点,一个六点,共二十三点。”朱俊大笑道,叶欢强撑的神情他尽收眼底,当下还特地卖弄了一番。 叶欢闻言一怔,迟迟没有说话,支持他的人心都沉到了谷底,朱俊一方自然神情轻松等着看戏。 “哎,朱兄厉害啊!”叶欢摇头叹息。 “大哥无妨,不就三千两黄金嘛?算的什么。”张叙说着话就要脱衣服,朱俊见状笑容更甚。 “叶大公子输定了。”在座已经全是这个想法,张二公子再义气也改变不了结果。 “言之你作甚?本公子还没猜了。”叶欢伸手一拦张叙,看向朱俊微微笑道。 此言一出,在座更觉得叶大公子黔驴技穷!可朱俊却是心头震动,叶欢的笑容别有意味。 “我猜朱兄六个六点,一个四点,合计四十点,好手法啊。” “悦之兄,六粒筛子最多三十六点……”刘东脱口轻声道,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一句话更说出所有人的心声,大公子这不是瞎说吗,难不成失魂之症是真的? “所以我才说朱兄手法厉害啊,张驰,先开我的。”叶欢笑道。 张驰闻言便去掀开叶欢的筛盅,待的看清之后全场哗然,原来案几上只有五粒筛子,三个三点,一个四点,一个六点,和朱俊所言只差了一个四点,可筛子呢? 朱俊及身边人的笑容都僵住了,以他的眼光也看不出叶欢的那一个四点到了何处,难道…… “朱公子,六个六点,一个四点,总计四十点,大公子全中,胜!”再下一刻张驰揭开了朱俊的筛盅,六个整齐的六点,边上还躺着一个四点! “啊!”惊叹声犹如暴风骤雨一般响起,再看朱俊等人,已是如丧考妣!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大哥厉害,赢了。”张叙大笑着蹦起来道。 “叶欢你……”朱俊指着叶欢的手指都在颤抖,那个红色的四点如此醒目,充满嘲讽。 “哼!”叶欢一声冷喝全场安静。 “你的听声术的确不差,不过叶某的灵犀指专破你的听声术。”叶欢笑着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此刻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朱俊看来无比刺眼。 “是不是有人告诉你叶某赌术不精?平素赢钱全凭威势?哈哈哈哈,子宁,这次你居功至伟。”叶欢一阵大笑,说话间又抱住了郑华! 朱俊闻言顿时面色巨变,双眼射出仇恨的目光死盯郑华。 “今夜给我滚出晋阳三百里,否则别怪不念旧情!”叶欢在对方耳边轻声道。 在城门处见到刘东郑华等人,叶欢就看见后者的好感度与三人不同,到了场中他与朱俊眼神交流掩饰的极好却也逃不开大公子的双眼,再加上博山炉叶欢已经确定这是一个阴谋。 至于对赌听筛,叶欢后世是盗墓天才,精通旁门左道,千门八将他可为正提二将,而正将就是以赌术出名,朱俊能做的他可以做的更溜,一切表现只是要让对方爬的高跌的惨! 就在朱俊筛盅落在案几上的一瞬,叶欢食指中指扭着自己的一颗筛子送进了对方筛盅里,撞击声恰好掩盖了动静,令得朱俊听声术无功,灵犀一指如白驹过隙! “交钱脱衣服!”不管朱俊凶恶的目光,叶欢高声笑道。 “交钱脱衣服!”张叙刘东等人跟着起哄,满座一片哗然,唯有郑华面白如雪。 朱俊一伙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又如何能抵赖?说不得交割赌注。 脱下长衫只穿着内衬出门的一刻,身后起哄声更大,院中也来了很多来看热闹的,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朱俊满脸通红,就要掩面而行。 “朱兄谢谢啊……”叶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朱俊忍不住回身,只见叶大公子冲他微微而笑,鱼肠剑则拿在手中晃动…… “噗……”想想自己精心设计想要拿到博山炉,没想到这个叶欢居然!怒气攻心之下一阵血气翻涌,喉头一甜再也按捺不住,一口鲜血喷在地下。 左右随从急忙过来搀扶,还没等朱公子站稳,张胖子跟着补了一刀。 “居然还能输的吐血,不愧是江东朱家。” 再闻此言,朱俊两眼一黑身躯软倒,竟是昏了过去。 张叙看着叶欢飞快的吐了吐舌头,二人同时伸出手掌在空中击了一下。 “公子,不到一刻了……”叶统一旁轻声言道。 叶欢点点头,便高声道:“今晚一切都在叶某身上,在下还要回家禁足,告辞了。” “言之,后面你帮我收尾,回去晚了我爹非揍我不可,还有,如玉姑娘的事情你来安排。”说完叶欢又和张叙耳语,看着如玉眼中期待的眼神他也只能抱歉了。 “大哥放心,包在小弟身上便是,你快点回去。”张叙一拍胸脯道。 等到一行到了自家门前,叶欢忍不住对老管家轻声问道:“统叔,你当时就不怕我真的输了爹爹的博山炉?” “若是公子失手,老奴再上门去要便是。”叶统捻须一笑。 一场青楼豪赌,叶欢将所赢的一千多金全部交给了张叙。92的商才特技加上100的好感度,今后张言之也会是他大业的支柱之一。 次日要了父亲的手书奔往南山,第三流就在山中结庐而居。有了叶公亲笔,事情水到渠成,但至少需要一月时间才能锻造成功。 至于整个过程效率极高,概括下来大概就是三句话。 “第三先生,此乃父亲亲笔,劳烦先生为欢打造兵刃。” “嗯。” “如此式样可行?” “嗯。” “不知先生需要多少时日?” “一月。”终于是两个字了。 “多谢先生,那叶欢告辞。” “……”这一回连个嗯字也没有了。 秦汉之时便多隐士,叶欢算是见识到了他们的德性,哦不,风采。要不是看见对方的铸造指数是92的红色,叶欢都感觉第三流有点像骗子。不过对方接父亲书信之时用的是双手,极为尊敬,看见兵器式样之时也皱了一下眉。 第12章 凤翅镏金 宝马有了,飞鹰走狗也都是极品,叶大公子的兵刃当然不能马虎,否则怎能对得起百斤玄铁?对此叶欢有三大原则,拉风,拉风,一定要拉风! 枪?太普通了。戟?没有创意。刀?我是世家公子好吗。锤?锤你个死人头。本公子一定要匠心独运,引领潮流,别人用过的叶大公子根本不屑一顾。 绞尽脑汁想了一夜,叶大公子的决定就是镗!天宝大将军,马前无三合之将宇文成都的兵刃,凤翅镏金镋!听这名字,一股大气和尊贵的感觉就扑面而来。 什么?你说李元霸?那太夸张了,吹得没个样子,到底还是宇文将军实在。当年救驾之时,排名四五六的雄阔海,伍云召,伍天锡三人联手都不是对手,二怎么了,二是一种态度! 裴元庆?至少那一战银锤小将是趁人之危,你让乔丹在和坏小子军团打一场之后再和科比单挑试试。人家作者都把宇文将军排在裴元庆之前,有眼光。 当然最要紧的还是帅,想想自己全身披挂,胯下照夜狮子,掌中凤翅镏金。叶欢觉得没什么比此造型还深刻的了。要是第三流造不出来,他也不介意在南山纨绔一回。百姓口中,猛虎蛟龙尚且不及晋阳公子,就问第三大师你怕不怕? 每日清晨,叶欢用功更勤,现在除了叶具之外,他又多了一个教练,便是叶家私兵首领叶凌。前者的长处在于近身短打,辗转腾挪,后者则是丰富的战阵经验。 姓名:叶凌 年龄 30 武力 57 统帅33 智力27 魅力18 好感65 忠诚81 步指32 有了叶凌的数据,叶欢对玉佩的显示又多了几分把握,可能除了任务人物,数值不超过50是不会显示的,好感忠诚除外。叶平的红色农耕,周勤的红色医术以及第三流的红色铸造应该都是特技!在边军当过几年兵,做过队长,叶凌的数值便多了一个步军指挥度。 叶欢相信等自己去了边军,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属性出现,而随着数据库不断增加,他使用起玉珏来也会更加得心应手。 “公子,如此步伐不对,前跨再多一尺。” “哦,也不对啊,我怎么觉得别扭?” “公子,到了战阵之上只求实效,如此才能保己伤敌。” “嗯,那你要多多指点,跟具哥一样有什么说什么,要不然可是害我。” 对现在的职位,叶凌十分满意,不但月钱比以前长了三倍,大公子的教练更能赢得尊重。以前只听说大公子如何如何凶恶,心中颇为忐忑,可相处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叶欢待他极好,又是平易近人,仅仅半月,叶凌已经有了士为知己者死的觉悟。 到了午后,书房中黄娟打扇,紫菱调墨,绿蔓做羹,红罗读书,叶欢觉得自己哪怕有一点偷懒的心思都对不起这些小丫鬟,她们的心中除了公子再无他人。 “公子的下笔越发遒劲了。”看着叶欢下笔,紫菱由衷言道,能被选在叶家大公子身边做贴身丫鬟,胸中没点文墨是不够格的,此处寻常人家小姐也比不得。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叶欢挑眉笑道,字如其人,尤其是在汉末,他练字是拿出练武一样的精力的。以前的叶大公子纨绔不假,但到底是书香世家,两岁开始叶公就让他悬腕了,十几年下来肌肉都形成了记忆,叶欢练起来是事半功倍。 有一件事情叶大公子没对侍女说,现在他已经能够触及以往的记忆,每一次周神医来为他针灸之后,叶欢总能的特别香甜,一觉醒来脑海中也会多了很多画面。 傍晚给父母祖母问安后,叶欢都会去花园里遛狗飞鹰,帮照夜狮子洗刷。 “飞羽,你别给我再叼老鼠好吗?下回叼点元宝。”看似埋怨,其实叶欢很得意,根据后世的研究,猎鹰给他叼来东西是关系亲密的表示,老鼠又怎么样? “虎王,谁给你起得名字?难听死了,要不换一个,笨笨怎么样?” “呜!” “别生气别生气,今天有西河的猪肉,虎王好,威风!” “照夜,咱换个人给你刷毛行吗?哎哎哎,你不愿意也别甩我一脸水啊。” 每次看着公子和飞羽虎王照夜狮子说话,丫鬟们都会有些茫然,以往不这样啊?难不成还真是那一棍打得?同时心里还有点酸酸的,看那亲近的样子比对自己都好。 “公子,二小姐的信,还有三坛蜀中百花酿。” “公子,三小姐的信,给你捎了六件长袍三件裳,都是陵绣。” 大姐叶迎悌的话没有说错,一月之后叶欢远嫁姐姐们的信件络绎不绝,都是问好之后再千叮万嘱他别惹爹娘生气,同时也没忘了给这个幼弟送来礼物。 “什么蜀中百花酿,除了甜一点好像没二锅头好喝。” “陵绣?长袍还可以,这裳吗,能不穿就不穿。” 叶欢不会嫌姐姐们唠叨,反而很享受大家庭的亲情,只不过对于现在的美酒不敢恭维,这也叫烈酒?估计本公子敞开酒量喝吐了也喝不醉。 衣裳在汉末果然是两种服饰,要分开来说,所谓裳说白了就是裙子,没有裤腿,男子专用!还不是一般人能穿的,叶欢这种世家公子才是恰如其分。 二姐叶昭悌,嫁得是青州刺史文珏,三姐叶念悌,荆襄大世家蔡家,看见蔡家叶欢第一个想起的就是诸葛亮,论起来孔明先生得喊蔡瑁大都督一声姨父。 世家之间结亲比比皆是,以叶正的身份,叶欢的四个姐姐乃是正室所出,自然要门当户对。后世讲人脉资源,今生也是一样,以后这些都会成为叶欢的助力或是掣肘。 大姐叶迎悌是个例外,他和姐夫赵何指腹为婚,赵家亦是官宦之后,却被内臣外戚整的家破人亡。叶正去迟一步只能救得赵家幼子,后将之抚养长大并信守承诺将长女许配,世人提起莫不称道,只不过姐夫的才干落在了商事上,地位显然不及其余几人了。 “公子,三小姐的书信到了,给你送了个人来。” 第13章 天罡斗将 人?叶欢呛了口水咳嗽起来,等紫菱为他顺气之后才问道:“什么人?男的女的?” 三姐念悌许配给陈留卫家这一代家主卫赟,卫家不但豪富,族中亦多人为官,朝中关系盘根错节。也唯有如此他们才能被称为世家,否则似姐夫赵何那般纵有万贯家财也没用,叶正更不会以女相许,汉末重农轻商,由此可见一斑。 姐姐们不光给叶欢来信,少不得要问候爹娘,叶正那里她们只敢循规蹈矩,但叶夫人处就不一样了。大家的观点很一致,让叶欢成家,实在不行先纳妾,生个一子半女收收心。 侍书会给大公子透漏消息,夫人的丫鬟也不例外,对此叶欢的态度是敬谢不敏,本公子再过一月才十五,谈婚论嫁?生儿育女?早了点吧?因此闻听三姐送了个人来,他便有点紧张,陈留临近东都,据说才女不少的。 “大公子,是个男的。” “男的好,男的好,多大年纪,如何模样?”叶欢松了口气又问。 “好壮硕的一条大汉,比叶凌还要壮了一圈,年级看不出来。” “哦?更衣更衣,我去看看。”叶欢闻言立刻从软榻上弹了起来,把身边的丫鬟吓了一跳,急忙为公子穿戴。 汉末的平均身高不如后世,七尺男儿可称昂藏须眉,但七尺是多少?汉代一尺约等于后世的23厘米,七尺约莫一米六一到一米六八,21世纪老婆都不好找。 叶欢十四岁长到了七尺五寸,和刘备一样高,目测有一米七五,看起来今世超过刘皇叔没什么问题。至于绝代枭雄曹操,身长六尺,一米五不到,叶欢还真想见识一下。 叶凌身长八尺,已然可称魁伟。而八尺这个便是猛将的标配,常山赵云,涿郡张飞,虎痴许褚,西凉锦马超,一个个威风凛凛的名字都是八尺身高。叶欢记得九尺的有江东猛虎孙坚,武圣关羽,飞将吕布以及大将华雄,两米以上倒也不算过分。 如今三姐送来的大汉不逊叶凌,更加雄壮,等闲之辈姐姐能往这儿送,想来必是豪杰之士,难不成便是上述之一,真若如此叶欢可捡到宝贝了,做梦都能笑醒。 叶欢穿戴整齐,三步并做两步就飞奔到了侧堂,定睛一看家丁的描述果然半点不假!那人站立堂前渊渟岳峙,一身黄衫被健硕的筋肉撑得似乎随时都会爆裂,面色淡黄眼大如牛,隔着几丈便觉一股气势扑面而来,好一条彪形大汉! 堂中与大汉相谈的正是叶统,三小姐送来的人他出面亦算恰当。 “典壮士,这位便是我家大公子了。”见大公子前来,叶统起身一礼又对壮汉言道。 “我去,典壮士?你不会叫韦吧。”叶欢想着一颗心也剧烈跳动起来。 “典韦见过大公子,今后当在公子身边护卫,任凭驱使。”大汉神色一正躬身施礼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恶来,恶来,三姐你真是我亲姐。”典韦二字入耳,叶欢顿时如闻仙乐,加上之后的言语,此刻若是叶念悌在身边他能把姐姐抱起来亲一口。 “大公子,大公子,三小姐信中言及典壮士武艺高超豪杰之士,公子定要善待。”看着自家公子一脸目瞪口呆的样子,叶统急忙出言唤他,那口涎都要落下来了。 就在典韦通名道姓之时,胸口的九龙玉珏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姓名:典韦(公义) 年龄 19 力量98 武艺95 步战99 马战80 勇名 51 好感度18 忠诚度 90 相比这些数据,下一幅画面更令叶欢兴奋不已。 天罡斗将榜第六:典韦,字公义,陈留宁乡人,善使玄铁双戟。双臂有千斤之力,开山裂石,沛然莫御,天下四大烈将之首。在典韦的姓名上方还有一副带着头盔满身铠甲的绣像,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可能是他以后为将的样子。 典韦哪里知道叶欢发呆的原因?不由心中暗道,这公子见了自己怎生如此奇怪?是了是了,莫非叶家大公子有些痴傻之症?难怪恩人要自己贴身护卫。 “啊,丝……”叶欢闻言反应过来,立刻吸了一口口水,乍听恶来之名,他是太兴奋了,刚才想了半天就没有想到典韦,眼前的如山大汉比起哪一个名字都毫不逊色。 “典兄客气,快去我房中取好茶来。”叶欢抱拳为礼又对下人交代道。 对面公子彬彬有礼,称呼用的是典兄而非壮士,这让典韦颇为受用。他受叶欢三姐之恩,豪杰之士一言既出便是驷马难追,可能得公子尊重总是乐事,但却还要相试一番。 “公子,这茶管家招待过了,韦是粗人,也喝不出个好歹,却是弄些饭食实在。”说着话恶来的肚子还恰到好处的响了一下,典韦不禁有些脸红。 “好,快去通传庖厨,整治酒宴,今日要与典兄一醉方休。”叶欢根本不以为意,一连声的说道,虎将就是虎将,饿嗝打得也似轰雷一般。 “公子,锅饼就行……”典韦心道现在才午后,酒宴多费时间? “嗯,那典兄先垫上一些。”叶欢心道恶来怕是饿狠了,难道三姐不给盘缠? 大公子一声令下,庖厨来的飞快,厚厚一摞锅饼足有一尺来高便送到堂前。典韦也不客气,盘膝往案前一坐久开始大快朵颐。 恶来的武艺到底有多厉害叶欢只能从玉珏数据上推测,但看这饭量便是异于常人。九寸直径的锅饼寻常大汉吃两个就够了,可到了典韦这里,三口便不见一个。不过半盏茶功夫十几个锅饼一扫而空,叶欢亲手送上的清水也被他灌了两坛下去。 不要说堂前那些丫环家丁发愣,就连见多识广的老管家叶统都有些惊讶,这家伙也太能吃了,寻常人家根本养不活他,小富之家都能被吃垮了。 抹了抹嘴,典韦的眼光向叶欢看来,叶大公子没等他说话就明白了。 “不够是吧,再去拿。”一言出口恶来连连点头。 “大、大公子,庖厨没锅饼了。”家丁有些结巴的道。 第14章 恶来典韦 “锅饼都没有?”大公子瞪眼家丁吓得一哆嗦,可叶家的庖厨哪里会准备那么多粗粮? “那还有什么能充饥的?都给我拿来。” “是。”原本家丁还想问猪肉羊肉拿哪一个,可见公子急切又哪里敢说,连忙去了,片刻之后回来带了两根羊腿六个猪蹄,典韦的饭量他是看见的,可不能惹公子生气。 羊腿有七斤一个,猪蹄至少两斤,皆经庖厨精心腌制,味道鲜美,只是未经加热。但恶来管不了那许多,一样吃了个风卷残云,直把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倒水,倒水……”叶欢不会发愣,看典韦吃饭的样子都那么大气,让丫鬟们好生伺候,他这才拿起三姐的书信看了起来。 原来典韦家乃是陈留城郊的猎户,自幼天赋异禀力大无穷,是当地最好的猎人。接下来的一幕就比较狗血了,两小无猜的姑娘被恶霸看上,典韦失手将之打杀被关进大牢,家里遭到报复,恶来一怒之下越狱杀了恶霸全家,然后就被叶欢的三姐所救…… “我还是少问为上,叶大公子的名声可不怎么样,需得日久见人心才行。”看完信件叶欢若有所思,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相对而言晋阳算是平安了。 “恶来的数值绝对当得起猛将之称,我还有任务属性点能给他加,这一世的典韦肯定不会因救主而亡,本公子要让他成为一代名将!” “等等,天罡斗将谱第六?那就是说还有五个能排在恶来典韦前面?吕布?关羽张飞赵云?”看完了信叶欢心中思绪起伏,有太多的问题需要去寻找答案。 偏厅相见,叶欢立刻就在自己院中给典韦安排了住处,当晚设宴款待。二人一番痛饮把叶具和丫鬟们都看了个目瞪口呆,足足二十坛烈酒,公子和典韦没事人一样。 “公义,多吃菜多吃菜。”叶欢热情的招待着,华夏的人际关系向来离不开酒,加上他能说会道,一顿酒下来恶来的好感度就提升了22,相信不远的将来一定是满值。 “哦。”典韦素性豁达,有豪杰之气,既然为了报恩护卫眼前公子,他就不会更改,也不会矫揉做作,当下也是放开手脚…… 酒足饭饱之后叶欢原本想和典韦同榻而眠,此处他是立志要学刘备的。刘皇叔待关羽张飞是“食则同桌,寝则同床”,后来又有赵云,再有诸葛亮。负责任的说一句凡是被他睡过的皆是死心塌地!如此珠玉在前,叶大公子岂能不效法? 不过叶欢的心意却被典韦拒绝了,恶来可以不拘小节,但上下之分却不会逾越,说起来他现在的身份和叶具一样,都是公子的仆从,哪有同榻抵足而眠的道理? “小样儿,总有一天本公子要把你拿下。”叶欢稍稍有些失望,却也知道情况不同,但以后去了边军就不似在家中了。 “玉珏也不给我派个任务,就叫睡尽天下谋臣猛将,听着就刺激。”晚间大公子的脑海中一直转着这个念头。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叶欢就把典韦拖到了练武场上。之前他苦练武艺,却缺少一个验证的标杆,如今恶来到了,自己和天罡斗将又会有多大的差距? “公子,让我先试试。”没等叶欢动手,叶凌一旁主动请缨。 昨晚看着叶欢待典韦亲热的模样,叶凌心头莫名有了些酸意,看起来公子对这个大汉比对自己更好,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 “公义如何?”看着叶凌憋了一口气的模样,叶欢一笑对典韦问道。 “可也。”恶来来者不拒点了点头。 众人退开一边,二人便在场中交上了手。叶凌一心要在公子面前证明自己,进招格外勇猛,拳脚呼呼生风,上手就用了全力。 “看来叶凌平时还隐藏了实力。”叶欢看着心中暗道,更想一见典韦的实力。 面对叶凌的猛攻,恶来的应对是以暴制暴,刹那间两人就换了三拳四腿。叶凌被典韦的神力击的连连后退,数招一过便只能防御再也还不出手来…… “呔……”再过急招典韦看准时机,一声大喝欺身而上,右拳挡开叶凌双臂的防御,左手化拳为掌,击在了对方胸口。 恶来大喝之时叶凌只觉耳边响了一声闷雷!不由精神微分双臂力道不凝,待得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那一掌打在胸口如遭重锤,被巨力带的踉跄几步坐倒地上。 叶欢见状急忙冲了过去,眼前结局他早有预计,叶凌的身手固然可称高强,又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可惜他的对手却是恶来典韦,胜败不言而喻。 “仲华可有碍?”看了看叶凌,叶欢关切的问道。 此时叶凌是满脸羞惭之色,再被公子一问更是脸上发烫,急忙起身言道:“小人无能,典兄果然厉害,还要多谢手下留情。” 和恶来交过手叶凌很清楚对方的力道,刚才打在自己胸口的一掌典韦已经收力了,否则他绝不止摔上一跤那么简单。 “你也是条汉子,身手很不错。”见对方毫不掩饰爽快认输,典韦亦是欣然道。 恶来之言不假,以他的武艺叶凌能对上几招已是殊为不易,但后者听了却不由低下头去。之前还想和对方争强斗狠,却不料差距如此之大,公子更看的清清楚楚。 叶欢一见猜到叶凌心中在想什么,他当然不会让属下失去信心,便在耳边低声言道:“公义天生神力,仲华你和他硬碰硬岂能不吃亏,胜败乃兵家常事,无妨。” 说完叶欢便就起身,来到典韦面前站定一抱拳:“公义请指教。” 听了公子之言,叶凌心中舒服了许多,站起来退在一边静观二人。 “公子请。”恶来微微躬身出言之后站直身躯,等叶欢来攻。 叶欢也不犹豫,揉身便上。吸取叶凌的教训,他不想和恶来刚正面,对方的力量要胜过自己不少,利用步伐和速度与之游斗才是上策。 只看了几眼,叶凌连连点头,叶欢脚步敏捷,身姿灵动,进退有致,加上本身力道不俗,一时间就和典韦打了个有来有回。 第15章 女承父业 “公子果然机敏,能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一旁的叶具也微微颔首道:“公子本就天资聪颖,这段时日又是勤练不辍。只是这典韦当真厉害,怕是你我二人联手也挡不住他多少招,难怪三小姐送此人来护卫公子。” “你说公子能撑几招?”叶凌轻声问道,在他看来,眼下的叶欢绝不是典韦对手。 “说不准,公子比你我已经强多了。”叶具摇了摇头。 凭借之前的细致观察和战术,叶欢和典韦斗到了二十几招,但随着恶来逐渐适应他的打法,叶欢就招架不住了,堪堪到了三十合,恶来又是中宫直入,毫无花巧的一拳击在肚子上。 “啊。”一拳打上,叶欢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挤在了一处,不由闷声一声弯下腰去。 “公子……”典韦见状便要上前扶叶欢,眼前却是青影一闪。 “典韦,你敢以下犯上。”原来是紫菱冲了过来,说话间就去推恶来。 刚才的一拳比打叶凌的要重,并非典韦故意,而是叶欢的攻击给了他不小的压力,一时有些失手。此刻见紫菱冲了上来,当然不会出手,任由对方推在胸腹之间。 恶来何等雄壮,紫菱的一双小手就像推在了墙上,啊的一声连连后退,正好撞到了叶欢怀里。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叶欢已经恢复过来。典韦最后是收力的,但更多还是得益于上次玉珏对他身体的改造,让他的抗击打能力与耐力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紫菱,这怪不得公义,练武就该全力以赴,你公子我要在家里都让别人手下留情,以后去了边军上战场异族可不会如此。”见紫菱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叶欢笑着说道。 一番话听得典韦,叶具,叶凌都是暗中点头,大公子果然明事理。可紫菱的关注点可就和他们不同了,从公子怀中脱出就问道:“边军?公子你为何要去边军?” “额……”叶欢一愣,去边军的事情他还没和丫鬟们说,叶正也要找一个好时机说与老夫人。 正在想着如何解说,却是绿蔓前来通报:“公子,周先生派人来为公子施针。” “好,我马上就去。”叶欢闻言正好就坡下驴,每日晨练之后周勤都会来为他针灸,一开始叶欢是为了躲避父亲的家法,但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好处,针灸竟能让他融合前世的记忆。 紫菱见状也不便再问,和绿蔓一起为公子打理起来,换好衣衫回到院中。 大堂之内站着一个妙龄女子,身穿月白色长裙,云鬓高挽。大约十六七岁年纪,五官精致,顾盼流离,叶欢见了不由一怔。 “你是?”紫菱熟悉周神医及其弟子,可眼前少女看着有点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少女并没有回答,一双妙目盯在叶欢身上,紫菱看看少女,再看看自家公子,觉得有些不对。难不成公子看见对方美貌,那纨绔劲又上来了,当下便轻轻唤了叶欢一声。 “哦,姑娘你好,敢问芳名?”叶欢回过神来抱拳问道,他并非沉迷美色,而是眼前少女有着医术85的红色数值,要知道周神医也就92。 “叶悦之,你当真认不得我了?再仔细看看。”少女秀眉一皱问道,说话间还向叶欢靠近。 “这……姑娘你很漂亮。”被少女逼近,一张芙蓉玉面近在眼前,叶欢仔细看了看,很认真的道。 “叶悦之你……哼,口甜舌滑,难怪人家姑娘打你。”少女闻言嗔道,可看那神色之间明明是欢喜大于恼怒,似喜似嗔更别有一番风情。 “若兰姐姐,你回来了?”此时紫菱终于看出来了,眼前正是周神医的女儿。 “昨天夜里才回来,今天一早就来了,谁知他也记不得。”周若兰一笑道。 “周先生说公子要慢慢调养才能想起来的。”紫菱自然要为自家公子分辨。 “对对对,慢慢来,慢慢来。”叶欢笑着点头,感觉中周若兰是颇为亲切的。 周若兰白了叶欢一眼,便回到桌边展开诊袋,又抬头对紫菱道:“你留下伺候你家公子,其他人先出去吧。” 典韦叶具见公子微微点头便出门,带上门后二人就在门前守卫。周若兰对叶欢招了招手:“坐过来,把上衣脱掉。” “啊?还要脱衣服?周先生每次都只扎手臂的。”叶欢依言而坐,可要在周若兰面前脱衣服他又有点不适应,不由问道。 “我爹是我爹,今天是我,快点给你治好,省的有人说过什么话都不记得。”周若兰摆摆手不耐的道,紫菱见状也是上前帮公子更衣。 “叶大公子,你对人家姑娘说了什么?”叶欢心中想着让紫菱褪去上衣,对周若兰的医术他还是相信的,玉珏的数值不会骗人。 背上微微一痒,随之又是一热,逐渐扩散开来,暖洋洋的很是舒服。一个月下来,叶欢对周勤的针法很熟悉,周若兰选点精准下针迅捷,并不在乃父之下。 半盏茶时间过去,叶欢的背上插满了九根银针,周若兰的一双玉手空中飞舞,不停捻动,犹如穿花蝴蝶看的紫菱眼花缭乱。周神医也没有那么快呀,这些动作眼前少女挥洒自如更是平添了几分美感。 “好了,上床。”一阵操作之后周若兰停了下来,转了转手腕说道。 这一回叶欢不提意见了,要做个谨遵医嘱的好病人,趴在塌上让周若兰在他的腿上施针。浑身放松之后加上热气游走全身,不一会儿竟是睡了过去…… 梦境之中叶欢在后院看见了自己,捧着一个陶罐东张西望有点鬼鬼祟祟。找了一棵大树的树根放下陶罐,叶大公子操起锄头开始刨地,此刻封口的厚布被微风掀了起来,金光一闪而过…… “金子,丝……”叶欢低呼一声睁开双眼,枕边居然留下了一摊水印。刚才的梦中他看的真真切切,叶大公子在后院树下埋得是整整三坛黄金! 第16章 蒸酒秘法 “大公子醒了?老夫人交代不用去问安了。”见公子醒来,紫菱放下手中的女红,说着话便让丫鬟们端来清水给叶欢净面。 “啊,什么时候了?若兰姑娘呢?”叶欢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此时房中只有紫菱绿蔓,周若兰却不在了。 “现在巳正,公子睡了大半个时辰,若兰姑娘去见老夫人夫人了。” “哦!”叶欢惬意的伸了个懒腰,针灸加上小憩让他神清气爽,接着就向屋外喊道:“具哥,找两把锄头来。” “公子,要锄头作甚啊?”紫菱为叶欢穿上长衫,闻言便奇道。 “没,没什么,爹不是让我学农吗?先把后院的地翻一下。”叶欢心道本公子是去挖宝的,满满一坛黄金,那得值多少钱啊。 “公子要干活得换件衣服,绿蔓,把柜子里那件拿来。”紫菱并不疑有他。 叶欢缺钱吗?身为叶府大公子,他每月都有一万钱用度,省一点足够养活十口之家。这还不连平素老夫人夫人以及大姐夫赵何给的,呼朋唤友大鱼大肉那是足够了。 可现在咱们叶大公子志在天下,缺什么都不能缺了钱粮,他早就想给自家的私兵换换装备了。如今典韦还没有双铁戟,兵器战马哪一样又离得开钱?原本叶欢以为之前叶公子大手大脚花天酒地没什么积蓄,哈哈哈哈,没想到…… 换了衣衫叶欢带着叶具典韦操了三把锄头就奔后院,还让叶凌亲自把守院门。足足忙了半个时辰,紫菱才见公子抱着一个被白布包裹的坛子回到屋里。 “床底下?不行,门后面?也不行……”抱着坛子叶欢就在自己房里晃悠开了,一坛子三百两黄金,一两金一万钱,一时暴富叶大公子看哪里都有点不放心。 看着公子脸上的灰也没擦,又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屋里逛来逛去,紫菱忍不住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紧要物事要收?” “对,我只告诉你,你可不能说。”叶欢想了想对紫菱招招手压低声音说道,说着便把坛口微微打开。 “啊……”陡然看见那么多黄金,紫菱惊叫出声,想起公子的交代又急忙捂住嘴。 侧头听了听屋外的动静,叶欢靠在紫菱耳边道:“你说放哪儿好。” 一下子和公子靠的那么近,热气就喷在耳上,紫菱不禁面上发烫。平常伺候公子沐浴都没有这样,可今天她心里却是一阵小鹿乱撞。 这么多钱,公子只对我一个人说…… “紫菱,紫菱。”见紫菱面庞微红神游天外,叶欢等了一会儿才轻声唤道。 这一唤才让紫菱回过神来,急忙小声道:“公子,先放在床下,奴婢找些木柜先挡上,入夜之后再把它埋好,以后打扫也由奴婢一人来。” 丫鬟一阵忙碌,叶欢坐在桌前算了笔账,大公子的遗产九百两,加上张叙那儿的一千八,他赚钱的事情要尽快提上议程,距离去边军已经不足一月了。 次日,叶欢院中的杂物院热闹非凡,叶具,叶凌,典韦,张叙,刘东都在,紫菱还特地持公子手书请来了大姑爷赵何,早间周若兰也赶了过来。 整个一间仓库被清理一空,灶台前典韦手持两把蒲扇鼓风,叶具和叶凌不断添柴,恶来是何等劲道,三人配合默契,片刻功夫就将炉中火焰扇的旺盛之极! “好了公义,保持速度,不需再加力了。”叶欢见火焰已呈蓝色,炉灶上的陶罐中咕嘟作响,急忙出言让典韦控制好频率。 “公子放心。”鼻尖绑着一块防烟布,恶来瓮声瓮气的道。 “一个时辰,我来换你。” “具哥叶凌,干柴和炭火定要跟上,保证焰火蓝色才行。” “嗯。” “公子放心。” “悦之,就是此法可以让酒更醇更烈?”叶欢身边的中年男子细观半天之后,双眉一皱问道。 “姐夫,此法可行,只是炉温火候时间都要具备,不能疏忽。” 中年男子正是叶欢的大姐夫赵何,行商多年,见多识广经验丰富。赵家在晋阳郊外就有酒庄,叶欢的发财大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姐夫,眼前所为则是土法蒸馏。 “似此还需多久?”眼前叶欢认真的表情确与往日大相径庭,在他给自己的亲书之中亦详细说了这“蒸酒之法”,倒是颇有见地,否则赵何今日可不会来。 “大约两到三个时辰方可,间中炉温水温都要控制。” “姐夫,我是不知大哥弄的什么,不过他天生聪明,一定能做出好酒,我们等着喝便是。”张叙一旁说道,他和叶欢从小玩到大,对叶家人自是熟悉。 “姐夫,这里热,要不你去外面让言之子扬陪你喝茶?”屋中的气温越来越高,见赵何张叙他们头上已经有了汗珠,叶欢笑道。 “对对对,喝茶喝茶,姐夫走。”众人之中张叙最胖,闻言拉着赵何就走。 “若兰姑娘,你也去吧。” “你叫我什么?”周若兰小嘴嘟了起来。 “哦,若兰若兰,去吧,这里太热。”叶欢急忙道。 “不去,我喜欢在这里看,叶悦之,这样真的能酿出好酒?”周若兰闻言回嗔作喜,靠近叶欢几步轻声问道。 “当然。”叶大公子信心满满,后世他就自己酿过酒。 周若兰将信将疑的看了看叶欢,出去学医多年,这次回来她听到了叶大公子的很多故事,却没有一件与眼前有关。 “你这什么眼神,本公子博古通今,眼前不过牛刀小试。”似乎读懂了周若兰眼中的含义,叶欢又道。 “叶悦之你能不能谦虚点。”周若兰白了叶欢一眼,紧接着压低了声音:“你在清风楼很威风啊,给我说说,如玉姑娘有多好看?” “哎,青楼之事你一个姑娘家问什么,公义歇一会儿,该我了。”被周若兰一问,叶欢没来由的有些心虚,说着话便上前去换典韦。 “哦。”恶来闻言将手中蒲扇交给叶欢,还没忘记解下遮鼻布给他系上。 “……”叶公子一阵无语。 第17章 情不自禁 今日早间老夫人夫人带着“大队人马”前往刺史府找刘刊“兴师问罪”去了,叶正得到消息也前往“增援”,叶欢去边军总是要与老夫人说明的。 对叶欢而言这并不是坏事,至少今日他可以在府中“为所欲为”。 午间紫菱黄娟送来饭食,众人就在杂院中用餐,到了申正之时,就听屋中传来叶欢的笑声,随即一阵浓郁的酒香飘出。 “姐夫,肯定成了,真香。”张叙第一个起身,鼻头翕动几下对赵何言道。 话音刚落,叶欢已经抱着陶罐步履轻快的走了出来,面上黑灰都未曾洗去。 “公义,具哥,叶凌,你们今日最辛苦,先尝一下。”到了石桌之前,叶欢倒出三碗酒对身后跟着的典韦等人言道。 酒水倒出,香气更是四溢,张叙刘东都是不由自主的舔了下嘴唇,看着陶罐的眼神充满期待,如此酒香闻所未闻。 叶具叶凌碍于身份不敢轻动,典韦却是拿起一碗一饮而尽,随即咂咂嘴似在回味。一旁叶欢看着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他今世第一次尝试。 下一刻典韦牛眼一瞪,飞快的拿起叶具叶凌面前的酒碗又是一仰脖子,喝完之后他长长出了一口气,显得回味悠长。 叶具:“……” 叶凌:“……” “公义如何?”叶欢张叙异口同声问道。 “好酒,够劲!”恶来言简意赅。 “大哥,快给我尝尝。”张叙已经憋了半天了,当下急忙道。 叶欢微微一笑,将三个酒碗重新倒满,张二公子一刻不停顿,拿起一碗就喝,也顾不得那是别人用过的了。 张叙如此,刘东赵何纷纷效法,那阵酒香的确极为诱人。 “好酒。”赵何动容,他走遍四方尝遍美酒,刚才一口下肚不但烈性十足,片刻之后更是回味无穷,叶欢之前所言不但没有夸大,还有所不及。 “好酒好酒……”刘东摇头晃脑的道。 “大哥,喝过你这酒别的酒可就喝不下了,我不管,今后只喝它。”张叙不住点头语气坚定。 叶具叶凌见状一阵后悔,怎么就被典韦抢了先?叶欢见了微微一笑,又给二人倒上。 “言之放心,你的管够,姐夫怎么样?能卖的出价钱吗?”拍拍张叙的肩膀叶欢对赵何问道,姐夫的意见眼下最为重要。 “假如坛坛如此,不但可卖更可高价。”赵何沉吟片刻方道。 “好,不过我们还要好生商议一番。”得到“专家”肯定,叶欢微微颔首,酒的质量是没有问题了,但种种营销手法以及生产之事还得斟酌。 “公子,我,我还要一碗。”典韦面上难得一见的腼腆。 “一人再来一碗,剩下的得留给我爹了。”叶欢大手一挥道。 随后叶大公子就开始和姐夫以及张叙合计起来,刘东刘公子则成了添头,谁让他没有“商才”特技呢。 一开始三人还时不时争论,随着不断深入就成了叶欢的独角戏,众人认真倾听不住点头,到了最后张叙面上都出现了“惊为天人”的神情。 直到晚饭过后赵何等人方才告辞离去,看看胖子和刘东的神情脚步,生动的诠释了他们想要大干一场的决心! 回到自己屋里沐浴过后,叶欢坐在案前奋笔疾书,周若兰则在身后为他针灸。今天他给姐夫张叙等人画出了一副蓝图,接下来还要将之成文。 手中捻动银针,周若兰的目光随着叶欢的笔尖而动,看了一会儿不解其意便又落在了大公子的侧颜上。 双目炯炯有神,手中挥洒自如,笔下洋洋洒洒,周若兰都不忍心将他打断。他真是众人口中的那个纨绔?那个强抢民女,夺人田地的恶人? “叶悦之,你这画的又是什么?”等到叶欢换了画笔,周若兰不禁问道。 “我这酒好,还得包装精良,才能卖出价钱……”叶欢头也不抬的答道,不一会一个锦衣公子高举酒坛,酒水如同银线一般倒入口中的画面跃然纸上。 “那你为何不找叶公?”周若兰听得一只半解,却开始为叶欢打算起来。 “我可不敢!”叶欢头一缩:“拿我爹的画去卖酒,三条腿都不够他打!” 他不是没有动过找爹爹出马的意思,以叶正的名气,简直就是汉末最佳代言人。可似父亲这般名儒怎会重商,他要瞒天过海叶公是真的会家法伺候的。 听叶欢说的有趣,周若兰噗嗤一笑,接着轻声道:“叶悦之,今天的酒能给我尝尝吗?” “当然行,不过不能多喝,这酒性烈!”叶欢吹着案上花纸说道。 周若兰闻言心中一甜,微点臻首道:“那就倒一小碗我尝尝。” “来了!”叶欢起身在柜中拿了一个小玉杯,为周若兰倒上。 右手拿起玉杯,左手袍袖掩住,周若兰学着叶欢下午的样子一饮而尽。 酒水入口,一股热气由喉到腹,一阵前所未有的辛辣令得她不禁咳嗽出声。 “让你慢点,都说了这酒性烈。”叶欢见状很自然的为周若兰顺起气来。 “好点了吗,喝杯茶缓一缓。” 语气带着一点怨怪,但那种关切却令得周若兰心中一暖。此时咳嗽已经止住,辛辣之后满口芬芳,而叶欢的手依旧在自己背上。 “没事了。”周若兰的声音细若蚊鸣,轻轻推了一下叶欢的手臂,面上烫烫的,却也不知是酒劲还是对方无意间亲近的动作。 灯下少女面如芙蓉艳盖桃花,琼鼻翕动吐气如兰,一副绝美的画面呈现在叶欢眼前,情不自禁之下他不由在那吹弹可破的面颊上轻轻一啄。 “啊……”半声尖叫从叶欢屋中传出。 周若兰叫到一半急忙掩口,恨恨的看着叶欢轻声道:“叶悦之你,你欺负人……”说话间一对眉目之中便有水光。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情不自禁……”叶欢一阵作揖赔礼,刚才一切都是发乎于情极为自然,现在才想起这是汉末。 “周姑娘怎么啦?”紫菱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没什么,我扎了一下手。”周若兰美目闪动,说着话到了叶欢身边,举起他地右臂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第18章 头等大事 “啊……”叶欢倒吸一口凉气。 “公子怎么啦?”紫菱敲门问道。 “没事,扎得重了点。” 应付了丫鬟,叶欢低下头面容抽搐的道:“你属狗的啊。” “哼,我戌子年的岂不属狗,叶悦之,你给我好好记住今日。”周若兰咬牙切齿。 “你……嗯?”叶欢应了一声却是愣在那里。 周若兰只当他装疯卖傻,想要出言看见叶欢臂上被自己咬的暗红牙印,又是心中一痛。急忙取出金疮药,仔细的料理伤口。 “我去,学习特技,还是隐藏的,太牛了,我就说连张言之那样的都有特技,本大公子难道就白板一块?”此刻叶欢正在魂游天外。 原来刚才周若兰松口的一瞬,叶欢脑海中忽然传来“叮”的一声。 “亲近度到达满值,隐藏特技学习触发,学得周若兰特技医道……” 满心欢喜的检查自己属性,果然发生了变化,多了一个红色的医道! “学习?不是特技,是神技,等等,言之和我好感度也是满值,怎么我学不到商才?嗯,看来要学也得有一定几率。” 红色的医道特技数值只有13,却已经让叶欢足够兴奋了。学习特技,有了它就有可能学到所有人的特技…… “叶悦之,你又发什么呆?”周若兰伸出手在叶欢面前摇晃。 “没事没事,若兰,刚才我……”得到学习特技叶欢心情大好,当下又是起身给周若兰作揖,不过若非刚才情不自禁,又哪来的意外惊喜? “叶悦之你……”周若兰说到一半紫菱传信说是老太太回府了,让大公子立刻过去,她不再言语,低下头来默默地为叶欢挽好袖管。 “明日我再与你说,黄娟,等会儿用车送周姑娘回去。”叶欢柔声道,不是自己禽兽,灯下美人,薄醉含情,估计是个正常的男人都忍不住。 说完叶欢跟着紫菱去了老夫人院中,黄娟进门收拾却见周若兰在灯前发怔…… 到了大堂,叶正正在陪着母亲叙话,见到叶欢不由横了他一眼。 “老爹,我是无心之失,这天下也没有不透风的墙……”叶欢心中暗道,父亲是怪他走漏消息了,却也不知道祖母逼着刘刺史订了什么城下之盟。 “欢儿你坐倒这里来。”老夫人笑着拍了拍身旁的软榻。 “祖母,父亲,母亲安好。”叶欢上前请了个安这才坐在了祖母身边。 老夫人一把搂住孙子,端详了片刻问道:“欢儿,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爹和刘叔裕逼着你去边军?” 叶欢闻言先看向父亲,叶正双眉一扬旋即避开,因为老夫人也看了过来。 “祖母,欢儿今年十五了,父亲在我这个年纪已经举孝廉为郎。叶家满门汉臣,忠孝传家,欢儿也该延续祖上荣光才是。”叶欢故意顿了顿才正色言道。 “那也不用去边军啊,兵荒马乱的,往洛阳岂不是更好?”老夫人说话一旁叶夫人连连点头,边疆苦寒兵战凶危,爱子何曾吃过这样的苦? “嗯……”叶正一旁想要出言。 “我和欢儿说话,你别出声。”老夫人摆摆手。 “奶奶,先喝口茶。”叶欢捧了香茶递给祖母,清了清嗓子又道:“爹爹平日教诲,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所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边军一行恰好磨练心性。” 前往边军对叶欢而言是难得的机会,尤其是拥有“学习”特技之后。如今又和姐夫及张叙安排好了生财之道,他恨不得立刻就能启程。 一番话说得老夫人眉开眼笑,对着叶正便道:“你还说我欢儿不学无术?我看这几句精妙之言你也未必说得出来。” “奶奶,都是爹爹这段时日让我静思己过,孩儿天天遵循才能有所寸进。” “嗯……”叶正干笑一声,只要叶欢不反悔就由他怎么说了。 “欢儿有志气,年少时顽皮一点算不了什么,日后踏实就是,你爹当年……” “母亲。”老夫人说得兴起叶正一旁坐不住了,咳嗽了一下。 叶欢耳朵树得高高,老爹一代名士,据说年少之时亦是风流俊赏的。 “既然你们父子齐心,叔裕又如此说,欢儿你去边军倒也无妨。不过若是不惯就立刻回来,你爹不愿,老身为你举孝廉。”老夫人继而言道。 叶正松了一口气,总算叶欢可以成行了,至于母亲后面之言他就当听不见了。 叶欢暗暗点头,祖母对自己当真无话可说。不要以为老夫人是说说而已,她绝对有那个实力能做到,比如说上党太守张扬,上郡太守汪隆,都可以做他的举荐人。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正事要办。” “母亲交代,儿无有不尊,却不知是何要事?”叶正一旁问道。 “当然是我叶家香火,头等大事。欢儿,紫菱这丫头自幼在你身边伺候,知冷暖懂心事,你去边军她也随你去,就先给个侍妾之位。”老夫人说着话把紫菱招到了身边。 后者闻言羞得满面通红当即低下头去,不过看那神情却是千肯万肯。 叶欢心道不是吧,我这还没满十五了?紫菱比他大了两岁可在他眼里还是小丫头,根本没有儿女之情,便将求助的目光看向父亲。 “母亲安排的妥当,儿子明日就让叶统去下聘。”叶正视而不见立刻应道。 “老爹你这是过河拆桥啊。”叶欢心中怨念,却也无可奈何。 叶夫人和叶正偏房林夫人皆点头微笑,年轻丫鬟们都是羡慕不已。虽说只是个侍妾,可有老太太疼爱那地位还能低了?况且主家都是按照纳妾的礼仪走的,足见重视。 “老夫人,我,我当年卖的是死契。”此时紫菱犹豫片刻却抬头道。 “好孩子,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以后好好照看欢儿,来。”叶夫人将紫菱叫到身边,看了自己的丫鬟流珠一眼,流珠会意便取出一块香帕,内中包着通体翠绿的手镯。 “带上,带上,这趟去边疆还要吃点苦头了。”老夫人眉开眼笑的道。 “哎~”叶欢只得心中暗叹,没想到包办婚姻这档子事情还能落在自己身上。 十日之后,叶大公子终于踏上了前往边疆的道路。消息传出,晋阳城满城欢庆,人人面带喜色,这一下终于能消停好长一段时日了。 可能唯一的例外就是清风楼,他们少了一位挥金如土的贵宾。 第19章 左右为难 雁门郡青图县,大汉边军左路大寨,主将刘勇官拜安北将军,乃是军中宿将。 十三岁入军营,刘勇的一辈子几乎都在军营度过,为大汉戍守边疆。整整三十二年,身经百战已经不能形容这位老将,千战万战也不过分。. 论军事才能刘将军不能与卫霍之流相比,却胜在稳正,且与异族交手亦是胜多败少。数十年下来兢兢业业,带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强军悍将,深受士卒爱戴。 今日在帅帐之中,刘将军双眉紧锁,长吁短叹。不知道还以为有什么军情变动,只有身边近卫才清楚,将军的愁容是因为桌上的两封信,他看了之后从早上到现在就一直如此。 眼看日头将中,帅帐之前来了一人。看他四十许年级,颌下微须,穿着一身天青色儒衫,外罩却是半身铠甲,头戴皮盔,一身装束半文半武似乎有些不伦不类。 “江先生来了……”见他到来,守卫士卒皆是持枪为礼,近卫眼中一亮,三步并做两步就迎了上去,压低声音说道,边说边殷勤的为来人卸甲脱盔。 “叶公?刘刺史?”后者闻言微微皱眉,这二人同时来信定有要事。 难道将军会有什么调动?这是江陵的第一个反应,早几年刘刺史就有此想法,当然不是因为刘勇不称职,而是在边地一待数十年,刘大人想让将军换一份悠闲点的职位。北地苦寒,风霜磨人,又是长年征战,以刘勇的资历足够告老还乡,享天伦之乐了。 整整衣装江陵进帐,两边军卒立刻为他拉开帐帘。整个边军之中,江祭酒是唯一一个任何时候都能不用通报就能进入帅帐的,他在刘将军身边也有二十几年了。 “将军何事发愁?”看了看不住摇头的主帅,江陵一笑问道,便坐与刘勇对面。 “仲华你来的好,先看看,如此怎生是好。”刘将军抬头一看双眼立刻有了神采,说话的同时还很自然的为江陵倒上了热茶。 “……非吾亲子,胜吾亲子,此来边军定要善待,不可立于险地,不可有何损伤,两年之内需有战功……校尉便可,司马亦可。” 江陵先看刘刺史来信,稍顷抬起头来看向刘勇,后者则报以苦笑。 “向闻将军治军严谨,对此子当严加管教,视同他人……” 两封信看完,江陵总算知道刘将军为何发愁了,原来叶公的独生爱子要来边军。 刘刺史是将军的顶头上司,对他有知遇之恩又多方维护,甚至不惜与朝中权臣交恶。平素治政有方,善待百姓,江陵对刘大人也十分尊敬。 安排人来边军,绝不能上阵打仗,绝不能有任何损伤,还要给他军功让他晋升。江陵很难把如此无理甚或蛮横的要求和刘刺史联系在一起,他从未有过先例。 “将军,叶大公子的名声可不怎么样,说起来当真有损叶家清名……”放下信江陵微微摇头对刘勇言道。 “谁说不是了,老夫在边军都听过这位大公子的威风……可刘大人亲笔来信,我岂能?但就如此倒也罢了,叶公也有信来,岂不是左右为难?”刘勇苦笑,换个人哪怕他位列三公自己也敢仗义执言,来了边军就得守规矩,可唯独刘刺史和叶公…… “叶公名满天下,刚正不阿,绝不会虚言。叶大公子纨绔不训,想来叶公也是无可奈何,至于刘大人那是尽友之义。” “仲华,你说的老夫都知道,但眼下我等又该如何安置这叶家公子?他要当真在我这军中耍那纨绔手段,亦不能以军法对之。” 江陵闻言沉吟起来,刘勇则是满怀希望的看着对方,他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 也不怪刘将军烦恼,叶公要他严加管教,一视同仁,可刘刺史却要他视为亲子,照顾周全。偏偏二人还都是对他有恩,且是心底最为尊敬的前辈和上级。 帅帐之中安静了足有一炷香时间,江陵这才向刘勇那里靠了靠低声说道:“将军,待得叶大公子一到,先让他入五军潘将军的新兵营,三月之内依足规矩……” “看什么看,都出去,今日之事不得说与旁人得知。”江陵说到一半刘勇抬手阻止,目视左右言道,待得近卫退下两颗脑袋凑到一处,后者是连连点头。 叶欢并不知道自己人还没到,已经令主帅头大。现在叶府的“大队人马”已经快到马邑了。 典韦,叶具,紫菱,粗使丫鬟婆子三人,叶凌率领精选私兵十二人,两辆马车拉满生活用品。嗯,还有猎鹰“飞羽”和獒犬“虎王”,叶公子即使入边军当兵排场也是与众不同。 叶正当然不愿,就连叶欢自己也觉得有些兴师动众了,但在老夫人的坚持面前,父子两的意见只能是浮云。 “我孙子自幼没吃过苦,去边军也不成。”一言既出刘刺史都连连点头其他人还能说什么?老夫人还在青图县安置好了宅院田地,叶欢从军就是紫菱和叶具打理。 “子风,回去之后要好生训练,就按边军的标准,吃不了苦的受不了累的,本公子一个不要,你别怕花钱,不够尽管找言之他们要。”叶欢骑在照夜狮子上走在最前,不断和身边的叶凌交代着,叶家的私兵有很多都是族中子弟,将来会是他的重要力量。 “公子放心。”叶凌言简意赅,如今他对公子是死心塌地。 “具哥,晋阳佳酿和花轿就交给你了,姐夫言之那里我不担心,其余三个小子都要看紧点,一天到晚花天酒地没个正形。”叶具虽然不是专业人士却最得叶欢信任。 “知道。”叶具听得微微有些发愣,那三个哪里能和大公子相提并论? 三人骑马,恶来则是步行,背上背着一根一丈来长被棉布牢牢包住的物事,不用说便是大匠第三流为叶欢打造的兵刃凤翅镏金镋了。全身玄铁打造,重达八十二斤十三两,也只有典韦这般力气才能背着它走上百里面不红气不喘。 第20章 民生疾苦 神兵利器,宝马良驹是武将最爱,典韦也不例外。叶欢打造凤翅镏金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耍帅,他有深厚的枪术基础,镗与枪都是长兵器想来不会有太大区别。 但在典韦眼中,却将这件奇门兵刃翻出了种种优点,它不但具备枪的灵动,刀的面杀,还可使出种种重武器的路数。为了能让叶欢尽善尽美的掌握,恶来还要进一步的研究,方法吗说来也简单,背着它走路,抱着它睡觉。 “公义,换我来吧,你上马。”交代完叶凌叶具,叶欢飞身下马对典韦言道。 恶来也不多言,解下凤翅镏金镋丢了过去,后者一把接过背在自己身上。两个人的动作流畅娴熟,看的叶具叶凌都是暗暗咋舌,八十二斤的凤翅镏金镋一般壮汉都只能勉强拿住,可在典韦叶欢手中掷来掷去却犹如灯草,一个天生神力,另一个也是一日千里。 典韦说的道理叶具叶凌都可以理解,叶欢也懂,两个多月前他就是靠着陪照夜狮子和虎王睡午觉才让它们和自己越来越亲近!战马爱犬如此,凤翅镏金镋一样,想想第三流以鲜血饲顽铁的那种虔诚,神兵利器亦是有灵性的,他要找到与之血肉相连的感觉。 “公子,前方五十里有一个小马村正好歇脚过夜,我们要稍稍加速了。”此时前方探路的私兵飞马赶了回来。 “加速前进。”叶欢点点头首先开始小跑,负重训练旅途中也不能停止。 “公子,腰要挺直,收腹凝气。”骑马奔在叶欢前方典韦不忘回头观察,这段时日下来,大公子的悟性苦功以及坚韧都远远出乎了他的预料,也让他越来越是严格。 “公子小心点。”紫菱骑着毛驴紧紧跟在叶欢身后,狠狠地瞪了典韦一眼才出言道。本来叶欢怕她颠簸让她上车而行,但公子都在步行她身为丫鬟岂能坐车? 四名侍女之中紫菱是最实在的一个,否则也不会被老夫人第一个选中跟在叶欢身边。前往边军之路虽然辛苦,但想起夫人老夫人的言语紫菱却是甘之如饴。 十里,二十里,三十里,直到三十里开外叶欢才开始微微气喘。以他的韧性当然会坚持下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耐力每一天都在增长,与此相比习武的辛劳又算什么? 叶欢勇猛精进,典韦深知过犹不及,见状喊了稍歇,下马接过凤翅镏金镋。 “叶凌,你带紫菱先去给公子打点。”叶具交代一声也上前为公子按揉筋骨,出门在外,叶欢的吃穿住用他绝不会马虎。 “舒服,舒服,具哥你别说,周小姐教的手法相当不差。”叶欢转转头笑道。 一番休息之后,众人继续起行。到了小马村林军已经在村口候着了,将公子一行带到了今夜的住宿之处,说来也巧,正是张玉儿家。 看见站在门口迎接自己的小姑娘与老者,叶欢面上不由一红,连忙翻身下马快步来到门前微微欠身道:“叨扰老丈和姑娘了。” 张老汉笑着连连摆手:“大公子说的哪里话,大公子能来是我们的福气,只是咱们这破屋烂床,就怕公子睡不惯。” 张玉儿给叶欢福了一福道:“刚才和紫菱姐姐正给公子打扫,还请公子将就一晚。” “无妨无妨,待会晚间一起用饭。”叶欢笑道。 之前在晋阳,最多也就是自家农庄,算得上大汉颇为富足之地。可此次前往边军,叶欢算是真正见到了民间疾苦,尤其到了雁门。眼前的张家只有两间破屋,都是土坯,这还是叶家给了钱帮忙修缮过得,很多人家穷的连出门的衣装都只有一套。 安置好了马车,下人们去庖厨整治晚餐,叶具叶凌从马车上搬下案几放在院中,那是大公子练字专用的。和练武一样,叶欢的习文也是从不间断,练字更是乐在其中。 紫菱和张玉儿收拾好了房间都来院中伺候,前者为公子研墨,后者则对眼前场景充满了好奇。看着站在案前持笔的叶欢,她都不相信这是数月前欺负她的纨绔公子。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空乏其身,行必乱其所为……”深吸一口气叶欢下笔,写的是孟子的《告子下》。 墨是泉山墨,笔为上品狼毫,砚是西山砚,纸就是蔡伦纸了。汉末之时用的最多的还是竹简,但似叶正这等大儒自然用得起蔡伦纸,如今每月特供倒有一半给了叶欢。 笔走龙蛇,一气呵成,十几年苦练,叶欢的身姿动作无比协调,配上挺拔的身材认真的态度,此时的大公子是极有吸引力的,张玉儿看的都有些发呆。 “写字原来是这样写的,叶公子比那些笔吏好看多了……”玉儿忽然想起了什么,但并不敢现在说,也不愿打破安静的气氛。 等到叶欢告一段落,紫菱细细端详认真的道:“公子笔力又有进境了。” “的确不错,比县里的文书写的都好。”典韦说出了张玉儿的心里话。 “哦,典大哥你却说说公子写的什么,好在哪里?”紫菱笑问。 “哈哈哈,我看不懂,就是好看。”恶来摇头一笑。 “紫菱不要拿公义说笑,我这字哪里能称一个好字?能有爹爹三分水准就不错了。”叶欢言道,他不是谦虚,叶正的字绝对是宗师级别,形神兼具,力道雄浑! “大公子,玉儿能请公子帮个忙吗?”此时张玉儿才小声问道。 “行啊,你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帮你。”叶欢欣然道。 “我想给大哥写封信。”玉儿大着胆子说出了心愿。 “好,令兄大名?我这就给你写。”叶欢闻言一笑,此时还不是举手之劳?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我大哥叫张富贵。”玉儿听了笑的很开心,连连给叶欢施礼后边回身跑向大门。 “玉儿,你还没说写什么了?”叶欢一愣喊道。 “我去拿信札,可不能耗了大公子的纸。”声音传来玉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门外了。 第21章 笔走龙蛇 张玉儿跑的很快喊都喊不住,叶欢摇摇头,一张纸算得了什么?用信札纸是省了,可既费笔又费墨。 所谓信札就是两块薄木片打孔,再用竹条穿在一起,蔡伦纸可不是寻常人家能用的。木片没有纸张平滑,有时还有毛刺,很容易损害毛笔。 练完字紫菱捧来茶水,叶欢就和典韦叶凌等边喝边等,反正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 聊了会儿闲天,叶欢和典韦忽然对视一眼,恶来说道:“玉儿惹了什么事?” “是啊,怕有几十人了。”叶欢点头,那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听的很清楚。 此时叶具也察觉到了,对着叶凌使了个眼色,二人便向大门走去。 再过片刻,玉儿的身影出现在门前,身后跟着很多乡亲,脚步声就是他们的。 “你们都在门口等着,我进去和公子说。”玉儿并没有让乡亲们进门,交代一句她向着叶欢走来,低着头,左手一路捏着自己的衣角,像是做错了什么事。 “玉儿,这是怎么了?”看着玉儿扭扭捏捏的不说话,叶欢问道。 其实这是叶大公子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就在玉儿出现门口的一瞬,玉佩任务再现,边军的信使!任务难度:b,奖励,自身属性点一点。 “公、公子,县里的书吏好久没来,他们听说我请大公子写信,都跟着来问问……来问问……”玉儿还是低着头,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 听了玉儿的话,紫菱首先眉头一皱,小丫头你有点过分了,拿我家公子当什么?书吏?你知道公子用的笔墨要多少钱吗?再说公子什么身份,给你们写信? 叶欢第一个察觉到了紫菱的心情,背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行,不过晚上你可得弄点好吃的犒劳我。”叶欢轻松的道,这次不但完成任务,还当为之前的叶大公子补偿张玉儿吧。 “真的?谢谢公子,谢谢公子,一定不让公子白写。”玉儿一听两个大眼睛立刻恢复了神采,那头点的犹如拨浪鼓一般,其实她也不想给公子惹事,只不过不知如何应付乡亲们,如今公子答应的这么爽快,那个晋阳纨绔的形象早就被他扔到九霄云外了。 “来吧,让乡亲们一个个来,今天我就给玉儿做一回书吏。”叶欢一振双臂站起身来,活动着手腕言道。 张玉儿点点头,又是一路小跑到了门前对乡亲们交代道:“公子答应了,不过要一个个来,小点声不能打搅。” 众人一听大喜,便在玉儿的指引之下鱼贯而入,等到看见站在案前的叶欢,不由自主的便是小心翼翼不敢出声。这公子,也太漂亮了,穷乡僻壤哪里见过如此人物? 见乡亲们到了面前却不上前,叶欢一笑对前面的老者道:“老丈你先来……” 老者畏畏缩缩的到了近前,两只手都不知如何安置,一时也说不出话。 双臂和小腿都裸露在外被阳光晒的黝黑,遮体的只是两片麻衣,老人面上写满风霜沟壑纵横,叶欢见了便尽量放缓语调问道:“老丈要写给谁,尽管和我说便是。” 见面前的公子笑容和煦亲切,老人放松了一些,对着叶欢又弓了弓身子才说道:“狗子啊,你在边疆杀那些该死的乌桓,可要紧自己的身子。要是得空啊,回来看看爷爷,我等着你……”说着说着老人眼眶泛红,乡亲们有所感触多有流下泪的。 老人越说越是顺畅,叶欢也是写的极快。有几个识字的稍稍能看出些门道,这公子不光人漂亮,字也漂亮,和他比那些书吏的字简直不能看了。 等老人说完,紫菱的眼眶也有点发红,不用叶欢吩咐便递了丝帕过去,老者看见哪里肯接,连声道谢之下只是用手臂擦拭。 “老人家,信写好了,你家狗子哥在边军左路,本公子正要前往,就给你一起带去吧。”叶欢拿着信札潇洒的吹了吹道。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老者听了更是欢喜,就要跪下,典韦一旁急忙扶住。 双手伸到衣服里摸索一番,老者又拿出两个鸡蛋,一定要给叶欢润笔,叶欢又哪里肯要?好言谢绝。如此一来,乡亲们都放心了,那些书吏本事没有,写封信还要这要那,面前这位公子不但人俊俏,心肠更是好。 “玉儿,家里柴禾可够,我去打一些,咱们这儿夜里冷……” “玉儿,我和老二去活点泥,把那几条缝给堵上。” “玉儿,我们去烧热水,再让小三子弄点野味儿给公子打嘴。” 叶欢不收钱,乡亲们便一个个小声对玉儿问道,打柴的打柴,担水的担水,叶欢晚间住宿的土屋也被他们重新收拾了一遍…… 写完最后一封信,玉儿把乡亲们送走已是日头西落。丫鬟婆子整治好了晚餐,看着七八样丰盛的菜肴,张老汉和玉儿禁不住咽了口口水,太香了,很多菜他们都不知道名字。 “老丈,玉儿,不要客气,吃!”叶欢说着先往自己口中塞了一块猪蹄,出门在外总算没了那么多的约束,否则现在他的吃相被叶正看见说不得就是家法伺候。 丰盛的菜肴和肉食不是叶欢摆什么排场,他现在十五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天天练武又苦,不吃好可不行,华夏那句古话“穷文富武”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这里在大快朵颐,那边石磨上“飞羽”也在吃着被切成一条条的羊肉,下方则是“虎王”一边吃一边呜呜连声。至于照夜狮子,叶欢吃完是要亲自喂它的。 晚饭过后休息一阵,叶欢一天中最可怕的时间就来临了。院中的他双臂平举,两脚微分笔直站立,除了双手提着的水桶还有六块青砖压在臂膀上! “腿不可弯,腰不可颤,呼吸均匀。”典韦右手拿着一根竹棒,说话间绕着叶欢行走,只要发现叶欢做的不标准,立刻就是一下。 “公义,你能不能别拿个鸡腿在我面前晃悠,有那么好吃吗?”这句话叶欢只敢想想,真要说出来恶来的竹棒绝不会留情,要说晚饭他吃的不少,可每次见到典韦啃鸡腿啃得满嘴流油都能大大刺激他的食欲! 一个时辰站下来,叶欢早就汗流浃背,浑身的筋肉微微颤抖,额上青筋暴露,却也只能咬牙苦撑。典韦说过,站功是为他打下深厚基础的最重一环,唯有不动如山方能力敌千军! 第22章 神力惊人 在小马村休息一夜,第二天清早叶欢一行继续启程,张玉儿和乡亲们都来相送。 又走了三日,离边军左路青图县大营不过一百里了,此时叶欢就能看见从各处汇集而来的边军队伍,去年有过三场大战,因此今年的新兵格外的多。 “军头,你是征募新兵往青图去的?”每当碰见这样的队伍,叶欢都会笑着上前招呼,仔细观察一下新兵中有无什么出众之人。 “正是,却不知公子又往何处去?”带头的军候往往也会客气的回答,看叶欢的装束,言语,以及那些随从就知道此人定非寻常。 “哈哈哈,我也是往边军当兵的,军候贵姓……”大公子此时则是长笑攀谈。 “原来是叶公子,幸会幸会……”军候一愣,叶公子?他不是晋阳人,却听同袍说起过这位公子的“英名”,加上之前江祭酒的交代,出来带兵的谁不知道叶欢? 到了距离大营五里的村庄路口,远远就见一队人马飞奔而来,路边的新兵队伍纷纷让道。为首一将顶盔贯甲,全身披挂,威风凛凛。 “前方可是叶欢叶公子?”隔着数十丈那将便高呼起来,喊得恰是叶欢。 带兵的军候们瞧得清楚,来将正是刘将军身边的骁将游击将军濮阳华。匈奴,乌桓,鲜卑,死在这位将军手上的不计其数,没想到他竟然亲自前来迎接! 其实濮阳将军得到军令心中老大的不情愿,什么纨绔公子那么大来头?可将军的军令不得不尊,刘勇在他可不是上级这么简单。 原本身上还带着画像,方便寻找。但远远看见那匹神骏无比的白色骏马,与新兵队伍截然不同的一群随从,濮阳华可以确定来者就是令将军无比头疼的叶家公子。 叶欢见有人来接,一催照夜狮子迎了上去,照夜展开四蹄迅如闪电,转眼就到面前。 “在下叶欢叶悦之,有劳远迎,不知是哪位将军。”看了看对方的装束和头戴的缨盔,叶欢在马上一抱拳问道。 叶欢打量濮阳华,后者也在仔细端详面前之人。看着那一身贵气十足的装束濮阳华不由心中暗叹,果然是个纨绔,您来这儿是当兵的? 不过对面很是客气,濮阳华也不能失了礼数,亦是一抱拳道:“边军左路刘将军麾下游击将军濮阳华,奉令前来迎接公子。” 武力:63 智力 53 政治20 魅力64 声望39 统率69(骑指75,步指63) 好感0 “挺厉害啊,骑指75,他一定善于骑兵,不过看来本公子不太受边军待见啊。”濮阳华表面上的客气叶欢当然看得出来,但他更在意的是对方的数值。 “濮阳将军客气了,欢入边军,日后欢还要多多向将军请益。”叶欢笑道。 两人相见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听说眼前公子也是来当兵的四下不由议论纷纷。 “军候,你不是说入边军什么都不能带?人家那好几车了,还有丫鬟!” “这位谁啊?还要一个将军亲自来接……” “你们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人家公子是你们能比的?”军候的训斥却带着一点不平。 “大家公子,养尊处优,当然不一样,比不了啊!”看叶欢不顺眼的不止濮阳华,此时一位新兵队长便故意高声言道。 “丁佑你嘴里叨叨什么?”濮阳华听见回身喝道。 “没什么,说两句罢了,人家公子锦衣玉食家世显贵,哪里是我们这些泥腿子比得了的?”队长说话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嗯,边军就是边军,硬气的很。”叶欢不以为意,心中倒颇为欣赏丁佑。 “哼,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说我家公子?”听了这话,典韦,叶凌,叶具三道目光都狠狠地看向丁佑,恶来稍稍上前两步,冷哼一声言道。 “话是我说的,你待如何?”看着眼前铁塔一般的壮汉,丁佑心头一凛,但也毫不退缩的迎了上来,叶欢惹不起,他的随从也惹不起吗? “丁佑你给我闭嘴,带你的新兵去。”濮阳华看似斥责,其实却在维护丁佑,将军多番交代,若是面前这位真耍起纨绔脾气,他可不好交代。 “公义?何须与此人一般见识?”欣赏归欣赏,叶欢绝不会太过谦让。 “你……”轻蔑的口气令的丁佑更加恼怒,再想出言濮阳华凌厉的目光看了过来。 “这位壮士,你背上所背何物?”濮阳华抢着对典韦问道,久经战场的他眼光还要在丁佑之上,恶来一见就知道非比寻常,而他行走之时脚印都要比常人深了几许。 “我家公子的兵刃。” “叶公子的兵刃?看上去很沉啊。”濮阳华微微一愣。 “也不是太重,八十二斤十二两。” 典韦此言一出,濮阳华,丁佑包括看热闹的众人都是心中一惊!八十二斤十二两?如此重的兵器拿着走路都费劲,壮汉倒还罢了,那个锦衣华服的公子也拿得动? “叶公子,不知可否给在下一观?”濮阳华来了兴趣,他上阵所用的厚背砍刀不过二十七斤,便是潘将军的开山大斧也只有五十斤,已然全军最重了。 “公义,濮阳将军要看,就给他看看。”叶欢一笑微微颔首道。 典韦听了便将凤翅镏金镋从背上卸下,除去布套之后他右手将之平举半空递在濮阳华面前,通体黝黑的神兵闪动着异样的光芒,那杆身足有鹅蛋粗细! “啊?这是什么兵器?” “刀不像刀,戟不像戟……” “八十几斤,上阵打仗不得累死?” “累死?拿也拿不动啊。” 四周一片嗡嗡的议论之声,他们当然不会认得出自叶欢之手的凤翅镏金镋。 濮阳华暗暗深吸一口气,也是单手从恶来手中接过。不过同样是单手,典韦平举空中像是举着灯草一般,濮阳将军的动作却十分凝重,胯下战马也发出“灰溜”的一声。 触手冰寒,杆身上有着造型精美的纹路。濮阳华知道,那不仅仅是装饰,更能贴合使用者的掌纹,八十二斤十二两,一点水分也没有。 “叶公子,此乃玄铁打造?”把玩一番还给典韦,濮阳华又问道。 “将军好见识,正是玄铁,出自第三流大师之手。”叶欢得意洋洋的道。 “第三大师?”濮阳华闻言动容,难怪叶大公子一脸的显摆,第三流打造的兵器都是精品,旁人便是千金求之亦不能得。 “公子接着。”典韦将凤翅镏金镋抛过头顶,他有意让公子展现一下震慑众人。 叶欢右手一探,轻巧的抓住杆身,随即在头顶挥舞一圈方才放下。那动作举重若轻潇洒之极,论武艺现在的叶公子还比不上典韦,可说耍帅一百个恶来也不如叶欢。 “我的天那,八十几斤这样扔?” “看不出来这公子好大的力气……” 周围一片惊叹,丁佑都不得不服气,典韦和叶欢的配合娴熟无比,视觉效果惊人。 “濮阳将军,我们还是快去见过刘将军吧。”目的达到的叶欢享受了一会儿众人的目光,这才轻松的笑道。 第23章 帅帐初见 濮阳华领着叶欢前往边军大寨,典韦依旧跟在身边,叶具和紫菱则去了村里的宅院安置,早在一月之前叶夫人就打点好了一切。 进了军营叶欢东看看西看看很是新鲜,对每一个人都是笑脸相对。 白衣如雪,公子翩翩,照夜神骏,恶来威武。如此组合也吸引了营中所有士卒的目光,都说晋阳公子如何纨绔,但至少眼前却看不出一丁半点。 刘将军和江祭酒亲自站在帅帐门口相迎,卫兵们暗暗咂舌,以往可只有立了大功回来才有这等待遇,眼前的公子果然不是凡人。 帐前十丈叶欢已经下马,快步来到二人面前躬身行礼:“叶欢叶悦之,见过刘将军,江祭酒。”刚才濮阳华已经给他指点过了。 “叶公子客气。”刘勇还礼道,论辈分他和叶欢也只是平辈。 “将军乃军中之首,又是长者,呼欢表字便可。”叶欢笑道。 【武力68 智力62 政治53 魅力70 声望64 统率75(步指74 骑指76) 好感度20】刘勇的统率是叶欢所见众人中最高的,难怪能够担纲边军左路元帅,这位面上写满风霜的老将更带给他一种军人的干脆利落。 “好,悦之请帐中落座。”刘将军微微颔首一笑伸手肃客,叶欢给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少年英俊,彬彬有礼,正是世家公子该有的气度。 “不敢,将军祭酒先请。”叶欢知道刘将军的面子不是给自己的,那是冲着老爹和刘刺史,自然不会失了礼数。 “请。”刘勇也不再坚持,迈步而行却被濮阳华叫住,那边江陵一笑先领着叶欢和典韦进了帅帐。 “将军,叶家公子有点意思,他那兵刃我说不出名字,重达八十二斤,叶欢与那壮汉都能挥洒自如。”濮阳华靠近刘勇压低了声音说道。 “哦。”刘勇双眉一扬,接着小声问道:“可有什么张扬跋扈之处?” “张扬有一些,叶家的公子嘛,跋扈倒是没有看见。”濮阳华有一说一。 “今日只是初见,到底如何日久方知,你去告诉仲鸣,叶大公子到了。”刘勇交代一句也入帐去了。 江陵带着叶欢典韦进帐,便有士卒为叶欢捧来刚刚烹好的香茶,前者笑道:“军营之中多有粗陋之处,叶公子莫怪。” “祭酒如此客气欢才不惯了。” “哈哈哈哈,大汉谁不知叶公琴棋书画诗酒茶七绝之名,悦之你定是家学渊源。”大笑声中刘勇步入帅帐。 “家父博学,欢不及十一,可当不起将军赞。” “悦之自谦了。”刘勇说着摆摆手让大家坐下饮茶,并给了江陵一个眼神。 “悦之,边疆苦寒,军中粗鄙,你此来……”江陵一笑出言故意一顿。 “将军,祭酒,欢既来军中就该听将军调遣,还请将军严加督导!”叶欢闻言容色一正起身言道,自己来边军是打基础的,自然应该勤学苦练。 “好!”刘将军本来还有点忐忑,听了叶欢此言心也放下了少许。目光看到叶欢身后一直侍立的典韦之后,又是眼中一亮! “悦之,你身后这位随从定也是武艺高强之士吧。”刘勇身经百战,眼光更高,典韦往那一站就是铜浇铁铸,不动如山。 “将军,这是陈留典韦典公义,公义兄有杀狮屠虎之能,非欢随从,实是良师益友。” “好汉子,奉茶。”刘将军颔首道,一旁便有士卒为典韦捧上茶水,恶来接过一饮而尽,擦了擦嘴又再肃立。 “典壮士,你手中便是悦之兵刃?可否与老夫一观?”刘勇笑道。 典韦看了看叶欢,见他点头才来到刘将军身前,接下布套将凤翅镏金镋递了过去,这一回他可没有平举了。 刘勇双手接过细细端详起来,纵以他地见识都没有看过如此兵刃。不过多年的实战经历却能让他发现更多此兵刃的好处,片刻之后连连点头。 “悦之,此兵何名?” “将军,第三流大师名之凤翅镏金镋。” “凤翅镏金镋!第三流大师不愧天下第一大匠,此兵匠心独运,配上悦之人才,将来定可扬威与阵上。”刘勇赞叹一番才将兵刃还给典韦。 “将军说的是,神兵利器,宝马良驹,悦之今后定可扬名。”江陵接过了话头。 “悦之,你来军中,将军与我商议让你入潘校尉第五军之新兵营,潘凤校尉乃我军中猛将,冲锋陷阵勇不可挡,兼与叶家有旧,悦之意下如何。” “听将军祭酒调遣。”叶欢言简意赅,心中却是一动,潘凤? “叶公未曾与悦之说过潘校尉?”刘勇察言观色道,随即却是一阵摇头:“我也是老糊涂了,叶公定不会说的。” “悦之,这潘校尉……听说悦之要来,他三不五时就要去看上一番,今日则有训练重事。”江陵出言为叶欢解释了一番。 原来潘凤父亲当年为宦辰所害,是叶正仗义救了他们孤儿寡母,并与之田地屋舍,后来潘凤入了边军屡建战功,掌中一把开山大斧极为勇猛。 “家父义所当为,潘校尉亦是豪杰。”叶欢连连颔首,所谓君子施恩不望报,父亲自然不会提及,但自己认识这位上将却有两千年了。 “吾有上将潘凤,可斩华雄!”演义中韩馥这句话很多人耳熟能详。 被称为上将的在罗大大笔下除了潘凤还有河北双雄颜良文丑,以及号称万夫不当的邢道荣!巧合的是他们都被人所斩,叶欢还在网上发过一个“上将魔咒”的帖子。当然那是演义,如今他很想见见这一位上将潘凤。 正说话间外间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把雄壮的声音随之传了进来:“将军,叶公子到了吗?” 与此同时,叶欢胸口的玉佩也是一阵震动。 “我去不是吧,上将潘凤这么厉害?”见了玉佩的显示叶欢也是大吃一惊,演义之中潘凤与猛将华雄战不几合便为其所斩,可如今竟然能名列天罡斗将榜之上。 第24章 上将潘凤 九龙玉佩可以显示目标人物属性,此外还有名士与天罡斗将双榜,现在名士榜上只有叶正一人,天罡斗将也只有典韦一个。 三十六天罡斗将恶来排名第五,还是四大烈将之首。叶欢之前做过种种推测,汉末乱世,谋臣勇将众多,有一些耳熟能详的名字是肯定可以位列其上的。 比如吕布,五虎,五子,虎痴许褚,河北双雄。但叶欢并没有想到潘凤也能列名,而且排名三十一。 【来安潘凤,字仲鸣,善使开山金背斧,武艺超群,弓马娴熟,天罡斗将榜位列三十一】。 脚步声瞬间便到帅帐之前,刘勇微微颔首,亲兵掀开帐帘,便有一人昂首阔步而入。 “五军校尉潘凤,见过将军,祭酒。”来人身长八尺,阔面重须,浑身甲胄不除,身躯雄壮有力,进门给刘勇江陵见礼之后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叶欢面上。 【姓名 潘凤(仲鸣)年龄 23 武力83 智力 59 政治 34 魅力 65 声望 80 统率78(步指82 骑指74) 好感度 90 特技 固守】 叶欢笑脸相对,潘凤的数据一览无余。武力83仅次典韦,统率中的步指高达82,还有特技固守!23的年纪注定日后还有发展,难怪可以名列天罡斗将。 “潘凤见过叶公子。”潘凤对着叶欢深深一躬,浑身甲胄嘎吱作响。 叶欢见状微微侧身,还礼笑道:“校尉如此太重,欢不敢受,校尉唤我悦之便可。” 除了自己的学习特技,叶欢看不见其他人特技的具体内容,只能通过猜测。不过眼前潘凤的好感度已经到了90,一旦升满他就有几率学到了,岂能不以礼相待? “悦之贤弟,凤与贤弟一见便心生欢喜,当年受叶公重恩,多年未曾相见,只想着在军中出人头地再去拜见,还望贤弟代叶公受我一礼,以表敬意。”潘凤的笑容真诚友善。 “兄长知恩图报,豪杰之为。方才欢听将军祭酒都言兄长阵上威风,男儿丈夫戍边报国,杀敌建功,想父亲得知也当欣慰,又何必在乎那些虚礼?”叶欢正色道。 “哈哈哈哈,贤弟名门之后,见识非我可以同列。”潘凤朗声大笑。 “潘校尉,悦之正要入五军新兵营,校尉可领他前往,也可一叙。”江陵一旁言道。 刘勇身为一军之帅,在帅帐中亲自接见叶欢,已经是极为特殊的待遇,若是再留他饮宴,怕就要招人口舌了。潘凤和叶府有旧,他出面任何人都说不出什么。 “好好好,贤弟,我早几日就在安排了,走走走,先去看看。”潘凤闻言欣然颔首,说着话上前便持叶欢右臂。 “悦之,你先随仲鸣去,军中任何不惯既管与他说,不行再来找我。”刘将军笑道。 “多谢将军,祭酒。”叶欢说完就被潘凤拉着出了帅帐,直奔五军营地,整个过程潘校尉都没有除下重甲,客气之中透着亲近。 帅帐之侧一里便是五军营地,从这个安排也能看出刘勇对潘凤的看重。到了营地,潘凤直接将叶欢领到了一个硕大的帐篷之前,他亲自上前掀起门帘让叶欢查看。 “兄弟怎么样?你若是不惯尽管说,不行我派人去晋阳。” 眼前的帐篷比普通的大了两倍,内中衣架,案几,笔墨,茶具等等一应俱全。更夸张的是角落处还有刚刚砌好的炕台,也不知潘凤从哪儿找来的红罗帐支起。 “兄长,你这也太……”叶欢看了有些无语,又有些感动,眼前陈设怎能看不出潘凤的用心?一番花费亦是不小,笔墨砚台都不俗。可是,本公子是来当兵的啊。 “贤弟勿怪,边境粗陋,不似晋阳那般,不过没事儿,兄弟你有何不满尽管说,一定给你办好。”潘凤会错了意以为叶欢是说简陋,略显尴尬的一笑又连连说道。 “对了,贤弟定要侍女伺候,这……”不等叶欢出言,潘凤忽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说完稍稍有些犹豫,但很快便接道:“也包在为兄身上。” 叶欢听了更是哭笑不得,潘凤这是要把自己晋阳的待遇在军中复制,看他形容一片真诚,连侍女入军都想出来了。看来要说服这位校尉,还得动点心思。 上前一步,叶欢靠近潘凤耳边轻声言道:“兄长一片好心,小弟甚是满意,只不过兄长你也知道我爹让我入边军一定会有人看着,他要是知道兄长如此待我,不但欢逃不过一顿责罚,怕对兄长也会有所微词,那时就非君所愿了。” 潘凤侧耳静静听叶欢说完,不由连连点头,不禁扫视四周之后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还是兄弟你仔细,嗯,不过我这里都是自己人,不会传出去吧。” “兄长,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说欢一入军营兄长便如此,恐怕会惹是非。” “哎,兄弟你不用担心,凤敢作敢当,不过叶公那里还得好好合计。” “兄长高见,以欢所想,不如暂时先在新兵营,兄长只管一视同仁,小弟若有不适再说与兄长。等过一段时日新兵营结束,再如此我爹也不会说什么了。” “嗯,贤弟所言极是,不过那新兵营中……”潘凤欲言又止。 “无妨,横竖不过两月时间,不还有兄长照料吗?” “行,就按贤弟说的办,这间帐篷给你留着,反正以后用得上。”潘凤点点头目光又落在了典韦背上的凤翅镏金镋上,之前濮阳华就跟他提过。 “悦之,你的兵器还是放在为兄这儿,要练就过来,天天都会有人帮你擦。” “行,多谢兄长。” 二人商议既定,潘凤带了叶欢去自己营帐休息。今日新军入营午后还会有入营式,所有的新兵都要参加,在那之后就要展开两个月的训练了。 以往只知道大将在阵上如何威风,现在叶欢才知道背后的很多细节。比如全身铠甲至少要有两人协助才能穿脱,还得配合默契。而兵器马匹也要有专门的亲兵打理,似潘凤的开山大斧在行军时都有专人拿着,遇到战事就能保证体力充沛。 第25章 边军之誓 午后未正,边军左路今年的新兵入营式正式开始。 偌大的操场上,五千七百六十二名新兵齐齐站好,叶欢典韦也加入其中。刘将军和潘凤都可以让叶大公子在一旁观礼,但对叶欢而言,如此场合怎能不亲身感受? 新兵方阵的对面是临时搭建起得高台,再往北五十丈的位置就是一排排整整齐齐望不到边的石碓!所有人都被告知,那是无数战死边军将士的埋骨之所。 整个入营式不过半个时辰,没有任何的繁文缛节拖泥带水。连绵不绝的墓地带给新兵的是一种战场的肃杀!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这里就会成为他们最终的归宿。 “入我边军,放下生死,一息尚存,征战不止。”短短的十六个字,五千多人齐声高喊气势当然不凡,纵使有着两世为人经历的叶欢在那一刻也有头皮发麻的感觉。他不是没有生死顷刻命悬一线的经历,但那种保家卫国的悲壮和荣耀却是首次体验。 新兵的高呼声势不凡,与之相比老兵们在音量上要弱了不少。可叶欢能听得出来十六个字从他们口中喊出的那种坚定,绝不仅仅是口号那么简单。 往年的新兵入营到了这里就结束了,大家会各自安排回营地,明天开始艰苦的训练。不过今年却稍稍有些意外,叶大公子初来边军便登上高台过了一回将军的瘾。 “二军三曲,杨十三司马……” “六军五曲十六队,萧平队长……” 叶欢气沉丹田吐字开声,高亢悠长的声音不断在场间回荡。他在小马村为乡亲们一共写了五十七封家书,恰好借入营式的机会一一分发。 被喊到名字的战将士卒一个个登台领取,刚才还一脸酷酷的他们此刻却有着不少的期待。有的人接过家书就忙不及的打开看,有的人则将它珍而重之的放在心口位置。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这句诗成了眼前场景的最好写照。 “七军十二曲九队队长张富贵。”叶欢喊出了最后一个名字,那是张玉儿的大哥。 话音落下,登台的却是七军校尉林庆,到了叶欢身边他拱手言道:“张队长率队游击未归,他的家书暂由我代领,谢过叶公子了。” 叶欢抱拳还礼,双手将信札呈递过去。就在林庆接信的那一刻,“叮”的一声响起,玉佩发布的信使任务已经完成,叶欢又得到了一点属性点。 前番农庄任务的两点已经被叶大公子做了实验了,其中一点加在了叶具的武力上,另一点加给叶凌却没有成功,操蛋的是一旦失败,属性点也会被玉佩回收。 叶欢郁闷的同时也推测,随机属性点只能加在对他忠诚度超过一定数值的下属身上,标准很可能是90,眼下来看,符合这一标准的只有叶具和典韦。 在恶来身上叶欢暂时不准备动用随机属性点,除了武力之外,典韦的其余数值并不突出,到了边军得到锻炼,叶欢更看重的还是典韦的统率能增长到什么地步…… 就在叶欢为老兵们分发信件的同时,新兵已经各自被带回了营地。说是营地,其实就是一间间土坯房。每间可住十人,大通铺,还需要每年来的新兵自己加以修缮。 典韦进屋的时候,长达数丈的大通铺上已经摆好了八名士卒的铺盖。他和叶欢一入军营先去帅帐,后来又到了潘凤的营帐,并没有参加土坯房的修补。 看着眼前的通铺,恶来微微皱起眉头。下一刻他干脆利落的动手将八个铺盖卷到了一边,清理出一半的位置。此刻才微微颔首,从包裹中取出羊毛毯垫在上面。 来到叶府的两个月,叶欢待他可谓极厚,吃穿住用尽善尽美。这些典韦不会太过在意,令他感受良好的是叶大公子对他的那种平等,完全是当做一个朋友来相处的。 一开始恶来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恪守自己的本分。但叶欢的热情和渊博却让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典韦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公子根本不是传说之中的那样。 “哎,新来的?你,你这是作甚?”一屋的新兵见状立刻有人不乐意了。 “我家公子睡惯了大床,你们粗手粗脚的挤一些有什么?”典韦回头振振有词,叶欢房中的那张软床有多大他是亲眼见过的,如今叶具不在他就要好好照顾了。 恶来这番话是正常语气,可配上他的长相气势自有一股气势,众人为之所慑一时不敢说话。典韦便重新回过头去收拾起来,他将八人和自己的铺盖平均分在通铺另一半的位置,剩下的不言而喻就全是叶欢的了,不论公子如何待他,恶来心中始终会守上下之分。 “老兄,你这也太欺负人了……” “都是来当兵的,要当公子回家做去,在这儿耍什么威风?” 新兵们反应过来纷纷出言,同仇敌忾之下胆气亦逐渐豪壮,就有一人高声指责。 “你不服?”典韦回头一双牛眼盯在那人脸上,双眉微皱问道。 说话之人生的也颇为健硕,但被恶来一眼扫过不由自主的便往后退了一小步,随即面上微微一红又强硬的道:“不光我不服,大家都不服,你待怎样?” 他还算聪明,面对典韦不忘拉上同袍,心道你就算再怎么厉害我们也是人多势众。 可没有想到自己的话音还没落,对面大汉一步就踏到了身前,闪电般的一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汉子伸手去推对方手腕,却像是推在了一面墙壁上。 接下来就是一股大力将他提的双脚离开空中,随之腾云驾雾一般的落在了屋内角落的柴堆上,柴火被他撞得纷纷散落下来。 轻若无物的把汉子扔到一边,典韦拍拍双手,眼光一个个从剩下士卒的面上扫过,被他看见所有人都不禁立刻后退。 “还有谁不服,就与他一样。”指了指躺在柴堆上的汉子,恶来冷冷的说完又回头收拾去了。 第26章 吃肉喝汤 汉子从柴堆上挣扎站了起来,看着典韦雄壮的背影没有勇气再上前理论。此时却见军候从窗口路过,不由高声呼喝着跑了出去。 “边军之中,打不过就活该被欺负。人家说的错了吗?叶公子是大家公子,睡一半通铺怎么了?你不服气好好苦练日后打回来,别动不动告状让人小看。”片刻之后军候的声音传了进来,众人不禁面面相觑,这还有讲理的地方没有。 叶欢在操场分发完了信件,心情愉快的回到营地,一进门看见眼前场景却是一愣。 典韦盘膝而坐在通铺上,手中拿着一根鸡腿啃得津津有味,身边放着两罐稀粥和一叠锅饼,应该是今日的晚饭。那鸡腿是随身携带的干粮,恶来对之十分喜爱。 同屋的八名士卒却是蹲在铺下,一个个看着恶来不住的舔着嘴唇。 “我去,公义你这是闹得哪一出?监狱风云还是牢头狱霸?”叶欢心中暗道。 看见叶欢进屋,典韦咽下最后一口鸡肉起身下床,对蹲着的士卒们言道:“还不见过公子?” “见过公子,见过公子……”众人诺诺连声。 “好了都起来,等公子先吃,然后你们再吃。”典韦大手一挥道。 当下便有几人上前去将稀粥和锅饼搬到桌上,原本心中的不平之意就被恶来的霸气打消了一大半,如今再见叶欢的人品气质,剩下的一小半却也消失不见了。 “你去打柴烧水,公子晚上要用热水沐浴。”典韦又一指刚才那个汉子。 “我……”汉子闻言是一脸的委屈,但又不敢出言。 “你什么?”恶来双眼一瞪。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汉子摇摇头咽下口水出门去了。 “公义这……”叶欢觉得有些不对,这不都是日后的袍泽吗? “他们都是粗人,公子不用一般见识,你先用饭。”典韦不以为意的道。 “公子先用,公子先用……”士卒们也纷纷出言。 “就这么两罐粥,一摞饼?那也不够吃啊,你们先吃,我去庖厨再要点。”叶欢打量了一眼桌上的饭食说道,倒并不是看不上,十个人就这些,典韦一定要饿肚子的。 叶欢说话就走,庖厨没有他就去找潘凤。典韦想要跟上,却有两名士卒走了上来。 “典大哥你先吃,我们陪公子去。” 恶来眼珠转了转便道:“跟紧点,好好照顾公子。” 叶欢摇摇头迈步而行,心中想着典韦如此甚是不妥,不过屋里传来的一句话却让他稍稍安心。 “先别急,等打柴的兄弟回来一起吃。” 两罐粥一摞饼,十个精壮汉子,不够的又何止是叶欢他们一什?一路上三人看见不少新兵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上去一问才知道都是去了庖厨被赶走的。 “公子,我们?”皮肤黝黑的新兵张海龙轻声对叶欢问道。 “不要去了吧,他们不会给的。”面上有一道伤疤的何满仓也说道。 “去看看,饿着肚子怎么行?”叶欢稍稍沉吟道。 见公子不以为意,张海龙和何满仓多少有了点信心,三人继续向前。 到了庖厨营稀粥和锅饼的香气更加浓郁,让人闻着便是腹中更加饥饿。营帐之中还有五六名新兵是来加饭的,可无一例外都被拒绝,说多了那些老兵还骂骂咧咧。 “军头,我们十六什的晚饭不够吃,吃不饱明天也没有力气训练。”叶欢脚步不停上前言道,一旁新兵们听了都对他投来怜悯的目光。 “十六什?叶公子?哦,缺多少,我给你打。”军头的笑脸相对惊掉了一地大牙。 “多谢军头,再给个三罐粥两摞饼差不多够了。”叶欢对军头微微颔首笑道。 “行,再多给你一罐粥一摞饼,吃不饱可不行啊。”后者干脆的答应,立刻就有人将饭食拿了出来。 “你们两个还不拿着?”来人没有将饭食交给叶欢,而是递给了张海龙何满仓,见他们一副愣怔的样子便催促道。 “哦哦哦,拿着拿着。”二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接过。 “叶公子,我们亥正休息,若是不够再来。”军头不忘交代。 “谢谢,谢谢。”叶欢微微欠身,不用说这定是潘校尉做的。 说完话在新兵们“震惊”的目光下三人就要走,此时内帐帘子一掀开,又有个中年汉子提着瓦罐走了出来,虽然盖着盖子还是一阵肉香四溢。 “叶公子,叶公子,这羊肉汤我刚煮好的,带上。”汉子满面笑容的道。 “军头,凭什么我们要不给,他来就有?” “就是,还有羊肉吃。” 新兵们终于忍不住纷纷出言,不时还伴随着一阵口水吸溜。 “说什么了,一个个作死啦?凭什么?叶公子来军中就带来几十封家书,你们干什么了?”汉子满脸的笑容立刻变成不屑,高声呵斥道。 却原来他就是小马村那个老汉的孙子狗剩,今天从叶欢手中接到家书很是感激。不要说还有潘校尉交代,就是没有他也会为叶欢开小灶的。 “饿一点怎么啦?再敢说便告诉你们军候,明日开始这些都没有了。”军头也气势汹汹的接道。 被一阵训斥,看着庖厨营凶神恶煞的模样,新兵们偃旗息鼓无话说了。 “公子,回去趁热吃,明天一早就要起了,这里早上凉。”面对叶欢狗剩立刻换上笑脸。 “多谢,狗剩哥你有空也得回去看看。”叶欢接过瓦罐说道。 “嗯,等转过年来我就能回去一趟了,叶公子以后尽管来找我。” 叶欢点点头转身出门,张海龙和何满仓三步并做两步就赶了上来。 “公子我来,公子我来。”说着话从叶欢手中接过了盛着羊肉汤的瓦罐。 见二人一脸殷切,叶欢也不推辞,回营的路上张海龙何满仓跟在叶欢身后都是一脸得色,便冲着一罐香喷喷的羊肉汤睡得挤一些又算得了什么?看庖厨对待叶公子的那种尊敬,以后和他在一什肯定能少吃苦,不会给人欺负。 第27章 争先恐后 叶欢回到营房典韦和众人都在等着,张海龙小心翼翼的把盛着羊肉汤的瓦罐放在桌上,盖子一开立刻一股诱人的香气飘了出来,他随即退到一旁。 “这,这是羊肉汤?”新兵们鼻头不断翕动,不可置信的问道,来到边军当兵的多数都是苦出身,有的一辈子都没有吃过羊肉汤那么高档的东西。 何满仓先看了叶欢一眼,才高声说道:“这是庖厨营特地送给叶公子的,还多给了三罐稀粥三摞饼。”说话时他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 “哦。”新兵们点点头,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叶欢,目光中满是期待。 “公义,这一罐粥一摞饼是你的,诸位,公义饭量一向大。其余的加上这羊肉汤,大家分了。”叶欢微微一笑道。 “公子说的是,公子说的是。” “公子先请。” 新兵们闻言一阵雀跃,典韦吃的多也没吃他们的,关键羊肉汤有的喝。此刻他们对通铺的不满早就消失了,咱们睡哪里不是睡,公子可不行。 “等等……”典韦一说话众人又是一愣,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啊? “羊肉汤要让打柴烧水的兄弟先喝,肉也给他大份的。”恶来道。 他说话之时正好打柴的汉子进屋,听见这句话眼泪都快下来了,还是典韦大哥仁义啊,被摔一下换羊肉汤喝,天天如此也无所谓。 “来来来,开动开动。”叶欢说着话先给汉子盛了一碗,众人也纷纷而上。 “我说各位,咱们以后都是睡一个通铺的,就不要公子长公子短的了,我字悦之……”叶欢也不愿听所有人叫他大公子,别扭。 “吸溜,呼噜……”回答叶大公子的是一阵狼吞虎咽声,新兵们大快朵颐,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吃下去,除了点头哪里有嘴来回答叶欢? 一阵风卷残云,最后还剩了半罐粥和几张锅饼,打柴的汉子珍重的把它们收藏起来,北地寒冷却也不全是坏处,至少食物能储藏的久一些。 八名新兵,陪叶欢去庖厨的叫张海龙,何满仓,打柴的汉子姓臧名空字满之,读过两年书。其余五个分别是苟图昌,赵大龙,赵大壮,洪如彪,李长生。汉末两个字的名一般属于底层,也不会有什么表字。 十人之中李长生最大,也就二十岁,叶欢不到十五是老幺,开头的拘谨过后,年轻人是很容易熟悉的,不一会儿大家的交流就变得顺畅起来。 “公,哦不,悦之,你家里有二十亩地嘛?” “二十亩?我家的地得用顷算。” “悦之,你家有好多牛吧?” “不多,五百多只。” “悦之,你是大家公子,是不是至少有五六个人伺候?” “哦,我院中四个贴身丫鬟,家丁十个,小丫鬟八个,粗使婆子八个……” 很快叶欢就成了谈话的中心,新兵们听了心中极为羡慕,原来世家公子的日子这么好啊。但有时候人就是这种心理,他们和叶欢一屋似乎他的生活也有自己的份。 “公子,该练功了。”大家谈的热切无比之时典韦说话了。 “嗯,练功练功。”叶欢站起身来除下军服,里面是一身短打。 二人说完就来到院中,新兵们当然都跟了出来。只见叶欢在门前一站,脚与肩宽,双手平举,然后典韦就将一块块大青砖压在了他的臂膀上。 “典大哥,这青砖多重一块?”臧空倒抽一口凉气问道。 “十二斤一个,得站一个时辰。”典韦轻松的道。 “十二斤一个?四块不就是四十五斤?这样站一个时辰?”张海龙惊道。 “老张你瞎说什么,十二斤一个四个是四十五斤?四十七斤好吗?” “对对对,四十七四十七,还是你算的准!” “噗……唔。”叶欢没撑住闷笑一声,典韦立刻就是一棍打在身上。 “你们要看就看,哪来那么多废话,安静点。”其实恶来刚才也在算,只不过他也算不清楚,反正差不多五十斤就行。 “好好好。”众人闻言立刻闭嘴,叶欢是公子,典韦就是老大。 恶来满意的点点头,又开始围着叶欢转了起来。随后他很是神奇的在怀中又掏出一根鸡腿啃了起来,吃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我去,公义你什么时候都能拿出鸡腿,真厉害。”叶欢腹诽着。 营房前的这一幕也吸引了隔壁的注意,不少新兵都来看热闹。 “这干什么了?练功?” “哇,好大的青砖,这得多重啊。” “别吵,我们悦之练功了,那青砖十二斤一个,四个四十七……”此刻不用典韦说话,臧空压低了声音道。 “哦。”其余营房的新兵也安静下来看着,这么重叶欢能撑多久? 时间慢慢过去,半个时辰之后叶欢已经汗流浃背。间中来看的人越来越多,臧空他们自觉的承担起了维持次序的任务,不让别人打搅。 不一会儿,带兵的军候们也有被吸引过来,看着叶欢如此锻炼他们更加吃惊。 “看来叶公子不仅是家世好,自己也挺厉害,我还没见过这样练的。” “那是,你以为什么人潘校尉都能拿他当兄弟……” “到。”随着典韦出言,一个时辰终于到了。 “呼……”叶欢吐出一口长气,现在整个膀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悦之,我给你揉揉。”赵大龙说着话走了上来。 “哎,大龙你这手法不错啊,舒服,再用点力。”叶欢眯着眼睛道。 “我老娘腰腿不好,一到阴天就犯病,以前在家都是我。”赵大龙说道。 “好,你家在上郡林阳县是吧,改天我让家里给你老娘送点药。”叶欢点点头。 “不用了,我家吃不起。”赵大龙有些黯然。 “没事,送给你,我家吃不了。”叶欢一笑。 “悦之悦之,腿酸吗,我来给你揉,我也经常给老娘按。”臧空冲了上来。 “左腿是你的,右腿是我的。”张海龙不甘落后。 “我来我来,你们按的不对……”新兵们一下子就围了上来。 第28章 袍泽之义 锻炼之后大汗淋漓,洗上一把热水澡十分惬意。这一回臧空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为叶欢去烧热水,而没有丫鬟服侍叶大公子也洗的很是舒畅。 “你们早点睡……”沐浴完叶欢交代一句立刻上床睡觉。 十个年青汉子一屋,洗的再干净气味也不能和大公子房中相比,那酸爽不言而喻。不过叶欢毫不在乎,臭一点无所谓啊,他们还能比古墓中的尸体臭? 很快臧空等人就知道为什么叶欢让他们早点睡了,典韦的鼾声如同打雷一样,你就是捂着耳朵用被子蒙着头声音也往耳朵里钻,关键还不敢有意见…… “全部起床!”感觉还没睡下多久,军候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叶欢第一个爬起,穿好衣服冲出门才发现天还没亮了,而自己成了第一个穿戴整齐冲出来的,军候见了也对他点头一笑。 “光着膀子你就出来?回去穿衣服,今天没有早饭……” “光着脚臭谁了?回去穿鞋,今天没有早饭……” 新兵营的第一天集中总有不少笑话可看,叶欢他们一曲有十几个人都吃不上早饭了。但十六什却人人按时,不是他们警觉,是被典韦吵的根本没睡着。 集合完毕,一曲三百多名新兵被军候带到了操场上。北地早间寒冷,大风一吹昨天又没吃饱睡好,很多人都瑟瑟发抖。 “兄弟,你们不冷?”臧空旁边的一人低声问道。 “我们吃得饱睡得好冷什么?”臧空傲然一笑,只不过嘴唇也有点发紫。 “都冷是吧?”此时军候高声问道。 “娘的一个个耳朵聋了,冷不冷?”见无人回答军候高声斥责。 “冷!”三百多人高声回应。 “冷,那就跑跑吧,围着操场十五圈,第一名的一什早饭吃羊肉,最后一名没得吃,其他的野菜粥和锅饼。”军候一笑手中皮鞭往远方指去。 新兵们一看,原来操场中央架起了几口大锅,正咕嘟咕嘟的翻腾着,隐隐约约就传来一阵肉香。昨天饭没吃饱,那香气更加诱人,不少人口水都下来了。 “跑。”军候一声令下,新兵们像兔子一样蹿了出去,谁不想吃肉啊。 “等等……”看着军候嘴角的冷笑叶欢却叫住了身旁众人。 “悦之怎么了,等着吃羊肉了。”臧空正准备冲出去,却是不敢不听。 “想吃羊肉就得听我的,都跟在我身后排起队跑,公义押后,不要跑快。”叶欢说道,那些新兵跑的乱七八糟军候也不管,肯定别有用意。 “听悦之的。”十六什的新兵很快统一了意见,有过昨天的经历,叶欢在他们心中已经有了很高的威望。 叶欢他们这一什与别队截然不同的跑法很快就引起了军候的注意,他们速度不快不慢,却始终维持着队形的稳定。 “我说老王,你们队的这小子行啊,才一天所有人都听他的了。” “你也不打听打听他是谁?晋阳公子,叶公之后,进军营刘将军潘校尉都要迎接,这点本事不算什么。” 这块训练的操场远大于后世的足球场,叶欢目测一圈下来大概在一公里半,十五圈两万多米,对普通人而言强度已经相当大了。 一圈,两圈,五圈,十圈。一开始很多人都冲在十六什前面,但随着圈数越来越多,掉队的人也多了起来,而十六什始终保持匀速体力消耗要小得多。 “嗯,看来这个时代的平均身体素质要远胜后世。”叶欢心中想着。 “悦之,呼……悦之,我,呼,实在跑不动了……”又跑了三圈,臧空和李长生气喘吁吁的道,他们的脚步也变得虚浮。 “公义,一人一个,我们不丢下一人。”看着两人苍白的面容和满脸的大汗,叶欢知道他们到极限了,和恶来招呼一声他上前就把臧空背了起来。 “悦之,放我下来,你们去抢羊肉……”臧空心中感动,连声说道,别人不说,就凭叶欢和典韦的本事肯定吃的到,他也不愿意成为拖累。 “少废话,我说不丢下一个就不丢下一个。”叶欢打断了对方,背着个百来斤的汉子就当是负重训练,叶大公子可不是普通人。 那边李长生也在说着同样的话,典韦却理也不理他。 “还有最后一圈半,兄弟们,为了羊肉,冲啊!”叶欢高声喝道。 “为了羊肉,冲啊!”剩下的士卒高声应和,似乎一下子又有了力气。 就这样,叶欢和典韦背着一个人速度却丝毫不慢,十六什用更快的速度完成了最后半圈,当冲过军候身边的时候,很多人第一个想法就是立刻躺下来。 “不能躺,慢慢走半圈。”叶欢及时提醒,大家闻言都咬着牙坚持。 扶着臧空慢走,叶欢偷偷打量典韦,却见恶来根本没事人一样,连汗珠都没见几滴。相比自己的呼吸已然开始不匀了,三国顶尖战将的耐力的确深不可测! 等十六什缓缓走了半圈再回头,大多数士卒冲过了重点,有很多都躺在地上喘着气,还有大约四五十人没有完成。 “好,今日训练,十六什第一,去吃羊肉。”军候看了看叶欢高声说道。 “耶!”大公子闻言振臂高呼。 “耶!”十六什虽然不知这个耶字什么意思,但都跟着叶欢做了同样的动作。 “吃羊肉了。”叶欢高喊一声带头朝着庖厨的方向冲了过去。 “哦!”众人呼喝着跟了上去,羊肉在前方力量又爆发出来。 “军候,我等不服,我们明明比他们快,凭什么他们吃羊肉?”看见十六什欢呼雀跃,很多冲在前面的士卒傻了,胆子大的带头就对军候问道。 “还凭什么?自己冲的快很了不起吗?你的同袍呢?上了战场你们要互相挡刀挡剑,为了一顿羊肉你们就要丢下自己的袍泽?看看人家十六什,宁愿背着都不丢下一个,还好意思问?我再问问你们,该不该人家吃?”军候面色一沉喝道。 众人闻言不再言语,很多都面露羞惭之色,刚才只顾着自己吃羊肉了。 “你们所有人都在这给我看着十六什吃,他们吃完才能轮到你们,什么是袍泽?战场之上生死与共!”军候继续大声言道。 第29章 胆气为先 军候之言随风传了过来,叶欢听了微微一笑。之前他就猜到了对方的用意,这才让大家排队前进。 “悦之,你早就知道是这样吧。”一旁臧空问道。 “猜的,来,我们逗逗他们。”叶欢说着拿起一根羊腿啃了一口,随即高声道:“庖厨营好手艺啊,这羊肉太好吃了。” 臧空一愣立刻会意,也高声喊道:“好鲜的羊肉汤,我这辈子都没喝过。” “好吃好吃,够劲道。”十六什的其他士卒也满嘴流油的说道。 羊肉的香味随风传来,配合上叶欢等人大快朵颐的姿势,看的其他士卒口水直流,还有人说道:“军候你看看他们,得了便宜还卖乖。” “呵,人家有本事啊,你们下次能得第一也吃给他们看。”军候一笑道。 早饭过后,一天的训练正式开始了,首先训练的就是阵型,拒马阵。 边军多与乌桓、匈奴、鲜卑等异族交手,对方几乎清一色的骑兵。大汉的战术多半则是步兵布点压制对方机动,随后精锐骑兵进行突击,拒马阵便显得极为重要。 每一什新兵排成一行,手中拿着长有一丈五尺的木棍,模仿布阵所用的长矛。 老兵们骑着战马高速冲击,第一什新兵还没等对方冲到面前阵脚已经松动了。 “不许退,握紧长矛顶上去,两军对阵,胆气为先,你们一怂命就送了一般。”带队军候高声呵斥道。 冲击重新展开,新兵们依旧无法坚定的站住。道理谁都知道,可当你真正面对战马奔腾之时,那种恐惧感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便手脚松软。 “一帮怂货,滚下来换人。”军候毫不留情的骂道。 一什一什的新兵被换上去,又一什一什的被换下来,迎接他们的除了长官的训斥之外还有老兵的嘲笑。 “哈哈哈,你们是娘们吗?站都站不稳?” “要不要滚回去喝奶?” 年青人都是有血性的,双重刺激之下后来的新兵们勉强可以面对冲击站稳了,但那些老兵只是冷冷一笑,冲到近前手中长鞭甩出,缠着新兵的木棍甩将出去。 “娘的早上没吃饭?兵器这么容易就被人夺了?”军候火起上去就是几鞭,队伍中一片叫痛之声。 叶欢一旁认真的看着,军候说的不错,两军对阵,胆气为先。想要以步兵限制骑兵,长矛绝对是最佳的利器,同时阵型一定要沉稳如山…… “十六什,上。”军候的喊声打断了叶欢的思绪,轮到十六什了。 看看身边众人,除了典韦之外人人都有些畏惧之色,这不是未战先怯? “军候等等。”叶欢抬手道,如此上阵就输了一半了。 “叶悦之,此乃训练场?你怕了不成?”军候面色一沉道。 “我会怕?我们十六什还要给兄弟们长脸了,只不过要做点准备罢了。” “准备?快点,我告诉你可别出什么幺蛾子,否则军法从事!”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快快快,脱衣服。”叶欢冲着军候连连点头又对众人道。 “悦之,脱衣服干嘛?”臧空一边脱衣服一边问道,虽然心中有些怀疑,但对叶欢的信任还是让他们依言而行,不一会儿十六什的十人都是赤膊上阵了。 “我还就不信这一回他们能把我们的木棍甩出去。”叶欢说着用上衣的袖子将自己的双手牢牢绑在木棍之上,再用牙齿咬得紧紧的。 “还是悦之你有办法。”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学着做了起来。周围的新兵们看的更是连连点头,怎么自己就想不到呢? “别怕他们,不要眨眼,咱们丢不起那个人,新兵的面子我们十六什找回来,拖他们几个下来。”叶欢高声说着就走到了最前方的位置。 “拖他们几个下来。”众人高喊着来到阵前与叶欢并肩而立,将木棍举得笔直。 深吸一口气,叶欢伸出食指对远方的老兵们勾了勾,同时大喝出声:“你们过来呀!” 见叶欢如此气势,大家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同时狂喊出声。 身后的两名军候对视一眼,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其余的新兵们也在呼喊着为十六什打气,这一刻十六什刚才吃羊肉时的风骚已经被他们忽略了。 “呦,这一什新兵有点意思,士气挺高啊。”一名老兵笑道。 “会喊有什么用,真能顶住才行。”另一名老兵摇了摇头。 下一刻,十名老兵组成的骑兵战阵开始冲击,速度不断的提升,雨点一般的沉闷马蹄声越来越近,就像是踩在十六什众人的心坎上一样。 “记得我们刚才怎么赢的吗?同进同退,绝不能怂。”叶欢低喝道。 “绝不能怂!”除了典韦,其余八人都是咬牙切齿面容扭曲,战马带起的风声已经到脸上了。 百丈的距离不过数息时间,叶欢双眼死盯对面的骑兵,心中在默数他们的步点。 二十丈,十五丈,十丈,五丈……劲风扑面也不能让叶欢眨眼。 “向前一步,刺!”眼见骑兵下一刻就要撞入十六什的阵型,叶欢大喊出声了,同时一个弓箭步迈出,手中木棍化为长枪,直刺对面骑兵的胸口。 典韦的动作与叶欢别无二致,其余人虽然稍稍落后一些但整个队形的攻击也颇为齐整。 身后的军候微微颔首,不论十六什的刺击是否标准,总算还是一个整体。对付骑兵这一点极为关键,和其他各什不同,叶欢担负起了领头的作用。 面对十六什的攻击,老兵们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不少,眼前的新兵们再也不是一盘散沙!不过他们身经百战,手中的应对快如闪电,长鞭犹如毒蛇吐信,缠向对方的棍身。 除了叶欢和典韦,其余八人的木棍都不可避免的被缠住了,随后就是一股大力传来,想要撤脱他们的兵器。臧空等人死死握紧与对方角力,虽然被拖得脚步趔趄可有衣衫牢牢绑住,长棍始终没有脱手。 再下一刻两声闷哼传来,却不属于十六什,正是叶欢典韦对面的两名老兵。 第30章 力挽双马 军候之言随风传了过来,叶欢听了微微一笑。之前他就猜到了对方的用意,这才让大家排队前进。 “悦之,你早就知道是这样吧。”一旁臧空问道。 “猜的,来,我们逗逗他们。”叶欢说着拿起一根羊腿啃了一口,随即高声道:“庖厨营好手艺啊,这羊肉太好吃了。” 臧空一愣立刻会意,也高声喊道:“好鲜的羊肉汤,我这辈子都没喝过。” “好吃好吃,够劲道。”十六什的其他士卒也满嘴流油的说道。 羊肉的香味随风传来,配合上叶欢等人大快朵颐的姿势,看的其他士卒口水直流,还有人说道:“军候你看看他们,得了便宜还卖乖。” “呵,人家有本事啊,你们下次能得第一也吃给他们看。”军候一笑道。 早饭过后,一天的训练正式开始了,首先训练的就是阵型,拒马阵。 边军多与乌桓、匈奴、鲜卑等异族交手,对方几乎清一色的骑兵。大汉的战术多半则是步兵布点压制对方机动,随后精锐骑兵进行突击,拒马阵便显得极为重要。 每一什新兵排成一行,手中拿着长有一丈五尺的木棍,模仿布阵所用的长矛。 老兵们骑着战马高速冲击,第一什新兵还没等对方冲到面前阵脚已经松动了。 “不许退,握紧长矛顶上去,两军对阵,胆气为先,你们一怂命就送了一般。”带队军候高声呵斥道。 冲击重新展开,新兵们依旧无法坚定的站住。道理谁都知道,可当你真正面对战马奔腾之时,那种恐惧感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便手脚松软。 “一帮怂货,滚下来换人。”军候毫不留情的骂道。 一什一什的新兵被换上去,又一什一什的被换下来,迎接他们的除了长官的训斥之外还有老兵的嘲笑。 “哈哈哈,你们是娘们吗?站都站不稳?” “要不要滚回去喝奶?” 年青人都是有血性的,双重刺激之下后来的新兵们勉强可以面对冲击站稳了,但那些老兵只是冷冷一笑,冲到近前手中长鞭甩出,缠着新兵的木棍甩将出去。 “娘的早上没吃饭?兵器这么容易就被人夺了?”军候火起上去就是几鞭,队伍中一片叫痛之声。 叶欢一旁认真的看着,军候说的不错,两军对阵,胆气为先。想要以步兵限制骑兵,长矛绝对是最佳的利器,同时阵型一定要沉稳如山…… “十六什,上。”军候的喊声打断了叶欢的思绪,轮到十六什了。 看看身边众人,除了典韦之外人人都有些畏惧之色,这不是未战先怯? “军候等等。”叶欢抬手道,如此上阵就输了一半了。 “叶悦之,此乃训练场?你怕了不成?”军候面色一沉道。 “我会怕?我们十六什还要给兄弟们长脸了,只不过要做点准备罢了。” “准备?快点,我告诉你可别出什么幺蛾子,否则军法从事!”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快快快,脱衣服。”叶欢冲着军候连连点头又对众人道。 “悦之,脱衣服干嘛?”臧空一边脱衣服一边问道,虽然心中有些怀疑,但对叶欢的信任还是让他们依言而行,不一会儿十六什的十人都是赤膊上阵了。 “我还就不信这一回他们能把我们的木棍甩出去。”叶欢说着用上衣的袖子将自己的双手牢牢绑在木棍之上,再用牙齿咬得紧紧的。 “还是悦之你有办法。”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学着做了起来。周围的新兵们看的更是连连点头,怎么自己就想不到呢? “别怕他们,不要眨眼,咱们丢不起那个人,新兵的面子我们十六什找回来,拖他们几个下来。”叶欢高声说着就走到了最前方的位置。 “拖他们几个下来。”众人高喊着来到阵前与叶欢并肩而立,将木棍举得笔直。 深吸一口气,叶欢伸出食指对远方的老兵们勾了勾,同时大喝出声:“你们过来呀!” 见叶欢如此气势,大家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同时狂喊出声。 身后的两名军候对视一眼,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其余的新兵们也在呼喊着为十六什打气,这一刻十六什刚才吃羊肉时的风骚已经被他们忽略了。 “呦,这一什新兵有点意思,士气挺高啊。”一名老兵笑道。 “会喊有什么用,真能顶住才行。”另一名老兵摇了摇头。 下一刻,十名老兵组成的骑兵战阵开始冲击,速度不断的提升,雨点一般的沉闷马蹄声越来越近,就像是踩在十六什众人的心坎上一样。 “记得我们刚才怎么赢的吗?同进同退,绝不能怂。”叶欢低喝道。 “绝不能怂!”除了典韦,其余八人都是咬牙切齿面容扭曲,战马带起的风声已经到脸上了。 百丈的距离不过数息时间,叶欢双眼死盯对面的骑兵,心中在默数他们的步点。 二十丈,十五丈,十丈,五丈……劲风扑面也不能让叶欢眨眼。 “向前一步,刺!”眼见骑兵下一刻就要撞入十六什的阵型,叶欢大喊出声了,同时一个弓箭步迈出,手中木棍化为长枪,直刺对面骑兵的胸口。 典韦的动作与叶欢别无二致,其余人虽然稍稍落后一些但整个队形的攻击也颇为齐整。 身后的军候微微颔首,不论十六什的刺击是否标准,总算还是一个整体。对付骑兵这一点极为关键,和其他各什不同,叶欢担负起了领头的作用。 面对十六什的攻击,老兵们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不少,眼前的新兵们再也不是一盘散沙!不过他们身经百战,手中的应对快如闪电,长鞭犹如毒蛇吐信,缠向对方的棍身。 除了叶欢和典韦,其余八人的木棍都不可避免的被缠住了,随后就是一股大力传来,想要撤脱他们的兵器。臧空等人死死握紧与对方角力,虽然被拖得脚步趔趄可有衣衫牢牢绑住,长棍始终没有脱手。 再下一刻两声闷哼传来,却不属于十六什,正是叶欢典韦对面的两名老兵。 第31章 公子日常 队长发话了,叶欢只能“恋恋不舍”的松开马缰,路过老兵身边不忘轻声说:“大哥贵姓?训练完我来找你学行吗?给你带点酒。” 老兵微微一愣也是小声道:“我叫赵长顺,六军的,你来找我就是。” “谢谢了,一定不让你白教。”叶欢说完一溜小跑的回去了。 队长远远看见叶欢和老兵“眉来眼去”有点不爽,等十六什整好队后他第一个就问:“叶悦之,你和老赵说什么了?” “老哥骑术精湛,我得跟他好好学学。” “还有,肯定不止这一句。” “哦,家里的百花酿也没人喝,给他带一点。” 队长闻言心中一动,不禁飞快的舔了下嘴唇。百花酿可是好酒,这话别人说他不信,可叶欢……赵长顺的骑术很好嘛?哪儿比得上本队长? “操练之时不许多言,十六什干得不错,先回去吃饭。” “诺!”众人轰然应道。 这一幕看的其他各什的新兵们都是羡慕不已,不单单是叶欢典韦的本事,还有叶公子的家世。百花酿这么上档次的好酒家里还没人喝?大世家就是不一样啊。 “都他娘叨叨什么呢?继续,好好学学刚才十六什是怎么布阵的。”训斥声又响了起来。 “悦之,以后我们全听你的。”回去的路上李长生靠近叶欢坚定的道。 “嗯,悦之有本事,还有公义大哥。”众人连连点头,刚才要没有叶欢指挥,十六什肯定像之前的同袍一样是一盘散沙,哪里能和老兵对抗。 “那当然,我的本事多了,不过刚才大家都挺威风……”叶欢一点也没有谦虚的觉悟。 回到营地,恰好潘凤的亲兵丁虎来给叶欢送东西。昨天事情多,今天一早紫菱和叶具就到了军营,又是江祭酒出面收下,一起送到了潘凤那里。 整整两大包裹,内中有叶欢的衣物,用具,平时的玩物,还有包的好好的几十串铜钱。紫菱心细,大公子平日的用度她最清楚。 “虎哥,拿去请兄弟们喝酒。”叶欢拿了一串铜钱递给丁虎。 “这可不敢要,校尉知道了还不削我?”后者连连摆手。 “没事,我和潘大哥说,背这么大两个包裹,辛苦了。”叶欢强行塞到对方手中,叶大公子的打赏从来出手不回,他更不缺这些小钱。 “那就多谢大公子赏了。”丁虎只能接过笑着告辞,心里说到底是大世家的公子,出手阔气,这一串钱都够他喝上一个月酒了。 “悦之,那是什么?”臧空指着通铺上摊开的包裹问道,里面的东西有很多都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 “裳啊,我特讨厌穿这玩意儿。”叶欢拿出了自己的玉碗放在桌上。 “哦,这就是裳啊,什么料子的,我,我能摸摸吗?”张海龙看的双眼发亮。 “蜀锦的,尽管摸,你喜欢拿去穿也行。”叶欢毫不在意的答道。 “先去洗手,别把好东西摸脏了。”张海龙闻言伸手却被何满仓叫住,后者说完自己第一个跑出门外洗手去了,其余也纷纷跟上。叶欢的那些服饰用料考究,造型精美,无一不是上品,新兵们和张海龙一样都想过过手瘾。 “公义,以后每天我站桩的时候你也别看着了,多练练字。嗯,还得去找潘校尉要张案几。”叶欢拿出笔墨纸砚放好又对典韦说道。 恶来比自己不过大了三岁,现在读书识字来得及,在家里叶欢已经开始教了。他不想有了自己的存在,典韦还是那种护卫型的猛将,他要是文武双全的那一种。 “行啊,不过几十斤的大刀我用的惯,这笔拿的真费劲。”典韦颔首道,他也不是不想学,以前家里太穷,再说也没人教。 “和我练武一样,这字也得长年累月的练。”叶欢不放过一切时机循循善诱。 二人说话时臧空他们洗过手跑了进来,一个个都去摸叶欢的衣服。 “好软,真滑,悦之,这穿起来一定很舒服吧。”赵大龙一边摸一边说道。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没事儿。”叶欢毫不在意,他的衣服一天换一件两年都不会重样。 “去死,悦之的衣服你穿了不立刻就得洗。”李长生一把推开了赵大龙。 “香,好香,悦之,这又是什么?” “哦,熏香,南海来的,以后晚上弄一点可以安神静气。” “哦,南海的。那这些花瓣呢?没香气啊?”众人点点头看着被锦囊包好的花瓣又问。 “那是沐浴用的干花,洒在水里的。”叶欢心道在军营中这可用不上。 “啊?沐浴还要用干花?不是人家小姐才用吗?”臧空挠了挠头。 “你知道个屁,悦之是世家公子,体面人,你当和你一样?嗯,你又怎么知道人家小姐用花瓣?难道……”臧空的话引来一阵笑言。 “好了,先吃饭去,下午还得练了,晚上回来慢慢看。”叶欢擦了把脸招呼大家,你别说,汉末世家公子的生活比女孩子还要精细,弱不禁风的比比皆是。 早间十五圈,又和老兵们练了一场,时间不长强度却极大。此刻人人腹中都作响了,十六什几乎是一路小跑到了庖厨营,营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一什。 “军头,拿去给兄弟们吃点好的。”叶欢又是两串铜钱递了过去。 “多谢叶公子,多谢叶公子,快把肉拿上来。”和丁虎一样,军头一开始也不敢收,却被叶欢强行揣在怀里,忙不迭的陪笑热情招呼着。 “公子,今天刚杀的猪,你多吃点。”刘狗剩捧上瓦罐,内中是喷香的猪肉。 叶欢夹了一块塞进口中,烹调的果然细致,汉末多以煮食为主,手法也颇为高明。 “对了狗剩哥,这个你拿着。”除了铜钱还有一片竹符递了过去。 “公子这不成,我不能要。” “不是给你的,我看老丈有点咳喘之症,那钱是买药的。记得回去的时候去雁门,我家有商号,到时候把竹符给他看,就说你是我的同袍。”叶欢咬着肘肉含糊不清的道。 第32章 乐在其中 新兵营的训练艰苦疲累,但叶欢却是乐在其中。汉末的经历对他而言本来就是一种全新的人生体验,不要忘了还有九龙玉佩的数据不断刺激着他。 【悟性97 武力84 智力70 魅力88 政治 52 统率53(步指59 骑指47) 声望56 特技 学习 特技 医道 35】,一个月下来叶欢的数据得到了全面的提升。 最为明显的就是武力,79飞快升到了84,已经超越了潘凤的80。叶欢清楚,除了苦练之外这也是身体融合进一步的体现,再往后恐怕会越来越难。 智力增长的不多,可能是他对这个时代还有很多的不了解。叶欢绝不认为70能体现他的智商,后世不是没有测过,高达182,否则怎能被称为天才? 统率53合情合理,现在的自己只不过是个什长,还有太多的东西要学。 声望是令叶欢最为惊喜的,也许是离开了晋阳,他再也不用老鼠过街了。 还有就是典韦的数据,对于提升这员虎将的能力叶欢有着极大的兴趣。 【武力 95 智力40 政治15 魅力62 声望84 统率 43(步指49 骑指37)好感度100 忠诚度 95】,如今的恶来正在向着一个均衡型战将发展。 武力几乎没动,到了90以上每一点提升都会十分艰难。智力是最明显的,叶欢的教学加上恶来自己的韧性,他认识将近三百字了。 三百字在后世当然不算什么,但在汉末,一抓一大把扁担倒了不知是个一字的。能认识几百个字足以成为百姓眼中的读书人,叶欢已经计划着让恶来读书了。 其他的数据典韦也有进步,但比起叶欢就差了不少,毕竟大公子有着97的悟性!至于特技,叶欢相信能位列天罡斗将榜的恶来一定有,只不过还未开发出来。 下午训练之后是新兵们一天中最为放松的时刻,八曲的新兵们吃完饭就会拿着马扎集中到十六什的营地周围,等着叶欢他们锻炼结束。 七天之前,叶欢的站桩改变了方式,不再是双手平举压上青砖。而是手持一把铁胎弓,保持着开弓放箭的姿势,左右手臂各有三块青砖挂着。 步兵阵型之后,新兵们就要练习弓术,步弓配合亦是对付异族铁骑的良方。 叶欢此法是一举两得,想要射的准首先就得站得稳,双臂不能有丝毫的晃动,否则稍有差池,你这里移动了一寸放出的箭矢可就差得远了。 叶欢周围是一字排开的臧空等人,他们用的方法和叶欢之前一样,只是青砖变成了两块。十六什在新兵之中号称最强的一什,可在很多人眼中十六什只强在叶欢和典韦两大猛人,臧空他们听不得这句话,也是天天跟着加练。 叶大公子手中这把弓是江陵江祭酒让军中工匠专门打造的,为四石弓,可射一百五十步,绝对的强弓。叶欢用来训练恰好称手,力道刚刚合适。 汉末一石为四钧,也就是一百二十斤。单论力气,叶欢已经可开八石弓,但一个优秀的射手光有力气可不行,一句话,手眼结合,手要稳,眼要准。 看见典韦从营房中迈步而出,新兵们兴奋的开始倒数了:“十,九,八,七……”一直数到一等叶欢放下弓箭营地里欢声一片,立刻整整齐齐的坐下。 叶欢做着扩胸运动,又揉了揉手腕,便对典韦问道:“今天写了多少?” “三百。”每天叶欢他们在营房外锻炼之时,典韦就会在屋中习字。 “还行,等会儿给你看看。”叶欢笑着点头,那边便有新兵为他捧来清水。 洗了把脸,喝了几口水,叶大公子来到众人面前清了清嗓子。此刻所有新兵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躯,看向叶欢的目光中充满期待。 “昨天我们说到孙悟空拜了方寸山灵虚尊者为师,老仙长传授了他一套八九玄功。什么叫八九玄功?那是七十二种变化,鸟兽鱼虫活灵活现……” 原来每天锻炼之后叶欢都会给臧空他们讲故事,后来来听的新兵越来越多。大公子口才了得,故事又十分精彩,新兵们每次都是欲罢不能。 也不止是新兵,那些老兵,队长,什长也会围在外围,他们也没有听过如此精彩的讲述。叶公子不仅出手阔绰,胸中也有真材实料,懂得比其他人多多了。 “猴子听独角鬼王说起东海龙王那里有兵器和披挂,立刻便架着筋斗云前往,再用避水术潜入龙宫,老龙王见猴子如此本领不敢怠慢,亲自来接……” “三千六百斤的双锤,七千二百斤的方天画戟,猴子却还嫌轻。老龙王心道,祖宗啊,你有多大的力气,正犯难却是龟丞相在他耳边耳语一番,龙王这才两眼一亮!想要知道老龙王拿出的是什么兵器,咱们明天再说。” 叶欢说道这里微微一笑,便告一段落。再看那些听故事的士卒,一个个面露急切之色,更有不少心痒难熬,恨不得能钻进叶欢脑海之中一探究竟。 “悦之啊,叶大公子,再说说吧,老龙王到底拿出了什么兵器给猴子?”新兵十二什的什长姜豹起身连连拱手道,满脸都是讨好的笑容。 叶欢还没说话,下面已经有人帮他回答了:“悦之哪一次不吊人胃口?第二天听了更精彩,老姜你急自己回去想呗。”八什什长方明笑道。 “滚球,悦之说的我能想出什么?你别笑,你那脑子也想不出来了。”姜豹不屑道。 “哈哈哈,悦之我是不敢比,比你强就行。”方明毫不示弱。 二人的对话引来周围士卒的一片笑声,不过对叶大公子的学识与渊博他们都心中佩服,难怪晋阳叶家那么大的名气。 正说笑间,却有人前来传令:“叶欢,刘将军招你立刻去帅帐。” 众人一看,来人是刘勇将军身边的亲卫队长伏山,不由便安静下来。将军这个时候派人来找叶欢,却不知为了何事? 第33章 神乎其技 叶欢闻言也是一脸懵逼,刘将军这么晚找自己干嘛?看伏山的样子还挺急,当下回屋穿了件衣服便随他去了,新兵们也都散去。 到了僻静所在,叶欢忍不住问道:“行立兄,将军此时唤我何事?” 刘勇有着“骑战”特技,大公子想学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他是个新兵,再如何也不能天天缠着将军增加好感度不是?只能来日方长。 “大公子你去了便知。”伏山口中说话,脚步迅捷丝毫不停。 不一会儿到了帅帐,帐中除了刘将军和江祭酒,还有五六个叶欢不认识的中年人,看那样子并不似军中士卒。 “将军召欢来不知所为何事?”叶欢上前军礼相见之后立刻问道。 “悦之,你家学渊源,不知对这算术之法可有所涉猎?”刘勇问道。 汉末之时儒家学说为正统,当时还没有四书五经的说法,而是汉七经。算术不在其列,只能与建造铸造等学并列,因此刘将军才会如此问。 “算术?欢精通此法。”叶欢绝不是自夸,他是干什么的?盗墓之时少不了精确的计算与测量,无论是高等数学,几何,还是算经叶欢都有很深的造诣。 不过别人那里知道叶大公子的过往,就是一向欣赏叶欢的江祭酒也不由暗暗摇头。叶悦之什么都哈,唯独不知谦虚抑己,那些中年人更是一脸疑惑。 “那就好,那就好,悦之,是如此这般,三日时限哪里来得及。”刘将军倒是不疑有他,闻言面现喜色便给叶欢解释了一番。 原来此时正是边军左路上报钱粮布匹之时,偏偏军中林司库得了急病不能理事,刘刺史那里催的又紧,刘将军走投无路忽然想起了叶欢。当然叫他来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死马当作活马医呗。 “将军,咱们这儿去晋阳用八百里快马也就一日夜,怎么来不及?”叶欢跟着问道。 听了这句话,刘将军刚要解释,那边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忍不住了:“叶公子,八百里快马一日夜不假,可我军近十万将士的所需两日哪里够算?” 山羊胡一脸急切,叶欢却依旧好整以暇:“十万将士所需的确不少,可本公子平素在家也要算自家农庄的帐,绝不会比边军少,也用不了两日啊!” “这……”山羊胡一时语塞,晋阳叶家不但是大汉首屈一指的世家,更是并州第二大地主(第一大是西河张家),叶欢家里的农庄要是供应边军的确足够。 叶欢是据实而言,但看在众人眼里却多少有些“趾高气扬”。不过“大汉三公首一叶”,就凭他是叶府大公子,谁都要承认叶欢有张扬的资格。 “悦之,当真来得及?”刘勇一旁问道。 眼光扫了扫角落里堆积如山的竹简,叶欢先问山羊胡:“账目可都在此间?” “这些都是。”后者回道。 “将军放心,欢可担保来得及,将军可与祭酒手谈几句。”叶欢说着话就走到了竹简之旁,对这些他绝不陌生,老爹的书房有整整两间屋子都是。 竹简笨重,纪录的内容还少,比如孟子的尽心.下,一千多字就要几十斤的竹简来书写,古人形容家里藏书丰富往往会用“汗牛充栋”,说的也是这个。 “几位先生,此一摞可是你们算过的?”叶欢察言观色也知众人对他并不是十分信任,那么就让事实来证明。 “正是。”山羊胡答道。 “好,我算给各位看对不对,也好测一下时间。”叶欢微微颔首。 “还不给公子拿算筹来。”山羊胡稍稍一愣又对左右言道,此时他也明白了叶欢的用意。 “不用,太麻烦了,欢一向心算。”叶欢摆摆手便拿起了竹简。 “心,心算?”众人闻言更加诧异,如此繁复的数字也能用心算? 叶欢不会理会,一边看竹简一边心算他的速度极快,不过十数息时间一卷已经看完,随后飞快的换了另一卷。 这一幕不但把那些账房看的目瞪口呆,刘勇和江陵亦是吃惊。叶欢快的也太夸张了,就是一目十行也不会这般迅捷,此时他哪儿有心思去下棋?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半人高的一摞竹简叶欢已经看完,稍稍闭了会儿眼睛便对山羊胡道:“此项合米三万六千八百七十六石三钧二十三斤,合布两千七百六十三匹又七丈六尺,不知与各位所算是否相符?先生,先生……” 见山羊胡听了数字僵在那里不动,叶欢不由催促道。 “将,将军,叶公子当真不知数字?”山羊胡却对刘勇问道,叶欢报出的数字他记得清楚,分毫不差,可世间哪儿有如此算法?便是林司库也远远不能。 “悦之当然不知,你说到底对不对。”刘将军有些没好气,你什么意思?怀疑本将军营私舞弊不成,那一长串数字我也记不住啊。 “对,对,分毫不差。”山羊胡一脸的惊骇欲绝。 “这一摞各位没有算过,叶某先算,各位再验算一遍。”叶欢当然知道账房们心中的想法,当下继续拿起竹简计算。 “这一项合米……合布……”不片刻答案又出来了。 山羊胡闻言不再犹豫,和众人立刻搬弄算筹运算起来。合他们五人之力,霹雳吧啦的算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数字又是分毫不差,而叶欢已经打起瞌睡了。 “公子神算当真天下无双,如此算法,两个时辰足矣,闵仁佩服之至。”山羊胡再度出言已是一脸的敬佩之色,用五体投地来形容也毫不过分。 “闵司库谬赞了,欢年幼无学,只不过年青算的快点罢了。” 此言一出,听得江祭酒心中暗笑,叶悦之此刻倒谦虚起来了。你如此还是年幼无学,眼前的这些账房们又该如何说。 “叶公子太谦了,似此我等当无地自容,还请公子多多指教。”闵仁躬身为礼语气十分诚恳,叶欢的算法也只能用神乎其技来形容。 第34章 真不是我 帅帐之中堆积如山的竹简,叶欢一共只用了两个时辰不到便计算清楚,倒是闵仁等人的验算用了不少时间。得了这个空,刘将军不忘抓叶欢的差写了几封信。 “悦之不仅算法如神,笔力亦是雄劲。”看着叶欢挥毫,江陵由衷赞道。 “祭酒谬赞了,欢怕是班门弄斧。”大公子吹着墨迹笑道。 “悦之,一夜辛苦,今日不用往营中训练了,你那镇上的宅院还一次未去了。恰好今日有集市,虽不能与晋阳相比却也颇有风情,可以去看看。”刘将军一旁道。 “谢将军。”军营之中待了一月,叶欢也的确想出去散散心。 “伏山,你送悦之去。”刘勇微微一笑,两日前他收到了刘刺史的来信,叶欢还有一房妾室在镇上了,叶家要传宗接代老在军营怎么行,今天正好借机会一起办了。 伏山奉令带了两名亲兵把叶欢一直送到镇外,大公子颇想逛逛北地小镇,几人就在镇口分手,不用说伏山等人也都得到了一笔“小费”。 凤军镇距离边军大寨只有十里路,原本只是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左路边军在此驻扎之后,人口就渐渐多了起来,有军中家属,有民夫,还有铁匠木匠各种,现在整个小镇倒有过千的人口。今日集市周边各村的百姓都来赶集,场面很是热闹。 叶欢穿越在人群之中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很是惬意,不时还有商贩向他叫卖兜售。如此场景在晋阳是绝不会出现的,大公子才到正阳街口整条长街都会鸦雀无声。 街边小贩贩卖的兽骨项链引起了叶欢的兴趣,踱步过去挑选起来,算是送给紫菱的礼物。 “这个怎么卖?”挑了半天,大公子看中了一串狼牙项链。 “军头好眼力,这串项链全是白齿,三十钱。”货郎热情的招待着。 “好。”叶欢二话不说扔了三十钱在对方的竹筒里。 “啊……哦,军头再看看。”货郎先是一愣,随即笑容满面,很少碰见不还价的。 叶欢正在看着,前方忽然一阵骚乱,随之一个布衣钗裙云鬓微微散乱的女子快步奔了过来。惊慌的双眼落在了叶欢一身边军制服上,几步就到了大公子身边。 “军头救命,军头救命。” 与之同时,前方又是一个声音响起:“小娘子,你跑不掉的,本公子看中的,跑到天边也没用。” “我去,什么情况,怎么听得这么耳熟?”叶欢有点发愣,眼前一幕似曾相识啊。 很快一个身穿蓝袍的年青人在一众家丁的簇拥之下赶了过来,女子见状吓得瑟瑟发抖,立刻缩在了叶欢的身后,右手紧紧抓住他的臂膀。 “我说眼熟呢,不是当天晋阳叶大公子抢张玉儿?难道汉末公子都好这一口?”叶欢反应过来,想起了玉佩显示的场景,只不过眼前这个公子形容猥琐,双眼发光,无论样貌还是出场都远远不能与当日的叶大公子相提并论。 “姑娘你……”女子的手十分用力,指甲深陷,叶欢就想出言让她松点。 “呦,还有敢管我闲事的?还不滚开?”蓝衣青年睥睨叶欢面色一寒道。 叶欢心中暗笑,难得出来一趟还能碰到这事儿,他双眼一瞪盯了回去,口中轻松道:“滚?这个我不会,要不你先学一下?” “你说什么?知道本公子是谁吗?”青年的面上有了怒色。 “你这不是废话吗?自己是谁还要问我?快去看医生。”叶欢不屑的道,此时才找到机会回身和女子说:“姑娘你轻一点,疼……” 围观的百姓有很多都知道青年的身份,不敢出言。但就算如此叶欢话音落后人群中还是有一阵闷笑,总有不怕董公子的,看那装束应该是边军士卒。 “你,你可知我爹是谁?”青年脸上的怒色更重,咬牙切齿的道。 叶欢闻言不说话了,一脸紧张的神情,青年一见容色稍缓有些得意。围观众人也以为他怕了,倒也正常,董公子的父亲乃是青图县县尉,掌一方治安。 “军头,董保之父是……”拆裙女子在叶欢耳边说。 叶欢根本不听,一双手在空中连连摆动:“不是我,真不是我,你可别想赖我。大家看看,我今年才十六,怎么也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 此言一出,青年的得意神情僵在脸上,场中一下子安静下来。随即便爆发出一阵哄笑,就连叶欢身后的女子也没忍住,刚才这位军爷的神情动作太惟妙惟肖了。 “笑什么?我看谁敢再笑?”青年一声怒喝,围观百姓不敢笑了,但总有几个忍不住的偶尔就还会有几声噗嗤之音。 “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狂怒的目光瞪在叶欢身上,要是眼光能杀人,大公子现在估计满身都是窟窿。 “我当然会写,你肯定不会,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真可怜。”叶欢报以怜悯的眼神。 “我……”董保满脸通红的指着叶欢,指尖颤抖着,全身的血都要拥到头顶了。 “放狗!”下一刻他的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来,身边家丁听了立刻松开手中绳索,五六条恶犬呜呜连声就扑了过来。 “啊……”人群之中有人惊叫出声,还有人闭上双眼,不忍见到下一幕。 就在此时,董保身后的人群分开,两声高亢的嘶叫接连响起…… 五六条前冲的恶犬听见斯鸣之声立刻偃旗息鼓,浑身颤抖着夹着尾巴落荒而逃,再没有半点冲出时的凶神恶煞! 下一刻一条足有半人高的金色猛犬从人群中蹿出,飞快的扑向叶欢。围观百姓更加吃惊,这哪里是狗,简直就是狮虎!连董保都是一愣,我家没养过啊? 心念刚起,他的后背被一股大力撞到,身体斜斜的冲了出去,收不住步子一跤坐倒在地上。回头就见白影闪动,那匹骏马浑身雪白,鬃毛犹如烈焰。 师虎般的猛犬扑上了叶欢,拆裙女子口中惊呼不由向后退去,人群中也是惊叫连连。 第35章 兄为楷模 惊叫很快变成了惊叹,狮虎一般的猛犬扑在那边军士卒身上并不是撕咬,而是不停挨擦,还会用舌头去舔,怎么看都透着亲热。白马很快加入,一人二兽亲切无比。 “虎王别舔,别舔……”叶欢被虎王舔的一脸口水却毫不在意,一个月不见獒犬和爱马对他是格外亲切,它们的感觉远远胜过常人,自己才到镇上就感知到了。 此时又是一阵鹰啸传来,一个矫健之极的黑影凌空而下,正是猎鹰飞羽! 比起虎王和照夜,飞羽可以飞进军营和叶欢见面。只不过看着那两个和主人如此亲近,它也会有嫉妒之情,说不得要加入进来。 今天叶欢没有带护臂,飞羽通灵绝不会往主人臂膀上站,否则以他锋利的爪子,就是厚牛皮一下也抓通了。那么该站在哪里呢?飞羽选择了叶欢的头巾上。 “我去,飞羽你挺会凑热闹。”大公子不禁嘟嚷了一句。 看着“边军士卒”和飞鹰走狗骏马一番亲热,正眼都不看自己一下。董保心中更怒,同时也很是羡慕,看看人家的配置?那才是他心中想象的样子。 “给我上。”董保恶狠狠的道,今日要是找不回场子,面子就没有了。 七八个家丁闻言就向上冲,还没冲到一半,当先的两个只觉得衣领一紧,随即双脚离地被人提到了半空!一股大力传来,身躯不由自主的向后飞去,撞到了好几个同伴。 “谁敢惹我家公子。”灰衣大汉拍拍手喝道,正是叶具。 “公子,公子。”另一个穿着华贵的美丽少女也快步到了叶欢面前,满脸的惊喜之色。 “紫菱,我给你买了一串狼牙项链。”叶欢笑着将项链递在了少女面前。 紫菱见状笑的更灿烂了,值不值钱无所谓,公子能想着自己就行。 “要不是虎王照夜,我还不知道公子回来呢。”紫菱说着把狼牙项链带上。 董保见状刚要说话,四名虎背熊腰的大汉就拦在他的面前,忽然像是多了一道墙壁。四人身上的彪悍之气和凶狠眼光让他一时不敢出言。 “这军头是谁啊?好大的排场。”围观众人见了不由纷纷议论起来,叶欢虽然只穿着边军军服,可紫菱,叶具,四名大汉人人不俗,加上那些宠物谁还看不出异常。 “等等,他,他是晋阳叶家叶大公子!”终于有人看出了来历。 “叶公子?天那,董公子这回算是碰见纨绔的祖宗了。” 声音传到董保耳中,他的神情立刻大变,叶家大公子?叶欢?我特么的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吗?怎么弄到他头上去了?怎么办?怎么办? 董保正在这六神无主,他爹是县尉不假,可晋阳叶家的大公子是一个县尉之子能得罪的起得?想想那些传言,额头一时汗出如浆! “董公子?你这是做什么?”来到董保的身边的是一个绿衣少年,也就十五六岁模样。 “啊,张兄弟你来了,快,快帮我解释解释,我不知道是大公子啊。”董保见到此人却似见到了救星一般,急忙上前连连拱手说道。 “张俊,你认识他?”绿衣少年还没答话,叶欢的声音传了过来。 少年也不和董保说话了,快步上前行礼,小心翼翼的道:“大公子好,这,这个董保也算是我们公子的朋友。” “言之的朋友?”叶欢一愣,随即对董保招了招手:“你过来。” 董保一时不敢上前,张俊见了立刻给他眼色,他这才畏畏缩缩的过来,立刻躬身行礼。 “大,大公子,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大公子,还,还请看在言之兄面上……”到了此时,董公子也唯有搬出张叙张公子了。 “言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算了,不过今日之事你可不地道。”叶欢大手一挥道,董保这个级别还不够他出手,张二公子的面子也是要给的。 “对对对,大哥教训的是,都是小弟的错,小弟有眼无珠,小弟虽没有见过大哥,却一直以大哥和张二哥为楷模的。”董保闻言松了口气,再见叶欢的语气并不见外,急忙连声说道,自顾自的大哥都喊上了。 布衣女子一旁见叶欢和董保竟然称兄道弟起来,不由紧张的手足无措。叶欢见了只是微微一笑,又对董保道:“以你我兄弟,欺负普通百姓有什么意思?” 围观众人听得有些发愣,不是说叶大公子被晋阳百姓比作猛虎吗? “要欺负咱也得找硬茬欺负才爽啊。”听了叶欢下一句话众人心道这才是正理。 “大哥说的是,大哥说的是。”听见叶欢口中的兄弟二字,董保骨头都有些发酥,方才丢掉的面子早就微不足道了,被叶大公子收拾说出去也不丢人啊!当下点头如捣蒜。 “那就给这位姑娘陪个礼吧,惊扰了人家也该给点补偿。”叶欢一笑,本来似董保这样的他根本不放在眼里,还以本大公子为楷模?可后者对他的好感度竟然高达98,忠诚度一下子亦有80,看起来之前所言真的是实话。 董保闻言立刻来到布衣女子身前,一躬身便道:“给姑娘赔礼了,都是我酒喝多了误事,这些铜钱就当是赔罪,姑娘你一定要收下。”他不忘给自己找个理由。 布衣女子哪里敢接,一时手足无措。叶欢那边却是一竖大拇指:“知错能改,大丈夫本色也,姑娘你拿着,本公子保你无事。”心中却是暗笑,难怪奉我和言之为榜样,连借口找的都是一模一样。 布衣女子闻言这才敢接,又来到叶欢面前给他施礼,口中不断道谢。 “行了,今日就当一场误会,姑娘你快回去吧。”大公子微微一笑。 “董保,刚才不知你是言之的朋友,误会了,走,午间请你喝顿酒。”叶欢又拍了拍董保的肩膀,他心中清楚面前是个小人,但小人未必就不能用,至少他对自己够忠诚。 “大哥,该我请,该我请……”叶欢说完当先而行,董保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一场闹剧如此收场大大出乎了围观百姓的预料。 唯有布衣女子心中还是忐忑,那董保日后再来骚扰自己又该如何?此时却是叶具从她身边经过:“姑娘放心,有我家大公子一言,日后绝无人敢再骚扰你。” 第36章 纨绔军团 奉军镇叶家宅院大堂,董保喝了一口丫鬟为他倒上的美酒,立刻双眼睁得老大,口中啧啧连声。和眼前的酒水一比,自己以前喝的那些什么都不是了。 他很想继续倒满再喝一杯,不过当着偶像来了叶大公子的面一切都要依礼而行,只能先忍着。那边叶欢正在对张俊问话了,内容也恰与张叙有关。 “回去告诉言之,一切按他说的办,不要怕亏钱,我们兄弟还在乎这个?至于张大人那里,我再想想办法。”叶欢说话时面上稍有为难,但更多还是欣慰。 原来张俊来此是专门给叶欢送信的,他是张叙的心腹之人,相当于叶具。 看了张叙的来信,叶欢再度确认自己没有选错人,商才特技也果然名不虚传。 当日弄出晋阳佳酿,叶欢很是认真的给赵何张叙刘东等普及了一下营销理念和广告宣传,令得众人“惊为天人”。而月来晋阳及周边的畅销便是证明。 同样拥有“商才”特技,姐夫赵何老成持重经验丰富,但张叙张言之更胜一筹,他能推成出新另辟蹊径。尤其是大局观,此次来信就给叶欢提出了很多意见。 “张俊你多吃点,等会儿还要赶路,子玉,来。”大公子说着对董保举杯,后者如奉纶音急忙站起一饮而尽。 商业理念和理论叶欢无疑领先于这个时代,但所有的手法却也需要符合当下才能获得更大的收益,张叙的来信也算是对他的提醒,还要循序渐进方可。 “举什么孝廉,言之根本不愿,我得好好想想……”信中张叙也提及父亲要为他举孝廉,可他根本心不在此。对叶欢而言也是一样,言之去当官根本就是浪费人才。 “大哥,大哥可是有何烦心之事,小弟虽是无用,可这百里方圆还能为大哥出力。”见叶欢一脸沉思之色,董保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叶欢闻言一笑,摇了摇头道:“子隽,按你的年纪也该举孝廉了吧?” 董保叹了口气,苦笑道:“大哥说的是,我爹正在为此奔忙,可,可大哥你也知道,小弟名声不是太好,那巡查下来不好办。” “并州掌巡查之事的可是杨雍杨大人?”叶欢想了一下又问。 “对,正是杨大人。”董保眼中闪动着希望之火。 “那杨伯年你可认识?” “这……”董保稍稍有些尴尬,说到底他不过是青图县纨绔罢了。 “嗯,待会儿我手书一封,你找个机会去拜访一下。”叶欢沉吟片刻道。 董保闻言立刻面露兴奋之色,随之变成感激,当下起身绕过案几来到叶欢面前单膝跪地:“多谢大哥,大哥气量如海,小弟真的佩服,以后一切都听大哥的,要不就让我董子隽烂手烂脚,不得好死。” “我去,你还真是不学无术,连个唯马首是瞻,天人共愤都不会。”叶欢心中腹诽却是起身扶起了董保,拍拍对方肩膀道:“小事而已,不必记挂。” 眼前的董保,还有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些纨绔,都到了举孝廉的时候。倘若运用得当,以后在并州地方就会成为助力,正可顺水推舟在并州官场打造一个“纨绔军团”。 叶欢想着嘴角牵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董保不疑有他,又问道:“大哥,我去找那杨伯年,可需备上一些?” “不用,你给他他也不敢要的。”叶欢一笑摆手。 “是。”董保心中更加佩服,看来自己今日还是因祸得福。 “子隽,你我既是兄弟,我也不对你虚言。这趟回去给我好好读读书,修身养性,不要到了官场上给我丢人。”叶欢正色道。 “大哥教训的是,小弟一定足不出户。”大公子有点拉脸,董保见了却更是心中欢喜,这才是自己人的口吻,口中不由连连称是。 “足不出户倒不必,今年青图县灾民流民不少,过几天你在镇上多设几个粥棚,钱够不够,不够找哥要。” “大哥妙计,妙计啊,够够够,哪敢要大哥破费。”董保雀跃道。 “子隽,要先稳住地位日后才能为所欲为,你想想等你掌控一县,万余百姓……”叶欢靠近董保轻声言道,对这些纨绔画蓝图的方法也得不一样。 “对啊,小弟一定听大哥的。”董保一听更是憧憬,想想日后那副画面口水都流下来了。 “我靠,是不是有点过了?”叶欢挠了挠头。 送走了董保,下午叶欢和叶具张俊又就晋阳佳酿之事详细商议一番,不觉已是傍晚,紫菱早就为大公子烧好了热水,晚饭比起中午更丰盛了许多。 今夜虽不回军营,但锻炼之事叶欢不会放弃,何时何地他都要持之以恒。85的武力在边军之中已然名列前茅,可比起日后的乱世群雄并起,他还差的太多。 公子在院中站桩,紫菱就在一旁伺候着。一月的时光,唯有今日她才真正有了家的感觉,若是天天如此还有何求? 躺在久违的软榻上,旁边紫菱打扇微风习习,叶欢很快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看着公子平静的面庞,紫菱脑海中思绪起伏。 “紫菱,叶家香火才是头等大事。”夫人老夫人言犹在耳。 “姑娘,你得了老夫人看重是极好的运气。可以咱家大公子,且不说那正妻之位,以后身边肯定是少不了女人,姑娘你得抓紧机会啊。”张婆子的话更为实在。 “姑娘是公子身边的贴身人,模样又俊俏,再……什么男人不喜欢?只是姑娘还要放开一些,女人嘛……”想到这里,紫菱的一张俏面红的要滴出血来。 贝齿把下唇咬的的一阵雪白,紫菱忽然站起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双手轻轻的来到了衣带上,稍稍停顿一会儿便开始自解罗衫。 美丽的长睫随着窸窸窣窣之声微微颤动着,片刻之后紫菱俯身吹灭了桌上的灯火。 “公子,就让奴婢伺候吧……”一片昏暗中,少女的声音犹如软酪。 第37章 春风满面 次日叶欢起了个大早,紫菱挣扎着起来伺候被他劝住了。交代小丫鬟好好照看之后才出门回军营,昨夜春风一度,今早格外神清气爽。 娥眉低蹙,婉转曲折,大公子是个生理心理都十分健康的男子,后世的经验也不少,那种情景之下他要还能忍住?以后就不用叫公子了,直接叫公公。 今晨没有集市,但街道依旧热闹,路口左右分别设了一个粥棚,很多流民都在排着队领取热腾腾的稀粥。叶欢看了微微点头,董保的执行力还是不错的嘛。 “大哥。”一声高呼之后,那青衣小帽的放粥男子将勺子递给家丁,一溜小跑到了叶欢面前。 叶欢上下打量了董保一番,微笑点头:“不错,精神多了。”你别说人还就是个精气神,昨天董公子强抢民女虽是华服在身也显得獐头鼠目,猥琐之极。可今日一身下人的衣服却长身玉立精神奕奕,怎么看都比昨日顺眼太多。 “大哥,你昨天和小弟说起要好好读书,修身养性,小弟特地写了条幅挂在书房,以后看见定不忘大哥教诲。”董保被叶欢一赞笑的更加灿烂。 “好,改天我有空帮你写一幅。” “那太好了,久闻大哥铁画银钩,笔走龙蛇,小弟正想求了。” “我去,你昨天上夜校了?”叶欢想着靠近董保小声道:“做事做十足,粥棚放个三天,镇上有什么鳏寡孤独给人家送一点上门,到时候巡查一来还不说你的好?” “对对对,到底是大哥英明,小弟肯定照办。”董保闻言双眼一亮连连点头。 “好了,忙去吧,我得回军营了。”叶欢摆摆手。 “小弟恭送大哥。”董保急忙让开道路施礼道。 叶欢颔首纵马而行,却见排队人群中正有昨日那女子,只不过身边多了两个孩童,不由又回身对董保交代一句:“子隽,给钟家娘子弄点肉食,再拿两件新衣。” 声音随风传来,叶欢已经远去,董保自是诺诺连声,女子则对叶欢远去的方向跪下。 回到大寨,从大门到营地士卒纷纷放行,大公子很快就到了五军新兵训练的场地。 “军候,叶欢回营。”快步上前叶欢高声喊道,新兵们的目光也集中过来。 军候原本想让叶欢立刻入队,他的假是刘将军特批的。可你这一脸的喜气洋洋又是几个意思?训练迟到那么值得高兴? “训练来迟,去跑五圈再归队。”很快军候做出了决定,五圈对叶欢算不得什么。 “诺!”叶欢清脆的答应一声,转身就去跑圈,还极为风骚的对着新兵们挥了挥手,弄的军候都有些发愣,你这是受罚的样子?原本他还有点忐忑呢。 “悦之今天有点特别啊?”队伍中臧空右手托腮不住颔首道。 “嗯,说得对,开心都写在脸上了,难不成路上捡到钱呢?”何满仓一旁道。 “滚,悦之是大家公子,他会缺钱?得捡到多少才能开心成这样?”李长生道。 “我看是有艳遇,悦之这般人才,没有姑娘不喜欢的。”臧空摆了摆手。 “很有可能,要说英俊潇洒,咱边军也就悦之独一号。”众人连连点头。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典韦摇头晃脑的来了一句,这段时日在叶欢的教导下恶来无论言谈举止都文气了很多。 “臧空,何满仓,李长生,队中私语,罚跑十五圈。”军候的声音传来,这帮小子还有没有把军候放在眼里?眼下还在训练了。 “诺,诺,诺。”三人齐声答道,很快出列就赶叶欢去了,一个个跑的比兔子都快。 不一会儿追上了叶欢,臧空立刻低声问道:“悦之,昨夜交了什么好运,今天乐成这样?” “啊?”叶欢闻言不知为何忽然一阵心虚,脸也微微一红。 “脸红了,我猜的肯定没错,悦之快给我们说说是那家姑娘?”三人更有兴趣了。 “滚一边去。”叶欢呵斥一声直接加快脚步将三人甩开。 “悦之等等,等等,说说嘛。”三人拼命跟上,平素大公子待人没有架子,大家早就混熟了,能有机会欺负一下叶欢,他们会觉得很有成就感。 不过等到跑完圈,进入单兵搏击训练之后,臧空的脸立刻苦了下来。 叶欢双手交叉反撑,骨节嘎嘎作响,笑容满面的道:“刚才说我说的挺欢啊?”却原来今天臧空的搏击对象正是大公子。 “悦之,也不是我一个,他们两个也有分。”臧空很没有义气的指着何,李二人。 “哼,日后多的是机会,今天先收拾你。”叶欢攥起拳头。 “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吗?兄弟们,哪位行行好,跟我换换,大恩不言报。”臧空双手摆动,随即又对同袍叫道。 这话说了等于白说,叶欢明摆着要收拾臧空,谁敢跟他换?就在臧空已经接受命运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传来:“我跟你换。” 臧空闻言大喜,抬头一看正是十二什的新兵刘亮,当下一个箭步跳了过去。 “兄弟,你就是我的亲兄弟。”拉住对方臂膀臧空无比热情,但很快却是一滞,有点迟疑的问道:“你这么爽快,不会对手是……” “废话,不然谁跟你换?”刘亮黑着脸道,他也不知走了什么背运抽着了典韦。 “滚,我说你小子这么好心,换你个头,我宁愿被悦之揍。”看看叶欢,再看看典韦,臧空很快做出了选择,恶来那醋钵大的拳头,看着就令人心寒。 “来吧,给个痛快。”臧空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走上前来,随之压低了声音:“千万轻点,每晚打柴烧水大公子你还要用我不是?” “悦之别听他的,这几日打柴烧水我们来。”赵大龙等人起哄。 “娘的一帮没有义气的家伙,白眼狼。”臧空“悲愤”的道。 “你给我走开?到你了吗?赶着挨揍。”军候上前一脚踢在了股上? “还没到我?好好好,那该谁?”臧空被踢得一跳却不忘问道。 “该我!”刘亮带着哭音的话随风飘来。 第38章 勤学苦练 一趟奉军镇之后,每七天刘将军都会让叶欢回去一夜,第二天早上回营。边军之中如此待遇的新兵,三十年来怕也只有叶大公子一个。 刘刺史来信简单粗暴,叶家九代单传,如今老夫人年近八旬,叶正快要六十,阖家上下都等着叶欢传宗接代了。还有什么能比此事更重要? 顶头上司给了刘勇不小的压力,但刘将军对叶欢却是越来越为欣赏。新兵营两个月,在他身上根本看不见大家公子的娇生惯养,各项锻炼都是进步最快的一个。 待人友善,勤学好问,如今刘勇已经不相信晋阳公子纨绔的种种传说了。相反,天资聪颖的叶欢在新兵中人缘极好,隐隐就有领袖的架势,当然他要谦虚一点会更好。 转眼间盛夏过去,北地的初秋已经颇有寒意。但在练兵场上,新兵们依旧是热火朝天,步军基本战术和阵型操练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还有一月骑兵技能的训练。 今日操练的是攻城,乃是步军基础战法之一。原本边军几乎用不到,乌桓,匈奴,鲜卑都是游牧民族,你想攻城也没处攻去。但刘勇向来治军严谨,当然不会落下。 操场上十六什十人分作两列,肩抗一架云梯,正冲向前方高达五丈的土墙。 “步调一致,气喘匀了,这一回我们要比上次再快两息。”叶欢冲在最前,不断出言调整着大家的步伐,想要提升速度,最重要的不是快,而是配合默契。 身为什长,叶欢在营房或是休息时都能与众人言谈不羁,唯独上了训练场却是严格异常!“练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不管放在哪个时代的军营都是金科玉律。 叶欢带头,臧空等人对他早就心悦诚服,大家齐心协力之下十六什在五军新兵任何训练项目中都是第一,便是放眼整个边军左路,五千多名新兵也没一什可与之相比。 冲到土墙之下倒竖云梯,叶欢和典韦一左一右扶稳,臧空何满仓等人鱼贯而上。整个过程配合默契,不但速度极快,攀爬亦是稳定,一旁的军候和队长看的都是连连点头。 “队长,看看,说实话在这里还真看不出悦之是个大世家公子。”等十六什干净利落的翻越土墙,再一次打破自己保持的记录,带队军候感慨的对队长说道。 “这小子真是带兵的料,人又聪明,加上他的家世,你看着吧,用不了几年我们边军左路就会再出一员大将。”队长颔首道。 “嘘,轻点,别给他听见,否则还不知如何得意。”军候食指贴在唇上。 “哈哈哈,无妨,悦之张扬乃是本性,他心里清楚着了。”队长笑道。 此时丁虎来到了操场上,让所有带兵的队长和军候前往大营,商量接下来的骑兵训练。新兵们每什挑两人,去八军的营房拿冬装和护具。 十六什去的是李长生和何满仓,其余各什都在休息的时候,叶欢却要再练几回。 “悦之,咱们已经是第一了,这草原上也没地儿攻城啊。”臧空一旁嘟嚷着,他倒不是不愿训练,只不过叶欢对于攻城的兴趣来的尤其大。 “你要是背痛或是累了就歇着,其余跟我来。”叶欢抬起了云梯。 苦练是苦练,大公子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除了他和典韦,其余人每日训练之后都要加练,如此才有今日强大的十六什,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恶来和他一样的身体素质。 “没事儿,我就是觉得用不上。”臧空一骨碌站起来扶住了云梯。 “现在势头乱,前年江夏叛乱,三军不就被调去了?零陵一战阵亡一千三百四十六人,一多半都死在攻城战中,我不能让兄弟们冤枉死。”叶欢正色道,叶家门生故吏遍布大汉,加上行走的商队,他对各地的讯息十分重视,尤其是近两年兴起的太平道! “悦之说的是,练。”臧空干脆的道。 “再冲三趟就休息。”叶欢说完十六什又冲了出去。 “方明,咱们也多练练吧。”看着远处的十六什姜豹便对身边的方明道。 “练也没用,你还能赶上悦之他们?”后者摇摇头。 “赶是赶不上,可也不能被拉下太多啊。” “哎,我说也不知道悦之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好好的世家富贵日子不过,来边军吃这苦?练就练吧。”方明起身拍拍屁股,招呼一什兄弟开始训练。 赵大龙武力39,何满仓36,最高的苟图昌已经到了47,臧空的统率则到了35。在叶欢眼中,新兵的训练有着太多的乐趣,养成正是其中之一。 想要争霸天下,必须要有一支忠于自己的精锐部队。不仅仅需要典韦这样的猛将,像臧空他们都可以成为军队的中下层坚实力量,以后还会越来越多。 不过令叶欢颇为郁闷的是,最近九龙玉佩都没有给他发布任务。没有任务就意味着没有属性点奖励,这对他打造自己的人才团队是相当不利的。 眼下叶欢手上一共只有三个自由属性点,他准备留着等典韦的统率到了60以上再给他加,作为战将,最重要的就是统率,其次武力,恶来的武力根本不用他操心。 三趟冲击完成,十六什围成一圈坐在地上休息,此刻叶欢也不会闲着。 “公义,先为己之不可胜,在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什么意思?” “嗯,悦之你三天前给我说过,就是先找自己的毛病,然后让自己没毛病,再等着敌人的毛病抓住打他。”典韦想了一会儿答道。 “公义行啊,就是这么个意思,下次队战你来带头。”叶欢笑道,绕是绕了一些,但大体的意思还是对的,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只要能理解就行。 “那士卒羸弱反示我以强健,士马骁雄反示我以不战又是什么意思?” 这一回典韦想的时间更长,叶欢也不打搅,任由恶来静静思考。 此时,操场上跑来了几名新兵,正是刚才被派去领装备的。但他们却是空着双手,有的走路还一瘸一拐。 第39章 营中乱斗 “怎么啦?”方明第一个发现了异常。 “悦之,悦之,不好了,李长生和何满仓被老兵打了。”几名新兵没有顾得上回答方明,却是小跑着到了叶欢身边。 叶欢正忙着给典韦普及知识了,也没看见几人过来,此时听了微微一愣。 “谁打的?他们人呢?”大公子眉头一皱,嘴里的草根颤动起来。 “八军的老兵,给我们的冬装有很多都是旧的破的,长生哥不忿就说了几句,然后就动上手了,他们先动的……” “别说了,走。”叶欢摆摆手起身就走,典韦立刻跟上,臧空等人哗啦一下全站了起来。 “悦之悦之,那是八军,还是先禀告潘校尉。”方明一把拽住了叶欢。 “禀告什么?边军老规矩,挨揍打回来,长生还在那儿呢。”叶欢挣脱方明的纠缠,丢下一句话快步而行,十六什是越跑越快。 “方明你快去禀告潘校尉,军中私斗可大可小的,我得跟去看看。”姜豹说着也跟了上去。 “我也不丢那人,走……”方明稍稍一愣就去追姜豹,自从进入边军他们就明白一个道理,上报这种事情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都只会给人看不起。 八军的营地离着五军有一里地,叶欢他们的教程很快就到了。远远看见仓库变围着很多人,都看不见李长生何满仓的身影。 “长生撑着,本公子来了。”叶欢一声大喝,就往八军营寨里冲。 “站住,尔等何人,腰牌呢。”守寨士卒当然不会让叶欢他们轻易入内,两杆长矛立刻拦在了面前。 “悦之,悦之……”李长生的声音的响起,有些模糊。 “什么腰牌,给我让开。”叶欢一手抓住一根,瞬间发力双手一错,两名士卒只觉一股巨力传来,又不肯放开长矛,被拖得踉跄连连向前冲倒。 “住手,都给我闪开。”叶欢继续前冲,口中大喝双手发力就把人群分开。 等他冲到内层,就见何满仓倒在地上,李长生则是右眼乌青,地上散着很多衣物。 “你是何人?”对面的老兵打量了一下叶欢的新兵服饰,厉声问道。 叶欢只用眼角瞥了一眼,理也不理就到了李长生面前,那边几个老兵见状逼了上来,典韦和臧空等人也立刻顶了上去。 “悦之,悦之,是……”看见叶欢,李长生面上露出喜色,就要给他解释。 “别急,是谁打得你们,怎么打得?” “先是他们几个,然后是他。”后者知道叶欢的脾气,立刻为他指了出来。 叶欢点点头,回身来到八军老兵身前,目光扫视了对方一番:“你们出息挺大啊?还敢以多欺少?真给八军丢脸。” “你说什么?不服气你可以打回去。”老兵闻言目光一寒,毫不退让的道。 “行,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看打。”叶欢话音一落,挥拳就打向对方胸口。 老兵没有想到这个新兵居然说打就打,急忙挥掌去挡。拳脚相交他吃不住叶欢的力道连退三步,大公子则揉身而上继续追击,八军其余老兵见了不禁就上前夹攻。 “哼,你们也只有以多欺少的本事。”典韦说着话就冲了上去,臧空等人二话不说纷纷上前,随后便有两名八军的老兵被恶来提着扔了出去…… 这一下热闹了,观战的老兵们也纷纷加入战团,一场混战就在仓库面前展开。在八军营地,他们自然占据了人数优势,但叶欢典韦战力超强,亦是丝毫不落下风。 一脚将交手的那名老兵踢倒,叶欢冷冷的丢下一句:“本公子的人你也敢打?”随即又是高呼酣战,他和典韦背靠背作战,八军的老兵根本没有三合之将。 不一会儿十六什已经打翻了对方十几个,老兵们的面子挂不住了,这样被人打上门来传出去得多丢人?于是越来越多的八军士卒冲了上来。 “我去,除了以多欺少你们还会干什么?圆阵。”叶欢打翻了一名老兵后高声喊道,臧空赵大龙苟图昌等人听见也纷纷聚到他和典韦身边。 “转!”叶欢又是挥出一拳随即脚步就向右踏出,典韦也是一样,臧空等人虽然没有二人的本事,但脚步却丝毫不乱,十六什在围攻之中用上了步军阵型。 对面老兵越来越多,叶欢知道自己和典韦能撑得住,臧空他们时间一长就危险了。以少敌多他们必须同心协力,眼下这个配合默契的圆阵亦是他们日常苦练的。 片刻之后姜豹带着自己一什的几名士卒赶了过来,看见眼前场面不禁瞠目结舌。叶欢叶大公子牛啊,到哪儿都能弄出大场面。 “还愣着干什么,都跟我上。”十六什以少敌多丝毫不让,叶欢典韦勇如猛虎,姜豹看的是热血澎湃,豪气充斥之下也不顾对方有多少人了,喊了一声就冲了上去。 “上上上,打死不丢人。”紧随而来的方明也毫不犹豫,再过一会儿就连受伤的李长生和何满仓都冲了上去,挨打不要紧,受军规也顾不得了,反正兄弟们得在一起。 如此一来叶欢他们人虽少却是士气高昂,面对数倍于己的八军老兵不但不落下风,反而隐隐压制着对方,被打倒的八军士卒也越来越多…… “住手!”就在双方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一声厉喝响起。 八军士卒首先住手,这个威严的声音他们很熟悉,正是军司马于庆。 见对方住手,叶欢等人也不再追击,十六什第一时间就去扶自己被打倒的兄弟。 叶欢扶的是姜豹,十一什什长现在和李长生一样左眼乌青,左肩的军服也被扯开了。 “老姜好样的。”轻声对姜豹说了一句,双眼却落在了他的颈间。 “这谁干的?打不过连阴招都出来了?谁干的站出来。”当着八军司马的面叶欢照样大喊出声不依不饶,却原来姜豹的颈子上竟有几道血红的抓痕。 八军老兵闻言一个个气的鼓着腮帮子,却是无言以对,毕竟抓挠这种手法的确下作了一点。 第40章 八十军棍 八军大寨,叶欢不依不饶的声音依旧不停。连番控诉之下弄得老兵们都有点恨下黑手之人了,眼前新兵的口才比他刚才的身手都厉害,根本还不上嘴。 “够了,汝是何人,给我报上名来。”于庆再也忍不住了,冷哼着问道。 “五军新兵营十六什什长叶欢。”叶欢毫不退让与之对视。 “叶欢,新兵?你好大的胆子,何故来我军中私斗伤人?”于庆喝道。 “本公子看他们不顺眼,就手收拾一下。”叶欢冷笑一声道,这个司马上来就给自己扣帽子,摆明不想禀公决断,他又岂会服软? “强词夺理,一派胡言。叶欢,你别以为有刘将军护着你就可以在军中为所欲为,我于庆不吃你那一套。”被叶欢不屑的目光刺激,于庆怒道! “哈哈哈哈,你倒挺会恶人先告状,本公子强词夺理?道理这个东西是跟懂道理的人讲的,你……不配!”叶欢闻言一阵大笑,随后冷冷的道。 “叶悦之,此处不是晋阳,少要给某耍跋扈那一套。”于庆面罩寒霜。 “跋扈?那是你没有见识,晋阳,真要在晋阳你就躺下了。”叶欢轻轻一笑。 “你……” “我什么我?我叶欢行事光明磊落,今日之事就是你们八军有错在先还要仗势欺人……”听叶欢越说越激烈,方明急忙上前来拉,却被叶欢一把挣开。 “我倒要问问你们这些老兵,凭什么要给我等这般的军服?我看你们一个个穿的挺好的嘛?都给我睁大眼睛看看?是不是摆明欺负人?”叶欢从地上拿起了一件军服,便对八军众人问道。 “……”老兵们无言以对,军中当然有些潜规则,可又如何拿到台面上说? “我等新兵初到军营,谨小慎微的拿你们老兵当做兄长一般尊敬,可你们呢?破衣烂衫不说还动手打人?你们就是这般对待兄弟的?惭不惭愧?丢不丢人?” “我……就你叶欢还谨小慎微?满地都被你打翻了十几个,你要不谨小慎微还不把天捅破了?” “兄长?尊敬?你他娘的就是用拳头来尊敬兄长的?” 叶欢的一番发问令得老兵们哭笑不得,可要出言分辨却又没那份口才。且在叶大公子口若悬河的义正言辞之下,不少老兵还真的生出一点羞愧之心。 大公子说着又把李长生拉了过来:“长生哥是我十六什最老实的一个,他看不过去说了两句你们就动手?还以多欺少?真能耐啊?” “等等,人是我打的,你问问他是不是一对一?”听到这里老兵不干了,捂着腮帮子大声说道,没法不捂,半边脸还肿着了。 “你好真好意思舔着脸说一对一?你们这么多人在,不是车轮战是什么?真要单挑约时候啊?”叶欢一步不让怼道。 “我……”老兵一时语塞说不出话了,李长生之前的确打倒了他们两个人。 “你打他我不怪你,虽然不讲道理,但到底是为了同袍,岂有看着兄弟挨打不出手的道理?你们是不是想告诉我,这些破衣烂衫乃是军中惯例?” 被叶欢这么一说,八军老兵不由自主连连点头,就是这么回事啊。 “那就明说啊,明人不做暗事!本公子在晋阳都是明火执仗,就是揍你你又能怎么样?你的兄弟是兄弟,长生哥也是我的兄弟,问你们,我该不该出手?” 老兵们又是一阵点头,没办法,人家句句在理,怎么反驳? “再问你们,我们来帮兄弟有没有耍阴招?又有没有以多欺少?” 老兵们沉默了,刚才一幕大家都看在眼里,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老姜你站直了,挨打不丢人,不敢出头才丢脸,我们光明正大,不似你们还学娘们儿出阴招。”叶欢说着又拉过了姜豹。 老兵们闻言低头不语,此刻心中却是更加恨起那个抓挠对方之人了。而方明臧空等则是一个个挺直了腰杆,叶欢这话听着就来劲。 “这位司马?叶欢方才所言可有一点不实之处?你一来不问青红皂白就要问罪!讲的又是哪一门子道理,说我嚣张,我就是嚣张了,你待如何?” 叶欢一阵言语快如闪电,于庆根本插不上话,此时被忽然一问,更有点瞠目结舌,嘴角嗫嚅半天才道:“不管你如何狡辩,军中私斗我就要以军法制你。” “哈哈哈,道理讲不过就来军法,好,好的很!”叶欢一阵冷笑不屑的道。 而听了于庆之言,连八军老兵都有点抬不起头,感觉司马的确在以大欺小。 “林校尉来了……”此时有人出声,随之一个身穿半身皮甲的中年战将到了场中,正是八军校尉林雪到了,一双目光如电落在叶欢身上,周围瞬间安静。 “先抓起来,再做计较。”林雪冷冷言道。 听校尉下令,亲兵们纷纷冲了上来,典韦立刻就挡在叶欢身前,姜豹,方明,十六什新兵人人如此,双方对峙剑拔弩张! 叶欢拨开挡在面前的方明,上前一步看着林雪道:“欢为什长,他们只是听我军令,否则有违军法,林校尉你要抓人也该抓叶某一个。” “我也是什长,抓我,兄弟们是遵从军令。”姜豹上前一步和叶欢并立。 “你们说的搞得我不是一样。”方明瘸着腿也来到面前。 八军的老兵们见到这一幕也不由心中暗暗佩服,叶欢等人还真是硬气,对上校尉都不认怂,可今日之事论起军法,他们的罪可不轻。 “我就是要将你们一起拿下又如何?”林雪冷笑。 “校尉以军规制欢,欢无话可说,可若是执法不公,八十军棍我挨得起。”叶欢微微一笑道。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这叶欢的胆子也太大了。士卒们都要背诵军规,当然知道叶欢口中的八十军棍是什么含义,殴打上官才会如此重的惩罚! “说得好!林寒涛你好大的威风啊!”一把洪亮的声音响起,五军校尉潘凤终于到了。 第41章 就坡下驴 潘凤到了八军大寨,径直走到林雪面前,目光平静的看着对方。 二人皆为边军左路主力军的战将,论资历林雪比潘凤早一年升上校尉,可论武勇,论功绩又是后者为先。他们这么一对峙,场间立刻安静下来。 “潘校尉,今日此来,莫非是要护短不成?”短暂的沉默后林雪首先问道。 “吾之部属,自然要护,却不知这短字从何说起?”潘凤双手一负,好整以暇。 “营中私斗,打伤同袍,目无尊长,威胁上官,这些在潘校尉眼中都不是短?” “营中私斗,伤及同袍?伤的不止是你八军士卒吧?该不该问一句为何而斗?目无尊长,威胁上官?那也要看上官是否为上不尊?”潘凤说话间看了看李长生。 李长生一时不知所以,被臧空暗地里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急忙言道:“校,校尉,是这么回事,悦之他们是看我们被老兵欺负,这才出手的。” 潘凤闻言点了点头:“你这只是一面之词,八军的弟兄们,长生所言可尽属实?” 被五军校尉凌厉的目光一扫,八军士卒纷纷无言。且不论潘凤乃是边军左路第一勇将,平素很受拥戴,关键这件事情他们的确不占理,无从分辨。 “潘校尉,说的义正言辞,我看你不过是要为叶悦之撑腰,此事军中年年都有,我也从未见有人敢如此。”林雪冷笑回道。 “哈哈哈,林校尉,你也不用话说一半,不就是想说潘某待叶悦之有异常人?”潘凤昂首一阵大笑,随即目视林雪问道。 后者并不说话,但那神情明明就是默认了,他当然知晓叶大公子的来历。 “今日八军兄弟们也在此间,明人不说暗话,悦之正是叶公老大人独子。潘某视之为幼弟,不管他有何作为,尽管落在凤身上便是。”提起叶正潘凤双手空中一抱拳。 “当年若非老大人,凤与老母早就客死他乡,大丈夫为人自该恩怨分明。悦之入军营,凤就该倾其所有待之。”潘凤面上古井不波,此事在军中也不算秘密。 “可悦之绝非寻常世家公子,入军两月,严于律己。军中诸般皆名列前茅,上月新兵大比,你们也看见了,以他天子才干,根本不用潘某照顾半分。” 潘凤侃侃而言,众人亦无话可说。大丈夫为人本就该恩怨分明,潘校尉毫不掩饰便显光明磊落。至于叶欢的本事?没有新兵大比他们也看见了,今天之事就是证明。 “军服之事,原本也不算什么?可你们既然敢做,就要敢当!悦之他们靠得是真才实学,他可有仗势欺人?又可有以众凌寡!”潘凤说着就大声对八军老兵问道。 同样的话叶欢刚才也说过,但他在军中没有潘凤这样的地位。林雪直接将潜规则搬上台面,潘凤并不否认,边军之中一切靠实力,这又岂不是一向的惯例? “没有,五军的新兵的确厉害,尤其是这两个,方才乱斗,他们,他们已经手下留情了。”说话的还是半边脸肿起的老兵,一开始还有些犹豫,越往后却越是坚定。 此言看似示弱,但场中所有参与之人都微微点头。这里不是别处而是边军,拳头大真的是硬道理!而且叶欢典韦在刚才一战更是耀眼,同袍打斗他们还是留了分寸的。 “好,挨打站稳,这才是军中汉子。”潘凤赞了一句。 “林校尉,你也是带兵之人,今日之事当真要论军法?” 林雪闻言摇了摇头道:“那要依你潘校尉,这叶欢来我营中打了人,还要和林某动手,就该这么算了?” “当然不行,如此胆大包天潘某岂能放过他?”潘凤此刻却是换上了一脸讨好的笑容。 “悦之,人是你们打得,兄弟们的汤药费你可得承担。还有,谁让你如此不分尊卑?林兄军中宿将,杀敌无数纵横无敌,你一个新兵还敢动手?快给我道歉。” 潘凤心里很清楚,虽说叶欢占了理,可真论起军法他的军棍是躲不掉的。如今林雪言中已经有松动之意,当然要顺势而为。 “诺!”叶欢接的飞快,也是满脸笑容的到了林雪面前施礼。 “林校尉,方才欢一时糊涂。听校尉之言方知林校尉勇冠三军,统兵有法,心中实在佩服,现衷心给校尉赔礼,校尉气度不凡,别跟我一个小兵一般见识。” 一番话把林雪听得是白眼直翻,潘仲鸣,叶悦之,你们两个不愧是兄弟啊。我统军有法,勇冠三军?那还被你们打上门来?还气度不凡?是不处置你才气度不凡吧。 此时叶大公子的表情要多诚恳有多诚恳,潘凤见风使舵,他当然要就坡下驴。再如何他也不想贵臀有恙,方才刚正面是形势需要,现在则是随机应变,乃兵法也。 林校尉一时未曾出言,那边又来了一队人马,却是江祭酒亲自到了。 看见江陵,林雪潘凤主动上前见礼,对之很是敬重。 “寒涛,鸣之,今天动静挺大啊?却给我说说所为何故?”江陵一笑正色问道。 林雪潘凤闻言当即对视一眼,愣了片刻后者才道:“祭酒,上月我军新兵大比第一,凤怕这帮小子的尾巴翘起来,因此才和林校尉商议让八军老兵们教教他们。” “哦?寒涛,潘校尉之言可实?”江陵眉毛微微一扬,对林雪问道。 林校尉听了是又气又乐,气的是潘凤根本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特么什么时候跟你商量了?乐的则是这么短的时间,也亏了他能想出如此理由。 “潘校尉说的是,这帮小子太狂,的确该好好收拾一下,让他们知道天高地厚。”林雪恨恨的言道。他心中也清楚,真要以军法制叶欢,潘凤翻脸还在其次。八军打不过就用军法帮忙,在军中就要丢大人。 “哦,原来如此,二位校尉倒是别出心裁啊?可如此下手对待同袍是否太狠?”江陵闻言“恍然大悟”,扫了扫周围一帮鼻青脸肿的士卒又轻声问道。 第42章 不打不相识 潘凤闻言看了看林雪,林校尉没好气的瞪了回去,心道你自己想办法。 “祭酒,这帮小子迟早要上战场,那时候乌桓匈奴可绝不会留情,故,故林校尉才从实战考虑如此为之,寒涛兄不愧军中宿将,凤佩服之极。”潘凤擦了擦额头道。 林雪听了差点没站稳,怎么又落到我身上来了?可此时祭酒目光扫来,他也只能点头。 江陵不置可否的一笑,对叶欢招了招手:“悦之你来说说,林校尉此法如何?” 叶欢一溜小跑过来,先给祭酒行了军礼,这才言道:“校尉别出心裁,足见推陈出新之能,战将之所为也,八军兄弟们战力坚强,训练有素,欢亦佩服。” 这一回轮到八军的老兵们翻白眼了,你这是夸我们?绕着弯儿夸你自己了吧?我们战力坚强训练有素,还不是被你们打倒的多?可又不能不佩服叶欢,人家说话就是好听。 “我看你们新兵伤的不轻啊。”江陵一言老兵们纷纷腹诽,祭酒你看清楚了吗?明明是我们伤的更多好吗? “校尉教导,平日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训练时受伤总比战场上送命强。”叶欢身躯一正慨然言道。 闻听此言,江陵林雪皆是颔首,前者对潘凤笑道:“潘校尉,此言精辟啊。” “呵呵,祭酒谬赞,祭酒谬赞。”潘校尉干笑着连声道。 林雪察言观色,却知此言绝非出自潘凤之口,他可没有那么高的水平。 “既然如此,今日之事江某回去便和将军禀报,林校尉之法可在全军推行之。”江陵说完不再多问,带着护卫走了,潘凤林雪送到寨门不约而同的擦了把汗。 “刚才林校尉潘校尉都说了,今日之事不论为何欢给兄弟们道个不是,拳脚无言,受伤的兄弟们一人一百钱,伤药算我的,明天送来。”叶欢目送江陵走后一抱拳高声道。 老兵闻言眼中一亮,尤其是那些受伤的。原本今日之事二位校尉一言而决,已经不可能追究。而且叶欢典韦他们的确勇猛无比,打不过就是自己没有本事。如此这一百钱可是意外之喜,对他们而言不是小数目啊,怕也唯有叶欢这般家世才行。 “老哥,你这是脱臼,我给你看看。”叶大公子到了一名八军老兵身边,对方的右臂此时软软下垂,其余个人虽是鼻青脸肿吃相难看,可都是皮外伤并不碍事。 “你?你给我看?”老兵后退一步疑惑的问。 “当然,叶某与医道也有涉猎,你这膀子脱臼,得快点接回来,拖长了可不好。”叶欢正色道,他有学习特技,从周若兰身上学得医道,一般的脱臼和外伤并不在话下。 “行,那你刚才说的可算?真的给一百钱?”老兵将信将疑的点点头问道,在边军当兵的没几个家境好的,一百钱给家人能让他们过上一段好日子了,还能尝点荤腥。 “本公子向来一言九鼎,你伤的重一点,两百钱。”叶欢傲然道,月来张叙和赵何都给他送来了不少银钱,晋阳佳酿持续畅销,足够叶大公子摆谱了。 “真的,那你弄,你弄。”老兵闻言扶着膀子就送了过去,不是他们见财起意,汉末贫民的日子实在太苦,来到边军卖命又岂不是为了妻儿老小? 别说他,没有受伤的都羡慕起同袍了,一百文挨几拳,就是鼻青脸肿也有很多人愿意。 “好,有点疼,忍着点啊……”叶欢右手抓住对方手腕,左手则探在了他的肩窝之处,口中说话忽然那么一扭…… “咔,啊。”咔的一声骨响老兵痛呼出声,可随即发现臂膀又可以活动如常了。 “谢谢。”老兵一句道谢脱口而出,随即又有些别扭,我脱臼也是你弄的啊。 “仲鸣,叶大公子倒是阔气啊。”林雪看见眼前一幕,哭笑不得的对潘凤道。 “晋阳叶家大公子,缺什么也不会缺钱,你可羡慕不来。” “今日同袍误会,都有损伤,二位校尉说话了,那就这么办,男人丈夫可不能记仇。”叶欢又是高声言道,他心中清楚,新兵能打赢是因为典韦和自己够猛,真的论起实战,他们和八军老兵还是有差距的。 老兵们此时还能说什么?只能纷纷点头,孬好还有钱不是? 叶欢见状一笑,又到了那名半边脸肿起的老兵身边:“老哥,你挺厉害,改天教教我。咱们不打不相识,那些军服可得给我们换新的。” “行,换。”老兵不住摇头,这特么的谁教谁?刚才叶欢打架是八面威风,现在换了一副笑脸友善可亲,完全就是两个人吗。 “走了,受伤的回去找军医。”潘凤对林雪一拱手又对众人喊道。 “一个叶欢,一个典韦,仲鸣你运气不差。”林校尉压低了声音,典韦叶欢都是勇不可当,后者更在新兵中有着极高的地位,是一块统军的材料。 “好说,好说,明天让悦之给你送一壶晋阳佳酿。” “晋阳佳酿,那最少两壶。” 说着话五军众人都跟着潘凤回营,受伤的士卒们相互搀扶着,面上却是一片振奋。 “悦之,你刚才说受伤的都有汤药费,也不能光顾老兵吧,我这儿伤的也重。”方明到了叶欢身边低声言道。 “都有份!”叶公子大手一挥士卒们一片欢腾。 “去去去,悦之,我这伤可比他重,二百钱怎么样?”姜豹推开方明指了指自己乌青的眼睛。 “不行,你当本公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人家那是脱臼,再说要是你老姜被人打我会不出手?最多一百五。”叶欢笑道。 姜豹直接忽略了之前所有的话语,只听见最后一句,眉开眼笑的道:“一百五就一百五。” 第二日一早,五军就给八军受伤的老兵送来了上好伤药,答应的“汤药费”也是一分不少,忐忑了一夜的伤者们终于可以安心了,叶大公子果然“一言九鼎”。 此事很快传遍全军,叶欢的知名度直线上升,再不仅仅局限与新兵之中。典韦和十六什一般为士卒们熟知,提起来不得不佩服他们的硬气。 第43章 骑射之术 雁门马邑,镇中长春酒楼二楼靠窗的位置,两名华服少年正对坐饮酒。 “伯年兄,就是这么回事,大哥才让我来找你的。”一身儒衫的董保为对面少年满上美酒,巡查之期将近,他便持了叶欢的亲笔信来找杨瑞。 看了信件,杨伯年亲自出迎,招待董保,后者才将之前之事细说了一遍。 “哈哈哈,子隽你也不必尴尬,被悦之兄收拾可不丢人。当年在洛阳,何方直与赵元其都被兄长收拾过,知道二人是谁吗?征东将军何进之子,宫中常侍赵忠的干儿子。”见董保略有尴尬,杨瑞笑道,说话时一脸的与有荣焉。 “大哥文武双全,小弟佩服。对了,大哥还有句话让我带给伯年兄,明年虎王配种,他会给兄长留一只。”董保连连点头,他现在已经是叶欢的脑残粉了。 “真的?那你替我,不,我要好好去谢过悦之兄!子隽你也看见了,照夜虎王飞羽,那是悦之兄的随身三宝,全晋阳,不,怕是全天下也独一份。”杨瑞闻言大喜,他羡慕叶欢的虎王不是一天两天了。 “杨公子,您要的晋阳佳酿来了,小店今日四壶,全部在此。”说话间掌柜的亲自捧着托盘上菜,一弯腰对杨瑞笑道。 “好,今日我有故友到此,自然要用晋阳佳酿招待。”杨瑞摆摆手。 等掌柜的离开,他又轻声对董保道:“听张二哥说,这晋阳佳酿也是悦之兄弄出来的,现在全晋阳都是什么限量供应,有钱都不一定买的到。” 董保点点头:“大哥就是与众不同,什么都懂,晋阳佳酿上次他请我喝了一回,不是吹,喝过这个,其他的都没有味道。” “说的是,不光酒好,酒壶也有意思,你看看这画工!悦之兄亲笔。”杨瑞也是连连颔首,拿起酒壶指着其上青年公子饮酒的画像赞道。 “大哥的本事我是心悦诚服,如今就是听大哥之言求个出身,还请伯年兄多加照拂。”董保一笑随即抱拳拱手。 “好说好说,有悦之兄亲笔你还怕什么?包在杨某身上。”杨瑞一拍胸脯豪气干云的道。 “伯年兄义气,小弟佩服,先敬兄长一杯。”董保大喜,起身举酒道。 “你我兄弟不必客气。”杨瑞起身和对方一碰,都是一饮而尽。 落座之后杨瑞靠近董保轻声言道:“下月初七,前往青图县的巡查乃是周中,我爹的门生,到时候我找个机会一起去,帮你办事顺便看看悦之兄。” “多谢伯年兄,再饮,再饮。”董保闻言更加放心了,杨瑞亲自出马怎能不马到功成? “干,咦……”杨瑞举起酒杯,目光却看向了窗口之外。 “子隽,那小娘子生的好生靓丽,不如我等前往一会。” 顺着杨瑞眼光的方向,董保也看见了下方街道上的青衣少女。但见起身量苗条,体格风骚,一个褡裢斜在肩上,行走之间犹如弱柳扶风。 放在董保平日的性格,早就和杨瑞一起下去了,但今日却有所不同,只看了一眼董公子就收回了目光正襟危坐。 “伯年兄,大哥教导,小弟如今要修身养性,不敢节外生枝。” “哦,悦之兄当真如此说?”杨瑞闻言稍稍一愣,这不似大公子之言啊。 “嗯,大哥说了,等我地位稳固之后,美女钱财还不予取予求?何必急在一时?”董保靠近杨瑞低声解释道。 “对对对,还是悦之兄见多识广。”杨瑞一愣,随即微微点头一派了然之状。 “啊……欠。”此刻身在军营之中的大公子没来由的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我去,谁又在念着本公子?”叶欢暗地里嘀咕了一句。 “悦之,不可分心。”队长严厉的声音立刻传来。 “诺!”叶欢收敛心神,双腿一夹胯下坐骑继续奔行,速度渐渐加快,随即右手往背上一探,摘下铁胎弓张弓搭箭就射向五十步外的箭靶。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箭矢形成一道白光快如闪电!然后从箭靶之侧一步之处擦肩而过…… “我去,又不中?这骑射还真不容易。”叶欢微微叹了口气,今天已经练了十遍了,可上靶的箭矢只有可怜的一支,还只是插在边缘。 “悦之,你马上身形已经够稳,只是放箭之时有些放松,身躯一旦晃动就会偏离,刚才的一箭马速也没有加到最快。”队长及时为叶欢指出了不足。 “队长说的是,我再试试。”此刻练箭场上空空荡荡,只有叶欢和队长二人。 “也不用练的太多,骑射之术重在弓骑配合,悦之你还是要去找那种,那种……嗯,手中和腿上的感受。”队长摆摆手细细说道。 这名队长姓黄名宇,乃是五军之中最为善射之人,也是为数不多精通骑射的。潘凤亲自出面让他来为大公子“开小灶”,黄宇自然要倾囊相授。 “嗯,多谢队长指点。”叶欢微微颔首,对方的话说的有些支吾,但他听得懂,骑射最重要的就是配合和协调,手上腿上指的便是时机选择。 “以悦之你的天赋,苦练下去必有所成,就是不能太急。”队长欣然道,一开始接受任务他多少有些忐忑,叶悦之可是个连八军校尉都敢动手的刺头。 不过一番教授下来,黄宇不得不说潘校尉给了自己一份“美差”。叶欢的悟性和资质是他见过新兵之中最好的,而且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小费”。 叶欢眼下的问题不是不刻苦,而是太想做好了,凡事“欲速则不达”。,这句话黄宇说不出来,但道理他是懂的。 “队长放心,我知道了。”叶欢重重的点了点头。 边军常年与异族作战,那都是生活在马背上的,骑术天生占优势。尤其是他们的骑射之术,来去如风威力极强,游击战术挥洒自如。 和如此敌人交手,叶欢就要知己知彼,骑射之术!他无论如何也要牢牢掌握。 第44章 心无旁骛 新兵营进入第三月,马术训练开始,前期的基础训练叶欢没有参加。晋阳闹市之中他都可迂回曲折奔行无碍,单论骑术普通的老兵也比不上他。 步弓百步全中,百五十步九成,骑弓定点百步九成,骑射五成。这是叶欢在二十天特训之后交出的成绩,大公子自己并不满意,可在黄宇看来已是进步神速。 “潘校尉,我真的教不了了,叶公子学的太快,再让我教就是误人子弟。”五军大帐之中黄宇正在给潘凤汇报叶欢的进度。 “你是我军中第一箭手,你都教不了还有谁能教?”潘凤问道,看叶欢的成绩他也十分理解黄宇,这小子学的太快了,别人练一年也未必能做到。 “校尉你别捧我,悦之现在差的是经验,等他上阵厮杀一年,不,半年,我这第一就得让位。校尉,这小子天生是块领军的料,不愧是校尉的兄弟。”黄宇由衷言道,二十天相处,他对叶欢极为欣赏。 “你少来这一套,我就问你,谁能教他?”潘凤一摆手道。 “三军冷校尉,除了他没人了。”黄宇很快答道,显然是早就想好了。 “冷烈?这家伙人如其名,我和他可没什么交情。”潘凤微微皱眉。 “校尉,换了旁人可能不行,但悦之却未必,冷校尉亦是嗜酒如命的。”黄宇一旁轻声提醒,三军校尉冷烈人如寒冰,酒量惊人全军皆知。 潘凤沉默了片刻,随后一拍大腿对亲兵道:“把我那两坛晋阳佳酿拿来……”此刻潘校尉的脸上是一派肉痛的神情。 新兵营营房,叶欢趴在案上不停画着什么,时不时停下手中动作沉思一番。臧空他们则围在一旁,不解的看着纸上的曲线,也不知叶欢在干嘛。 众人的围观叶欢视而不见,他笔下所画都是骑射中出箭的轨迹和线路,臧空他们看不懂的则是一些几何数学公式。大公子这是要从理论角度总结了。 沉思片刻,叶欢取下墙上挂的铁胎弓,众人急忙让开。拿着铁胎弓叶欢又开始模拟各种出手的姿势,眼光则始终不离纸上的图纸,做了几遍又俯身再画…… 大家看了半天,等到叶欢喝水的时候臧空实在憋不住了:“悦之,你说说话,这画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你这样我们看着害怕。” “哦,这是运动轨迹和出手角度,我在找理论上的最佳契合点。”叶欢口中答话,手里丝毫不停。 “鬼姬?角都?这……”臧空闻言有点发傻,众人一阵面面相觑不得其解。 “走走走,我们先出去,不要打搅悦之。”李长生发话了,众人点点头都走出了营房,典韦还把门轻轻的关上,叶欢如此已经好几天了。 “公义哥,悦之到底在弄什么,最近一直神神叨叨的,不会中邪了吧?”臧空压低了声音问道,这段时日叶欢不仅白日如此,夜里做梦都会唠叨。 “娘的你会不会说话?要中邪也是你中。”何满仓骂道。 典韦右手抱胸,左手托腮一派沉思之状,这是他近来才学会的思考姿势。恶来在学习上也许有些天赋不足,但态度绝对端正,也肯下苦工。 “以我所见,悦之一定是被骑射难住了,他在想着怎么能做的更好。”片刻之后典韦说道。 “不是,我看悦之现在的射术就是营中老兵也比不上,他还想怎么好?”赵大龙一脸的不解,他们曾经偷看过叶欢的训练,看的是目瞪口呆。 “还有东西能难住悦之?”臧空问道,在他心里叶大公子是无所不能的。 “悦之天资聪颖悟性惊人,非我等可以同列,但这骑射战法并非日月之功,如此强行求之,恐怕会伤神。”典韦说话间担心的看了屋中一眼。 “公义哥,您能不能说点我们听得懂的。”臧空有些不满的道,除了典韦,他们也都和叶欢学啊,也没有这般说话。 “蠢货,不是说了伤神。”典韦牛眼一瞪骂道。 “对了,这样我听得舒服些。”被恶来一骂,臧空反而觉得顺耳了许多。 “公义说的是,我也看那些读书人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不动的,伤神,那就要补啊。”李长生一旁连连点头。 “补,怎么补。”众人听了眼中一亮,何满仓就问。 “我听家里老人说,野味最好,要活蹦乱跳的那种。”李长生想了一会儿道。 “你不早说,我和公义哥都当过猎户,等晚上我们偷偷出去给悦之打两只野鸡。”臧空闻言立刻道,典韦亦是连连点头。 “晚间出营,抓到要打军棍的。”苟图昌有些担心。 “没事儿,我和公义哥小心点就是,你看看悦之,就算被打几棍也没什么。”臧空不以为意的道。 “好,那我也去,你们打野鸡,我去抓蛇,那家伙炖起来可香。” “紫菱,没墨了。”正说话间叶欢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众人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集中在了臧空身上,除了叶欢,也只有他读过一年书,研墨这种事情…… “来了,来了……”臧空捏着鼻子答应一声就进了屋。 叶欢喊紫菱的一声是习惯性的,现在的他是全神贯注心无旁骛。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骑兵就是无可争议的王者,战力坚强来去如风。而骑射算是骑兵的终极特技之一,叶欢自己要学,更要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教学之道。 汉末军中士卒几乎都是文盲,靠现在的方法去学,再到战场上去练,不但效率不够伤亡还大。叶欢想用最浅显易懂的方法去教,难度可想而知。 片刻之后潘凤的亲兵林虎到了,见十六什众人都站在屋外不由一愣。 “怎么啦?悦之呢?校尉叫他。” “虎哥,什么事?悦之在屋里写写画画也不理人。”李长生上前问道。 “今天潘校尉去了三军,请冷校尉来指点悦之箭术,我这不过来喊悦之过去。”林虎答道,早间他是和潘凤一起去的,校尉可是费了好大功夫。 第45章 出人意料 见到三军校尉冷烈,叶欢就知道潘凤为何愿意付出两坛晋阳佳酿的代价了。 【姓名 冷烈 年龄36 武力78 智力62 魅力65 政治46 统率72(步指76 骑指68)声望 58 好感度 20 特技 弓将】 很显然那个“弓将”的特技就是指此人的射术了,边军左路可称第一。 “每日寅正来我军中,一个时辰,迟一刻便不用来了。”冷烈人如其名,惜言如金,和叶欢的第一句话便是开门见山。 潘凤闻言微微皱眉,叶欢身上多多少少还是有着纨绔脾气的,和林雪对峙他也是丝毫不让。只是冷烈向来就是这个性格,并不合群。 “是。”叶欢礼数周到,大公子志在天下,没有容人之量哪儿行?看看曹操刘备对待人才的态度?再说他还想学弓将特技了。 “还有,你若是没有天分学的不快我可不教,晋阳佳酿还得照给。” “行!”叶欢言简意赅,能学到本事美酒金钱算得了什么。当日第三流大师还不是如此,可你看看人家打造的凤翅镏金镋,自然有冷傲的本钱。 几句话说完,冷校尉就送客了,出了三军寨门潘凤觉得自己有必要交代一下。 “悦之,冷修德就是如此脾气,经常让人下不来台。可他真有本事,前番与乌桓交手,他一手四箭,奔行之中箭无虚发,你的下苦工好好学。” “多谢兄长,我应付的来。”叶欢欣然受教,心道哥你就是不说我也得想方设法讨好啊,谁让学习特技非得好感度达到90才有几率了。 “冷修德有过一段过往,对世家之人颇有偏见,你小心点。”潘凤压低了声音。 “兄长放心,我一定不惹他。” 随后一段时日叶欢每天起得更早,前往三军学习箭术。冷烈弓将名不虚传,不但射术比黄宇更高,教授亦有心得,在他的指导下,叶欢一连突破了好几个小难关。 大公子没忘记锲而不舍死气白咧的去提升冷烈的好感度,事实证明当叶公子想方设法去讨好一个人的时候,便是卓有成效。半月之后,从20涨到了50,虽说还有点“路漫漫兮其修远”,但叶欢可不缺“吾将上下而求索”的精神。 精修箭术的同时,训练并没有落下。三月训练结束新兵大比,十六什出尽了风头。 骑术,箭术,指挥,叶欢一个人拿下三项全军第一,个人搏击则归属典韦。大公子非常悲催的在三十二进十六时就遇见恶来,酣战八十余合才败下阵来。 86对95,对自己的失败叶欢并不意外,他看重的是进步了多少。赛前他就极力要求典韦万万不可手下留情,就算最后一败他也是打的酣畅淋漓。 步军阵型第一,骑军阵型第一,分什战第一……十六什拿下了几乎所有属于集体的荣誉!再度向全军证明十六什不仅仅有叶欢与典韦,也留下一个前无古人的纪录。 但在新兵分军之时却出现了意外,十六什被分到了八军林雪的麾下。 “将军,这是何故?以往各军新兵都归属本军……”帅帐中,潘校尉正愤愤不平的问着刘将军,偏偏分到八军,上次叶欢就是和林雪针锋相对的。 “仲鸣仲鸣,稍安勿躁,将军练字了。”江祭酒一旁笑道。 “不行,别的事我可以等,事关悦之不行。”潘凤脖子一梗。 “啪……”刘将军一掌拍在桌上,把潘校尉也吓了一跳,近几年刘勇是越发平和,可从军三十余年,统军二十余载,一旦发作那气势相当惊人。 “我就烦你这句,悦之悦之,你是不是要显摆只有你潘仲鸣知恩图报?” “末,末将绝无此意。”主帅盛怒之下,潘校尉的声音也小了很多。 “这大汉边军是你家的,老夫要不要把帅位也让给你?”刘勇犹自不休。 “将军是凤的老长官,凤若错了,将军要打要骂皆可,不要动怒。”见将军颌下胡须都在微微发抖,潘凤急忙躬身言道,说完看向江祭酒。 江陵见状摇了摇头,先把倒下的茶杯扶起,才陪笑道:“将军不要动怒,潘校尉绝无此心,他素来待悦之如幼弟,此举是关心则乱。” “对对对,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将军不要与凤一般见识。” “那我问你,悦之之才若何?”刘勇这才稍稍放缓了语气。 “悦之有本事,能服众,学识精深,也不缺苦功。假以时日便是将才,日后更不可限量。”潘凤一脸认真的道,除了一些纨绔脾气,叶欢的确找不到什么缺点。 “你知道,老夫也看在眼里,正因如此他才更需磨炼,玉不琢不成器。” “那在五军一样可以,凤操练之时对之从无偏心,再言那林寒涛……” “林校尉怎么了?以老夫看林寒涛就比你老成持重。叶悦之少年才高,就怕失与浮躁,待在五军有你这个兄长在,只怕不进则退。”刘勇又拍上了桌子。 “老夫也知道你潘仲鸣治军严谨,可你想想,日后别人说起悦之都是在你照拂之下他该如何自处?”说道最后老将军的声音渐渐缓和下来。 潘凤闻言不住点头,刘将军嘴上不言,其实对叶欢是极为看重的,当下又是一礼才道:“将军说的是,凤没想到,只不过上次……” “不就是军中私斗!你没斗过?谁没斗过?你们以为平日隐瞒的老夫当真不知?还是林寒涛会如此小肚鸡肠为难悦之?他可是我边军校尉。” “是是是,将军安排高明。”潘凤没话说了,诺诺连声,看了一眼案上的字又道:“这字也写的漂亮。” “知道就行,还废什么话?给老夫滚。”刘勇大手一挥。 “诺!”潘凤二话不说回身出寨去了。 “混账东西……”看着潘凤的背影又骂了一句,刘勇也不禁笑了。 “这小子英勇善战,又是义气深重,唯独一根筋,不如此他不会服气。” “将军英明。”江陵接了一句,刘勇捶了他一拳,二人相视会心一笑。 第46章 并州大奖赛爱磨皮 烈日之下,八军操场上几十匹骏马纠缠一处,带起阵阵尘土。千余名士卒围在操场四周,击鼓声,呼喝声不绝于耳。 场上一名黑衣骑士从人群中突破而出,他单手持缰,身体侧伏与马背之上,右手木棍迅速的在低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将地上的皮球干脆利落的打进位于操场一侧的门中。 “萧荣,萧荣,威武,威武……”一阵整齐有序的助威声随之响起,黑衣骑士高举手中木棍在门前绕了半圈回到自己半场,面上一派得意之色。 紧接着一阵密集的鼓声响起,场边高台上有人高声喊道:“三曲,进门六次。” 说完他将一块圆石挂在了身边的木板上,此时代表三曲的一边挂了六块圆石,而另一边的八曲却只有两块。 “神气什么?不就是仗着马好嘛?” “就是,萧荣这小子运气好,上次游击弄了一匹好马,跑这儿来耍威风?” 面对三曲整齐的助威声,八曲士卒的脸上写满了不服。 “闭嘴,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废什么话?”曲长邓同喝道。 “邓曲长,看来这一回你们八曲还是输啊。”三曲曲长吴云高声笑道。 “你笑得太早了吧,还有半场了。” “行行行,你就嘴硬,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扳回来。” “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着。”邓同狠狠地回了一句,目光看向了本方一侧。 “祁老六,叶欢人呢?” 听曲长喊话,十二队队长祁彪一溜小跑过来在邓同耳边道:“悦之今日家里有信来。” “来信,还真会挑时候,去,找个人赶紧把他叫来。” “悦之?曲长,我没听说他会击鞠啊?”祁彪有些迟疑。 “你懂个屁,哪儿有大家公子不会击鞠的?再想想他的马。” “对对对,和照夜比,萧荣的算什么?”祁彪头直点。 “那你还不快去?等住看八曲输?” “嗖!”祁彪快速奔跑犹如一阵清风。 此时叶欢正在营帐之中和家中信使叶然相见,后者带来了很多口信。 “我爹去洛阳了?”从对方口中得知叶正月半之前去了洛阳,叶欢知道大汉东都与叶正而言却是伤心地。 “小人听说主家有故友病重,公子放心,统叔跟着了。” “哦,我娘和祖母都好吗?”叶欢点点头又问道。 “好,老夫人说了,让公子多回镇上,不可忘了正事。” “回去告诉祖母,让他放心。”叶欢翻了个白眼,祖母口中的正事还能是什么?传宗接代呗,这种事情是要讲概率的。 “悦之,悦之……”帐外一阵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队长祁彪的声音传来。不过数息功夫,带着一阵风声吹进了营帐。 “队长有何急事?”看着祁彪满头大汗叶欢微微一愣问道。 “快跟我走,曲长叫你。” “啊?我这儿口信还没传完呢。” “哎呦大公子,等会儿再传不迟,现在不去我们八曲就要丢脸了。”祁彪说着话就来拉叶欢。 “叶然你等我。”叶欢被拉得快步而行不忘丢下一句。 出了营帐照夜狮子一骑双乘奔向操场,叶欢这才来得及问起缘故。 “悦之,击鞠你行不行?”三言两语描述之后祁彪又担心的问了一句。 “哈哈哈,我可是并州大奖赛mvp。”叶欢笑道。 “……”祁彪根本没听懂,不过听上去似乎很威风。 照夜狮子就算驮着两个大汉依旧快如闪电,不片刻就到了操场。此时半场比赛已经结束了,萧荣刚才又进了一球,三曲七比二领先八曲。 “叶欢,我换你上去能不能扳回来?”看见二人邓同直接问道。 “没问题,不过曲长你要让他们都听我的。”叶欢一如既往的自信满满。 “听见了吗?等会上场全部听悦之的。”邓同毫不犹豫的对众人道。 “诺!”老兵们有些将信将疑,不过见曲长语气坚定,都高声应道。 “来来来,都过来,本公子布置一下战术。”叶欢一笑向众人招招手,然后回头对祁彪说了一句:“队长,找人把我们围起来,别让三曲偷听。” 祁彪也是干脆,招来十二队一拥而上就把叶欢他们围在中间。 “叶欢,你行不行?”面对曲长老兵们不敢反驳,此刻不免有人问道,叶大公子再怎么有名也只是个新兵,他们也没看过对方击鞠。 “我去,本公子六岁就玩儿了,打遍并州无敌手?” “并州?真的假的?”听了叶欢张扬的语气,众人更有点狐疑。 “你们是不是以为本公子除了锦衣玉食飞鹰走狗什么都不会?别废话了,听我的要是赢不了叶欢甘当军法。”大公子傲然道。 世家公子在旁人眼中尤其是贫苦百姓眼中多半都是纨绔,没有什么好人。但叶欢清楚汉末的世家公子并不好当,你看看袁绍曹操?哪个不是文武双全? 听叶欢这么一说,老兵们不再言语了,甘当军法大公子都敢说。 看着八曲那里有些异常动作,吴云便对萧荣笑道:“看见没有,刚才那个骑白马的就是叶欢,看这架势下面他要上了。” “哼,晋阳叶家大公子,官宦世家,家财万贯,了不起啊。”萧荣冷冷的看了一眼,鼻孔中哼出一声道,语气很是不忿。 “人家可不止是个世家公子,挺有本事的,大好局面你可不要轻敌。” “曲长放心,荣这击鞠之术日日苦练,绝不怕他。”萧荣不以为意。 叶欢现在名气很大,边军之中也不是人人都对大公子有好感的,萧荣正是其中一个。他也是个世家子弟,在军中颇受重视,可叶欢一来立刻把他压了下去。 前天早上一直帮他干活的老兵不干了,问起来老兵一句话没把萧荣呛死。 “人家叶大公子一出手至少百钱,你这儿才给十钱,不干了。” “叶悦之,你给我瞧好了,今天就要叫你颜面扫地。 ”萧荣冷冷的看着八曲人群。 “祁老六,方才叶欢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那边邓同也在对祁彪轻声问道。 “他说他是并州大奖赛爱,爱,爱磨皮……” 第47章 战号声起 邓同闻言一愣,想了一会儿才道:“爱磨皮?我只听说过虎皮鹿皮羊皮,这爱磨皮是个什么东西?” 祁彪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悦之就这么说的,不过曲长你清楚他的家世,既然是什么大奖赛,爱磨皮就一定是块好皮。” “有道理!”邓同托着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咚。”此时一声锣响,击鞠赛开始,双方各自上马入场。 八曲十二人围成了一个圈,叶欢低声说道:“记得战术,服从命令听指挥。” “诺!”众人答应一声随即散开。 “三曲,三曲,威武,威武……”三曲整齐有序的助威声响起。 “悦之,威武!”八曲人群中传出一声大喝,竟将对方数百人的声音压了下去。 “公义哥,你能不能说一声再喊?”典韦身边臧空双手捂着耳朵埋怨着。 “废什么话,悦之,威武。”恶来不屑的瞥了一眼继续高呼。 “悦之,悦之,威武,八曲,八曲,威武。”众人全都随着典韦高声喝道,下半场一开场,至少在气势上八曲明显占据了上风。 “臧满之,叶欢还会击鞠?”也有八曲士卒怀疑的对臧空问道。 “悦之还有不会的?助威吧。”李长生扯着嗓子大声回答。 轮到八曲开球,叶欢手持球杆带球向前,忽而一声长啸,其余人全部分散冲进了三曲的半场,看的双方都是一愣,难道…… 三曲众人见状就要上前围叶欢,萧荣却摆摆手阻止,一人纵马到了面前。 “叶悦之,你想一个人冲,别做梦,今日我就要……” 一句话没有说完,照夜狮子迅捷无比的一个横移,随即陡然加速。叶欢带着风声就从萧荣右侧冲了过去,后者根本反应不及。 三曲老兵见状急忙来挡,可照夜何等神骏?迂回曲折之间趋退如神,被他抢了一步先哪里堵得住?士卒们只见白影闪动,叶欢带球已经冲破了阻挡。 他并不俯身,球杆微微一带,皮球听话的到了半空,随即就是狠狠地一抽。 马球化作一道长虹从球门中穿过,打在后面的木板上,“啪”的一声木栏应声而倒。 从叶欢带球到皮球入门,不过是数息功夫,场间安静了片刻之后欢呼声排山倒海一般的响了起来。 “八曲,威武,悦之,威武!”八曲士卒们压抑了半场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 喝彩声中,叶欢纵马缓缓到了木栏之前,球杆一捞便把马球停在顶端回旋之处,就这么一边颠着球一边回到本方半场。 “看见了吗,看见了吗,我说没悦之不会的吧。”李长生兴奋的满脸通红。 “曲长看得准,悦之果然厉害。”祁彪笑道。 八曲声势大作,三曲一时没了声音。虽说只是一个球,但照夜狮子的快如闪电和叶欢的潇洒从容深深的刻在了每一个人心里,之前根本想不到马球还能打得这么漂亮。 将马球送到萧荣的马前,叶欢微微一笑道:“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后者闻言双眼圆睁,深吸了一口气回道:“一个球而已,我很快扳回来。” “兄弟们,还差四个。”叶欢看都不看对方,伸出四根手指大喊道,八曲众人纷纷应和。 “马上就让你差五个。”萧荣恨恨的想着,锣声一起他就带球冲了过来。 “你太慢了……”又是白影一闪,叶欢拦在面前,说着话他的球杆在萧荣球杆上一撞,再将马球钩得高高飞起,大公子纵马向前,球杆举在空中,马球听话的顺着落了下来。 “堵住他!”萧荣回身大喊,三曲的七八人排成一个半圆阵迎了过来,面对照夜狮子的极速,唯有如此他们才有可能拦地下来。 “堵不住!”叶欢高喝,照夜狮子瞬间冲刺,就在双方将要接触之前的一瞬,手中球杆捞起一送,皮球从两名三曲球员之间穿了过去直飞门前,哪里已经有八曲埋伏了。 几乎面对空门,八曲的老兵只是用球杆一挡,皮球乖乖的再度飞进大门。 “好球!”叶欢第一时间给队友送去了祝贺。 “八曲,八曲……”助威声此刻响彻云霄,连曲长邓同都跟着高呼。 三曲球员们的眼光都落在对面叶欢的身上,刚才的第一球进的十分漂亮,但还可以归结为准备不足,照夜狮子太快!可第二球叶欢的传球如此精准,没有几年功力根本不可能。 “你不是说很快扳回来吗?”大公子纵马又到了萧荣面前,笑问一句根本不等对方回答便振臂高呼:“还差三个了……” 萧荣双眼通红,胸口起伏不定,瞬也不瞬的盯着叶欢,似乎要择人而噬! 叶欢毫不退让的与之对视,胯下照夜狮子向后缓缓退去,他伸出食指对萧荣勾了勾。 “小样?今天你是流川枫我就是仙道!”不知为何大公子想到了这句话。 下一回合萧荣继续带球直冲叶欢,后者左手高举握拳,三名八曲球员就围了上去。 “就你们还想拦我?”萧荣不屑的一笑,带球强行突破,可当他冲破三人阻拦的时候,又是叶欢,又是白影闪动,马球再度到了对方杆下。 并州大奖赛mvp,叶欢不是吹牛,当年他和张叙一伙将上党李公子赢得近乎破产。但见马球在他的杆下就像被黏住一样,左冲右突勇不可当…… 八曲的球员刚上场时还对叶欢所言颇有疑惑,此时却是深信不疑,悦之说的全部实现了。他们忠实的执行战术,八曲一个个进球不但将比分扳回来,更超出了三球。 “叶悦之还有这一手?倒是个全才。”高台上校尉林雪笑眯眯的对身边众人说道。 “爱磨皮,爱磨皮……”祁彪兴奋之下喊出了口号,也许是觉得威风八曲士卒纷纷效法,场间一片爱磨皮之声。 “我去,队长你也是人才。”叶欢听得一愣,虽说发音不准但胜在气势足够。 “叶悦之,你就是仗着马厉害,有本事下次换马再战。”萧荣咬牙切齿的道。 “对啊,照夜当然厉害,有本事你也弄一匹去。”叶欢笑着摸了摸照夜的脖颈。 便在此刻,帅帐方向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号声,场间的喧闹立刻停止,所有人都换上了一副庄重的表情。那是刘将军聚将,号角一响,便意味着大战来临! 第48章 山雨欲来 左路边军帅帐聚将,刘勇居中而坐,校尉们分立两厢。木架上挂着巨幅的羊皮地图,人人摒气凝神,大战将至,气氛越发凝重。 “最新军情,此次乌桓单于踏顿亲自领军,伏图虎部,丘力居部,冉合豹部共计骑军七万余人,乃近十年前所未有之阵。”江陵手持竹杖点指地图侃侃而谈。 “七万余人,又是一场大战啊……” “踏顿亲来,伏图,冉合都是最大的部落,不可小觑。” 江陵话音一顿,众将对视轻声议论。之前几年双方都有交锋,但最多也就是两三个部落的规模,这一次对方看起来是倾巢而出。 “嗯!”刘勇一声轻咳,帐中立刻安静。 “林溪一带为乌桓大军首选之地,现暂不知踏顿行踪,此一路由左骑督呼延硕率领,此人善于统军,又能和睦乌桓各部,乃我军劲敌!” “五军潘校尉!”介绍敌情之后江陵第一个叫到了潘凤。 “在。”穿戴整齐的潘凤大步来到祭酒身前站定。 “五军在渝河,沙集一带布防,遇有敌军不可轻动,速速报来。” “诺!” “三军冷校尉!” “在!” “三军迅速开往祁河,与五军成掎角之势,稳守为上。” “诺!” 一番调兵遣将,江陵皆是言简意赅,唯有八军他多说了一句。 “林校尉可让八曲十二队前往吴集搬运辎重。” 林雪听了微微一愣,眼光不由看向刘勇,十二队岂不是叶欢那一队。 “你看老夫作甚?听不清祭酒军令?”刘将军双眉一轩。 “诺!”林雪身躯一正。 待的江陵点兵派将之后,刘勇才朗声言道:“踏顿此次来的倒巧,我军亦有出征之意,左中郎子干的大军已在路上,十日之内必到。” 众将闻言面有兴奋之色,如今大汉战将首推卢植,皇甫嵩和朱儁三人,其中左中郎将卢植卢子干不但身为名将,更是大汉名儒,其声望也仅差叶公一线罢了。 “大战将至,军法最严,凡有作战不利,备战懈怠,慢我军心者一律斩立决!散。”刘勇正色说完右手一挥,众将纷纷施礼出帐。 潘凤,林雪二人走到了一处,江祭酒的那条军令目的很是明显。刘将军是担心叶欢的安全,否则吴集那个地方又何须派兵? “哼,到底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二人还未说话一旁却有人冷笑。 “淳于落你有话明说,少给我在这里夹枪带棒。”潘凤闻言立刻怒视对方道,此人乃是边军二军校尉淳于落。 “我说我的,你却着的什么急?做贼心虚嘛?”后者不屑道。 潘凤闻言就要上前,边上却又有人说话了:“淳于校尉有点怨气啊,那便进帐和刘将军江祭酒明说,背后论人短长小人也。” 淳于落闻言一看,说话的却是三军校尉冷烈,不由双眉一皱:“呦,又碍着你冷校尉什么事?你说谁是小人?” “哦我忘了,你淳于校尉没读过什么书,听不懂,说的就是你!”面对淳于的气势汹汹,冷烈淡然一笑又道。 “你……”淳于落面现怒色上前一步,潘凤立刻挡在冷烈面前与之对视。 冷烈一把将潘凤扒拉开,冷冷的看着淳于落道:“我把话说明,你要看叶欢不顺眼尽管来找我,此战你我不死随时奉陪,但在那之前,闭上你的嘴。” 二人对峙脸都要贴在一处了,此时帐中传出了刘勇的怒喝:“没事干了?都给老夫滚回去整军!” 冷烈闻言拂袖而去,潘凤赶上想要说话,冷烈脚步不停的言道:“跟你没关系,敢说我徒弟谁也不行。” “呵,没想到冷修德也会如此。”林雪拉着潘凤笑道。 “这家伙外冷内热,不过也是悦之的本事。” “谁说不是了,但还是有点可惜,我真想看看那小子上阵。”林雪摇头一叹。 “以后有的是机会。”潘凤感同身受的点点头。 “老林,你记得交代悦之,和乌桓交战夜战极多,让他不要骑照夜,那样目标太大。还有,凤翅镏金镋太重……” “你他娘的有完没完,这些我不知道?” 叶欢不会知晓四名校尉为了他产生纷争,此刻在营地中十六什正兴致勃勃的做着战前准备工作,这是他们第一次上战阵。 “公义你穿好,把带子扎紧。”看着典韦穿上皮甲,叶欢不停指点着,皮甲是晋阳肖伍的手艺,坚韧轻巧,亦是价值不菲。 “好东西啊,悦之带了几件?”李长生摸了摸皮甲不住点头。 “我也不知道这么快,就两件,一件给公义,另一件给图昌。” “悦之你……”苟图昌听了立刻起身,十六什中他是最瘦弱的一个,没办法,小时候家里穷!典韦也要出言,他可是叶欢的护卫。 “都别说,就这么定了。”叶欢霸气的一挥手。 “我穿军里发的,本公子穿什么都是一样帅。” 和叶欢相处久了,大家知道帅是什么含义。大公子不会吹牛,边军中论样貌身形,叶欢要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说话间帐帘掀起,臧空走了进来,拿起案上的清水喝了一口才喘着气道:“我扫听过了,老兵杀敌最多的三十四个,郭勇,一什一百零七,二军的……” “嗯,怎么全是老兵,新兵呢?”李长生问道。 “悦之和公义会和新兵比?我们十六什也要和老兵比啊。”臧空理所当然的道。 “那倒是,有悦之和公义,一战杀敌肯定最多。”赵大龙连连点头。 “不过你别说,新兵也有厉害的,三年前有个叫高顺的什长初次出战杀敌三十,他那一什一百,都排在第二。” “你说谁?高顺?哪一军的?”叶欢闻言右手不由摸上了胸口玉佩。 “三军七曲的,现在已经是曲长了。” “三军七曲?我怎么没见过。”从冷烈练箭,叶欢对三军很是了解。 “哦,他们常驻林溪,很少回来。” 叶欢点点头,高顺?是他还是同名同姓? “叶欢,校尉让你过去。”帐外的声音打断了叶欢的思路。 第49章 并州一霸 通往吴集的官道,一队人马缓缓而行。队伍中间的大车上,叶欢头枕双手靠着麻包,口中叼着根青草,正在闭目养神。 “悦之,吃饭了。”臧空拿着碗筷从后面跑了上来。 “不吃,烦着了。”叶欢眼睛都没睁开,不耐的回了一句。 “大公子,就是烦也得吃饭啊,满仓上次抓的菜花蛇,给你留了。”李长生跟着跑了过来,十六什叶欢的年级最小,此刻他心情不爽大家都是哄着。 “吃龙肉也没劲,你们吃吧。”说着话叶欢转了个身。 “悦之,搬取辎重也是军令,你不是平日经常跟我们说要令行禁止吗?” “军令是不假,干嘛要让我们十二队去?我这儿憋着劲要上阵杀敌,人家老卫老霍都是出战建立战功,到我好,成辎重队了,和谁说理去。”叶欢双眼眯了条缝。 昨夜信心满满的准备杀敌建功,可去了林校尉营中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什么特么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别人不能去吗?非得本公子? “悦之,这老卫老霍是谁?我怎么不认识?”骑马在前的祁彪回头问道。 “卫青,霍去病啊,队长我跟你说过的。” “呦,你志气还不小,要和前朝名将相比。” “那当然,他们能我为什么不能,榜样是用来超越的。” “好啦,林校尉也是为你好,此次敌军云集不同以往。”祁队长是个好脾气。 “好什么,林校尉也是,当初要治我军法多厉害啊,这次怎么不刚了?”叶欢没好气的道,不但成了辎重队,林雪既不让他骑照夜狮子,凤翅镏金镋也不给用。 “悦之,背后议论上官可不好,再说校尉也得听将军的不是?” “哼,刘将军一样,不就是刺史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叶欢一脸的怨气。 “得,算我没说,大公子你慢慢睡,到地方我叫你。”祁彪摇头苦笑,一个新兵满嘴编排校尉和主帅的不是,这也就是叶大公子,换个人你试试? “队长,我想弄点酒浇浇愁。” “我他娘的还想喝点了,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祁彪纵马而行,不再理会叶欢。 “老天爷你不公,我,唔……”大公子没了倾诉对象,伸手对天唠叨起来,李长生和臧空听了吓得不轻,急忙一左一右上车捂住了叶欢的嘴。 “悦之,这话可不能乱说。”李长生正色道。 “老天爷,他年纪还小,有怪莫怪。”臧空拱手对头不住的说。 推开二人双手,叶欢擦了擦嘴恨恨的道:“饭菜呢?蛇肉呢?我要吃饭!”此时大公子也只有把满腔的郁闷发泄在食物上。 吴集距离边军左路大寨一百七十里,十二队第二天中午就到达了。镇上有那么两百多户人家,在边疆已经算很多了,边军在此处有一处仓库。 进了吴集西门,臧空等人的眼光立刻就被那座高墙围绕的庄园所吸引,看那大小,足足占了整个镇子的一半,门楼也有两丈来高…… “这是谁家,气派啊。”何满仓羡慕的道。 “冀州甄家,他们在边境各镇都有庄园。”一名老兵小声道。 “悦之,冀州甄家很出名吗?这庄园可有你家大?”臧空对躺在车上的叶欢问道。 “公义,给我根鸡腿。”叶欢先伸手问典韦要了根鸡腿,啃了一口才懒洋洋的道:“瞧你们那点出息,以后别说跟本公子一起当兵的,我家比它大多了。” “是是是,悦之喝水。”臧空丝毫不恼,笑眯眯的送上一罐清水又问:“悦之你见识大,给我们说说甄家是个什么来头?” “冀州甄家,徐州糜家,弘农卫家,蜀中秦家,再加襄阳蔡家,江东朱家,合称大汉六大商家。家族人员过万,据说富可敌国。”叶欢一笑为众人解释。 “那可不厉害吗?”臧空惊叹道,不禁又看了看高大的牌楼,十二队士卒们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叶大公子所说肯定不会错。 “还行吧,不过子弟太多,难免良莠不齐,总有几个不肖的。”叶欢想到了当日要设计骗他博山炉的朱俊,不由叹了口气道。 “当兵的你好大的胆子,敢在甄家门前道是非?不想活了吗?”大公子的声音不小,被门前的黑衣大汉听了去,他面色一沉立刻对十二队喝道。 边军士卒多是贫苦出生,对大世家有种天生的畏惧,被黑衣人大喝一时无人出声。 叶欢眯着眼睛看了看对方,吐出一块鸡骨头后才道:“满之,谁家的狗没拴好在那里乱叫?” “是那个穿黑衣服的。”臧空闻言手指对方,颇有点狐假虎威的架势。 “你说谁?”黑衣人怒容一闪而过,寒声问道。 叶欢也不理他,只对典韦说:“公义,昨天我教过你一句成语,眼前就是了。” 恶来却是老实,想了一想又看了看对方:“哦,狗仗人势!” “你当真作死,那就别怪我甄家不给……啊!”黑衣人听得更是怒火升腾,往日哪儿有人这般大胆,可话还没说到一半,黑影当空而来,竟是直入口中撞得牙齿生痛。 “没规矩的东西,本公子面前轮到你指手画脚?怎么,不服气?不服来试试,本公子今天就拆了你家宅院。”叶欢扔出鸡骨之后坐起身来,点指对方高声喝道,大公子当了辎重兵正在郁闷了,谁撞上来他也不管。 十六什众人闻言全部围到了叶欢身边,对着那帮黑衣人怒目而视,典韦则是左掌右拳相击,早在对方向叶欢大喝之时他就想上前了。 十二队其余老兵愣了一愣,也是站了过来。看看叶欢现在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和军营中大相径庭,传言晋阳叶家大公子乃是并州一霸,如今看来是名不虚传。 “你们是边军那一军的,我要找你们校尉分说。”黑衣人捂着嘴含糊不清的道,面前的少年虽然一身普通军服,但此时的气势和模样却令他生畏。 “哦……”臧空等人带头,十二队立刻就是一阵嘘声。更有老兵心中暗道,你们甄家不是牛吗?能欺负我们,还能欺负叶大公子? “怂了是吧,怂了就明说,甄华还得管本公子叫叔,你又是什么东西?”叶欢仍旧不饶人。 “叶悦之?怎么是你?”黑衣人一时无言以对,门后却传出清脆的女声。 第50章 乌桓突袭 叶欢一愣,这声音耳熟,难道?不是吧…… 话音刚落,一道清影飞出门来,正是周若兰。 “叶悦之,真是你?”青蔓流苏裙,日月双挽髻,俏脸之上一片喜色,行走带风。此刻的周若兰清丽脱俗,观之可亲,十二队的士卒眼睛都看直了。 “公义大哥好。”到了近前周小姐给典韦微微一福。 “各位大哥好。”笑盈盈的又给众人一福。 “周姑娘好。”典韦带头十二队士卒齐声言道,皆是面带笑容。 “我去,刚才也没见你们这般?”叶欢腹诽,美女的杀伤力就是不俗。 “你怎么也跑吴集来了?一个姑娘家不在家待着,天天乱跑,这是边疆,兵荒马乱的出点事怎么办?呸呸呸。”周若兰到了车前,叶欢却没好气的道。 听了前半段,周姑娘心中不免委屈,但这么多外人在她又不能反驳。不过听到最后却是甜丝丝的,当下小声道:“知道了,人家下次不乱跑了。” 看着周姑娘怯生生的样子,十二队所有士卒都在心中数落叶欢,可能典韦是唯一的例外。那边祁彪看不下去了,便出言道:“悦之,你有怨气也别冲人家姑娘。” 众人闻言连连点头,这么漂亮的一个邻家妹妹,亏你叶欢如此待人家。可周若兰听了,一双大眼睛立刻看向祁彪问道:“大叔,谁欺负他呢?” 周若兰无辜的眼神看得祁彪心中大起怜惜之意,一时间他都觉得自己有错了,急忙笑道:“没事儿,没事儿,悦之没仗打生闷气了,姑娘不要误会。” “欺负他?他不欺负人就算好了。”这是所有士卒共同的心声。 这边在说着话,那里甄家门前的黑衣汉子也在问着周若兰的丫鬟佩儿。 “他?晋阳叶家大公子啊。” “晋阳叶家大公子,叶,叶欢?”小丫鬟声音柔弱,可听在黑衣汉子耳中却有如晴天霹雳!叶大公子?我怎么惹了这个祖宗? “就是叶公子,他对我家小姐可好了,管家,你哆嗦什么?”佩儿见黑衣汉子面色苍白,双腿发抖,不由问了一句。 黑衣人没有回答,随即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叶欢车前跪倒:“大公子,小人眼瞎,不识泰山,大公子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哎~”祁彪见状叹了口气,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十二队士卒亦是一般想法,今天总算见识到了晋阳公子的威风。 “算了,看在周姑娘份上,就饶了你,记得日后做人不可如此嚣张……”叶欢轻轻摆了摆手。 “多谢大公子,多谢大公子。”黑衣人诺诺连声,这才擦去额头的汗水。 “大叔,我能和他说说话吗?”周若兰不管这些,只对祁彪问道。 “行。”祁队长根本不会拒绝,答应一声便招呼众人出发。 “上来坐。”叶欢向一旁挪了挪,怕怕自己身边的空位。周若兰稍稍犹豫了一下,便也上车坐在了叶欢身边。 边军的大车上,仙女般漂亮的姑娘坐在普通士卒身边,甄家大管家垂手跟在后面相送,这一幕吸引了很多镇民的眼光,小道消息不胫而走。 原本这些都不应该出现在军中,可此时每一个十二队士卒都觉得是理所当然,叶大公子似乎天生就该如此,臧空他们还自觉的和大车保持了距离。 “叶欢,你要去打仗了,我听说那些异族凶残嗜血,你一定要小心。”自从那日之后,周若兰的心思便放在叶欢身上,说话时美丽的面孔上全是担心。 “放心,他们还能比本公子厉害?倒是你,完事了早点回去。”叶欢笑道。 两世为人,周若兰的心思叶欢要看不出来可就白活了,其实自己当日的情不自禁只是一个导火索,最重要的……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副画面。 叶府书房之中,六岁的叶欢眉头紧皱,双颊微微颤动在忍着疼痛。八岁的周若兰则在给他右臂上药,动作十分轻柔。 “伯父怎么打的这么厉害,呼,不疼不疼。”周若兰不时往叶欢臂上吹着气。 “若兰姐姐你真好,长大了我要娶你,你就能天天照顾我了。” “你又乱说,小心伯父揍你。”口中说着,女孩儿面上笑颜如花。 小姑娘的面容渐渐幻化,与车上的周若兰重合,她的侧颜尤其完美。 “叶大公子,你还真是嘴上无毛。”叶欢心中想着摇了摇头。 到了仓库,十二队各自忙碌,却没有一人来叫叶欢。在他们眼中,车上就是一对璧人,天作之合,谁也不忍心打断。 “队长,阵外十里有尘烟,像是骑兵。”高台上忽然传来急切的声音。 “什么?骑兵!”祁彪面色一沉,立刻登上仓库的高台观望,心中隐隐不安,据他所知,吴集附近并没有边军骑兵活动。 “不好,是乌桓人!”虽说对方没有露面,但老兵的直觉加上多年的战阵,祁彪几乎可以确定,可此处有北曲谷相隔,乌桓骑兵如何过得来? “林俊,快听听有多少,张驰,马上去关寨门……”从高台上下来,祁彪一连串的发出指令。 “队长,来骑怕有三百多。”林俊伏地听了片刻,起身神情凝重的道。 “队长,他们怎么过来的。”老兵们一般的有着疑惑。 “我怎么知道,快点备战。”祁彪喝道。 “队长,战情突现,要不要立刻回报?” “不行,真是乌桓人一定会截信使,现在出去是找死,撑到晚间再说。等会儿十六什留下,其余各队随我出击,一探究竟。” 叶欢将一切静静看在眼中,军情突发,敌军势大,可在队长的脸上看不见丝毫慌乱,有的只是决绝,他的冷静亦稳定了军心。 听见又是十六什留守,叶欢就想出言,可此时脑海中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叮,任务 乌桓的突袭 目标 守住吴集 难度s+ 奖励 根据伤亡损失随机决定。”多日不曾出现的玉佩任务终于来临。 第51章 恶名奇效 队长的话加上玉佩任务,叶欢百分百确定是乌桓骑兵前来偷袭,上阵杀敌本就是他的心愿,只不过眼下…… “若兰,你和小佩先躲进仓库地窖。”叶欢放缓的声音对面色有点发白的周若兰道。 “我不怕,我也学过剑术,可以帮你杀敌。” “你杀鸡还差不多,少废话。”伴随着一声少女的尖叫,叶欢直接把周若兰扛在了肩上,送进仓库的地窖,找了块干燥的地方安置好一对主仆。 “叶欢,你。你小心点……” “你给我藏好了,不听见我喊你绝不要出来。”叶欢轻抚周若兰的秀发随即转身便走。 回到地上,马蹄声隐隐传了过来,密集如雨点,祁彪率众正在做最后的准备。 “队长,带我和公义上。” “我没时间和你废话,你和公义的本事在这儿更能发挥。”祁彪系紧了战甲。 “队长,敌骑出现,有五六十骑……”高台上传来了声音。 “兄弟们上马,随我迎击。” “奶奶的他们肯定藏人了,这帮乌桓人越来越狡猾。”林军恨恨的道。 “不管他们藏不藏,我军出击才能让他们不知虚实,大家小心。”祁彪说着话跨上战马。 “悦之,等到天黑有机会就想办法冲出去,娘的我现在都恨校尉不让你骑照夜了。”对叶欢轻声嘱咐一句,也不等他回答,祁彪抽出战刀率先而行,十二队老兵纷纷跟上。 “队长保重……”叶欢只来得及喊上一句同袍已然出镇。 与此同时,镇外响起了一阵响亮的呼喝之声,马蹄也越来越近。 不过片刻功夫,镇上百姓就乱了,乌桓骑兵的凶残他们深知,所过之处绝无活口。 “悦之,我们怎么办?”十六什众人的目光一起向着叶欢看来,除了典韦其余多少有点慌乱。 “图昌你上高台,发现敌情随时喊话,臧空、大龙、大壮,满仓你们带好弓箭上两边房顶,剩下的都跟我来。”叶欢深吸一口气,脑中飞速运转,高声喝道。 祁队长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兵,面对敌情应对极为冷静,眼前混乱情况下一定要有人说了算!他把老兵带出去迎接一是让敌军不知虚实,二也是让叶欢说话算话。 慌张是肯定的,就连大公子自己都有些心虚,后世他不是没有经历过生死,可这战阵却是头一回。不说十六什,镇上还有数百百姓和周若兰的性命。 见叶欢丝毫不乱,十六什镇定了许多,臧空等人立刻依言而行。而叶欢则带人迎上了想要出镇逃难的人群…… “都给我站住回屋,出去是送死!”叶欢大喝,手无寸铁的百姓就算跑出去也只是精通骑射的乌桓人的靶子,他们发出那阵呼喝之声就是要让镇子里混乱。 可在此时,大公子的话语却没有作用,百姓们向着十六什就冲了过来。 “公义,动手!”双眼一眯叶欢冲了上去,飞起一脚踢翻了冲在前面的那名壮汉,随后又是两拳,典韦紧随其后双臂提起两名青壮扔了出去。 “谁再敢跑,我先杀了你们。”叶欢抽出腰刀指向前方,李长生等也纷纷效法。 被明晃晃的钢刀所慑,百姓们终于停下了脚步。叶欢急忙继续喊道:“待在这里,援军马上就到,你们不会死。” “真的?真有援军?军头你不会骗我们吧……”听见援军二字,镇民们的慌乱稍稍好了一些,但还有很多人将信将疑的问道。 “废话,本公子的命比你们精贵多了。”叶欢喝道,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刚才镇民要真的前冲,他是不会留情的。 “他是什么公子?不就是个当兵的……”人群中有些骚动。 “他是晋阳叶家大公子叶欢,没错,刚才甄家管家还给他下跪了。”有镇民解释道。 “晋阳叶家大公子?”听见这个消息,百姓们好受了很多,富家公子也没跑不是? “本公子在这儿,你们就死不了!现在给我听着,老人女人孩子全部回屋关好门窗,青壮留下来,说你们了,躺在那儿装什么死?”叶欢“凶恶”的道。 人群终于有了动作,一个白发老者越众而出到了叶欢面前,有点畏惧的说: “叶,叶大公子,我是吴集里正岳亭,听你的真能保我们不死?” “老东西你耳朵塞驴毛啦?本公子一根小指头也比你们的贱命精贵,你既是里正,快点给我安排,否则先拆了你的骨头。”叶欢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是是是,都听大公子的,乡亲们快点回去,年青人留下来帮忙。”岳亭吓得退后一步,随即高声喊道,这一回镇民们听话了,纷纷开始回屋。 “快点快点,磨蹭什么,找死啊……”叶欢催促着,现在总算控制住局面了,没想到晋阳公子的恶名今日却起到了效果。 “什长,又有一队骑兵往这儿来了。”苟图昌的声音传来。 “多少人?” “二三十个。” 叶欢点点头,眼光扫过尚留在场中那些青壮,他们都在微微发抖,满脸惧意。 “一帮怂货,乌桓人又怎么了?本公子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你们不想妻儿老小受人欺凌就好好听话,现在一人拿几块墙砖给我上房去,待会儿我喊话狠狠地砸!” 被叶欢一通大骂,青壮们的脸上恢复了几分血色,一人捡了几块青砖上了屋顶。 “长生你们也上去,都给我听好了,只要本公子不发号令,任何人不得出手。公义,敌军进来我们俩先上,能杀乱他们再说。”叶欢快速安排着。 “什长,只有一里了。” “公义上房,图昌,可能看见队长他们?”叶欢招呼典韦飞身上了房顶。 “他们被两队乌桓人追着过不来。” “好了,大伙儿准备,听我号令。”叶欢伏下身子,在屋顶抽出两块瓦片攥在手中。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第一个乌桓骑士呼喝着冲了进来,大公子攥紧瓦片的双手已经满是汗水。 第52章 一战立威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 叶欢摒住呼吸继续等待,他要寻找最佳的出手时机。 不一会功夫,乌桓骑士尽数冲入镇中,一共二十三骑。 冲在最前的骑士放缓了速度,想象中的混乱场景没有出现,代之而起的是一种诡异的安静。他不由抬头望去…… “动手!”就在此时叶欢大喝出声,手中瓦片飞旋而出,直取头名骑士面门。 乌桓骑士刚刚抬起头来,陡然听闻喝声,一个黑影飞快的砸了过来,再想躲来不及了。鼻梁根处一阵剧痛,双眼一黑倒下的同时他又听见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响声。 叶欢一声令下,十六什众人纷纷放箭,又有几名乌桓骑士中箭。随之墙砖如雨而下,青壮们动手了,可能是因为紧张,十几块墙砖砸到了一人身上! 惨叫之声瞬间响起,陡然遇袭乌桓骑兵的阵势也为之一乱。 “公义上了。”叶欢高呼一声,自己率先凌空而下,战刀直劈敌军。 慌乱中乌桓骑士的反应算快得了,拔出战刀就挡。可叶欢的力量仅次典韦,飞身而下还带上了冲力。就听“当”的一声脆响,乌桓战刀被当中劈断。 叶欢余势不消,手腕微微一抖,长刀改变方向,闪电般的从乌桓骑士颈中划过。 人头高高飞起,马上身躯摇摇晃晃,颈中鲜血狂喷而出近一丈之高。 双脚落地,叶欢一个翻滚躲开了两名乌桓骑士的攻击,手中战刀再出,犹如怒龙一般卷向下一个。 与此同时,从天而降的典韦也杀了一名敌军,单臂发力将尸身砸向下一个。 祁彪的判断没有差错,叶欢典韦单兵战力极强。倘若在镇外,这些乌桓骑士还能仰仗高明的马术和宽阔的空间周旋,可眼下却是巷战,除了刚正面别无他法。 叶欢战刀挥舞,势若疯虎,典韦长刀所指,尽皆披靡!乌桓战士尽管也是悍不畏死前仆后继,但混战之中,实力的差距不是勇气可以弥补的。 “十六什下来动手!”挥刀砍翻第七名对手,叶欢大声喊道。眼前的局势已经控制住了,剩下的乌桓兵不过是困兽犹斗,该是其他人见血的时候了。 叶欢干掉七个,典韦则是九个,面对乌桓骑兵,他不用再有任何的保留。臧空等人闻言都是飞身而下加入战团,众人合力接下来便是单方面的碾压。 最后一名乌桓骑士倒下之时,叶欢典韦浑身浴血。看在屋顶那些青壮眼中他们就像是两尊魔神!在二人面前,凶残的乌桓骑士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 不光那些青壮,就是李长生臧空他们面上也有不可置信的神色。二十三个乌桓兵,就这么解决了?知道叶欢典韦厉害,但真正上了战场又是另一种感受。 “长生别愣着,割耳朵,满地都是战功啊。”臧空第一个反应过来操刀上前。 “割你个头,长生你们把马牵走,其他的都去打水冲刷地面,快。”叶欢擦了一下脸上血迹说道,后面还有很多乌桓骑兵,眼下只是个开头。 “诺!”众人齐声答应,也许以前他们服气的是叶大公子的威名和本事,但方才的一战才是叶欢真正建立起了自己在战场上的权威,经此一役,开始的忐忑全然不见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下来帮忙,顺便再捡点青砖。”叶欢抬头喊道。 “哦。”这一回青壮们答应的干脆,动作极快,很多百姓也出门观望,见到眼前场景都过来帮忙,不片刻功夫打扫的干干净净。 “悦之,公义,洗把脸。”李长生端来了一盆清水。 叶欢擦了一把递给典韦,又问起苟图昌镇外动静来。 “队长他们带着敌军,还能撑得住,镇外那队乌桓骑兵停住了……” “嗯?警觉性还挺高,不行,得想个办法把他们引进来打,不然敌军太多,队长他们撑不住的。”叶欢双眉一皱。 “什长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干。”李长生的话代表了所有士卒和百姓的心声。 叶欢陷入思考,众人都安静下来,片刻之后叶大公子双眼一亮,就对里正岳亭说道:“快点把妇孺集中起来,要年青的。” 岳里正虽是不解其意,可之前的战绩早就证明了叶欢的话,当下是跑着去的,不一会儿就带着几十名女子过来。 “里正,带人给我烧两间屋子,火烧的大一些,你又看什么?命重要房子重要?”叶欢先对岳亭说道,见对方有些犹豫面色当即一沉。 “是是是,放火放火。”里正不敢拖延,带人去了。 叶欢这才转向一众妇人,微微一笑道:“各位大姐,杀乌桓人要你们帮忙,敢吗?” 刚才大公子为了稳定局面不得不做恶人,那模样令人生畏。但现在展颜一笑又是风度翩翩,村妇们哪里见过如许风度的公子,还保护她们,都是点了点头。 “好,那现在都给我大叫,尖叫,惊恐的尖叫。” 妇人们闻言相互对视,一时摸不着头脑,叶公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哎~怪我说的不够清楚,大姐,你想想那些乌桓人要侮辱你……” “啊……”妇人闻言陡然一声尖叫。 “停。”叶欢捂着耳朵急忙摆手,那家伙,赶得上典韦了。 “公,公子,可是我叫的不对?”妇人有些惊慌。 “对对对,太好了,情绪十分饱满,大家看见了吗,等会儿我举手你们一起叫。”叶欢连连点头道,第二批乌桓兵不是观望吗?公子这一手就是引蛇出洞。 “行。”妇人们点点头,有的已经在清嗓子了。 “还有你们,也要叫,惨叫,怎么惨怎么叫。”叶欢看向那些青壮。 大公子一番安排,众人如奉纶音,片刻之后所有人再度上房。叶欢右臂一举,几十名妇人立刻尖叫出声,青壮们则是惨叫连连,配上放火带起的烟尘,音画效果极强。 “什长,什长,他们来了,这一回有三四十个了。”不一会苟图昌的声音传了下来。 第53章 恶战特技 “这趟回去我得好好教图昌数数,二十三个是二三十,三四十又是多少?”叶欢暗自埋怨一句,一场激战之后,他真正的进入了临战状态。 听着镇中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和女子尖叫,看见火头四起,乌桓骑兵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冲进了镇中。比起边疆其它村寨,吴集算是富庶之地了。 “杀!”和方才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箭矢和砖雨过后典韦叶欢从天而降。 三十五个乌桓骑兵,多了十二个,但叶欢和典韦双刀联手配合更加默契,敌军人数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 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典韦落地堵住了寨门。十六什士卒和青壮们也没有了一开始的紧张,第一阵偷袭几乎就抹平了人数上的差距。 “公义留活口。”激战之中叶欢忽大声喊道,快步就冲到典韦身边。 典韦闻言手上立刻收力,但当胸一拳还是打的那名乌桓骑士鲜血狂喷。 叶欢一把拽住对方衣领,口中连串问道:“咕噜,卡拉陂陀,戏码拖……” 这一幕看的青壮们和十六什士卒都有些发傻,叶欢口中叽哩哇啦的干什么? “长生,难道悦之说的是乌桓话?他还会这个?”臧空反应过来。 “早就说过,悦之渊博什么都会,别发愣了,快点收拾。”李长生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不用叶欢交代便带头去清理乌桓骑兵的尸身和马匹了。 青壮们见了急忙上前帮忙,此刻看向叶欢的目光中全是崇敬。不光他们,还有吴集的那些百姓,叶公子厉害的像天神一样,几十个乌桓兵没费多大力气就成了死尸。 “喂,喂,别死……”叶欢的呼喊没能挽回乌桓兵的生命,对方的眼神涣散了。 “我去,赶着投胎啊,公义你也是,一个小兵,要这么暴力嘛?”大公子口中小声埋怨,其实多半还是生自己的气,想好要抓舌头怎么一杀起来就忘了。 “我没用劲!”典韦嘀咕了一句。 “下次一定要留活口。”叶欢说完愣住了,脑海中又传来叮的一声。 典韦特技“恶战”激发,亲近度满值,隐藏特技“学习”触发,习得特技“恶战”! 【恶战:天罡斗将特技,战场上体力消耗一半前,无视武力差距20以下的围攻。】 “我就说典韦怎么可能没有特技,恶战,嗯,不惧群攻,很管用啊。”叶欢微微颔首。 战阵果然有好处,不但典韦觉醒特技,自己也沾光了。看“恶战”特技的解释就是以寡敌众啊。典韦的武力是95,意味着体力充沛就能忽视75以下的围攻,不愧是天罡斗将技。 “潘大哥有特技固守,没学到之前我就看不见固守的详细……” 叶欢站在那里想着心思,十六什士卒和镇上百姓则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没有一个人上前打搅大公子。在他们心中,叶欢一定是在构思接下来怎么办了。 “什长,又有一队乌桓兵冲北门去了。”苟图昌急切的声音传来。 “多少人,你能不能一次说完?” “十,十二个。”苟图昌略略迟疑了一下。 “公义,扒他们的衣服换上,乌桓兵进北门肯定冲甄家庄园去。”叶欢脑筋飞快的转了一下,说着话就去扒地上死尸的衣服。 典韦虽是不明就里,却对叶欢之言深信不疑,那边里正岳亭犹豫了一下,还是来到叶欢身边道:“大公子,那甄家平素就是仗势欺人,公子何必去救?” “就他们?你当本公子想去,被乌桓两面夹击你们都得死!”叶欢没好气的道。 “是是是,大公子明见,那我们做什么?”岳亭和镇民已经把叶欢当做保护神,在他身边才会觉得安全,哪里敢有半点忤逆? “你带着乡亲们往后撤一点,再放火烧几间屋子……图昌,若有乌桓兵来南门立刻给我敲锣。”叶欢说着话已经换好了乌桓的装束。 “公义,我教你一句话记住了,呼啦剥脱,哑鼓,你看见乌桓兵就喊。” “呼啦剥脱,哑鼓,呼啦剥脱,哑鼓,行了。”典韦重复两遍点头道。 “走。”叶欢跨上战马向北门而去。 “你们看看,这公子穿乌桓人的衣服也俊俏。”人群中不知那家女子说了一句。 “公义,抹点血在脸上。”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叶欢,本公子是去偷袭的,可我太帅了,就像黑暗中的萤火虫一样,哪儿有那么英俊的乌桓人。 就在叶欢和典韦换衣服的当口,乌桓骑兵从北门而入杀进了甄家庄园。虽然有私兵,但正面刚他们岂是对手?不过片刻便被杀散。等叶欢冲到,两名乌桓人正追着一个怀抱女孩的年青人而来。 “呼啦剥脱,哑鼓。”典韦的大喝立刻响起,乌桓骑士听了就是一愣。 叶欢纵马从年青人身边而过,到了两名骑士面前,口中和典韦一般喊着。 “乌多!”乌桓骑士见自己同伴满脸鲜血的奔了过来,急忙放下手中弓箭问道。 下一刻叶欢右手的战刀捅进了右边骑士的腹部,左手寒光则没入另一人的心脏。他用的乃是得自朱俊的鱼肠剑,神兵切金断玉,铠甲有如腐纸。 “向南门跑。”叶欢丢下一句继续下前,不知为何鼻尖忽有香气萦绕。 呼啦剥脱,哑鼓,呼啦剥脱,哑鼓……叶欢口中说着乌桓话,一连偷袭了三名施暴的乌桓兵,解救了数名百姓,其中就包括那个黑衣管家,鱼肠剑当真是偷袭最佳利器! “呼啦剥脱,哑鼓。”典韦不甘示弱的冲到了一名乌桓骑兵身边。 “乌多!”对方明显一愣,这口音不对啊?立刻问道。 典韦有点发傻,叶欢只教了一句,他也不会回答。 “多你娘!”一声大骂典韦挥拳就打,恶来神力之下,乌桓士卒的头颅成了烂西瓜! 这么一动手,乌桓骑兵反应过来了,合着是汉军穿着他们的衣服来偷袭!真是卑鄙无耻。但面对如同猛虎一般扑来的叶典二人,抵抗都是徒劳的。 第54章 不死不休 叶欢典韦再度回到南门之时,所有的百姓自发夹道相迎,他们似乎已经忘了在镇外还有更多的乌桓骑兵虎视眈眈。有叶大公子,有典韦和十六什异族并不可怕。 “大公子,大公子,我是甄让,多谢大公子救命之恩。”方才抱着女孩儿的年轻男子冲到了叶欢马前不住言道,身后还跟着黑衣管家。 “没事,回去问子福兄好。”叶欢云淡风轻的一笑,随即换了副面孔向着高楼方向大喊道:“苟图昌你个混蛋,明明十七个,你告诉我十二个?” “啊?”楼顶的苟图昌闻言一脸苦相,看着自己的十根手指发呆,不够啊! “回去问子福兄好。”叶欢随意的一句话落在百姓们耳中却更像是一种保证。 “大哥哥大哥哥,你会保护我们的对吗?”甄让怀中的女孩儿也伸着小手说。 “对,有大哥哥在,不用怕。”叶欢一笑,鼻尖又是那阵异香飘过。 “图昌你哑巴了,有没有办法让队长他们回来。” “什长,我放烟试试。”汉末还没有旗语,但有烽烟,可以表达几种简单的意思。 “大龙,大壮,送柴上去。”叶欢交代一声下马,接连三批乌桓兵,七十五个,按照林军之前的听地,镇外至少还有接近两百,现在绝不是松懈的时候。 “岳里正,火还不够旺,再烧两间,这次来得是乌桓冉合豹部,本公子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你别皱眉头,不就几间破房子吗?杀光乌桓人本公子赔你!” “大公子看你说的,我们的命都是大公子救得,几间房子算得了什么?乡亲们动手。”岳亭闻言心中一喜,叶家大公子当然不会在乎几间房屋,能少损失一点总是好的。 此时甄让把女孩交给管家抱着,走了过来便道:“今日得叶大公子救命,些许房屋哪里敢让大公子劳心,我甄家出了。” 百姓闻言欢声雷动,叶欢则微微一笑道:“这才是冀州大家的气度。” “不敢,不敢。”甄让一躬身。 “对了,庄园里可有硝粉等引火之物?” 甄让略略思索忙道:“有,仓库有两袋?大公子要?” “废话,不要本公子问你作甚,快派人去拿。”叶欢一挥手,此时脑中有了想法。 “好了,老幼尽皆回屋多藏,青壮和大姐们留下。” 李长生等熟悉叶欢,看他的神情似乎是有什么办法,不过岳亭却问在了前面:“大公子可是有了破敌之策?” “镇外还有不少敌军,他们吃了几回亏,再来怕是倾巢而出,光靠我们未必挡得住,本公子要借一借外力。里正,等会儿硝粉运来你就派人将之洒在长街上……” 岳亭闻言愣了,片刻之后一拍脑袋便道:“大公子想用火攻?” “呦,看不出来里正你还懂点兵法。” “哈哈哈哈,老夫……”得到叶欢称赞,岳亭一阵大笑便要说上几句。 “别笑了,赶时间,快点撒硝粉,撒好了赶紧给我撤。”叶欢说话之时抬头望天,日头西沉已然将近黄昏。 岳亭依言带着百姓在长街上泼洒硝粉,叶欢又让青壮们重新登上屋顶,这一回除了青砖每人手中多了一把短刀。边军仓库就在跟前,兵器倒是不缺。 “悦之,就撒这边行吗?万一乌桓不走南门不是白费?”典韦犹豫了很久才问道。 “哈哈哈,公义你行啊。”叶欢闻言连连点头,笑着推了一下典韦,能有此问足见恶来是动脑筋了。 “方才乌桓兵连续三批进入镇内都被我们杀了,公义若是对方首领会怎么想?” “镇内必有埋伏。” “对,他们不会放弃到手的城镇,肯定还会再来,倘若北门一片寂静,南门却是火势四起你又会从哪里进?” “悦之你给我说过兵法虚虚实实,你放火就是要引他们从南门走?”典韦开始还有些犹疑,但说着说着却是双眼一亮,再出言时便带上了一点兴奋。 “哦,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十六什众人恍然大悟。 “我就是赌他会走南门,一而再,再而三,本公子在这里等他。”叶欢欣然道,只听典韦这几句话,三月来自己教他读书识字的辛苦没白费。 “可,可他要是分兵,或者真的走北门我们怎么办?”典韦顿了一顿问道。 “兵行奇招必担险,我们兵力不足,唯有如此。敌军当真要走北门,你我兄弟就联手巷战与之一拼,不死不休!”叶欢断然道,战场瞬息万变,谁又能战前尽算? “与之一拼,不死不休!”十六什众人为叶欢豪情所感,纷纷应道。 “与之一拼,不死不休!”青壮们也喊了起来。 渐渐地村妇们,老弱们都加入进来,一时间竟是声势雄壮。 “图昌,弄好了没有?”叶欢摆摆手,又对高台上喊道。 “什长,乌桓人冲南门来了。”苟图昌的声音带着惊慌,可众人听在耳中却是信心更足,大公子算的真准,他们果然冲南门来了。 “这回多少人?” 高台上沉默了一会儿,片刻之后苟图昌才高声喊道:“数不清……” “我去~”叶欢已经有点后悔让他上去观望了。 “悦之,这小子不识数,大概有一百多人。”好在赵大龙的声音随之传了下来。 “快,全部上房,臧空长生,你们俩去街角,等我号令立刻点火,满仓你们也带上火把上去,等我号令往下扔……”叶欢飞快的发出一道道指令,众人纷纷尊令而行。 “什长,这回好像有个大家伙,头上有三根鸟毛。”苟图昌这一回看仔细了。 “好了闭嘴,大龙大壮你们别下来了,就在高楼上放箭,给我射准点。”叶欢一边大喊一边脑筋转的飞快,鸟毛?图昌你个文盲,那是鸟羽好吗? 乌桓习俗,骑士头上插羽毛是代表勇士,要么就是部落里的首领和领袖。按苟图昌所言三根鸟毛?难道来的是冉合部的大头领?真若如此自己还网到大鱼了。 第55章 纵火焚敌 “什长,乌桓人快到了。” “大家听好,头上带羽毛的留给我,本公子要生擒他。”叶欢跨上战马,一直行到长街尽头方才转过身来,整体计划中,单枪匹马的他就是最后一个诱饵。 数息时间过去,乌桓骑兵飞奔入阵,叶欢长枪向前一指高声喝道:“晋阳叶欢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那一刻,大公子觉得自己已经化身成了长坂桥前的燕人张翼德。 冲在头里的三名乌桓骑士先是一愣,随即高举战刀口中呼喝连声冲了上来。 叶欢深吸一口气,双眼死死盯住对方的前进步伐。一百多乌桓骑士,想要火攻他必须将敌军全部引入长街,诱敌之计是必须的。 从冷烈学习箭术,以大公子现在用铁胎弓射杀冲来的三名敌军并不困难,但叶欢不敢。一旦对方还手,乱箭齐飞之下谁也撑不住。 “四十步,三十步……”叶欢纵马而上,手中长枪呼啸而出直刺中间骑士心窝。 那人一惊急忙挥刀来挡,眼见劈中枪杆手上却是一空。他双眼瞪得老大,看着叶欢的长枪从自己心口收了回去!此刻才觉一阵剧痛传来,浑身的力量都在流失。 叶欢意在立威,出手就是权力,长枪刺杀矫若游龙,快如闪电!乌桓骑士的战刀只是劈在虚影之上,一枪建功,叶欢陡然双臂发力,长枪又是左右一甩! “啊,啊,啊……”三声惨叫连续传来,叶欢抖动之下,枪杆上蕴含千斤之力,砸在两边乌桓骑士头上便将二人打下马来,太阳穴上鲜血直流,身体不住抽搐。 一瞬之间四马交错,枪影刀光闪烁,三名乌桓骑士已然落马。而叶欢收回长枪,轻轻吹了吹枪头的鲜血,动作潇洒飘逸!随之长枪再度指向乌桓骑兵。 “晋阳叶欢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一样的话语,语速都是分毫不差。 “换了我的凤翅镏金镋,抖击还能更添威力,假如是照夜,我还能快上三分。”叶欢目光冷冽的看着对面敌军,心中却在对刚才的一战做出评估。 “亚哈多……”又是三名乌桓骑兵冲了上来,他们天性悍勇好斗,战斗意志极强。 吸取了之前同伴的经验,三人的阵型拉的更开,左右二人几乎是贴着两边屋舍前进。 双方距离二十步,叶欢纵马上前,直冲向最右边的那名敌军。十步,手中长枪化作一道匹练掷出,白光一闪没入了中间敌军的喉头,那人显然没想到叶欢会兵器脱手。 右边乌桓骑士见汉将手中没了兵器,大叫一声长刀劈来。叶欢窥的精准,二马交错之间左手前探抓住对方持刀手腕,右手寒光闪现迅捷无比的在对方颈中抹过! 鱼肠剑吹毛断发,乌桓骑士人头高高飞起!叶欢劈手夺过他手中战刀,反手挥出,又是恰到好处的挡住了左边骑士砍来的一刀,一切都像计算好的一样! 神兵再起,带起的血花漫空飞舞,叶欢轻轻地从乌桓骑士尸体上抽回长枪,吹了吹血。 “晋阳叶欢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大喝之声响彻吴集。 乌桓骑兵犹豫了,刚才上去的六人已经是军中勇者,可在汉军面前竟然没有半点还手之力。隔着数十步被他长枪所指,隐隐都有一种寒意,此人到底是谁? 叶欢面容冷峻,以一人之力对峙过百敌军气势丝毫不弱,形象突出到了极点。 “来啊,来啊,怎么还不一起上?别,别摸弓箭!本公子是不是装的有些过头了?”乌桓士卒不会想到,此刻叶欢心中也在打鼓,他最怕的就是对方乱箭齐发。 “区区一人而已,也想挡我铁骑?冲!”头戴鸟羽的骑士举起手中战刀高声喝道。 “哎呀兄弟你太可爱了……”眼见对方一拥而上,叶欢心中大喜。 下一刻,大公子忽然掉转马头就走,轻声留下一句:“敌军到了十步立刻点火。” 原本乌桓骑士多少有些心虚,但此时见叶欢回马逃走便是士气大振,你也怕人多啊。 百多人在长街之上冲击,马蹄声连成一片,臧空李长生见对方冲近,手中火把点着了地上的硝粉……就见两道火光犹如火龙一般奔着对方就去。 “泼油扔火把。”此刻叶欢重新回身,口中大喝又杀了回来。 两边房屋之上的士卒百姓听了号令,便将手中火把和装着火油菜油的陶罐一起扔了下来,生死之间,什么也顾不得了。反正刚才甄家的人也说过,会为他们重建家园。 “公义,堵住大门。”叶欢高喊的同时,手中长枪抖出一片寒光洒向最前的几名乌桓兵。 猝不及防之下,很多乌桓骑兵都被火油菜油泼的通透,空中火把乱飞,地上火焰顺着硝粉不住蔓延!不过数息功夫,数十名乌桓骑士已经被烧成了火人,惨叫声不绝于耳! 那边典韦飞身而下,踢了一个敌军下马,双手各持一柄铁锤守在镇门。但见双锤挥舞,水泼不进,掉头的乌桓骑兵挨着死,擦着伤。恶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前有叶欢,后有典韦,汉军的两个最强点封住了乌桓骑兵的进路退路,两边屋顶,高台之上,箭矢与青砖又开始洒向街中的敌军,混乱中乌桓人想拼命都找不到对手。 呼喝声,惨叫声,人喊马嘶,火光冲天。一时间吴集南门的长街犹如修罗地狱,无数乌桓骑士在烈焰之下挣扎着,嘶喊着,慢慢倒下成了一堆焦炭。 长街尽头,叶欢长枪舞动,寒光将七八名拼死冲来的敌军尽数笼罩!虽然时间不长,可敌军拼死突击之下,大公子和典韦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好在还有“恶战”特技。 “长生,准备清水……”挥枪刺杀两名敌军之后,叶欢高喝一声,随之深吸一口气翻身下马,竟是直冲火海中而去,双眼死死盯住了头戴鸟羽之人。 有大公子战前之言,方才没有人敢把火油菜油往那人身上泼,箭矢青砖都绕着他走。因此虽然身上起了几个火头很是狼狈,性命还一时无碍。 第56章 我的天啦 “我去,还真特么挺香。”冲进火海,叶欢就闻到了一股烧烤的味道。 还没等他感叹完,一块青砖劈面而来,亏得大公子灵活才闪身躲了过去。 “混蛋你砸谁?那是什长!”臧空的骂声随即传来,其实也怪不得屋顶的青壮,叶欢身上还有半拉乌桓军服,天色渐渐暗淡的确看不清楚。 猫着腰快行几步,叶欢到了乌桓头领身边,借着焰火的掩护他上去就是一个扫堂腿。 后者正在扑打身上火焰,根本没注意到有人逼近,只觉双腿一痛立刻倒了下去。来人不分三七二十一,骑在他身上又是一顿老拳,打的是眼冒金星七荤八素。 看看差不多了,叶欢怕把对方打死,当下拽住衣领掉头就走。他虽然没有言语,屋顶的臧空等人却是心领神会,手中弓箭都是冲着叶欢身边的乌桓士卒而去。 憋着口气穿行火海,眼看冲了出来,大公子的身上也有几处火头燃烧了。 “长生浇水。”感觉到背上灼痛,叶欢高声喊道。 “哗……”早就准备好的五六桶清水浇了上来。 战局至此,乌桓骑兵再无反转之能。又过了一盏茶功夫,一百多乌桓骑军无一幸免! 熊熊大火不会因为敌军被消灭而停下,吴集南门火光冲天!叶欢带着十六什和百姓们退向北门。虽说自己的家园毁于烈火,但此刻大胜之下人人眼中都只有兴奋。 到了安全所在,叶欢让赵大龙继续登高观望,自己则毫无形象的瘫在了路旁的草堆上。胸口急剧起伏,直到现在他绷紧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下来。 “叶欢,喝点水。”周若兰送来了清水,为叶欢擦拭着面孔,百姓们都是一片崇敬的目光,那是两百多乌桓兵!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告诉他们都不会相信的。 喝了两罐清水,平稳了一下呼吸,叶欢坐了起来:“把那人给我带过来。” 李长生赵大壮闻言押着那个被绑成粽子的乌桓头领过来,火海之中被叶欢一通老拳伺候,他的脸肿的像猪头,可行走之间还在奋力挣扎,口中含糊不清的大喊。 “汉人卑鄙无耻,有本事战阵交锋……”仔细听起来他的汉话还挺不错。 “闭嘴,少在本公子面前充好汉,你们前来偷袭,还敢说我们卑鄙无耻?”叶欢喝道。 “你,你是谁?”肿成一条缝的双眼射出仇恨的光芒,乌桓头领盯着面前人咬牙切齿。 “哼,装模作样,刚才听的不够清楚?本公子晋阳叶欢,还战阵交锋,那也是一打六,怎么没见你刚才上来和本公子单挑?”叶欢不屑的道。 乌桓头领闻言一时语塞,对面少年单枪匹马之时,他们又岂不是一拥而上? “说,你是冉合豹部什么头领?又是如何绕开北曲谷到了这里?” “哼,既然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嗯……什么尊便!”那人冷哼一声道。 “娘的现在你还嘴硬。”李长生上去就是一脚,对方倒也硬气一声不哼。 “哦,你不怕死?”叶欢一笑上前蹲在对方面前问道。 “我冉合……乌桓勇士没有怕死的。” “哦~”叶欢拖了一个长音:“原来你就是冉合部大头领冉合豹。” “不是。” “就是。” “不是!” “本公子说你是你就是,这块牌子不是大头领谁敢带?”叶欢在对方腰间摸出一块兽骨。 “是又怎么样?你别想我告诉你!”冉合豹见状不再狡辩了。 “哈哈哈哈,我就说网到一条大鱼。”其实叶欢也不懂兽骨上的字,刚才只是心理战术,从对方的回答中终于可以确定了。 “不怕死是吧?”叶欢抽出鱼肠在冉合豹面前不住晃动。 “你来啊!”乌桓头领面上一派决然。 “乡亲们,这家伙就是乌桓冉合部大头领冉合豹,他的双手沾满了我们大汉边疆百姓的鲜血,你们说怎么办?”叶欢起身喊道。 “杀了他。” “应该活剐了他。” “不,烧死他!” 被大公子一喊,百姓们是群情激奋,无数仇恨的目光落在了冉合豹身上。 叶欢摆摆手:“杀他,剐他,烧死他?太没有创意了。我大汉富有四海,文武鼎盛,本公子还没有对付他的办法?” 众人一听都安静下来,叶大公子肯定有办法,听他说就是。 叶欢的眼光落在了人群中那个道士身上,对他招了招手问道:“道长,可会炼丹?” 道士走到身边给叶欢一稽首:“大公子,小道的丹药颇为灵验的。” “嗯,那你一定有汞水了?”叶欢颔首问道。 “有有有,大公子要用?”道士连连点头,汞水乃是炼丹的必备之物。 “好,我告诉你们,待会儿就在地上挖一个土坑,把这什么冉合豹放进去。再用匕首在他头上挖个小坑,此时把汞水倒进去,你们猜会怎么样?”叶欢故意放缓了语调。 “怎么样?”众人听得好奇心大起,周若兰的发问代表了所有人。 “哈哈,到时候他的一张人皮就会从头顶开始慢慢揭开,剥皮之痛会让他从坑里窜出来,而人皮就能整张留在坑里,大家想想那时冉合豹就会变得红通通的……” “丝……”听着叶欢逼真的描述,想象那个场景,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啊~叶欢你……”周若兰更是尖叫出声粉拳捶上了叶欢肩头。 大公子一笑伸手抓住对方柔夷,周若兰挣了两下挣不开也只得由他了。 “这还不算完,咱们架起大锅烧上一锅沸水,然后把红通通的冉合豹往里面一扔,哎呀,我得个天啦……”叶欢继续描述着,最后那个表情惟妙惟肖。 “悦之你别说了。”臧空说话时身体不由自主的就抖了一下。 “呕。”人群之中有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几乎都要呕吐出来。 叶欢说话之时一直在观察冉合豹的表情,此刻见他虽然还是沉默,但身躯微微颤抖,一双眉毛亦是不住发抖!看来快到时机了。 “公义,挖坑去。”大公子喝道。 “叶欢,你就是个卡无,有本事给我个痛快。”冉合豹见典韦一动,再也忍不住大声骂道。 第57章 抽丝剥茧 “卡无?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死了你的皮就泡在粪坑里,吴集百姓都会记得你的。”叶欢不屑的道,卡无在乌桓相当于魔鬼的意思。 “你……”冉合豹想都不敢想像那幅画面,心中暗暗叹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三月前北曲谷地动,有牧民发现可通行,是故我来打探虚实。” “这就对了,若兰,给他上点药,让他舒服点。”叶欢颔首笑道。 周若兰听了便上前给冉合豹上了一些伤药,他顿觉肿胀处一片清凉。 “你冉合头领乃是乌桓出名的统领,此番亲自前来后面必有援军吧?”叶欢心道原来如此,难怪乌桓骑兵能出其不意,老天的手笔谁能预测? “北曲谷外还有我部八千精锐和伏图虎部七千骑兵。”第一句话是最难出口的,接下来冉合豹已经没了太多顾忌。 “伏图虎部?那清溪之处与我边军对峙的又是谁?”叶欢问道。 “左骑督呼延硕,四大部落有骑军四万余人。” “蹋顿何在?” “后方接应,北曲一路一旦顺利他就会亲领大军前来。” “你率军前来,一共多少人马,都在何处?”叶欢稍稍一顿又问。 冉合豹闻言面容明显抽搐了一下,不由回头看了看南门大火之处。 “共计两百四十骑,除了与你们交战的一队,其余尽数……”冉合豹说着看向叶欢,他的眼光很复杂,自己的精锐骑兵就是丧在面前少年手上的。 “声东击西,挺厉害。”叶欢夸了冉合豹一句又对典韦说:“公义,你马上带长生和臧空去接应队长他们,如果还有敌军,一定注意他们的骑射。” 两百四十名乌桓骑兵,前三次干掉七十五个,刚才火攻又是一百四十人。那么冉合豹留在镇外的骑兵很好算,二十五个,算是一次牵制对反牵制的战术。 “诺。”典韦答应一声,带着李长生和臧空去了,他们是十六什骑术最好的三人。 队长手中有四十人,就算有所损耗当不会不敌,加上恶来亲往应该万无一失。 “呵,你也会怕我族的骑射之术?”冉合豹有点傲然的问。 “当然,你们的骑射之术的确厉害,游击战人数相等我们恐怕不是对手。”叶欢认真的点点头,这些都是冷烈告诉他的,他也深信不疑。 “哦?”冉合豹有些意外,之前叶欢可是无比张扬。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正视你们的实力如何击败你们?” “那你还只派三人去?我留下的可都是精锐,人少一点也不会落下风。” “假如这三人中有我呢?”叶欢傲然一笑。 冉合豹不说话了,之前的长街一战叶欢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以他的战力和武勇,在这种人数不多的对决中是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的。 “继续,你和本部及伏图虎部有何约定?他们何时会来?”叶欢问道,自己虽然没去,但典韦足以替代,不要忘了祁彪的一队老兵亦是汉军之中的精锐。 “这……”冉合豹又犹豫起来。 “你也无需顾忌,此战你的部属注定全军覆没,只要你合作,本公子自有办法让你丝毫不损的回去,也不会影响你的地位。” “你?”冉合豹的双眉一颤,眼前少年怎么像是自己肚里的蛔虫?但不得不承认他最后所言很有诱惑力,问题在于他能信任敌人吗? “你没得选,倘若今夜你死在此间,数万部属和族人准备交给谁?伏图虎还是蹋顿单于?乌桓内斗还少吗?”叶欢锁定对方目光缓缓而言。 声音不高,语气也颇为柔和。可叶欢的一字一句却如千斤重锤敲打在冉合豹心头。 “叶欢,你在军中是何地位?”沉默了一会儿冉合豹出言问道。 “边军八军八曲十二队十六什什长。”叶欢一笑说的十分清楚。 “一个什长,你凭什么让我信你?” “哈哈哈哈。”叶欢一阵大笑:“就凭今日之战,就凭我叶欢二字可够?” 冉合豹听懂了对方话语的含义,一个什长,能歼灭他十几倍的精锐骑兵!一个什长,能为他将形势分析的如此通透!叶欢如此年青,日后他还能是什长? “我给你一炷香时间考虑,图昌,喂他点食水。” 叶欢说完不再看冉合豹,苟图昌闻言上前给乌桓头领灌了点清水。他和其余所有人都不知道什长为什么要如此,只是坚信叶欢一定有他的道理。 此时房屋完好的百姓们做好了饭食,岳亭亲自捧着酒菜送到叶欢面前。没等吃几口,马蹄之声传来,镇民们不免又有些紧张,都看向狼吞虎咽的叶欢。 “别慌,队长他们回来了。” 叶欢话音刚落,祁彪策马的身影出现在长街另一侧,看见火光是飞奔而来。 “悦之,悦之……”到了近前十丈祁彪飞身下马,口中喊着来到叶欢身边。 “小子你真有本事。”队长一脸的激动,右手不住拍打叶欢的肩头,路上他就听臧空说了镇中之战的详细,此刻再见到被绑在一边的乌桓头领,心中再无半点怀疑。 不是祁彪信不过叶欢,实在是十六什的战绩太过惊人。两百多名乌桓精锐,二十几倍的兵力差,居然不伤一人将之全歼,当了十几年兵祁彪听都没听过这样的事情。 “队长你的左臂……”叶欢的注意力却在队长软软垂下的左臂上。 “没事儿,没事儿,待我将此战上报校尉,叶欢你能当曲长,不,司马!”祁彪丝毫不以为意,口中兴奋的道。 “队长你别激动,事情还没完呢,坐下我和你说。”叶欢扶着祁彪坐下又让周若兰来为他疗伤。 “啊?北曲谷,一万多骑兵?”祁彪闻言惊道,连周若兰为他清创的疼痛都顾不得了。 “叶欢,我信你了,还有四个时辰,天亮之后伏图虎就会率领大军而来,你们得赶紧撤离。”此时冉合豹的话语传来,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终于做出决定,相信叶欢。 第58章 诱惑难挡 “你说什么?四个时辰?”祁彪闻言更是一惊,如今边军的主力全在西线,加上传讯的时间,四个时辰无论如何也不够,万余骑军,想想都头皮发麻。 “四个时辰。”叶欢口中重复一句便陷入了沉思。 “悦……”祁彪看着叶欢刚说了一个字就不再继续,他发现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叶欢身上,倒是自己这个队长被自动忽略了。 “大叔,你坐一会儿,伤口要好好处理,否则左臂都有可能保不住。其他的你就让叶欢去想吧,他一定有办法。”周若兰轻声道,队长的伤势绝不轻。 “周姑娘,谢谢了,等会儿还有几位弟兄要麻烦姑娘。”看着周若兰灵活熟悉的手法,祁彪点点头客气的道,心中有些惭愧,叶欢倒比他要沉稳的多。 “队长,你就这么由着他想?”一名老兵来到祁彪身边轻声道。 “不由着他由着谁?你看看镇中战局,这小子比我行。”祁彪一瞪眼睛。 叶欢思考着,周围一片安静,连吃饭的百姓都刻意压低了声音。其余众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有火烧木梁噼啪作响不住传来。 终于,叶欢站起了身,动作干脆有力。 “臧空,图昌,你们两个选上四匹马立刻回去报信,受伤的兄弟们也跟着。速度一定要快,军情如火顾不得马了。”叶欢第一个就喊到了臧空。 “悦之,能让别人去吗?受伤的老哥们不行吗?我要与你一处。”臧空没有立刻回答,犹豫一会儿才高声道,苟图昌也跟在后面连连点头。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兄弟们伤了跑不快!快给我走。”叶欢不耐的道。 臧空不敢再坚持,应诺之后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悦之你想怎么干?千万不要弄险,我和图昌就是把马跑死也会最快回去报信。” “快走,快走,你快一刻才是帮我。”叶欢摆摆手催促。 臧空苟图昌立刻上马而行,那些伤兵的目光则看向了祁彪。 “看什么?照悦之说的做。悦之,兄弟们有伤的重的,让周姑娘看看再……”祁彪先是断然一言才和叶欢商量。 “行!若兰料理好了和伤兵们一起走,各位兄弟,帮我照顾好她。” “不行,叶悦之你想干什么?你休想丢下我。”周若兰听了猛的起身。 “闭嘴,男人做事你跟着掺和什么?你不走我把你绑了送走!”叶欢狠狠地说了一句,随即不再理睬周若兰,走到了岳亭身边。 “里正,吃完饭让乡亲们收拾细软,你连夜带他们进山躲躲,待我退了乌桓大军就派人给你们传讯。” 岳亭闻言浑身一震,他刚才听得清楚,一万多乌桓骑兵,叶大公子靠眼前这些兵就能退敌?可叶欢说出来就有那么一股令人信服的味道。 “大公子可需老夫和乡亲们帮什么忙?”想了一会儿岳亭正色道。 “哈哈哈,保境安民,我边军职责所在,你把乡亲们带好就行,快点。” “行,那大公子和各位千万保重,老夫和乡亲们等着大公子凯旋。”岳亭说着对叶欢躬身为礼,随即不再啰嗦安排去了。 “队长,再派人往周边城镇通报一下,真挡不住也要少些伤亡。” “悦之,你还真要去挡乌桓大军?那可是过万的骑兵。”祁彪轻声问道。 “不挡不行,他们真来了,后果不堪设想,总得试一试。” 祁彪静静地看着叶欢,似乎想在他的神情中寻找答案。叶欢则很是平静的与队长对视,目光坚定。 片刻之后祁彪点点头,随即除下自己右臂上的绑带为叶欢绑上:“从现在起,悦之暂代我为队长,他的话就是军令!” 叶欢颇为感激的看了看祁彪,后者却笑道:“当了十几年兵,带了十年兵,有些事我想都不敢想,你小子敢想又敢干,怕是很快就是我的长官了。” “哈哈哈,欢就是当了大将军,队长你还是欢之队长。”叶欢大笑。 “大将军?”祁彪微微一愕,随即当胸给了叶欢一拳:“还是你小子牛。” “张驰,魏勇,高峰,立刻快马往最近城寨通报。”下一刻叶欢收起笑容。 “诺,诺,诺。”老兵们连声应诺,即使没有队长之言却也佩服叶欢的豪气。 “叶欢,我知道你厉害!可再如何你一人岂能挡万人?送死去吗?”此时一旁的冉合豹说话了,我这儿刚准备相信你跟你合作,你倒好,赶着送死。 “你他娘的说什么?谁找死?”祁彪双眼一楞就骂。 叶欢一笑摆摆手,来到冉合豹身边坐下,右手还自然的搭上了对方肩膀。 “冉合头领,你也得和我一起去,北曲谷的地形没人比你熟悉。” 冉合豹扭动一下身躯,叶欢的手却搂的很紧,他不由没好气的道:“我就没见过比你还疯的。” “哈哈哈哈,我送死对你也没坏处啊,正好抹去你这一段。”叶欢大笑。 冉合豹一阵白眼,随即又想起了什么急忙道:“你可别指望我帮你对付自己的部属,否则你就是扒了我的皮我也不干。” “行了,我就是想对付也对付不来,你带我去就行。”叶欢拍拍冉合豹肩头。 “我信你个鬼。”冉合豹心中腹诽,但刚才一刻他还真相信那种可能。 过万的乌桓骑兵,叶欢当真有把握对付?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之前冉合豹出言的一刻,镇守吴集的任务已经完成。不愧是s+难度,系统奖励不但给他加了一点统率两点政治,更有五点自由属性点!也就是说现在叶欢愿意的话,可以把典韦的武力直接加到满值。 接踵而来的任务是阻挡乌桓铁骑,难度s++,奖励一样是根据损伤程度结算。叶欢承认自己根本挡不住诱惑,说不得他要去拼上一拼! 倘若有可能完成,叶欢会竭尽所能赢得奖励。但敌军真的势大难当,大公子又不是傻子,跑还不会吗?当真以死相拼?而且他隐隐感觉,既然有任务就不会无解。 第59章 大汉名将 夜幕落下,吴集北门叶欢正带领十二队士卒做着最后的准备。 “队长,你的左臂伤得太重,和兄弟们一起走。”听了周若兰的耳语叶欢道。 “不行,这点伤根本不碍事。”祁彪立刻跳了起来。 “你说了不算,若兰说的才算。”叶欢整理着鞍辔,头也不抬的道。 “那也不行,我是一队之首,此事岂能落后?” “不好意思,队长刚才已经交给我了,你现在就是伤兵。” “我……我收回行嘛?”祁彪一愣。 “当然不行,军令不是儿戏,岂能朝令夕改?再说你去了还影响我指挥,休息一会儿快点走。”叶欢回身言道,按周若兰的说法祁彪的左臂伤到了骨头,弄不好是要残废的。 “我……”祁彪说不出话了,自己算是搬石砸脚吗? “好了。”叶欢用力的系好辔头,翻身上马:“兄弟们出发。” 典韦,李长生,十六什新兵加上没有受伤的老兵二十二人闻言尽皆上马。 “叶欢,你倒是给我松绑啊,要不如何骑马?”冉合豹是被典韦扶到马上的。 “欢在晋阳就耳闻乌桓大头领冉合豹勇武不凡,尤其一身骑术出神入化,不用手又如何?今日正好见识一下。”叶欢前面都在胡说八道,除了骑术,冉合豹有着“精骑”的特技。 “那个,见笑见笑……”被叶欢一番吹捧,冉合头领不禁有点飘飘然。 “叶欢。”周若兰跑到了马前轻声言道:“你,你千万要小心。” “就这么完了?”叶欢促狭的一笑。 “你,你还想干什么?”被对方热烈的眼神看的心头小鹿乱撞,周若兰俏脸又红了。 “放心,我说过的算数。”叶欢说着话俯下身来在对方面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 “叶欢你又欺负我……保重。”周若兰捧着脸嗔道,保重声中叶欢已纵马而走。 “哈哈哈哈,回去等着我家上门,不要乱跑了。”声音随风传来。 “小姐,小姐,大公子说要上门提亲了。”丫鬟佩儿欢快的跑了过来。 “死丫头,你轻点声。”周若兰轻声斥道,眼神看向叶欢远去的方向。 看见这一幕,百姓和伤兵们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放在平时,叶欢这么做多少有点不妥,但眼下的气氛却是恰到好处,还有什么能比两情相悦更美好的? 深夜,边军帅帐之中灯火通明,刘将军手持竹杖点指地图侃侃而言。帅位上坐着个年约五旬风度翩翩的男子,身着戎装亦不掩儒雅,身后一个剑眉星目的英俊少年侍立。 “子干公,战情暂且如此,勇已让侦骑四出,一有消息立刻报来。”放下竹杖,刘将军恭敬对儒雅男子言道,此人正是左中郎将卢植卢子干。 “伯青不愧我军宿将,安排妥当,坐。”卢植一笑眼光又看向了江陵:“朝中倾轧,使得忠良不得其所,此次回京,老夫定要为仲华直言,坐吧。” “多谢中郎,陵在边疆亦是报国,却是痛快。”江陵拱手言道方才落座。 “中郎,仲华自是有才,你可不要把他调走。”刘勇则是笑道。 “伯青此言差矣,大丈夫报国有时亦要忍辱负重,便似叶公……”说道这里卢植神情一黯,似乎有点意兴阑珊:“好了,暂不提此事,老夫各二位带来好酒,可一饮之。” 卢植说话间拿出两壶美酒,刘勇江陵看了很是熟悉,这不是晋阳佳酿吗? “可惜酒虽好,老夫却只得这两壶了,二位饮之。”中郎面上有着惋惜之情。 “哈哈哈,晋阳佳酿的确好酒,中郎放心,勇这管够。”刘勇一笑拍了拍手,立刻就有亲兵捧上两坛酒来,封泥一开满帐生香。 卢植看看大坛再看看自己面前的小壶,不禁有些发愣:“伯青,你这……”中郎心道我堂堂的大汉中郎一月也不过几壶,你一拿就是一坛,难不成是假酒?可酒香…… 刘勇见状就要解释,此时却是卢植身后少年笑道:“中郎不需见怪,此必是晋阳佳酿。” “二位,此乃郎中王朗王大人之子王宇王子安,刚举孝廉随在老夫身边。” “王宇见过刘将军,江祭酒。”少年绕到二人案前躬身为礼。 “子安不必客气。”刘勇一抬手说道,又和江陵相视一笑,眼前的王宇气宇轩昂,身姿挺拔,倒和叶欢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人家谦虚抑己可没有半点纨绔气息。 “子安你却给老夫说说,我辛辛苦苦弄来两壶,他这儿为何十倍与我。”卢植一笑问道。 “中郎有所不知,这晋阳佳酿乃是出自我悦之兄之手,悦之兄此时可就在边军之中。”王宇笑着作答,当年在洛阳,他和叶欢是最好的玩伴。 “叶欢叶悦之?他还会酿酒?”卢植闻言一脸的疑惑。 “悦之兄天资聪颖,才华横溢,精通诸般杂艺,宇素来佩服。” “酿个酒就才华横溢,伯青,你把悦之给我叫来,我倒要问问他为何厚此薄彼。”卢植不忿的道,他和叶正相交莫逆,叶欢从军之事却是早就知晓。 “中郎,悦之所在的八军十二队往吴集搬运军资去了。” “吴集,搬运军资?”卢植闻言却是笑脸一收,目光烁烁的看着刘勇,别人或许不知内中含义,但中郎久领大军又有什么事能瞒得了他? 刘将军一时无言以对,也只能报以苦笑,中郎,我没办法啊。 “叶公家教严厉,绝不会如此,莫非是?”卢植又问,看见刘勇的眼神他已然心中了然,当下摆摆手:“罢了,罢了,日后老夫再从严治他,伯青你给我说说此子若何?” 刘勇听了松了口气,正色道:“方才子安所言无差,这小子不光聪明,还天生就是块带兵的料,自他入营中……倘若末将不是眼拙,假以时日就是一员大将。” “伯青,老夫面前你可不要……” 卢植原本想说你别给我尽说好话,但此时帐外却是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禀告将军,前方紧急军旗!” 第60章 援军如火 刘勇闻言双眉一皱,立刻让传讯之人进帐,待得看清来人又是一愣。 臧空此时面白如纸,满头大汗,苟图昌也是一般模样。看见刘勇他快步上前,走得急了脚步虚浮,亲兵急忙上前扶住。 “先喝点水,慢慢说。”刘勇一见就知臧空是奔行脱力,到底是如何紧急的军情?吴集那里怎会如此,不过身为三军大将,他的急切不会露在脸上。 “不用,禀告将军,十二队在吴集遭遇乌桓骑兵突袭,悦之带我们尽歼敌军,生擒冉合部大统领冉合豹……悦之让我们快马前来通报。”臧空也不喝水,一口气说完之后竟是白眼一翻向后便倒。 “快点扶下去歇息,地动?北曲谷?”刘勇忙命人将臧空抬下去,随即口中喃喃自语陷入思考,军情紧急他连帐中的卢中郎都忘记了。 卢植微微颔首,刘勇如此他却是心中欣赏,便轻声对苟图昌问道:“悦之尽歼乌桓骑军二百余人?生擒对方大统领冉合豹?你们只有一队士卒吧。” 苟图昌没见过卢植,听他言语之中有所怀疑不禁心中有气,立刻回道:“我们什长厉害,就在吴集伏击三次便杀了两百多乌桓人,还一个不伤。” “图昌不可无礼,此乃卢中郎,我三军之帅。”刘将军回过神来忙道。 “苟图昌见过卢中郎,我们没有一句瞎话。”后者闻言正式行了一个军礼,但口中依然坚定。 “中郎勿怪,这是叶欢十六什的新兵,都跟他一个德性。”江陵一旁解释。 卢植摆摆手,却对苟图昌笑道:“你当老夫怀疑你们?那更要给我说清楚。” “诺,什长带着我们是这么打的……”苟图昌喘了会儿气,又咕嘟咕嘟灌了清水,用袖子擦擦嘴这才将吴集一战的详细说了一遍。 “中郎,将军,冉合豹说四个时辰,现在已经过去一半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歇息。”刘勇一摆手。 “将军,你还没派援军了,我和空哥得和援军一起回去。” “老夫自有计较,你先下去。”刘勇脸一板。 “将军,一万多乌桓骑兵,什长再大的本事也挡不住啊。”苟图昌依旧道。 “不尊军令,老夫砍了你。”刘将军怒了。 苟图昌双膝一软跪在面前:“将军就是要杀我也要派援军,悦之他们人太少了。” 江陵见状快步来到身边,轻声对苟图昌问道:“是你们什长来要援军的?” “没有,什长说军情不定,还要将军决定,可他们人……” “你们什长没教过你什么叫令行禁止?” “教过。” “既然教过赶紧下去歇息,不要耽误时机。”江陵断然道。 苟图昌这才出帐去了,出了帐门就是双腿一软,两边亲兵急忙扶住。 “你小子胆子也太大了,真当将军不敢杀你?” “哪儿啊,我怕死了,现在腿还软了。”苟图昌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那你敢在将军面前顶撞?” “我死也不能让什长他们死。”苟图昌认真的道。 亲兵们对视一眼,不再说话了。 “混账东西!”帐内刘勇骂了一句,一旁卢中郎却是微微颔首。 “中郎,军情紧急,劳烦中郎坐镇此间,我带二三七军火速前往。”一转身刘勇便对卢植道。 “悦之传讯军情不定,伯青你何以知之?”卢植拈须问道。 “既是得自冉合部大头领,多是实情,且一旦北曲被突破,我军两条粮道就会受制,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言此间有中郎坐镇,当稳如泰山。” “乌桓骑军过万,你三军将士不过万余,如何与敌?” “乌桓骑士善于奔袭,真若来勇只需急行军卡住要点,他还能有多少补给?一旦军情明朗,他来的轻巧,走就未必走的掉。”刘将军不假思索答道。 “好,伯青果然高明,既如此,你是三军之将不可轻动,便让老夫率领三军士卒前往,也好一见故人之子。”卢植欣然言道。 “这……中郎才是三军之帅。” “别跟老夫这那的,我是三军之帅不假,但眼下最了解乌桓的却是伯青,怎么,你还怕老夫不能胜任?又或是老朽不经战阵。”卢植摆了摆手。 “行行行,中郎您去,您去,不过仲华得跟着。”刘勇急忙道,随即面色一正便让传令兵前往三军传讯,稍作整顿,立刻起行。 “子安,一百多里不得歇息,你可撑得住?”卢植一笑问王宇。 后者脸色当即一苦,但随即便咬牙道:“宇定能撑得下来,此番前去要见到悦之兄,要是让他知晓我一百多里都骑不下来,还不知会如何。” “哈哈哈哈。”卢植抚掌大笑又谓刘勇:“老夫现在方信伯青之言,看那个苟图昌,平日里悦之怕亦如此,一什兵力巧妙布置歼敌两百,不愧叶公之子。” “中郎,你在这儿夸夸他也就算了,千万不要当面,那小子不经夸。” 不到半个时辰,二三七军万余士卒已然待命,卢植亲领便直奔吴集而去。 叶欢带着十二队士卒飞奔北曲谷,在冉合豹的指引之下奔行近一个时辰才到。一路上叶欢都在暗暗观察乌桓头领,便是纯靠双腿他竟是丝毫不慢! “这精骑特技厉害啊,冉合豹一手骑术绝对可入边军前三,看来还得好好跟他处关系。”叶欢想着解下自己的水壶送了过去,喂冉合豹喝了几口。 “冉合头领,你这骑术当真不错,比我强!”叶欢笑着观察起了地形。 “那当然,你们汉人有几个懂得人马合一之术?”冉合豹不无得意的道。 “人马合一?听上去很有档次,等会儿教教我。”说话间叶欢仔细打量不由微微点了点头。 地动之下,原本的山体裂缝被震开,形成了一道可以让一马而过的谷道。叶欢举起火把向前而去,冉合豹说过这谷道两头窄,中间却有一开阔的山谷。 “我说系统不会乱下任务,这样的地形运用好了,未必不能挡万余骑军。”谷道中叶欢缓缓而行,脑中则不断思索着对策。 第61章 有条不紊 穿行在谷道之中,叶欢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时空,正在大山之中穿梭,探寻深埋地下的古墓。按他的寻龙点穴术分析的话,北曲谷还是一块风水宝地。 叶欢用力的摇摇头,把脑海中的想法甩掉。我现在是晋阳叶家大公子,八军十六什什长,来这里不是探墓的,还有一万多乌桓骑兵等着了。 从谷道中出来,叶欢看了看两边壁立如刃,就问典韦:“公义,你可能上得去?记得要确保安全的上去。” “可以。”典韦的回答言简意赅,吴集之战前,叶欢在他眼中既是主家,也是幼弟。而眼下,他是什长,也是统帅。 “还有没有人能上得去?”叶欢微微颔首对众人问道。 “我能,我在家里经常爬山。”李长生第一个答道。 “我也能,我是蜀中巴郡人。”老兵中也有一人高声应道。 “悦之,要爬上去作甚?”陆陆续续几人回答后,便有人问道。 “万余乌桓骑兵,靠咱们可挡不住,大家看看谷道,倘若有十名兄弟爬的上去,推下落石将之塞住,他们还能过得来嘛?”叶欢说着众人眼中一亮。 “悦之,这谷道太长,塞不实的。” “没事,只要塞的战马过不来就行,乌桓骑兵没了马我们还怕他们?”叶欢笑道。 “悦之,那我们现在就把这谷道塞上不就行了吗?”典韦一旁问道。 “那不行,乌桓人多,清理起来很快,必须要用疑兵之计吓他一吓。” “疑兵之计?计将安出?”叶欢说完本来有好几个老兵想问,但听了典韦文绉绉的一句全都闭上了嘴,眼光则集中在恶来身上,感觉此言出在他总有点不协调。 “哈哈,公义你进步多了,好。”叶欢自然开心,这高徒从来都是名师教的。 “刚才在吴集我们是伏击偷袭,这一次本公子要亲眼看看过万乌桓骑军是个什么模样。” “哦,你是说乌桓兵看见你就会以为我们有准备了。”典韦忽然提高声音。 “对了,公义你都会举一反三了。” “那让他们上去,我得陪着你。”典韦认真的道。 听了叶欢典韦的对答,老兵们恍然大悟的同时不得不佩服二人的胆气。就算有险可守,那也是万余乌桓骑军,可叶欢典韦倒好,完全视之如无物! “不行,我怕他们搞不定,你上去我才放心。”叶欢正色道。 “叶欢,我们说好你不对付我的部属的。”听了又是落石又是疑兵,那边冉合豹不干了,叶欢这小子太会算计,他可不愿自己的部属又损伤在这谷道中。 叶欢闻言一笑走了过去,又和冉合豹勾肩搭背:“打仗吗,哪儿有不死人的,落石能砸死几个?再说那伏图虎想要立功的话,会把先锋让给你。” “说的倒也是……等等,谁让你叫我阿豹的?”冉合豹点点头忽然又有些不对。 “名字吗,都是让人叫的,你也可以叫我阿欢,你要不喜欢我就叫你豹豹,冉冉也行。”叶欢不以为意,他现在盯上乌桓头领的“精骑”特技了,要飞速提升好感度。 “你还是叫我阿豹吧。”冉合头领斟酌一番,阿豹总比后面两个顺耳。 “阿豹你别生气,走个程序,要不你这大嗓门叫起来可不好。”叶欢说着取出一块布条就把冉合豹的嘴扎了个紧实,后者呜呜连声身体摆动又哪里抗拒的了。 “好了,老实点待着,退了乌桓我找机会放你。”叶欢站起身拍了拍手。 “公义,长生,你们快上,到了山上一切听我号令,多找一些大石块。” “公子保重……”典韦说了一句便开始攀爬山壁,众人也纷纷随之。 “帅啊,想不到公义还有这一手,攀岩特技!”叶欢抬头看着,只见典韦壮硕的身躯在山壁之上却是灵活矫健,不由心中暗赞,此战之后他就要动用属性点给恶来加统率了。 “大家去砍点树木枝叶,将之拴在马尾上,待会儿乌桓骑兵一到,你们就纵马奔行扬起尘烟。”低下头叶欢又对剩下的士卒言道。 “诺,众人一阵尊令之声,现在他们都相信叶欢可以对付乌桓骑兵了。” “悦之,你又要一个人去?我陪你!”何满仓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那可是万余骑兵,冲过来你我就是肉酱,满仓你不怕。”叶欢笑问道。 “怕,不过有你我就不怕,怕个球啊,大不了一死!”何满仓大声道。 “死你个头,跟着本公子怎么会死?要死也是乌桓骑兵,不过满仓你可得机灵点。”叶欢不屑的道,本公子就去看看,谁和乌桓死磕才是脑子坏掉了。 “嗯,你别忘了待会儿把大旗带上,我先睡一会儿。”叶欢说完就躺在了地上。 “悦之,夜里冷,盖上。”何满仓好心的脱下身上军服给叶欢披上。 不一会儿细微的鼾声传出,士卒们更佩服了,叶欢这心也太大了,亏他此时还睡得着。 一觉睡了约摸有一个时辰,典韦他们已经攀上山崖,士卒们也准备好了树木枝叶。此刻天色微微泛起鱼肚白,叶欢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满仓,把我带的铠甲拿来帮我穿上,林军老哥,隔着道山谷你还能听清吗?” 何满仓立刻从马上卸下铠甲,那是叶欢临走前从仓库里拿的全身重甲!林军则是点点头走到谷道之前伏下身体,耳朵紧紧贴在地面上。 “我去,这就是重甲,不下三十斤……”那边何满仓与赵大龙为叶欢穿甲,大公子心中暗道,重甲在身,防护周全的同时也影响了灵活,步战是万万用不上的。 乌桓头领伏图虎在北曲谷另一侧已经等待良久,天色一亮,他立刻下令突击。叶欢没有猜错,他选择作为先锋的果然是伏图部,冲过北曲可是大功一件。 带领先锋的是伏图部的两个小头领,一对兄弟,兀突南,兀突北,颇有勇名。当他们穿过一侧谷道来到谷中开阔地之时却是一愣。 对面一员汉将身披重甲手持长枪威风凛凛,面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在他身边只有一个随从手举大旗,上书……兀突南兀突北看不懂! 第62章 送货上门 大汉左路边军,叶欢在仓库里只翻出这一面大旗。算是迎合自己的恶趣味,身为战将上阵厮杀,背后不竖一面旗子多尴尬?比如现在,大旗招展就透着威风。 “满仓,你小子机灵点,跑的时候给我把旗子丢下,别听队长的。”叶欢和何满仓说这句话的时候后者一脸懵逼,不是人在军旗在吗?当然他还是点了点头。 叶欢是后世的性格,人就是最重要的,至少在眼下这个场合。数百人一呼啦上来他们不跑还就怪了,那个时候大旗就是累赘了,弃之如弃履! “晋阳叶欢在此,尔等乌桓碌碌,可敢一战?”叶欢长枪前指大喝出声。 “谁啊,说的什么?声音倒是挺大。”兀吐南听了一愣,就对弟弟问道。 “我也听不懂?那个谁,对面汉将说的什么?”兀吐北也是一愣,向身后问道。 “头领,他说他叫叶欢,来自晋阳,在向我军挑战了。”后方便有传译解释。 “一个人挑什么战?大家上去揍他。”兀吐南没好气的道。 “大哥等等?大头领叫我们小心,他敢一个人来身后有埋伏怎么办?”兀吐北道。 “还是兄弟你聪明,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叫唤的挺凶。” “先回报大头领,他要打我们派个人去跟他打,谁怕谁啊,乌赤勒,你去!”兀吐北先让人回去报信,又将一人叫到面前,此人虎背熊腰满面刚髯,乃是族中勇士。 “是,我捏死他。”乌赤勒回了一声纵马就上,口中不住呼喝连声。 “呼啦,呼啦,呼啦!”乌桓骑兵也开始整齐有节奏的高喊起来。 “我去,这家伙就是个完美的靶子,可惜,可惜。”叶欢一见却是不住摇头,他可不敢用弓箭,那等于找死,其实大公子也不敢冲的太远,来不及跑就惨了。 等到乌赤勒逼近到身前三十步,狼牙棒高高举起,叶欢才突然加速迎了上去。 见汉将前来,乌赤勒大喝一声,手中兵器犹如泰山压顶一般砸向对方。 “来得好,本公子倒要看看你有多大力气?长的像猛将你就是猛将了?”叶欢心念电闪之间双臂角力,一个举火燎天式,场中当即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还行,力道不错?”叶欢嘴角牵起一抹笑容。 再看乌赤勒,手中已经空空如也,虎口之处鲜血直流!狼牙棒呢?飞在半空之中。乌桓兵的助威之声戛然而止,哪里还好意思再叫? “看我的凤翅天翔……”叶欢的恶趣味又来了,长枪闪电刺出,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倘若此刻手中是凤翅镏金镋,凤翅天翔名至实归,可长枪?枪尖停在对方咽喉三寸之外! 看着明晃晃的枪尖,喉头生出了一层鸡皮疙瘩。乌赤勒不由自主的向右微微移了移身子,枪尖随即跟了过来,然后不管他往哪儿移动,枪尖如影随形。 “太弱,太弱,杀得没劲,回去换一个。”叶欢收回长枪对乌赤勒言道。 后者虽然听不懂汉话,但看得出叶欢不想杀他,当下回马就走,刚才已经被枪尖弄的一身大汗了。倒不是乌赤勒没有勇气,没有决死之心,他知道双方的差距有多大。 “喂,你们乌桓有勇士没有?要不就你俩了,一起来。”叶欢又对兀吐兄弟喝道。 “头领,汉将说我们没有勇士,让你们一起上呢。”传译十分自觉负责。 “兄弟,他让我们一起上,上不上?”兀吐北问道。 “上,二打一干嘛不上,你我兄弟就是面对百人也是两人齐上。”兀吐南立刻接道,随即想起以多打少似乎有违勇士的形象,又加了一句。 “嗯,那家伙力气挺大,我一个人可能打不过他。”兀吐北比较实在。 “没事,打不过我们就撤……”一同冲出十步兀吐南言道,并拿出了兵刃。 “哎呦?铁戟?看上去不轻,还是一对?难不成公义的兵刃要从这儿来?”叶欢一看二人的兵刃来劲了,原来兀吐兄弟一人用了一根铁戟,说不是送给典韦的他都不信。 还是三十步距离,叶欢冲了上去,那是他算好的,万一乌桓人玩儿弓箭,他来得及跑。 三骑聚在一处,交上了手,兀吐兄弟配合默契动作灵敏,一时间和叶欢打了个不相上下。兵器交击之声不断传出,在山谷中回荡,乌桓士卒见了助威声又响了起来。 兀吐兄弟厉害?当然不是。叶欢在演戏了,刚才放乌赤勒回去是因为对方无足轻重。眼前的两个则是头领级别,再说还有双铁戟在,他怎么可能放走? 人要留下,兵刃也要留下,那就稍稍有些难度了。酣战之中,叶欢微不可查的向后退去,兀吐兄弟不知有诈,还当自己占了上风,口中呜哇连声继续猛攻。 “叶欢威武!”何满仓不知道叶欢在演戏,见他后退扯破喉咙大叫出声。 “呼啦,呼啦。”满仓的助威声在乌桓骑兵面前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偷偷的退了大约有十步左右,叶欢觉得时机来了。那边兀吐兄弟可能觉得打得越来越顺手,攻击之时也不怎么在意防守,自身的破绽越来越大。 “给我纳命来。”叶欢陡然一声大喝,震得兀吐兄弟身躯一颤,合着刚才他没大声啊。 下一刻兀吐南的铁戟和叶欢的铁枪撞在了一处,此时他忽然发觉对手的力道比刚才大了数倍,铁戟根本拿捏不住差点脱手飞出,眼前一花喉头剧痛,被叶欢一枪锁喉! “大哥!”见此情景兀吐北目眦具裂,大喝一声双手持戟用尽全身之力砸向叶欢。 “该你了。”叶欢在马上一个迅捷无比的回身,长枪犹如灵蛇出洞一般探出,后发而先至,抢在兀吐北的铁戟之前又没入了对方的咽喉,鲜血再度飘洒。 “却不知我这一手回马枪比之罗成如何?”叶欢想着伸手从兀吐南手中拿过铁戟,又从兀吐北那里拿过另一只。双戟一交,金铁之声回荡的同时二人尸体从马上掉落。 第63章 地动山摇 “晋阳叶欢在此,尔等可敢一战?”双戟在手,叶欢气沉丹田大喝出声。 “可敢一战?”这不是回声,而是何满仓也激动的大喊。 大喝之声山谷回荡,一时间仿佛有无数个叶欢在喊,乌桓士卒不由心中发憷。乌赤勒,兀吐南,兀吐北都是伏图虎部有名的勇士,他们不行还有谁敢上? 见对方阵脚松动,叶欢有些得意,双戟一撞再度大喝:“还有谁?” “还有谁?”何满仓的配合十分到位。 随着叶欢的大喝,乌桓士卒一时间只觉得地动山摇,居然站立不稳!座下战马也齐声嘶鸣,不安的躁动起来。 就是叶大公子一样觉得地动山摇。 “我去,真的地动山摇,特么的地震了,满仓,快跑!”下一刻叶欢反应过来,不是声音的幻觉,是真的地震,他飞快的跳下马拉着满脸懵逼的何满仓就跑。 北曲谷刚刚经过地动不久,谷道中的山石还不稳定。如今再这么一震纷纷坍塌下来,砸的乌桓骑士是哭爹喊娘惨叫连连,一个个回身要跑,可狭窄的谷道哪儿那么容易? 叶欢拉着何满仓跑到了一块突出的岩壁之下,多年的盗墓经历让他在此时还能不慌乱,选择到最为安全的地方,而后者也算是机敏,那面用来耍威风的大旗也扔了。 “满仓,学我的姿势趴下。”叶欢大喊着面朝下趴下,头则埋进了双臂之间。 “哦。”何满仓有样学样,那姿势也颇为标准。 “老天,佛祖,上帝,道君,能保佑的都保佑一下,我叶欢两辈子也没干过什么坏事。晋阳公子的你们不能算在我头上,以后我也会补偿……”贴在地面,双耳中都是乌桓骑士的人喊马嘶,落石点点似乎就在身边,此刻叶欢也只有心中祈祷了。 一阵地动大约有三分钟时间,可在大公子的感受中却似乎过了一辈子,个人的力量在自然面前总是这般渺小。渐渐地震动终于小了下去,大地重新恢复了平静。 “呸,呸。”吐去口中的尘土,叶欢站起身来,第一时间他就去看何满仓。 “满仓,满仓……”飞快的扒开对方身上的尘土,叶欢不停喊着。 “咳,咳。”剧烈的咳嗽几声,何满仓终于张开眼睛抬起头来。 “悦之,悦之,我们没死?”短暂的迷茫之后,双眼射出兴奋之色,满仓大叫出声。 “哈哈哈哈,就说你跟着本公子怎么会死?”叶欢大笑着抱住了对方。 “哈哈哈哈……唔。”何满仓一般开心的大笑。 “别笑了,再把山弄塌了咱们跑不掉。”叶欢想到了什么立刻捂住满仓的嘴。 “唔……”何满仓不住点头示意自己听清楚了。 叶欢这才起身观察周围,此时山谷中安静下来,似乎刚才的地动山摇只是幻觉。但偶尔传来的几声乌桓士卒的低呼却又在做出证明,那边的山道已经全被落石堆满。 “这是余震,又或者?”叶欢一边向前走去,心中不断想着。 应该不会是余震,按冉合豹的说法北曲地动是月前的事情了。最大的可能是自己刚才的大喝音量太高,加上之前乌桓士卒的助威,声波不断撞击山壁…… 乱石在狭窄的谷道中垒起一丈来高,间中还夹杂着乌桓士卒的残肢断臂…… “满仓,快回头看看我们能不能出去……”叶欢喊到一半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快步而回。 “悦之,咱们这里震得不厉害,还能出的去。”何满仓完全是在出气。 “那就好,我能把马带出去了。”叶欢也是气音。 【叮!击退乌桓任务完成,完成度40%,奖励 自由属性点3点 战场幸运一次(战场上筋疲力竭之时可以被动补满体力。)】脑海中熟悉的画面再度出现。 “我去,完成度才百分之四十?玩儿我呢?地震就不是本公子喊得?”得到奖励的叶欢却有些郁闷,前面镇守吴集都给了5个自由属性点,这一次可是s++的任务。 “悦之,你说什么呢?”何满仓不明就里。 “没事儿,赶紧回去,这里危险。”叶欢低声道。 二人带着战马一番跋涉,总算出了谷口。此时典韦他们已经全部等在那里,一见叶欢出来全部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一通问话,之前的一幕也太过震撼了。 “停停停,一个个说。”出谷之后叶欢终于可以大声了。 “公义,你试试这对家伙,好用的话以后就是你的。”说完首先将双铁戟递给了典韦。 恶来接过双铁戟,和叶欢一样将之对撞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公义哥你轻点,刚才就是这样才山塌的。”何满仓一旁立刻阻止。 “哦。”典韦答应一声,双手持戟又在空中挥动几下才对叶欢道:“好家伙,忒合我用,份量也正好。” 叶欢点点头,刚才他就试过了,铁戟约莫四十斤一个,两个正好是八十斤。 “叶欢,你这铁戟是伏图虎部兀吐南兄弟的吧?他们怎么样?”那边冉合豹高声道。 “呦,你倒挺熟悉的,那你还问,戟都在我这儿了。” “哎~你又杀了我乌桓勇士。”冉合豹摇摇头叹道。 “阿豹,我怎么看你这表情透着开心?”叶欢仔细看了一眼却是问道。 “谁说的,杀我同族我还能开心?”冉合豹“正色”道,其实乌桓头领心中想的是我折损了兄弟,你伏图虎比我还惨,上次兀吐南还抢过他的牛羊,死就死吧。 “你得了吧,那点小心思还在本公子面前卖弄?阿豹,现在可轮到你我谈交易了。”叶欢一声轻笑,来到了冉合豹身边,右手自然之极的搭上对方肩头。 北曲谷那头,伏图虎部大头领伏图虎听完侥幸逃回的士卒描述,是一脸的苍白。晋阳叶欢?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居然能在战阵之上击杀兀吐兄弟。 勇武过人倒还是其次,关键此人说不定还会什么妖法。否则北曲谷为什么在此刻地动? 伏图虎这般想法,士卒们岂能例外?尤其是那些见过叶欢威风的幸存者们。 经此一战,事后又有无数渲染,晋阳叶欢的大名第一次在乌桓部落传扬开来,伏图,冉合二部提及都只敢称叶郎而不名! 第64章 私纵敌将 北曲谷口,叶欢正在和冉合豹“热烈”的交流,其余士卒坐在一边等着,典韦摆弄刚刚得到的双铁戟,时不时便起来舞动两下。 “阿豹,待会儿我放你走你得穿上汉军的军服。” “干嘛?我这衣服穿的挺舒服的?” “你傻啊,回去人家问你部部属呢你怎么回答?那伏图虎要是说你通风报信怎么办?”叶欢“语重心长”的道,一副为了对方着想的样子。 “他敢!”冉合豹怒道,随即却多少有些色厉内荏:“听听你的也不错。” “你就说汉军早知道你们从北曲谷走,安排了伏兵,你不幸中伏全军覆没。好在你够英勇,运气也好,装死换上汉军的衣服才跑了出来。”叶欢侃侃而言。 “叶欢,还是你聪明啊,看来你是真的要放我。”冉合豹一拍大腿。 “废话,我叶欢是何人?君子一诺千金。”叶欢说着为对方解除绳索。 “好,你这个朋友我交了,对了,你们汉军私纵敌将罪名可不轻啊。”冉合豹活动着手腕颇为感激的道,战场上你不杀我我就杀你,叶欢放他也要担责任的。 “算你有良心,那就按草原的规矩,你弄个两百匹骏马给我算赎身。” “也行,我再给你加一百只羊,这个给你当凭证。”冉合豹说着掏出了腰牌。 “你收着吧,省的回去说不清楚。”叶欢脱下自己的军服递了过去。 “行,叶欢你够义气,我冉合豹绝不会含糊,只是我怎么给你?”冉合豹一边换着衣服一边说道,那些牲口对他而言并不多。 “放心,我会有办法,等会你从这走,乱石没把通道塞死,你的身手爬过去没问题。”叶欢说着话在战马身上解下一壶水和一袋干粮交给对方。 “叶欢,多谢你不杀之恩,冉合豹日后必有所报,只是这战阵之事。” “哈哈哈,无妨,此事由不得你我,全力拼杀便是!不过我劝你离我远点。”叶欢笑道,那冉合部离边军并不远,交个朋友以后用的上。 “好,那我告辞了。” “我送你一程。” 老兵们见到这一幕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有人道:“悦之这是私纵敌将,要杀头的。” “你说什么?”李长生忽的起身怒视对方:“若不是悦之,乌桓大军早就进来了,你们还能活到今天?他放冉合豹是早就说好的。” “我们悦之是大家公子,君子,你们懂吗?君子一言,什么一鞭。”赵大龙也不干了,十六什的新兵人人如此,皆是怒视那说话之人。 “娘的你们一个个冲我瞪什么眼睛?难道以为我会说?我他娘是这种人嘛?”老兵见状急了,其实他也只是担心叶欢。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今日之事若是泄露出去,休怪典某手辣。”一旁典韦出言了。 “娘的我还说不清楚了。”老兵郁闷的道,但他心中清楚典韦肯定说得出做得到,不光是十六什新兵,似乎老兵们都没有帮他说话的意思。 “呦,这弄得剑拔弩张的干什么了?”叶欢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悦之,他说你私纵敌将。”李长生还在忿忿不平。 “悦之,我可不是那个意思。”老兵急忙说道。 “悦之,孔陵绝没有那个意思,今日之事谁也不会说。”老兵什长秦武也道。 “哎~人家老哥也没说错啊。”叶欢对老兵一笑说了李长生一句。 “秦什长,之前一战我们也去了九个兄弟,连队长在内还有十个伤员,你想想,死去的兄弟们才能有多少抚恤?大汉定例三百钱够一家老小吗?” 听了叶欢之言,老兵们面上露出了黯然之色。吴集镇外一战,十二队倒下了九名老兵,那是真刀真枪的刚正面没有一点花巧可言。 “刚才你们也都听见了,冉合豹要用两百匹骏马加上一百只羊赎身。骏马不能私下买卖,那羊却可以,我叶家用两倍价钱买下,所得全分给阵亡的兄弟们。” “悦之,此言当真?那些兄弟还有家在很远的。”秦武激动的问。 “当然,远不怕,大汉之内还有我叶家送不到的?”叶欢傲然一笑。 “秦什长,悦之说的都是真的,我老娘现在几十年的腿病都治好了。”赵大龙一旁忙道,上次是叶具亲自去上郡把他老娘接到晋阳看病的。 “我哪儿能不相信悦之?只是那冉合豹已经放走了,他会遵守诺言?”秦武问道,他们不会怀疑叶欢,只是冉合豹又没留下什么凭据。 “放心,他会给的,否则我能抓他一次,就能抓他第二次。” 老兵们闻言连连点头,这话要换别人说没人信。人家是乌桓大头领,说抓就抓?可吴集,北曲谷连续两战,叶欢在十二队的声望涨到了顶点。 “好了,再歇一会儿,咱们凯旋而归。”叶欢振臂一呼众人齐声应和。 绕到典韦旁边,仔细看了看他的双铁戟,叶欢原本想要和恶来切磋一下,看他得了趁手兵器究竟有多厉害。但转念一想,自从典韦前来,他的武力从79涨到了87,可恶来的95始终没有动过,似乎有点不够意思。 想着叶欢就在典韦的武力上加了一点,反正有八点自由属性了。 【典韦武力增加成功,95以上一点自由属性点折算10%,武力增长为96】 “我靠,不是吧,属性点还带打折的,那我不是亏大了?”叶欢一脸郁闷,95以上折算10%你早说啊,凭什么我点过才说?你还我属性点。 典韦并不知道叶欢在想什么,舞动了几下双铁戟他有点诧异的说道:“公子,你给我的双铁戟的确趁手,刚才试了几下竟然有所得,要不切磋一下试试?” “回去再说,我这儿还有点骨酥筋软。”叶欢干笑着,心道你当然有进展了,要不公子我的自由属性点还不扔到水里去了。 看来日后自己加点还要慎重,尤其到了90以上,最好让其自行锻炼突破,要不然一点打一折也太浪费了。 第65章 名将何来 系统么,只是个辅助,当真什么都能加还有平衡性吗?我叶欢称霸三国就要靠系统?再说就算高数值不能加点,还能培养一波中层人才,比如说李长生他们。 这么一想,大公子的郁闷之情缓解了很多,一声令下众人便就返程。 走出去不到十里,前方扬起尘烟,很快一队大汉骑兵出现。 “叶欢,叶欢,前方可是八军叶欢叶什长?”隔着多远有人高声喊道。 “本公子在此,是齐俊兄吗?”叶欢闻言心中一热高声应道,他那个箭术师傅三军校尉冷烈平素冷的跟个冰渣一样,可此时来的最快的却是他身边亲兵。 那边听了声音传出一片欢呼之声,随即加速越来越快到了面前,岂不正是三军骑兵? 领头的齐俊飞身下马快行几步:“我了个天,你没事就好,否则校尉不会饶我。” 叶欢同时下马,和齐俊把臂道:“你们来的倒快,冷校尉呢?” “得到报信,将军派了二三七军前来接应,我们最快,校尉怕是马上就到了。” “辛苦兄弟们赶来救本公子,晚上一起喝酒。”叶欢大气的道。 “悦之,那可得晋阳佳酿,我就喝过一回。” “你也应该请我们喝酒,我跑的腰都快断了。” 三军骑兵一阵出言,叶大公子天生人缘好,学箭之时早就和冷烈的亲兵队混熟了。 “那是,本公子请喝酒还能差?”叶欢笑道。 “对了悦之,听说你们来北曲谷是阻敌,乌桓兵呢?没来?”齐俊问道。 “来了,被我们打跑了。”叶欢轻松一笑。 “被你们打跑了?”齐俊闻言一愣:“不是伏图冉合两部一万多骑吗?” “对啊,一万多,被本公子和兄弟们杀了一千多,吓跑了。” “一,一千多?叶欢你不会骗我吧?”齐俊狐疑的问道,眼神则扫过叶欢身后众人。骑兵队也是人人一脸疑惑,你们这二十几个能杀一千多?吹牛了吧。 “你可别乱说,谎报军情要挨军棍的。”叶欢面色一正道。 “啊?那你得给我说说怎么杀的,哪里有过这种事情。”听到军法二字,齐俊亦是面容一肃,叶欢不会拿这个开玩笑,可……一时间他的好奇之心犹如熊熊烈火燃烧起来。 “给你们说?没用啊,你们听不懂。”叶欢莫测高深的一笑。 “你……”齐俊一阵无语。 “悦之,卖弄什么呢?快说快说。” “你不说我们怎么懂?” 亲兵队众人被叶欢逗得心痒难熬,七嘴八舌的问道。 “好,那本公子就告诉你们。除了本公子和公义神勇无敌,各位兄弟配合默契之外,便是声学作用冲击了地质断层,造成地壳轻微运动,你们听得懂嘛?” “呃……”回答叶欢的是一片目瞪口呆,众人哪里听说过什么地壳运动? 齐俊看见叶欢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由心中腹诽,随后灵机一动走到了秦武面前:“秦什长,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千多乌桓骑兵,就是猪你们也得杀半天。” “呃……山塌了压死的。”秦武先看看叶欢,见他不置可否这才说道。 “山,山塌了?山怎么会塌?”齐俊心道这也太巧了吧。 “都告诉你了,声学作用冲击了地质断层,造成地壳轻微运动。”叶欢捂着嘴笑。 “行,你行,有本事你和校尉和卢中郎也这么说?”齐俊没好气的道。 “那是自然。等等,你说谁?卢中郎又是谁?” “左中郎将卢植卢大人,他亲自率领三军将士来援的。” “哦,原来是卢叔父。”叶欢点点头,大汉三大名将耳熟能详,尤其卢植卢子干更是文武双全,当年在洛阳他还抱过幼年的自己,应该说是幼年的叶大公子。 说着话,前方又是一大队人马到了,奔行当先一人顶盔贯甲,头插红缨,正是冷烈。 高速奔行之中,队列丝毫不乱,随时保持攻击态势,看来冷校尉不仅是箭术出众。叶欢观察着来骑的阵型迎了上去,先给冷烈见礼。 “好,好。”冷校尉拍了拍叶欢的肩膀只说了两个字,但力道却足以表明他的心情。 “校尉,冉合伏图二部骑军想要穿越北曲谷,恰逢山动堵塞谷道,他们已经退了。”当着冷烈的面,叶欢当然不能玩笑,据实告知。 一旁的齐俊听了直翻白眼,不是什么声波地壳吗?这小子就会见风使舵。 “走,卢中郎要立刻见你,去了再说。”冷烈说完上马,又对齐俊道:“你带本部人马看住谷口,等后援前来换防方可撤回。” “诺!” 叶欢看的暗中点头,自己就没想到这一点,不管谷道是否为乱石堵塞,但为兵家计,任何可能都要考虑。有一队士卒坐阵可保万无一失,冷校尉无形中又教了自己一手。 奔行十里,叶欢看见了一队队汉军骑兵奔行,脑海中细细一想,他们所走全是要害所在。倘若乌桓骑兵当真前来,这些骑军就能发挥前哨的作用。 还有那些挖掘堑壕的步卒,关键都在阻止乌桓骑兵最强的一点,机动!后方并不知前方战况如何,但应对起来却是有条不紊,环环相扣,大汉名将由此可见一斑。 到了临时建立的营寨,叶欢感触更多,原来战时的营寨是这般设立的。以往仅仅在书上看见那些大将的威风,现在方知威名是无数的细节累积在一起的。 冷烈带着叶欢直奔帅帐,进去之后叶欢就看见那个半甲顶冠,负手与地图之前的男子。虽只是一个背影,却给人渊渟岳峙之感。 “三军校尉冷烈,接应八军十二队前来,见过中郎。”冷烈上前见礼。 “免礼。”说着话男子转过身来,面容儒雅,身姿挺拔,笑容可亲却是不怒自威。见到卢植叶欢才真正知晓所谓儒将是何含义,威严与儒雅两种不同的气质竟能融和一体。 “悦之,还记得老夫否?”卢植眼光落在了叶欢面上,微笑颔首问道。 第66章 严加训导 【姓名 卢植(子干) 武力47 智力83 政治82 魅力96 统率85(步指87 骑指83) 好感度83 特技 育将 】九龙玉佩展现出了卢中郎的数据。 叶欢闻言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八军八曲十六什什长叶欢见过中郎。”心中则是暗道,不愧是文武双全的大汉名将,数据极高,那个特技育将多半与教授人才有关。 “悦之,你不该叫老夫一声叔父?”卢植手捻胡须道。 “此乃军中,公为欢帅,不敢放肆。”叶欢一脸正色,早就知道卢中郎最重军法。 “好,不愧为我伯卿兄之子,叶家世代忠烈,如今悦之也投身报国,令人欣慰。”果然卢植闻言一派欣然之状,不住颔首言道。 “中郎过誉,欢不敢当,想入军营,寸功未建,怕是有愧父亲所托。”叶欢见状更来劲了,他爹叶正就是大汉名士,对付卢植大公子还算颇有心得。 “哎~悦之你这也是过谦了,吴集一战一人不伤灭敌两百,岂不是功?” “吴集一战,功在祁队长牵制有力,反应迅速,一众兄弟以死相拼!欢不过侥天之幸,加之乌桓骑兵未有防备才能偷袭得手罢了。”这番话叶欢说的倒是真诚。 接连两战,战绩彪炳,原本大公子颇有些得意。但从冷烈前来,所见所闻,叶欢知道自己差的还远,忽遇敌袭,祁队长的表现亦是冷静沉稳。 “嗯,胜而不骄,居功不傲,好。”卢中郎颔首赞了一句随即又问:“北曲之战又是如何?”他和叶正乃是至交,叶欢如此中郎心中岂能不欣慰? “北曲一战,恰遇地动,山石坍塌砸死乌桓骑士无数,非战之功。” “倘若没有山动,悦之你如何挡乌桓过万骑兵?” “欢至谷口,公义及众人攀上山崖,秦武什长等以马尾拖拽树枝带起尘烟。待得敌军至欢亲迎之,杀其将挫其锐气,对方见到尘烟,必疑伏兵,若是追来,崖上推石阻之。” 听了叶欢一番侃侃而言,卢植和冷烈及其余几名校尉不由连连点头。以北曲谷地形,当时之军情,便是换位处之他们自问也未必能比叶欢做得更加周全。 “设若如此,便是没有地动悦之你也能挡住乌桓骑军?”卢植言道。 “事关全局,欢不敢如此设想,能拦得住固然尽力,事若不成我等会飞马而走上报军情。”叶欢正色道,这的确是他一开始的想法,北曲一战巧合太多了。 一番回答落入卢中郎耳中,他不由对这个故人之子更为欣赏。身为战将,勇武还在其次,叶欢小小年纪初次上阵,就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和过人的统帅能力,前途不可限量。 “悦之,昨夜闻报,汝在吴集生擒乌桓首领冉合豹,此乃大功也,却不知人在何处?”卢植视叶欢为子侄,当然不会太过夸奖,当下微微一顿又再问道。 “中郎,其时欢不解北曲地形,需将冉合豹带在身边为向导,后来战起,地动山摇,混乱之中被他侥幸逃脱了。”叶欢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答案。 “如此甚是可惜。”卢植闻言面上立现惋惜之情,冷烈也是一般,冉合豹若在,叶欢凭此就是大功一件。而此事涉及天灾,叶欢人手又少,一切当是合情合理。 片刻之后,卢植在帅案上拿起虎符,众将见了都是肃立。 “吴集,北曲两战,令的乌桓偷袭计划不成,八军八曲十二队居功至伟,队长祁彪首功,待伤好后调任十一曲曲长,十六什什长叶欢作战有功,升为十二队队长。” 卢植说完细细观察叶欢神情,要看他是否言行一致。 “诺,多谢中郎,此战十二队阵亡九人,重伤八人,与数倍之敌忘死搏杀,兄弟们的遗孤家属还望中郎怜惜,厚加抚恤。”叶欢上前行礼接令,复又言道。 “此事自然,传我军令,二军淳于校尉领军驻扎吴集,待敌情平定之后再行西归,其余两军将士修整三个时辰,立刻回军。”卢植一挥手众将尽皆领命。 散帐之后中郎单独留了叶欢下来,除去铠甲换上一身儒衫。叶欢见状便上前去亲手为卢中郎烹了一壶好茶,中郎以私人身份相见,他就要恭守晚辈之礼。 “悦之,我看你这手法颇为纯熟,是不是在家中经常为之?”卢植笑道。 叶欢倒了一杯,放在中郎面前:“欢在家伺候父亲,做得多便惯了。” 卢植点点头捧起香茶喝了一口,果然清香芬芳,便挥手让叶欢坐在自己对面。 “伯卿兄茶道精深,悦之你也得了几分真传,相当不错。” “父亲每提及叔父,必言文武双全,还请叔父日后多加提点。” “伯卿兄谬赞了,那是你父亲志不在此,否则文武双全四字,还有谁比伯卿兄更能担当?”卢植一笑,说着语锋一转:“悦之你可知让冉合豹走脱可惜之至,否则曲长也未必不可。” “叔父,小侄幼时顽劣,令的老父怀忧,心中实在惭愧。如今在军中只愿扎扎实实,对得起父亲一片良苦用心,军功之事,有则有耳,欢尽力为之不会强求。” 叶欢如此言语固然是投卢中郎之所好,亦是真心实意。什长升为队长足够了,他要的是一步一个脚印走上去,这样才能熟悉军中各级实务,夯实自己的基础。 “悦之能有此想,伯卿兄当可欣慰,既如此,老夫日后更会对你严加督导,你可不要暗自埋怨老夫不顾故人之情。”卢中郎抚须正色道,双眼直视叶欢。 当日刘将军提起八军十二队去了吴集,卢植就立刻看出了他的用意。不是不说而是可以理解刘勇的做法,但他身为三军之帅就肯定从严对之,叶欢也确有将才。 叶欢平静的与中郎对视,微微一笑道:“多谢中郎,此正是欢之心愿。” 此时帐外传来一个带着喜悦的声音:“中郎,我悦之兄到了?” 卢植应了一句,帐帘掀起,年轻男子快步而入,口中连呼:“悦之兄,多年不见,可想煞小弟了,此次有机会定要不醉无归。” 第67章 以身作则 脑海中一阵快速搜索,眼前英风俊郎的青年正是自己幼年好友,从事中郎王允之子王宇王子安。对,就是原本时空中董卓乱政时官至司徒的那个王允。 “子安,多年不见越发英俊了。”叶欢笑着上前与王宇把臂。 “论此谁能比得上悦之兄潇洒。”王宇笑道。 “哈哈哈,你我兄弟应当如此,方直子玉可好?” “和我一样皆是想念兄长,如今悦之兄入军营便建立奇功,兼资文武,更令人佩服了。”王宇颔首道。 “子安过誉了,你也不差啊,已然举孝廉,日后必当名扬天下。” “咳。”一旁的卢中郎轻咳出声,你们两个小子见面互相吹捧也就罢了,可当老夫不存在嘛?看来刘将军说的不错,叶欢身上还是有点纨绔之气。 “叔父,我与子安多年不见,心中欢喜,还望叔父让我们一叙友情。” “去去去,去子安帐中,三个时辰之后出发。”卢植挥挥手。 叶欢王宇闻言施礼退出,幼年相识多年未见,自有说不完的话。 三个时辰之后,卢中郎点起大军拔寨而去,叶欢也没有忘了派人去通知躲进山中的吴集百姓。百姓们得知大公子建功更是敬仰,后来吴集还有了叶欢的雕像。 回到边军大寨,刘将军江祭酒皆对叶欢抚慰一番,亦据军功给予赏赐。叶欢先去伤兵营探访了祁彪和受伤的兄弟们,这才回八军营地见过林校尉。 “悦之,此次你可是给我八军长脸了,刘将军给的赏赐已到,本校尉没有金银,不过你升任十二队队长所需士卒可以尽言。”见到叶欢林雪亦是满脸喜色。 “多谢校尉,欢的那一份就不要了,分给阵亡的兄弟们。”叶欢正色道。 “好!”林校尉脸上黯然之色一闪而过,战阵凶危,慈不掌兵恰是正理。此次赏赐虽是颇为丰厚,但以叶欢的家世有此举动亦不为过。 “人嘛,我要二曲的张宁,六曲的吴阳,还有三曲的萧荣,其他校尉看着给,最好能有一匹好马,公义身子沉,非良驹不可。”接下来大公子就开口了。 “张宁,吴阳?悦之你眼光挺毒,可也,不过这三曲萧荣?悦之你不会……”林雪闻言一愕,张吴二人都是神箭手,而萧荣上次击鞠可是和八曲接过梁子。 “校尉,欢岂是小肚鸡肠之辈,萧荣骑术高强,作战勇烈,恰合欢之十二队风格。”叶欢急忙辩解,他当然是看重萧荣的骑术。 “行,如你所请,悦之,你可要把十二队给我带好了,不负精锐之名。”林雪颔首道,原本他就欣赏叶欢,再加此次战功对之越发喜爱。 “将军放心,欢领十二队就要争全军第一,便是第二也不是本事。” “好,本校尉等着。”林雪心道这便是叶欢一向的张扬了。 吴集,北曲谷两战并不算大战,却破坏了乌桓此次出兵的战略。伏图虎,冉合豹回去之后都是大肆宣扬叶欢之勇,当然也是为了自己,于是蹋顿单于暂且收缩。 卢中郎前来为三军之帅,就是要策动一次对乌桓的军事打击。此时天下乱像已有显现,卢植之计乃先安边疆,为此他还调来了一支名镇边陲的劲旅。 这些上层安排叶大公子一个小小的队长当然不会得知,他的精力全部投入到了训练十二队之中,林校尉说到做到,答应的人一个不少。 加入十二队,老兵还是认可的。叶欢为了兄弟敢和校尉刚正面,有这种上司谁不愿意?叶大公子出手阔绰,他的一队全军伙食最好,尤其是赏赐不要全部分给阵亡兄弟,如此举动又岂是常人能为? 可能唯一有点忐忑的就是三曲萧荣了,心道叶欢调自己难道是公报私仇?不过到了十二队他很快就打消了这点顾虑,叶欢为人公正,待他更是不薄。 吃的好,穿的好,装备好。与之相对应的是十二队的训练强度也是全军之冠,连那些久经战阵的老兵都有些吃不消。不过他们却没有怨言,因为叶欢以身作则,带头苦练,他只会练的更多,练的更勤,能跟得上的也唯有典韦。 这一日,卢中郎刘将军正在帐中商议军情,二军校尉淳于落不请自来。 “中郎,将军,请二位管管八军叶悦之,这小子一天到晚缠着我手下那些校尉司马,今天鱼鳞阵,明日锋矢阵,弄得我军训练都不正常。”淳于落一脸怨气。 “这点小事淳于校尉你找林校尉便可,还来劳烦中郎?”刘将军说话了,他也知道叶欢最近的作为,到处找军中善战之人讨教,连江祭酒都未幸免。 “我找过啊,那林雪却说此乃军中交流,他不管,三军校尉冷烈,五军校尉潘凤也都为那小子撑腰,我一个人说不过他们。”淳于落叫起了屈。 “既然说不过,那你就忍着,你有本事便关他几天,老夫不管。”刘将军没有给淳于校尉面子。 “我……”淳于落语塞了,心道我关他,那三个校尉还不得跟我拼命? “哎~既然淳于校尉来了,此事不能不管,走,老夫随你去一观究竟。”卢中郎言道,这段时日他沉心战局之中,的确没有太过关心叶欢。 中郎雷厉风行说走就走,刘将军江祭酒只能陪同,二人当然没给淳于落好脸色。淳于校尉也是心中叫屈,叶欢这样的队长也算全军独一份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中郎等人到十二队驻地之时,叶欢正在传授属下养马之术,那还是冉合豹教他的。亲兵见了想要提醒,却被卢植阻止,众人就在一边静静观看。 “上了战阵,战马就是兄弟,乌桓人骑术高超便与此有关。我等当要学之,与战马同吃同睡,每日亲自打理培养感情。”叶欢侃侃而言众人听得也极认真。 “战马也会得病,上次冉合豹教了我一手,除了观察之外就是细观马儿排泄的粪球,有时还要尝一下……”叶欢说着拿起了一个粪球掰开。 “大家看,这种干燥的色泽一致的就代表马儿健康,而这个就有点湿润色杂,那便代表战马可能有问题了,尝一下便知。”叶欢竟真的拿起粪球舔了一下。 “似这般稍稍带有甜味便是战马消化不良,可能腹泻,战阵之上就会行动无力,影响机动,来,大家都尝尝。”嘴里吧嗒几下叶欢把粪球传了下去。 十二队士卒见状都是一脸的苦色,没事谁愿意尝粪球?可叶欢做来安之若素,他们还能比叶大公子更娇贵?说不得憋着气捏着鼻子一个个试之。 叶欢后世经常穿梭于深山老林之间,就地取材为食也经常有之,可并不是所有士卒都有他那般好肠胃的。一圈转过来,就有六七名士卒干呕起来。 “哎~快喝点水,你们也太娇气了,这也不行?”叶欢笑道。 “我们哪里娇气?想也想不来……”士卒们心中叫苦,却无言以对。 第68章 一心向学 萧荣就是呕吐的一个,当即起身就去找水缸喝水。这一回身看见中郎刘将军和几名校尉都在岂能不惊,想要行礼吧腹中翻滚已经到了喉头,再想强压又哪里压的住? “中,呕……”一个中字出口,随即喷洒而出,萧荣弯腰都来不及。 此时就能见到一众将校的反应和水准了,刘将军一拉卢中郎就往右侧闪,岂知中郎反应如电闪在了前面!他们二人忽然一闪身,就苦了身后的淳于校尉,被喷了一身。 “你,你做什么?”淳于校尉气的几乎上前挥拳,但中郎将军都在他也只能怒喝问道。 “我,我,这,这……”萧荣嘴唇哆嗦着都快哭出来了,想要上前为淳于校尉擦拭却见他一脸怒容又不敢,再见江祭酒的衣襟上也有沾染,吓得吐都吐不出来又咽了回去。 “中郎,将军,祭酒,淳于校尉,各位怎会来此?”叶欢见状急忙走过来拦在萧荣前面问道,等看清了江祭酒和淳于校尉衣服上都有污物,大公子掏出汗巾就上。 “对不住对不住,我们这儿正在教授养马之术,谁知道各位长官来的这么巧?”一边给江陵擦着叶欢一边解释,余光看见淳于校尉胡子上的沾染又急忙忍住笑意。 “悦之,光擦可不够,今日我是便服出行,你得赔我一件。”江陵不以为意的笑道。 “赔赔赔,祭酒放心,您是要蜀锦还是陵绣尽管开口。”叶欢一叠声的答道。 把江祭酒胸口擦拭干净,叶欢到了淳于落面前:“对不住对不住,淳于校尉我给你擦。” 淳于落看着叶欢一副忍笑的表情心中更是狂怒,叶悦之你几个意思?你这手巾为江祭酒擦过再给我擦?可人家连声道歉,刚才江陵都不计较了他再说岂不是托大?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悦之你先歇着。”淳于校尉只能如此,要不然还得糊上一身。 “哦,我忘了,对不住校尉,欢不能厚此薄彼,也赔校尉一件。”叶欢此刻反应过来了,急忙换了一条汗巾为对方重新擦拭。 “不用,不用,悦之你不必客气。”淳于落一句话出口觉得有些不对味儿,自己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几句话就被叶欢带跑偏了。 “萧荣你多喝点水,一看平素在家就是娇生惯养。”叶欢手中不停嘴也没停。 “噗。”可怜萧荣刚喝了一口水,听见此言全喷了出来,心道我娇生惯养?就是如此和你叶大公子比也是小巫见大巫,不知是谁长长炫耀自己锦衣玉食,奴仆成群。 埋怨归埋怨,萧荣心中多少有些感激。因为叶欢不仅立刻当在他前面,直到现在也没说自己一句,给淳于校尉江祭酒不停道歉的也是他。 俗话说“失火带邻居”,十二队其余几名士卒原本也要吐的,但此时此刻哪里能吐的出来,说不得学萧荣一般把到了喉头的又咽了回去。 “悦之,你这教授之法倒是别出心裁,怎么,老夫听说还是跟冉合豹学得?”看着叶欢礼也赔了,擦也擦得差不多了,卢中郎摇摇头问道。 “回中郎话,乌桓骑兵养马颇有心得,欢这是师戎长技以制戎。”叶欢正色答道。 “师戎长技以制戎?却有几分道理。”这句话刘将军他们可能还有些迷惑,但卢中郎却一听即懂,所谓东狄西夷南蛮北戎,学乌桓可不正是师戎长技以制戎? “不敢当中郎夸奖,欢还要精益求精。”叶欢“谦逊”的道。 卢中郎一愣,方才他完全是觉得叶欢所言颇为精辟脱口而出,现在记起他是来“兴师问罪”,不能给这小子顺杆爬,当下清了清嗓子又问:“悦之,听说你天天缠着二军众将官?” “哦,中郎,那是淳于校尉统兵有法,训练有素。二军各位精熟战阵,善晓军机,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军中宿将全是欢之良师益友。”叶欢瞥了一眼淳于落,心中大概知晓今日是怎么回事了,一番出言将二军上下夸了一通。 江陵一旁听得叶欢连子曰都出来了,不由心中暗笑,淳于校尉你想让他吃排头可不容易。便接着问道:“悦之,淳于校尉自是统军有法,那军中其余校尉了?” 叶欢看看江陵,点点头立刻回道:“潘校尉阵法百变,林校尉侵掠如火,冷校尉不动如山,于校尉飘逸如风,都让欢仰慕不已,必要学之,融所长与一身。” 卢植闻言抚须颔首:“融众家所长为一身,悦之你这志向不小啊。” “好男儿志在天下,艺多不压身。”叶欢朗声道。 淳于落一旁听得心中郁闷,中郎,我是求您来给个说法,不是让你来对诗的好嘛?但刚才被叶欢一通“伺候”,加上一番花团锦簇的夸奖,他一时也拉不下脸来。 “嗯!就算博采众家所长,悦之你也别贪多嚼不烂。”看见淳于落的表情,卢中郎顿了一顿面色略沉。 “多谢中郎教导,欢自会量力而行,所学记在心中,也好到阵上历练。”叶欢实话实说,但有时也没办法,战火不断可能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不如先行强记。 “勤学好问不是坏事,但也要两厢情愿方可,一味纠缠绝非君子所为,倘若影响对方训练之事便更加不该,悦之你可有过?” “中郎,此事当然你情我愿,各位都是军中前辈,这一味纠缠从何说起?”叶欢也叫起屈来,他平素在军中人缘就不差,叶大公子更不缺钱,又怎会落人口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卢中郎微微颔首眼光则看向了淳于落,对叶欢的做法卢植内心是欣赏的,还怕叶欢天资不俗就疏于苦功。毕竟二人之间还有一层叔侄的关系,换个人中郎都不会问。 淳于落一愣,中郎的眼光明明就是在向自己求证。这就完了?到我上场?我说的是叶欢缠住麾下司马曲长,也没说他用强啊。可事到眼前,容不得他不说了。 “悦之,你上月让刘司马教你安营扎寨之道,一教就是一夜,三天前张曲长也被你问了半宿,他们都不似你这般青春年少,大战在即必须保持精力。”淳于落总算找到点理由。 “对对对,淳于校尉教训的是,叶欢知错。都怪我一心向学,忘了此事,淳于校尉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个队长一般见识,您说以后怎么学我就怎么学。”叶欢一副幡然醒悟的模样,上前就给淳于落赔礼。 刘将军和江陵闻言想笑,叶欢你小子也太坏了,这是当着中郎的面把淳于校尉架起来。可如此场面岂能笑场?二人便很不厚道的转过身去。 “这……”淳于落心道这是哪儿跟哪儿,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学?不学行吗? 看看卢植一副等待的样子,淳于校尉知道中郎是不会出言了。再看看叶欢,这小子也太能装了,合着还是本校尉委屈你了?可此时若是出言不许,他岂不是会被人说气量狭小? “好了,悦之你也是一时疏忽!那以后日间训练闲暇可问,晚间可不成。”淳于校尉特地在“一时疏忽”四字上加重语气,最后更是极为坚定。 “多谢校尉,不愧是军中前辈,气量不俗,欢日后定会照校尉之言行之。”叶欢安之若素的一笑道,不让晚上学我调个时间就是,晚上愿意教本公子的也不少。 第69章 未雨绸缪 当日时间太紧,冉合豹的“人马合一”之术叶欢没有全部忽悠出来,但有几个要点他牢牢记住了,除了那一幕尝马粪之外,用无鞍马进行操练正是其中一环。 去掉辔头,马鞍,马镫,纯粹靠腰力,双腿以及与战马的契合,提升骑术的效果极佳。但收益大风险一样大,高速奔驰中从马上掉下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现在的十二队,除了自己,典韦,萧荣,以及有限的几名老兵,叶欢根本不敢尝试无鞍训练。他一声令下十二队士卒是不会皱眉,可他就成了不负责任了。 如何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证安全,又不影响练兵?大公子有办法。 清晨时分,边军大营前来了几辆大车,最前方赶车的正是叶具。 “停车,汝等何人,来边军大营何事?”营门之前就有巡守士卒拦下询问。 “这位兄弟,叶某来给我家公子送东西,劳烦通传一声。”叶具下车笑道。 “公子?哪位公子?”什长稍稍有些疑惑。 “什长,什长,喏……”后面的士卒轻轻碰了碰什长,小声说着指指叶具胸口。 “你说话啊。”什长有些脸红,他不认识叶具胸口的那个叶字。 “哦,你姓叶?那一定是找叶欢叶队长。”没等士卒说话什长自己反应过来了,脸上立刻有了笑容,如今边军营中还有谁不知道晋阳叶大公子的威名? “对,还请通传一声,就说叶具送东西来了。” “行,丁四你快去通传一声,兄弟你也是,直接说找叶队长不就行了吗。”什长笑道。 “我等下人,岂能直呼公子姓名。”叶具毫不犹豫的道。 “行,那兄弟你歇会儿,咱们军中规矩,车是要查的。”什长心道世家规矩真严。 “那是自然,兄弟们都下来,查车了。”叶具颔首招呼随从。 什长见状带着巡守士卒上前查车,看了车上的东西又有些发愣。 “兄弟?这都是什么?棉衣棉裤?不对吧,裤管袖管也没那么短。”原来车上放的除了一些肉食之外,其余都是一些棉套,大概一尺来长,却比普通棉衣厚两倍不止。 “公子要的,我们照做便是。”叶具是按图索骥,也不知叶欢要来到底何用? 两辆车查起来很快,什长还热情的给叶具送来茶水,一般人可没这个待遇。 大约盏茶功夫,叶欢带着十几名士卒策马而来,所过之处一片招呼之声。 “叶具见过公子,信中要的全部送来了,一共六十副,都是奉军镇乡亲连夜赶制的。”叶具快行几步上前见礼,公子要得急,他也只能就地取材。 “还是具哥办事牢靠。”叶欢拿起棉套扯了扯笑道,随即又拍拍什长肩头:“今日见者有份,等会下了值来我这儿弄一袋,晚上给兄弟们开个荤。” “那可多谢叶队长,可要喊兄弟们帮忙搬?”什长的笑容更加灿烂。 “不必辛苦兄弟们了,长生,动手。”叶欢招呼一声,李长生等人一拥而上,平素叶欢也没少买东西往军中送,他们早就熟门熟路了。 众人动手的时候,叶欢把叶具叫到了一旁,什长见状立刻带着士卒们走远。 “具哥,这趟回去帮我给姐夫和言之他们带个口信,从今日开始全力收粮,价格便是高一点也无妨。”此时距离黄巾起义不到四年了,叶欢必须未雨绸缪。 后世有句话叫做“乱世黄金,盛世收藏”,但在汉末,粮食就是一切。乱局一起,你再多的黄金也未必招得到兵,但手中有粮心中一定不慌。 “公子放心。”叶具颔首道,如今随着晋阳佳酿的成功,张叙和赵何都赚得不少,对叶欢的眼光心服口服,尤其是前者,根本不会有半点怀疑。 “回去给紫菱带个话,近来军中忙碌,我回去少点,不必牵挂。”叶欢说着自怀中拿出一张信札递给叶具:“此信你亲手交给我娘。” 吴集镇上对周若兰一言,大公子自要信守承诺。周若兰和他算是青梅竹马,人长得漂亮还有一手医术,自己的家世躲不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总要做一回主。 详细交代叶具一番,叶欢带着众人回到驻地,那些棉套的用处已经不言而喻,护具!有了他们保护士卒的关节和重要部位,无鞍马练习就会安全很多了。 “我先试给大家看看,一定要看仔细。”为万全计,叶欢自己先穿上膝套轴套,戴上护腰和头套,说完便策马奔了出去,为了训练效果他是从来不骑照夜狮子的。 场地上的第一个转折,叶欢就从马上摔了下来,众人一愣就想上前去扶。 “都别动,好好看公子是如何摔倒的。”典韦双臂一张挡住。 “看见了吗?落地尽量用侧背,然后借力翻滚,如果有马镫,一定不能踩的太实,否则容易被马带走。”那边叶欢一个漂亮的侧滚,起身之后便大声言道。 “诺。”众人齐声应道,叶欢嘴上说的很少,但所作所为都是为下属着想。就像眼前的示范,全军恐怕都难找出一个。 叶欢在训练场上纵马盘旋,不住跌倒又立刻爬起。有过苦练的实践,他更清楚哪些环节是最容易受伤的,为此叶欢不仅仅是自己研究,也请教了很多骑术高超的老兵。 现在的示范是以身作则,今后就要靠眼前的士卒去带出一批又一批的精兵。那些战阵经验叶欢还要将之整理成文,等有了地盘,光是他的经验就足以开一所军校。 “知识就是力量”,在哪个时代都不会过时,最多就是表现形式不同。 等叶欢转了一圈回来,众人已经跃跃欲试,叶欢却还让典韦再度演示一番,二人交流之后才挑选了臧空,李长生和其他几个骑术最好的士卒进行训练。 “队长,还是你有办法,不过校尉那里最好说一下,否则出了意外……”秦武看了看场上热火朝天的气氛,来到叶欢身边低声言道。 “秦什长仔细,不过还是那句话,训练场上受伤好过战场上送命,真要有什么意外,本公子养兄弟们一辈子。”叶欢微微颔首语气坚定之极。 “我也上了,试试护具。”秦武说了一句快步上前,叶大公子的话谁会怀疑? 第70章 第一骑军 十二队弄了这么一出,吸引了很多注意,不少八军官兵都来围观。 “秦武,这东西不错啊,我得跟校尉说说,给咱十七队也弄点。”老兵的眼力很毒,一眼就能看出护具的好处,三曲队长曲名正是其中一个。 “你?”秦武看了曲名一眼:“得了吧,这东西只有我十二队有。” “哎,我说秦武,你这是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婆学跳神,叶悦之牛,弄得现在十二队上下都牛哄哄的。”曲名有些不乐意。 “嗯,你这话有本事当着队长的面说。”秦武轻笑一声回了一句。 “我……”曲名立刻一僵,当日营中乱斗被打的跟的猪头似的就是他。 “哦,老曲怂了。”众人见状开始起哄。 “都他娘的叨叨什么了?我怂?那有本事你们去说啊。”曲名不忿的道。 “说的倒也不错,咱们八军,怕悦之和公义都不算怂。”六曲队长王均一笑又问秦武:“老秦,你也给我们说说,咋就只有你们十二队能用?” “你们看看那些棉套,光料子就得八十钱,连手工怎么也得一百,一队五十几个人算算多少?除了我们队长,还有谁用得起?”秦武傲然道。 “我的天,这么值钱?”众人一阵惊讶,那真的只有叶大公子练的起了。 “你以为。”秦武轻松的道,和叶欢一队,耳濡目染他们的眼界都高了很多。 “对了老秦,悦之人呢?”今日十二队训练却不见叶欢。 “一早就被林校尉叫去了。” “嗯,准没好事儿,估计得挨训。”曲名一旁道。 “你说什么?”不知何时典韦到了身边。 “今天天气不错。”曲名闻言一颤急忙改口,这家伙,无声无息的。 挨训?一开始叶欢也是这么想的,他也准备好了应付林校尉,不过…… “悦之,你那新鲜方法倒是层出不穷,我只说一句,你别给我把天捅破就行。”看林校尉的样子根本没有追究的意思。 “诺,校尉放心,肯定不给校尉惹麻烦。”叶欢立刻道。 “悦之,你这话中有话啊?本校尉怕麻烦?”林雪故意作色。 “哪儿能了,校尉你铁肩担道义,欢一向佩服。” “你小子。”林雪摇摇头又道:“今日喊你来是带你见市面去的。” “哦?那多谢校尉,却不知是何市面?”叶欢心中一动。 “此次出征乌桓,中郎准备周全,不但有刘刺史的两万并州镇军,更从幽州调来大汉精锐白马义从,今天就到了。”林雪稍稍压低了声音。 “白马义从?大汉边疆第一骑?”叶欢立刻来了兴趣。 “正是公孙伯圭的白马义从,大汉边疆第一骑,就战绩而言无可厚非。你不是天天念着要看强军,今日便随我去。”林雪颔首道。 “好好好,多谢校尉,那我要不要换件衣服?”叶欢看了看林雪的亲兵。 “换什么?谁还不认识你叶悦之?走吧。”林雪说着起身。 叶欢急忙跟在身后,小声问道:“校尉,能不能找个机会让白马义从和我十二队来个队战?” “队战?你的十二队现在挺强,可和白马义从比胜算很小。”林雪微微皱眉。 “校尉客气了,白马义从名副其实十二队怕是没有胜算。” “那你还要比?给我八军丢人?”林雪有点诧异。 “当然不是,我现在就想看看十二队和大汉边疆第一骑有多少差距,输给自己人不怕,以后苦练就是,就算现在丢了面子总能在日后战场找回来。” 林雪闻言停下脚步,仔细看了看叶欢的神情,少顷才点点头道:“悦之你当真如此想,我也不怕丢点面子,你是不是还有一句话没说?” “哈哈,知我者校尉也,凭什么大汉边疆第一骑就是白马义从。”叶欢笑道,就算现在是,日后了?那得姓叶。 “看把你狂的?不过这事儿我说了不算,悦之你可以……”说道最后林雪和叶欢耳语起来,后者不住点头。 跟着林校尉一路到了大寨东门,卢中郎刘将军江祭酒和几名校尉都在。叶欢心中暗道公孙瓒和白马义从的面子还真大,中郎都在此亲自迎接。 强军论战绩,白马义从亦的确有这个资格。三年前漠北一战,一千白马义从大破异族三千骑军,居然一人不亡,一年前更是三千破一万,战力强悍之极! 至于公孙伯圭,也是汉末群雄之一,袁绍之前的北方霸主,势力极盛之时横跨四州!白马义从乃是公孙瓒一手带出的强军,他也因此得号“白马将军”。 和刘备张飞一样,公孙瓒亦是涿郡出身,按三国志记载,其时涿郡郡守刘什么来着看重公孙瓒“姿容雄伟,异于常人”,便以女许之举荐为郎。 叶欢不会恶趣味的认为白马将军靠姻亲出头,能为汉末群雄之一他自然有着过人的魄力和魅力,真要论起来叶大公子也算是汉末超级官二代加富二代了。 见叶欢跟在林雪身后,卢中郎刘将军一点不意外。今日白马义从前来,按叶欢一贯的风格你就是不让他来他也会想方设法。 远处尘烟扬起,不久后白马义从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大道上。 叶欢手搭凉棚仔细观察,看着白马义从的队伍越来越近不由心中感慨:“拉风,这才叫拉风,有逼格,不过这公孙瓒怕也有点强迫症。” 骑士们四人一排,每人之间的距离相等,长长的队列绵延数里,整齐的犹如一人!加上清一色的白马,整个队伍犹如一道白色洪流向前滚进,有一瞬间叶欢都以为自己在看阅兵式。 白马义从越来越近,林雪忽然回头颇有意味的看了叶欢一眼。 叶欢微微颔首,他懂校尉目光之中包含的意思。内行看门道,白马义从骑兵的骑术极为高超,他们甚至可以控制战马的步点,马蹄声都极为悦耳。 不需看战阵的表现,就这么一手队列前进老行伍能翻出千言万语。能被称为“大汉边疆第一骑”,白马义从名至实归! 第71章 公孙白马 到了距离大寨近百步之处,白马义从的队列齐齐一停! “中郎招白马义从前来助战确是目光如炬,公孙郎将带得好兵。”刘勇颔首赞道。 “无有此能,又何敢号称边军第一?”卢植笑道。 叶欢在一旁听的仔细,卢中郎语音刻意提高了一些,心中暗道:“姜是老的辣,这一手激将法却是不着痕迹。” 果然潘凤、冷烈、淳于落等人听见那刺耳的“边军第一”四字都是不经意的耸了耸眉。 “这要不是配合好的,公孙伯圭此人也是个骚包,挺会装啊。”数千骑士同一时刻停下,更形象一点应该说是同一时间静止,内中的难度不言而喻,近乎不可能。 厉害是厉害,可有必要在自己人面前如此耀武扬威吗? 接下来白马义从的队列又是齐齐向左右一分,但见一骑就从夹道中飞驰而来。 “我去,越说越来劲?摆什么谱呢?”叶欢就见刘将军面色微微一沉,而卢中郎也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看来绝不是事先说好的,而是公孙瓒有意为之。 白马飞快到了近前,叶欢细观马上之将。只见来人身长八尺有余,阔面重须,鼻打鹰钩,双目如电!素袍银甲头戴缨盔,奔行之时健硕的身躯在马上沉稳如山。 “形容魁伟?也就那样吧,没本公子英俊,一点也不知低调。”叶欢想着摸上了胸口玉佩,今日初见,公孙白马仪表堂堂,但莫非有些好大喜功? 【姓名 公孙瓒(伯圭) 年龄30 武力86 智力62 政治 9 魅力84 统率88(步指84 骑指92) 声望90 特技 白马 好感度0】 “系统哥,能不能给个名词解释,白马特到底是什么意思?非得学会才能知道?人家好感度为零,都不认识本公子。”看了玉佩的数据,叶欢又是一阵腹诽。 统率88,其中骑指高达92,是叶欢见过所有人中最高的,足见公孙瓒的统军之能。原本时空中黄巾乱起,正是此人以两万之众大破三十万敌军,斩首三万,名扬天下。 假如不是乱世,公孙伯圭或许可成名垂青史的一代名将。可惜争霸天下武略还需文才相配,那个政治9亦是最好的写照,倘若不是穷兵黩武闹得天怒人怨,又岂会积薪自焚? “这么会装的,我又该如何讨好?”叶欢此时满脑子的白马特技。 “幽州郎将公孙瓒,参见卢中郎。”飞身下马上前见礼,公孙瓒声音洪亮浑厚。 “伯圭这几年坐镇北平,乌桓鲜卑皆畏之不前,忠勇可嘉。”卢植微微抬手。 “中郎谬赞,见过刘将军。”比起对中郎,公孙瓒给刘勇施礼多少有点敷衍。 “免礼。”刘勇性格刚强,见对方如此只回了两个字。 “好,刘将军有性格,正该如此。”叶欢心中夸赞,刘勇乃是军中之帅,公孙瓒如此得罪的又岂止是刘将军一人?看来自己想学白马特技更加艰难。 “伯圭,刘将军军中前辈,战绩标榜,日后你要多多向前辈请益。”卢植见状面色一沉立刻出言道。 “是。”公孙瓒恭敬的答应一声,又对刘勇道:“数年不见老师,心中激荡,将军莫怪。” 刘将军这才有了笑脸:“伯圭中郎高徒,合该名扬天下。” “我差点忘了,公孙瓒和刘备都是卢中郎的门生,却不知刘皇叔现在在干什么?”叶欢的思绪飘到了远方,似乎看见一个长手大耳的男子正在卖草鞋。 “走,老夫已经在营中设宴,给伯圭你接风。”卢植微微颔首道。 “不敢不敢,岂能当老师礼遇?”公孙瓒又一躬身。 “装什么了?就冲你刚才如此对刘将军,白马特技本公子还不稀罕了。”叶欢翻了翻白眼,你现在又演上了?汉末极讲尊师重道,举孝廉的那个孝子就包括老师在内。 “此非师徒之间,老夫是敬大汉忠勇之士。”卢植说完当先而行,公孙瓒跟在侧后。一众到了大帐分宾主落座,白马将军列在中郎右下,仅次于刘勇。 本来此时应该宾主言欢,觥筹交错。可有刚才那么一出,边军左路诸将都和叶欢一般想法,公孙瓒目高于顶,他们也不必太过殷勤。因此酒过三巡,除了刘将军和江祭酒竟无一人上前给公孙伯圭敬酒,场面一时就有些冷清。 中郎心中暗怪公孙瓒太过倨傲,如此必定影响日后配合作战。但顾及对方脸面,却又不能在此直言相斥,稍作沉吟眼光便落在了林雪身后的叶欢身上。 “伯圭,当年你不过十七,就能率十数众突击,击杀鲜卑近百人,武勇过人。如今边军左路之中亦有人以十五之龄,率一什士卒击杀乌桓骑兵两百,亦是少年英雄。” “哦?竟有此事?却不知是何人?”公孙瓒稍稍一愣问道。 “便是晋阳叶公之子,叶欢叶悦之。”卢植朗声言道。 “又有我事儿?中郎你要活跃气氛能找别人吗?”叶欢早就将自己当做边军一员,自是荣辱与共,方才叶大公子都放弃和公孙瓒学白马特技的想法了。 “叶欢见过伯圭兄。”原本叶大公子的脾气就是你傲气我就比你傲气十倍,反正日后也是对手,可卢中郎的眼光看过来他又不能造次,只得双手抱拳言道。 按军中身份,叶欢如此称呼公孙瓒当然是失礼。可卢植既然提到父亲姓名,他在此就代表大汉叶家了,叶家的大公子这般称呼卢中郎的弟子是恰如其分。 见叶欢年纪轻轻却大咧咧的喊自己表字,公孙瓒双眉一扬,心中多少有些不悦。只不过叶大公子知晓的道理他也清楚,和叶家相比他的一些名声就差飞了。 “原来是叶家大公子,叶公名满天下,叶家书香传世,却不料今世公子却入军营,还建立如许奇功,瓒佩服。只是军中不比别处,悦之你日后还需勤勉才是。”公孙瓒端坐抱拳道。 中郎听了暗道不妙,公孙瓒看似敬重,言语却颇有讽刺之意,不外乎说叶欢仰仗家世。这要是旁人还好,那小子却有纨绔脾气,难道是老夫弄巧成拙? “哈哈哈哈。”卢中郎正在沉吟,就听叶欢一阵大笑。 “伯圭兄说的是,只是欢站立为礼,伯圭兄却端坐不动?岂是敬长之仪。”叶欢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第72章 入门有先后 叶悦之这小子又在搞什么名堂?什么叫不是敬长之仪?论军职人家是郎将,你是队长,差的远了。就算论辈分,卢中郎和叶公是好友,你与公孙瓒是平辈,他是兄长。 一众校尉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叶欢如此对待白马将军他们内心挺爽的。至于到底怎么回事,管它了?反正叶大公子必能说出道理,他的嘴皮子可溜。 倒是始作俑者刘将军见状有些自责了,叶欢如此还不是为了自己,为了边军的荣誉?他是少年意气,我怎么就不听中郎的话?大丈夫报国有时就该委曲求全。 想到此处刘勇心意顿平,今日拼着他的面子不要都必须维护叶欢。刚要出言,却是有人在旁边轻轻拉扯他的衣角,回头一看正是江陵,祭酒向着中郎的位置努了努嘴。 刘将军会意就看中郎,卢植不喜不怒,一派若有所思的模样。 如此一来没有人出言,却把白马将军闹了个大红脸,公孙瓒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深吸几口气强行将之压下便冷声问道:“悦之此言何出?岂不知长幼有序?” “伯圭兄休要玩笑,想欢三岁便学礼法,博览群书,怎能不知长幼有序?” 叶欢正色道。 “你……”公孙瓒听了就欲起身直斥,但终究还有城府,吐出一口气问道:“既然如此,悦之方才之言还请说清,否则年少无忌却是有辱叶家门风。” “小子挤兑的好,再弄他!”这是所有校尉们的心声,他们一副看戏的模样。 “哦?伯圭兄是不是长年征战,记忆有点衰退?真的不知?”叶欢讶然道。 “这……我当真不知。”公孙瓒皱了皱眉头,随即言道。 叶欢见了却是微微摇头,不停叹气,似乎怒其不争。不要说公孙瓒心急,潘凤林雪冷烈等人无不被他调足了胃口,就差出言让叶欢快说了。 掸掸肩头的“尘土”,缓缓走到堂前,负手再想了片刻,等到白马将军面上青筋暴起叶欢才慢条斯理的道:“中郎,将军,各位,世人皆知公孙将军乃是中郎爱徒,对也不对?” “对。”潘凤等人齐声应道,看叶欢的表情就知道他是胸有成竹。 “可在此之前,伯圭兄还有一位老师,便是当朝太尉文饶公,伯圭兄是也不是?” 公孙瓒闻言一愣,立刻回道:“瓒早年为文饶公门生,此事旁人不知,叶公却是定然知晓,悦之你提此事是何用意?” 众人一听更来了兴趣,文饶公是谁?当朝三公之一,太尉刘宽,亦是当今名士。 “那便是了,伯圭兄既是文饶公弟子,岂不知公之开门大弟子为谁?”叶欢笑问。 公孙瓒闻言不由沉吟,当真说起老师,卢植才是他的恩师,弟子和门生是有不小区别的。但叶欢扣紧一个师字,却也合乎礼法。至于这开门大弟子,他却真不知道。 “瓒为文饶公门生时晚,当真不知是谁。”此刻白马将军也只有据实而言。 “便是区区在下。”叶欢摆了一个最帅的造型,拱拱手言道。 “你?”公孙瓒略有疑惑。 “文都兄与南容兄伯圭兄该熟悉吧,入门有先后,二位见欢也得称一句,师兄。”叶欢继而言之,文都为泥阳王邑,南容则是北灵傅燮,具为刘宽的门生。 “文都南容皆是瓒之同窗,岂能不识?你……”公孙瓒一时语塞,换个人他会出言质疑对方,偏偏叶欢不行,既然他敢说,此事多半不虚。 “哦?伯圭兄似乎有些不信小弟之言,那便请问过中郎。”叶欢笑容更加灿烂。 “悦之之言无差,当日老夫亲耳所闻。”卢植颔首道,刚才叶欢提起敬长之仪,他心中就有疑惑,等刘宽之名一出,中郎岂能不清楚叶欢说得是什么?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叶悦之你也太坏了,明知如此还带人绕了一大圈,嗯,坏的好,倒要看看公孙瓒如何说?”刘将军和一众校尉闻言皆是心中暗道。 其实他们还不知道叶欢更坏的地方,名为开门大弟子,但刘宽一天也没教过叶欢,是他出生之时刘宽与叶正约好的,后来叶公罢官远归晋阳,此事告一段落。 这些细节卢中郎都知道,但有叶公刘宽之言,此事便合礼法,叶欢并没说错。 公孙瓒听了中郎之言面上青一阵,白一阵,长幼有序固是正理,可入门先后亦是常情。再如何说叶欢站着给他行礼,他端坐不动便是托大,说到哪里都是他错。 看着面前叶欢“和煦”的笑容,公孙将军也不知在心中骂了多少遍阴险卑鄙!你摆明就是坑我。但此时此刻,他又如何能够分辨? 愣怔半晌,公孙瓒咬牙起身,给叶欢抱拳为礼微微一躬:“悦之兄有礼,方才瓒实是不知,冒犯师兄,还请海涵。”说到最后公孙将军后槽牙都要咬烂了。 见此情形,潘凤等人一个个转过身去。不能不转,要是爽的笑出来怕是公孙将军的面子就彻底没了,叫你一来就趾高气扬啊?碰见叶悦之也算你倒霉。 “哎,伯圭兄免礼,所谓不知者不怪嘛。”叶欢正式回了一礼,大度的说道。 “既是同门相见,悦之伯圭当尽饮一杯。”刘将军憋着笑来凑趣了。 叶欢听了立刻走到林校尉案边,后者配合默契就给他斟满一杯美酒,大公子端着酒绕了回来,对公孙瓒笑道:“伯圭兄,且满饮此杯,也贺我二人同门相见。” “悦之兄请。”公孙瓒还能如何?最多把叶欢杯中美酒想象成穿肠毒药,怎么毒怎么来。 “好酒好酒,我师兄弟再敬各位一杯。”一饮而尽叶欢让人斟满又再祝酒。 公孙瓒才坐到一半,闻言只能再度站起,这杯酒喝得满堂笑语,终于不用憋了。 喝完酒叶欢就要回到自己的位置,白马将军思前想后,怎么也咽不下今日之气,将酒杯往案上一放就对叶欢言道:“悦之,你我既是同门,悦之又勇武过人,不若找个时机切磋一番如何?也为尽同门之义。” 第73章 平算我输 听了公孙瓒之言,叶欢立刻停住脚步。心道什么叫瞌睡有人送枕头?他正想找白马义从切磋,原本还要求卢中郎安排,现在对方主动求战岂不是意外收获? 叶欢微微一愣,刘将军当即心中有气。不管叶欢是否英雄年少,勇武过人,你公孙瓒作为名将,如此岂不是以大欺小?那可不行,当下就要出言。 “好好好,公孙将军勇冠三军,悦之亦是武艺高超,二位同门切磋必定精彩纷呈,我等可以一饱眼福了。”此时林雪一笑出言,还给潘凤冷烈使了个眼色。 “对,公孙将军名震边陲多年,悦之能向之请益,亦是幸也。”边军这些校尉多年合作作战,彼此之间自有默契,潘凤一见便就会意,紧接着笑道。 “崇武尚勇,军中之份。”冷烈言简意赅。 刘将军见状品出一点味道,并没有再出言。潘凤冷烈素来爱护叶欢,林雪则是顶头上司,他们三个在那里一唱双和,其中必有缘故。 “林校尉你神助攻啊?”叶欢飞快的冲着林雪一笑心中暗道。 “小子我只能帮你到这儿,说的单挑,别告诉我你没办法。”林雪正襟危坐不再出言。 卢中郎亦不说话,一边是徒弟,一边是子侄,手心手背都是肉,说谁都不太对。隐隐间他也希望一见二人争锋,叶欢吴集北曲两战英勇非凡,但耳闻哪儿若目见? 叶欢回过身来,迎着公孙瓒炯炯的目光,微微一笑道:“伯圭兄,将在谋不在勇,兵在精不在多,个人武勇只是锦上添花,兄长勇冠三军,小弟甘拜下风便是。” 公孙瓒见叶欢眼神稍有闪烁,言辞之间亦有推脱之意,心中更加坚信他是仰仗家世,那些战绩多半是夸大出来的,此刻又怎会放过? “哎~悦之之言固然有理,可将为兵胆,上阵就要身先士卒。悦之放心,你我同门切磋,为兄自有分寸,只想一见悦之本事。”公孙瓒一摆手继续言道。 刘将军听得有点奇怪,叶欢这小子平素可从未认过怂,难道真的为公孙瓒威名所慑?不会啊,若如此刚才他就不会那般对待白马将军了。刘勇想不通便看向江陵。 后者只是微笑,那眼神刘将军看得懂,静静看下去就行。 听公孙瓒出言,叶欢知道自己的“演技”成功了,论单挑他除了典韦还怕谁?白马将军不过武力86,自己可是88,两点武力差该能弥补不少经验上的缺失了。 “嗯,伯圭兄此言有理,既然如此,欢可应战,不过素来闻白马义从第一骑军之名,小弟也想见识一番?不知伯圭兄意下如何?”叶欢此刻图穷匕见。 “你待如何?”公孙瓒见叶欢应战心中欢喜,至于白马义从的战力他更有绝对的信心,并不怕对方弄出什么玄虚。 “伯圭兄挑选一队士卒,欢本是队长,便来个队战如何?” “队战?既是悦之有意,依你便是。”公孙瓒心念电闪,随即豪爽的道。 “好,伯圭兄爽快,队战加上你我单战,此为两场,输者为胜者洗马十天。” 公孙瓒微微一愕,叶欢此言何意?怎么看两战定胜负也是他输面大啊? “若是两战打平,就算小弟输了。”叶欢傲然道。 “贤弟执意如此?”公孙瓒听了此言哪里还会犹豫?换个人他还会表现一下风度,可刚才叶欢坑他一手令他颜面大失,能让对方为白马义从洗马岂不快哉?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叶欢依旧一副拽拽的样子。 “行,那便明日清晨,校场切磋。” “一言为定。”叶欢欣然道。 “军中不是别处,该有武人之气,不过伯圭悦之分属同门,亦是同袍,切磋之时不可动兵刃。”卢中郎出言了,一番察言观色之后中郎总算看出了一些苗头。 “中郎说的是,我的月照千里也不用,普通马匹即可。”公孙瓒立刻接道。 “伯圭兄不必如此,兄之月照千里宝马良驹,欢的照夜狮子可也不差。”叶欢丝毫不让。 如此切磋之事已定,酒宴继续气氛却热烈了很多。林雪潘凤等人很想问问叶欢是怎么想的,就算他武艺超群可胜白马将军,那队战却是必输无疑,又何必如此呢? 可二人既是叙了同门之义,卢植便让人为叶欢在公孙瓒身旁再设一案,一时也没法问。 “伯圭兄,此杯当敬兄长为国杀敌,且满饮之。” “悦之,此杯为兄敬叶公高义,还请悦之代饮。” “伯圭兄,你我再祝老师安康,满饮。” 还没切磋,叶欢和公孙瓒就比起了酒量,一开始还真是客气,但喝着喝着二人就较劲了,于是乎你来我往找出各种借口,不到盏茶功夫已然喝了六坛烈酒,犹自不停。 “悦之,伯圭远来,鞍马劳顿,尽兴即可。”卢中郎看的不对劲,两人互相敬酒怎么咬上后槽牙了?当下立刻出言,否则看这架势今夜非喝躺下去一个不行。 “对对对,是欢疏忽,兄长远来疲劳,欢自罚一杯。”叶欢连连点头。 “哎~长途奔袭军中常有,悦之不必如此。”公孙瓒不肯示弱,亦是一饮而尽。 待二人喝完,卢中郎就让散宴,刘将军亲自送公孙瓒回营,叶欢则被中郎叫走了。 “寒冰兄,悦之此言何意?今日观白马义从之勇,悦之那一队固是勇猛精进当也不敌,平了还算输?”中郎将军一走,潘凤立刻绕到林雪面前问。 “我也不知道啊?悦之只说要和白马义从切磋,但有所得,败亦无妨,日后更要勤加苦练,我觉得他说的有理,这才帮他的。”林校尉也是一脸疑惑。 “但有所得,败亦无妨?好!”一旁却是二军校尉淳于落出言赞道,原本淳于校尉看不惯叶欢,可今日他言压公孙瓒为边军出气,此时又闻此言感观就有了改变。 “输不怕,悦之说的对,世上岂有常胜不败之人,不过我总觉得那小子一定藏了什么。”潘凤对淳于落微微一笑,想了想又出言道。 “肯定如此,这小子惯会弄得人心痒难熬。”林雪认同的颔首。 “我们等他。”冷烈说了一句就走,众人稍稍一愣急忙跟上。 到了距离中郎帅帐十丈之处,林雪等人就闻卢中郎的大喝从帐中传出:“叶悦之你给老夫滚!” 第74章 百鸟朝凤 校尉们听了面面相觑,都有担心之色。卢中郎素来风度儒雅,即使在军中也很少见他如此高声呵斥。叶悦之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中郎动肝火? 不片刻叶欢从帅帐之中“滚”出来了,看那表情一点不担心,还有些笑容。 “悦之,怎么啦?让中郎发那么大火?”校尉们一拥而上,林雪就问。 “嗯,林校尉,冷大哥,潘大哥,淳于校尉?你们……”四人站在暗影中陡然冲出,叶欢又在想着心事,被唬了一下,看清来人之后不由有些诧异,淳于落怎么也在? “淳于校尉是来帮你的。”潘凤笑道。 “不说这个,悦之快说说你到底和中郎说了什么?”林雪继续催着。 叶欢对淳于落抱拳,后者点头一笑,军中汉子原本不需太多言语。 “没什么,我跟中郎说要是不让比我就去白马义从那里偷学,他那巡守还能防得住我?” “偷学白马义从训练?悦之你……”潘凤有些无语,难怪卢中郎骂他。 “我又不是各位校尉,就是个小小的队长,哪儿有那么多讲究?中郎也是,什么你的我的,不都是大汉军队嘛?一家人么。”叶欢不以为意的道。 “悦之你可小声点,别让中郎听见再找骂?”淳于落看了一眼卢植的帅帐。 “好了,那两场切磋,平了算输,你小子怎么赢?”林雪问道。 “白马义从,战力坚强,队战几无胜算。”冷烈正色道。 “我看各位不用操心,悦之的武艺对上公孙瓒也有胜机,不要忘了十二队除了悦之还有典公义。”淳于落灵机一动,想到了关键。 “哦?我说呢,原来悦之你在这儿等着。”潘凤林雪闻言连连点头,典韦的武艺还在叶欢之上,队战规模的对决,个人武勇可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唯有冷烈略带疑惑的看着叶欢,数月以来二人单独相处的时间是最多的。 “各位上官,欢没想过让公义上,否则太不公平。”叶欢正色道。恶来典韦,天罡斗将第六,加上恶战特技,白马义从再强也难以抗衡。 “好,若要有所得,就得公平对战。”冷烈第一个欣然道,他没看错叶欢。 “道理是如此,可你就赢不了了,又为何定下洗马之约?”林雪又问。 “输赢又有何妨?能与白马将军一战,对欢是最好的验证,潘大哥和公义总有顾忌。白马义从到底如何厉害,不经实战始终难见详细,输了迎头赶上便是。” “洗马嘛,今日欢已让公孙伯圭颇失颜面,虽说事出有因,但总有同袍之义。再言对乌桓作战还需白马义从配合,若能使得行阵和睦,欢一点脸面又算什么?” 叶欢一番侃侃而言听得校尉们心中佩服,与大战相比,明日输赢的确无足轻重。 “再说,趁洗马的时候,我不是一样可以偷看白马义从的训练?” “悦之你……”原本大家都在心中暗赞叶欢一心为公的大局观,可这小子正经不了多久,下一刻就原形毕露,不由就是一阵白眼。 “多谢各位上官关心,欢还要回去跟兄弟们说,先告辞了。”叶欢行礼转身就走。 “自今日起,我二军大门日夜对悦之开放了。”淳于落叹道。 “明日不管输赢,想来我们都有一场好戏可看。”潘凤拍了拍淳于落的臂膀。 次日清晨,八军的校场被围得水泄不通,白马将军公孙瓒对战年少英杰叶欢!这个噱头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一个战功赫赫名震边疆,一个初上战阵建立奇功,谁胜谁败? 场中月照千里、照夜狮子二马盘旋,公孙瓒与叶欢双棍并举战在一处,不时闻听棍声霍霍,劲风破空不绝于耳。为了给麾下更充足的准备时间,他们不约而同先行单战。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白马义从士卒们喊声震天。 公孙瓒的兵刃为拦江破军槊,一条木棍在他手中矫若游龙,翩若惊鸿。时而横扫千军,时而穿针引线,威猛时如霸王扛鼎,精巧处似柔风细雨,招招争先妙手迭出。 “悦之,威武,悦之,威武!”十二队和所有的边军士卒亦是丝毫不让,臧空,萧荣,李长生等人喊得脖子上青筋暴起,满面通红。 不用凤翅镏金镋,叶欢的木棍依旧威力十足,凤舞九天,声震四野。面对公孙瓒的刚柔并济控制节奏,大公子的打法就是白驹过隙速度惊人,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白马将军名不虚传,除了公义,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强手,痛快。”掌中木棍变化精妙,快如闪电,叶欢心中也是酣畅淋漓,终于找到一个让他能全力发挥的对手。 “这小子狂傲,的确有狂傲的资本,如此年纪,我不如他。”四十回合转眼就过,开始的一点轻视早已荡然无存,公孙瓒可以确定叶欢的战绩绝不是吹出来的。 “中郎,公孙伯圭盛名之下无虚士,悦之亦是年少英杰万人敌。”高台之上,刘将军双眼不离二人交战之处,口中则轻声对一旁的卢植言道。 “军中有如此猛将,帅者之幸也。只是伯青以后对悦之还要放手,老夫绝不愿大汉将来的将才得不到磨砺之机。”卢植手抚长髯,一派欣然之状。 “仲鸣兄,你是我边军左路第一猛将,眼下战局谁能胜之?”淳于落问潘凤道。 “什么第一猛将,不出半年,悦之就可青出于蓝了。” “公义哥,公义哥,悦之能打得过那家伙吗?挺厉害啊。”要说最关心场中胜负的莫过于十二队士卒,见二人酣战五十回合依旧不分胜负,他们纷纷对典韦问道。 恶来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缓缓言道:“悦之若胜,八十回合必见分晓,倘若超过八十回合,却是那公孙瓒胜面颇高。” “啊?”众人不太听得懂,但对典韦的话却是深信不疑,如今已经快要六十回合了,叶欢一定要尽快拿下对方。于是乎一个个更是扯破嗓子大喊,助威之声直冲云霄。 这边彩声大作,那里白马义从亦毫不示弱,但下一刻,他们的声音却被叶欢宛若龙吟的一声长啸压了下去。 只见大公子手中长棍在一瞬间幻化出万千分身,犹如霞光万道将公孙瓒全身尽皆笼罩在内,士卒们已经根本找不到叶欢哪一条棍影才是真的了! “百鸟朝凤?真的是百鸟朝凤枪!”潘凤兴奋无比的声音接着响起。 第75章 获益匪浅 漫天棍影下,两道人影乍合还分,二马交错而过之后叶欢公孙瓒齐齐转过身来。 “伯圭兄,承让了。”片刻的安静,叶欢在马上抱拳言道。 此时围观众人才发现公孙瓒洁白如雪的白衣上,已经留下了点点黑斑。 “百鸟朝凤,此乃百鸟朝凤枪,童渊前辈是你何人?”公孙瓒微微一愕后,出言与潘凤一模一样,漫天枪影,寒星万点,与自己当年所见何等相似? “百鸟朝凤枪?”叶欢闻言一愣,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当年在洛阳传授枪法的那个老者。 “百鸟朝凤,一枪化百,叶悦之你当真不知?”看着叶欢一脸茫然公孙瓒问道。 “我当真不知,你说的是童渊?”叶欢反问,他听过枪王童渊的传说,但并不知是否真的存在,如今听了公孙瓒之言,难道洛阳老者就是这位大汉枪王?若如此…… “童老有枪王之名,百鸟朝凤精妙绝伦,今瓒输在这一招之下却也不冤。”公孙瓒察言观色,知道叶欢所说不假,否则岂会直呼童渊姓名?当下朗声道。 胸前黑点就是明证,今日一战他已然败北,但输在百鸟朝凤下当可稍保脸面。 “切磋而已,并非实战,欢不敢言胜,伯圭兄亦不必萦绕于心。”叶欢一笑道,此刻他心中都是洛阳老者,如果是枪王童渊,又为何不肯告诉自己呢? “胜就是胜,败就是败,武者自当磊落。”公孙瓒朗声言道,随即回归本阵。 “叶欢,叶欢,叶欢……”边军士卒有节奏的高呼叶欢之名,毕竟之前真正见过叶欢武勇的并不多,但今日一战他毫无花巧的击败白马将军公孙瓒,实力毋庸置疑。 “小子行啊,虽说最后一招有点取巧,但已足可与白马将军分庭抗礼。”刘勇欣然道。 典韦的那句话士卒们可能听不懂,但刘将军若是听见定能了解。公孙瓒武艺高强身经百战,无论是经验还节奏控制都胜过叶欢,战局越往后拖对他越有利,叶欢想胜便要速战速决。 “说是锦上添花,悦之亦是憋着劲要一较高下。”卢中郎微微颔首,昨夜将叶欢赶出大帐,他和校尉们的那番对话却有亲兵上报,中郎是极为欣赏的,只不过忽略了他要偷学之言。 “比起这一场,陵却更想见下一场。”江陵一旁笑道。 “仲华可有高见?”卢植一笑问道,此战看起来十二队绝无胜机,但叶欢却善于创造奇迹。 “中郎面前陵哪儿有高见,我想看十二队能把大汉第一骑逼成什么模样。”江陵回道。 “我等便拭目以待。”卢植颔首,单战只是个人武勇,下面才能体现叶欢的军事才能。 那边叶欢回归本阵,林校尉上前就是一拳捶在肩上,口中连声道:“好小子,好小子,算给我八军,给我边军长脸了。” “那还不是校尉教导的好?”叶欢不失时机的送上一记马屁。 “少来这套,下面好好打。”林雪笑骂。 “校尉放心,欢保证不给八军丢人。”叶欢身躯一正言道。 “悦之,童渊前辈教过你枪术?”一旁潘凤问道。 “潘大哥,我那招真的是百鸟朝凤?”叶欢一愣反问,公孙瓒和潘凤皆如此说,应该不会错。 潘凤闻言点点头:“十年前在洛阳我有幸得见老人家亲展百鸟朝凤,可惜我资质鲁钝入不得枪王之眼。” “哦,等战后我再来问兄长。”叶欢说了便回自己队中。 “公子,今日此招称得上举轻若重了。”典韦第一个迎了上来。 “侥幸侥幸,公义你跟我说的以意使力今天才算知晓,也是被那白马将军逼出来的。名镇边疆不是吹的,招数精妙力道雄浑,不速战速决我还真弄不过他。”叶欢正色道。 第一次与大汉名将正式交手,叶欢免不了兴奋,情绪一起体力消耗就大。相比公孙瓒的节奏控制却十分完美,典韦看的半点不错,可以说今日一战,无论胜败叶欢都获益良多。 “说的是,他一上来还有些放松,看的我也想上去一战了。”典韦颔首道。 “以后机会多的是。”叶欢拍拍典韦肩膀,面容一肃就对十二队士卒言道:“下面就看兄弟们的了,白马义从再厉害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没有三头六臂,谁怕谁啊?” “队长说的是,咱们十二队谁也不怕,一个字,干!”秦武高声接道。 “干!”十二队士卒齐声大喝,队长赢了头阵,他们更要拿下第二阵,否则队长去洗马十二队就太丢人了。 “好,记得昨晚之言,大汉第一骑军名头响亮,抢过来。”叶欢振臂一呼。 “抢过来,抢过来……”众人高声相应。 “上。”叶欢满意的点点头,十二队在气势上绝不能输给对方!他心中清楚此战自己几无胜算,不过身为领军之将,战前是无论如何不能示弱的。 十二队和白马义从的一队士卒分别进入场地两端,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人人摒气凝神。 看看十二队士卒齐整的队形和高昂的斗志,刘将军微微颔首举起手来。亲兵见状,立刻敲响了高台之上的锣鼓。 “咚”的一声锣响震动全场,十二队与白马义从纵马就向对方冲去,激战终于开始。 借着高昂的斗志和叶欢单挑之胜的鼓舞,第一阵接触十二队丝毫不落下风,双方各有四人落马。在骑军的对抗中,第一次对冲速度最快,往往损失亦是最大。 十二队始终保持一个弧形战阵,两翼突出,中间略收。是叶欢从二军司马戴冲那里学来的,此阵的好处便是能在一线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还可以围攻敌军突前的士卒。 “你小子得了叶悦之多少好处?”那边二军校尉淳于落一见就回头对戴冲问道。 “校尉,两坛晋阳佳酿,那天饮宴我还拿了一坛出来。”后者一脸心痛的表情。 “你个没出息的,叶悦之是什么人,下次记得要三坛。”淳于落狠狠地道。 第76章 一帮地痞 白马义从沉着应战,面对十二队的弧形阵他们很快就做出了应对,反弧形突击做的熟练无比。初始的僵持过后,白马义从士卒已然隐隐占据主动。 “公义你看,这便是百战精锐的厉害之处,能够随敌而变,瞬间做出反应。想必所有的骑兵战法战阵白马义从尽皆通晓,果然不凡……”叶欢双眼不离战阵道。 “公子说的是,白马义从战法娴熟,配合也胜我们一筹。”典韦颔首。 “得变了。”叶欢说了一句便对着场上大声喊道:“一什转锋矢,突,两翼变龙翔,缩!”大公子气沉丹田,响亮的语声满场皆闻。 “嗯,悦之还留了这一手。”林雪喃喃道。 公孙瓒微微皱眉,单战他已经输了一场,此战要是再输白马义从的脸可丢尽来了。这个叶欢真不讲规矩,场边还出言指挥,自己却无法指责…… “哎……这个叶悦之。”高台上卢植摇了摇头。 “中郎,对手是白马义从,我看悦之此法颇佳。”江陵笑道。 “中郎你说过,不拘成法,不着行迹,乃名将所为。”刘将军亦笑道。 “伯青,当日是谁和老夫说,悦之不能夸的?”卢中郎连连摇头。 叶欢身在场边,局势看的清楚,有他指挥十二队令行禁止,又把局势扳了回来。至于是否违规大公子一点也不在意,机会难得,我一个小队长怕谁说? 见了十二队快速的变阵和娴熟的队形,场边一时议论纷纷。 “王老六,老子求了你半年,锋矢阵变化你也不教,这是怎么回事?” “废话,你小子都是口头讨好,人家叶大公子出手就给了我家一头牛。” “啊?你也是一头牛?我以为只有我有。” “一头牛算什么?我家兄弟受村中纨绔欺负,大公子一封信去,那个恶霸不但上门道歉,还赔了三石粮食。最后说什么?大公子是纨绔的祖宗。” “杨司马,你也教了?你不是最讨厌那些富家公子的嘛?” “少放屁,叶家是一般世家?我老娘要不是受叶公厚恩就没我了,大公子要学我当然要教,你以为我跟他们一样见财起意。” “我……你说谁呢?谁见财起意了,大公子说了,不能让人白教。” 众人一阵言语听得各位校尉以及高台上的刘将军等人大摇其头,叶欢数月来到底向多少人请教过?这儿一头牛,那边两亩地,这得花多少钱? “长生,你打你的,不要被带节奏……” “秦武,保持阵型,他那是示敌以弱,不要上当。” 叶欢的声音不断在场地之中回响,破坏了白马义从一次又一次打算,场面始终维持着均衡。场下的白马士卒看叶欢的目光都有点不对,大公子你也太赖了。 这句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公孙瓒没有出言之前他们只能憋在心里。不过叶欢无所谓,只要能让麾下和白马义从多缠战一会儿多赢得一些经验就行。 公孙瓒当然不会开口,除非他自降身份,虽是心中急切还要保持从容之态。 “队长,十二队这么打是不是有点赖?”八曲的一名新兵犹疑的问道。 “赖你个头啊,他们既然号称边军第一骑军,就得受着。”队长不以为意的道。 既然号称第一,就得受着。这句话虽然有点粗,但却说出了道理所在。有的时候受声受盛名之累便是眼下情形。 战斗持续了足足两炷香时间,白马义从终于重新占据了上风。虽然有叶欢在场边指挥,但双方实力上的差距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弥补的。 当白马义从士卒将十二队众人全部击落马下之时,自己剩下的也只有六人。原本是七个,萧荣最后一个落马,硬生生抱着人家大腿又拉下来一个。 “校尉,这样也行?”二军戴冲瞪大双眼问道。 “怎么不行,还有叶悦之那小子干不出来的事?”淳于落一翻白眼道。 “萧荣干得好!”场边的叶欢大声喊着还不忘鼓掌,萧荣听了颇有点得意洋洋。 “好样的,打不过也要拉下来。”林雪口中也在嘟嚷着,浑然不觉四周士卒投来怪异的目光。 十二队的士卒们围拢过来,拍拍萧荣以示赞许。看的白马义从那个白眼翻得,这特么怎么回事,他们明明输了啊,弄的好像打了胜仗立了大功一样。 “小子们,你们还差的远呢?”实在咽不下气,白马义从的队长来了一句。 “现在差得远,以后未必,你们等着。”萧荣脖子一梗,指着对方说道。 “你们等着。”数十根手指齐齐指向对方。 “说得好。”叶欢大声道,随即压低了声音和典韦说:“这小子真有点文彩。” 恶来连连点头,叶欢早就和他说了,输不怕,输人不输阵! 台上的刘将军以手抚额,卢中郎哭笑不得。这什么人带什么兵,十二队的脸皮也真厚。 “哦哼,悦之,此战如何?”那边公孙瓒清了清嗓子大声问道,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哪儿是十二队?看那样子从队长到士卒都是一帮地痞。 “那还用说?我们输了,明天就给你们洗马。”叶欢高声道。 “明天就给你们洗。”场下叶欢对公孙瓒说,场上十二队士卒则齐声对白马义从说。输掉这一仗他们心中当然不好受,可队长说过,认输可以,认怂绝不行。 “校尉,看这气势,我怎么感觉像是十二队赢了?给人洗马还那么开心?”戴冲愣了。 “废话,你要是想的通还会教龙翔阵就要两坛晋阳佳酿?”淳于落不屑的道。 戴冲:“……” 边军之中和戴冲有相同想法的大有人在,并不仅仅因为十二队的气势。你看看白马义从,大汉第一骑军,不也被十二队揍翻了四十几个嘛?有什么了不起? 面对如此的十二队和叶欢,公孙瓒只能再度无语。不过今日的战局已经远超他的想象了,十二队虽说有点不守规矩,但他们的实力无可否认,放在哪里都是一支强军。 第77章 偷师白马 输人不输阵,认输不认怂。是叶欢的性格,也是整个十二队的性格。但回了驻地,只剩自己人的时候,士卒们立刻没有了之前的张扬倔强。 “队长,都是我们的错,给八军,边军丢人了,我等皆甘当军法。”说话的是一什什长秦武,他的岁数最长,军龄也最长,隐隐就是十二队的队副。 “我等甘当军令。”士卒们齐声言道,目光神情无比坚定。 “队长,你赢了公孙瓒,明天我们一早就去,你别去了。”李长生叫道。 “说什么呢?我要不去公孙伯圭还不以为我们都是地痞?”叶欢不屑的道。 “今天碰见硬的了吧?我告诉你们那是人家白马义从还没用骑射,要不然输的更惨!一个个平时牛哄哄的,再牛啊?”接下来大公子面色一变高声斥道。 秦武不说话了,李长生不说话了,十二队士卒一个个低下头去。 “甘当军法?说的好听,刚才要是实战你们就全挂了,还有心思谈军法?” “昨天晚上说的什么?保持阵型应战,各什配合默契。李长生你给我说说,你打的叫什么东西?人家一引你就上当,猪都比你聪明……” “还有你洪彪,那么明显的故意收缩你看不出来?平时记得被你拉啦?” 叶欢的声音越来越大,十二队众人的头是越来越低。大骂斥责不假,但队长所言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今日他们在场中犯下的错误,要不是靠着指挥,早就崩溃了。 “低,接着低,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缩到哪里去,都给我抬起来。”叶欢一声大喝。 士卒们闻言急忙抬头,心中有愧却不敢和队长的视线相对。 “我就问你们,怎么办?” “一个个哑巴啦?平时挺能说啊?” “队长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李长生鼓足勇气第一个高声喊道。 “终于有个敢说话的了,其他的呢?” “队长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众人齐声喊道。 叶欢一挥手:“声音大有个卵用?你们能把白马义从都喊倒下?” “我告诉你们,从明天开始都给我加练!白马义从练一个时辰,我们就练两个,他们能以一敌十,我们就要以一敌百。受不了的现在就给我收拾铺盖走人,丢不起那人……” “加练,加练,加练!”李长生带头,十二队所有人都红着眼睛大喊。 驻地的那一头,卢中郎刘将军和几名校尉都在远远观望,叶欢的声音不断传出。 “中郎,我说您不用来吧,悦之肯定有办法。”林雪笑着对卢植言道。 “哎你别说,悦之那小子打扮起来是个世家公子,说话也文绉绉的。现在穿上军服居然也粗的起来,浑不像个书香世家。”淳于落一旁道。 “中郎,回去用茶吧,这小子用不着替他担心。”刘将军笑道。 第二天一早,十二队在叶欢的亲自带领下意气风发的前往白马义从营地洗马。公孙瓒倒没有弄什么小花招,两场较量乃是平手,叶欢是说到做到。 马厩之中,叶欢在大门口冲刷马儿,典韦就在他身后,两个人把门堵得死死的。 内中臧空,李长生,张海龙等人叠罗汉搭起人墙,萧荣站在顶上透过窗口向外眺望。 “公义你盯紧点,他们来了立刻通报。”叶欢看着萧荣的方向对典韦嘀咕一句。 “公子放心,他们训练去了。”典韦一边刷着马双眼警惕的看着门外。 “队长,他们训练上插了好多木桩……”萧荣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你再给我喊大声点,怕人听不见啊。”叶欢没好气的道。 “哦,知道了,原来是这么练的,难怪他们调转那么灵活。”萧荣压低了声音。 “来人了。”典韦的声音响起。 “快收。”叶欢看了一眼门外喊道,那边众人立刻拆墙,马厩中一片忙碌景象。 “叶队长你们辛苦了,将军让我们送点食水来。”两名白马义从士卒到了门前,扫视一圈后对叶欢言道,虽说昨日为敌,但军中一向崇尚勇者,叶欢的武勇让所有人印象深刻。 “哎,伯圭兄也太客气了,我们应该的,二位没事不耽误你们时间,刷马的活天天干,保证没问题。”叶欢笑道,说着话刷的更起劲了。 “哦,那各位辛苦。”没看见什么异常,两名士卒丢下食水走了。 看着你二人走远,叶欢对着里面一挥手:“上。”十二队又迅速搭起了人墙。 就这样,十二队天天一早前往白马义从刷马,更是越来越起劲。通过不断地窥探,叶欢得到了不少公孙瓒训练白马义从的方法,一一紧记心中。现在他有点后悔为什么只洗十天了。 洗马之外,十二队天天苦练。白天练完,晚上接着练。叶大公子出手阔绰,那火把点的,一片训练场照的通明,和异族交手,夜战是绕不开的一道坎。 大雨倾盆,狂风呼啸?十二队的训练不会停止,大公子说了,上了战阵你还能让老天不刮风下雨?你练了别人没练,你生存的机会就比别人大。 烈日当空,汗如雨下?十二队咬着牙练,击败白马义从成了每一个士卒心中的目标。 半月功夫,叶具来了军营三趟,送肉送装备送粮食送药。叶欢在苦练之余不忘观察每一个士卒的状态,用药,按摩,沐浴等手法全部用上,保证后勤的完备。 十二队这么一练,带动了整个八军跟着练,进而扩展到全军。竟在边军上下掀起了一股大练兵的热潮,士卒们人人争先,令得老帅卢植和刘将军都欣慰不已。 日常训练之外,叶欢也不会忘记磨炼自己。与白马将军一战,让他有了种顿悟般的感觉,对方节奏的控制,体力的分配以及各种运用都值得他学习,他的武力值更从88提升到了89。 又过五日,刘刺史调集的两万并州镇军开来边疆与边军左路汇合的,领军之人叶欢并不陌生,河内名将方悦!与之同来还有大批的物资军械,汉军对乌桓的大规模进军即将开始。 第78章 桀骜不驯 边军大营,午饭时分。这段时日边军与并州镇军合练,庖厨就设在了操场上。士卒们排队打饭,席地而坐用餐,此刻很是热闹。 几名老兵打了一罐稀粥,正往回走。对面来了一人,行走间忽然一个趔趄,躲避不及撞到了老兵的陶罐,稀粥泼洒了一点出来。 “对不……”萧荣立刻出言,方才训练脚扭了一下,队长让他先来吃饭。 “你他娘的瞎眼了,看不清道?”老兵被稀粥打湿衣衫,不禁大声呵斥道。 “你说什么?这张贱嘴粪坑里掏出来的,再贱我给你撕了。”萧荣闻言原本带着笑容的面孔立刻变冷,寒声骂道。 “小子你挺狂啊?找收拾不是?”老兵一声喊七八个同伴围了过来。 “就凭你们一帮怂包?我让你们一起上,来试试?”萧荣毫不畏惧的道。 老兵哪儿七八人围住萧荣,周围见了却有数十人呼啦一下站起围了过来,全是边军士卒。十二队虽然不在这里,他们也不能见自己人被镇军欺负。 “干什么?人多欺负人少?”老兵喊着却多少有些色厉内荏。 “哈哈哈,你放心,萧荣是八曲十二队的,你有本事上去单挑,就算打了他我们也不会动。”边军的一名队长冷笑道,十二队打架是全军头一块的。 “八,八曲十二队?叶欢的十二队?”老兵愣了,就在三天前,镇军三军曾和八曲十二队因言语冲突打了一架,结果叶欢带着十二队打倒了他们近一曲士卒。 叶欢,典韦,两个家伙简直不是人!一场群架,所有镇军都知道了边军这两号人物,十二队训练强,战绩强,连打群架都十分专业。 “你放心,单挑我们队长不会管,一对一你有本事打通我的头我就说自己磕的。”萧荣一笑道,这也算是十二队的传统,单挑打不过活该! 看着萧荣冷冷的目光,想想关于十二队的传说,老兵终究没敢动手。 “明明是你撞翻了我们的粥罐,你还凶?” “废话,我撞翻你的粥罐你就能骂人?玩嘴皮子很爽是吧?”萧荣不屑的道。 “你不要欺人太甚。”老兵怒道。 “还真是恶人先告状,我没空和你玩嘴,要打就来,不打都给我让开。”萧荣哂笑一声,迈步就向前走去,镇军老兵终究没敢阻挡。 “萧荣,又受伤了?”看着萧荣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排队,庖厨就有人问。十二队现在练的辛苦,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一瘸一拐的都是家常便饭。 “受什么伤?动作没做好被队长踢了两脚。”萧荣有点郁闷。 “你们队长啊,两张脸皮,一张让人笑,一张让人哭。”庖厨营首笑道。 “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说。”萧荣急忙道。 队伍排到面前,庖厨给萧荣打得汤明显比别人多,刚才那个帮忙的边军队长见了笑道:“老张,你他娘的偏心也太明显了吧?不怕人上报?” “哼,谁愿报谁报!人家叶队长不知往里贴了多少,十二队训练完了还帮我们累鸡窝,砌猪圈,你们谁干过?”营首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道。 “张营首,咱不提这个行吗?我吃不下去了。”萧荣苦着脸道。 “看你那个娇气样,怪不得叶队长踢你。”老张翻了个白眼。 “行行行,当我没说。”萧荣到一边喝汤去了,说实话他也想不清楚,以叶大公子的家世,怎么干起这些苦活累活如此熟练? 再过片刻,就见叶欢典韦打头,领着十二队众人过来了,二人边走边聊。 “公义,我最近怎么卡着了?总感觉练的有些不对劲。” “你进的太快,要慢慢来,等上了战阵还会有所感悟的。” 看见叶欢和典韦,镇军老兵明显有些心虚,一个个低下头去闷头大吃。 到了庖厨营前,老张拿出了早就炖好的肉汤,一时间满场都是香味。 “叶欢,吃什么呢?”边军队长咽着口水走了过来。 “猪骨汤,羊肉汤,你也弄点?”叶欢笑道,苦练是要以身体素质做基础的,吃一定要吃的好,十二队的猪肉羊肉都是最新鲜的,庖厨更尽心。 “那感情好,多谢叶队长。”边军队长连连点头。 “今天分量足,兄弟们都来一口,嗯?那边的镇军兄弟也别客气,过来喝汤。”叶欢大手一挥道,十二队吃肉不忘给同袍喝汤,大公子从不在乎。 “多谢叶队长?”边军士卒喊着瞬间就排起了长队。 镇军老兵却有点犹豫,不由偷偷看了看一旁的萧荣,心道他会不会告状?不过萧荣一个人吃的稀里哗啦,根本没往这里瞧。 “看你们一个个没出息的样子,让镇军兄弟们先喝。”叶欢又招招手。 镇军老兵们见状再也忍不住诱惑,一个个走了过来,口中连声道谢。 “都是同袍,谢什么?”叶欢大气的道,十二队一起去了萧荣身边。 “我去,张营首这手艺,爆炸好吃……”臧空啃了一块猪脚赞道。 “对对对,羊肉汤的味道也太死亡了。”李长生的声音。 和叶欢一处久了,每个人都拾了队长一点牙慧,总感觉自己的档次都提高了。 “公义,我那百鸟朝凤倒是越练越顺手,你别说,每次练下去都感觉其中精妙难测,童老人家不愧是大汉枪王!”叶欢喝着汤不忘与典韦交流。 “说的是,的确厉害,你用上凤翅镏金镋,我也只能对攻。不过此招消耗体力很大,战阵之上要慎用。”典韦说话间那肉汤顺着嘴就流到了胸膛上。 “嗯,换了凤翅镏金镋威力是大,消耗更大,还得慢慢琢磨。”叶欢颔首道。 为了百鸟朝凤之事,叶欢和潘凤有过深入的交流。根据对方的描述,他可以确定幼年在洛阳传授自己基础的老者就是大汉枪王童渊! 对方为什么不留下姓名,叶欢没有多想。关键如此一来他至少算个记名弟子,那么蜀中张任,宛城张绣岂不是自己的师兄弟?还有……常山赵子龙! 第79章 慈不掌兵 常山赵云赵子龙,说他是三国第一偶像应该不算过分。 罗大大的一枝生花妙笔写的花团锦簇!从磐河大战对战文丑,到七十有五力斩五将,中有长坂坡单骑救主,大江上飞身夺斗,大战虎痴,独据汉水,根本没有槽点。 鲁迅先生读三国有过一句名言“观鲁肃之忠厚似伪,状诸葛之多智近妖”,后世叶欢也狗尾续貂一句“品子龙之完美非人”。演义中赵云太完美的,完美的不像人而像神。 其实还在三国演义之前,元代杂剧的艺人们已经开始赞美赵云了。“桃园三结义,后续赵子龙”,在杂剧名篇《甘露寺》,《回荆州》中,子龙都是以刘备四弟的形象出现的。 陈寿《三国志》中有关张马黄赵传,亦是五虎上将的由来,记载的就简单的多了。叶欢依稀还记得一句“黄忠赵云,勇猛雄壮,并擎爪牙”。 其实更多对赵云的记载并非是《三国志》,而是后来裴松之注的《云别传》。 正史中赵云的生猝年不详,演义之中更是哥德巴赫猜想。按大战文丑十六岁的少年将军算他比刘备小了十七岁,而按力斩五将七十五岁算他又比刘备大了七八岁。 叶欢今世穿越而来,还有玉佩观人,对于赵云他还是有着浓厚的兴趣的。这一招百鸟朝凤隐隐间也算他和子龙将军之间的联系,只是不知到底是师兄还是师弟。 “叶队长,叶队长,校尉传你去大寨。”转动心思的时候林校尉的传令兵到了。 叶欢闻言擦擦嘴,起身对典韦秦武交代一句训练之事就走。 “老卜,是不是要出征了。”走到半截叶欢找了个机会低声问道。 “我真的不知,只是校尉找你很急。” 跟着传令兵到了大寨,内中只有林校尉和曲长邓同,叶欢一见便知定是有要事了。 “你先出去,帐外五丈之内不得留人,擅入者军法从事。”林雪此言一出叶欢更加肯定,心中有点期待也有点兴奋,吴集北曲都是偷袭,如今该算自己真正上阵。 “悦之,你过来。”林雪招招手喊叶欢来到地图旁,指着上面一点问道:“我要你十二队连夜奔袭八十里,间中遇敌多则回报,少则歼之你可有把握?” “休息两个时辰十二队就能出发。”叶欢看了看地图回道。 “体力没有问题?”林雪又问,他看过十二队的训练,体力消耗相当大。 “回校尉,这几日战云密布,我已经悠着了。” “那好,若是没有敌情,十二队力所能及就把胡图部给我拔掉。”林雪点了点地图。 “校尉放心,欢不战则以,若战定不会打草惊蛇。” “切记,能战必全歼,不可放跑一个,事关大战,不能有半点疏忽。”林雪说道这里,双目如电的看向叶欢。 “这……若遇乌桓妇孺?”叶欢到底是后世的性格,亦明白校尉目光的含义。 “尽皆杀之!”林雪的语气冷到了极处,他很清楚叶欢是大儒之家出身,往往要讲仁义之道,可战场上是不能留情面的,任何的手软都有可能走漏军情。 “这……”叶欢犹豫了,他可以对敌军毫不留情,唯独这老弱妇孺。 “你若不行,我便换人。”林校尉的神情根本容不得辩解。 “诺!”一旁的邓同见状高声领命。 林雪看看邓同,又看看叶欢,面容一肃又道:“兵家之事最忌妇人之仁,兵法亦有慈不掌兵之说,你要是放不下,就趁早回家。” “校尉,我三曲愿立军令状。”邓同上前一步。 “回去给我想清楚,此战若有失,不但你们曲长人头不保,你的五十军棍也要二罪并罚。”林雪看也不看邓同,依旧是冷对叶欢。 “我……诺。”叶欢还想出言,却见邓同藏在身后的手动了动,只能应诺出帐。 “校尉你这是作甚,乌桓全民皆兵,胡图地处前沿,哪里来的妇孺?”等叶欢走后,邓同稍稍犹豫才小声言道。 “你不懂,悦之是个将才,人也聪明,可你不要看他平素纨绔张扬,其实待人极善。放在平时那是君子风度,但这是战场,会害死人的!你就愿意看着?” “校尉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悦之也只有十五岁,你这么逼他他上了战阵想那么多岂不更危险?你交给我,我慢慢说他。”邓同点点头急忙说道。 “你?你能教好他?”林雪有点质疑。 “校尉,谁不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就说你当年……”邓同说着忽然捂住了嘴。 “滚滚滚,我告诉你邓同,别护犊子,军令状本校尉定不容情。”林雪一挥手。 “我滚,我滚,您消消气,咱三曲可是先锋。”邓同一叠声答应出寨去了。 叶欢并没有走远,就在五丈之外等着曲长,见他出来就要说话。 “悦之你不用说了,校尉说的半点不假,说大道理我不会,会也说不过你。但战场就是这样,一念之仁很可能就是成百上千兄弟们的命。”邓同摆摆手正色道。 “曲长放心,我是等着你商量进军之事,林校尉说的当然对。”叶欢一笑,他绝不是个纠结的性格,否则后世盗墓生涯中早就挂了。 “真的?”邓同看了看叶欢又道:“你可不要说反话,林校尉对你没的说,上次和镇军打架,要不是校尉拼着自己受军法,你能暂记下这五十军棍?” “我……”叶欢心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反话? “邓同你叨叨什么?没事干啦?快滚。”林雪的声音从帅帐传出。 “马上滚。”邓同拉上叶欢就走,走出了几十丈才问道:“你想怎么干?” “这个,曲长你知道,十二队长途奔袭。胡图部据我所知乃是前哨,一共百来人,我想夜袭将之拿下,弓弩手最关键,咱骑射还没练好。”叶欢轻声道。 “你小子,商议什么军情?就知道你没好事。”邓同瞪了叶欢一眼。 “说,你要谁?” “曲长英明。” “少废话,说事。” “我要您的亲兵柳青,许建。” “你倒挺会找时间开口,行,回去让兄弟们休息,你来我帐中详议。” 第80章 鬼指神测 傍晚时分,养足精神的十二队出大寨北门飞驰而去。 叶欢在内,此次出征一共五十九骑。除了邓同派给十二队的四名箭手,还有两名向导。汉末军制,向导官位居司马,专司打探地形,为三军所用。 出大营往北,是一片广袤的荒野,望都望不到头。纵马奔驰其上,数十里甚至上百里根本看不见一个人。此时向导就极为重要了,否则连敌人都找不到。 向导官会观星术!听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吧。不过在汉末,那只是他们的普通技能之一,缺乏精细的测绘手段,没有明显的地标,日月星辰便可用来定位。 “方向北偏西三十度,定速二十。”观星术叶欢也会,还要远胜一众向导官,那是他后世吃饭的本领,荒野之中定位探穴,辨别方向,他的精度不下仪器。 以叶欢胯下照夜狮子的神骏,八十里距离一个时辰就到。但如此宝马万中选一,况且身为队长,他必须考虑长途奔袭之后的连续作战能力。 用三个半时辰跑完八十里,间中包括一次小歇一次大歇蓄养马力。这是叶欢和邓同详细商议之后定下的方案,如此十二队可在深夜之时到达发动突袭。 “都给我悠着点,匀速,随时观察战马。”策骑当先,叶欢不忘叮嘱。 行军,奔袭,突袭,都是兵家必备的基础,其中更有大学问。比如此次突袭重在一个“快”字,但也需有所控制,如此旷野一旦遭遇优势敌军将无处躲避。 保持战马匀速,听起来简单。真正做起来就需要有娴熟的马术,对自己的坐骑还要有深入的了解。瞬间发力,全速奔驰,亦是摆脱敌军的最佳手段。 快,稳,随时应变,即刻反击。单单一个行军,千言万语描述不尽,亲身经历感触还会更深,兵家之事岂是易与? 说道奔袭,突袭,叶欢脑海之中首先会想起一员大将。 “侵掠如火,奔袭如风,虎步关右,所向无敌。”三国之中当的起这一称谓的,便是曹操麾下“宗族八虎骑”之一的夏侯渊! “典军校尉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史书之中也有明证。 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吕布的飞獠雄骑,董卓麾下西凉铁骑,都是擅长奔袭突袭的部队。夏侯渊能独占鳌头,在叶欢眼中就是因为他够细够稳,将行军控制到极致,如此珠玉在前,他岂能不学? “停下暂歇。”三十里之后叶欢下达命令,十二队第一次歇息。 士卒们牵着战马往那处水洼少许饮马,叶欢拍了拍照夜狮子来到向导身边。 “姜向导,胡图部营寨之前可曾见过?”叶欢说着递了自己的水袋过去。 向导接过喝了一口,入口稍苦,后转芬芳,叶队长的水袋中灌的竟是茶水。喝完擦擦嘴,点头示意后便道:“只是远远观瞧,难以接近。” “能画个草图吗?记得多少画多少。” “我可以试试。”向导稍稍沉吟答道。 “好。”一根炭笔,一张蔡伦纸随话到了面前。 向导不再多言,俯身而为。这位叶队长好大的名声,行事却是颇细,这又是茶水又是纸笔,他以前还从未见过。 叶欢站在向导身边,眼光随着他的笔尖而动。周围士卒饮完马后纷纷席地而坐歇息,无人言语,场面极为安静。 “向导,按你所画所说,敌军的哨位应该在此几处吧。”片刻后叶欢指着草图问道。 “叶队长好眼力,这两个我见过,其他的也应该差不离。”向导笑道,叶欢的眼力精准,根据扎寨布置就能找出哨位,倒不像个新兵。 “是你们赵司马厉害,不过差不离可不行。叶欢一笑轻声喊道:“秦武洪彪你们过来看看。” “老秦,洪彪,我推测敌军哨位当在以下几处,你们看看突袭之时如何提前将之解决?”二人到了身边叶欢就问,老兵的经验在战阵上是不可或缺的。 “队长看到准,可,可我等勉强会看图,却摸不准距离。”秦武言道。 “哦,我忘了,你们等等……”叶欢一笑随即伸出右手拇指食指就在图上一阵比划,动作飞快看的三人眼花缭乱。 “按姜向导所言,敌军哨位间隔当在二十到三十丈之间,黑夜中火光照映最多五十步,到时候我们把吴阳他们送到八十步,能干掉吗?” “叶队长,你这是什么招数,当真准。”听了叶欢之言,向导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一些小花招,不足挂齿,秦武洪彪你们再看。”叶欢摇头道。 小花招。叶欢说的是云淡风轻,其实后世圈中谁人不知他“鬼指神测”的厉害?有一次和人打赌,叶欢用“鬼指神测”测量山峰高度,与光学测距仪差距仅在小数点后。 “八十步,凭吴阳的箭术肯定没问题,不过还要到了才知。”秦武对叶欢层出不穷的技能早就习以为常,不会似向导那样惊讶,仔细看了片刻方道。 “好,差不多该起行了,老秦,老洪,待会儿你们行军要看好吴阳他们几个箭手,一定保证体力充沛,突袭敌营,拔掉暗哨就是关键。” “诺!”二人领命。 “全军上马,匀速三十,行军。”叶欢微微颔首对着众人的方向喊道。 十二队再度起行,这一次叶欢加快了行军速度,不出意外情况的话,奔行四十里后还有一次歇息,会比这一次更长,因为接下来就要一蹴而就了。 会有意外嘛?叶欢飞驰之中抬头向天,借着月光可以看见空中展翅的那个矫健黑影。有飞羽在天,就算有意外情况,他该能早一步得知做出应对。 奔行四十里,再经过一次歇息,众人已经隐约可以看见火光,敌军胡图部前哨寨就在十里之外,他们尚且不知今夜即将遭受汉军的突袭。 “放缓速度,寨前两里停下。”叶欢轻声而呼,方才歇息之时,十二队所有战马的四蹄裹上了棉套,马口也以绳标勒住,叶欢要尽量减少被敌军发现的可能,乌桓军中未必没有似林军那般可以伏地听音之辈。 第81章 凤翅天翔 潜行到距离敌寨两里,十二队人人蹲下,马儿就伏在身边。 “姜向导,你厉害,这次回去跟赵司马说一声,来我十二队如何?”叶欢轻声对向导说了一句,仔细观察之后,那张草图画的很是精准。 “厄……”向导没想到叶欢会这么说,一时有点发愣。 “你好好想想。”叶欢一笑便把吴阳等几名箭手叫到了身边。 “看好了,四个哨位,一人一个,我给你们一炷香时间准备。我带队冲锋之时,就是你们干掉哨位之刻,若有闪失,军法从事。”叶欢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 “诺,诺……”四人领命各自潜行而去。 “秦武,洪彪,待会儿我一冲,你们各领一什从左右绕过去,切记不可放过一个,倘若遇到强敌,就争取阻止片刻。” “诺,诺!” “队长,看这寨中怕不下百人,你身边只有三十骑。”接令之后秦武有点担心。 “有我和公义,又是偷袭,百人再拿不下本公子脸面何存。” “公义,我先上,你带队拉开百步,别说了,我的照夜快。” “公子小心,不可为不能强求。”典韦正色道。 叶欢微笑颔首,恶来这段时日越来越沉稳,令他很是欣慰。长期相处,二人的默契亦是与日俱增,有时根本不用言语。 “都听清了吗?”叶欢快速问道。 “听清了。”士卒们一片回应。 “三什四什准备跟我上,五什随公义,两位向导就在此间。” “啊,我等要随叶队长杀敌。”向导一愣。 “尔等职责不在此处,放心,此战若胜,欢不会忘了二位之功。” “队长,我等岂是贪功之辈?” “闭嘴,此乃军令。”叶欢断然道,向导闻言再也不敢多言了。 带着三什四什的二十骑潜行向前五十步,叶欢心中算着时间口中言道:“冲锋之时都给我机灵点,注意防箭,吴阳他们未必万无一失。” “诺!” 叶欢给弓手下得是死命令,但他心中清楚出于时机角度各种考虑,所有哨位一起干掉难度极大。身为统军之人就要计算种种可能,否则就是麾下的性命。 “三,二,一,上马,全速奔袭。”心中默数到最后,叶欢跨上照夜狮子,凤翅镏金镋向前一指便飞奔而去,二十骑士卒亦全速跟上。 照夜狮子四蹄飞舞全速展开,月光之下犹如一道清风!不过百步,叶欢就和身后拉开了三十步距离。 与此同时就听“嗖,嗖,嗖,嗖”四声一响,敌寨三名哨兵应声而倒。唯有吴阳的一箭时机实在不好,恰恰射在敌军身边的木柱上。 “啊!”吴阳懊悔到了极点,想要再射,但敌军已有防备就不容易了。 乌桓士卒一惊正要大喊提醒族人,恰在此刻却是白光一闪,精准的没入他的喉头之中,身躯倒下之时他双眼瞪得老大,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队长神射!”吴阳兴奋的差点跳起来,飞射,那是传说之中的飞射! 叶欢的铁胎弓已经回到背上,方才放镗,取弓,射箭,一系列动作犹如行云流水,漂亮之极!待的敌军中箭倒下,一种成就感油然而起。 手眼结合,人马合一,实战之中叶欢终于做到了冷烈的叮嘱,三月苦练习箭这一刻就是收获。 “队长好箭!”臧空带着颤抖的声音背后传来,那一幕太过震撼了。 “好箭?我特么还沈腾了!”叶欢闻言差点一哆嗦,这喝彩什么节奏? 此时照夜狮子一阵飞奔,到了寨门之前。叶欢深吸一口气,手中凤翅镏金镋全力盘旋而出,直击对方寨门。 “咔嚓”一声,厚实的寨门也不堪叶欢全力冲锋带起的神力,门栓片片碎裂四下溅射,大门轰然而倒,与此同时,叶欢飞马就进。 “好!五什随我全速突击。”后方典韦一声大喝,率队突进。 两名向导看的是血脉賁张,也就是这一刻,姜青做出了决定。 叶欢纵马冲入寨中,四名乌桓士卒手举长矛迎了上来。 “看我的凤翅天翔!”心中默念,手中凤翅镏金镋羚羊挂角一般点出,四名乌桓士卒长矛刺到一半皆是喉头一痛,身躯软软倒下。 叶欢出手快如闪电,身后的臧空等人只能见到寒光连闪,四名敌军倒下的同时照夜狮子飞奔而过!看上去就似被劲风刮倒一般,说不出的潇洒从容。 “晋阳叶欢在此,尔等受死!”静谧的夜空下叶欢的大喝犹如雷鸣! “杀!”众人齐声发喊震动四野! “泼火烧帐!”飞速挺进中,叶欢的凤翅镏金镋不停挥出,将一个个油灯挑在对方营帐之上,火油一泼,帐布立刻熊熊燃烧起来。 八十二斤十二两的凤翅镏金镋在叶欢手中轻若灯草,妙到毫巅。打翻油灯,泼上营帐,力道控制精妙之极,不一会儿十几处营帐都起了火头! 臧空等人纷纷跟上,依样而为。等熟睡中的乌桓士卒被喊杀声和火焰惊醒,冲出营帐之时,等待他们的却是十二队士卒明晃晃的刀枪! 乌桓士卒生性凶悍,也有勇武过人之辈。就见一人身上带着火头冲破了汉军士卒阻拦,想往营门冲去!可凤翅镏金镋犹如索魂鬼器一般席卷过来。 他算是了得,拼命连挡两下,可第三下接踵而至,直接没入胸腹之间。 “不错,能挡我的凤凰三点头,算条汉子。”见敌军倒下,叶欢眼中也有敬意。 这边凤翅镏金逞凶,那里玄铁双戟张狂!前有典韦,后有叶欢,再悍勇的乌桓士卒又如何是此二人对手?士卒们只需阻敌片刻,他们拍马就到。 鏖战之中忽见一个身形瘦削的黑衣士卒从帐后策马绕出,直奔营门,张海龙和赵大壮严阵以待。可此人冲到一丈之处却是陡然刹住,趁着二人一愣速度瞬间提到极致从中间冲了出去。 “呦呵,好马啊,我公义正缺。”叶欢看的双眼一亮纵马就上。 外间秦武洪彪见有人冲出急忙放箭,可马上之人长鞭挥出却将箭矢击落!他胯下那匹骏马迂回之间趋退如神,秦武一时反应不及竟被他冲了出去。 待要再追,眼前又是白影闪过。 “你们杀进去,我来追他。”叶欢话音传来,人已在百步之外! 第82章 五星级待遇 叶欢看中敌人的坐骑,想捉来给典韦,让他如虎添翼,驾着照夜狮子一通狂奔。 “厉害,不过今天你跑不了。”照夜何等脚力?可追了片刻距离仅仅微微缩小,叶欢更兴奋了。 “照夜,它在挑衅你。”贴着照夜狮子的耳朵,叶欢轻声说了一句。 “灰溜”一声长嘶,照夜就像听懂了主人的言语一般兴奋起来,那四蹄蹬踏犹如旋风,马上的叶欢只觉自己如同腾云驾雾一般。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五步……距离不断缩小。眼看就要赶上,叶欢运起凤翅镏金镋就要直刺敌人后背。 此时忽的一阵怪风刮来,飞沙走石令人眼不能睁。 “有老天帮你你也跑不掉。”叶欢心中发狠,凤翅镏金镋往地上一插,单足发力便从照夜狮子上飞起和身扑了过去!将那人一把抱住二人一道滚落尘埃! 有过吴集生擒冉合豹的经历,叶欢早就做好了准备。待得翻转两圈他坐在敌人身上,左手按住胸口,右手握拳挥拳就打,不管三七二十一打个半死再说。 “啊……”敌军落马的同时发出一声痛呼,竟然是女子声音。 “不对啊?”叶欢心念电闪,左手触及之处一片软弹,鼻尖还传来一股香气。难道被他压制的是一个女人?想到这里,右拳不由自主的收了一点力。 “啊。”又是一声尖叫,电光火石之间叶欢做不到收发随心,右拳还是揍在眼眶上。此时敌人的帽子脱落,一团乌黑的青丝散落出来。 “我去,真的是个妞?”叶欢刚回过神,那女子却极为强悍,右手一翻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刺过来。 “还不老实?”叶欢左手飞快一抓,右拳毫不留情再度揍在另一边眼眶上。乘着对方呼痛的间隙,左手将女子两只手腕抓住按在头顶上方,叶欢这才有机会仔细观察。 瓜子脸,鼻梁高挺,樱桃小口,皮肤白皙。若不是两只肿的似熊猫一般的眼睛破坏美感,少女倒是生的极为精致,含怒的面容更添几分狂野滋味。 “老实点,别动了。”双手被叶欢按住挣脱不得,少女拼命挣扎,大公子只得加强压制,肢体纠缠下两个人脸都有点发红,叶欢急忙深吸一口气喝道。 “死汉贼,你有本事杀了我。”少女闻言不动了,却是用流利的汉话骂道。 “死汉贼?”叶欢被骂的一愣,汉贼不是曹孟德的专属称呼吗?怎么轮到本公子啦?还特么加个死字?你才是死乌桓,你们全家都是。 “死汉贼……”少女犹自不休。 “有本事你再骂。”叶欢说着食指拇指成圈,随后在她脑门上用力一弹。 “啊!”一声呼痛之后光滑的额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一块。 “再叫啊。”叶欢笑着作势再弹。 “杀了我,有本事杀了我!”少女再度高喊却是不敢骂汉贼了,心中也不知把叶欢诅咒了多少遍。 “杀你?那也行,你告诉我你是谁再杀不迟。”叶欢的眼光落在了乌桓少女颈项间那串白牙项链上,那不是普通人可以佩戴的。 “你休想,我死也不会告诉你。” “呦呵?不怕死是吧?”叶欢抽出鱼肠在少女面上晃动着:“你不怕我划花你的脸?” “划花就划花,落在你们汉人手上我没想过活。”少女倔强的道。 肿成一条缝的双眼中射出的是坚定的目光,叶欢见了心中暗暗点头却也有点佩服。 “哦,你们乌桓女子长得丑,刮花了也无所谓。” “你们汉人才丑。”少女说道一半立刻闭嘴,双眼也闭了起来,一副认命的样子。 “呦?跟本公子这儿玩木头人?我还不信治不了你?”叶欢想着笑声变得阴沉起来。 “不说是吧?本公子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叶欢拿过少女的皮鞭,先将她捆了一个结实,随即起身就去拽对方的鹿皮靴。 “你,你要干什么?”少女忍不住了高声问道。 “哈哈哈,叶氏足底按摩,给你五星级的享受。” “我去,我在说什么?是不是戏有点过了?”叶欢自己觉得有些不对劲。 “叶欢,如此对待一个女孩子,岂是君子所为?”脑海中似乎有个正义的声音响起。 “什么君子,这是战阵,对待敌人就要无情,盘她。”另一个邪恶的声音接踵而至。 “对,盘她!”天人交战叶欢选择了后者,迅速脱下对方的鞋袜,盈盈一握在手。 秦武洪彪二人见叶欢去得久了不见回来,担心之下飞马而来。大约奔行两三里之后忽然听见一阵少女的笑声,哦不,是哭声,也不对,又哭又笑! “色鬼,恶贼,你放开我,哈哈哈,你不得好死,哈哈哈……” 一什二什众人听得一脸懵逼,哪儿来的女子?骂谁呢?到底是哭还是笑? “叫啊,你再叫啊!这里四下无人,你叫破天也没用,还不说?”男声接着响起。 秦武听了睁大双眼看向洪彪,恰好后者也在向他看来。 “那是队长的声音?老洪,我怎么觉得瘆得慌。”秦武说着头还抖动了一下。 “是,是吧,队长在干嘛?我们还要不要过去?”洪彪也是一样的动作。 “我就不说,哈哈哈,恶贼你欺负女人,哈哈哈,不是男人,呜呜呜……”少女的声音再度随风传来,迷茫的众人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变得耐人寻味。 “本公子是不是男人还用向你证明?怎么样?是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了这句话,不止是秦武洪彪,所有的士卒都是激灵灵一个寒战,队长的声音在夜空之中犹如夜枭一般,充满了邪恶阴暗的气息。 “要不,我们俩过去看看?若是不对立刻就走。”秦武迟疑的问。 “要去你去,你没听过晋阳公子的传说?”洪彪坚定的道。 “啊,不要顶了,呜呜呜,不要顶了,我说,我说……”女声呜咽着。 “对了,早点这么乖,还用本公子费那么大力气?”男声充满得意张狂。 “我信我信,我也不去。”秦武也坚定的点了点头。 第83章 单于独女 叶欢说完静静地看着乌桓少女,食中二指弯曲依旧顶在足底。 “我叫飞云朵,我爹,我爹是蹋顿。”少女此刻满面泪痕,犹豫着说道。 “什么?你是蹋顿单于之女?既然如此你好好的跑到这里干什么?蹋顿有几个女儿?”虽然从白牙项链上有所猜测,但听到答案还是有些吃惊。 “我爹当然只有我一个女儿。”方才打死不说,现在见叶欢不信飞云朵却傲然道。 “一个女儿也可能有好多儿子啊。”叶欢说着为飞云朵穿好鞋袜:“一个姑娘家家,兵荒马乱的跑什么?今天不是碰见本公子,你早就死了。” “我爹只有我一个!”飞云朵高声道,心说我就是碰见你才倒霉好吗? “真的假的?我们这儿大户人家小姐都有侍女丫鬟伺候,干净的很,哪儿像你?哎呦这味儿。”叶欢说着把自己的手指在飞云朵裤管上擦了擦。 “你……”飞云朵闻言有点脸红,草原女子放牧骑马,自然和那些大家闺秀不同。她跑出来当然是有原因的,只不过怎能对面前这个“恶魔”说? 叶欢把飞云朵扶着站了起来,看看远处她的坐骑微微颔首,又问道:“按你们的规矩,你是我的俘虏,还是蹋顿单于的独女,我跟你爹要个一千骏马一千牛羊不过分吧?” “你,你不杀我?”飞云朵一愣。 “今天杀得够多了,不多你一个,换点牛马羊岂不更好?”叶欢笑道。 “你是不是想用我威胁我爹?我告诉你……”飞云朵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想多了,本公子光明磊落,会利用女人?切。”叶欢不屑的打断对方。 “你还光明磊落,连女人都欺负,又贪财又……” “上了战阵你就不是女人是敌人,我杀了你也不算欺负人,再说你们的规矩本就如此,难不成你还不值这个价?” 飞云朵沉默了,身为单于之女,自幼就有人教她汉学。因此她不但汉话说得好,也读过不少书,叶欢所言句句在理难以分辩,就是那手段…… “你,你说是公子,谁家的公子?叫什么名字?” “本公子晋阳叶欢。” “叶欢?你是晋阳叶家大公子?吴集北曲的那个?”飞云朵有点惊讶,不过现在看起来,月光之下叶欢长身玉立,面带笑容,虽是军服在身也不减世家公子翩翩风度。 “呦,看来本公子还挺有名啊。”叶欢笑道。 “哼。”回答他的是一声冷哼。 此时马蹄声响起,却是典韦带着众人冲了过来,见到眼前场景不由都有点发傻。 “公义,那是一匹好马,我看过了,年齿不足已然比照夜差不了多少……” “灰溜……”照夜立刻仰头一阵长嘶。 “额,虽比不得照夜,但也可称神骏,快去试试。”叶欢急忙改口。 “真的?”典韦一看那匹青马心中大喜,说着话就过去了,反正公子也无事。 “叶欢,不许你动我的青花。”飞云朵一边急了。 “闭嘴,你现在人都是本公子的,马当然是,姑娘家家你骑个毛驴就行。” 秦武洪彪闻言立刻对视一眼,原来人都是队长的了。 飞云朵一阵气苦,两行珠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加上乌青的双眼和肿起的额头,看上去很是可怜。 “好了,哭什么?你这马还小正合公义用,了不起本公子多送你点大汉的珠宝首饰,胭脂水粉。”叶欢有些不落忍,可典韦找一匹好马容易吗,巧取豪夺也顾不上了。 “珠宝首饰,胭脂水粉?队长待这女子不俗啊。”十二队人人心道。 大公子语音柔和,飞云朵听了心里总算好受一些,却又有些奇怪。刚才他那样对待自己恨不得一刀杀了他,可现在为什么会相信他说的话? “秦武,寨中如何?”叶欢不再纠缠正色问道。 “队长,今夜杀敌一百一十六名,无一活口。”秦武身躯一正朗声答道。 “尸体可曾掩埋?” “啊?这却不曾。”秦武一愣,还要埋尸?没这规矩啊,但见叶欢脸色又不敢多说。 “战阵相对,生死勿论,不过他们也是力战而亡,算得上汉子,该入土为安。”叶欢不失时机的给属下上一堂军人作风课,汉军并不是没有,可理论总结的太少。 “诺。”秦武和众人纷纷点头,战死疆场的军人的确值得尊敬。 “图昌,立刻给曲长传讯,我十二队突袭胡图部,趁夜击杀敌军一百一十六名,活捉的一个本公子用来做向导,现原地待命。”叶欢又对苟图昌道。 “诺!”后者闻言立刻上马,却被臧空拉了一下。 “图昌,你小子长点心,千万别说那是个女人,给队长惹麻烦。”臧空耳语道。 “哦。”苟图昌恍然大悟,点点头纵马去了。 “全军回寨,老秦,给她匹马。”叶欢大手一挥。 “叶欢,你绑着我怎么骑马?”飞云朵问道。 “你不会?人家……咳。”叶欢一愣,原本脱口而出冉合豹就能,随即反应过来干咳一声。 “我带你,女人真是麻烦。”大步过去,伴随着飞云朵的一声尖叫,叶欢把她扛到了照夜狮子上,见此情形,十二队齐齐侧目。 “照夜别生气,她也没几斤,就这一次。”见照夜显然有些不满,叶欢不忘解释。 “它还不愿意让我骑?”飞云朵嘟起了嘴,人欺负自己,马也来欺负。 “废话,本公子的照夜什么时候让别人骑过?”叶欢说着飞身上马策马而行。 被一双有力的双臂怀住,背后是坚实的胸膛,飞云朵此刻心中是翻江倒海。 叶欢欺负自己的时候像个恶魔,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讲起道理来又是口若悬河。刚才掩埋乌桓士卒的行为更是丈夫!想着想着,双颊烧了起来。 “公子,你说的没错,果然是好马,好好再养一年,以后一定跟得上你。”典韦骑着青花追了上来,言语中很是兴奋。 “这个家伙,还抢我的马。”飞云朵又有点委屈了。 “灰溜。”也许是感觉到原主人的心情,青花叫了一声。 “老实点。”典韦的断喝立刻响起。 第84章 敌中有我 清溪,汉军先锋边军八军临时营地,士卒来回穿梭,一派忙碌景象。 “好,干得好,速速将此讯上报中郎。”大帐之中林雪拍案叫好,十二队突袭扫除乌桓前哨胡图部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叶欢做的如此漂亮,还不伤一人就难能可贵。 “悦之的确不负校尉所托,干的漂亮。”司马赵健一旁亦是连连颔首。 “校尉,邓曲长让我上报,叶队长他们还在原地待命。” “你先回去复命,告诉邓同,八曲开往垒部与我汇合,至于十二队,我自有安排。”林雪微微沉吟挥了挥手,传讯士卒立刻领命出帐。 林校尉站到了地图旁托腮思考,片刻之后对帐外喊道:“管平。” 闻声就有一中年军候入帐,来到校尉之侧肃立,正是八军亲卫队长管平。 “你在亲卫队精选五十骑,马上赶往胡图部营寨,告诉叶欢,给我沿这条线搜索前进,还是那句话,遇有敌情,少则歼之,多则立刻回报。”林雪的手指在地图上画着痕迹。 “诺!我马上就去。” “等等,五十骑到后全部听叶欢号令,不得有违。”林雪又道。 “诺,全部听叶队长军令。”管平答应一声出门去了。 “校尉,那是你的亲卫队,如今大战就在眼前,还是。”赵健闻言一皱眉起身道。 林雪摆摆手:“哎,悦之扫清敌军侦骑,兵力不足怎么行?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可你也清楚如今十二队的战力,派别的去一是跟不上,二也不利他指挥。” “校尉待悦之当真极厚。”赵健颔首道。 “哈哈哈哈,那也是他靠本事赢来的,赵司马你看着,经过此战,十二队的战力还能再上一层楼,到时候比起白马义从怕也相差不远了。”林雪笑道。 “校尉说的是,这小子打仗的感觉是天生的。” “是以如今我们就要让他不断实战,积累战阵经验,如此才是名将之基。” “校尉,当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赵司马一笑。 “那是刘将军军令,也是爱护叶欢,如今卢中郎为帅,就没那么多顾忌了。我很想看看悦之能做到如何程度,亦是我边军的脸面。” “可这小子能打仗,也能惹麻烦,这不又弄个向导出来。” “一个人不碍事,他独自领军作战,地理不通可是不行。”林校尉摇摇头。 叶欢并没有将俘获蹋顿单于独女之事上报,其一是因为他还有着自己的行事准则,这其二吗,大公子还没想清楚如何能利用此事得到最大的受益。 至于军法,叶欢早就想过了,我不是不报呀,飞云朵就是我的向导。我也不知道他是蹋顿单于的女儿,反正她的身份现在也只有自己一人知晓。 八军亲卫队五十骑得令不敢怠慢,全速赶路,四个时辰之后抵达了胡图部。队长王明给叶欢传达军令之时也给他带来了林雪之言:“紧急军情,随机处置,别给我惹事。” “哈哈哈,还是校尉通透,要不每战报讯,还打什么仗?”叶欢听了一阵大笑。 “叶队长,我们来这儿一切听你吩咐,不过再有突袭,让我先上行吗?”王明一旁道,他也是驰骋沙场多年的老兵,亲卫队的日子清闲的有点久了。 “放心放心,有功大家立,走,先合计合计去。”叶欢说完便聚集众人。 “洪彪,赵大龙,赵大壮,徐虎……”叶欢点出了二十名士卒,众人尽皆肃立。 “洪什长带一队,徐什长带一队,全部换上乌桓人的服侍……”叶欢侃侃而言,打破胡图族营寨之后,乌桓服饰他手中多的是。 二十人闻言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不情愿,最后还是洪彪上前问道:“队长,当先锋我当然愿意,咱们兄弟都不怕死,干嘛要穿他们的衣服?” 叶欢不说话,只是看着洪彪,片刻的安静之后后者撑不住了。 “队长,我不是不尊军令,你一句话,多少敌军我都敢往上冲,可就是不愿穿那些家伙的衣服。” 叶欢闻言一阵沉默,他来自后世,对乌桓人并没有那种刻骨的仇恨。而似洪彪这些老兵,不知有多少同袍死在对方手上,此时为难的确有情可原。 “队长我穿,我穿还不行吗,都给我穿。”见叶欢不说话,洪彪狠狠心拿过一件乌桓服饰说道,他不愿见队长为难,平素叶欢是怎么待兄弟的谁心中没数? “等等。”叶欢却喊停了,拍了拍洪彪的肩膀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有点别扭,不过此事对我们却是有益无害,记不记得我说过孙行者钻到铁扇公主肚子里的事?” “记得记得。”洪彪等人连声道,那么精彩的故事谁听过会忘? “咱们要干的就是钻进乌桓人的肚子里,你们没有孙行者变小的本事吧?穿上他们的衣服就等于变小了,也更能减少兄弟们的伤亡。”叶欢认真的道。 “哦,队长你要早这么说我就不别扭了,兄弟们听见了吗,咱们都是孙行者。” “我说的了,干嘛要我穿,原来是做孙行者的。” “嗯,孙行者那本事大了去了,队长的意思就是咱们得本事也不小。” 洪彪与众人听了,心头一点别扭早就不见,一个个说着话飞快的穿起乌桓衣服。 “对了,本公子就是这个意思,本事小的我还不让他穿呢。”叶欢笑道,其实大公子开始就不是这么想的,让洪彪他们二十个假扮是因为他们长得粗豪,还有点丑。 “队长,不是说为了兄弟们安全嘛?那你也要穿啊?”徐虎穿好之后问道。 “哦,我不行,我太醒目,哪儿有这么帅的乌桓人?”叶欢一本正经的道。 “对对对,乌桓人哪儿有我们队长这么好看?”徐虎连连点头,其余的十二队士卒亦是深以为然,队长要穿上乌桓服饰的确太显眼。 “我……”看着眼前的十二队,王明有些无语,叶欢你就是帅也不用如此张扬吧?尤其整个一队人还跟着配合,现在他终于理解当日白马义从的感受了。 第85章 鹰啸长空 叶欢的一番“激励”让洪彪等人放下心结穿上乌桓军服。但要实现大公子“你中有我”的计划,仅仅是第一步。 “把缎带系上,右臂捆扎红带的就是自己人,千万不要误伤。”叶欢拿出了一条条缎带,发给众人,他不会染色的手艺,但就地取材却是不难。 等众人系好缎带,叶欢打量片刻后微微颔首又道:“接下来让本队长教你们几句乌桓话。” 十二队众人侧耳静听,尤其是经历过吴集之战的。一旁王明却是一愣道:“叶队长,你还会说乌桓话?” “客气,本公子博览群书通晓古今,这乌桓话嘛,略懂略懂。”叶欢一笑。 王明听了退到一旁,和亲卫队士卒一起饶有兴趣的竖起耳朵。 “第一句是打招呼的,呼啦剥脱,哑鼓,看见就这么说。” “呼啦剥脱,哑鼓……队长,这句什么意思?”洪彪重复几遍后问道。 “类似于我们早上好,吃过了吗,你也别多想,想多了装不像。” “哦。”众人心道还是我们队长有学问。 “你说了这一句,他们就可能问你,乌多。” “那该怎么答?”问话的成了典韦,上次在吴集乌桓士卒就是这么问他的。恶来不会直接回了一句“多你娘”,然后打的对方脑浆迸裂。此时又听见,好学之心大起。 “卡拉抹脱,西固。”叶欢看着典韦说出答案。 “呼啦剥脱,哑鼓,卡拉抹脱,西固……”洪彪等人练了起来。 叶欢在一旁静静观瞧,时不时为属下纠正一下发音,教导一下口型。 等众人练得差不多了,叶欢一挥手:“现在开始演练,洪彪你演乌桓人。” “哦,呼啦剥脱,哑鼓。”洪彪闻言清清嗓子走了上来,一句话说的挺字正腔圆。 “急个什么劲?你演乌桓人,抢我的台词干嘛?重来。” 洪彪点点头,回去绕了一圈重新回到叶欢面前。 “呼啦剥脱,哑鼓。” “乌多?” “卡拉抹脱,西固。”一句话说完叶欢的鱼肠剑顶在了洪彪的小肚子上。 “啊?”后者稍稍有些发愣,想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队长,这招好啊,他跟我说话之时肯定没有防备。”洪彪兴奋的道,众人连连颔首。 “那当然,不好我教你们?不过你还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到位,再来。” 王明和近卫队士卒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这不全是阴招?损招?背地里捅刀子?更受不了的是十二队从上到下都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学得很是踊跃。 “不行,此招的真谛在于上面笑的要灿烂,下面捅刀子要稳狠准。”叶欢一边说,一边不停的为士卒们做着示范,近卫队众人不由背上生寒,太阴了。 “笑,灿烂一点,情绪饱满一点,对对对,就这样,好,捅刀子。”在队长的循循善诱下,洪彪等人的动作越来越标准了,只不过时间长了脸笑的有些僵。 “不错,先休息半个时辰,待会儿两人一组给我练,练熟了就可以出发。” “叶队长,你这儿有点别出心裁啊?”王明终于忍不住说道,看了半天十二队的训练,他的小肚子都有点痛了,尤其是看到他们“阴险”的笑容。 “王队长,兵家之事本就是尔虞我诈,能杀敌就是好招数。你我率军孤悬在外,首先必须保存自己的实力,既然能偷袭解决,又为何要耗费力气呢?”叶欢正色道。 这些道理十二队的士卒早就知道了,受队长的影响更十分认可。就说上次和镇军的一场群架,什么偷桃手,撩阴腿层出不穷,否则卢中郎还不会发那么大火。 “叶队长说的有,有理。”王明讷讷言道心中却是奇怪,为什么这些阴招损招从叶欢口中说出来就是义正言辞,现在他都有些羞愧自己不会了。 “王队长,你们长途奔袭辛苦,还是先用些食水好好休息,晚间出发。”看着王明的表情叶欢心中暗叹,边军士卒的勇悍毋庸置疑,但有时就是缺了随机应变。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叶欢今世要和汉末诸雄扳手腕,就必须有一支可以助他横扫天下的无敌雄师。而他最大的优势在哪里?自然是先进的军事理念。 边军的勤学苦练是为自己打下坚实的基础,再一步步的将理念融进士卒的思想中。这个过程很漫长,也需要循序渐进,眼下叶欢要教会士卒的就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 “慈不掌兵”和“爱兵如子”其实并不矛盾。叶欢此时就是一个小小的队长,统兵五十,每一个士卒他都要珍惜,不该冒的风险绝不冒,到了今后他们就全是种子。 “长生,给飞云朵弄点食水,我先去睡一会儿,两个时辰之后叫醒我。”等王明他们去歇息之后叶欢对李长生交代一句,也休息去了,他要随时保持自己的最佳状态。 “彪哥,待会儿你们练的时候小声一点,别吵着队长。” “少废话,喂你的饭去,我会不知道?”洪彪不耐的道。 睡梦中的叶欢是被一阵鹰啸惊醒的,飞羽的声音清越又带着点凄厉。 一个机灵起身,叶欢三步并作两步两步冲了出来:“有敌情,全体集合,林军,快听听。” 说着话叶欢找了一件乌桓军服套上,口中还是不停:“十二队全体穿上乌桓军服,快。” 十二队众人毫不犹豫,立刻换装,很少见到队长这般急切,想来定有紧急军情。此时王明听到声音也冲了进来,看见眼前场景不由一愣。 “王队长,来不及说了,整顿队伍立刻出发出西门,你们在前,十二队伪装乌桓骑兵追在后面,相机行事。”叶欢穿着军服语速很快。 “啊?诺!”只迟疑了一秒,王明迅速应诺,对着帐外近卫队士卒高声呼喝。 “队长,西边十里左右,两百余骑。”俯身在地的林军报道,他是被叶欢要到十二队来的。 “队长,乌桓骑兵追逐我军同袍而来,大约两百骑。”哨位之处传来苟图昌的喊声。 第86章 位列五子 听着苟图昌的声音,叶欢飞快的冲出帐外:“给我看清楚,我军同袍还有多少?”上次从吴集回来,叶欢没少教苟图昌数数,这小子眼力最贼。 哨位那处稍稍沉默数息,苟图昌的声音再度传来:“三四十骑,队长,看样子他们快被追上了。” “王队长,立刻出击接应,记得队形稍乱一点,乌桓两百骑兵力胜我,不用点手段不行。”叶欢一刻不停的对王明喊道。 “诺!”亲卫队老兵的素质在此时体现出来,叶欢不解释,王明也隐隐猜到了战术,紧急军情之下,叶欢还能沉着指挥设计对敌,不怪校尉喜欢他。 心头不是没有疑惑,比如叶欢是如何得知敌军从西门而来?他和自己一样身在寨中,但眼下王明是不会问的,军情如火!带着亲卫队他飞驰而上。 “公义一二什,三四五随我,分两队跟在王队长身后,遭遇敌军立刻加速,从两翼包抄杀进去!切记红缎带是我军。”叶欢纵马而上口中大喝。 “向导官留在寨中看着俘虏,要保她周全。”大公子没忘丢下一句。 姜青原本已经上马准备随队冲杀,听了此言是一脸懊丧又不得不听。 叶欢的一系列布置快如闪电,当他们冲出营寨之时,敌军身影出现在远方,不足八里了。前面跑的是三四十骑汉军,后面则是两队乌桓骑军。 “敌军近两百,大家缠上去的动作一定要猛,不能让他们展开阵型!”叶欢心道苟图昌总算靠谱一回,口中则大声喊道,他绝不能让对方摆出骑射阵型。 “诺!”十二队齐声应道,每次上阵只要有队长在,敌军多少都不是问题。 “公义,两个队长你一个我一个,擒贼擒王。” “诺!”有了青花,典韦的突袭速度又有了提升。 “都跟我喊,牙骨朵!”叶欢微微颔首随即在马上大喝出声。 “牙骨朵!”十二队齐齐高喊,反正听队长的不会错。 声音落在王明耳中,他已经彻底弄清叶欢的战术。假扮乌桓人追自己,让敌军放松警惕,然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对手,以求破敌。 “兄弟们,待会儿叶队长的任何命令都要执行,我们要好好配合十二队。”王明也在马上高喊,短短的时间,叶欢做出的选择可以说是眼下最正确的。 “百战老兵,果然不俗,牙骨朵。”叶欢心中想着口中再度大喝,麻痹敌军,闪电突袭,擒贼擒王,战术得当的话今日一战就有胜望。 那边的汉军队长见有同袍来援先是一喜,但看清对方身后那支乌桓骑军心又是一沉,被敌军两面夹击,难道我张富贵要命丧与此?也好,那就拼个鱼死网破。 “对面队长,听我号令,准备回击。”此时王明的喊声随风传来。 “回击?什么意思?”张富贵闻言一惊,但还是迅速下达了指令,此战虽然看上去没有希望,但就冲着同袍拼死来援也该与之联手决一死战。 “我去,挡着了,谁是张辽?算了,战后再说。”此刻叶欢双眼在人群中巡游着,此次他能料敌先机除了有飞羽在天之外,便是因为玉佩任务。 【任务 张辽救援战 难度a+ 胜利条件 击破乌桓追击骑军 奖励 根据任务完成度随机】 张辽,字文远,先追随无双虎将吕布,白门楼后转投曹操,为“五子良将”之一,文武双全。逍遥津一战八百破十万,东吴小儿闻张文远之名不敢夜啼。 这些叶欢耳熟能详,玉佩之中有天罡斗将谱,如今只有典韦潘凤列名其上。以张辽的统军之能和武勇,应该也是妥妥的榜上有名。 眼下战阵容不得叶欢多想,先搞定眼前的乌桓骑兵再说。 “呼啦剥脱,哑鼓,牙骨朵!”距离近了,叶欢带着十二队再度大喝。 “呼啦剥脱,哑鼓,牙骨朵!”对面的乌桓骑士亦是高声相和,两名百夫长心道胡图部来支援,这回稳了,两队汉军都是插翅难飞。 双阵一交,张富贵的汉军有所准备齐齐回头杀去,王明的近卫队也是与之配合奋勇突进。汉军士卒面对优势敌军,丝毫不惧,眼神坚定无比。 但在乌桓百夫长的眼中,此刻汉军只是垂死挣扎。你们的配合不差,我们也会啊?对面的胡图部骑士不用指挥就两翼包抄,好,战后可以夸奖一下。 可就在下一刻,百夫长的瞳孔收缩了!两翼“同袍”陡然加速,竟是飞快的对着自己人杀来?这是什么情况? “是汉军,是汉军。”最多两秒,百夫长反应过来口中大喝。 两秒!一个呼吸。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就能决定很多东西。 “晋阳叶欢在此,尔等受死!”招牌大喝声中,叶欢展开凤翅镏金镋虎入羊群。 “陈留典韦在此,尔等受死!”恶来有样学样,玄铁双戟幻化银光从另一侧杀入,之前公子就跟他说过,他们的大喝有着振奋军心的作用。 “红缎带是友军,全部给我缠上去,不放一个。”凤翅镏金镋光芒大盛,叶欢所过之处如履平地,漫天血雨纷纷而下,他的大喝声震四野。 “缠上去,死也不放过一个。”王明高呼酣战,身先士卒。 “缠死他们,让同袍建功。”张富贵看出端倪,率军死战。 叶欢闻声心中赞个好字,王明和另外那人(应该是张辽)都知晓了自己的战术,配合的很好,一个缠字道尽此战关键,若被他们拉开则胜负难料。 杀开一条血路,叶欢已经来到那名百夫长面前,鎏金镗呼啸而出,凤凰三点头!擒贼擒王,这是第二步,他要凭借自己和典韦的武勇擒杀敌将。 “当当当。”三下金铁交鸣犹如一声,那百夫长竟是十分勇猛,叶欢的凤凰三点头被他全部封住,马上身躯仅是微微摇晃。 “好家伙,厉害。”叶欢心中赞叹手中却丝毫不停,凤翅镏金镋瞬间带起万道金光,“百鸟朝凤”! 第87章 恩怨分明 挡住叶欢的“凤凰三点头”,乌桓百夫长已经尽了全力,马上身形不稳。此刻眼前一片光点耀目,根本分不清谁真谁假,想挡都无从挡起。 口中狂呼,手中战刀劈向光芒中心,生死一线他迅速做出选择,以命搏命。 只是可惜他找错了对象,战刀刚刚劈到一半,万点寒光汇合成一道惊虹,直接没入他的胸腹之间!凤翅镏金镋何等锋利?加上叶欢神力,破甲如破腐纸! 叶欢一击得手,紧接着双臂角力,照夜狮子四蹄踏地,竟将对方整个身体举在空中!手腕一抖瞬间发力,乌桓百夫长的尸身带倒了身边两名同袍。 几乎与此同时,典韦左手戟荡开另一名百夫长的长刀,右手戟照头就打!一时间血花喷洒,红白相间,打了个万朵桃花开! 叶欢凤镗再展,每一个起落之间都有一乌桓士卒落马,或挑或刺挥洒自如。 典韦双戟飞舞,出手亦是从来不空,神力之下乌桓骑兵的身躯凌空飞舞。 叶欢不会去喊什么“跪地者生”,对方不一定听得懂。且在汉军与乌桓鲜卑匈奴等异族的交手之中,不死不休才是常态。 见两名乌桓百夫长不过片刻就死在叶欢典韦手中,汉军自是士气大震,不光十二队士卒,近卫队,以及之前那队汉军都是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杀向敌军。 混战之中叶欢依旧可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挑飞了那个想要偷袭臧空之人。他就看见一名身穿队长军服的汉军刀光飘摇,四名乌桓骑军同时落马。 “嗯,一定就是他了。”叶欢想着手中的凤镗没有丝毫停顿。 此消彼长之下,乌桓骑军再撑了一炷香功夫终于抵挡不住了。有三名骑士冲开阻挡向远处奔去,而剩下的二十余骑则是展开最后的疯狂。 “败而不乱,还有拼命断后,乌桓士卒的素质的确不差。”叶欢心中暗赞一声纵马就追,乌桓骑兵拼死上前也遮拦不住,纷纷中镗而倒。 以照夜狮子的神骏,就算三名乌桓士卒跑出去数十丈叶欢也尽可追的上。但三人却是朝着三个方向而去,直到此时他们也没有放弃回去报信的信念。 叶欢微微一笑,凤镗挂在马上。右手飞快从背后取出铁胎弓,奔行之中张弓搭箭。 “嗖、嗖、嗖。”三支白羽箭几乎在同一时间没入三名乌桓骑士的背心! “队长神箭,队长神箭……”十二队士卒见三人中箭落马齐声大喝。 “一手三箭?果然已得冷校尉真传。”王明心中叹道。 “好箭法!”张富贵则喊出声来,飞驰之中一手三箭同时中敌,当真神乎其技! 铁胎弓一收,拿起凤翅镏金镋,叶欢纵马而回,眼光第一个落在那队长身上。 【姓名 张辽(文远) 年龄19 武力87 智力72 政治43 魅力82 统率77(步指75 骑指79) 声望42 好感度 -90】果然胸前玉佩一阵震动画面出现。 【雁门张辽,字文远,使风嘴雁翎刀,秉刚直,长武勇,善统军,天罡斗将第十九】 “嗯,不愧能位列五子良将,天罡斗将十九位,估计他和公义一样,特技还未曾觉醒。等等,不对啊?那个负90的好感度又是怎么回事?”叶欢先是微微颔首随即有些发愣。 此时队长纵马迎了上来,大公子暂时搁下心中疑问笑脸相对。 到了面前,队长翻身下马,竟是单膝一曲跪在叶欢马前。 “张富贵多谢叶队长救命之恩。” “张队长快快请起,你我份属同袍,何须如此?”叶欢见状急忙下马扶起,心中更加奇怪,不是张辽张文远嘛?怎么成了张富贵?玉佩哥你也会出错? 张富贵起身,脸上不带半点笑容,直接问道:“叶队长便是晋阳叶家大公子叶欢?” “如假包换。”叶欢依旧笑容满面,但心中隐隐觉得不对。 “方才一跪张富贵谢过救命之恩,但你欺我祖父小妹之事此次回去我必要讨教。”张富贵冷冷的言道。 “啊?我欺负你祖父小妹?”叶欢有点发愣,这特么哪儿跟哪儿啊。 “晋阳叶家书香传世,大公子难道做了不认?”张富贵的语气越发冰寒。 “难不成玉儿……”叶欢反应过来,难道当日叶大公子欺凌的一对祖孙就是…… “住嘴,少要呼我幼妹之名。”张富贵一声冷喝打断。 “文,不,富贵兄你且听我解释。”叶欢心道这就对了,难怪好感度负值。 “队长,这位兄弟中了狼牙箭!”就在大公子想要解释之时,李长生的声音传了过来。 “此事误会,等会儿跟你解释。”叶欢丢下一句跑了过去,却见张富贵麾下一名士卒右臂中箭,箭头已然深深没入肉中,那人一双嘴唇咬的煞白。 叶欢双手用力一撕将衣袖扯下,便见中箭之处已经乌紫,细观箭头确是三棱狼牙箭。 “你这不是新伤吧?”十指在伤口附近捏了几下,叶欢问道。 “已经一日多了,一直与乌桓骑兵纠缠,来不及。”士卒嘴角抽搐着答道。 “不行,马上得取出箭头,否则你这条右臂就废掉了。”叶欢断然道,狼牙箭带着倒钩,中者难拔,追逐战中只能先将箭杆砍断,草草包扎,看伤口已经开始感染。 “悦之?你还会这个?”一旁王明问道。 叶欢看了对方一眼正要出言,王明却是一拍脑袋:“我忘了,大公子你什么都会。” “他,他这右臂可能保得住?”张富贵有点尴尬的问道,本来他都不愿与叶欢说话,要不是在战时说不定就动上手了,就算叶欢方才实力惊人他亦不惧。 “说不准,但现在不清创就一定保不住。臧空,拿我的酒袋来。”叶欢答应一声又对臧空喊道,晋阳佳酿他是随身携带的,不是为了喝而是用来给伤口消毒。 “王队长,你带兄弟们打扫战场掩埋尸体,臧空你们过来给我挡风。”叶欢交代一句便从腰间抽出鱼肠宝剑,神兵出鞘如同一泓秋水光华流转。 第88章 舌灿莲花 李长生拿了竹筒飞奔过来,叶欢拧开盖子顿时一阵酒香四溢。 王明见了微微摇头,军中是明令禁酒的,也唯有叶大公子敢这么做了。 “兄弟你喝一口,待会儿会很痛。”叶欢含了一口喷在鱼肠剑上,又把竹筒递给了受伤的士卒。 “队长放心,你尽管下手。”伤兵说着灌了一口下去,方才一战,叶欢的武勇让所有汉军印象深刻,连带着对他的医术也颇有信心。 “行了,给你镇痛的,别没完没了,咬着。”伤兵喝了一口脸上的神情十分精彩,再想灌酒的时候叶欢已经说话了,拿过竹筒又塞了块湿布在他口中。 “咬住了,忍不住可以哼哼,你是战阵负伤,不丢人。” “唔,唔。”伤兵连连点头。 再端详一下伤口,叶欢瞬间下刀。那一刻伤兵的面容立刻扭曲起来,双拳紧握,手指发青,口中的湿布被咬的吱吱作响。 皮开肉绽,脓血溅落,叶欢神情沉稳,手中鱼肠干脆利落。 后世常要在荒郊野外生存,处理外伤本就是盗墓者的基本技能。今世又学得周若兰的医道特技,加上周勤的指点,叶欢应对眼前伤情绝不会在军医之下。 “刷刷刷”几下光华跳脱,乌黑染血的箭头就被叶欢剜了出来。 “忍住!”叶欢说完含了一口烈酒喷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唔……”伤兵整个面庞都在抽搐,豆大汗珠如雨而下,双手扯破了军服。 紧接着,叶欢从怀中掏出玉瓶,又将伤药粉均匀洒落。 “呼……”清凉的感觉使得疼痛立减,伤兵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叶大公子口气大,但的确有本事。”看着叶欢娴熟的为伤兵包扎好伤口,王明不由心中暗道,周围与他有同一想法的士卒绝不在少数。 “好了,你弯弯手臂,记得轻一点。”叶欢擦拭着鱼肠剑对伤兵说道,如此神兵利器拿来当手术刀用,怕也是本公子独一份。 “能动了,不痛了,谢谢叶队长。”伤兵活动几下面现喜色道。 “没那么快,还得再换上两回药,不过凭本公子的手法,你的右臂以后还能抱婆娘。”叶欢笑道。 “队长,我哪儿来的婆娘?”伤兵一愣道。 “那跟我没关系,你别想我帮你找。”叶欢一言四周众人笑出声来。 张富贵没有笑,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他又欠了叶欢人情,可…… “富贵兄,我叶欢明人不做暗事,救你也好,给这位兄弟治伤也罢,都是同袍本分。今日你我就将误会说清,烦你先给大家说说当日详情。” 看着张富贵叶欢正色言道,刚才他就想好了说法。不管是张辽还是张富贵,玉佩数据不会骗人,如此大将他看见了还能放过? “当日你在晋阳……是也不是?”张富贵闻言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周围众人听了表情不一,十二队根本不信,这么长时间相处叶欢什么性格他们再清楚不过了。我们队长会欺凌老者,强抢民女?放屁! 王明和亲卫队士卒将信将疑,按叶欢一贯的表现当然不会,但晋阳公子? 张富贵的一队士卒早就听过此事,自然深信不疑。不过当日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杀了那个纨绔公子,但眼前的叶欢? “叶,叶队长,你当真做过这样的事?”伤兵很是纠结的问道。 “放屁,我们队长什么人你们没看见?真亏你有脸说。”十二队立刻有人说话。 “臧空闭嘴,此事的确有,但只是个误会。”叶欢轻松的道。 “误会?那请叶队长解释清楚。”张富贵问道。 “当日本公子已经知道要来边军,恰好在集市上遇到玉儿,哦不,张姑娘,听她说起兄长在边军,就想打听打听,可能本公子排场太大,吓着小姑娘了。” 听了叶欢之言,众人不禁微微颔首,十二队原本就不信。而近卫队和张富贵麾下士卒则是心中暗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大公子所言也不无道理。 “既然如此,那我妹妹干嘛要打你?”张富贵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对啊,问题就在这里。”叶欢不慌不忙的负手踱步到了张富贵一队面前,笑了笑便问道:“各位兄弟,刚才你们也看到了,本公子在战阵上是不是威风八面?” 张队士卒闻言一愣,片刻之后才尽皆颔首。刚才一幕有眼睛的都能看到,叶欢的勇武箭术都是顶尖,可哪里有人会如此得意洋洋的夸赞自己? “威风,厉害,满边军哪儿能找出第二个?”王明一旁笑道。 “多谢王队长捧场。”叶欢抱了个拳。 “本公子如此勇武过人,你们说说,张队长的小妹能把我一棍撂倒?” “对啊,怎么回事?”张队士卒们都是心中暗道,的确没这个道理。 “富贵兄,当日是我问的急了一些,吓了小姑娘,没办法只能如此了。你想想本公子真要强抢民女,谁能跑掉?事后还让人上门赔礼道歉?” “这……”张富贵一时语塞,叶欢所言句句在理,实情也是如此。 “可你那晋阳公子的名声在外,又是怎么回事?”愣了一会儿张富贵又问。 “哎~”叶欢摇摇头长叹出声,一脸无奈的表情,看的众人都心中不忍。 “悦之你有话就说,别吊着我们行吗?”王明道出了大家的心声。 “兄弟们,你们老实说,本公子是不是长得又好,又博学多才?”叶欢摆摆手又向张队士卒问道。 一众连连点头,不管叶欢如何自吹自擂,但说的都是事实。大家公子,英俊洒脱,战阵上勇猛如虎,还会治伤,就算狂一点也不碍事。 “对吧,本公子如此优秀,当然会有人嫉妒,一来二去不就传岔了?” 一番话说的众人尽皆认可,叶欢又走回张富贵身边:“我来边军之时,正好就在富贵兄家中落脚,玉儿还让我带给你一封家书,这不是没碰见你嘛。” “张队长,悦之来军中的确带来很多家书,你游击在外没有看见,这趟回去一见便知。”王明一旁道。 张富贵此时已经信了叶欢之言,众目睽睽之下他岂能说假话?出了会儿神他便躬下身去:“都是我误会大公子,该当赔罪。” 第89章 福瑞斯太尔 叶欢微微侧身,伸手一扶张富贵道:“误会说清就行,富贵兄何须如此?倘若今日战情倒置,你又岂会视若不见?” “真若如此,我可没有叶队长的精巧设计。”张富贵正色言道,现在回头想想,叶欢的应对的确精妙,尤其是在时间如此短促的情况下。 “欢字悦之,富贵兄以后叫我表字即刻,不过你方才一言我可当真。”叶欢摆摆手笑道。误会解开,张富贵的好感度翻天覆地,直接到了60。 “哦,不知悦之所言何事?” “回营切磋,富贵兄刀法不凡,欢正要请教,我在军中没有对手,寂寞啊。”又是叶大公子的典型风格,不过这一回士卒们已经很能接受了。 “悦之,吹过了吧?公义还在这儿呢。”王明忍不住出言。 “公义我是打不过,你行你上啊。”叶欢丝毫不以为意。 张富贵闻言看向典韦,双眼之中亦有战意闪过。就算叶欢不言他方才亦是亲眼所见,典韦之勇,丝毫不在叶欢之下,令得天生好武的他一阵技痒。 典韦微微颔首算是回应,有架打恶来向来来者不拒。 “好了,收军回寨,时间一长,敌军必知胡图部消息,我等要尽快转移。富贵兄,若没有紧急军务可否暂随我等?欢这里兵力不足。”叶欢正色道。 张富贵沉吟片刻颔首同意,他在外游击有随机应变之权。今日若不是叶欢的十二队,就算自己能冲出重围可队中兄弟怕是五一幸免,再言对方亦有军令在身。 【张辽救援战任务完成,完成度100%,任务奖励 自由属性点两点,额外奖励 学晶。(降低学习特技的好感度要求,增加触发几率,方式随机)】 回寨的路上,叶欢就得到了玉佩任务完成的讯息,果然是百分之百。 “学晶?好东西,看来下次任何任务我都要争取完美的完成度,才有额外奖励。”叶欢心中暗道,就算是随机,他也有很大几率再度触发学习特技了。 回到寨中稍作休整补充,叶欢让此战受了轻伤的张海龙带领一众伤员回去报讯,自己则在入夜之后带着三队士卒离开胡图部营寨继续向西北前行。 原本叶欢还在策划着是不是利用营寨再来一次伏击战,但深思熟虑之后他放弃了。此处地形无遮无挡很难隐藏,更不清楚会有多少乌桓骑兵前来查探。 接下来的七天,叶欢率领十二队,近卫队和张富贵所部作战十四次,全歼敌军七个小队及零星斥候共计三百零四人,自身则付出了阵亡七人伤十二人的代价。 取得如此战绩,和叶欢的“你中有我”战术有着很大关系。数战下来,士卒们对于“表面笑容灿烂,背地里捅刀子”的理解越来越深,乌桓话也更加熟练。 以至于蹋顿单于那里都收到了消息,清溪东北有一小股汉军不但战力坚强,还精通乌桓语言,很多乌桓士卒都是死在他们的暗算之下,不得不重视起来。 连战连捷,叶欢在士卒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高。大家都觉得跟着叶队长打仗不但十分轻松,伤亡还小,每战之前他都会设计战法,自己只需要完成任务就行。 相比于普通的士卒,王明和张富贵两位队长感触更深。 在王明眼中,平日张扬傲气的叶欢一旦到了战时就会无比严谨,他能细到去抠每一个士卒的战术动作,而这些到了战阵之上往往就能发挥极大的作用。 比如三天前那场遭遇战,近卫队担任主攻,叶欢亲领挑选出的十五名会骑射的士卒负责游击,整个战斗的详情和之前他所设想的进度几乎一模一样! 王明的关注点在于战术层面和种种细节,在张富贵心中,最令他佩服的还是叶欢的反应。遭遇敌情之时,他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做出选择,几乎不假思索。 张富贵知道,那是属于叶欢的一种天赋,加上他对骑军各种战法的熟悉才能有如此结果。看着他在战阵上的表现,你不会相信他才入边军不足半年。 还有一点是令张富贵最感兴趣的,叶欢有一种能令士卒死心塌地的魄力。应该说不仅仅是士卒,现在他和王明都会不由自主的去听从号令。 带队在外游击,最怕的不是死亡,他们天天行走在生死边缘。怕的是那种孤寂,没有战阵之时会失去方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可与叶欢一处,无什么都不会无聊,他有他有一万种办法能让你放松。 “天香楼啊?那里有本公子的专门包间,姑娘们不仅漂亮,还诸艺皆通。”一旦叶欢打开话匣子,没有一个士卒不被吸引,都听的如痴如醉。 “哪些?哪些不能说,这几个才十六七岁,太小了。” “队长,我十四就当兵了,再说,再说队长你也才十五啊……” “我去你和本公子比,本公子的学识岂能用年龄计算?” 叶欢依旧是一副张扬无比的模样,但士卒们每到此时却是发自内心的点头。 “队长,我去过一次,那些姑娘们的舞跳的真好看。” “嗯,改天有机会我请你们去我家,我家可有专业的舞姬。” “真的嘛?”所有士卒一脸的艳羡,晋阳叶家,那是传说中的存在。 “要说舞,本公子也会,想不想看?” “啊?想看想看。”如今在士卒们心中,大公子说他会飞都有人信。 “看在你们今日作战勇敢的份上,本公子就露一手。”叶欢说着脱下战甲一边哼唱一边给士卒们来了一段街舞,看的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队长,这叫什么舞?”一阵掌声之后就有胆大的士卒问道。 “记好了,这叫福瑞斯太尔。”叶欢一脸的高深莫测。 “哦,原来叫福瑞,福瑞斯太尔。”士卒们重复几遍都觉得极为新鲜。 “悦之,福,福,福什么?我也想学学。”王明一旁问道。 “你,你那舌头是直的不会打弯,学不会的。”叶欢说完众人一片哄笑。 第90章 沉浸战局 “队长,东南方向有马蹄声。”林军的声音传来。 “全体备战。”叶欢的笑容瞬间收敛,说话间飞快的穿上半身战甲。 士卒们条件反射一般全部起身,各自收拾兵器战马。没有人出声,一切都在紧张有序的进行之中,不过十数个呼吸时间,防守阵型已经摆了出来。 突袭与反突袭,偷袭,休息,战斗。这些便是七天以来的全部,对士卒们而言都是家常便饭。在他们脸上看不见半点慌乱,有的只是兴奋与隐隐的期待。 “谁在东南方向。”叶欢抬头问道,他今天选择的营地是在一片胡杨林之旁,问的则是树上的暗哨吴阳,前番失手之后吴阳表现的十分神勇,七战杀敌十五,皆是一箭锁喉。 “队长,是赵大龙。” “秦武,带一什士卒前往接应。” “诺。”话音刚落,秦武的一什士卒便分散飞奔出去。 “林军,能听清数量了吗?” “队长,约莫百来骑。” “全军退入林中,待敌军至,十二队随我正面迎敌,明哥富贵左右包抄。”叶欢微微颔首下令,汉军有条不紊的向着林中退去。 “悦之,乌桓人好像不长记性啊。”王明笑道,看叶欢的布置是要强吃对方了。 “他不长,你我就帮他长,我倒要看看还能送来多少。”叶欢朗声道。 张富贵心道此便是叶欢的风格了。战斗之前他向来事无巨细谨小慎微,可一旦布置停当,大公子的张扬本性就出来了,从不把敌军放在眼中。 至于那效果,你看看士卒面上兴奋的表情就清楚,只怕他们还嫌来的少。一连串的胜仗下来,连他的胃口都被叶欢养大了,人数差不多还不全歼来敌? 不过今夜战意昂扬的汉军士卒们怕是要失望了,片刻之后来的还是秦武一什。 “队长,是校尉派兵前来。”离着十几丈秦武就扯开嗓门喊上了。 叶欢闻言纵马而出迎了上去,林校尉此时派兵前来不知又有什么任务。 “队长,校尉派了两队骑兵前来增援,全部听你号令,那传令兵还说了,军情只能对队长一个人说。”秦武说话时满面笑容与有荣焉,校尉待队长如此就是十二队的脸面。 “走,接一下去。”叶欢说着纵马飞奔,秦武等人簇拥着跟了上去。 林军的听地功夫向来精准,前来增援的汉军骑兵有一百二十骑。三曲的七队和五曲的九队,叶欢清楚林雪给他派来的全是精锐,以此度之任务也不会简单。 “二位队长远来辛苦,游击在外没什么好招待,回营再补。”到了近前叶欢抱拳道。 “军令如山,叶队长不必客气。”七队队长焦阳抱拳还礼。 九队队长吴越则打了个哈哈:“悦之你厉害啊,此次我和焦队长都要听你号令,日后高升可不要忘了兄弟们。”他和叶欢颇为相熟,还教过大公子鱼鳞阵的变化。 “这你放心,本公子向来言出必践。”叶欢笑道。 “叶队长,校尉有军情要我单独说与叶队长。”此时一人纵马上来,正是林雪亲兵江晴。 叶欢闻言挥挥手,秦武立刻带着援军往林间而去,赵大龙等五人则分散于四方警戒。 “这是校尉叮嘱亲自交给叶队长的锦囊,校尉说了,队长在外还要善保自身,切勿好大喜功,一切以军情为上。”江晴自怀中取出锦囊交给叶欢,亦将口信说出。 叶欢微微颔首,先检查一下锦囊之上完好的火漆,然后打开借着月色细看起来。此时江晴已经自觉的退到了十丈之外,重要军情传讯之人是不得知道内容的。 锦囊内是一幅地图,上面标着敌我两军最新的态势,还有汉军下一步的行动方向。林雪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叶欢很清楚校尉的用意,他要自己用心看出来。 “中郎这是想一战而竟全功?”片刻之后叶欢将地图收好郑重的放入怀中,图上所记自然尽数记在心里,脑海中则在不断思索,推测着三军之帅卢中郎的用意。 “江兄,校尉是不是要我深入乌桓诸部,探听消息之后你再回报?我要是真想不出来,你肯定会提醒我。”到了江晴身边叶欢一笑问道。 “叶队长你果然能猜到,校尉说了,要是让我告诉你,那五十军棍请队长自己去挨。”江晴闻言连连颔首,自己离开之前林校尉真的是如此交代的。 “哈哈,中郎想揍我,却也没那么容易,走。” 如此重要的军情图都能给自己看,却只叮嘱一句善保自身。林雪要对江晴没有交代是不可能的,这既是对他的看重也是一种考验,孤军深入探查军情,危险可想而知。 和江晴回了林间,叶欢便找了块清净地方一个人靠着树思考起来。王明张富贵都知道林校尉定有交代,近日来更清楚叶欢的一些习惯,因此并不打搅。 “敌军七万全是骑军,我军十二万,骑军半之,假如三军之帅是我叶欢,又该如何打才能操必胜之局?” “看上去多出五万人,但纯论战力汉军只是稍占上风,正面会战的话想要全歼或是击破敌军主力绝不容易,付出的代价更大!可如此布置,卢中郎有何妙算?” “嗯,乌桓各部并非没有矛盾,不似我大汉边军这般齐心。可正因如此一味强压岂不是逼着他们联手对敌?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不会干。” 吴集北曲,加上近来的连战连捷,叶欢积累了很多的实战经验。也让他更加看清乌桓骑军的实力,说实话堂堂之阵骑兵对战,边军除了公孙瓒的白马义从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当然汉军的优势在于配合,在于训练有素,战阵对决更要看双方主帅的调兵遣将。卢中郎身为大汉名将,自己能想到的他不会想不到,那么又有何疏漏之处? 想着战场上的形势,叶欢一时就进了物我两忘之境。等他再度醒觉过来,东方已经隐隐泛出鱼肚白,不知不觉两个时辰悄然流逝。 第91章 毕功一役 得到增援的叶欢第二天便率领四队士卒化整为零深入乌桓各部,刺探军情。此次蹋顿果然是集结主力,很多部落都只剩下老弱妇孺,还在不断向北迁徙。 三日之后,又有传讯士卒前来联络,林校尉让叶欢集合人马直奔五马原。 军令如山,叶欢不敢怠慢,率军疾行。间中他遭遇了两次恶战,来敌都在三百骑左右,这一次乌桓骑军无论是战术配合阵型变化都明显增强,必是前来清剿的精锐。 歼敌四百有余,自身阵亡六十七人,伤二十九人。如此战绩放在汉军的游击战中足够优秀,但叶欢清楚,那是有自己,典韦和张辽三人存在,每战他们杀敌都在六十以上。 更大规模的敌军不是没有,但叶欢有猎鹰飞羽在天,遇到强敌可提前避开。他只会选择自己有胜算的战斗去打,只要敌军骑兵不超过四百,刚正面汉军并不怕。 接连的恶战拖慢了行军速度,当叶欢终于率军到达五马原之时,一场会战已经展开。 视线受地形起伏的阻挡还看不见战场详细,耳中已经隐约听见远处随风传来的人喊马嘶之声。脚下大地微微震动,头顶飞羽不断尖啸,此番会战的规模可想而知。 “队长,二十里之外。”林军的肩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嘴唇有些苍白。 “好,长生你带五什护着林军和两位向导,还有她顺此而行,去我军大寨。”叶欢微微颔首道,李长生和林军都负了伤,而他的十二队五什此刻也仅剩四名士卒。 “休要多言,其余人随我向前。”不待李长生分辨叶欢纵马而行,众人亦纷纷跟上。 听见远处的喊杀声,感受着大地的震动,老兵们都很清楚前方至少有数万人厮杀。而叶欢麾下已经不足一百二十人,但他一马当先,士卒们不会有半点畏惧。 前行十里,再上一个缓坡,叶欢终于可以看见远处战情。即使隔着十里地,那种战场的惨烈气势已然扑面而来,令人汗毛根根倒树。 “放缓速度,准备突袭。明哥,我军被围得是潘校尉五军和白马义从吧。”叶欢双目紧紧锁定战场,不停靠近之时对身边的王明问道。 十里之外,数万乌桓骑军来回奔突,形成一个巨大的层层圆环将汉军士卒围困在内。后者步卒结成圆阵固守,内中的白马骑军则来回奔驰将一根根箭矢飞射出去。 “对,就是潘校尉的五军和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他们怎么被围了?中郎大军呢?”王明手搭凉棚观察片刻之后急切的道,兵力如此悬殊汉军还能扛多久。 “不要慌,若是欢没有猜错,中郎大军就在右近。让潘大哥的五军和公孙将军的白马义从当诱饵,中郎还真舍得下本。”叶欢冷声道。 那一夜的思索加上眼前战情,他瞬间就确定了中郎的战术,诱敌深入。既然诱敌就必须有诱饵,潘凤的五军乃边军王牌精锐,白马义从更不必提,卢植岂不够狠? “诱饵?悦之你是说?”张富贵一旁问道。 “中郎大军前来,欲要扫荡乌桓,若我是中郎,最怕的就是蹋顿应以游击战术,不给我军会战机会。是以此次十二万人马并非我军全力,加上抛出诱饵中郎想一战定乾坤!” “悦之,我军十二万大军还不足够破敌?”七队队长焦阳问道,一开始他只是遵从军令,但两场并肩作战下来,他对叶欢的指挥武勇都是由衷佩服。 “不够,之前大家都看见了乌桓骑军的战力,十二万对七万,我军只能稍占优势,可中郎若是调集太多,蹋顿还敢正面打吗?这个度中郎肯定心中有数。” 假设说当日叶欢还有些想不通的地方,今日看见五马原战局如此便已豁然贯通。 “悦之之言有理。”张富贵一旁连连点头。 “潘大哥久经战阵,五军不愧我边军王牌,公孙将军的白马义从更名不虚传。你们看,如此步骑配合,换了任何两军上去都顶不住。”叶欢手指战阵言道。 被敌军重重围困,五军的阵脚丝毫不乱,他们的长矛拒马阵稳定无比。即使身边士卒不断倒下也立刻有人补上,阵型圆转如意,这些不上战阵绝无如此感受。 白马义从骑术精湛,射术高超,在五军阵内他们还能利用狭小的空间发动奔射,准头极高。这一步一骑的配合精彩绝伦,叶欢看的都佩服不已。 “悦之,你说的都对,可潘校尉公孙将军再如何勇悍也撑不了多久。”王明摇头道。 “快了,中郎在等敌军阵型松懈的一刻,我信得过潘大哥,他一定撑得下去。”叶欢看的十分认真,潘凤位列天罡斗将,特技为“固守”,眼前一战发挥的淋漓尽致。 就在叶欢话音刚落之时,四周马蹄声响了起来,一时间尘烟四起,大地震动的更加猛烈。也不知有多少汉军士卒在同一时刻发动,向着五马原汇集而来。 “明哥,富贵兄,焦队长,那旌旗之处必是乌桓指挥所在,可敢随我冲杀?”乌桓骑军阵容在此刻终于出现了缝隙,叶欢右手一指对身边众人问道。 一百多名骑兵,要去冲杀乌桓数万之阵?就算有空隙也是天方夜谭。可叶欢此言一出却令众人胸间热血翻涌,王明张富贵都是坚定颔首。 “听你的悦之。”焦阳断然道。 “兄弟们,敌军阵脚松动,战机瞬间即逝,今日一战,有我无敌!”叶欢凤翅镏金镋斜指天际,口中大喝出声的同时,照夜狮子四蹄翻飞已然冲出。 “有我无敌,有我无敌!”众人狂声嘶吼,紧随其后而上,这一刻没有人在意生死。 叶欢百余骑这么一冲,到了三里之处,乌桓骑兵反应过来便分出一队迎击。 “全速冲杀,缠上去。”叶欢挥镗扫落三根羽箭,速度丝毫不减,以区区百人冲击对方,大公子当然不会找死,此刻东,南,西三个方向都出现了大队汉军骑兵的身影。 第92章 勇冠三军 “晋阳叶欢在此,尔等受死。”招牌大喝响起的同时,照夜狮子如同一道闪电到了乌桓骑军面前,叶欢一出手就是“百鸟朝凤”,群战之际此招杀伤力更大。 被来将的大喝喊得微微一凛,紧接着面前就是万点光华,呼吸之间就有七名乌桓士卒落马!左边典韦,右边张富贵也在此时杀了上来,戟刀并举勇不可当。 “杀敌建功。”叶欢手中凤翅镏金镋几乎舞成光团,身周一丈之地便是乌桓骑军的死地,鲜血漫空而起,残肢断臂乱飞,没有一人可挡叶欢脚步分毫。 大喝不是装模作样,只要听见队长的声音,士卒们更是勇气百倍,那是提升士气的不二良方!而之所以选择不惜体力的战术,叶欢的目的就在迅速击溃来敌。 “跟上他们,疾冲敌阵。”甫一阵接触,叶欢典韦张富贵猛如狮虎,乌桓骑军根本遮挡不住,连连败退,叶欢稍稍喘息跟着败兵掩杀上去。 说到底他还是怕前方敌军的乱箭齐飞,此时和敌人纠缠一处就能大大避免伤亡。 同袍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令乌桓骑兵始料未及,加上四周汉军源源而至,恍然一愣的当口叶欢已经跟着败军杀到面前。一旦贴近正面搏杀,他就不怕敌军的箭矢。 手中凤翅镏金镋势若疾风,妙招纷呈,叶欢的双眼始终不离那金色麾盖之下的乌桓战将,此人便是左骑督呼延硕!他率军突击,目的就是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奔袭万军 胜利条件 击杀乌桓左骑督呼延硕 难度s+++ 任务奖励 视完成度随机】 玉佩的任务就在汉军马蹄声响起的一刻同时到来,叶欢这才知道那乌桓战将的姓名。之前的经验任务不会无解,加上对形势的判断无误,他才敢如此冲杀而来。 “当”的一声,叶欢的凤翅镏金镋竟然被人挡住,对面乌桓战将是满面虬髯。 “挡我者死。”叶欢再度出手,凤凰三点头!全力出击之下他已经做好了两败俱伤的准备,现在汉军突击的速度一定不能被阻断,否则还没等援军上来他们就要全军覆没。 挡住叶欢一击的乃是乌桓伏图部大头领伏图虎,向来有“乌桓第一勇士”之称。早在北曲大战他就知道叶欢的声名,今日在战阵上碰见,岂能不亲自出马一战? 封住凤翅镏金镋的第一击,伏图虎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双手虎口隐隐发热!心中暗道叶欢果然勇武非凡,紧接着对方凤镗再出,力道更加雄浑,竟是丝毫不顾自身防守了。 “当当”两下连响,伏图虎借着叶欢的力道飞退,来将那种奋不顾身的气势让他心头凛然,二人武艺原本就有差距,这边士气一堕,此消彼长他还哪里能挡住叶欢? “挡我者死!”叶欢顾不上追击那头戴鸟羽之将,只顾奋力杀向呼延硕所在之地。 此刻在汉军之处的高地上,卢中郎和刘将军等人都看见了叶欢率领众人奋力冲杀的身影!以叶欢,典韦,张富贵三人为箭头,汉军的冲杀所向披靡,如同一道利箭直射呼延硕。 “那是悦之?”卢植手搭凉棚动容道,他也没有料到叶欢竟有如此勇烈,要在万军之中擒贼擒王。 “就是悦之,那是公义,这小子太鲁莽了。”林校尉一旁担心之情溢于言表,从他的角度看去,叶欢这一百多骑的外围有无数乌桓骑军环绕,冲力一衰后果不堪设想。 “给我擂鼓,三军拼力向前。”刘勇直接越厨代庖下达军令,一时鼓声震天。 “好!”卢植微微颔首,他当然清楚刘将军如此是为了缓和叶欢附近的压力。 “料敌精准,时机果断,悦之此战建功,便可为将。”江陵面上带着少有的激动,居高临下,叶欢的武勇更加惊人,但见他所过之处如履平地。 也不知杀透了多少层阻拦,距离呼延硕所在之地不足一里了,但叶欢的双臂却变得重若千钧,额头汗水涔涔。万军之中冲杀还拼尽全力,体力飞快的流逝。 不要说叶欢,就是一向体力深不见底的典韦都在胸口起伏,玄铁双戟亦不如之前的飞舞如风。倒是身后的汉军士卒还好些,叶欢典韦张富贵在前分担了太多的压力。 “我去,判断失误?不行,今日无论如何要取呼延硕首级!”叶欢用力一咬舌尖,鲜血立刻顺着嘴角流下,借着疼痛带来的刺激,手中凤翅鎏金光芒大盛。 “再给我击鼓,他们太慢了。”高地之上刘勇大喊,捏紧的双拳中全是汗水。在他眼中,叶欢的冲杀已经快到强弩之末,能不能冲到呼延硕面前当真难料。 “悦之,撑住啊!”林雪一旁喊出声来,两边太阳穴青筋暴起。 唯有卢中郎还是面色不变,但心中却和林校尉一般呐喊。假如能肋生双翅飞过去,中郎一定毫不犹豫,眼下战局,叶欢真能擒杀呼延硕,汉军可操必胜,但…… 随着叶欢等人不停逼近,呼延硕的亲兵开始拼命了,他们奋不顾身的扑了上来,就算死在凤翅镏金镋下亦要拖住敌军,金色麾盖收起,呼延硕亦是上马准备转移。 “我去,真没劲了,难道今日要功亏一篑?”此刻叶欢连大喊都不敢了,两只手臂的肌肉全在微微发抖,那是脱力的征兆,凤翅镏金镋的挥舞也越来越慢。 就在此时,脑海中却是传来熟悉的响声。 “战场幸运发动,补满体力。”紧接着一股热流从小腹生起,瞬间走遍全身,一瞬之间叶欢只觉得神完气足,他自己都已经忘记在北曲一战中得到的战场幸运奖励。 “玉佩哥,多谢了。” “呼延硕,给我纳命来。”叶欢双腿猛地一夹照夜狮子,骏马和主人心意相通,后蹄发力竟是凌空跃起从一众乌桓骑兵头顶而过,与此同时叶欢的大喝再度响彻全场。 照夜落地,“百鸟朝凤”再展,十余名乌桓骑兵中镗而倒,叶欢犹如神兵天降直追呼延硕! 第93章 威震边疆 如此一幕兔起鹘落,典韦双眼睁得老大,叶欢到此时还有如此体力? “杀。”恶来不及多想了,拼尽全力将两名乌桓士卒打的高高飞起,口中亦是大喝。 “好,悦之快啊!”高地之上林雪一下蹦起来有一尺来高,大声叫着。 “悦之快啊。”刘将军右拳紧握在空中挥动,喊得和林雪一模一样。 “悦之快啊!”卢中郎没有出声,但两侧面颊的微微抖动现出胸中激荡。 “呼延硕,休走!”照夜狮子如同一道白光电射纵马而走的呼延硕,亲兵们舍生忘死上前阻挡,可叶欢此时体力充沛,凤翅镏金镋带着雷电之威将之一一击杀。 远处一队骑兵看见主帅被一汉将追杀,急忙飞驰而来,双方快速接近。 “还想跑?”叶欢凤翅镏金镋一挂,探手取出铁胎弓,飞射绝技再度施展。 羽箭幻化光芒直接没入飞奔中的呼延硕后背,雄壮的身躯在马上摇晃掉落下来。说时迟那时快,叶欢策骑照夜狮子到了面前,凤翅镏金镋直刺敌将。 后心中箭,呼延硕落地之后还能一个翻滚,瞬间拔出腰刀想要反击。就在他转身的一瞬,双目被光芒刺的生痛,凤翅镏金镋当胸而来,竟是透心而出。 “呼延硕已死,呼延硕已死。”叶欢双臂发力将呼延硕挑在空中,全力喊道。 “好!”林雪这一回跳的更高,面上全是狂喜之色,叶欢真的做到了。 “好样的。”刘将军兴奋的右拳击打在左掌之上,打得生痛还犹自不觉。 “传令下去,三军大喝,呼延硕已死,击鼓!”卢植微微颔首立刻下达军令。 闻听叶欢大喝,身后同袍齐齐相应,金鼓之声响彻天际,汉军士卒士气大振!而乌桓骑兵回头看见被叶欢挑在凤翅镏金镋上的主将尸身,不由心中沮丧。 此刻那一队近两百人的骑军已经冲到叶欢面前,叶欢只将呼延硕的尸身甩落尘埃,单臂持镗指向敌军,而典韦张富贵双双杀透重围来到了身边。 “退!”乌桓将领见了眼前满身鲜血如同魔神的叶欢,一时竟不敢上,率军就走。 “杀!”这一回叶欢只是口中大喝却不纵马而上了,全身则是一阵骨酥筋软,就想立刻躺倒下来睡上一觉,胸口剧烈起伏气喘如牛,看来这战场幸运也并非没有后遗症。 这个形象和刚才擒杀呼延硕时的威风简直判若云泥,但冲杀上来的汉军士卒看向叶欢等人的目光却是充满崇敬!万军之中纵横奔突,击杀敌酋,简直匪夷所思! “都坐下歇息,不要再追了。”乌桓士卒一乱,士卒们尽皆聚拢过来,看着剩下的五六十人叶欢心中一痛,急忙下马言道,说完他首先躺下,眼下战局基本已定了。 “悦之,今番你可是擎天之功。”王明兴奋的满脸通红,他的右肩还插着两支羽箭。 “快坐下,我给你看看。”稍稍喘息叶欢坐起来就去看对方的伤势。 “不碍事,不碍事,死不了的。”王明笑道。 “嗯,入肉不深,等军医来吧,本公子累死了。” 说是这么说,叶欢下一刻就到了臧空身前,他腿上的那一刀可是不浅。 “队长,你先歇着,我没事。”臧空急忙说道。 “好了闭嘴!”叶欢喝了一声便开始处理伤口,否则失血太多会有生命危险。 “伤重的都到我这儿来。”一边为臧空清创,叶欢不忘对士卒们喊道,此一战他失去了很多同袍,焦阳也死在战阵冲杀之中,再也不能让忠勇的麾下因伤而亡。 “悦之,悦之……”一骑飞奔而来,口中连声大喝,却正是五军校尉潘凤。 方才叶欢冲杀乌桓左骑督呼延硕之时,潘校尉看的真切,心中也不知把叶欢骂了多少遍。他是真的将叶欢看成自己幼弟的,因此战局一定他立刻前来。 “潘大哥我没事,你看看呼延硕。”叶欢头也不回的随意一指。 潘凤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乌桓左骑督尸身,不由大笑出声:“悦之,以往晋阳叶家都是书香传世,代代名流,到你这儿就要出一代名将了。” 众人闻听潘校尉之言尽皆颔首,胸中那股骄傲之情无以复加。当时听见叶欢的军令根本是条件反射式的随之冲杀,此刻再回想起来他们跟着队长做了一件惊天动地之事! “什么名将,不过匹夫之勇,兄长你才是真正的将才。”叶欢很难得的谦虚起来,心中也的确如此想,演义之中潘凤就是个龙套,可见过刚才一幕谁不敬佩。 “行了行了,军医们来了,你快歇歇。”潘凤见同袍前来急忙说道。 “好了,都没有大碍,这一趟回去我得好好睡上几天。”叶欢说着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小子,这一回你的五十军棍不用挨了,中郎至少给你个司马。”三军校尉林雪也随着军医到了阵前,上来拍拍叶欢等人的肩膀不住言道。 “司马不司马无所谓,兄弟们才是大功,尤其是富贵兄。”叶欢摆摆手道。 方才随他冲阵,典韦张富贵的表现最为亮眼,倘若没有二人相助,他绝对无法擒杀呼延硕。如此武艺胆略,不是张辽张文远还有何人? “我是被你逼的,公义兄当真有鬼神之勇!”张富贵一笑道,直到今日他才真正见识到了叶欢的武勇,而连他都自承不及典韦,的确不假。 “鬼神之勇?富贵兄说得好,公义原本就是无敌。”对恶来叶欢从来不吝夸赞之词。 典韦闻言挠了挠头,憨憨一笑,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王军医,你那担架还有空的吗?抬我回去吧。”叶欢又道。 “行,我来抬你。”林雪一笑毫不犹豫的道。 呼延硕被叶欢突击擒杀,乌桓骑兵士气大落,五马原会战最终以汉军的大胜而收场。此战卢中郎率军击破敌军骑军三万,斩首一万七千余,乃十数年来从未有过之大捷。 经此一战,叶欢声名鹊起,叶郎的大名传遍边疆,无人不知其勇! 第94章 立字文远 叶欢最后是被担架队抬回去的,一开始只是玩笑,可上了担架他却很快进入了梦乡,一路上都在打着呼噜,鼾声惊人。 “娘的,这小子就是心大,亏他能睡得着。”林雪有点哭笑不得。 “校尉让他睡吧,这段时日也就是悦之,换个人根本撑不下来。”王明一言张富贵连连点头,连战连捷背后是叶欢劳心劳力,别人休息他都要思考战局。 “嗯,这回能好好睡上一觉,张队长,待会儿你随我去大营。” “呼,吁……”叶欢那鼾声连远处的战阵喊杀都压制不住。 “那是谁啊?怎么躺在担架上还能打鼾?”进了营门便有人议论纷纷。 “嘘,那是叶队长,刚才就在阵上万军之中斩杀乌桓左骑督呼延硕。” “啊,他就是叶欢,晋阳叶家大公子?怎么像个血人?” “废话,这一战他至少杀敌过百,那都是敌军的血。” 命人将叶欢送回八军驻地休息,林雪带着张富贵和王明到了帅帐之中。一场大胜之后,汉军将帅皆是一脸喜色,看见林雪进帐,几名校尉迎了上来。 “悦之呢?”淳于落说着话看了看林校尉身后。 “回营睡觉去了。”林雪苦笑道。 “回营睡觉?他还真会挑时候。”淳于落摇头。 “一路都是鼾声震天,今天立了大功就由他一回。”林雪说着看见三军校尉冷烈,又上前言道:“修德兄,强将手下无弱兵,今日那一箭当真精彩。” “那是悦之的本事,换了我未必敢冲乌桓军阵。”冷烈笑道,回营之后不少观战者都跟他提起了叶欢射落呼延硕的那一箭。 “谁说不是了,方才我在上面看的也是心惊胆战。”林雪压低了声音。 那边刘将军轻咳一声,众人立刻不再言语,尽皆肃立。 “今日一战各部配合有力,方有眼下战局,此战击溃乌桓主力两万,擒杀左骑督呼延硕。首功当与公孙将军与五军潘校尉。”卢植正色言道。 众将颔首,不管公孙瓒有多狂傲,但白马义从的实力是摆在那里的,不得不令人佩服。至于潘凤就更不用说了,五军那个防守阵型简直是固若金汤。 “传我军令,庆功三日犒赏士卒。” “诺!” “诸位,敌军虽损失惨重,但主力犹存,为将者不可因胜而掉以轻心,诸位还需谨记。”卢中郎又道,五马原大胜一场却还未达到他心中的目的。 “诺!” “寒冰,悦之及麾下如何?” “中郎,悦之率众冲阵擒将,伤亡四成,力战辛苦,我让他们先休息了。” “嗯,多备点牛羊酒食,给他送到营中,等他睡醒,来帅帐见老夫。” 中郎说完眼光落在了张富贵身上,对之微微颔首欣然道:“今日老夫与诸将看的清楚,张队长胆略过人,勇冠三军,乃大功一件,定要重赏。” 张富贵闻言急忙步入堂中,对中郎躬身为礼后方道:“中郎,今日之战,胆略过人的是叶队长,勇猛无敌的是典韦兄,富贵不过尽职责本分。” “张队长谦虚抑己,便是此点就比叶悦之强,有功当然要赏。”中郎一挥手,还好叶欢睡觉去了,否则今日还不知要如何张扬。 听了中郎之言众将会心一笑,这明着是贬暗里却透着欣赏。 “中郎,富贵不敢求赏,却有一事想请中郎……”张富贵有点犹豫。 “张队长有何所求但言无妨。”卢植笑道。 “卑职自幼家贫,父母早亡,祖父为我取名之时便说过日后遇到有学问的高人就求人家改一个大名,中郎大汉名士,学问精深,故,故……” “原来如此?富贵你如此英武,老夫却也要好好想想。”卢中郎闻言捻须思索,来回踱了两步一笑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何其广大,我送富贵一个辽字不知意下如何?” “辽?张辽?好好好,多谢中郎赐名。”张富贵低声重复几遍,喜出望外的道。 “中郎,既然有名,还得立字。”江陵一旁笑道,他对张富贵也是极为欣赏的。 “仲华说的是,辽者深远,将者文武双全,不若就叫文远。” “张辽,字文远。好!中郎此言寓意精深。”江陵稍作琢磨笑道。 “多谢中郎。”张富贵上前一步单膝跪倒行下礼去。 “文远日后还要更加勤勉,为国出力。好了,暂且退下,你之战功老夫会等到于校尉回来商议而定。”卢植右手虚虚一扶道,说完侧首看了刘将军一眼。 刘勇会意,便谓众将:“庆功三日,各自整军,还需谨记战事未了,乌桓主力犹存。” “诺!”众将齐声应和。 叶欢这一觉睡了有两个时辰,他是被一阵异香弄醒的,出得帐外就见王明典韦等人带着士卒们席地而坐,中间的空地上是香喷喷的烤猪烤羊,香味便由此而来。 “我去,有好吃的不叫我?把猪耳朵留给我。”叶欢抹了下眼睛就冲了上去。 “悦之,你可别不识好人心,兄弟们是想让你睡个好觉,公义早就把猪耳朵给你留着了。”王明笑骂道,叶欢这一觉睡得山崩屋蹋的,谁忍心叫他? “哈哈哈,还是公义懂我,这猪耳朵烤的嘎嘣脆。”叶欢一见那烤猪果然缺了俩耳,那边典韦已经递了过来,叶欢伸手接过啃了一口含糊不清的道。 说话间眼光又瞥向了张富贵,走到近前递了一条猪耳过去:“富贵兄,有福同享。” “悦之,中郎刚刚为我改名为辽,立字文远,以后你唤我表字。”张富贵接过笑道。 “张辽张文远?中郎给你改的?”叶欢闻言张大了嘴,一块猪耳掉了出来。 “怎么?难道不好?”张辽有点担心的问。 “好,中郎改得太好了,辽阔深远,文武双全,嗯,见过文远兄。”叶欢作了个揖道,心说原来张辽的名字是这么来的。 “见过悦之兄。”张辽也作揖以对,只不过这礼节固然周全,二人却是一手的猪油。 第95章 以战促和 叶欢咽下猪耳,也不顾双手流油就一边一个揽住了张辽和王明的肩头。 “你们把阵亡兄弟的家籍都给我,我让人送钱送粮去,兄弟们为国捐躯,不能苦了他们的家人,明日一早我们再去送他们一程。”叶欢把声音压的很低。 “悦之想的周到。”王明轻声道。 “悦之,如此你岂不是?”张辽却不知上次大战之后叶欢便是如此。 “我家大业大的,这点不算什么,多了我管不过来,跟着我的一定要管。” “叶队长,中郎让你睡醒了就去帅帐。” “哦,马上就来,大家吃好喝好,公义,鸡腿再给我一个。”叶欢说完啃着鸡腿就走。 “富贵,哦不,文远,悦之就是这样,以后我们兄弟一处杀敌。”王明摇头笑道。 到了帅帐之前,叶欢整整衣衫擦了擦嘴:“叶欢求见中郎。” “进来。”卢植的声音传出。 叶欢进帐就见中郎坐在案前,右手拿着书卷正在观看,亲兵对他微微一笑出帐去了。 “哎,欢原以为我爹看书的姿势最好看,如今观之叔父也不输之。”叶欢自来熟的到了茶水案前,一阵忙碌后又端着两杯香茶放到案上,口中叹道。 “悦之你少要吹捧老夫。”卢植说话时目光依旧留在书上,看也不看叶欢一眼。 “中郎,你是三军之帅,众望所托,深夜了,还是早点安歇。” 卢植微微摇头,放下书卷拿起茶水喝了一口,这才看着叶欢道:“悦之今日率众突袭,擒杀乌桓左骑督呼延硕,威风的很呐。” “运气,运气,都是叔父运筹帷幄,要不小侄哪儿敢?我现在想着还有点后怕呢。”叶欢嘴上说是后怕,可看他的表情又哪儿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哦,那若依悦之,今日之功老夫该如何赏之?” “在公中郎三军之帅,在私叔父是尊长,您说了算。”叶欢自顾自的端起了茶水。 “那你先给老夫说说,如何运筹帷幄了?”卢植目视叶欢,眼中有考量之意。 叶欢闻言收起笑脸,坐直身体正色道:“当日林校尉给欢送来地图,欢苦思良久,觉得中郎是想速战速决,毕其功于一役,可如此颇为行险,却又不似中郎一贯。” “如何速战速决?险又在何处?” “中郎若想,二十万大军当不难调集,并州刘刺史善于治政,这几年风调雨顺民生安定,也足以支撑的起,中郎却只起马步军十二万,岂不是要给乌桓正面相抗的机会?” “兵家之事,出奇必有险,乌桓善战,我军虽有优势但稍有不慎亦可能遭遇败局。” 卢植微微颔首,叶欢果然聪明,从兵力上就能推测出自己大致心意。 “悦之心中,老夫此举若何?” “一开始欢有些想不通,但中郎为我大汉名将,心思不是欢可以揣测。但当日到达战场之后却是忽有所得,此战功在战阵,这利却在朝堂,是以叔父才会行险。” 卢植闻言面色一沉:“叶悦之你休要在老夫面前信口雌黄,今日若是说不清楚,老夫可要治你动摇军心之罪,前面的五十军棍二罪并罚。” 见中郎作色,叶欢依旧不慌不忙,摇摇头长叹道:“欢在家中,常见父亲读书之时长吁短叹,面有忧愁。如今朝中宦臣当道,内戚逞凶,二者勾心斗角令的朝政不清,智能之士不得重用,阿谀小人却春风得意,父亲实是处江湖之远而忧其民。” “处江湖之远而忧其民?此定是伯卿兄之言,兄长胸怀,令人敬佩。”卢植正色道。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君,处江湖之远则忧其民,叔父与父亲岂不是同路人?” 中郎更是颔首,可随即反应过来:“悦之不要跑题,且细细言之。” “前年江夏叛乱,去岁江东民变,政令不清,治政不明,民不聊生,长此以往便是天怒人怨!但欲要定朝,当先定边,欢小儿之见,叔父此来就是要先定边患。” “哼,小儿之见,你这小儿之见却比那些尸位素餐之辈高明的多。”卢植叹道。 “纯以军论,我军当居厚势,堂堂之阵压进,令其游击亦无功。但中郎心系朝堂,安定边患才能全力以赴,故此番出奇行险,非纯在兵家。” “伯卿兄教子有方,悦之小小年纪却已有如此眼光。那你再给老夫说说,五马原一战之后又该如何安定边患?”卢植由衷赞了一句又问道。 “中郎,是你让我说的,欢若是惹得中郎不开心,您可别动军法。”叶欢笑道。 “少要嬉皮笑脸,快给老夫说。”中郎吹了吹胡子。 “若依欢,莫若四字,以战促和。” “以战促和?此四字何解?”卢植双目精光一闪。 “中郎,观我大汉对异族,强盛时以军伐之,弱势时以亲和之,却皆不如以一视之。” “以军伐之有何错?悦之岂不见当日卫霍北击匈奴,如今他们再难成气候?” “卫霍前辈皆是一代名将,战功彪炳令人钦佩。可其时我大汉经文景之治,国力强盛,更无内忧,似此才能将匈奴打得一蹶不振,但今日时事,中郎比欢更为清楚。” “那以亲和之又有何错?”卢植听的心中赞赏,面上并不显现。 “这更不靠谱了,偶尔为之还能归为战略,经常为之便是长敌志气。拓跋平、蹋顿、于夫罗、忽酌泉都不是等闲之辈,他们干的得寸进尺之事还少吗?”叶欢声音高了起来。 “再说说以一视之。”卢植不置可否,挥手让叶欢继续。 “以一视之便是以同族待之,君子尚有容人之量何况我大汉富有四海?不过在那之前得狠狠给他几下,打疼了他们才行,中郎五马原之战就有此效。” “什么以一视之,一派胡言,不过这以战促和还有点新意。”卢植一拍案几。 “小侄年幼,本就是胡言,中郎英明,自有破敌之策。”叶欢不慌不忙的道,随即换了一副笑脸身子靠近案前:“中郎,文远兄良将之才,欢与之配合默契……” 第96章 虚心求学 “叶悦之!你当这军营是何地?快给老夫滚。”一声喝骂之后叶欢出帐。 “大公子,又惹中郎生气?”亲兵话是如此,可脸上没有一点惊讶,习以为常了。 “不是,中郎三军之帅肩负重任,在欢身上发发脾气减压也好。”叶欢耸耸肩。 “华飞,你理他作甚?”中郎的声音传出。 叶欢对着亲兵吐了吐舌头,脚步轻快的去了。 张辽如此良将,是一定要弄到身边来的。一个典韦,一个张辽,老挖曹操的墙角好吗? “当然好,本公子看上的全是我的。”叶欢一脸坚定。 【奔袭万军任务完成 完成度 100% 奖励 武力值1点 统率值3点 自由属性点 5点 特殊奖励 友晶1个 (可提升任意对象好感度至90) 】 “武力90了,本公子总算迈入一流武将行列,友晶?好东西,不枉我冒险冲阵。后面我得好好研究一下,这些自由属性点该怎么用。”看了任务奖励,叶欢满意的点点头。 次日一早,叶欢原本说好要和王明张辽一起去送阵亡士卒最后一程,最后却是所有参与此战的士卒包括伤兵一起来了,是王队长喝醉之后泄露的消息。 叶欢率军突袭击杀左骑督呼延硕,战后评功在二等,升为八军六曲曲长,麾下统领五个骑兵队,张辽则被卢中郎从一军调了过来加入六曲,副曲长兼任一队队长。 卢中郎到底还是同意了叶欢的请求,但亦有自己的考量。昨夜一席言谈,他对叶欢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战阵勇武还有如此眼光,岂能不重?调张辽则是因为文远够沉稳。 林校尉待叶欢更是不薄,六曲是全军唯一一个都是骑兵的部曲,给他补充的亦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这一次从上到下无人眼红,以叶欢的战绩就算列功一等也是实至名归。 一队队长张辽,二队队长典韦,三队队长秦武,四队队长洪彪,叶欢自己亲领十二队。作为一支屡建奇功的部队,十二队的番号得以保留。 张辽典韦自不必说,秦武和洪彪就是叶欢重点培养的目标。二人不但战阵表现精彩,忠诚度也到达了满值100,为此大公子还不惜动用了六个属性点为他们加统率。 庆功三日,叶欢只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他就到了林校尉帐中。 “校尉,大战未了,欢之六曲刚成,还请校尉指点训练之法。”大公子今日是来求学的,林雪的战阵经验丰富还在潘凤之上,对于训练更有些独到之妙。 “悦之啊,你不能迟两日再来?”林雪昨日饮酒颇多,早间还有点头疼。 “放着我来。”见亲兵要泡茶,叶欢喊着冲了过去,从怀中取出一袋香茶。 “校尉,这是蜀中君子针,解酒最好。”烹好茶,叶欢屁颠颠的双手送到校尉面前。 林雪低头一看,碗中茶水青中带黄,茶叶根根倒树,立在水中,一阵香气扑鼻。拿起来喝了一口,口感芬芳,甜中有苦,令人精神一振,神清气爽。 “悦之,给我说说这君子针怎么个卖法?”林校尉回味了一下问道。 “回校尉,成都市面一金一两,出了就被买光了。”叶欢讨好的笑道。 “一,一金一两?”林雪一惊,随即看了看叶欢胸口又是一笑:“就这一碗?” “哈哈哈,校尉喜欢,欢当然不会吝惜。”稍稍迟疑,叶欢从怀中取出茶包放在案上。 “这可不是我跟你要的,冷校尉教你箭术也少不了晋阳佳酿不是?” “对对对,此等好茶,就需校尉来品。” “你小子,死人都被你说活了。”林校尉笑骂一句,随即低声道:“你那六曲都是百战老兵,骑军战法熟练,回去只需将之混编……战时操练可要注意体力。” “多谢校尉指点,那欢去了。”叶欢听得连连点头,说完起身就要走。 “等等!”林雪觉得有些不对,你这用完了走得挺快啊。 “校尉还有何训示?” “还有两日庆功,你这就开始操练,不怕部属有怨言?” “不怕,中郎校尉待欢极厚,此时大战未了,后面自有六曲建功之处,岂能怠慢?” “去吧,记得悠着点。”林雪暗暗点头,挥了挥手。 “哦,差点忘了,还有一事要和校尉商议。” “说。” “欢想要四五十个会骑马的民夫,再弄点好马。” “好大的口气,你这一曲就要四五十民夫?不行,最多二十。”林雪的回答坚定无比,叶欢这小子属狗脸的,最擅长随棍爬,你稍稍松动他就上来了。 “行行行,二十就二十,不打搅校尉休息。”叶欢施了一礼飞快而走。 “嗯?我是不是答应的太爽快了?”林校尉眼珠转了转。 “见过赵司马,司马今日精神饱满……”帐外又传来叶欢的声音。 “少来这一套,说事。” “司马,那姜青兄弟地形精熟,勇武有力,欢这六曲刚成,缺人啊,您看。” “你小子,我告诉你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停顿片刻之后赵司马言道。 “多谢司马,改日请向导营兄弟们喝酒。”一阵飞快的脚步声响起。 不一会儿,赵司马掀帘进帐,摇摇头对林雪道:“亏他说得出口,校尉你给六曲补了那么多精锐老兵,哪儿缺人也轮不到他叶悦之。” “哎~老赵你又被叶悦之忽悠了,我给他人给他马孬好还有这袋茶叶,告诉你,成都市面一金一两,有钱都买不到。”林雪说完捧起茶碗喝了一口,表情回味无穷。 “一金一两?我的个天什么茶叶这么值钱,给我来一碗。”赵司马鼻头翕动走了过来,双眼则紧盯着林雪座上的锦袋。 “别动手,我给你一碗,就一碗,你有本事自己管叶悦之要去。就他大公子的派头,估计五金一两的也有。”林雪急忙伸手拿起锦袋,飞快的塞进袖中。 “要,怎么不要,那小子眼光还真毒,墙角挖到本司马这儿来了。”赵健咬着后槽牙说道。 第97章 沆瀣一气 庆功后两日,六曲都是在训练中度过的。叶欢听取林雪的教导采用了混编方式进行战术演练,目前他的着眼点主要还在与乌桓小队骑兵的对抗。 由于是在战时,叶欢严格控制了训练的强度,保证每一个士卒的体力得到恢复。而能加入六曲,老兵们都是做好了充足准备的,谁不知道十二队叶欢是“操练狂”?但人家以身作则,还打出了耀眼的战绩,每一名士卒都建立战功。 士卒休息的时候,叶欢可歇不下来,他要给几名队长灌输军事理论。战场上有些道理人人都知道,可要将之化成浅显的语言总结出来,学问实战缺一不可。 叶欢善于总结,更重要的是他能深入浅出,针对不同的情况加以教导。 “各位,乌桓骑军不仅仅善于骑射,奔袭突袭都有独到之处,这是前几战他们惯用的阵型,你们看清楚也要记在心里,敌军一变我们就要有所应对。” 六曲主帐中,叶欢正点指地图给手下四名队长解释乌桓常用阵型。 “敌军突袭,我军当以锋矢龙翔两阵切换为主,遇到骑射就要雁翎鹤翼应对,你们自己先记熟了才能训练士卒,一定要做到如臂使指,随心所欲。” “队长,哦不,曲长,这挺难啊。”李长生言道。 “难是肯定的,不难战力如何提高?你们当日都看见白马义从在重围之中的本事,那就是我们效法的基础,现在先拼命记在心中,经历实战自有感触。” “白马义从?曲长,我一定拼命记。”李长生狠狠点头道,典韦洪彪莫不如此,受叶欢的影响,十二队士卒集体荣誉感极强,输给白马义从算他们的唯一败绩。 “从今天起,各队的基础训练我不管,你们自己看着办,但有一点,谁拖了训练进度,又或者因为你们的失误在战场上吃了败仗,我立刻换人。” “诺!”众人齐声应道,其中又以李长生和洪彪最为坚定,从新兵到一队之长,若不是叶欢他们哪里能有如此地位?不拼命可对不起曲长的言传身教。 “好了,这两日所讲你们自行体会,每日我会抽查。文远公义,随我去民夫队挑选民夫,校尉特批的。”叶欢说完招呼典韦张辽就往民夫队而去。 大汉军制都有随军民夫,什么数万大军数十万大军都是将民夫计算在内的。平时他们主要负责后勤,到了战时主力部队一旦减员就是最好的补充。 一听是现在全军最炙手可热的叶欢前来,民夫营营首卫龙不敢怠慢,亲自迎接。叶大公子出手阔绰,也好说话,但前提是让他满意,否则后果很严重的。 “哈哈哈,未料今日竟是叶曲长亲来,我这儿早就得到校尉军令,现在民夫已经集中好了,曲长尽管挑选。”人未至,笑声先来,卫龙显得十分亲热。 “哈哈哈哈,卫营首客气了,今日是欢叨扰。”叶欢亦是大笑相迎,二人一番言语显得极为和谐,看的张辽心中暗笑,叶曲长这“交际”能力亦极为不俗。 “卫营首,校尉说的是二十人,不过欢之六曲需要精锐,先挑个三十个回去训练一番再淘汰如何?”二人并肩而行,叶欢低声道,有便宜一定要占。 “这……似乎有些不合规矩。”卫龙有点为难,堆笑言道。 “哎,知道营首急公好义,欢来日必有所报。” “行,冲着叶曲长勇冠三军龙今日就担待一回。”卫龙拍着胸脯道。 “好,这天渐渐冷了,过几日我让人给营首拿件皮袍。”叶欢声音压的更低。 “大公子豪侠之风名不虚传。”卫龙声音细若蚊鸣,大公子送的皮袍还能差? “哈哈哈哈哈……” 二人声音虽低,哪里瞒得过张辽?文远听得心中一阵恶寒,感觉这个卫龙就是个见风使舵的,什么急公好义?叶欢倒是有点豪侠之风,可眼前怎么看都是沆瀣一气。 到了操场之上果不其然已有百来名民夫列好了队,一个个看上去还比较健硕,显然之前已经经过了筛选。看到这一幕,张辽也不能不承认钱能通神。 “大公子,今日一早龙便为大公子挑选过一遍,六曲乃我八军,不!整个边军的王牌,大公子战功彪炳,便是民夫也绝不能马虎!”卫龙朗声言道。 “好说,好说,卫营首眼光独到,这一个个精神抖擞……” “公义,你先跟着,我去方便一下。”张辽实在受不了二人了,借尿而遁。 林校尉答应叶欢的是二十个,到了大公子这里直接开口就是三十,最后卫龙为叶欢精挑细选了三十五人,皆是身强力壮的青壮,二人这才“惜惜而别”。 “悦之?咱们不回营?”出了民夫营,叶欢向右而行,张辽便问道。 “文远你看看他们衣衫褴褛的样子,先去后勤营找一下杨司马批点军服。” 张辽闻言这才注意到民夫们穿的破破烂烂,很多鞋都烂了,脚趾露在外面。不过各军之中民夫大都是这副模样,怕也唯有叶欢会且敢去后勤为他们要军服。 “哦,原来这便是衣衫褴褛,我得记下来。”典韦心中暗道。 和民夫营的待遇一样,杨司马一听叶欢来了,也是亲自前来迎接。 “大公子拔亢前来,后勤处蓬荜生辉,公子建立如此战功,但有所求,我无有不准。”应该说杨司马比卫龙还要热情,一脸讨好的笑容灿烂无比。 张辽侧过头去白眼直翻,这家伙,一个比一个厉害。他当然不知道如今杨司马的小舅子就在西河公子张叙的商队之中,一月之前家里刚刚起了三间瓦房…… “哎,欢职责所在,司马一向秉公刚直,欢心中佩服。”叶欢笑道。 “公子过誉,公子过誉,不敢当,不敢当啊。”杨司马面上褶子都在发光。 “司马,我这第一次当曲长,不懂的地方还请司马日后多多指点。今日前来是求司马给我这些民夫配上军服马匹,你也知道,欢之六曲全是骑兵。”叶欢“谦逊”的道。 “哎~六曲兄弟劳苦功高,该当之分,大公子,以后这些小事派个人来就行,你统兵辛苦,还得好好休息才是。”杨司马说着吩咐下去,崭新的军服军靴立刻被抬了出来。 “我……”张辽一旁已经彻底无语。 第98章 善战善解 不论张辽是否看得惯,叶欢达到了目的是事实。那些民夫更是喜出望外,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还能穿上新衣新鞋,看来军中有关于大公子的传说全是真的。 今年叶大公子满打满算15岁,但算上后世他要比很多人都成熟。不要忘了盗墓这个行当可是充满尔虞我诈,能够生存下来还是巅峰存在,少一点心眼都不行。 忠直刚正的属下当然好,阿谀奉承,见风使舵的小人也并不是没有利用之处。甚至可能会出大才,法正法孝直不就是睚眦必报?可谁能否认他的才干? 三国志中对诸葛亮的定义是“股肱之臣”,法正呢?“谋主”!再比如杨修,张松,庞统。叶欢今世想要争霸天下,如何识人用人就是最大的学问。 庆功两日之后,卢植率领大军缓步压进,进一步对乌桓施加压力。经历五马原之败,乌桓士气大降,人心动荡,蹋顿和一众大头领都选择了收缩,不给汉军正面对决的机会。 于是双方的战局演变成了以袭扰对反袭扰,偷袭与反偷袭为主的小规模对抗。卢中郎在此表现出了三军之帅应有的耐性,亦是向在对方传递信息,此战绝不会轻易止歇。 作为八军的王牌,叶欢自然主动请缨参与到这场对战之中,他要通过不停的实战积累经验。此刻六曲刚成也需要以战代练,半个月的时间,六曲出击作战达到了十三次。 十三战十一胜两平,六曲的伤亡歼敌数百,自身伤亡三十。比起之前的战斗,乌桓骑士越来越精锐,战力极强,让叶欢学到了许多异族擅长的骑兵阵型。 其中一种,叶欢将之称为“独狼战术”,便是在夜间利用超强的个人能力零散发动攻击,骑射,奔射,种种手段层出不穷,单兵之间的配合可圈可点,很让汉军吃了点亏。 实战向来是提升自己最好的办法,连续作战下来,六曲的战力迅速磨合成型,典韦,张辽,李长生,洪彪等几个队长都有长足的进步,各队之间配合亦日趋完善。 最明显的还是张辽和典韦,半月作战下来,文远的统率提升一点,典韦则是两点。并非文远之前的作战力度不够,而是六曲有着叶欢这样一个善于总结的曲长。 “长生,你今日的鹤翼阵变得慢了两分,敌军是强,但这种阵型变化不是第一次,我知道你有些犹豫,但在战场上,战时犹疑是最大之害,一定要果断。” “公义,你那阵型散开非常及时,但其后却是太过自信你的武勇!否则大勇肯定不会死,身为战将,你们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是兄弟们的性命!” 有的将领善战,但未必会说,有的又善战又会说。但似叶欢这么能说,还能因人而异说道心坎里的并不多,不说李长生洪彪这样死心塌地的,张辽最佩服叶欢的就是这一点。 “曲长,当日我变龙翔变锋矢都行,但敌军人数在我军之下,我就想用锋矢更能杀伤。” “好,洪彪你能如此想就是个合格的队长,战阵没有不死人的,想杀敌当然不会错。但有一点你要给我记着,似这般游击战首先要保证自己的损失小,兄弟们都是宝。当然也要视情况而定,就像我们当日突袭,为了全局牺牲何妨?” 和边军的很多将领不同,叶欢非常善于赞美属下的优点,指出他们不足的同时绝不会放过闪光的地方。有时候就算没有,他都能编出来。 之所以有两场平局,那便真的是叶郎的威风了。叶欢的凤翅镏金镋,照夜狮子兽已经为乌桓士卒所熟知,吴集,北曲,清溪,五马原,说百战百胜绝不过分。 “照夜啊,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显眼?下次低调一些行吗?”看着敌军远遁,叶欢欲求不满的摇摇头,摸了摸照夜的脖颈不无幽怨的道。 “咴溜……”回答他的是一声长嘶,照夜也冤枉啊,你怎么不说凤翅镏金镋。 看着曲长和照夜窃窃私语,士卒们都是会心而笑。正如曲长所言,没有战斗是不死人的,上了战场生死早就看淡了,相对别的同袍,六曲的伤亡算最小的了,杀得更是酣畅淋漓。 “曲长,你要不下次换匹马吧,太招摇了。”李长生摇摇头道。 “咴溜……”照夜立刻表示抗议。 “得,得,我没说,曲长应该换兵器。”李长生急忙言道。 感触最深的还是六曲的民夫队,他们几乎没有伤亡,无论多么激烈的战斗,叶欢总是会明确各队的职责,不到万不得已,后勤永远有自己的任务。 无聊了两天之后,六曲在胡林原之北,终于遇到了大队的乌桓骑兵,至少有四百人。 “曲长,敌军好像是在追逐我军的守寨士卒。”看了一会儿张辽言道。 “嗯,我没记错的话,那里应该有一处哨站,难道被敌军击破了?等等。”叶欢凝神细观,被追击的汉军有两百余人,一大半都是步军,手持刀盾与乌桓作战。 “那个领军之人真不简单,全军听令,马上突袭营救同袍。”在乌桓骑军的追击之下,汉军步军且战且退,竟是守中带攻丝毫不乱,一看就是训练有素,叶欢急忙下令。 六曲五队士卒立刻散开,以叶欢的十二队为箭头向着乌桓骑军奔袭而去。有过十几场大战的经历,如今六曲发起冲锋,各队不用号令都能保持最合适的阵型。 “别跑,千万别跑,我好不容易捞着一战。”突袭在前,叶欢心中暗道,凤翅镏金镋收在背后,他现在连招牌的大喝都不敢喊了,生怕吓走敌军。 很快乌桓士卒就发现了汉军,他们飞快的分出两队迎了上来。不过乌桓首领没有料到的是,一直被追逐的难缠步卒竟在此刻对他们发动了一往无前的反击,时机精准无比。 “我去,真厉害,眼光精准。”叶欢心中正想着,胸口的玉佩震动起来,他终于知道那领军之人是谁了。 第99章 陷阵高顺 在叶欢眼中,那队汉军的统领不但反击时机选择极为精准,而且隐隐就在卡点。这可是步骑配合之中的高级战法,边军之中最为擅长运用此道的则是潘凤。 【姓名 高顺(敬方) 年龄21 武力79 智力60 政治42 魅力73 统率81(步指83 骑指79) 声望54 好感度30 特技 陷阵】 “原来他就是高顺,又有新特技了,陷阵!名不虚传。”看见玉佩数据叶欢心念电闪,高顺的陷阵营是能与公孙瓒白马义从相提并论的存在,没想到今日这么巧。 “我有一个友晶,加上学晶,是否一同使用就能习得陷阵特技?”心中转念,叶欢率队冲击的步伐却丝毫不慢,十二队直扑敌军骑兵的同时,典韦张辽两翼齐飞包抄过去。 “晋阳叶欢在此,尔等受死。”凤翅镏金镋挥舞,叶欢大喝出声,此时六曲已经与敌接触,他也不怕对方望风而逃。 “撤退之中,井井有条,反击之时,果断决然,高敬方真有良将之姿。”杀敌同时叶欢余光不忘观察高顺的士卒,虽然还略显生涩,可他们步步行动都在配合自己。 “列阵取弓,射马!”六曲的冲杀上前为步卒接过了主战重任,高顺查敌观势立刻下令,之所以射马是因为同袍和乌桓骑士绞杀一处,战马的目标比人大的多。 “单兵战力坚强,骑术精湛,士卒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晋阳叶欢?莫不是五马原冲杀万军斩杀乌桓左骑督呼延硕之人?果然勇武过人。”激战中高顺的眼光也随着白马战将而动,五马原之战的战果早已传遍全军,他当然知晓晋阳叶欢之名。 乌桓骑兵对上六曲本来就不占优势,还是被突袭!加上高顺的配合与叶郎的声名,此一战很快就分出了胜负,留下一百多具尸体,剩下的乌桓骑兵败退而走。 典韦张辽继续率军追击,叶欢则直接到了高顺等人的面前。 “八军六曲曲长叶欢,不知对面是哪部同袍?”叶欢下马凤镗往地上一插高声问道。 “三军九曲曲长高顺,见过叶曲长,今日得见五马原英雄,大慰平生。”高顺上前一步以军礼相见,言语之中透着敬佩和感激之情。 “原来是高曲长,久仰久仰,先不多说,看看兄弟们。”叶欢还礼之后从民夫队马上取下褡裢,对高顺笑了笑便走到同袍受伤的士卒面前。 “叶曲长,你这?”高顺开始还有点不解。 “高曲长,我们曲长医术高明。”臧空连忙给高顺解释。 “于至,你来帮这几位兄弟包扎伤口……”叶欢上前为一名中箭士卒拔箭,口中喊得则是民夫队中一人,于至粗通一点医道,至于军医?六曲还没有专门的待遇。 看着叶欢干脆利落的为自己麾下拔出箭头,撒上药粉,高顺连连颔首道:“叶曲长果然博学,多谢了。” “哎,你我分属同袍,皆应有之义,高曲长?今日怎会为乌桓追击?” “原本今夜要撤离营寨,顺一时心急,中了埋伏,若非叶曲长率队救援,怕是多半不能保也。”高顺一声叹息,说话间神情也有些黯然。 “胜败乃兵家常事,乌桓大军被中郎压制不得不退,高曲长就是不退被他们强行打破哨站反而不妙。”叶欢说着话已经为中箭士卒包扎好伤口,拍拍对方肩膀走了过来。 “叶曲长说到此处,你我当真要立刻回报,乌桓大军集结哨寨四近,必有所图。” “嗯,高曲长先和兄弟们歇息片刻用点食水,待公义文远回来我们立刻便走。”叶欢一挥手,民夫队众人便送上干粮和水袋,高顺一众久战之后亦急需休整。 盏茶功夫之后,典韦张辽率队而回,叶欢与高顺合兵一处便回边军大寨。一路上二人并骑而行,探讨今日战局步骑配合得失,很是相得,待回到大寨已然互称表字了。 这里到了帅帐向中郎汇报军情,卢植却把叶欢留了下来,递给他一卷羊皮。 “中郎,这吸里忽剌的画的什么?我看不懂。”叶欢看了一眼有点发愣。 “哦?我听人说悦之精通乌桓言语,还能伪装偷袭,怎么不识乌桓文字?”卢植有点诧异,与叶欢一番夜谈之后,卢中郎是下定决心要培养这个故人之子,并不避忌。 “中郎,我就学了几句有用的,不会看啊,这说的什么?”叶欢难得有些涩然。 “叶曲长,这是蹋顿单于给中郎送的信,有求和之意。”江陵一旁笑道。 “求和?还不到时候吧?”叶欢微微皱眉,想了一会儿才问道。 “悦之,当日老夫问你,你说以战促和,怎么今日还有犹疑?”卢植一笑。 “以战促和,那也得把他打疼了,我们才能占据主动。”叶欢道。 “五马原一战歼敌两万,全是乌桓精锐,悦之你斩杀呼延硕,这还不够蹋顿痛的?你可不要忘了隆冬将至。”江祭酒笑问道。 “那中郎将军祭酒是准备和蹋顿和谈了?”叶欢心道反正我杀得痛快的很。 “此时言之过早,老夫不会让他轻易走脱,不过他既然来信,我也得回之一封,顺便看看蹋顿与众人心意,思来想去,悦之你可敢去?”卢植抚须道。 “又是我?我刚宰了呼延硕,蹋顿要拿我开刀怎么办?”叶欢闻言一阵腹诽,合着是要本公子去做信使?别人不行吗?我的命精贵着呢。 “中郎,非得我去?你就不怕乌桓恼羞成怒把小侄剁了?”沉默片刻叶欢还是问道。 “哈哈哈哈……”卢中郎三人闻言却是不住大笑摇头,搞得大公子云里雾里。 “悦之,你也有怕的时候?”江陵第一个出言。 “祭酒看你说的,战阵之上我才不怕,可这是深入虎穴,我双拳难敌四手啊。”叶欢嘟嚷着,心道这哪里是四手,四万手本公子都说少了,很丢人吗?谁不怕? “好了悦之,倘若中郎不能确保悦之安全,怎么舍得让你去?谁让你小子够机灵?”刘将军收起笑容正色道,他倒不会因此看轻叶欢,正如大公子所想,谁能不怕? 第100章 军法如山 “悦之,你自幼读诗书,岂不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卢中郎笑道。 “去,我去。中郎,将军,说不得欢还能将蹋顿带回来。”叶欢连声道。 “休得胡言,你去送信,还要好生一观乌桓众人。”卢植肃容道,这才是他让叶欢去送信的关键,思前想后,边军之中竟是叶欢最为适合担当此任。 “中郎放心,乌桓有诚意,我大汉也有,我正好把他女儿送回去。”叶欢也不玩笑了,此去乌桓,送还飞云朵倒是大汉最好的诚意,可说道最后却是一愣! 叶欢是说顺了嘴,卢植三人闻言也愣了。乌桓单于的女儿?怎么回事? “叶悦之,你给老夫说清楚,如此要事,你敢隐瞒不报。”中郎立刻拉脸。 “中郎,我报了啊,上次游击不是上报留下一个向导嘛?”叶欢弱弱的道,刚才话一出口他就知道坏了,嘴秃噜了。 “人呢?”卢植直接问。 “在我军中严加看管。” “去把人给我带来。”中郎对亲兵交代一句又冷对叶欢:“你好大的胆子。” “中郎,上次游击就剩这么一个女子,欢也下不了手,只能用来做向导。当时我也不知道她是蹋顿单于之女,后来想告知中郎,战事又连绵而来。” 此时刘将军和江陵一旁听得已是了然,叶欢肯定是故意这么上报的。不过想想他的出身,倒也合乎情理,叶家书香传世,你让他对一个女子下手…… “军情隐瞒不报,该当何罪?”卢中郎盯着叶欢喝问道。 “轻则杖责八十,重则斩立决!”叶欢身躯一正答道。 “来啊,将叶欢拖出去重打八十。”卢植双眉一轩断然道。 “我去,中郎你真打?”叶欢心中想着却不分辨,他现在也是军中曲长,军法如山的道理岂能不知?倘若自己要徇情枉法,日后又如何带兵? 见卢中郎动怒,帐外卫兵立刻进来,抹肩头拢二臂就要拖叶欢。 “中郎留情,悦之此事虽法不容恕却情有可原,中郎明查。”刘将军说话了。 “什么情有可原?这小子就是肆意妄为!”卢植是真的生气,也因为他对叶欢太看重了,在他眼中,此时叶欢最大的缺点就是性格浮华,需要敲打。 “中郎,消消火,消消火,先让他去送信,回来再打不迟。”江祭酒一边说着一边给卫兵使了个眼色,二人见了放开叶欢,却还站在身后左右。 “中郎勿恼,都是欢少不更事,中郎三军之帅,大敌当前,万勿动气。” “你还来教训老夫?拿刑杖来,我亲自打。”卢植一听更气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看着江陵责备的目光,叶欢心中叫屈。 此时亲兵去叶欢营中把飞云朵带了过来,卢植这才稍稍收敛怒容。眼前之人身穿汉军军服,但明显是个美丽少女,中郎不由狠狠地看了叶欢一眼。 “中郎,典韦张辽他们全跟来了,现就在帐外。”亲兵报道。 “他们来干什么,全部回去。”叶欢急忙喊道,围住帅帐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给我闭嘴!什么人带什么兵!”中郎喝道。 江陵见状急忙走了出去,他知道典韦张辽等人肯定是担心叶欢。他平日待下极善,藏了个女子在军中都未泄露一点消息,可见六曲如何团结! “祭酒,祭酒……”见江陵出来,典韦等人哗啦一下围了上来。 “祭酒,当日之事我们全部知情,向导,向导。”王明闻讯也来了。 “祭酒,曲长也是为了打探地形。”张辽言道。 典韦没有说话,却是一副随时冲进帐去救叶欢的话模样。 “这都干什么了?中郎喊叶曲长问询而已,你们这一哄而来想害他?都给我回去。”江陵一挥手又看见了远处一路小跑而来的林雪,心中不由暗暗点头。 “林校尉,快点把人带回去。”祭酒又对林校尉道。 “祭酒,末将求见中郎,此事是我失察,该当请罪。”林雪喘了口气道。 “回去回去,都给我回去。”江陵大声道,随即走到林雪身边压低了声音:“不要添乱。” “祭酒,叶欢名儒之家,不忍对女子下手也是常情。”林校尉小声道,得知叶欢此事他又气又担心,立刻赶了过来。 “知道了,快走,快走。” “都给我回营,还嫌不够乱?”林雪会意,回身对对众人道。 外间动静刘将军尽数听在耳中,不禁看着叶欢摇了摇头。这小子作战勇烈善于统军人缘又好,不怪林校尉和一众属下如此,就是太能惹事了。 片刻之后江陵回来,帐外脚步声远去,卢中郎便对飞云朵问道:“你是蹋顿单于之女?” “我叫飞云朵,我爹是蹋顿,你又是谁?”飞云朵看了叶欢一眼才答道。 “不得无礼,这是卢中郎……”叶欢一旁道。 “你给我闭嘴!”中郎喝了一句。 “飞云朵姑娘,叶欢说擒了你做向导,可有此事?”卢植声音稍稍放缓。 “嗯,他在胡图部擒,擒了我。”飞云朵不知为何有点担心。 “老夫问你,他对姑娘可有冒犯之处?”卢植微微沉吟又问。 “我去,中郎你这么问什么意思?”叶欢双眼瞪大心中暗道。 “没,没有。”卢中郎语言温和,儒雅洒脱,原本飞云朵真的想控诉一下叶欢,可话到嘴边却。 “两国交战,祸不及妇孺,你既是蹋顿单于之女,老夫便送你回去。”卢植心中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叶欢见飞云朵貌美,做出什么事来。 听了中郎之言,看着叶欢一脸委屈的表情,刘将军和江陵不住摇头,心里又有些好笑。 “伯伯,你真的放我回去?那,那他了?”飞云朵愣了一下,小声问道。 卢植没好气的看了叶欢一眼:“谁擒的你,谁送你回去?怎么,姑娘不愿他送?” “不是不是,就要他送,他还要跟我爹要一千骏马一千只羊,回去我让爹爹给他。”飞云朵急忙说道。 第101章 一骑双乘 闻听飞云朵之言,三道目光便对叶欢射来。中郎仍是一脸怒容,刘将军和江陵却是颇堪玩味。原来如此,这才是叶悦之的风格,从来不吃亏啊。 “我……”叶欢一阵无语,挠挠头又看了看飞云朵。 “他跟你爹要一千匹骏马,一千只羊?老夫说的,不用给了。” “那不行,这是我们族中规矩,说好了一定要做,他虽然讨厌,但,但还挺厉害的。”飞云朵却是言道,今日是中郎要放她,可在她心中却是叶欢遵守承诺的表现。 “哦?那也不需这么多吧?”中郎等人闻言眼中一亮,乌桓女子却也硬气。 “我是单于独女,不多啊。”飞云朵“傲然”道。 “叶悦之。”卢中郎心道你个世家子弟,怎生像个市侩小人那般贪财? 叶欢先是陪笑,随即转向飞云朵正色道:“中郎说的当然算,我是和你开玩笑的,我家家大业大,还在乎这些马羊?”此言不由心,大公子到底还是有些难舍。 “啊?”飞云朵愣了,怎么可能,他当日双眼发光哪儿有半点玩笑的样子。 “嗯,哼。”刘将军江祭酒见了差点忍不住笑,急忙咳嗽一声。 “啊什么啊,叶某堂堂君子,视钱财如粪土,怎会在意!”叶欢义正言辞的道。 “哦,那你能把青花还给我嘛?”飞云朵点点头,又怯怯的问道。 “你不要得寸进尺啊,那是战场缴获,岂能混为一谈。”叶欢立刻板脸,我这儿好不容易给典韦找到一匹好马,说什么也不能还的。 “不还就不还,你那么凶干什么?”飞云朵说着低下头去摆弄衣角。 “我凶?”叶欢一瞪眼,心道今天本公子可亏大了。 “好了闭嘴。”卢中郎一挥袍袖,你们俩把我这帅帐当什么地方? “飞云朵姑娘,老夫今夜就让叶悦之送你回去,告诉蹋顿单于,右骑督在我这儿老夫会待若上宾,等悦之回来再做计较。” “知道了,伯伯。”飞云朵对卢植还是颇为尊重。 “原来是这么回事。”叶欢心中暗道,那什么右骑督便是质子。 “悦之,把人家姑娘的马匹还给人家。”卢植又道。 “我不,那是缴获的。”叶欢据理力争。 “你还不还?”中郎一皱眉。 “我就不!”叶欢脖子一梗,我都亏大了,中郎你还欺负我。 “你……”卢植点指叶欢,手指微微颤抖。 “伯伯你别生气,不还就不还吧。”飞云朵此刻却来相劝了。 “好了,悦之你带飞云朵姑娘快去吧,有乌桓向导领你。”刘将军一旁道。 “欢拜别中郎,将军,祭酒。”叶欢给三人行了个军礼,拿了信气呼呼的出帐去了。 “混账东西,还敢跟老夫拉脸,为了一匹好马就丢我大汉脸面。”中郎对着帐外怒道。 “中郎休恼,中郎休恼,典公义勇冠三军,和悦之情若兄弟,的确需要一匹好马。”见卢中郎有点“须发皆张”,刘勇急忙相劝,方才叶欢那脸可够黑的。 “这个混账东西,当真以为老夫不敢治他?”卢植犹自不平,但片刻之后却是哑然失笑:“老夫现在知道了,难怪伯卿兄不为他举孝廉,要送来边军。” “中郎说的是,这小子向来胆大包天,要不谁敢独入万军。”刘将军笑道。 “华飞,你去八军交代一下,省的他们睡不着觉。”江祭酒则是吩咐道。 叶欢出了帅帐沉默不语,一路脸黑,看见那些乌桓向导理也不理。见他如此,本来乌桓骑兵心中有气,可一听说此人就是叶郎立刻闭嘴不言,眼光也变得尊敬起来。 “叶欢,你不要气了,青花给你,回去马羊也不少你的。”飞云朵看不下去了。 “不要,谁稀罕似的。”叶欢不屑的道。 见叶欢如此,飞云朵也起了小性子,一路上众人无言只是埋头赶路。走了三十里,飞云朵的坐骑不知踩到了什么四蹄一软倒了下去,却把主人抛飞。 叶欢反应神速,照夜狮子一个猛冲在空中就把飞云朵接了下来,那反应,那骑术看的乌桓骑兵都连连点头。但就眼前所见,叶郎之勇就是名不虚传。 “马儿骨折了,小姐你骑我的,我步行回去。”乌桓骑兵查探一番回报。 “不用那么麻烦,耽误时间。”叶欢说着话就把飞云朵抱在了自己马前。 “啊?”两名乌桓骑士见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飞云朵一向烈性,手中皮鞭连大头领都敢打,上月还不尊单于之命逃婚出去,怎么在叶郎面前如此温顺? “看什么?还不走?”飞云朵俏脸一红喝道,好在黑夜之中也看不清楚。 叶欢也不理,纵马就走,当日一骑双乘之景再现。 被叶欢又一次揽在怀中,飞云朵心中小鹿乱撞,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叶欢你不要气了,说说话好吗?” “我又没生你的气,我容易吗我。”叶欢还有点抱怨。 “哦。”飞云朵闻言一笑,又问道:“叶欢,你杀了呼延硕,不怕我爹杀你?” “我会怕?从来都只有人怕本公子。”叶欢傲然道,心说你这姑娘心也忒大了吧。两族交战如此,我还杀了你方大将,你还如此轻松?他却不知飞云朵自幼便见惯纷争。 叶欢如此言语,飞云朵听来却觉得豪情,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说道:“叶欢,我跟你说件事,你不许告诉别人。” “啊?你说你说,什么事?”叶欢一愣随即道,反正没事聊聊天散散心也好。 “那日你不是问我为何跑出来吗?是我爹爹逼着我嫁给伏图虎,我不愿意。”飞云朵此事憋在心中不吐不快,芳心之中下意识的对叶欢却很是信任。 “伏图虎?就是那个满脸大胡子的?”叶欢想起了当日阵上挡自己一击的乌桓战将。 “嗯,他比我大了二十岁,儿子都有了,还有十几个女人,也不知爹爹怎么想的。” “我去,十几个女人?就他那丑样?”叶欢脱口而出。 第102章 独对万众 飞云朵噗嗤一笑,接着又道:“像他那样的大头领十几个女人倒是不多,我爹更多呢,只是我根本不喜欢他。” “那么多啊?怎么生不出儿子?莫非?”叶欢恶趣味的想着,口中却道:“你长得这么漂亮,就伏图虎那样?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叶欢,你说我漂亮?”飞云朵根本听不懂后面的话,但那不是重点。 “是挺漂亮啊,身材也不错。”叶欢老实说道,飞云朵常年骑马运动,身材一流。和这个心直口快的乌桓女子说话轻松,还能让他有点后世的感觉。 飞云朵听得心中一甜,但笑容很快消失,叹了口气道:“我是肯定不会嫁给他的,爹爹要是逼我,我就死给他看。” “我支持你……”叶欢一句话出口就觉不妥,支持人家去死? 飞云朵却不以为意,反而小声道:“谢谢你,叶欢。” “你也别急,办法是人想的,不要动不动求死。”叶欢劝道。 “你有办法吗?”飞云朵仿佛瞬间看到了希望。 “你让我想想。”叶欢心道我有什么办法,可此时又不忍直说。 “叶欢,你愿意帮我我就很开心了。”飞云朵幽幽的道。 “嗯,其实你人挺不错。”叶欢讷讷的发起了好人卡。 二人说着话前方却有一队乌桓骑兵冲了过来,一见有人穿着汉军服饰立刻都是张弓搭箭严阵以待,左右一番包抄将几人围在中间。 “住手,这是大小姐和汉军叶郎。”两名向导一见赶忙纵马拦在面前。 “大小姐?汉军叶郎?”借着火光乌桓骑兵看清了马上两人,大小姐都认识,叶郎很多人都只闻其名,可眼前是怎么回事?大小姐和叶郎? “晋阳叶欢在此,尔等……好啊。”叶欢一声大喝,喊到一半觉得不对,咱是来送信不是厮杀的,也怪最近喊的太多,都条件反射了。 听见一声熟悉的大喝,乌桓士卒齐齐一颤,加上那如龙一般的战马!眼前丰神俊朗的汉将不是叶郎还有何人?其中几个不禁还抱起了拳。 “欢受中郎之命来给蹋顿单于送信,你们这剑拔弩张的岂是待客之道?”叶欢继而高声言道,其实大公子也挺慌的,你们哆嗦不要紧,哆嗦的放箭可不行。 “都没长耳朵吗?敢对我动箭?”飞云朵也冷冷的道。 闻言便有一头领纵马来到面前,先给小姐行了个礼,又对叶欢抱拳道:“叶郎大名,如雷贯耳,小的乌涂什,正是受单于之令前来迎接汉军使者。” 乌涂什言语之中带着敬意,就算两军为敌,但他们对叶欢这样的勇者极为崇拜。同时也有点别扭,你抱着我们大小姐又是几个意思?单于找好久了。 “好说好说,那就请乌头领带路。”叶欢一挥手心道你还会说成语。 飞云朵听了却是捂嘴一笑轻声道:“什么乌头领,你喊他乌涂什。” 这一下乌涂什看的傻了一样,愣了好久方才醒觉过来,回马领路。 “要不,你还是弄匹马骑骑?”感受到乌桓骑兵异样的目光,叶欢轻声道。 “你怕了?”飞云朵回了一句。 “我怕?就这么走!”叶欢一摧胯下照夜狮子。 其实在很多乌桓士卒眼中,美丽的大小姐坐在叶郎怀里却是十分和谐的画面。叶郎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更是勇冠三军所向无敌,二人简直天造地设。 叶欢跟着乌桓士卒去了大寨,得到通报的蹋顿单于带着一众头领来到寨前。叶郎的威名只是其一,自己的爱女又怎么会和他一处?单于可得看个究竟。 等看清来者模样,蹋顿不禁心中有气,怒目而视!更为恼怒的还有伏图虎,倒是冉合豹暗暗给了叶欢一个眼色,心道胆大包天也形容不了你了。 叶欢见状也有点心中发怵,什么叫装叉遭雷劈?但眼下却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下马带着飞云朵走到众人面前,叶欢也不说话,毫不相让的一阵对视! 这边众人一阵斗鸡,飞云朵走了上去,靠近蹋顿娇声道:“爹爹,女儿出去遇见马贼,是叶欢救的我,刚才马腿断了,这才坐他的马……” 看见女儿无恙,蹋顿心中欢喜,但眼前却不能表露,当下斥道:“你个丫头,不讲规矩,还敢乱跑?”说着就是一巴掌。 叶欢见了一个闪身快步上前,抓住了蹋顿的手腕,乌桓卫兵围了上来,当当当几声腰刀全部出鞘,直指叶欢。 “我教训女儿,叶郎你是作甚?”蹋顿怒道,右手微微一挣。 “父女俩有什么深仇大恨?”叶欢松手尴尬的一笑,其实蹋顿根本没用劲。 “爹……”飞云朵拽住了蹋顿手臂。 “你先给我回去看看,你娘都急病了。”蹋顿冷哼道。 飞云朵闻言急忙飞奔而去,跑到一半还担心的回头,却被蹋顿连声催促。 乌桓单于摆摆手,卫兵们放下腰刀,他才冷冷的对叶欢道:“叶郎今日来我乌桓莫非是来耍威风的?” “单于此言差矣,欢此来是为中郎送信,可单于与各位头领见到欢却皆是横眉立目,难道是要给欢一个下马威?若如此你们便有万众,我叶欢何惧!” 此言一出,众皆凛然,北曲地动,五马之威,尤在眼前。 “叶欢,你少要狂言,我伏图虎可不怕你。”刚才见到叶欢和飞云朵的模样伏图虎心中一阵嫉恨,又怪自己被他威势所慑,终于忍不住喊道。 “单于。”叶欢对着蹋顿一抱拳:“这位谁啊?” “我乃伏图虎是也,伏图虎!”伏图虎见叶欢看也不看自己更是恼怒大喝。 叶欢假装仔细观察,片刻之后“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当日五马原阵上遁走之将,当日不敢与叶某决生死,现在你喊什么?不服气来啊,按你们的规矩。” 说到后来叶欢的声音比伏图虎还大,整个乌桓营地都听得见。伏图虎闻言一张脸是青一阵,白一阵,却无言以对,众目睽睽之下和叶郎单挑?他终究缺乏那份勇气。 第103章 狼牙手链 见伏图虎一时无言,叶欢洒脱一笑,对蹋顿单于行了一个极为正式的军礼。 “单于,各位头领,战阵之上,你有本事杀我,我有本事杀你,本就是生死勿论。但乌桓士卒战力强悍,斗志顽强,当日五马原舍生忘死,纵使为敌,欢还是敬佩的。” 此言一出,从蹋顿单于到一众首领,甚至到普通士卒神情都为之一振。 “此处不是战阵,我等也不必恶言相向,各位都是有身份的人,自该有些气度。似这位大头领就有英雄气概,有本事战阵论英雄,绝不仗势欺人,不知头领为谁?” 冉合豹闻言胸脯一挺,慨然言道:“本人冉合部头领冉合豹。” “原来是冉合头领,久仰久仰,欢与冉合部有过交手,不愧强军之名。” “好说好说,你叶郎的勇武我也是佩服的。”冉合豹语音雄壮。 “那这位器宇轩昂,一定是丘力居头领。”叶欢对着另一头戴鸟羽之人一抱拳。 “叶郎客气,在下正是丘力居。” “久闻大头领麾下精于骑射,名不虚传。”叶欢一竖大拇指。 “乌桓有二位英雄,怎能被这小人窃居第一勇士之位?简直滥竽充数。” “叶欢你……”伏图虎脸涨得通红。 “好啦。”蹋顿一声断喝:“叶郎,伏图虎是有失礼之处,但你如此也是太过了。” “单于说的是,欢便是为敌也喜欢与英雄豪杰为敌,失礼了。”叶欢从善如流。 伏图虎那个气啊,差点没背过去,可他不敢向叶欢挑战,此时还有何言? “走,我在帐中备酒,叶郎,请!”蹋顿一伸手道,总算叶郎对自己颇为尊敬。 “单于先请,二位头领请。”叶欢谦道。 蹋顿闻言当先而行,冉合豹和丘力居随之而行,叶欢则偏偏走在了伏图虎前面。 到了蹋顿大帐,叶欢先把卢中郎的信件呈给乌桓单于,后者并未先看只是招待叶欢。 宴席之上,大公子不着痕迹的又露了一手,不但来者不拒酒到杯干,那倒酒的姿势都把乌桓一众头领看呆了,喝酒还能喝得这么好看? “来,伏图头领,今日之事,一杯而过,虽是为敌,但这酒要喝痛快了。”酒到半酣,叶欢提起一坛来到伏图虎面前笑道,身在敌营,却也不要把人得罪惨了。 “好,喝!”伏图头领回答十分简单,叶欢之前只找冉合豹丘力居弄得他也颇为尴尬。 “喝。”叶欢说着酒坛高高举在空中,略加倾斜酒水犹如一道银线倒入口中,潇洒无比。 “娘,你看,那就是叶欢。”此时却有人在帐后掀起帐帘偷偷观看,正是蹋顿之女飞云朵,在她身后有一个身穿裘皮头戴貂帽的中年美妇。 “嗯,这汉家公子便是与众不同,看他如此俊俏哪儿像勇冠三军之人?”妇人仔细看了片刻之后颔首言道,再见女儿看的入神不免又是一阵摇头。 此时叶欢提着酒坛到了冉合豹面前:“冉合头领,英武不凡,再敬你一坛。” “你欠我的两百匹马,一百只羊别忘了。”喝酒之时叶欢低声言道。 “喝。”冉合豹举起酒坛一通大喝。 “放心吧,不会忘的,只要你们别再打了。” “哈哈哈哈哈,痛快,丘力居统领,我们再饮。”叶欢一阵大笑又敬起了丘力居。 帐中有人可能只闻叶欢之名,并未见过他五马原厮杀的勇武,只是听同袍说起如何如何。但今夜虽不见叶郎厮杀与战阵,这酒量已然压倒乌桓众人,岂能不是英雄? 是夜痛饮之后,蹋顿单于亲自送叶欢前往营寨歇息。这要换了个人可能在敌军之中连觉也睡不着,但叶欢显然不在其列,大公子想通了,有些事情你怕也是没用的。 这一觉睡到半夜,叶欢朦胧之间忽然察觉有些不妥,竟有一娇小身体挤到了自己塌上。伸手一触,皮肤光滑细腻,似是……大公子立刻醒了过来。 “姑娘,你这是何意?”看见眼前之人,纵以叶欢的定力也不由吞了口吐沫。 “叶郎,这是我乌桓待客之道,要族中美女相陪。”榻上少女语意温柔。 “哦,原来是这样,本公子……”叶欢原本想说既然如此,本公子就入乡随俗。谁知此时帐帘被掀开,又是两名乌桓少女走了进来,不由分说就把之前那人拖走了。 “赛提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勾引叶公子。”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别呀,挺好的。”叶欢正想着,两名少女中的一个重新入帐,给他施了一礼。 “打搅叶郎安歇了,叶郎放心,奴婢就在门口守着,不会再有人来。” “我去,没打搅啊,这长夜漫漫。”叶欢还没来得及说话少女已经施礼退出。 “蹋顿单于,你这样就没意思了,要是不行就别来撩拨本公子。这边把我推上去了,你还来个金蝉脱壳?”叶欢头枕双手看着帐顶一阵郁闷。 大公子如此想理所当然,却不知是冤枉了蹋顿单于,这的确是乌桓的习俗。可架不住人家飞云朵大小姐不愿意啊,后来的两名少女就是她的侍从,一直藏在叶欢帐边看着了。 次日一早,单于派人来请叶欢去大帐,这一回叶欢和乌桓众人就和谐多了。不得不说华夏的酒文化源远流长,加上大公子还是个自来熟,大小头领都在他心中。 “叶郎,此乃我给卢中郎的回信,烦你带回,你对小女救命之恩来日我必有所报。”今天蹋顿单于的态度也好了很多,叶郎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哎,些许小事单于何必挂心。”叶欢一笑随即靠近蹋顿轻声道:“单于英雄,莫怪欢交浅言深,如今形势,单于战则无味。” 说完不等蹋顿回话,叶欢退后几步对众人一抱拳:“欢拜别各位,他日有缘再见。” 众人皆抱拳还礼,冉合豹更亲自送叶欢出帐,到了营门却是飞云朵纵马而来。 “叶欢,这是我送你的,你带着不要拿下。”说着话在叶欢腕上系了一串白骨手链,飞云朵又飘然而去。 “哎。”一阵来去如风弄得叶欢摸不着头脑,不由看向冉合豹。 “小姐一片心意,叶郎就收下吧,这白狼牙可极为难得。”冉合头领笑得有些古怪。 第104章 翘首以盼 晋阳叶府,主家院落,书房。 叶正正襟危坐手持书卷,叶欢当日绝不是拍马屁,叶公的姿势的确悦目。 “主家,大公子阵斩乌桓左骑督,建立奇功。”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叶具的声音高高响起,面上一副惊喜之色,转眼到了门前。 叶正眉头微微一皱,放下书卷言道:“咋呼什么?轻声说。” “是,大公子与五马原冲杀万军,阵斩乌桓左骑督呼延硕,卢中郎亲自给主家来信,为公子表述战功。”叶具应了一声步入书房,压低声音言道。 “匹夫之勇,何足道哉。”叶正不以为意的说了一句,便去看信。 伯卿吾兄顺安:洛阳一别,匆匆十载,弟实思念兄长,此番定当拜见。闻兄送爱子入边军,弟讶之,叶家世代名臣,悦之怎会从军?但营中一见,我兄确是目光如炬,悦之天资横溢,勤勉有加,再加调教必可成一代名将,兄后继有人…… “子干言过其实,言过其实了。”看完信叶公将之放在案上低声自语道。 “主家,夫人来了。”此时侍书来报,却是叶夫人到了书房。 “夫人今日何故到此?”叶正问道,平时叶夫人很少来书房的。 “欢儿之讯,主家可曾得知。”叶夫人施礼言道,叶欢阵斩呼延硕,她心中只是高兴一阵立刻就转为担心,冲杀万军万一有个好歹作娘的岂不牵挂? “既然入军,自当建立战功,子干此次太过了。”叶正微微摇头。 “主家,前番欢儿来信,想求周先生之女为妾,若兰自幼便与欢儿青梅竹马,周先生又与主家为友,今日妾身便想往周家去,还请主家示下。” “身在军中,不思建功报效国家,却是贪念女色,是何道理?”叶正面色一变。 叶夫人就要解说,但却有人说在了前面:“我叶家长房九代单传,开枝散叶就是最大道理!如今欢儿开窍,若兰老身自幼便看好,你又来阻拦,是何道理?” 叶正听了立刻起身,与夫人一起出门相迎,正是老夫人到了。 “你给老身说说,这传宗接代头等大事,怎么就不是道理?”老夫人犹自不休。 “娘说的是,娘说的是。”叶正诺诺连声。 “芝欣十六岁嫁你为妻,为你诞下欢儿,几十年持家公正,上下皆赞。你却好,别人面前彬彬有礼,自己夫人疾言令色,这是哪门子的君子风度?名士气度?” 叶夫人见老夫人的口气有点重了,当即就要出言为夫君分辨,但老夫人却不容她说。 “你不用为他分辨,你是我叶家长房正位,一家内主,这些事原也不必和他说。今日老身陪你去周家,把欢儿之事定下。” “娘,娘,欢儿之事岂能劳动娘。”叶正急忙言道。 “劳动?老身不动指望你?你给老身回去看你的圣贤书,芝欣我们走。” 老夫人说完拉着叶夫人就走,叶正只能在身后相送,走了几步老夫人又回头道: “叶伯卿,老身告诉你,我欢儿年岁渐长,那正室之位不可虚悬。你给我好好物色,须得如芝欣一般,差一点都不行。”老夫人说着拉起了叶夫人的手臂。 “你若是阳奉阴违,老身拼着这张老脸不要,亲往洛阳请天子为我欢儿赐婚!到那时候,我看你还有何脸面去见叶家先祖。” “母亲如此说,孩儿无地自容,母亲放心,孩儿一定尽力。”叶正闻言满脸惶恐,口中连声说道。 “说有何用?老身却要见人。”老夫人说完径自走了,等出了院门她才微微一笑对叶夫人轻声道:“芝欣,你别看伯卿表面不以为然,但欢儿建功他心中欢喜的紧。” “娘说的是。”叶夫人颔首笑道。 那边叶正回了书房关上房门,取出卢植信件看了又看,面上一派欣慰之色。 得知老夫人夫人登门造访,周勤不敢怠慢,立刻亲迎接入堂中奉茶。 “叔勉,老身今日来意你该当知晓,只说一句,若兰入我叶家之门老身绝不会委屈她。”老夫人落座之后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有老夫人照拂,是她的福气。”周勤笑道,他心中早知此事,如今叶欢有成更是乐见其成,今日老夫人和夫人一起前来,就代表着叶家对周家的看重。 “芝欣,叶周二家乃是世交,礼不可废,此事你亲自操办。”老夫人笑道。 “母亲放心,妾身一定安排妥当。”叶夫人起身应道。 “嫂夫人操持,那是一定妥当的。”周勤颔首,他正室早亡,一直未曾续弦。心中也是清楚,以叶家家世,周若兰只能为妾,不过有老夫人夫人在,当是无忧。 堂前正在叙话,若兰姑娘在房中哪里坐的住?这段时日她一直在等着消息,心中不禁有些埋怨,今日闻讯喜出望外,但少女的矜持又让她有些害羞。 “小姐,小姐,老夫人亲自前来,事情定了,这是大公子的亲笔信。”小丫头佩儿迈着轻快的脚步如同一只蝴蝶飞了过来,手中举着一封书信。 “佩儿你小声点。”周若兰闻言晕生双颊。 “哦,小姐你快看看吧,也慰相思之苦。”佩儿一笑压低声音把信递了过去。 “死丫头,仔细你的舌头。”周若兰羞骂一句接过信来打开观瞧。 若兰卿卿……开头第一句话就把周小姐闹了个大红脸。当世要说写情书,估计很少人能出叶大公子之右,一封信洋洋洒洒,柔情蜜意词藻华丽看的周若兰柔肠百转。 不过接下来叶欢却是笔法一转:“若兰,刀伤枪伤如何缝合是好?我这儿缺药,让叶具去办他不够专业,还得劳烦若兰为我把关,我要……” 周小姐看完信,珍重的往自己妆台匣子内一放,竟是转身就走。 “小姐你去哪儿?”看着小姐快步奔向后院,佩儿急忙跟上问道。 “去库房。”周若兰头也不回的道,叶欢要的她还需精心准备。 “库房?难道小姐要去看彩礼?也对。”佩儿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第105章 故友远来 晋阳之事,叶欢没有千里眼顺风耳自然不知。从乌桓回来送上蹋顿之信,卢中郎并未对他隐瞒,汉军准备与蹋顿和谈,鉴于叶郎的声名,卢植准备带上叶欢。 八军主帐之中,叶欢与林校尉对坐正在手谈,大公子这边是一人独坐,林雪身周则围着赵健,祁彪,张辽等七八人,一派以众凌寡的模样。 “校尉走这儿,能吃他三子。”赵司马指点着。 “不行,得走这儿,悦之坏的很,能给你便宜?”杨司马连连摇头。 “你们说的都不对,只能走这儿……” “你们有完没完?我叫你们来是出谋划策的,不是添乱。”一番七嘴八舌,林雪拈着棋子的右手不停晃动,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说道。 “校尉,校尉,静心,凝神……”叶欢好整以暇的一笑轻声道。 “静心,凝神,静心,凝神。”林雪闻言微微颔首,口中喃喃自语。 卢中郎当今名士,有儒将之称。华夏素来有上行下效之风,那日中郎便提起让校尉们学习棋道,可以沉心静气,有所收益,于是乎林校尉就找上了叶欢。 大公子欣然允之,八军之中亦有不少“好事之徒”,一旦对弈必来相助。 不过棋奕之道是无法以多为胜的。不片刻功夫,棋盘上林雪的黑子已经被叶欢的白子杀得丢盔弃甲,他的几个“高级参谋”此时再不说话了。 “说啊,一个个不是能嘛?怎么不说了?七八个人下不过他一个,真丢人,输了。”林雪黑着脸先将众人数落一番,随即一推棋盘认输。 “校尉,风度,风度,认输是这样的。”叶欢笑着做了个投子认负的姿势。 “我……”林雪想要发作,想起中郎之言强自按捺,学着叶欢的做法拈了几颗棋子放在棋盘上,口中说道:“这样行了吧。” “嗯!”叶欢微微颔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悦之,我说你就不能让着我点?盘盘输的这么惨,谁还想下。”看着叶欢模样,林校尉实在忍不住了,抱怨道,这家伙,哪里还有信心? “就是,叶欢你手也太辣了,一个子都不放过。” “悦之你的确有点过分,再怎么说也要给校尉留点面子。” 林雪说完众人纷纷认可,对着叶欢就是一阵“口诛笔伐”,群情激奋。 “切。”叶欢不屑的看了众人一眼,才对林雪道:“校尉不要听小人之言。” “说什么呢?谁是小人?” “叶悦之你也太目无尊长了吧。” “就是,小子太狂。” 众人闻言更是直斥起来。 “都给我闭嘴,听他说。”林校尉不耐烦的喝道。 “校尉,中郎让各位校尉练棋可是要考察的,欢让校尉容易,可其他会让您吗?到时候校尉要是输了,岂不是丢我八军的脸面,你说他们是不是小人之心。” “有理,有理,你们少说话。”林雪听得连连点头,回身看了众人一眼。 众将心中一阵腹诽,叶悦之你这张利口也太能说了,黑的白的都是你行。 “校尉你想想,其他各军还能找到欢这么好的陪练?你天天和我下何愁棋艺不进?就似欢一直和公义文远这般高手练武,碰见乌桓就是得心应手。” “说的对,说的对,再来再来。”林雪听得更觉有理,在叶欢声情并茂的描述下,他似乎看见自己将潘凤冷烈等人杀得抱头鼠窜,会心一笑急忙收拾棋盘。 “悦之你提公义就行,少带我,你把人家敬方欺负的还不够惨?”张辽没好气的道,如今他的确与典韦叶欢一道练武,赌注是砍柴挑水,文远都挑了半月了。 典韦凭着硬实力也就算了,唯独叶欢,就是切磋之时也是阴招损招层出不穷,张文远心中阴影可是不小。前几日以切磋为名找来高顺,那下场可想而知。 “哎,练时多被我骗,战时谁也骗不了你。”叶欢正色一言,随即笑嘻嘻的对林雪道:“校尉请,你多想想日后骗他们的模样。” 林雪闻言落子,那拈子的造型和落子的架势看的众人眼中一亮。奶奶的以后万万不能与叶欢斗嘴,难怪六曲士卒每次只要被他一煽动,就嗷嗷叫的向上冲。 事实证明,造型摆的再好,逼格架的再高,在实力面前都是浮云。接下来的三盘,林校尉众人齐心合力拿出吃奶的力气,还是被叶欢杀得大败亏输。 不过林雪身经百战,意志顽强。他抱定虐惨其他校尉的信念,屡败屡战,永不放弃。其心之诚,其情之真令得叶欢也颇为动容,我特么又煽动过头呢? “林校尉,朝中有使臣前来劳军,中郎让校尉晚间赴宴。”华飞前来传讯。 “朝中使臣?谁啊?”林雪问道。 “黄门令黄池,还有车骑将军之子何刚。” “黄门令?他们还懂打仗?”林雪摇摇头哂笑道。 “何刚?何方直?这小子跑来干嘛?兵荒马乱的也不怕碰上马贼?”叶欢讶然道,当年在洛阳何刚乃是他最好的玩伴之一,獒犬虎王还是他送的。 “哈哈哈哈,有劳悦之兄挂念,区区马贼,怎能阻挡小弟思念兄长之情?今日一来便闻兄长此语,当不虚也。”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大笑,之后言语极为欣悦。 帐内众人听了一怔,随即眼光全部落在叶欢身上。笑声言语皆是张扬无比,充斥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气势,却像极了叶大公子。 “方直。”叶欢不理众人的眼光,起身撩起帐帘就冲了出去。 “悦之兄!”刚出帐门,随着一个喜悦的喊声,叶欢就见一座“大山”般的黑影向着自己压来!他又不能躲,只得任由对方和自己相拥。 “方直,你这是肿了吗?”感受到无数肥肉的挤压,叶欢不由出言道。 却原来多年未见,何刚何公子却是“肥硕”无比。之前西河公子张叙已然够胖,但和何刚一比显然不是一个级别,叶欢目测身高到自己鼻子的何公子至少得有两百来斤,不,按汉末的衡制就是四百斤! 第106章 暴利行业 何刚闻言摇摇头苦恼的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日吃的不算多,可就是一个劲长肉,此次前来除了探望兄长,就是想去晋阳找周神医看看。” “嗯,有道理,周先生针法如神,肯定会有办法。”叶欢拍了拍何刚的肩膀道,以何大的公子的身份,去找周神医“减肥”除了不便外应该有更重要的理由。 有汉一代,想要当官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长相和身形。长得丑或者像何刚这样太胖都不行,当然凭借家世并非没有特例,但大多数官员都是有颜值的。 这应该也是孙权刘备看不上庞统的主要原因,还有曹操对张松。如此的雄主都受大环境的影响,更不要提一般人了,今世叶欢就需以此为戒。 “兄长,不说这些,找个地方你我弟兄好生叙话。”何刚笑道,叶欢既然出来了,他也没有进帐和众人打招呼的打算,一个校尉还不放在何公子眼中。 叶欢清楚何刚的心思,和林校尉招呼一声就带着何公子回了自己的营帐。 “哈哈哈,我就说悦之兄精细,一定有好茶好酒。”看叶欢拿出蜀中名茶君子针,何刚大笑道,即使身在军中,叶欢到底也没失了世家公子的派头。 “要不是你和子安来,我可舍不得。”叶欢一笑,他也没剩多少了。 “兄长还是你厉害,当年在洛阳就能整治赵历张海他们,如今来了军中还是万夫不当之将,不愧是我大哥。”何刚喝了口茶就出言赞道。 “方直你现在还和他们不对?”叶欢话刚出口就觉得自己白问了,何刚所言的赵历张海正是常侍之首赵忠张让的从子,何进是外戚,现在正斗得凶了。 “当然,我从小就看他们不顺眼,没卵子的东西,还让天子叫他们阿父,摆明想造反!这次要不是我爹逼我,本公子才不和他们为伍了。”何刚埋怨道。 “哈哈哈,方直还是当年一般心直口快,可惜本公子不在洛阳,否则还得淋他们一头粪水。不过方直,你既然受何将军之命前来,今日可有些不妥。”叶欢闻言大笑,心道何大公子的胆子真不小,但随即却是正色言道。 “哦,小弟有什么不对,兄长明言便是,我打小只服你。每次说起粪水之事,那俩小子就像死了爹妈一样。”何刚立刻坐直了身躯问道。 “你不是吧,何将军让你和那黄池一同前来劳军你还不知什么意思?” “知道啊,可我就是讨厌这些迎来送往,不过兄长你既然说了,你怎么说,我怎么干。”何刚伸了个懒腰,叶欢顿时觉得眼前一堆肥肉跳舞。 “行,晚上再说,现在你给我说说找我什么事?”叶欢点点头。 何刚闻言惊讶的看着叶欢,好一会儿才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找你?” “都写在脸上了。”叶欢也伸个懒腰,软软靠在案边的软垫上。 “大哥,子玉和子安都举孝廉了,我估摸着我爹不会放过我,但在那之前我的干点事情,上次张胖子来了一趟洛阳,我都听说了,这小子富的流油啊。” “我说方直你累不累,跟我能直说嘛?”叶欢心道你还好意思喊别人胖子? 何刚一笑靠了过来,非要和叶欢靠在一个软垫之上,这才言道:“咱不是多年不见了吗?大哥你家教那么严,我怕……” “滚你的蛋,你要不说就别说了。”叶欢没好气的道。 “说,说。”何刚翻个身趴在垫子上,凑近叶欢道:“我也要赚钱!” “赚钱好啊,不过也得有个章程,你想怎么干?” “我要开青楼,开赌馆。”何刚双眼放光的道。 “青楼?赌馆?方直你确定何将军不会打断你的腿?”叶欢一愣问道。 “我怕啊,不过张胖子说了,大哥你一定有办法。”何刚轻松的道。 叶欢闻言以手抚额,合着你只怕你爹打断你的腿,我爹打我你不管?还青楼赌馆,这地方平时去去也就算了,叶正要知道他开,八百里快马冲来边军。 不过说起这利润嘛,操作好了可以日进斗金,尤其是在洛阳那般人傻钱多的地方。何大公子固然不学无术,但可信啊,100的好感度绝不是假的。 “方直,你有多少本钱?”叶欢想了片刻之后首先问道。 “大哥你要多少?”何刚傲然道。 “洛阳那地头,作生意市口绝不能差了,最少也得黄金三千两。” “三千两?没问题,我能拿出八千。”何大公子显然不知财不外露的道理。 “不用那么多,咱们兄弟合伙,一人一半。”叶欢笑道。 “那么麻烦干什么,我一个人出了,大哥你分一半。”何公子认真的道。 我去!外戚这么能敛财?叶欢心中叹道,不过有此言也足见何刚对自己的信任。这个兄弟没有交错,日后更有何大将军权倾天下的时候。 “方直,你我兄弟,丑话可得说在前面。”叶欢说着从案下翻出一袋肉脯,自己吃了一块,又递了一块给何刚。 “大哥你说,我听你的。”何公子接过吃了一口,面色一变又伸手掏了一块。 “你给我留点,就剩两块了。”叶欢笑道。 “既然做生意,你就得用心,待会儿我跟你说的全得记下来,再给你写一份,照着做。这趟回去先把门面定下,过两月我让叶具去找你,让他出面。” “好好好,这肉脯当真可口。”何刚说着话又去掏。 “坐好,听我说话。”叶欢打了何刚的肥手一下。 “做生意和做公子不一样,讲究个和气生财,你还得仔细盯着……到时候得这么干……”叶欢坐直身躯开始侃侃而言,越说越是兴奋。 “大哥厉害,我怎么没想到……”何刚一开始还躺着,但听着听着就坐直了身体,表情十分认真,片刻之后他对叶欢已经惊为天人五体投地了。 “方直你想想,到那个时候,洛阳地头得由我们兄弟说了算。” “哈哈哈哈……”二人的大笑从帐中传出,听得六曲士卒汗毛直竖,这笑的为何如此瘆人?充满了无尽的贪婪和欲望,就以典韦的胆量都不由浑身一颤。 第107章 含情脉脉 边军之中但有饮宴,总少不了叶欢,大公子是调动气氛的一把好手。 被叶欢说了一顿,何刚对林校尉等人尊敬了很多。此次劳军,黄池和何刚一起前来,用意还不明显嘛?朝中内臣外戚斗得正厉害了。 叶欢众人走入大帐之时,黄池正在与卢植刘将军言语。和何大公子刚才一样,他也不大待见边军诸将,几名校尉进来只是微微一笑身子都不会动的。 刘将军心中有气,这般模样你来劳的什么军?可人家是天子使臣,再说看在那些抚恤士卒的物资面上,身为镇将他也只有强笑作陪。 看见帐门之旁的叶欢,黄池立刻眼中一亮,两道目光再也挪不动地方了。 面如美玉,长身玉立,雄壮如山,洒脱豪迈。再加一身戎装,更显大公子精神威风!数月军营历练,战阵厮杀,那股男儿英风浓烈之极。 “黄门令,黄门令……”见黄池双眼发光口水就在嘴角,卢植不由唤道。 “啊!丝。中郎,刘将军,那位少年却是何人?”黄池急忙问道。 “哦,刚才不是跟黄门令说过,有一人在万军之中斩杀乌桓左骑督与五马原,勇冠三军,如此异族闻之丧胆。”卢植看着叶欢拈须微笑道。 “哦,这便是叶公之子,叶欢叶悦之?” “正是,此番回京,黄门令可要好生备述战功。” “好说,好说,如此少年英雄,又是名门之后,需好生勉励。”黄池说着端起一杯酒水起身就去。 “中郎,他这是何意?”刘将军有点纳闷,也没见黄池对他人如此,包括白马将军在内,怎么对叶欢?要说家世,当年叶公可是内臣的死对头。 卢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黄池的背影微微皱眉。 “叶公子,在下黄门令黄池,闻中郎说起叶郎少年英雄,好生相敬。”到了叶欢面前,黄池躬身一礼笑道。 “你来找我悦之兄干嘛?”何大公子第一个挡在面前。 “叶公乃我大汉名儒,四海皆仰,如今叶郎边军为将勇冠三军,当真是虎父无犬子!你我受天子之命前来劳军,如此英雄怎能不敬。”黄池正色道。 “我……”何刚一时无言以对。 “哎,方直先去给各位校尉敬酒。”叶欢拍了拍何刚的肩膀走上前来。 “叶欢见过黄门令。”大公子抱拳为礼,心中却是暗道,你这脸上到底抹了多少粉?都像白无常了。不过听声音倒没有想象之中那般尖细。 胭脂水粉,后世都是女孩子的专属。但在汉末,亦是世家公子的必备之物,也不知什么时候传下的规矩,叶欢可一次都没用过,本公子天生高颜值不必修饰。 近距离看着叶欢,黄池顿觉赏心悦目,加上他还对自己彬彬有礼,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了:“叶郎斩杀敌酋,建立奇功,池心中敬仰,先敬叶郎一杯。” 黄池说着一饮而尽,见他对叶欢如此客气,帐中诸将也和刘将军一般心中好奇。唯有白马将军眉头微皱,面色沉了下来,黄门令摆明是厚此薄彼。 “黄门令过誉了,此番大胜全在中郎将军指挥得力,三军将士舍生忘死,欢不过一小卒,尽保境安民之本分,不值一提。”叶欢笑道。 那边二军校尉淳于落见了不由摇头一笑,对身边潘凤耳语道:“悦之如此俊俏,那什么黄门令不会看上他了吧?” “一边去,狗嘴吐不出象牙。”潘凤没好气的道。 “你看着吧,我倒想看看悦之如何应付。”淳于落不以为意。 “胜而不骄,谦而抑己,不愧我大汉名门之后,叶郎风度令人钦佩。” “胜而不骄,谦而抑己,他说的真是悦之?”一军校尉于至听了一愣,不由对林雪轻声说道,平素最张扬的就是叶欢,他还谦逊?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林雪斜了于至一眼。 “黄门令谬赞!”叶欢也察觉出不对了,这家伙看自己的眼神怎么有点“含情脉脉”?想到这里不由就是一个寒战。 “我去,你还敢摸本公子……的手?”下一刻黄池竟是上前持叶欢之手,作抚慰之状,此时大公子的表情就像是吞了只死老鼠下去,遍体恶寒! “我去,这个家伙难道……好男风?那本公子不是被。”叶欢想着右手微微一挣,可黄池握的很紧,一下没有挣脱出来。 汉末世家好男风并不奇怪,此风到了晋朝愈演愈烈,士族彻底糜烂不堪。才会有后来“八王之乱”,“五胡乱中华”,华夏历史上最黑暗的时期。 “欢当回敬黄门令一杯。”总算大公子有急智,说着话将手抽了出来,拿起一杯水酒就敬黄池。 “好好好,池也当满饮,今日与叶郎一见当真投缘。”黄池不住点头笑道。 “谁特么和你投缘?你别得寸进尺,本公子尺度已经到底了。”叶欢心中暗道,这家伙的眼光越发没有遮掩,自己身上的寒意也越来越强。 “叶郎,你这脸色怎么不好,还出汗了。”看着叶欢额头的汗水,黄池“情不自禁的从怀中取出丝巾就要擦拭。” “你敢碰我一下,本公子杀了你!”大公子的脸彻底黑了,拳头也握了起来。 “不会吧,这家伙来真的?胆子还不小。”淳于落一旁轻声道。其他所有校尉也颇为紧张的看着,以叶欢的操蛋脾气,他真能干得出来。 唯有公孙瓒心情舒畅了很多,那种尊敬还是让叶大公子消受吧。 “咳……黄门令,众人到齐,还请黄门令回座。”卢中郎看着叶欢一副即将暴走的样子,终于出言道。 “哦,黄某失礼了,叶郎勿怪。”闻听中郎之言,黄池总算停下了动作,再看叶欢的表情也知道自己有点过分,当下急忙施了一礼,回座去了。 “我去年买了块表!”叶欢长出一口气,大公子家教极好,平素就是在军中都从没说过粗口,可此情此景却是忍受不了,心中狠狠骂了一句。 第108章 气势不能输 黄门令与何刚前来劳军,三日方回。酒宴次日,黄池还特地登门来找叶欢,言及当晚自己是“情不自禁,颇为失礼”云云,让大公子再度成为全军焦点。 几日时间,叶欢被黄池缠的是“苦不堪言”,这家伙就像个苍蝇撵也撵不走。他居然还以“深入军中”为名观看六曲的训练,大公子都快疯了。 只不过全军将校倒是不介意看叶欢出点洋相,每每更有人围观。 以至于送走二人之后,叶欢不禁有了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当晚在自己营中安排了一顿酒食,倒没忘记把高顺请来一同欢饮。 这一日正是中郎与蹋顿单于约好之日,边军方面刘将军,江祭酒,并州镇军统领方悦尽皆陪同,如此场合自然少不了叶大公子。 中郎让叶欢一道前往,得到了上下一致的赞同。为什么?大公子除了勇冠三军之外,能言善辩亦是全军皆知,设若武勇还有典韦,论起口才就全无敌手。 刘将军,江祭酒与方悦都是一身戎装,英武不凡。卢中郎却是峨冠博带,名士气度自显,再看叶大公子…… 蜀锦月白色长袍,胸口山河青松绣法精美,头戴方巾脚踏步云靴。腰间系三尺青锋,颈间挂九龙玉佩,说不出的英俊潇洒,风采无双! “那是叶曲长?好,好生……”一名士卒见状赞叹出声却找不到词语。 “原来这才是世家公子气度,和叶曲长一比,我家乡那些公子都是什么?” “仲鸣,平时着军服还看不太出,现在这身装束,我的天,难怪当日那个什么黄门令不要脸的缠着悦之。”淳于落看的亦是眼前一亮。 “废话,晋阳叶家大公子,岂不正该如此?当年叶公在洛阳之时就是我大汉一等一的美男子。”潘凤颔首言道,看看眼前叶欢,就知道什么叫公子世无双。 数千道目光齐齐落在叶欢身上,大公子越发从容,人帅,没办法啊!至于作为此次护卫的六曲士卒人人与有荣焉,似乎自己也沾了曲长的帅气。 出了大寨,叶欢典韦在前,张辽在后,六曲立刻摆出最为严密的阵型将卢中郎与众将牢牢护在其中。久经战阵操练,奔行之中阵型转换亦是行云流水。 “中郎,我看这趟回去,可以安排六曲与白马义从再来一场,同样的较量我赌悦之赢。”刘将军见了微微颔首,随即对身边中郎低声言道。 “我随将军,悦之果然练出精兵。”江陵笑道,以他们的眼光从最普通的动作之中就能看出六曲的不俗,比之当日进步的太多了。 “伯青仲华你们少给老夫添乱,这要是败了还好,真胜了他还不飞上天去。”卢植不以为然的道,可其言也等若承认了六曲的实力。 “中郎说的是。”刘将军江祭酒笑道,旁边的方悦都连连点头。 卢植收起笑容,又是正色言道:“伯青,此间事了老夫便要回朝,你对悦之定要从严督导,老夫顺道晋阳也会与叶公和刘刺史交代此事,你尽管放手而为。” 刘勇闻言亦是肃容颔首:“中郎,你就是不说我也准备这么干了,卑职军中数十年,从未见胜过悦之者,他才十六不到,以后能如何我还真想不到。” “老夫不要他的匹夫之勇,要的是他能为我大汉统领万军!似叶悦之,曹孟德这般年青俊彦越多,我等老朽更能放心在朝间一拼,令我大汉再兴。”卢中郎直抒胸臆。 “中郎胸襟,我辈之所不及也。”江陵一旁感慨,中郎的确是一心为国。 行了十几里,叶欢已经可以看见专为双方谈判搭建起得营帐,便高声道:“文远率军护好中郎等,我与公义先去探查,待公义回来传讯方可前来。” 说完叶欢典韦纵马而奔,张辽一声令下,六曲则放缓了前进的脚步。 今次双方约定所带士卒不得超过五百,其余都在二十里之外待命。守在营帐汉军这边的正是高顺的一曲士卒,远远的见同袍前来,到了近前都知道是叶欢和典韦到了。 “敬方兄,乌桓一众可到了?”叶欢在马上便对高顺高声问道。 “蹋顿单于与一众头领到了,正在寨中。” “四方斥候可曾放出?有无异动?”叶欢说着抬头看了眼天上。 “悦之放心,我已放出三班斥候十二里,半个对时回报一次。” “好,那我先进帐打个前哨,公义等我消息再行回报。”叶欢飞身下马便进帐去。 进得帐来第一眼就把大公子惊了一下,乌桓单于蹋顿,右骑督于今,伏图虎,冉合豹,丘力居等七八名头领尽皆在座,却是一个个对他圆瞪双目,面相凶恶。 “呦,这都干什么呢?数日不见眼睛有问题了?”叶欢“讶然”道。 “叶,叶郎?”乌桓一众有点发傻,一开始看那装束还真没看出是叶欢。至于这双目圆睁面容凶恶是于今出得主意,首先气势不能输人,众人也觉得颇有道理。 可来得是叶欢,那是独对万军都能言谈自若的人,吓他?有个屁用。 “单于,阿虎,阿豹,丘力居头领,真的有眼疾?欢精通医道,给你们看看。”叶欢抱拳打个招呼就走了过去,看那姿势要去翻伏图虎的眼皮。 “叶欢你干嘛?”伏图虎急忙伸手挡开,心道谁让你叫我阿虎? “阿虎你这样没意思啊,不就那么点小怨吗?还记到今天?没事,我给你看看,就当给你道歉。”叶欢口中说话,手中不停还要去撩伏图虎的眼皮。 “不用不用,谢谢叶郎,我没事。”说完话伏图虎自己都发愣,我谢他干什么? “哦,那阿豹我给你看看,放心,我医术全军出名。”叶欢又找上了冉合豹。 “我也没事,我也没事,就,就迷了下眼睛,好了,好了。”冉合头领急忙言道。 叶欢的眼光再看向丘力居,后者的双目立刻恢复正常,其余有样学样。心中不由都是埋怨右骑督,好好的瞪什么眼睛? 第109章 唇枪舌剑 见“威慑”对方的目的已经很难达到,蹋顿单于轻咳一声。 “叶郎,卢中郎到了吗?” “到了,叶某先来打个前站。不要误会,先小人后君子,你们刚才也肯定查过。”叶欢说着在在帐中转了一圈才对外喊道:“公义,请中郎。” 典韦闻命就去,不一会儿卢中郎,刘将军,江祭酒和方悦相继进帐。叶欢跟着众人落座,在场大公子岁数最小,官职也是最低,自然是敬陪末座。 原本今日前来叶欢是准备打酱油的,这些大事自该卢中郎代表朝廷做主。可听着听着他的眉头就渐渐皱了起来,蹋顿毫无求和的觉悟,居然请求和亲都像是委屈了他一样。 待得卢植的眼光扫过来,叶欢实在忍不住了就是一句:“你们要脸不要?” 乌桓众人齐齐面色一沉,右骑督于今作色道:“叶郎此言何意?莫非要折辱我等?” “折辱你等?”叶欢心道这特么什么道理?你们打输了还要我们大汉送公主?且不论那公主是美是丑,也不能给你们啊? “哦,那按右骑督的道理,以后我叶欢纵兵杀进你们乌桓部落,砍了你们的男人,睡了你们的女人,抢了你们的牛羊,最后向蹋顿单于求娶飞云朵小姐就行呢?” “这……”于今一时语塞,想想好像是不太合理。 “叶郎,你要杀人抢牛羊不行,不过要说睡吗,凭你的长相倒不是不行。”冉合豹很老实的说道。 此言一出,立刻有几道目光对着冉合豹看了过来,后者却是不惧。乌桓各部并不似大汉这般上下分明,像伏图冉合二部,就是蹋顿单于也得让着些。 卢中郎听得暗暗摇头,心道你这可不是正理,不过审时度势让叶欢纠缠一下也好。而那边刘将军和方悦却是听得心中痛快,他们不是不想说,也得会说才成。 “你看,我说不行吧?就是睡也不行,凡事都得讲个道理,要睡可以,是不是要先娶回家?那才是光明正大。”叶欢继而言道,他的想法便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不用不用,按我们的规矩,你看上她,她看上你就能睡。”冉合豹摆手言道。 “真的?”叶欢心道我头一回听说。 “当然真的,不信你问伏图虎。”冉合豹手一指。 “阿虎,真有这事儿?”别人敢指,叶欢还真敢问。 “我……”伏图虎都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那是我族的规矩,叶郎不必知晓。”于今来替伏图虎说话了。 “哦,原来是你族的规矩,那就按你们的规矩,打了败仗的还敢和打了胜仗的提条件?” “这,可以往都是按大汉的规矩来的。”于今一愣,半晌才憋出一句。 “按我大汉的规矩?那要按我大汉的规矩你们好好的干嘛要来劫掠?” “我,我们缺钱缺粮食。” “这真是好道理。”叶欢鼓了鼓掌:“那还是啊,以后我缺牛羊就去抢你们的,缺壮丁也去抢你们的,单于,飞云朵小姐我要定了,你给不给?” “中郎,叶郎此言可做的真?”蹋顿不想被叶欢说的哑口无言,就对卢植问道。 “悦之也没说错啊,所谓己所不欲,莫施与人,单于你有道理也尽管说。”中郎捻须云淡风轻的一笑,你别看叶欢插科打诨,但道理二字却牢牢攥在手中。 蹋顿闻言一愣,道理?我以前没讲过啊?怎么今天还要讲道理? “叶郎,给不给另作别论,但你再要如此纠缠,我们不惜一战,汉军也未必必胜。” “好,好霸气,好气概。不过单于你的霸气用错了地方,我叶欢何惧,中郎何惧?边军何惧?大汉何惧?”叶欢越说声音越高。 蹋顿闻言气的胡须发颤,一拍案就要起身。 “桌子拍的响有用吗?单于如此不外乎是看隆冬将至,我边军大军难以持久是吧?” “便是如此,你又怎的?”蹋顿怒火不消,直接承认。 “哈哈哈哈……”叶欢仰天一阵长笑,可惜此时没人给他接上一句:“主公为何发笑”。 “以前匈奴人怕也是和单于一般想法,那你再看看他们现在?乌桓战力坚强也没有当年你匈奴全盛之时战士众多吧?”笑了一阵,叶欢只能自己接自己的茬。 听了这话,蹋顿重新坐了回去,当年匈奴何等强盛,却被大汉打的四分五裂。 “单于,你一人肩上可是数十万乌桓子民,真要落得匈奴一般下场,你便是千古罪人。” “叶郎,你所言虽是不假,但大汉击破匈奴亦是国力大减啊。”见蹋顿不说话,其他几个大头领若有所思,丘力居出言道。 “好,丘力居统领熟读史书,是个有见识的人,但眼下形势却是不同。” “愿闻其详。”丘力居其实也不愿和大汉一直纠缠下去。 “匈奴强盛之时没有外患,人口士卒兵甲也要胜过乌桓。但今日你们却有鲜卑在侧背,欢也不需如何,精选五万大军以善战之将统之,对你们袭扰不断不知头领如何应对。” “那我便以游击对游击,你们未必打得过,汉将不是人人都是你叶郎。”伏图虎出言道,他倒并非故意夸赞叶欢,而是因为大公子所有言语都没有丝毫的夸大。 卢中郎坐在一边是越听越来了兴趣,以他的眼光怎能看不出从蹋顿坐下的那一刻起,气势已经到了汉军这一边,不妨就让叶欢发挥,他来掌握度便可。 刘将军从军事角度出发,也很想听听叶欢与乌桓头领之间的纸上谈兵。 “不是未必打得过,是不一定打得过。叶某当日便说过,纵使为敌,我对乌桓精兵的强悍还是佩服的。纯论游击战法,你们要占据上风。”叶欢笑道。 “那叶郎为何有之前言语?”伏图虎奇道,便连一旁的刘将军也有点好奇。他知道叶欢说的是事实,可此时言及又是不是有些示弱? 看看中郎,正襟危坐,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再看江陵,亦是一副安然若素的模样。刘将军清楚了,叶欢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第110章 讨价还价 叶欢没有说话,好整以暇的喝起茶来,面上的笑容始终未消。 大公子喝茶的仪态放在大汉绝对是第一流的,但此时乌桓众人却没有欣赏的心思。你倒是说啊,刚才也没见你喝茶。 叶欢静静细品,等吊足了众人胃口这才把茶碗往案几上一放笑道:“这不是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而是各位头领你们耗得起嘛?我都可以不杀你们的人,专杀牛羊。” 闻听此言,蹋顿及一众头领都是面色一沉,不得不承认叶欢说的有理,可这不正是他们对付大汉的办法嘛? “单于和各位头领可能会想如此对战两败俱伤是不是?”叶欢继续问道。 回答他的是乌桓众人一阵点头。 “五万精兵,与我大汉不过泰山去一角,太仓飘一木,可与各位呢?就是两个换一个你们也换不起!再说不打我们也有办法,水草丰盛之地就那么几块,我可以挑时间放火……” 这一回,蹋顿和大头领们有点出汗了,叶欢这全是阴招,还都在命门。 “叶郎,你若如此,可不是大汉之道。”于今说话了。 “哦,现在想起来大汉之道了?之前干什么去了?既然如此,我就跟你们说说大汉之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们欺人太甚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说着话叶欢看了眼卢中郎和刘将军,前者依旧不置可否,后者眼神之中则有振奋鼓励之意,他便继续言道:“一旦你们虚弱,鲜卑就会像豺狼来喝你们的血,到时候我都不用动手!” 蹋顿的面色越来越沉,仿佛要滴出水来,片刻之后长出一口气道:“若依叶郎,该如何?” 此言一出,乌桓大头领们松了一口气,刘将军心中欢喜,早知如此,之前费那么大劲干什么?交给叶欢不就行了。 “那是按乌桓的规矩还是按大汉的规矩?”叶欢一笑问道。 “既然问叶郎,当然按大汉的规矩。”蹋顿立刻接道。 “好,今番是你们挑衅在先,若有损失自己承担,我军将士伤亡必要有所补偿。”叶欢说完目光看向卢植,心道中郎,也该你出马了,不能一直当甩手掌柜。 “单于,悦之之言具是正理,还望单于三思。”卢植正色道。今日对叶欢又多了一层认识,他的很多言语固然不合儒家之道,但与此地却极为适用,看乌桓众人的表现就知道了。 蹋顿沉思片刻,咬了咬牙道:“那叶郎你要什么?又要多少?” “这……”叶欢心想我又没个百度看一下乌桓的gdp,只能再看中郎和刘将军。 卢植微微摇头,看向刘勇。刘将军一愣?该我呢?我怎么知道要多少? “将军,抚恤阵亡士卒要多少就是多少。”叶欢说话一阵挤眉弄眼。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刘将军看不懂叶欢的眼色,但此刻也容不得他拖延,心中默默算了片刻,再扳扳手指便道:“那便牛羊各五千只?” “再加骏马两千匹。”叶欢白眼一翻,将军你怎么连坐地起价都不会?太实诚了。 “对,再加骏马两千匹。”刘将军从善如流立刻接道。 “牛羊五千只?骏马两千匹?”蹋顿问道。 “是牛羊各五千只,骏马两千匹。”叶欢又重复一遍。 “中郎,我等还需合计一番。”蹋顿沉吟片刻对卢中郎道。 “单于与各位自便。”卢植当然不会讨价还价,不过察言观色也能看出端倪,当下一挥手。 这边蹋顿带着一众头出帐去了,刘将军立刻对叶欢轻声问道:“悦之,你那眼神什么意思,老夫要少了?”问出此言,刘将军一阵神清气爽。 “当然少了?将军固是正直,可这讨价还价之道……”叶欢也小声道。 “悦之,什么讨价还价,市井之见。”卢中郎道。 “哎,中郎,所谓法乎其上,取乎其中,法乎其中,取乎其下啊。” “悦之你别给我文绉绉的,我要的他们能不能给?”刘将军着急的问。 “给是会给,但肯定要少给,将军你刚才应该要一万的。” “老夫哪儿知道啊,此事悦之你直说就是。”刘将军心道给就行,以前还不给了。 “又是我的锅?”叶欢一阵无语,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 这边等了片刻,乌桓众人还没回来,帐外似乎还挺吵闹。刘将军又有点沉不住气了,就问叶欢:“悦之,他们真的会给,怎么吵起来了。” “将军不急,只需将此事看做战阵便可,那都是虚张声势了。”叶欢解释道。 “嗯!”刘将军微微颔首,以战事代入,他立刻就能沉静下来。 再过片刻,乌桓众人回到位置上,蹋顿坐下之后便言道:“中郎,刘将军,时至隆冬,我族亦是艰难,牛羊五千,骏马两千实在难有,牛羊各三千,骏马一千最多了。” 单于说话时并不敢看叶欢,他们商议好了,有话对着卢中郎说效果最好。 “嗯,单于有此诚意,颇为难得,那便如此一言而定,所言之物何时备齐?”卢中郎本就不想纠缠,眼前如此解决已经算意外之喜了,当下颔首道。 “五日之内,一定送来。”蹋顿松了口气。 这边刘将军闻言佩服的看了叶欢一眼,却见他一脸的不满。 “好,五日便五日。”中郎一言而决。 “哎~我们今冬的日子可难过了。”冉合豹那边叹道。 “哦?怎么个难过法?”叶欢问道。 “原本我们就缺粮,还要赔上一些,还不得饿肚子?”冉合豹道。 “没事啊,缺粮可以换啊,你们的兽皮兽骨什么的都是好东西。”叶欢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卢植一眼。 中郎没好气的侧首,但也终究没有反对,就当是给叶欢今日舌战群雄的奖励吧。 “阿豹,我们好好聊聊,要粮食我叶家有啊。”叶欢见状胆气一壮,笑着对冉合豹道。 “中郎,我还有一事要和中郎商议?”那边蹋顿看了一眼叶欢便对卢植抱拳道。 第111章 童叟无欺 蹋顿与中郎说着就要出帐,刘将军等人自然跟上,到了帐门蹋顿回身对叶欢道:“叶郎,待会儿我还有事与你一谈。” “哦尅,哦尅。”叶欢比了个手势,他正准备和一众乌桓头领“交心”了。 “哦,这是我晋阳方言,好的意思,和朋友才说。”见众人一愣叶欢解释道。 蹋顿听了这才微微颔首出帐去了,叶欢搬起面前案几就对众人道:“阿虎,阿豹,各位头领,既然不打了大家就是朋友,靠一起才亲近。” “哦尅,哦尅。”冉合豹闻言也搬起了案几。 “哎呀,冉合头领聪明。”叶欢赞道,大家一阵忙碌把案几拼在了一处。 “各位,以前不是都有大汉商人行走各处的嘛?缺粮可以买啊。” “叶郎,你不提这些还好,提了我等便是心中有气。”丘力居闻言愤愤的言道,其余头领面上也是一般表情。 “哦,说来听听。”叶欢来了兴趣。 “叶郎,三年前有大汉商家来我族换粮,我给他的都是上好兽皮兽骨,可他了?给我的粮食里居然还掺沙子!”丘力居说起此事一脸愤怒。 “你算好的了,那人发誓给我送粮食,却什么都没有。”冉合豹道。 “就是,大汉商人太奸滑了……”众人群情激奋一番七嘴八舌。 “啪,咔。”叶欢听得一拍案几,那实木经不住他神力,竟是四分五裂。 乌桓众人不说话了,颇为忐忑的看向叶欢,难道骂汉人奸商惹他恼火了。 “太不像话了,怎么能如此做生意?丢我大汉的人。”叶欢怒道,只不过汉人商人固是精细,你们似乎也好骗了一些。 “啊?对对对,叶郎说的是。”众人一愣,不由大起知己之感,又是一阵控诉。 “好了,听我说。”叶欢拍了一下冉合豹的桌子,场面安静下来。 “做生意吗,诚信为先,怎能说了不算?一帮混账。各位不必担心,和本公子做生意肯定不会这样。”叶欢侃侃言道。 “叶郎你?我们当然信得过,可你叶家也行商?”冉合豹出言尽皆颔首。 “那当然,我叶家有吃不尽的山珍海味,穿不完的绫罗绸缎,数不清的田亩农户,我还能骗你们?刚才是为兄弟们要抚恤,要不那点东西还放在本公子眼里?” “我信,我信,那叶郎你说,我要换粮食怎么换?”冉合豹第一个说道,看叶欢的神情气势,想想他的家世和战阵威风,他早就信了。 “我也要换……”众人一阵争先恐后,叶郎威名就是最好的保证。 “一只羊三石粮食,他们怎么不去抢,摆明欺负人。我给你们四石,骏马五石,兽皮兽骨咱们按品质商议,怎么样,先给我说说你们差多少。” 乌桓头领们听了心中不禁有些感动,以前哪里见过主动给他们提价的。 “我出六百只羊,两百骏马,其他的当面看货……” “我七百只羊,三百骏马,也是当面看货……” 这一下场面热闹了,头领们想了一会儿便纷纷出言。 “等等等等,一个个来,七嘴八舌我记不住。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面,一开始我不能给你们太多,否则吃饱了又来抢,我可受不了。”叶欢双手一摆。 “叶郎难道信不过我等?”冉合豹问道。 “不是信不过,之前事情太多,你我交朋友也得循序渐进不是?” 冉合豹微微颔首,看了看丘力居伏图虎和一帮首领,灵机一动道:“叶郎,各位,要不我们歃血为誓,今日之事谁有违背一起打他。” “行,叶郎你看?”伏图虎第一个赞成,他缺粮食是最多的。 “叶郎你看?我等歃血绝不会违背诺言。”丘力居也道。 “歃血?那就歃一下吧。”叶欢想了一会儿微微颔首,异族还是重诺的。 “我去,阿豹你要干嘛?”话音刚落,就见冉合豹拿出一把牛耳尖刀,叶欢忙问,歃个血你拿那么大的刀干什么?刚才藏在哪里的? “哦,我去杀羊取点血啊。”冉合豹答道。 “我们歃血,弄只羊干嘛?这回听我的行吗?”叶欢道。 “行,听叶郎的。”众人齐声道。 叶欢闻言出帐拿了一坛美酒,回来放在案上,又从腰间抽出一根银针,先对冉合豹道:“阿豹,把手伸出来。” 冉合豹不知为何,但还是依照叶欢之言伸出了手,立刻就觉食指一痛。 “哎呦,叶郎你干嘛戳我。”原来叶欢用针在他手指戳了一下。 “堂堂的大头领,戳一下怕什么,来,滴一滴血在酒中。”叶欢笑道。 “哦。”冉合豹终于会意,便将血水滴入酒中。 众人随之纷纷而为,可见叶欢戳自己的时候不禁一阵白眼。你戳我们又快又狠,自己却这么慢,还说冉合豹怕疼。 滴了血,叶欢拿起酒坛就喝了一口,抹了抹嘴说道:“众人同心,亦是同血,今日之后,公平交易,童叟无欺,绝不欺瞒。”说完将酒递给冉合豹。 “众人同心,亦是同血……”冉合豹依样画葫芦,可却记不得那么多词。 “行行行,继续继续。”叶欢笑道,他第一个喝就是怕别人口水而已。 乌桓一众头领哪里知道叶欢心中小小的心思?只当他是先喝为敬,今日这歃血倒也特别,接下来伏图虎,丘力居,一众头领都有样学样喝了血酒。 “哎,这就对了,阿虎你先来,缺多少?”叶欢拍拍手掌问道。 众人一个个报出数字,叶欢也认真记在心间。等他们说完他已经算出粮食数量,说给众人听了分毫无差,乌桓头领心中都是暗暗佩服,这脑袋怎么长的。 “接下来咱们得选个地方和时日交易,第一次运费我就不收了,以后可不行。”叶欢又道。 对此乌桓众人不以为意,他们也渐渐习惯了叶欢的风格。叶郎心直口快,有一说一,倒也是性情中人,比那些奸商好的太多了。 一番商议,交易地点选在了冉合部,时间则是半月之后。 第112章 定情信物 一番商议定下交易日期和交易地点,帐内的气氛越发轻松起来。 “叶郎,我马上派人回去弄点牛羊,晚间来一场烤宴如何?”冉合豹笑道。 “对对对,叶郎,我乌桓虽不及大汉精细,但这烤食却是美味。”丘力居也道。 “烧烤好啊,不过还要等中郎和单于谈完。”想起后世的烧烤啤酒,叶欢吞了口口水,但此事定要中郎决定,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一样和乌桓众人谈笑自若的。 他到底来自后世,和异族没有刻骨的仇恨,也更能用一种平等的心态去对待冉合豹等人。此亦是乌桓头领们感受最好的地方,当然,叶郎战阵的威风是最大的保证。 “行,卢中郎大汉名士,定有风度。”丘力居笑道。 “等等,我说有什么事没说,嗯,这件事大家都得出力。” “叶郎有话尽管说。”伏图虎第一个说道。 “等我们这次交易,各取所需之后,大家就少了顾忌,以后还要长久合作是吧。” “叶郎快人快语,说的是,当然要长久。”冉合豹连连点头。 “好,那我们就要联手剿除那些马贼,要不然日后会有误会。”叶欢正色道,边疆马贼大汉、乌桓、鲜卑、匈奴的流民都有,更有同流合污互通消息的。 这些人战力不俗,行事肆无忌惮,他们在会是北疆商路最大的威胁。 “这……”此时众人倒有些犹豫了。 “别这啊那的,你们当我不知道?恐怕他们和诸位多多少少有些牵连。”叶欢摇头一笑。 “我叶欢行事从不断人财路,他们能给你们多少?跟你关系好去劫掠他,跟他关系好去劫掠你,这帮人唯利是图根本没有信用可言,一句话,恶人我来做,你们干不干?” 刚听叶欢之言头领们面上多少有些尴尬,但到后来却是若有所思,尤其是最后一句。 “叶郎,你给我们说说,怎么干?”一番眼神交换之后还是伏图虎问道。 “跟你们算是打完了,我不能没仗打啊。鲜卑人没来惹我没有借口,也只能拿马贼练练兵,此乃其一。剿除他们保证交易安全,此乃其二,你们好好掂量。” 叶欢说的都是实话,行踪飘忽的马贼却是他磨砺六曲尖刀的最佳磨刀石。 “有叶郎出马,那些马贼肯定没有生路。”丘力居一言头领们尽皆颔首。 “少来这一套,你们也不能光在一旁看着,血酒都喝了,义气总该讲吧。”叶欢一挥手。 “对对对,义气一定要讲,那叶郎要我等何为?”众人心中暗自掂量一番,叶郎所言真的可以实现,他们还要马贼干什么?当下伏图虎豪气干云的道。 “别玩嘴皮子,知道你们暗地里都有东西。我只要你们一族出一队精锐给我,放心,我会斟酌着打,而且一定在冉合部交易成功之后,若有虚言,你们不用理我。” “哎~我们岂能信不过叶郎,你现在的名气都能拿来吓孩子了。”叶欢之言已经十分周到,乌桓众人还有何话可说,冉合豹说话间尝试着拍了一下叶欢肩头以示亲热。 叶欢没有阻止冉合豹,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之后笑道:“事情说完,神清气爽,中郎和单于也不知谈些什么这么慢,咱们喝点小酒吃点烧烤不好吗?” “哈哈哈……”众人一阵大笑,冉合豹却有点惊讶的问叶欢:“叶郎不知道?” “我又不会算卦,知道什么?”叶欢讶然。 “应该是飞云朵小姐之事啊,叶郎刚才不是还跟单于提起嘛?”冉合豹一愣。 “什么?什么飞云朵小姐?”叶欢闻言声音立刻提高一个八度,这哪儿跟哪儿啊。 “叶郎,你看看你手上的手链,那是我们族中女子定情之物。” “定,定情之物?”叶欢不由看了看手腕上的白狼牙手链。 “对啊叶郎,我族女子要是看上心仪的男子,就会亲自编织手链给他戴上,男的愿意,就会任由对方佩戴的。”丘力居来为叶欢科普了。 “我去,阿豹你当日为何不跟我说?”叶欢闻言忽的站起对冉合豹问道。 冉合头领见状微微一退,口中嘟嚷:“你当日带着大小姐来大寨,人人都看见啦,今天你还提了两次,大家可都听见的。”冉合豹心道你们一副郎情妾意的样子我说什么。 “误会,误会,我刚才就是打个比方,比方懂吗?丘力居头领你一定知道。”叶欢急了,刚才提起飞云朵是为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怎么变成搬石砸脚了? “叶郎你不需顾忌,五马一战,今日一会,我伏图虎对叶郎钦佩不已。以大小姐的样貌,也只有叶郎这般少年英雄才配得上。”伏图虎一抱拳朗声道。 “我去你什么理解能力,关你屁事。”叶欢心中腹诽,脸上却只能干笑,看伏图虎的样子还挺感激,多半是以为自己为了他才推拒的。 “大头领过誉了,你那乌桓第一勇士名副其实。”此刻他也只能顺着说了。 “哈哈哈哈,不敢不敢。”伏图虎一阵大笑,能被叶欢这样公认的勇者称赞他面上有光:“叶郎,你若是娶了我们大小姐,以后大家就更亲近了。”说着他也拍了一下叶欢肩头。 “嗯,伏图头领所言极是。”丘力居也来凑热闹。 其余头领纷纷效法,能拍拍叶郎肩头以后说起来也挺风光。唯有一名头领名叫卡士拉的拍不着急的一头大汗,没办法他太矮了,大公子可是身长八尺。 “我去,你们一个个倒挺自来熟。”叶欢想着就坐了下来,卡士拉总算完成了心愿。大公子心道反正大家都拍了,不必厚此薄彼。 众人正在笑闹,卢中郎和单于重新进帐,看着拼在一起的案几和叶欢等人的模样都是微微一愣。干嘛了?刚才开始笑声就没断过。 “愣着干什么,搬啊。”叶欢第一个反应过来,众人急忙将案几搬回原位。 这一下卢中郎他们更诧异了,一会儿功夫不见,乌桓一众头领怎么如此听叶欢的话? 第113章 啼笑因缘 双方重新落座,叶欢只能在卢中郎身后侍立,案几已经被他一掌拍碎了。 “单于,你我便按所议,五日之后还在此处缔结盟约,还望单于信守承诺,不再妄兴刀兵。”卢植正色言道。 “中郎放心,我既然答应中郎,就不会背约,那……”蹋顿说道这里看了叶欢一眼。 “此事老夫足以应承,单于不必挂心。”卢植捻须道。 “好,中郎一言胜似千金,那我们五日之后与此相会,先行告辞了。”蹋顿说完起身对卢中郎一礼,再看了叶欢一眼,这才率众去了。 叶欢刚才就觉得中郎和单于话中有话,眉来眼去的肯定有阴谋,一见乌桓众人出帐便轻声对卢植问道:“中郎,单于言语间老盯着欢看,却是为何?” “你还来问老夫?老夫还要问你呢。好好的送人回去为何要一骑双乘?你那手腕之上又是什么?今日又为何向单于要飞云朵姑娘?”卢植闻言双眉一扬接连问道。 “我……一起双乘是她的马腿断了,这手链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啊?今天?今天只是个比喻,别人不清楚,中郎你还不清楚?我冤枉,中郎你得给我做主。” “马腿断了不还有随从?手链你不清楚可以不要,打比方非要用人家姑娘吗?你这一来二去还不让蹋顿父女会错意?还让老夫为你做主!”中郎说的胡须飞扬。 “我……”叶欢竟无言以对,刚才谈判也没见中郎你有这般好口才啊。 “悦之,飞云朵乃是蹋顿单于之女,长的又不错,也不算屈了你吧。”刘将军一旁道。 “将军,不是这事儿,我对他根本没有儿女之情。” “什么儿女之情,大丈夫志在天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听着就是。”卢植没好气的道。 此时典韦掀开帐帘进来了,自从叶欢进帐他就一直关注着动静,一开始还好,都是欢声笑语,怎么忽然中郎就动怒了? “悦之,你是世家公子,如今两边议和止歇兵戈,你这也是锦上添花。”江陵笑道。 “这还锦上添花?”叶欢一头黑线,不管不顾的就对卢植道:“中郎,欢如此也是大汉乌桓和睦,要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我不管,中郎你得为我做主。” 见叶欢一脸憋屈的耍赖,刘将军和江祭酒不由笑出声来,如此的大公子可是第一次见到。 “你当真要老夫给你做主。”卢中郎没好气的问,眼前叶欢哪有半点像战将? “我不管,中郎你是长辈,又是大帅,不能委屈我。” “行,我给你做主,飞云朵许你为妾,五日之后回返晋阳老夫亲自登门找伯卿兄说,你给我好好待着,等你父亲定夺之后挑个日子把事办了。”中郎不想再纠缠了。 “我爹也不能愿意啊。” “怎么不愿意,伯卿兄一心为公,岂能不见此事的好处?”卢植丝毫不让。 “中郎……”叶欢拖了个长音。 “别废话,老夫做主就这么办了,你若不听,军法从事。”中郎说完一挥拂袖而去。 “噗嗤。”那边方悦憋不住笑出声来,急忙快步跟上,这儿女之事还动上军法了? “好了悦之,怎么说也是喜事,不要再惹中郎了。”刘将军拍拍叶欢的肩膀而去。 “走吧悦之,给我说说你跟乌桓头领们都谈了什么?”江陵拉着叶欢就走。 “什么事儿啊。”大公子恨恨说了一句,只能随之而行。 会谈结束,大汉乌桓止歇兵戈,蹋顿没有等到五天,第三天就给边军送来了牛羊各四千只,骏马一千五百匹。多的那些使者也专门解释,是飞云朵小姐的嫁妆。 牛羊叶欢没有要,尽数给与边军抚恤伤亡士卒,那五百匹骏马他则精选了三百匹留下。和卢中郎一番详细商议之后,刘将军将叶欢的六曲从八军调出,直属自己指挥。 卢植行事干脆利落,当天就修书一封送去晋阳。叶正回信亦是极快,允可了这门亲事,还命叶统备好礼品往边军来,这一下大公子也无法挣扎了。 十几天时日,叶欢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一是要安排张叙赵何等人调集粮草尽快送来,第二还是军中整训之事,作为将军的直属营,六曲的实力飞快提升。 原先五队骑兵加上随军民夫,六曲有三百五十多人,刘将军又给叶欢加强了编制,再调五队骑兵前来。人员安排和训练都是叶欢一手抓,他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 而最令叶欢开心的还是刘将军一番斟酌,同意了他的请求,一军高顺所部调入六曲,约有步军两百余人。如此一来,叶欢名义上还是个曲长,统领的兵力已经不逊司马。 直属六曲营地,寅初时间天光未亮,主帐之中却还是灯火通明。 叶欢与高顺对坐,案几之上摆着数百颗豆子,排成不同的形状。二人手中变阵,嘴里则不断出言,再看一旁,张辽靠在软靠上小憩,典韦则在另一边打着呼噜。 “敬方兄,一月之内,你我所说的这十七个阵型配合都要练熟,可有困难?”叶欢的双目微红,十日以来他每日所睡不超过两个时辰,这两日都是通宵达旦。 “曲长放心,你尽管前往,有我和文远在,等你回来就能完备,呵。”高顺颔首正色道,说完却禁不住打了个呵欠,最近熬得狠,练得精,真有点撑不住。 “哎,这几日辛苦敬方了,但那些马贼人数虽不多,战力绝不在乌桓精兵之下,你我既要讨之,就需万全。你先去睡一会儿,今日训练交给文远和公义。”叶欢笑道。 不过几天的相处,他对高顺的练兵之能有了充分的体验,高敬方步骑皆精,且有独到之处,乃大将之才。陷阵营名震汉末归功于他,能和张辽并列亦是实至名归。 “我真的要去睡一会儿,曲长你也早点休息。”高顺拍着嘴起身言道。 了解是互相的,高顺对叶欢也是心中佩服。练兵场上他踏实刻苦,每有推陈出新之举。下来则能详细检讨,虚心求学。当然假如练武之时不欺负自己,那就更完美了。 第114章 满载而来 叶欢,典韦,张辽。高顺摇摇头不再想,要不然睡觉之时怕是会做噩梦。加入六曲之后,近来的练武是一生中最打击他的时候。 “哈哈哈,敬方兄你太菜了,这个当文远上过三回。”失败不要紧,怕的是失败之后遭遇到叶欢无情而又张扬的嘲讽。 “嗯,的确菜了点,怎么老上当?”貌似老实的典韦也会补刀。 “敬方兄,又该你打柴了,哎……”连张辽都被带坏了。 “我很菜吗?”有时候高顺也会这样问自己,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边军之中他的身手可入前十,但架不住典韦叶欢两个变态家伙。 以前张辽只比自己高出一线,现在距离却在拉大。按文远的话,和公义悦之一道练武,虽说要吃点苦,但那进展也是极快的。 高顺相信张辽的话,不就被虐吗?总有反转的一天,虽说看起来那一天十分遥远。 高顺去休息了,叶欢则继续忙碌。伏笔疾书的他要把自己和众人总结出来的心得变成文字,还要是那种浅显易懂,士卒可以听得懂的文字。 从入边军开始,这般文字叶欢已经写了数万,都快超过孙子兵法了。 等叶欢放下笔,大大的伸一个懒腰,天光已经放亮,又是不眠之夜。 “曲长,家里有人到了。”臧空的声音在帐外响起,他现在是叶欢的亲卫什长。 “哦,东西都带来了吗?”叶欢闻言精神一振,说着话立刻起身出去。 “带来了,几百辆大车,官道上排出好几里地了。”臧空到现在还在惊讶那个阵仗。 “走,看看去。”叶欢说着快步而去。 “悦之,饭还没吃呢。”臧空喊着跟了上去。 骑上照夜狮子一阵飞奔,叶欢很快就到了寨门之前。此刻放眼望去,官道上长长的全是大车,一眼望不到头。车上满载的是粮食布匹等物,很是壮观。 “大哥,许久不见,想煞小弟了。”得到叶欢传书,张叙全力发动更亲自而来,此时一见就扑了上来。 “哈哈哈哈,言之,你这手做的漂亮啊,比我要的还多。”叶欢笑着和张叙拥抱。 “这一回要和乌桓做生意,大哥你还要迎单于之女,咱们兄弟可不能丢了面子,再说还有大汉的脸面。”张叙傲然道,他此次的确多带了三成,西河张家乃并州最大的地主,眼前可见一斑。 “好,好,言之能有此言,长进了,这一回也让乌桓见识一下西河公子的威风。”叶欢大笑。 “那是兄长厉害,没有晋阳公子,哪儿来西河公子?一世人,两兄弟!”张叙正色道。 “一世人,两兄弟。”叶欢一掌拍在肩头,却把张公子拍的龇牙咧嘴。 “叶统见过大公子,赵主家还在洛阳,公子所需都是老奴带来。”老管家叶统此时走了上来。 “辛苦统叔了。”叶欢躬身一礼,老管家自称为奴他是听不惯的,但叶统从来不改。 叶统见大公子行礼,急忙侧身避过不受,随后靠近笑道:“公子战阵扬威,主家开心的很。” “真的?我爹开心?”叶欢问道,自己这个老爹向来都是严父,喜怒不形于色。 “那日老奴陪着主家饮酒,主家喝多了,十年都未有这般。”叶统压低了声音。 “那乌桓单于女儿之事我爹又怎么说?”叶欢先是一笑,随即略有忐忑的问道。似父亲这般大汉名流,很少会将异族看在眼中。 “主家说你有为国之心,算是不错,还亲自手抄一本周易让公子带去做文定之物。” “亲自手抄周易?”叶欢心道蹋顿不一定看得懂啊,不过老爹如此相当看得起蹋顿了,其中多半还有卢中郎之功。至于自己,能得父亲一声不错也是极为难得。 “统叔,言之,我已经和刘将军说好,你们先去营地休息,明日一早便就启程。” 叶欢说着话就领叶统和张叙一道入营,这一回边军士卒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大公子的“豪富”。那得多少粮食啊,还有一车的绫罗绸缎他们都从没见过,难怪叶曲长如此豪气。 在边军营中歇了一日,第二天众人启程往乌桓冉合部去,李长生和臧空带领两队士卒负责护卫叶欢和江祭酒。此番前往还有接亲之事,江陵是专门去为叶欢主礼的。 两队士卒百余人太少?不存在的,如今叶郎之名传遍边疆,不在白马将军之下,谁敢来惹? 冉合豹为了表达诚意,也是和叶欢近一步拉近关系,亲自带着一千精锐远迎。冉合头领见面就说上次谈好的马羊已然齐备,给叶欢一道带回,大公子则是大手一挥,不必了。 等到了冉合部就更热闹了,蹋顿单于,右骑督于今,乌桓各大头领无一缺席尽皆来迎。 “右骑督,我就说叶郎乃守信的君子,你看看。”望着远处雄壮的队列,丘力居对于今道。 “说的是,我也不是不信叶郎,东西太多了。”于今笑道。 “要我看,叶郎此次带来的怕还不止他所说。”伏图虎看了一阵道。 “那是自然,叶郎还要迎娶我乌桓明珠,按汉人的规矩,以单于的身份,聘礼绝不会少。” “哦,原来如此。”于今点点头又对蹋顿道:“叶郎能如此,却也不算委屈小姐了。” 蹋顿微微颔首,飞云朵给叶欢做妾而不是正妻,他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但女儿一心一意不在乎,叶家在大汉更是首屈一指,加上眼下形势,叶欢能够如此看重他亦是面上有光。 如此阵仗,当然不会少了飞云朵。但此刻她却对众人之言充耳不闻,因为双眼早已落在那个策骑白马,风采无双的公子身上,这还是她第一回看见叶欢做这般打扮。 “原来叶郎打扮起来比戎装还要更俊俏,听说他已经有了两房妾室,却不知容貌比我如何?”这是飞云朵的心声,看着越来越近的叶欢,眼光更加无法自拔,俏脸不经意的飞上红云,艳盖桃花。 第115章 再赴冉合 见叶欢到了面前,除了蹋顿,所有的乌桓首领都迎了上来,很是热情的招呼。其中又以卡什拉为最,那日叶欢坐下配合他的举动让他很是佩服。 “各位头领,这位是我最好的兄弟,西河张叙张言之,以后就要多打交道了。”叶欢不失时机的把张叙推了出来,以后边疆商事少不了西河公子劳心。 “在下张叙,见过各位乌桓头领。”张公子见惯大场面,丝毫不怵的抱拳行礼。 “张公子客气了,叶郎的兄弟就是我们的好朋友。”伏图虎第一个道。 “对对对,叶郎的兄弟,一定也是好汉。” 一众乌桓首领的热情让张叙感受极好,这以后哥也是可以横行边疆的男人!他对众人亦是十分接纳,不过片刻,双方就似多年好友一般攀谈起来。 江祭酒在后面看的微微一笑,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张二公子和叶大公子一般都是自来熟,无论在什么环境下都能迅速的和人打成一片。 接下来江祭酒和众人相见之后,叶欢便去见过蹋顿单于。后者看着热闹的场景,也不由心中暗道,以后叶郎说不得还能成为自己和各部落之间的润滑剂。 “叶欢见过单于。”到了面前叶欢恭恭敬敬的深深一躬,算是大礼相见。 蹋顿微微颔首拽了拽胡须,上前扶住叶欢双臂将之扶起。目光落在面上,他也不得不承认女儿看上叶郎是有道理的,满乌桓也找不出一个似他这般的。 “见过单于,陵受中郎将军之托前来为悦之主事。”江祭酒上前见礼。 “江祭酒客气,今日前来可得不醉无归。”蹋顿还礼道。 他们二人在那儿叙话,张叙则和一众头领热烈交谈,飞云朵双手交缠到了叶欢面前,深吸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对方说道:“叶欢,你来了?” 原本飞云朵心中想好了很多话,但此刻人在面前却只能说出这五个字。 “小姐你先等等。”叶欢一笑招呼一声,叶统便走上前来。 “单于,此乃家父亲书周易一本,送给单于。”叶欢捧着书卷送到蹋顿面前。 “多谢叶公心意。”蹋顿也很是正式的接过,交给随从郑重收藏。丘力居与他提起过叶公在大汉的声名,这一卷手抄经书千金难求,乃是最大的尊重。 周易蹋顿未必看得懂,但叶家如此重视他面上自然有光。 “单于,欢失礼问一句,能否与小姐单独言谈几句?”叶欢轻声道。 “行,这方圆大地,尽随你驰骋。”蹋顿笑道。 “祭酒,劳烦了。”叶欢又对江陵一礼,后面的细节便由江祭酒商议了。 “去吧。”江陵颔首笑道。 叶欢撮唇一呼,照夜狮子和虎王立刻奔来,他飞身上马到了飞云朵面前,右手一伸笑道:“小姐可有意带欢一游草原?” “悦之兄帅啊。”张叙远远看见大声笑道,接着吹起了口哨。 乌桓头领们也跟着起哄,一时间口哨之声竟是响彻四方。 “好。”飞云朵心中一甜,伸手便与叶欢握住,叶欢拉上马来便绝尘而去。 “单于,来时我与悦之商量,在此便按照乌桓礼节为二人成事。”见一骑双乘去的远了,江陵收回目光对蹋顿道。 “好,请入营商议。”蹋顿笑着就请江祭酒入营。 “哦,按我族的规矩?那什么人敢去与叶郎交手?”冉合豹微微一愣道。 “哦,还要交手?豹哥你快说说为何?”张叙来了兴趣。 冉合豹显然对这一声豹哥极为满意,拍拍张叙的肩头就要为他解释。 “张公子你有所不知,我乌桓头领之女用的是抢婚之仪,地位越高,抢的就要越厉害,日后才能和睦。不过叶郎之勇,非胆气豪壮之人不可。”丘力居抢着道。 “嗯,居哥你说的对,抢女人可是我大哥拿手好戏。”张叙连连点头。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爆出一阵大笑,亦是随着单于等进帐去了。 靠在叶欢怀中,照夜狮子奔跑起来追风逐电,飞云朵一脸的欢畅。 “叶欢,照夜跑的好快,他这一次不凶我了。”乌桓明珠摸着照夜的鬃毛道。 “那是,照夜像我的兄弟一样……”叶欢此言刚出,一侧虎王呜呜出声。 “虎王也是,你马上就是我的女人了,他们当然对你好。”叶欢急忙接道。 “嘻嘻……”飞云朵看的有趣笑出声来,但听见下一句却是脸又红了。 “飞羽还有你,我不会忘得。”叶欢不忘补上一句,今天他算是盛装,飞羽要是吃醋往头巾上一站,我还要不要形象。 这句话说的恰到好处,飞羽带着一阵劲风飞过二人头顶,长啸出声。 “小姐,我以后叫你朵儿好吗,叫别的有点生分。” “朵儿?挺好听的,你喜欢就行。”飞云朵小声道。 “大声点,我听不见。”叶欢高声道。 “朵儿好听,我喜欢。”飞云朵只当风声太大,便高声喊道。 “哈哈哈哈……”大笑声中叶欢纵马而行,今世紫嫣是祖母放在他房中,周若兰是青梅竹马对他情根深种,但潜意识里她们的感情很多是给叶大公子的。 唯有飞云朵,是他今世真正自己结交的姑娘。之前只是因为自己不能做主,要被别人强行安排不爽,其实叶欢还是挺喜欢外向的乌桓姑娘,颜值亦是上乘。 “朵儿,你真的喜欢我?”奔驰之中叶欢忽然问道。 “当然,要不我干嘛让我爹……”飞云朵答道一半却说不下去了。 “风大,我听不见。”叶欢故技重施。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飞云朵不疑有他,大着胆子喊道。 叶欢一笑,低下头来却在飞云朵颈间轻轻一啄,后者不由惊叫出声。 “这样回答可以吗?”叶欢高声喊道。 飞云朵没有回答,却在叶欢手臂上拧了一下,这一回惊叫的变成了叶欢。 蓝天白云之下,神骏雪白的战马上,少男少女一骑驰骋。飞羽在天,虎王在侧,这幅画面完美无瑕。 第116章 匈奴右王 叶欢带着飞云朵飞驰而回的时候,帅帐之中已然热闹非常,蹋顿和江陵商议十分顺利,而张叙也将他长袖善舞的特性发挥到了极致,与众人打得火热。 “叶,悦之,来,我给你介绍一人。”见叶欢进帐,蹋顿笑着喊道,一开始准备称呼叶郎,忽然记起自己似乎应该喊他表字以示亲近,立刻改口。 “言之,这是飞云朵小姐,你的厚礼可以送了。”叶欢微笑颔首,对张叙说了一声就来到单于身边,江陵对面坐的那个中年男子他却不识。 “悦之,此乃匈奴右贤王图葛青,我特地请他来观礼的。” “原来是右贤王,多谢大驾光临,叶欢有礼。”叶欢闻言对着中年男子一拱手,在他的记忆中只有左贤王刘豹,这图葛青面容白皙颌下微须,似个读书之人。 “哈哈哈,久闻叶郎之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单于,如此少年英雄与小姐相配正是天作之合。”图葛青起身笑道,言语之中很是接纳。 “哈哈哈哈。”蹋顿欣然大笑,叶欢刚才那番言语他听得很是满意。 “叶郎,我来的仓促,未曾备下厚礼,这两桶葡萄美酒乃西域佳酿,权当暂贺,不成敬意。”图葛青一挥手,便有侍从抬上来两个木桶。 “葡萄美酒,色泽红润,气味香馥,右王所赠必是上品,多谢了。”叶欢笑道,汉末匈奴分为南北二部,南匈奴的势力到达西域诸国,却不知此时是何模样。 “叶郎见多识广,令人钦佩。”图葛青连连颔首赞道。 “右王,悦之是大汉叶家之子,当然学问精深。”蹋顿一边笑道。 图葛青一听拍了拍脑袋,拱手道:“我差点忘却,大汉叶公,才名远播,学问精深,我憾未一见,能听教诲,失敬,失敬了。” “右王客气,家父自当得起学识渊博之称,小子年少无学,右王还请多多指点。”叶欢谦道,眼前的图葛青显然善于交际,言谈之间让人感受颇佳。 “不敢,不敢。单于,叶郎,除了这葡萄美酒之外,我还带来四名西域侍女送给小姐,她们精擅歌舞,极有风情,便请单于叶郎品鉴一番如何?”图葛青问道。 蹋顿闻言眼光看向叶欢,大公子笑道:“此间之事,请单于示下。” 蹋顿微笑颔首,图葛青交代一句,侍从立刻出帐安排去了。 三人叙话之时,张叙正色到了飞云朵面前,施礼道:“在下西河张叙,见过飞云朵小姐。”飞云朵是叶欢的妾室,也就是如夫人,他是不能称呼嫂夫人的。 “张公子你好,叶郎都和我说了,你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飞云朵笑道。 “小姐,这支金钗乃是叙求洛阳匠人精心打造,送给小姐,权当贺仪。”张叙说话间双手呈递一个造型华美的紫檀木盒,礼数周正。 “多谢张公子,叶郎也送了我一根银釵。”飞云朵接过指了指发间。 张叙在飞云朵面前一直是低眉垂首,目不正视,他可以和叶欢言谈无忌,但女眷面前必须按礼。听了此言,方才抬头看了一眼。 “小姐,此乃伯母常年佩戴之物,送给小姐足见看重。” “啊,原来如此贵重。”飞云朵闻言急忙将银釵取下用丝巾郑重裹好放入怀中,看了一眼父亲身边的叶欢心中暗道你也不说这银釵来历。 便在此时帐帘掀起,有四个面罩纱巾,身材修长的女子鱼贯而入,行走之间身上叮当作响,声音很是悦耳,却原来腰间系了铃铛。 “各位,且观右王带来的西域歌姬之舞。”蹋顿一言堂中安静下来。 四女上身衣服坠着明珠,下面着裙,一截曼妙纤细的腰肢露在外面,柔弱无骨,皮肤细腻光滑。飞云朵见叶欢看的认真,想了一想便坐到他身边案几上。 “叶郎,这些西域女子很美啊。”大小姐轻声言语却是言不由衷。 “哪儿有你美。”叶欢的求生欲是天生的,说的飞云朵露出笑容才轻声道:“西域舞姬有独到之处,舞艺精美,我们仔细看看。” “哦。”飞云朵答应一声,和叶欢一起静静观赏。 伴随乐师之鼓,四女翩翩起舞,舞姿美轮美奂,帐中诸人皆看的如痴如醉。 “大哥,这西域之舞的确精妙,何胖子不是要开青楼嘛?假如来上这么一出,肯定通杀全场。”张叙案几就在叶欢之旁,看了一会儿他便低语道。 叶欢听得一笑,他叫你胖子,你叫他胖子,倒是珠联璧合。不过也很是佩服张叙的眼光,别人色与魂授他却能想到此处,不愧是有商才之人。 “这是右王送给朵儿的侍女,她不点头可不行。”叶欢轻声道。 “叶郎,你们说的什么?”飞云朵对二人此时交头却是心中满意,叶郎和他的兄弟都是见多识广,不像那些粗人,看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哦,我还有一个兄弟……”叶欢便将何刚要开青楼之事说了一遍。 “叶郎你想让她们去洛阳?可那样你就看不见如此舞技了。” “她们是你的侍女,你决定就行,我又不是天天要看。”叶欢一笑。 “好,那就送去。”飞云朵迅速下了决定,自己的夫君虽不是好色之辈,但那些西域女子却是媚骨天生,还是不放在身边为好。 “哈哈,朵儿大方,言之,你可得精心物色侍女做替。”飞云朵那点小心思叶欢岂能看不出来,作为后世的盗墓者,他对西域文化感兴趣是只是本能。当下摇头一笑,便对张叙轻声道。 “那是自然,任由小姐挑选。”张叙傲然一拍胸脯,西河公子豪气十足。 一席舞罢,叶欢带头鼓掌,帐中一时掌声如雷,西域之舞确有天魔之姿。 “哎呀,这已经开始了?我来迟了,要给单于赔罪,赔罪。”此刻一个尖锐高亢的男声从帐外传来,叶欢听了只觉刺耳,说是赔罪,语意却似乎带着责问。 第117章 鲜卑少主 听见声音,张叙微微皱眉向叶欢看去,后者点了点头。 “什么人声音如此嚣张,和我们好像。”兄弟俩此时想的都是一样的。 帐帘掀开,首先进来的是两个武士,一左一右拉着帐帘。随即一个身着华美皮裘的少年步入帐中,看也不看两边,直接奔着主座而来。 “见过单于,路上风大,来的迟了点。”少年对蹋顿一抱拳言道。 “风大怎么没有吹死你?看你那作死的样子。”叶欢张叙一起心道,少年长得倒是不错,可那种目中无人的架势却令人很是不爽。 叶欢看看周围,乌桓头领们一脸不屑,图葛青目中更是精光一闪而过。 但下一刻,叶欢的目光就被步入帐中的那个黑衣人所吸引了。 缈目,瘸足,一身黑衣,半块黑纱遮住半边脸孔。一把长剑随意的挂在腰间,不言不语冷若寒冰。那种冷,和冷烈的沉静不同,透着一种肃杀。 忽然,黑衣人独眼之中透出精光,向着叶欢这边看来,大公子立有所感。 “这么重的杀气,玉佩怎么没有反应?等等,他看的不是本公子,而是……”叶欢面上一派自若,心中却是暗道,随即发现黑衣人的目光所看却是身后统叔。 坐在叶欢身边的张叙机灵灵一个寒战,下一刻又是一股嚣烈之气从叶欢背后爆出,和黑衣人的杀气分庭抗礼,各自不让。 叶欢回头一看,统叔的表情没有异样,双目却是微微收缩,紧盯着黑衣人。观那眼神就似在看一条毒蛇,而那人的行动也的确像冷血之辈! 再下一刻,两人同时收回目光,张叙立刻呼出一口长气。 “公子,小心此人。”叶统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在叶欢身后道。 叶欢微微颔首,他知道自家老管家表面慈和,其实深不可测!当日朱俊身边那个随从武力高达79,但被叶统看了一眼就偃旗息鼓,面前此人当非同小可。 “拓拔箭,你也不用客气,入座吧,悦之,这位便是鲜卑拓拔宏之子拓拔箭,亦是草原后起之秀。”蹋顿端坐不动一挥手,又对叶欢言道。 “原来是箭少头领。”叶欢也不起身,只是一拱手,余光再看众人,伏图虎冉合豹微微一笑并不掩饰,图葛青却是若有所思。 见叶欢如此托大,拓拔箭面上怒容一闪而过,再见飞云朵小鸟依人般的在叶欢身边,双目之中又有嫉恨,当下随意的一抱拳道:“叶郎,改天有暇当要请教一番。” “哈哈哈,何必改日,今天叶某就有空,你想请教,我指教你一下又何妨?”叶欢笑道,心说你还真是人如其名,真特么贱,找打什么时候不行? 说完也不等拓拔箭回话,叶欢又对单于道:“单于,小婿今日能否算半个主人?” “自然算得。”蹋顿立刻回道,这拓拔箭也太不自量了。 “祭酒,箭少统领请我指教,可不是欢寻衅滋事。”叶欢对江陵施礼。 拓拔箭进帐只对蹋顿一人见礼,江祭酒口中不说心中岂能不气?见叶欢如此亦是笑道:“那你可得小心点,指教别人要有分寸,否则拓拔首领面上不好看。” 江陵虽是个儒者,但在军中磨砺多年,性格之中自然有锋锐之处。 “你是何人?”拓拔箭听得刺耳,出言问道,这汉人显然没把自己放在眼中。 “放肆!”叶欢闻言拍案而起,拓拔箭不禁立刻后退,侍从围了过来。 “江祭酒乃我边军大将,在此便是大汉!便是你鲜卑头领拓拔宏亲来也得尊敬,何况你箭少统领?”叶欢冷喝道,丝毫不惧缈目黑衣人锐利的目光。 拓拔箭闻言面上青一阵白一阵,他今日前来一是观礼,二也是要看大汉与乌桓到底若何?只不过他在族中嚣张跋扈无人敢惹,不料今天遇上了叶欢。 “拓拔箭见过江祭酒。”僵了一会儿,拓拔箭强忍心中怒气见礼道。 “悦之,你马上大喜之日,不可如此心浮气躁。”江陵微微点头却说叶欢。 “祭酒,不是欢心浮气躁,只是今日大喜,在座各位都是贵宾,右王远来相贺,若是有人不敬欢颜面何存?”叶欢说完依旧冷冷的看着拓拔箭。 “叶郎不必如此,少统领年少,又有一身本领,张扬一点亦无妨。”图葛青打个哈哈朗声道。 “你……”见叶欢还不依不饶,拓拔箭心中怒不可遏,但来前拓拔宏却有郑重交代,他要是惹得大汉,乌桓,匈奴三方,回去之后…… “拓拔箭见过右王。”稍加斟酌拓拔箭只能妥协。 “哈哈哈。”图葛青一阵大笑,竟然不说话了。 “我去,你这笑声也够阴了。”叶欢心中暗道。 蹋顿单于则是不动声色,拓拔箭越是嚣张对他却并非无利!鲜卑不外是看乌桓有五马原之败,想要借此试探虚实,但派来此子?拓拔宏在想什么? “箭少统领,不是要请叶郎指教嘛?我冉合豹真想一见。” “冉合头领,你可敢与我一赌,少头领固然英勇过人,但在叶郎手中怕是难以撑过三十回合。”冉合豹话音刚落,伏图虎就接上了。 “不赌,二十回合我也不赌。”冉合豹笑道。 “虎哥,豹哥,要赌找我啊,我是行家。这样,本公子坐庄,就赌箭少统领在我大哥手下撑不了十个回合,有没有下注的?来多少我接多少。” 张叙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此事又事关叶欢脸面,钱算个屁!只要大哥能教训拓拔箭一顿,张公子就是赔钱也开心。 闻听张叙此言,拓拔箭怒目而视,三名侍卫的手同时按在剑把上!其他人说说也就忍了,你又是什么人?见拓拔箭如此,缈目黑衣人也阴冷的看向张叙。 叶欢岂能坐视?当下就要出言。此时却是身后叶统走了出来,轻巧的拿起酒坛给张叙倒了一杯酒笑道:“张公子,够豪气,但这庄你只能坐一半。” 口中说话,叶统迎上缈目黑衣人的目光,空中似乎起了一道电光! 第118章 剑气充盈 张叙见状急忙微微起身道:“统叔说的是,我坐一半。”他幼时就听父亲酒酣时提过一句,叶家的老管家一直以家奴自居,但即使叶公也待他如兄弟的。 缈目黑衣人眼神阴冷,叶统似笑非笑,二人一对峙帐中的气温都忽然低了几度。在座都是身经百战之辈,很容易就能感受到那种凛冽的气势,一时安静下来。 “唰唰唰……”要让叶欢配音,两人之间的空间就似有剑气流动,锐利之极。感觉中缈目黑衣人和统叔好似两把利剑,还是神兵利器那一种,剑气冲天! “呦,这是唇语?”沉默之中黑衣人的双唇有着迅捷的抖动,叶统也是一般。叶欢很快看出了端倪,那是唇语,后世的他对此道不但熟悉,还经常利用。 “你为何没有死?一剑穿心就是叶公找周勤也救不了你。” “人算不如天算,你慢慢去想,倒没想到你会投身异族?还好意思用剑?” 黑衣人皱了皱眉:“错开今日,你我终有一战,生死一战!” 叶统微笑:“我三十年不曾动剑,等着饮你之血!” 话到此处,缈目黑衣人回身拉着拓拔箭入座,叶统也重新回到叶欢身后侍立,两人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唯有叶欢陷入沉吟。 “搞得跟西门吹雪决战叶孤城似的,统叔和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叶郎,此番是你大喜,我不愿失礼,来日有暇,必当讨教。”拓拔箭入座之后言道,看起来他对缈目黑衣人还是极为尊敬的。 “嗯,说的是,来,众人同饮一杯。”蹋顿单于紧随其后出言。 “好,欢同敬各位。”叶欢知道蹋顿心意,起身举酒遥遥一敬。 众人见状尽皆饮之,单于此举显然不想太落拓拔箭的脸面,否则就算他是后起之秀。但与叶郎的武勇相较,帐中没有人会看好他。 放下酒杯,叶欢侧身靠近江陵轻声道:“此人日后若为鲜卑之主,倒也不差。” 江陵微微颔首笑道:“此时如此,日后未必,悦之不可轻人那。” “祭酒说的是,欢受教,敬祭酒一杯。”叶欢正色道。 一场风波如此过去,帐间气氛又融洽起来。有叶欢和张叙这二人在,永远不愁没有话题,到了后来就是两兄弟联手大战群豪,酣畅淋漓不亦乐乎。 “叶郎气度胸襟,卡什拉佩服,你我再满饮一杯。”酒到酣处头领们都敬了叶欢两到三轮,这一回又轮到卡什拉了,他的脚步已然有些虚浮。 叶欢起身扶住对方肩头:“各位头领豪迈不羁,欢亦相敬。” 说着话伸手去案上拿酒,没想到却拿了一个空。 “卡什拉叔叔,你们这么多人喝他一个,不公平。”却是飞云朵说话了。今天叶欢喝的的确太多,身后的空酒坛摆了十几个,飞云朵心疼了。 “哈哈哈哈哈……小姐说的是,那我自喝为敬。”卡什拉笑道,帐内也是一片笑声,但没有人会说叶欢,他是饮酒最多的一个,面上只是微微发红。 “那我来陪叔叔。”飞云朵说着话斟满美酒一饮而尽。 “好,小姐女中丈夫,真乃我大哥良配。”张胖子嘟嚷着叫好,随即叫好之声响成一片,飞云朵放下酒杯两朵红云飞上面颊,更是明艳照人。 “逞能,快坐下吃点菜。”叶欢一笑,说着话为飞云朵切了块羊肉。 蹋顿江陵和右王见此一幕皆会心而笑,那边冉合豹高声出言:“叶郎,可不能只在这里,以后更要恩爱,飞云朵小姐可是我们乌桓明珠。” 此言一出,伏图虎,丘力居,卡什拉等人纷纷出言,飞云朵脸更红了。 “我哪敢?要不单于加上各位,叶某双拳可难敌四手。”叶欢笑道。 看叶郎如此表情言语,众人更笑的打跌,帐内气氛达到了顶点。 待散帐之后,冉合豹第一个上前搂住叶欢肩头小声道:“晚上我给你和言之都安排好了,包你满意。”说着还眨了一下眼睛。 “哈哈哈。”叶欢会意大笑,两人却没看见飞云朵立刻回身走了。 “让一下,让一下。”卡拉什赶上前来把冉合豹扒拉到一边,要和叶欢勾肩搭背,但碍于身高,他只能搂到腰,如今这已经是乌桓对待叶郎的时尚动作了。 “叶郎,把这个收好,明晚顶不住吃一颗,一定有效。”卡什拉神秘兮兮的取出一个药瓶子递给叶欢。 “什么个说法?还顶不住?”叶欢奇道。 “叶郎,是这么回事……”伏图虎从另一边上来搂住了叶欢的肩膀。 原来除了抢亲,叶欢还得寻帐,九个一模一样的营帐,每个里面都有人。他要是进错了必须洞房,这样算下来运气不好得九次。 “我去,本公子有什么应付不来?”叶欢说着把药瓶装进了怀中。 一路到了营帐,帐中果然一应俱全,还有一美丽乌桓少女等着。那边张叙被扶进了叶欢旁边的帐篷,想来冉合豹绝不会薄待他。 “叶郎,我奉统领之命伺候叶郎。”看见叶欢乌桓少女眼中一亮。 “嗖,嗖……”没等叶欢答话,眼前一花,又是上次那两名少女出现在面前,飞快的就将帐中女子拽了出去,那速度简直来去如风。 “死丫头,敢勾引叶郎,小心你的皮。”一个悍妇的声音随风传来。 叶欢一头黑线,飞云朵你要干嘛?这醋劲是不是大了点? 想着叶欢就对一名乌桓少女问道:“你把她拖走了,谁来伺候本公子。” 少女的脸瞬间一红,低着头说道:“我是小姐贴身侍女,可以伺候公子。” “你赢了,你赢了,去给我泡两杯好茶。”叶欢一摆手道。 “哦,叶郎要不要喝点羊奶,可以醒酒。”少女抬起头来说道。 “羊奶,还是算了,我自己动手吧,你别多想,我那茶一般人泡不好。”叶欢说道一半见少女惶恐起来,急忙又道。 “统叔,对坐一饮如何?”此时大公子还没有睡意,今日之事他对老管家更好奇了。 第119章 天下第一 叶欢叶统对坐帐中,前者正在洗茶烹茶,看着叶郎不带一丝烟火之气的熟练动作,乌桓少女总算知道他刚才之言绝不是敷衍,自己的确干不来。 大公子手中的茶具全是精品,臧空专门为他背着。六曲的兄弟们都知道曲长烹的一手好茶,喝下去齿颊生香回味无穷,烹茶的动作更是赏心悦目。 叶统被叶欢硬着安排坐在对面,看着他烹茶心中极为欣慰。这场景似曾相识,当年叶正也经常为之,在他眼中,两个熟悉的身影可以完美的重合。 “统叔,请!”叶欢捧了一杯递给叶统。 老管家接过来一饮而尽,放下茶盅连连点头:“大公子茶道又有进益了,比之主家当年也不输之。” “统叔夸奖,欢可不敢与爹爹相比。”叶欢笑道。 叶统摇摇头,稍稍沉吟后问道:“公子可是想知今日之事?” “欢是要请统叔喝茶。”叶欢正色道,随即才一笑:“的确有点好奇,不过统叔若是不愿说也无妨,欢不会有半点不快。” “哎~陈年旧事,江湖恩怨,说与大公子听又何妨?”叶统闻言笑了,随即叹了口气道,眼光看着叶欢身后渐渐变得深远起来。 叶欢又给老管家倒了杯茶,便静静等着一派倾听的模样。 “大公子,当年我行走江湖,真名叫做聂离,剑法算是颇有小成,被一些江湖朋友称为天下第二……”叶统缓缓出言,说了一段江湖之事。 “统叔果然有精彩过往,天下第二,那是何等剑法。”叶欢听得入神。 “他号称天下第一剑,还曾做过宫廷剑师。后却不知为何离开朝堂,成了一名杀手!子仲兄满门二十九口,连同老少妇孺就丧在他手中。”老管家说到此处,右手忽然成拳,一股杀气冲天而起,但随即摇摇头,一切又归于平静。 “天下第一剑?杀手?莫非传说中那人当真存在?”叶欢脑海中再度出现了缈目黑衣人的身影。 “我与之决斗,缈其一目,跛其一足,自以为占尽上风,谁知他一切都是隐忍,最后的杀手一剑穿心!”老管家说道这里拉开衣襟,果然左胸之处有着剑痕。 叶欢见了心中一动,这一剑穿心都能不死,除非他和乔帮主一般。 “此战是我败了,原本自命必死,可能他也是这般想。谁料人算不如天算,主家和周神医救了我,似老奴这般心房长在右边之人亦是万不存一。” “哦,此事果然玄妙!”叶欢早已有所猜想,但此时还是十分配合的道。 “自此我弃剑不用,也从不提他姓名,主家对我恩同再造,数十年患难与共。我这残生都要守护叶家,却不料今日在此间又逢故人。”叶统摇摇头。 “统叔豁达通透,只不过欢观此人还纠结与此。”叶欢颔首道。 “大公子也懂得唇语?”叶统闻言微微有些惊讶。 “哈哈,我说不会,统叔也不会信吧。不过以欢看来,这数十年统叔心境大进,武艺定未搁下,当日虽败,再战则未可知也。”叶欢笑道。 “大公子果然聪明,我与主家长伴,为他胸怀天下所感,当日之事已成过眼云烟。不过他身为鲜卑少主的随从,若要对公子叶家不利,老奴不会放过他。” “统叔放心,便是欢也未必怕他,统叔不主动出手,其胸怀也令欢佩服。只是之前言及此人有天下第一剑之称,又是宫廷剑师,莫非乃绝羌神剑王越!” 听了叶欢前言叶统颔首,对方缈目跛足,他胜之不武!再听见绝羌神剑王越之名双目瞬间一亮,平静心情之后方道:“公子渊博,也知此人姓名。” “统叔过誉了,欢只有一求,当真一战,统叔要告与我知。”叶欢正色道。 这一夜,叶欢与老管家对坐而谈直到三更,次日一早冉合豹的大帐中是热闹非凡。案几摆开,大公子独坐,张叙则在叶欢侧后,他面前的案几上放的是算筹。 “各位统领,一个个来,先把清单给我,当面算账,张平你来念。”叶欢双手下压认真说道,对与乌桓的第一次交易他是十分重视的。 “我先来。”伏图虎说着话坐到了叶欢对面,呈上一卷羊皮。 “好,先对清单,念。”叶欢颔首将羊皮交给身后的张平。 后者清清嗓子,便展开羊皮大声念道:“伏图部,伏图虎大头领,此次带来羊皮一千一百张,虎皮四十张,鹿皮……” “阿虎?所念可有差池之处?”等张平念完,叶欢微微颔首问对面道。 “没有,就是此数,叶郎你可以派人点算,我的东西全是上品。”伏图虎道。 “言之,给大头领算账。”叶欢回头交代一声又对众人道:“此乃双方头回交易,叶某信得过各位,不用点算,但若有以次充好,那便只此一次。” “叶郎大气,你放心便是,我伏图部绝不会如此,真要有人这般干了,大家也不放过他。”闻听此言众人都是点头,伏图虎也高声道。 也有一些头领听了此言立刻让手下出去,倒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而是叶郎有只此一次之言,终究再看一遍心里才能放心。 张叙闻言之后已经开始搬弄算筹,只见他口中默念,双手飞舞。十根手指此刻再无肥胖之感,却如穿花蝴蝶令人眼花缭乱!叶欢见了都不得不佩服。 原本他的心算自然更快,不过眼下的场合如此为之当然显得专业。 帐中一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张叙拨弄算筹的噼里啪啦之声。 大约盏茶功夫,张叙算完了,他也不说话,将结果写在纸上交给张平。 “伏图部,羊皮一项,合米……虎皮一项,合米……总计合米一万一千六百七十二石!”张平子正腔圆,发音清楚,伏图虎听得也是极为认真。 “阿虎,你自行找人验算,计算清楚立刻交接,来,先让下一位。”等张平全部读完,叶欢笑道。 “验算什么?叶郎信得过我,伏图虎岂是小人?不用算了,就按此来。”伏图头领豪爽的道,只不过昨天一夜他就找人算好了数字,如今分毫不差。 第120章 皆大欢喜 “还是算一下吧,亲兄弟,明算账。”叶欢笑道。 “不用不用,叶郎都信不过我还能信何人?”伏图大头领豪气干云。 “行,初次交易,我再送你一匹陵绣,一匹锦缎,茶叶若干,只此一回哦!” “多谢叶郎。”伏图虎一拱手。 “张平,点算伏图部粮草的人可齐备?” “大公子,随时准备交接。” “好,阿虎你带人去接粮食,下一个。”叶欢挥挥手。 伏图虎这好头一开,冉合豹,丘力居,卡什拉等部落头领一一上前。叶欢条理分明,次序严谨,赢得了所有人的信任,间中伏图虎清点而回又将此次粮草称赞了一番。 此时一个叫做乌格里的部落头领坐在了叶欢面前,正常的程序走过他却没有立刻离去。 “乌格里头领还有何事?但说无妨。”叶欢见对方一脸为难的样子,便笑着问道。 “叶,叶郎,我族去年遭遇天灾,五,五马原一战又损失惨重,因此,因此……”说道这里乌格里涨红了脸无以为继,数次鼓起勇气但总难出口。 “头领你倒是说啊,你不说又让叶某如何?” “能不能请叶郎借我四千石粮食,明年开春之后我给叶郎送一千五,不,两千只羊!”乌格里狠狠下定决心,闭着眼睛飞快说出,说完才敢看叶欢。 “借粮?乌格里你此言不妥啊,我们之前就说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身后的话语令的乌格里更加尴尬,看向叶欢的目光充满企求。 “其时左骑督身边死战不退的两百侍卫可是你族勇士?”叶欢摆摆手,正色问道。 “正是。”乌格里想起来心里还哆嗦,但战阵交锋便是如此。 叶欢忽然起身,却把乌格里唬了一下,急忙跟着起身。大公子向对方一抱拳言道:“无论敌我,战死沙场的都是好汉,也别提借了,就算是本公子给那些孤儿寡母的。” “多谢叶郎!”乌格里闻言鼻头没来由的一酸,右手成拳放在胸口单膝下跪道。 “好了,七尺高的汉子何必如此?以后和睦相处就是朋友。”叶欢双手将乌格里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幕令的乌桓头领人人侧目,抛开战阵,叶郎风度令人钦佩。 张叙看了心中更是佩服不已,心中暗道还是我大哥牛啊。这生意做得,比之平常多赚了足足有七成,人家还要感恩戴德鼻涕呼啦的,不服不行。 接下来就更加顺利了,叶欢的心算何等厉害?配合叶家赵家张家合力在大汉数州形成的关系网和运输渠道,这一趟下来他可以赚的盆满钵满,尤其那些兽皮兽骨。 趁着此时天下大乱还未起,他的利润到了明年收成之时就可全力收粮,如此往复三年时间的话,叶欢大概可以根据自己的设想装备数万精兵!这还是规模不扩大的情况下。 “哎,齐力头领,你又有何事坐着不走?又来借粮?”叶欢心道推广宣传也就一回。 “哦,叶郎不要误会,我家小女今夜就在寻帐之中,若得幸便与叶郎更近了。” “哈哈哈哈,还是那句话,以后和睦相处,大家都近。”叶欢说完帐中都是大笑之声。 “等等等等,先都别笑,不对啊!我这和单于接了亲,难道以后要管你们叫叔叔?” “哈哈哈……”这一下笑声更大,人人都觉占了叶郎的便宜光彩之极。 “哎~我们各论各的。”等笑爽了之后,伏图虎朗声道,众人也连连点头。 “叶郎,你今日叫一声也不亏啊,抱得美人归。”冉合豹道。 “好啊,冉合豹大叔,午间酒肉饮食全是你的,我倒要看看你上次说的烧烤是否美味,丑话说在前面,我要最好的羔羊肉,否则下次你别找我。”叶欢故作气哼哼的道。 “哈哈哈哈,得你叶郎叫一声,别说羔羊肉,只要我有你尽管要。”冉合豹得意的道。 “开动,开动,张平,去把兄弟们都叫来,本公子这声叔不能白叫。” “是。”张平闻言立刻飞奔去了,这边刚刚掀起帐帘,却是一乌桓少女跑了进来。 叶欢一看,岂不正是昨日拖走他帐中女子的飞云朵侍女?名唤思珠。 “各位头领,小姐说了,午间不能再灌叶郎。”思珠先对叶欢一礼,回身又对众人道。 “回去告诉小姐,我们保证不灌叶郎,让他晚上龙精虎猛。”伏图虎笑道。 “回去回去,掺和什么呢?我会怕灌?”叶欢挥挥手道。 思珠再施一礼出帐去了,冉合豹下令杀牛宰羊,众人便是大快朵颐。别说乌桓的烤食的确有独得之妙,除了羔羊肉香嫩可口,一道烤牛舌香的叶欢差点吞下自己的舌头。 吃了片刻,匈奴右王提着酒坛到了叶欢身边,张叙见了便让开位置请他坐下。 “叶郎,今日之事不知我族可否效法?”看了帐中的过程,图葛青早就坐不住了。倘若能和大汉互通有无,对匈奴极有好处,而叶欢的公平待人令他印象深刻。 “右王,叶某一视同仁,只要守规矩,便无不可,当然有一事一样要出力。”叶欢一笑也不客气,刚才看见右王不请自来他已经有所猜测。 “那是当然,却不知叶郎所言出力之事为何?”图葛青颔首道。 “右王,之前叶郎便曾有言,齐心合力剿除马贼,以保商路安全。”右骑督于今一旁道。 “剿除马贼?叶郎当真有此意?我族定可相助。” “右王先别答应的那么早,匈奴各部包庇马贼的可是不少。非是欢不信右王,而是一切为安全计,右王可善加斟酌你我再议。”叶欢闻言却摆了摆手。 “嗯,叶郎考虑妥当,此事回去我可与单于商议,但日后如何联系?”图葛青想了片刻才微微颔首,匈奴的事情与乌桓不同,很多部落并非他可以一言而决的。 “言之。”叶欢向着远处一挥手,张叙立刻跑了过来。 “你和右王商议一个通讯手法,安全为上,以后也方便。”叶欢言道,他的精力很大一部分要投入到练兵中去,商事最有力的助手非张言之莫属了。 第121章 阿达阿希 晚间宴席,一向守时的叶欢居然迟到了,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这个新郎,江祭酒有点奇怪的派人去催。蹋顿面上多多少少带着点不悦,拓跋箭则隐隐有些开心。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迟了。”熟悉的声音响起,叶欢步入帐中。 看见来人,所有人都是一愣,蹋顿首先展颜一笑,随即就是一片笑声。 “都先别笑,我弄错了嘛?难道不好看?”叶欢扶了扶帽子高声道。 “笑什么笑,挺好看的。”伏图虎说着对冉合豹施个眼色,二人一左一右上前。 “这里松着点,腰带不要扎那么紧。” “叶郎你这哪儿来的啊?早说我派人给你送啊。” “我的衣服当然自己做,你送就不是滋味了。”叶欢任由二人整装,口中笑道。 “叶郎,你这儿还缺一把弯刀,我送你。”卡拉什说着解下自己的腰刀走了上去。 “去去去,显你啦,叶郎的腰刀该单于送才是,单于对不对。”乌格里笑道。 “有理,快去我帐中,取腰刀来。”蹋顿连连颔首对侍从道,却原来叶欢今日一身乌桓的迎亲服饰,显得格外耀目,虽说很多细节还有偏差,但单于看在眼中极为受用。 头领们七手八脚的为叶欢一番整治,退了几步再看看,现在算是完美无缺了。 叶欢整整衣衫,来到蹋顿面前一躬身:“见过阿达。”随即摸了摸帽子又是一笑轻声道:“阿达,我是不是还差几根鸟羽?他们都有。” “哈哈哈哈,你要戴怕是比伏图虎还要多一根。”蹋顿欣然一阵大笑,拽须言道。之所以是拽不是拈,胡子硬啊,哪里拈的动?这两声阿达喊得他是心花怒放。 “哦,这还有说法?”叶欢问道。 “叶郎,那鹤羽乃是族中头领或是勇士才能佩戴的。”右骑督于今解释道。 “哦,那我得比阿虎阿豹少一根,他们今天中午还逼着我喊叔叔,在这儿我惹不起。” 叶欢此言一出,帐中欢笑更加热烈,叶郎那害怕的样子你什么时候见过? 江陵一旁看的是思绪起伏,卢中郎曾经和他提起叶欢所说的“以一视之”。中郎虽是当面训斥,却放在心中,如今再看乌桓众人的反应,此言的确不是没有道理。 当然这也就是叶欢,江陵心中大公子有着一种天生的亲和力。就拿今天来说,简简单单一身服饰,赢得所有人的好感。简单你也要能想到做到才行,日后更值得期待。 侍从取来腰刀,单于亲自给叶欢挂上。那边于今则给他郑重的插上三根鹤羽。此时再看叶欢,已然活脱脱一个乌桓勇士的形象,令人眼前一亮。 “阿达,可以开始了吗?”叶欢问道。 “你来了就开始了。”蹋顿大手一挥。 叶欢闻言就取出一坛美酒,转着敬了一圈道:“今晚有要事,饮酒不能多,这一坛我敬单于、祭酒、右王以及在座各位。”说完单臂将酒坛举高,微微倾斜一道银线而下。 蹋顿摇头一笑,叶欢此举放在以前有些喧宾夺主,但此刻却只让人觉得亲近。 “待会儿我要好好问问大哥,这喝酒的姿势到底是怎么练得。”张叙不无羡慕的想着,叶欢的姿势不要太帅,张公子在家中经常模仿,也经常倒了自己一脸酒水。 不过片刻,整整一坛美酒倒得涓滴不剩,叶欢一抹嘴又对众人拱手为礼。 “阿达,我是不是可以去了。” “稍待,稍待,烤全羊还没吃了。”一阵哄笑之中,蹋顿哭笑不得的道。 “烤全羊?好好好。”叶欢不住点头。 一会儿功夫,烤全羊被侍者抬了进来,此时后帐又出来一个中年美妇,正是飞云朵生母。 “叶郎,还不去拜见阿希。”冉合豹大笑道。 叶欢如奉纶音,上前单膝一跪:“叶欢见过阿希。” 那美妇进帐,带着笑意的双眼就没有离开过自己,叶欢岂能不知她的身份。 “快起来,快起来。”美妇满面含笑扶起了叶欢,看着他不住点头。 “叶郎,你这是厚此薄彼……”叶欢以大礼见过夫人,就有乌桓头领们起哄了。 “去去去,你们知道什么?阿希如此年青,要不是阿豹说我还以为是朵儿的姐姐呢。想来阿达阿希肯定恩爱,尊重女子是君子风度知道吗?咱们晋阳还有土话呢。” 美妇闻言笑容更甚,乌桓民风爽直,叶欢如此只会让人欣悦绝不会失礼。 “悦之,什么土话说来一听。”江陵也来凑热闹了。 “哈哈,任你男儿如何醉,晚间就得婆娘床头跪……不跪不给上床。” “哈哈哈哈……”帐中这下热闹了,美妇一愣笑的弯下腰去,江陵连连摇头,张叙一口酒喷在了冉合豹身上,卡拉什笑的鼻涕都出来挂在脸上…… 唯有拓跋箭,笑着还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这叶郎也是个阿谀之徒。 “好好好,今日方才一见叶郎你的文采。”伏图虎鼓掌大笑。 “噗嗤。”江陵闻言也喷酒了,文采?这特么是哪门子的文采? 待得笑声渐止,美妇来到帐中,拿起刀来剜出两只羊眼亲自递在叶欢面前。 叶欢会意,拿过来就塞入口中,不错,还真的挺美味。 “哈哈哈哈哈哈……”此时乌格里一阵大笑,众人纷纷侧目。 “你们继续,继续。”被众人看着,乌格里尴尬的道,原来他不怎么听得懂汉话,刚才也不知别人笑什么,现在有人给他传译,于是这大笑之声就晚来了。 “悦之,出帐去吧,你就一个人?”蹋顿问道。 “阿达,兄弟们都在外面等着了,不过动手,我一个就够了。”叶欢笑道。 蹋顿挥挥手,叶欢又给江陵施礼,对着众人一抱拳,出帐去了。 “兄弟们,咱们六曲打仗战无不胜,今晚抢亲也要攻无不克,谁喊得不够响,不够出力,按军法杖打三十。”到了帐外叶欢就对整整齐齐的两队六曲士卒喝道。 “三十哪里够,今日是曲长抢亲,谁掉链子我剁了他。”李长生大声喝道。 “诺!”百人之声犹如一人,气势雄壮,听得帐中诸人都微微颔首。 第122章 别开生面 跟随曲长前来乌桓迎亲,在六曲两队士卒心中是莫大的荣誉。到了这里,见平常凶恶的乌桓人在叶欢面前客客气气十分友善,那种骄傲无时无刻不在增长着。 “听我号令,目标帐后九连环,散兵线,冲!”叶欢振臂一呼,士卒们拿出最为高亢的声音发喊,一百多人绕开主帐飞奔而去,脚步声大作沉重有力。 九连环之前带领乌桓族人守候的是一堆青年人,隐隐以冉合豹之子术图为首。方才一阵脚步声响起,如今一大队汉人大喊着冲了过来,他们不由一惊,随即又是一愣。 惊得是汉军的气势,虽然没有什么阵型,人也不算多,但那种男儿气却直冲云霄!愣嘛,当你看见一个头戴鸟羽的乌桓勇士,统领百余汉军?有几个不发愣。 “停下。”冲到众人面前二十步,叶欢一声令下,所有士卒齐齐停下。 叶欢上前飞起一脚踢在臧空股上,笑骂道:“本公子接亲,你喊打喊杀的算什么?” “我错了我错了。”臧空连连作揖,刚才冲的性起,一时秃噜便喊了一声。 “晋阳叶欢在此,谁是术图?”叶欢回身向着对面一声大喝。 “你还说我?看把人家吓得。”臧空腹诽着,但叶欢的视线一来,他立刻满脸微笑。 “我,我就是,见过叶郎。”术图有点哆嗦的大声道,乍闻叶欢招牌式的大喝,所有人都是一颤,胆小的还在后退,如此威风,以前可从未见过。 不能怪术图胆小,此刻主帐中饮酒的乌格里闻声都是手中一颤,酒水洒了出来。 “突里,卡波……”叶欢稍稍收敛点了几人,都是乌桓头领的子侄之辈。 等那些人一个个出列站好,叶欢双手叉腰问道:“今日怎么抢?快划下道来。” “小姐,叶郎的声音怎么和打雷一样?”九连环的一座帐中,思珠捂着耳朵心有余悸的向飞云朵问道,她都有点不信发出这个声音的是白天那个彬彬有礼的叶郎。 “他是大汉战将,声音自然大点。”飞云朵与有荣焉的解释着,随即微微一皱眉:“今晚都安排好了吗?” “小姐放心,奴婢早就说好了,保证叶郎一举中的。”思珠不无得意的道。 “叶郎,这都是我们乌桓族中年青一辈的高手,今晚要二十个打一个。”那边术图暗暗运气高声道,在他身后是二十个膀大腰圆虎背熊腰的小伙子。 原本他还觉得二十个打一个有点欺负人,可见了叶欢威势现在又觉得少了。 “好,敢和我动手的都是勇士,言之,待会儿可要记得赏。”叶欢口中出言迈步向前。 术图等人走向两边,二十名乌桓勇士迎了上来,眼中都是骄傲与敬佩之色。能被大名传遍边疆的勇者叶郎称为勇士,岂不就是对自己最大的肯定。 “什长,二十个打一个人,乌桓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一名汉军士卒对臧空问道。 “的确欺负人。”臧空颔首:“二十个哪儿够啊?曲长欺负人啊。” “满之说的好,今日便用你们的办法,摔跤。”叶欢一笑对面前众人道。 “叶郎也会我族摔跤之法?”术图听得一愣,出言问道。 “本公子不会,但这才公平,慢慢学嘛,来。”叶欢说完对着乌桓勇士一挥手:“都不要手下留情,能把本公子摔倒的……” “赏黄金一两!”张叙的声音在后边响起,兄弟俩配合的天衣无缝。 “上。”乌桓勇士闻言人人神情振作,脱下外衣露出精壮的筋肉就围了上来。 叶欢不会摔跤?他刚才说的可是本公子不会,后世的叶欢对此是颇有涉猎的。今世也锻炼过,只不过有点不堪回首,原因在于找错了对象。 用上点技巧,叶欢第一次摔倒了典韦,可接下来就是单方面压制!恶来的武学天分不是盖的,到今天大公子一胜十七败,更有一次恶来把叶欢掰的眼泪都下来了。 乌桓勇士们能被挑选出来,一个个身强力壮跤法精湛,可怎能与天生神力的典韦相比? 一番乱战之下,叶欢摔倒了三个,身上还挂着两个。以多敌少,还是摔跤,乌桓勇士一旦被摔倒就会主动退出战团,看他们的目光就知对酣战中的叶欢更加尊敬。 “阿豹,叶郎这跤法还不错啊,我看比你强。”这边乌桓头领们也组团来看热闹了,那边叶欢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摔倒一人,伏图虎便对冉合豹笑道。 “废话,你行你上。”冉合豹不以为意的道。 “哈哈哈,不过他那动作差了点意思,沉的不够低。”卡拉什一派指点江山的样子。 “说得对,腿法也不对。” “步伐太多,力道分散。” 头领们指指点点,都在说着叶欢的不是,群情振奋极为热烈。要知道指摘叶郎的机会可不多,乌桓头领们早就统一了认识,能抓住就绝不放过。 李长生和臧空在一旁听的白眼直翻:“你们说的倒挺热闹,有本事上去啊!” “曲长威武!”臧空忍不住大声喊道,六曲的助威声响了起来。 随之乌桓青壮亦是呼喝连连,九连环之前更加热闹了。 激战之中叶欢被两边各三名乌桓勇士扭住臂膀,左腿也有人绞住,另一人当先冲来要抱腰。大公子条件反射般的一记飞腿,将那人踢了出去。 “停,停一下。”叶欢一脚踢出却是一愣,随即大声喊道。 乌桓勇士们不知其意,但闻言都是停手,奇怪的看着叶郎。 “兄弟你没事吧,刚才我犯规了,那一脚不是跤法。”叶欢说着上前扶起那名乌桓勇士。 “没事没事。”一阵疼痛过去那人站了起来急忙道,大公子当然是控制了力道的。 “没事就好,来,摔我一跤算惩罚,过肩摔。”叶欢正色道。 “啊?摔你?”乌桓勇士有点发愣,刚才那种情况谁也不会认为叶欢做的不对。 “快来快来,本公子向来一言九鼎,你给我狠狠地摔。”叶欢重重点头道。 第123章 争先恐后 乌桓勇士听了这才上前,标准漂亮的一个过肩摔将毫不抵抗的叶欢摔倒在地。 随之他第一个上前搀扶,心中又是骄傲又是感激。摔倒叶郎?且不管是什么原因,就够他吹一辈子的,叶郎的胸襟气度更是令人不得不佩服。 “别扶,咱们现在是打架。”叶欢轻轻打开对方的手,一骨碌爬起来掸掸身上的尘土言道:“嗯,还挺带劲的,就得这么摔。” “什长,曲长这是干什么啊?”汉军士卒看的有点发傻,便对臧空问道。 臧空眼珠一转,笑道:“曲长当然英雄,你就说你看的爽不爽?” “爽。”士卒条件反射般的答道,虽不知为何,但胸中却豪情激荡。 “哈哈哈哈,你惨了,曲长被人摔你还爽?”臧空坏笑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士卒急的嘴一撇,委屈的道。 “娘的满之你小子最坏,赵武不要听你们什长的。”李长生一旁笑骂道。 臧空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心道跟着曲长,咱这挖坑的本事越来越高了。 “叶郎,继续吗?”乌桓勇士问道。 “当然继续,不过要等等,来来来,你们三个抱着我左臂,你们右臂,还有你,左腿。”叶欢点点头招呼起来,他是要把情况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乌桓勇士人人佩服依言而行,那边臧空的眼光又对赵武看来。 “我不爽,我一点都不爽。”赵武大声喊道,引来一阵惊讶的目光。 “叶郎的确英雄,我服气。”乌格里点点头认真的道。 “谁不服?就凭他午间那番话,我卡拉什也服。”卡拉什随之说道。 午间用餐之时卡拉什一时兴起就问叶欢,现在是朋友,以后再打仗怎么办? “真有那天,你们有本事杀我汉军就少一员大将,我杀你们乌桓就少一条好汉!没的说,不过朋友之义还是要讲的,杀你们之前我请一顿好酒。”叶郎之言掷地有声犹在耳边。 现场重组之后搏斗继续,叶欢非常自觉的让别人抱住腰,随后全身发力一抖,七八名乌桓大汉都被他甩开!平日托着沉重青砖站桩,厚重的腰马在此刻显露无疑。 随着战局的进展,叶欢的跤法越来越纯熟,越来越是挥洒自如!乌桓勇士虽都是全力以赴,却不免一个个败下阵来,最后一人被叶欢高高举过头顶,却象征性的轻轻摔倒。 “各位,承让了。”为那人拍去身上尘土,叶欢一抱拳道。 “叶郎勇武,我等不及,佩服。”二十名乌桓勇士亦是抱拳,真心实意的道。 “术图,接下来该如何?”叶欢颔首一笑又问。 “我族精于射术,还请叶郎射之。”术图转身一扬手,众人纷纷让开。 却见六十步之外有一少女头顶花团,叶欢看的仔细,是飞云朵的另外一名侍女。 “这……”叶欢有点犹豫。 “叶郎放心,思云是小姐侍女,这是她的光荣。”术图笑道,远处思云的小脸在火光掩映之下也全是坚定,丝毫没有畏惧。 “阿豹,今日是该听你们的规矩,但本公子从不对女人动手,可能通融?”叶欢大声道。 “行,术图换个人。”冉合豹答的很快,叶欢今日如此他们早就满意了。 “叶郎不要换人,我不怕。”那边思云却是执拗的道。 “阿虎,这小丫头是不是我的人?”叶欢微微颔首又问道。 “自然,叶郎打也打得,杀也杀得。”伏图虎高声道。 “那就别废话了,给我过来,你很好,不过本公子说一不二。”叶欢喝道。 思云闻言只能走到叶欢身边,原本有些紧张,不过大公子温和一笑却让她放松下来。 拿过花团,叶欢回身对六曲兄弟们道:“我要射一百二十步,谁敢?” “我来,我来,我来……”六曲士卒争先恐后的答道,且不说心中对曲长无比信任,他的箭法乃是军中第一份!就是冲着眼前的场面,谁又会怕死。 乌桓首领们见了不由暗暗赞许,叶欢的虎狼之勇已经令人生畏。但眼前这份带兵之能才更让人心寒,他一句话,你看看那些大汉士卒,刀山火海都不会眨眼! “我来,我来,都别跟我争。”张叙说着话跑了出来,浑身肥肉颤悠悠的极为显眼。 “大哥,我来。”张公子喘着气道,在他眼中这都是出风头的时候。 “张公子胆气过人啊。” “言之当真不俗。” 乌桓头领们见了都是一通夸,才短短几日,张叙已经给他们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哈哈哈,好说好说,我大哥才是好箭。”西河公子极为风骚的对远处挥手。 “你特么才好箭,会说人话吗?我特么手一抖射死你。”叶欢心中腹诽,把花团递了过去笑道:“言之你这趟回去给我减肥,这才几步就喘啦?” “好好好,我一定要减肥!”张叙接过花团丢下一句就往远处走去。 “我去这决心挺大啊?到底怎么了?”叶欢心中暗道。 说是一百二十步,张公子为了拉风还多走十步,在他心中根本没有叶欢做不到的。 “大哥,来吧。”张叙把花团放在头顶大声喊道。 “死胖子,你要出风头,害本公子流汗。”张叙满不在乎,叶欢还真有点紧张,心中暗骂一句便接过术图递来的弓箭试了一下强度。 深吸一口气,叶欢张弓搭箭,瞄准之后便是一放,要不是张叙他也不用如此郑重。 一百三十步的距离,白光一闪而过,正中张叙头上花团,将之带出数十步方才跌落尘埃。 “曲长神箭,曲长神箭!”李长生和臧空带头大喊,六曲士卒纷纷应和。 “叶郎神箭。”术图那帮乌桓青壮也跟着情不自禁的喊道。 “对了,神箭还凑合,好箭像话吗?”叶欢看着臧空微微颔首。 “这家伙果然厉害,幸亏那天没有和他当堂动手。”鲜卑少主拓跋箭想着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那天亏了有王师傅劝他,看看今天叶欢的武勇,真动手他的面子估计就彻底没了。 第124章 定边叶郎 冉合部一行,叶欢抱得美人归。结交乌桓一众头领,打开大汉边疆商业通道,自己也大赚一笔,可谓一举数得。 可能唯一的遗憾就是单骑一闯九连环的心愿未能实现,在思珠的“作弊”帮助下,大公子顺着地上的白线就极为顺利的找到了飞云朵的营帐。 回到边军,叶欢便立刻展开了对付马贼的行动。此举亦得到了刘将军和江祭酒的大力支持,让他放手为之。 对付边疆马贼,叶欢没有动用边军一兵一卒,只靠自己的六曲,在三月之内出击三十六次,击毙马贼一千三百二十七人,令得边疆贼人闻风远遁。 其中自然不乏乌桓匈奴二族的大力支持,前者自不必说,与叶欢原本就有协定。而匈奴右王图葛青在此事上也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尽全力加以协助。 马贼战力强悍,但最令人头疼的还是他们来去如风,行踪不定。叶欢有边疆各部落支持,他们一旦失去这个最大的依仗,又如何能与如狼似虎的六曲抗衡? 渐渐的,边军左路覆盖范围之内的马贼变成了珍惜动物,数百里都找不到一群。他们在慢慢的向东西两边逃窜,不敢再与叶郎及他的六曲为敌。 讨伐马贼,叶欢在实现承诺声威再度大震的同时,最大的收获就是商队的安全。张叙等人已然可以在边疆各部落畅行无阻,到哪儿都会受到欢迎。 有利润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商人,对此叶欢并不会去刻意打压。有着雄厚的基础加上良好的人脉,他这块金字招牌在边疆就是安全的保证。 张叙受叶欢之托组织商会,生意越做越大,乌桓与匈奴右王各部能和大汉互通有无亦是逐渐壮大。鲜卑对此格外重视,于是乎新的一轮冲突逐渐诞生。 大汉光和三年,公元一八零年七月,鲜卑单于拓拔宏亲自领军来犯。边军主帅刘勇率军迎击,此时叶欢已经积功升为军司马,统领麾下一千士卒。 战时刘勇格外提拔,令叶欢以司马之位暂代校尉之职指挥他的近卫营。叶欢不负重托,突路,祁河,定山,六战六捷,破敌万余,斩千骑长三人。 光和四年三月十八,鲜卑卷土冲来,叶欢担任右路先锋。在江陵精心设计之下,边军巧施“黑虎掏心”战术,一举击溃鲜卑最为强大的左路军,斩首两万。 此一战最危险时,叶欢率军突击到了拓拔宏帅帐不足百丈之处。也幸亏各头领增援及时,拼死断后,否则鲜卑单于怕要重蹈五马原一战乌桓左骑督的覆辙! 这一次刘将军没有善罢甘休,汉军趁胜追击,打破鲜卑单于金帐!令得其族大批东迁,至此鲜卑实力大为受损,而叶欢更被他们称为“神威天将”! 打鲜卑和乌桓不同,叶欢格外来劲。盖因此族是后来“五胡乱中华”的罪魁祸首之一,今世穿越来此,他是绝不会容许那一段黑暗的历史再度发生的。 捷报传到洛阳,内臣再也压制不住,刘将军因功进位奋威将军,轶比两千石。 灵帝观报中叶欢之勇,不由问之于卢中郎:“这叶欢叶悦之年不过十七,已然统领千军百战百胜,竟有当年卫霍之姿,却不知边军何时出了如此少年英杰。” 卢植回曰:“欢乃前御史大夫叶伯卿之后,少骁勇,有谋略,威服异族。” 灵帝叹曰:“原是忠良之后,大汉名门,叶家有后,大汉幸甚!”大喜之下亲自下令加叶欢为“武威校尉”,他统领的一军士卒令异族丧胆,赐“定边军”! 待得圣旨传到边疆,“武威校尉定边军”之名传扬开来。便有好事者编成歌谣,“东有公孙白马骑,西有叶郎定边军,凤翅镏金寒光闪,却叫异族胆尽催”! 而在乌桓,匈奴,鲜卑各族亦有“定边军,首叶郎,一军来,七军防”的俗语。不光是叶郎勇猛无敌,定边军亦是所向披靡。 明月之下的荒原上,一队汉军士卒在正在快速行军。他们身穿边军服饰,胸口则有定边二字!当先大将顶盔掼甲,胯下白马鬃毛飞舞,正是武威校尉叶欢。 两年的边军生涯将叶欢磨砺的更加成熟雄壮,周身气势蕴而不发。如今他麾下的定边军有马步军五千余人,民夫八百,足足抵得上别人两军了。 如此编制定边军和叶郎的赫赫战功只是其一,天子亲自赐予的称号亦是关键。五千精锐之中唯有高顺麾下八百“陷阵营”为步卒,但也人人骑术不凡。 就连定边军的八百民夫亦是如此,没有一般士卒的战力叶欢绝不会要。他的民夫队到了战场上要随时拉得上去打硬仗,平日的训练亦是极为严格。 “校尉,前方五十里便是匈奴图葛部,他们已经有人来接了。”一骑飞奔而来,到了叶欢面前骑士勒住战马高声报道。 “好,兄弟们加把劲,还有五十里了。”叶欢微微颔首向身后大喊出声。 “诺!”排成一条长龙的队列齐声应和,声势雄壮。 若是仔细观察,你便会发现今日定边军的异常。除了主将和各营营首之外,没有士卒骑马,人人肩上马上还都放着不少包裹,和战时大相径庭。 和异族交战,骑兵为先。但叶欢知道,日后他到了中原战场,受地形限制,步军亦是主力,从现在就要开始练了。今晚,定边军五千士卒便是长途负重训练。 只不过这“负重”稍稍有些特殊,士卒们肩上马上的包裹里都是要和匈奴交易的商品。对叶欢而言此乃赚钱练兵两不误,不但省去商队跋涉,亦可锻炼士卒。 整个边军左路,也唯有定边军会有这般“长途拉练”。一般的程序是叶欢率军到达和张叙约定的地点,然后士卒们带上货物负重行军,直至目的地。 对此刘将军是睁只眼闭只眼,一众校尉也当做不知道。因为这两年,边军的装备和待遇都是越来越好,单靠朝廷的拨给可是做不到的。 第125章 乐浪之乱 定边军士卒每人军服两套,棉服一套,皮靴两双,布靴两双。按年资家中还能得米两到十石不等,粗布两到五丈不等,这可都是朝廷编制意外的。 所谓“皇帝不差饿兵”,除了军人素质的养成和战斗信念的建立,叶欢会尽全力让麾下士卒获得温饱或者更好一点的生活,他强大的财力人力足以做到。 因此定边军的训练是最苦的,每次作战承担的任务是最重的,但想加入的士卒亦是最多的。叶欢对此的态度是宁缺毋滥,老兵们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想入我们定边军,得血里火里滚上三回”。 如此强军,自然有着强军的傲气!不过他们的傲气是在战场上,更是一种气质。作战时最困难的骨头定边军啃,苦活累活配合等等他们一样的拔尖。 对如此一支劲旅,边军从上到下没有话说,叶欢除了抢人的时候厉害平素对一众将校都很尊敬。还包括他以前的长官,现在看见祁彪都是叶欢先行军礼。 再往前走了十里,匈奴接应的人马已经到了,当先数骑飞奔而来。为首的将领隔着十几丈便大喊出声:“前方可是叶郎?”听声音乃是右王图葛青亲自前来。 “哈哈哈哈,深夜前来,还劳右贤王亲迎,打搅了。”叶欢笑着迎上。 “叶郎哪里话,你都亲自前来,我哪儿能不来相迎?”图葛青欣然笑道。 “叶郎,数月不见更加威风了,你的儿郎当真如狼似虎。”右王背后一人高声笑道,但见他身长近九尺,虎背熊腰,面容十分凶恶,但此时却是满脸笑容。 “金善头领也来了?令郎如何?”叶欢一笑,此人乃匈奴大头领,实力不俗。 “得叶郎出手,已经好了,叶郎对他有再造之恩,金善铭记在心。”却原来当日金善之子急病,是张叙将之带到青图县,叶欢亲自出马为他诊治。 “举手之劳,不必挂心。” “叶郎,最近似乎很是空闲啊。”图葛青靠近之后低声问道。 “哎~这鲜卑东迁之后,欢清闲太久,连个马贼都看不到。” “马贼?有你叶郎在此,还有哪个马贼敢如此大胆?”金善笑道。 “右王,日前听闻你们那左贤王刘豹似乎与你不睦,对我大汉也颇有微辞,要不让叶某假扮一回马贼,我倒想看看此人有多大能耐。” “哈哈哈,定边军扮马贼?那有何人能敌?我应付得来,若是不济再向叶郎求援不迟。”图葛青笑道。 “行,那赶紧交接,准备好了吗?”叶欢颔首道。 “叶郎放心,酒菜热水全部齐备,绝不让兄弟们白辛苦一趟。”图葛青豪爽一言,跟着又压低了声音:“我还给叶郎准备了几名西域歌姬……” “少来吧,天亮前我还得赶回去,右王如此,莫非有求与欢?” “哈哈哈哈,和叶郎说话就是痛快,据说叶郎和乌桓伏图虎冉合豹二位头领在清远设马场,不知可否让我也加一份?”图葛青毫不掩饰的一阵大笑道。 “这个张言之,什么都说。”叶欢一听就知是张叙所言。 “言之与叶郎,兄弟也,他说不就等若叶郎之言?” “那就得看右王能出什么了。” “叶郎有何所需,尽管言及,此事你说了算,我绝不还价。”图葛青和叶欢打交道不少,深知他的为人,因此也很是爽快。 “你让我想想,到时候让言之告诉你。” 清远马场的设想叶欢早在一年多前就有了,他要集合各族善于养马之人的力量,为自己将来提供源源不断的战马。不过这件事他暂时只能躲在幕后。 此时在边军左路帅帐之中,刘将军正在看着一份紧急军情。 “叶欢人呢?”看完军情往案几上一放,刘勇对着帐外喊道。 “将军,叶校尉午后就来见过校尉,今晚定边军出去拉练了。”亲兵回道。 “娘的我忘了。”刘将军拍了下案几,随即摇头道:“来的还真是时候。” 话音未落,帐帘掀起,江陵走了进来:“将军,有何紧急军情!”祭酒面上颇有疑惑之色,鲜卑被打得东迁,乌桓与大汉交好,哪儿来的军情? “哎~是幽州乐浪生乱,刘刺史言及鲜卑东迁北平附近兵力不足,让我调有力之一部前往增援。”刘勇叹了口气道。 “有力之一部?刘幽州所指莫不是定边叶郎?”江陵一笑问道。 “不止刘幽州,咱们刘刺史也是如此说,他娘的我们打胜仗还打出毛病来了?鲜卑东迁也算在边军左路头上?”刘将军不无郁闷的道。 “二位刺史都是大汉宗亲,有此言也理所应当。对了悦之人呢?又去拉练了?”江陵慢条斯理的说完,看了看周围又问道。 “那小子哪里能闲的住?我这整个边军左路就他最忙。”刘将军说着大声对帐外喊道:“斥候全部放出去,找到定边军让叶悦之速来见老夫,迟则军法从事。” “诺!”帐外答应一声脚步声立刻响起。 江陵起身,负手来到地图前观看,片刻之后言道:“此去乐浪,两千里之遥,悦之不是天天喊着没有仗打?现在来了,还得长途行军。” 刘将军闻言也到了地图旁和江陵并肩而立:“事是好事,长途行军最考验将领统军之能,对悦之亦是一种磨炼,看看定边军到了幽州还能不能打出威风。” “我看此处将军不必担心了,悦之这两年勇猛精进,练兵统军皆有大进。不是陵偏向自己人,如今定边军战力之强当已在白马义从之上。” “我倒觉得悦之受点挫折才好,一路战阵他也太顺了。” “将军这是爱才惜才,此言虽然有理却未必尽然。当年七雄纷争,名将辈出,秦白起,赵李牧为此中翘楚,二人纵横半生,岂不是未尝一败?” “白起,李牧?仲华你以此二人做比是否太过抬举那小子呢?” “无妨,我在这儿说说,反正悦之也听不见。”江陵轻松笑道。 第126章 喜上门来 叶欢率军在回程路上遇见了边军的斥候,闻听紧急军情他不敢怠慢立刻快马而回。刘将军将详情告知,令定边军休整半日立刻出发奔赴幽州作战。 一听有仗可打,定边军从叶欢到庖厨都兴奋起来。此时左路军已无大战,马贼都被杀得死的死逃的逃,虽是要行军近两千里,全军上下斗志昂扬! 幽州乐浪?那岂不是要路过涿郡?叶欢恰好还有一件大事要去办了。 叛乱的是谁?不用刘将军告知武威校尉也心知肚明,棒子呗。乐浪属于辽东,汉末之时就是高句丽之地,孔子是你们的?李白也是?我只知道你们也是我们的。 全军休整一日备齐物资,定边军全军上下五千余人尽数出动,就往幽州而去。路上叶欢再度收到了玉佩任务-平息叛乱,那奖赏还是头一次看见。 马贼鲜卑大战不断,九龙玉佩总共给叶欢发布了七次任务,得到的属性点他都用在了中层统领身上,此时李长生臧空等人的统率都被叶欢加到了60以上。 至于自己,典韦,张辽,高顺。大公子还是采取了自由成长的办法,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其中典韦的进步最为神速,张高二将亦是不俗却要稍稍逊之。 【姓名 叶欢 年龄 17 武力91 智力79 政治 65 魅力 93 统率81(骑指87 步指75) 声望94 特技 恶战 医道 商才 骑战】 入边军两年,叶欢的各方面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其中最令他满意的还是统率,骑指87,所知众人之中也唯有白马将军的91高于他,至于武力,到了90以后每提升一点都会变得十分困难。 学习特技让他学会了刘将军的“骑战”和张叙的“商才”,相比而言叶欢更看重前者,还花费了他的特殊道具“学晶”,而商才,即使没有大公子亦领先于时代。 假如有的选,叶欢最想学得是高顺的“陷阵”和张辽的“奇袭”,奈何系统一切都是随机的。现在的他还手握八个自由属性点加特殊道具“友晶”,以备不时之需。 【姓名 典韦 年龄21 武力97 智力48 政治11 魅力64 统率72(骑指82 步指62) 声望80 好感度100 忠诚度100 特技 恶战(天罡斗将技,体力充沛无视武力差20的围攻)】 恶来的成长令叶欢极为欣慰,智力48虽然不高,但看典韦之前的基础已经是极大的进步。统率72,足以证明他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战将,只是骑指步指落差稍大罢了。 【姓名 张辽 年龄21 武力88 智力62 政治34 魅力84 统率78 (骑指84 步指72) 声望78 好感度100 忠诚度100 特技 奇袭(天罡斗将技)】 【姓名 高顺 年龄23 武力84 智力53 政治32 魅力81 统率80 (骑指74 步指86) 声望75 好感度97 忠诚度99 特技 陷阵】 张辽高顺二将如同史书记载的那般均衡,皆是大将之材。张辽的奇袭和高顺的陷阵,玉佩一如既往的没有给出解释,叶欢只能心痒难熬的去猜测其中内容。 好感度忠诚度两项,二将与典韦几乎一般无二。叶欢揣测玉佩有这两项相似的设定应该与汉人重诺重义有关,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即使没有太多的好感却并不影响他的忠诚。 如今定边军上下都对自己有了很高的忠诚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就是叶欢的私兵。这一点对于日后天下大乱的争霸之战极为关键,那时汉室的影响力会降到冰点。 出发三日,定边军走出六百二十里,比起夏侯渊的“三日五百,六日一千”还要有所超越。除了士卒训练娴熟战力坚强之外,大公子土豪之极的随军百辆大车发挥了作用。 按这个进度算,再有十日,定边军就能在确保战力的情况下赶到乐浪。但与此同时,叶欢也错过了他今世人生的一件大事。 晋阳叶府大门前的街道,一骑飞奔而来,到了近前骑士飞跃下马直冲侧门。 “具哥回来了?”门口家丁的招呼声中,叶具已经飞快的冲了进去。 “老夫人大喜,主家主母大喜。”高亢的男声随之响起,充满喜悦的意味。 家丁侍女们见叶具直奔老夫人院落,一边跑口中还在大喊,不由纷纷侧目。大汉叶家,规矩森严,叶具如此为之放在平时是极为失礼的,却不知那大喜到底为何? 老夫人和叶夫人林夫人正在堂中品着叶欢送来的新茶,远远就听见声音传了过来。 “大喜?”老夫人寿眉微微一皱立刻舒展开来,忽的站起唬的丫鬟琥珀急忙搀扶。 “是叶具,大喜之事一定与欢儿有关,快快快,随我出去。”老夫人说着话就往外走,叶夫人也是急忙搀扶,等她们到了门前,恰好叶具飞奔进了院落。 “老夫人,夫人,林夫人,大喜,大喜,紫菱和飞云朵姑娘诊出喜脉了。”叶具一见老夫人出来,快上几步单膝跪下,口中高声言道。 “老夫人,果然是大喜,奴婢给老夫人道喜。”琥珀闻言立刻跪伏在地。 “老夫人大喜,老夫人大喜……”一连串的贺喜之声在院中不停响起,叶夫人当然也是满面狂喜之色,给老夫人行礼,林夫人跟着跪在身旁。 “芷欣快起来,老身也要给你道喜,天佑我叶家,天佑我叶家。”老夫人将叶夫人扶起,说完合什向天祝祷起来,双目之中竟是老泪纵横,叶夫人亦喜极而泣。 说话间叶正也到了,见老夫人如此先是一愣,那边叶具膝行过去小声解释。 “正儿你来得好,去给我准备开宗祠,老身要求列祖列宗保佑欢儿可为叶家传承香火,则老身老朽,也可含笑而去了。”老夫人此刻是难得的正式。 “叶家有后,此乃大喜,定是母亲诚心感动上天。如今重孙儿很快就要临世,母亲还要善保身体,以后子孙绕膝,尽天伦之乐。”见母亲如此,叶正上前跪倒柔声道。 “赏,重赏叶具。琥珀,将老身体己取出七成来,今晚先大宴同族,明日在晋阳四门设流水席十日,招待百姓流民,老身要为重孙儿积福。”老夫人拐杖一跺,竟是声若洪钟! 第127章 兵至涿郡 听了老夫人之言,叶夫人忙道:“如此大喜,娘安排的妥当,但岂能动娘的体己?该是官中才是。” “芷欣,老身年近八旬,还要这体己何用?原本就是一起留给欢儿的,如今先用七成,剩下的还要为他操办婚事。”老夫人一笑,说着眼光就看向了叶正。 “母亲放心,最多半年定有消息,必是大家闺秀品行淑均。”叶公会意答道。 “哎呀,芷欣你说老身是不是糊涂了?快点安排妥当人手去把紫菱和飞云朵一起接回来安胎,青图那地方风沙太大了。”老夫人微微颔首随即却是跺足。 “娘说的是,是妾身糊涂,马上便安排。嗯,娘,此事太大,我自己去一趟才放心。”叶夫人笑道,说着竟是自告奋勇起来,除了要抱孙子她也十分想念儿子。 “夫人,家中诸事离不开夫人,让妾身去吧。”林夫人说话了,言语温婉悦耳。 “幽若性情沉稳,很好,芷欣你是一家之主,不可轻动。”老夫人一旁道,叶正就只有这么一房妾室,平素温和良善很得人心,对叶夫人更是尊重,谨守上下之道。 “那好,劳烦妹妹了,收拾一下立刻动身,妹妹此去再帮我去看看欢儿。”叶夫人点头笑道,可说道叶欢,眼圈儿立刻红了起来,她有一年多没见到儿子了。 “夫人,公子前番清剿马贼,后又与鲜卑作战,此番幽州刺史专有信来指名调公子的定边军前往,来前公子让具给老夫人夫人磕头,一心想着报喜差点忘却。” 叶具一旁说着话到了面前,双膝跪地先给老夫人磕头,再转过来对夫人为之。 “起来吧,你跟着欢儿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叶夫人扶起叶具爱怜的道。 “叶具本分,岂敢当夫人赞?夫人,公子心中也是想念夫人,只是国事为重……”叶具见状惶恐,他很清楚夫人那份爱怜乃是冲着公子,当下柔声又言道。 “什么国事为重,边军就只有我欢儿一个吗?天天打,年年打,这还打到幽州去了?又何时才能回来?没良心的东西,也不知娘和祖母想他。”叶夫人说着动了情。 “老夫人,夫人,公子在军营也是天天记挂家中……” “说什么了,妇人之见,欢儿在军中,当然以国事为重,国有忧患,岂能不劳?”叶具还没说完,叶正说话了,叶欢如此,他嘴上不说,但心中怎能不欣慰? “你又说什么了?天下间没有不想儿子的娘,这是家里,少来那些大道理,回你的书房读你的书去。”老夫人说话了。 “母亲教训的是,儿子先去开宗祠。”对母亲叶正一向是没什么脾气的。 “叶具,我知道你对欢儿忠心耿耿,很好,这一趟劳累回来我自有安排。”叶夫人摇摇头对叶具柔声道,当日叶正盛怒之下就是叶具以身相护,如此忠仆并不多见。 叶具闻言慌的又跪下了:“夫人,叶具不累,公子与主家夫人待叶具恩重如山,我这辈子都报答不完的。” “快搀起来。”老夫人命琥珀扶起叶具,又对叶夫人道:“具哥儿今年二十了,芷欣你为他挑选一户好人家,具哥儿爹娘去的早,老身来给他做主。” “娘说的是,妾身明日就去安排。”叶夫人颔首道。 当晚,晋阳叶家大开宗祠,祭奠祖先。晚间族人相会欢声笑语,到了第二日晋阳四门都搭起了长长的粥棚,四方百姓而来,是热闹非凡。 与此同时,叶欢率领定边军士卒快速行军,已经过了涿郡,离幽州治所蓟县不过五十里了。召定边军前来,刘刺史安排的极为妥当,叶欢率军每到一地,当地都有安排。 大公子只在涿郡歇了一晚,与郡守萧平相谈甚欢。此人今年四十一岁,乃是叶家门生,对叶欢有着天生的亲近。专门设家宴款待师弟,对他之问更是知无不言。 行军队列中,张海龙飞马来到前队,他刚刚打来清泉,要给叶欢饮用。 “等等,你有点眼力见好吗?没看校尉想事儿呢?”臧空一把拦着使了个眼色。 “哦,想什么?”张海龙心道难怪今日未闻叶欢爽朗的笑声,便压低声音问道。 “我也不知,不过马上就到蓟县了,校尉肯定是在想着如何作战。” “校尉每次都是如此,不过就凭我定边军,那些叛贼还能比鲜卑乌桓凶?”张海龙言语虽轻,却透着浓浓的自信,百战百胜给了每一个士卒强大的信心和荣耀。 “废什么话?显你啦?带好你的兵,别给校尉丢人,咱们是老十三什的。” “说得对,说得对,满之你小子在校尉身边也沾点文气了。”张海龙连连点道。 当日新兵什除了臧空一意要在叶欢身边护卫,其余都已经建立战功当了队长,甚至曲长,但新兵什的身份让他们将荣誉看的重逾生命!每一次大战从不落后! “你们两个在那说什么了?清泉了?我渴了。”叶欢的声音传来。 “哦,来了。”张海龙满脸堆笑的策马上前将水袋递了过去。 叶欢仰头就是一口,甘冽的泉水令人精神一振。 “悦之,我打了很多,听当地人说,用这泉水沐浴,可延年益寿。”看着后面离的远,张海龙小声笑道,私下的场合,叶欢待他们和从前一样,这是老十三什最骄傲的。 “延年益寿?还行,你带人去多打一些,让兄弟们也尝一尝。”叶欢笑道。 “诺,马上就去!”张海龙如奉纶音转身奔马就走。 “听坦如兄之言,燕人张翼德果然是个世家子弟,刘玄德,你给我等着。”叶欢灌了口泉水,擦了一下嘴角,心中想着面上露出了饶有趣味的笑容。 来到涿郡,他是很想见见那位前半生颠沛流离却始终屹立不倒,后半生三顾茅庐遇水化龙的刘皇叔。不过来的不巧,刘备此时却在洛阳卢中郎处。 萧平口中的张飞可不是演艺中那个屠户,张家乃是涿郡大家。张飞张翼德性情豪爽,武艺高强,专喜结交四方豪杰,仗义疏财!除之之外,他的书画亦极有功力。 第128章 酒宴之道 桃园结义,生死相随。刘关张三人的故事流传千年,也不知感染了多少人。 刘备此人少有雄才,意志坚定,他那一生就是个最好的励志剧。 叶欢读三国,最喜欢的大将就是关羽张飞。无论演艺还是史实,对他们的评价也是最高的。“刘备有枭雄之姿,关张皆熊虎之将”,程昱此言应该最具备代表性。 但比起日后被神化的关羽,叶欢更欣赏张飞。演艺之中的张翼德“勇武过人,豪气纵横”,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当阳一喝退曹军百万!遮掩不住的烈烈英雄气。 据说当年张飞击败位列魏五子的大将张合之后,曾用丈八蛇矛在山崖之上刻字。 “汉将军飞,率精卒万人,大破贼首张合与八濛,立马勒铭”。 自己从萧平口中了解的张飞善书法,工笔画,由此想来传言应当不假。 桃园结义千古佳话?不好意思,本公子今世就要尝试拆之,也不能总挖魏武的墙角。 “校尉,刘刺史领军亲自来迎校尉了。”就在叶欢思绪起伏之时,前方一名斥候飞马而来报道,说话时斥候面上掩不住的喜悦之情,一州刺史来迎岂不是定边军的脸面。 “哦?刘刺史亲自前来?”叶欢微微颔首便向后军大喊:“文远敬方公义,且随我先去见过刘刺史。” 不多时三人来到阵前,四骑飞奔,不过两里就见到了前方的旌旗与人马。 叶欢纵马向前,到了那朝服中年人马前飞身而下,躬身行礼道:“边军左路定边军校尉叶欢,见过刘刺史。”这一声叶欢气沉丹田,喊得数里皆闻。 刘焉见叶欢器宇轩昂人才俊秀亦是眼中一亮,便即下马上前相扶,口中笑道:“定边军,首叶郎,一军来,七军防,老夫身在蓟县,却也听闻叶校尉的大名。” “叔父谬赞,传言多有不实之处,欢年少无学,还要请叔父多多指点。”叶欢退出两步再度施礼,前面是校尉见过刺史,此时就是敬长辈之仪了。 “哈哈哈哈,胜而不骄,居功不傲,伯卿兄有子如此,足可欣慰。”刘焉捻须一阵长笑,他和叶正当年同在洛阳为官,同属清流阵营,交往甚睦。 说着话定边军大队开了过来,刘刺史凝神观之。便见来军队列井然,气度凝练,数千人的队列随着叶欢一声大喝,说停就停,没有半点杂乱之声,不由得连连点头。 “悦之你带的好兵,定边军名不虚传,今次有你来,老夫当可高枕无忧。” “还请刺史下令,欢与定边军上下来之能战,战则必胜。”叶欢肃容道。 “来之能战,战则必胜,来之能战,战则必胜……”定边军数千士卒闻言高声喝道,声音齐整,气势雄壮,观者莫不觉一阵肃杀之风扑面而来。 “悦之远来辛苦,老夫已经安排妥当,先去蓟县再议。”刘焉欣然道。 “叔父,此乃我军第一勇士典韦典公义,便是欢与之相比也远有不如。” “此乃陷阵营首高顺高敬方,冲锋陷阵屡建战功。” “这是骑军统领张辽张文远,文远战法精湛,百战不殆,他那名字还是卢中郎所取。” 叶欢一笑很是正式的将身后三将引荐给刘焉,一州刺史,在大汉是极有发言权的。 “好好好,都是我大汉后起之秀,君等日后还要更为勤勉,助悦之杀敌报国。” “诺!”三人齐声应道,跟着叶欢还有一个好处,能见到很多大人物。倘若大公子不是晋阳叶家的身份,刘焉纵然还会相迎怕也不会出城五里了。 这边到了治所蓟县,定边军安顿下来,刘刺史便请叶欢赴宴。座上则是一众幽州官员世家,若是换了一般武将,这种场合多半有些发憷,可咱们叶大公子…… 一袭儒衫,洒脱不凡,言谈高雅,举止得体,世家公子的气度显露无疑!酒宴之上叶欢如鱼得水,加上赫赫威名在外,很容易就赢得了幽州众人的好感。 原本按叶欢的性格,此次来是打仗的,到了他第一件事就要地图。但刘焉此举除了真心相迎显然还有用意,他这个幽州刺史是初来乍到,叶家的声名在大汉那是妇孺皆知。 定边叶郎一来,刘刺史如此招待,观二人长幼和睦,极为亲近。这一幕落在和叶家有关的官员眼中,不用说也是心知肚明,恐怕刘刺史调自己前来与此事也不无关系。 酒宴,集会,论事。在汉末乃是士族最常用的交际方式,叶欢不仅要参加,更要精于此道,他不是一心埋首战阵的纯粹军人,而是存雄心壮志要有一番作为。 什么是名气?说白了就是士族们对你的好感,这一点相当重要!看看汉末群雄,哪一个没有家世出身?相国曹参之后,大司农曹嵩之子,曹操和四世三公的袁绍乃其中翘楚。 有了出身和名气,才会有四方人才前来投效,这等若一块敲门砖。刘备若是没有皇叔的头衔,别说三顾茅庐,就是三十顾卧龙先生也定然不会出山相助的。 “看起来公孙将军在幽州人脉极厚啊,怕是刘刺史也难以强令。”酒宴的另一个好处就是通过众人的言语来收集讯息,叶欢认真倾听之后便得出了结论。 幽州别驾刘基就是白马将军的最大支持者,当年也就是他慧眼识人以女儿下嫁军中小小屯长,之后公孙瓒迅速崛起除了本身实力,与他的雄厚人脉脱不开干系。 叶欢能听的出来,刘基对他很是客气,礼仪无懈可击,但隐隐之中却有着针对。此事恐怕多半与前番之事有关,但应当不是主因,而是刘别驾猜出了刺史的用意。 大公子谨言慎行,静静倾听,算是收获颇丰。士族之间的交往不比军中,迂回曲折,含蓄之处很堪回味。叶欢两世为人,经历阅历皆丰,这才能做到应付裕如。 白马将军公孙瓒,幽州别驾刘基,两人联手恐怕刘焉亦是不敌。宴席终了,叶欢心中有了结论,否则日后刘焉也不会调任蜀中,后任刘虞更直接被公孙瓒擒拿。 第129章 兵至涿郡 酒宴之后,刘焉单独留下了叶欢,到了小客堂大幅的地图已然挂好。一个身形修长的黑袍男子正在观瞧,见刘刺史进屋,才把油灯放在案上前来相见。 “见过刘刺史。”此人大约二十五六年纪,白面微须,一双眉毛极为浓烈。 “悦之,此乃赞军校尉单经单文佐,此次出兵乐浪他会与你同行。”刘焉颔首道。 “叶欢见过单校尉。”叶欢闻言一抱拳,他的印象中,此人后来是公孙瓒部将。 “叶校尉有礼。”单经抱拳回礼。 此时叶欢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地图上,看清所画态势之后不由上前两步,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刘焉和单经对视一眼,亦是到了地图前。 “刘刺史,此次出征我军有多少人马?”叶欢回头问道。 “单校尉麾下一万五千,其中步卒一万,骑兵五千。加上悦之你的定边军,还有便是乐浪郡的五千郡国了。”刘焉不动声色的道。 “五千郡国?请问刺史,这一份地图是何时绘制?”叶欢又问。 “秦都尉送图来时是一月之前。” “一月之前?刺史,恕欢妄言,按图上态势,恐怕这五千郡国已然不在。” “哦,叶校尉何出此言?”刘焉还没说话,一旁的单经已经抢先言道。 “按图上所示,加上刺史军情所载,此次叛乱百济和高句丽都有参与,欢来时曾略作估算,两处合兵当有四五万之数,就算叛军不经练,却也不是五千郡国可敌?” 叶欢说话之时先是看着单经算是回应,后来眼光却看向刘焉,带着询问之意。 “悦之你且先说,还有你对乐浪怎会?”说道这里刘焉却是双眉一展明白了什么。 “欢在家中就读过大汉州志,数十年前三郡合乐浪,设南北二都部,今南部已经名存实亡,北部五千郡国长年无战,说不得已是军备荒废。” “叶郎说的是,那你又如何判断五千郡国已然不在?”单经问道。 “倘若秦都尉死守待援,一月下来岂能守得住?他若是拼死突围,为何消息今日还未传来?难道说除了百济高句丽还有人拦截?对了,叔父上任也不过两月吧?” 刘焉闻言双目一亮,直视叶欢,后者则是坦然相对。 “悦之之判断正与单校尉相合,那以眼下形势,此战是否可行?”片刻之后刘焉问道。 “欢不知百济高句丽叛乱之军战力如何,不敢妄下断议,但仅以眼前局势来看,我军兵力并不充足。”叶欢稍作沉吟答道,说话时他的双目却是始终不离刘焉面上。 这场仗颇有蹊跷之处,在看了地图之后叶欢就有所疑虑,此时再见刘刺史神色…… 乐浪郡也就是后世的朝鲜半岛北部,属汉,曾建立四郡,为乐浪,玄菟,临屯,真番。后玄菟真番皆并入乐浪,设南部都尉,后来占据辽东的公孙度便是出身与此。 对大汉而言,乐浪是一块飞地,普通人根本不解其情,是以刚才刘焉才会有些奇怪。但他随即想通,叶欢乃是叶正之子,叶家的大汉典籍收藏极多,才能知晓详情。 叶欢是个穿越者,有一定先知先觉的优势。可具体的史实在后世都是碎片,谁也不可能了解的十分精深,好在他是叶家大公子,讯息的完善度上是胜人一等的。 “老夫暂时只能调动这么多,北方鲜卑颇有异动,幽州镇军不可擅离。”刘焉此时的笑容却是稍带苦涩。 “北方鲜卑有异动?骗鬼了吧,都被我边军左路打得元气大伤了,没有一两年休养哪里恢复的过来?没想到我一心来讨贼,却要……”叶欢闻言沉吟起来。 酒席之上他就隐隐觉得别驾刘基和刘焉之间并不是那么和睦,而从涿郡郡守再到幽州别驾,刘基经营多年,算得上地头蛇,刘刺史前来上任恐怕未必是他的心愿。 “叔父此番是定要出兵飞地平叛?”片刻之后叶欢问道。 “叶校尉……”单经闻言眉头一皱就要出言。 “老夫为一州刺史,有保境安民之责,岂能不平。”刘焉一摆手阻止单经,叹了口气道。现在他对叶欢是真正开始看重了,这一回调定边军前来相助当不会错。 “果然是这样,乐浪叛变,怕是刘基抛给刘刺史的一块烫手山芋。你这个刺史若是不平叛就会被人说保境无能,可要是平了?兵力不足拿什么平?”叶欢心中暗道。 想着叶欢又回到了地图前细细观察,从刘焉的神情言语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此次并非普通的战事,而是牵涉到一州最高权力的勾心斗角,而他和定边军已然卷入其中。 “叔父,按眼下态势,我军若要平叛必须出奇制胜,却不知单校尉的一万五千人马有多少是幽州本属?”再看了有半盏茶时间,叶欢才回身对刘焉问道。 “文佐是随老夫前来的,五千骑兵乃是护卫随行。” “嗯,单校尉,那不知这一万步卒战力若何?” “都是刘刺史召集的郡国乡勇,幽州精锐皆在北线抵御异族。”单经言语颇有愤懑。 “却不知可能挑出三两千精锐?”叶欢问道。 “当可勉强为之。”单经闻言一皱眉,看了刘刺史之后才答道。 “叔父,粮草军械是否齐备?” “此处倒颇为丰裕,悦之你可尽情取之。” 叶欢点点头,这就对了,刘基在兵力上为难刘焉已经够了,要是连军资都是如此难免会被别人说嘴。还不如敞开供应落个大方,反正兵器粮草自己又不会杀敌。 “叔父,单校尉,以眼下形势与我军兵力,只能全力一试,却是胜败难料。” “哦,悦之你先给老夫说说如何全力一试?”刘焉闻言很快问道。 “兵家之事,瞬息万变,可胜则求,不可胜就要求自保。”叶欢一笑道。 “叶校尉,刺史是在问你如何全力一试。”单经有点不耐的道。 “不可胜便求自保?”刘焉重复了一遍却是陷入沉思之中。 第130章 府中密会 就在刘刺史和叶欢详议此次乐浪平叛之策时,幽州别驾府书房内,刘基正和一人对坐饮茶。那人一身素袍,身形魁伟雄壮,即使跪坐也比对面的刘别驾高出一头。 “哼哼,定边军,首叶郎,一军来,七军防?一个黄口孺子,乳臭未干的小儿,不过仗着祖上名望,就被捧成卫霍之流?伯圭你说是否言过其实?”口中提起叶欢,刘基的脸上是一脸不屑之色,和今日酒宴上的表现大相径庭。 假如刘焉看见坐在刘基对面之人为谁,一定会大吃一惊,岂不正是白马将军? “外父,此言虽说有些夸大,但叶悦之的确有些勇力,亦颇善统军之道。”公孙瓒倒没有如同刘基一般看轻叶欢,五马原一战他就在现场,亲眼目睹叶欢斩杀呼延硕。 “嗯,便如伯圭所言,就凭他叶悦之手中五千余士卒,再加单文佐的那些老弱病残,就能与百济高句丽数万大军抗衡?”刘基点点头又道,对公孙瓒之言他不会怀疑。 “外父这一手自然精妙,当日乌桓之战瓒就在军中,叶悦之此人断不能太过轻视。”公孙瓒心中其实对叶欢还是颇为看重的,但让他说出太多夸赞之词却是不愿。 “伯圭你是说如此众寡之势,那定边叶郎还有胜机?”刘基一愣却是有点回过味来了,以他对女婿的了解,能有此言语自己怕是多本小看叶欢了。 “设若那数万士卒在我手中,叶悦之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也难逃一败。不过百济与高句丽士卒乃是卒合,真正战力瓒不敢度之,叶悦之此人胆大包天,未必没有奇技。” “胆大包天?伯圭,我还从未听你如此评价过一人。”刘基奇道。 “外父,瓒从不妄自菲薄,当日五马原敢以数百骑冲击乌桓过万大军,非唯胆略,亦要有超人眼光。兵家之事变幻莫测,瓒不愿一个不慎破坏外父大计。” “嗯,说得好,这件事我谋划已久,岂能因区区一个叶欢而坏?伯圭既有此言,老夫便给他再添上一手,以策万全。来啊!”刘基捻须说完便对外间喊道。 书房外立刻有黑衣人进屋,躬身为礼道:“主家有何吩咐?” “速速将此信送出,再带老夫口信,讯息会源源不断而来。”刘基取出一信交给来人。 “主家放心,我星夜便去。”黑衣人接信一言出屋去了。 “外父又有何妙计?”公孙瓒此时方才问道。 “哈哈哈,伯圭,且附耳过来。”刘基一笑二人便密语起来。 “好,外父妙计,有此一招后手,当可策万全,刘幽州必定铩羽而归。”公孙瓒笑道。 “何止是铩羽而归?东有公孙白马骑,西有叶郎定边军?哼,此战一过,定边叶郎怕是就此除名,老夫灭了叶正老匹夫这根独苗,也好一雪当年之耻。”刘基一派阴狠之色。 “外父,此事还得慎行,叶家六世三公,根深叶茂啊。”公孙瓒道。 “无妨,只要做的干净,自然由刘幽州去烦恼,调定边军来的可是他。” 叶欢已然隐隐猜出自己卷入了幽州的权力斗争之中,但此时他想退出却是不能。刘基对刘焉用的这一手乃是阳谋,你就算看出来也无法直言相斥的。 有一点叶欢和公孙瓒的考量不谋而合,那便是百济和高句丽士卒的战力。所谓“兵不经练,十不当一,习而练之,以一当百”。虽是敌众我寡,却未必没有胜算。 “叔父,此番若要破敌,军令必须出于一门,否则断无胜机。”刘焉的客堂之内,叶欢正色而言,以寡击众必要出奇,全军没有统一的指挥,他绝不愿去冒险。 “叶郎你此言何意?难道要单某听命与你?”刘焉还没回答,单经有点坐不住了,心道你是刺史调来的援军,论资历论职级怎么也该是自己统军才是。 “那欢问单校尉,我军不过万余士卒,敌军数万,这仗校尉准备怎么打?”叶欢问道。 “这……眼下敌情不明,当然要到阵前再加考量。”单经一愣接着说道。 “大敌当前,自然要先定方略,到了阵前再考量,便失去先机了。” “哦?那不知叶郎心中又有何方略?单某洗耳恭听。” “方略有,可此间不能说。”叶欢一笑微微摇头,目光又看向了刘焉。 刘刺史当然清楚叶欢不可说的原因,此时他对叶欢的眼光已经十分信任了。一场宴席加上自己的言语,他就能大致猜出眼下态势,定边叶郎,不止英勇善战这般简单。 “倘若尽数交给悦之,却不知你有几分把握?”沉吟有顷,刘焉终于问道。 “欢有五成胜算,至不济当可全身而退。”叶欢正色道。 “使君……”单经见刘焉如此问,心中暗道不妙,立刻出言。 “文佐稍安勿躁,同样为之,却不知你有几成胜算?”刘焉摆摆手问道。 “这,可?”单经闻言一时语塞,实际上定边军未到之前他心中根本没有半点成算。 “悦之说得对,此番是以寡击众,军令再不统一我军如何能胜?” “叔父,单校尉此言亦是求全,他与欢不甚了解,见我年青怕难当重任也是常理。”叶欢见状一旁言道,以眼下形势,也的确怪不得单经。 “叶郎,我,我并非此意。”单经闻言一时有点脸红。 “校尉不必如此,欢之所以直言便是因为此战你我二人必须同心,设若只是因为刺史军令,校尉心中不快,势必影响两军配合。”叶欢摆摆手。 “我,我信你便是。”单经闻叶欢之言,再看看刘刺史的面容,片刻之后颔首道。 “单校尉,此间不是详论军情之所,你我行军路上再议。倘若叶某之战法不能令校尉满意,而校尉又有万全之法,那欢便为副将也无妨。”叶欢察言观色就知道单经言不由心,但若要求胜,他就必须打消对方心中顾虑,否则…… “好,那便依叶郎之言。”果然听了此话,单经面上神情生动许多,当下欣然道。 第131章 明修暗度 从刘刺史府上回来,叶欢到了大帐便请来张辽高顺典韦三人,将此战详情尽皆告知。一人计短,众人计长,乐浪之战到底该怎么打,他心中的确还没有完全的规划。 抢指挥权是必须的,反正他和刘刺史说的也是“可胜则求,不可胜则善保己身”。现在的定边军兵强马壮,叶大公子也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人。 “敌军四至五万,熟悉地形,我军只有万余?”张辽第一个皱起了眉头,怎么看此战胜算并不高,来前文远可没有想到面对的会是这种情形。 “我看也未必不能打,无论鲜卑乌桓,我定边军都没少以弱胜强,以寡击众。”典韦想了一会儿言道,一军来七军防不是吹的,定边军的确有此战力。 “校尉,我军眼下实在缺乏军情,难以妄下定论,谁也不知百济与高句丽士卒战力如何?况且文远言之有理,我军远去,地利始终在敌军一方。”高顺言道。 “文远,敬方,公义,以眼下局势,我定边军不出不行。乐浪虽是飞地,但亦是我大汉属领,倘若生了叛乱不予征讨,一个畏战之罪跑不掉。” 回营的路上,叶欢对刘焉是心存埋怨的。你明知此事为何还要本公子来趟这滩浑水?轻军而去,劳师袭远,以寡击众,不是摆明坑人嘛?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瞬,因为埋怨也没有用啊?木已成舟了。与其怨天尤人倒不如好好权衡如何能将坏事变成好事,或者说为自己和定边军谋取最大的利益。 刘基和刘焉一定要叶欢站边,大公子只能选择后者。且换位处之,他要调兵也只会找来相对亲近的故人之子。既来之,则安之,兵家之事没有必胜或必败的说法。 “校尉之言是也,倒是辽失之计较了。”张辽闻言颔首道,在边军中打仗,向来只会从纯粹的军事角度考虑问题,但眼下叶欢一言,定边军的处境的确是不得不出。 “文远不必如此,欢与文远所虑一致,此战与我定边军确是不利。但形势逼人,我军既然到了幽州,刘别驾那里绝不会有什么好话,唯有相助刘刺史这一条路。”叶欢笑道。 “若是如此,我军就需兵贵神速,依仗骑军之利速战速决。”张辽看着地图缓缓言道。 “速战速决?文远且细细说之。”叶欢心中一动。 “校尉,以你之见,我军动向敌军会不会提前知之?”张辽反问道,叶欢对三人没有隐瞒,将刘基和刘焉的矛盾和盘托出,也是要一见三将的分析能力。 “文远问得好,我不敢做定论,但为军计,必须虑之。”叶欢欣然道。 “若如此,他虽知我军动向,但对我定边军行军之速却未必了解。”张辽接道。 “文远莫不是想以定边军主力全速突袭,打敌军一个迅雷不及掩耳?”高顺一旁道。 “迅雷不及掩耳?啥意思?”典韦问道,如今的公义可是虚心好学。 “就是利用我军的速度,快的让他们来不及准备,我们已经到了。”高顺显然对典韦很是了解,当下为他详细解释一番。 “哦……那校尉跟我说过,兵家之道,虚虚实实,我们是不是要做点样子?”恶来闻言连连点头,想了一会儿又道。 “哈哈哈,那公义你准备如何做样子?”叶欢笑道。 “老规矩,昼伏夜出呗,夜间行军,乃是我定边军拿手好戏。”典韦答道,与鲜卑作战时定边军没少用此道,而说起夜间行军的功夫,就离不开“远程拉练”。 “文远,敬方,觉得公义此言如何?”叶欢不置可否却对张高二人问道。 “校尉,此次乃是远征,校尉该没少问刘幽州要向导吧。”张辽一笑反问,以他对叶欢的了解,每次大战之前,他总是会把所有的细节做到极处的。 “至少三十个。”叶欢伸出三根手指。 “那就甚好,校尉你看,我军可正常行军直至襄平,由此而到乐浪,必经西安平。以辽之想,可让那单经校尉率军进驻西安平,定边军则走这里……”张辽手指地图侃侃而谈。 “文远说的是,只是这条小路能不能走人马?”高顺先是颔首,随即又问。 “据向导所言,此道最窄之处也能容三马并行,以我军骑术应当无碍。”叶欢接道。 “校尉如此说,莫非想的也是这里?”张辽笑道。 “英雄所见略同。” “校尉,文远,按你们所说就是那明修什么,暗度什么来着?”典韦拍了下脑袋。 “公义说的是,正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趁敌军不备给他个措手不及!倘若见机精准,我军可一举擒贼擒王!”高顺说着面上有了兴奋之色。 “好,那就干!”典韦右拳左掌相击言道。 “公义,单单如此还不够,我军真要擒贼擒王,还需有准确军情。”叶欢一旁道。 “刘刺史处可能提供准确?”张辽颔首问道,这一点极为关键。 “辽东之处还有千余郡国,不过欢不会将全军安危放在别人身上。我拟让斥候营精选十五人先行出发,刘奎和张周原本就是襄平人,曾去过乐浪。”叶欢答道。 “校尉想的周全,终究还是我们自己的兄弟信得过。”高顺点头。 “那就要快,我看他们今夜就能……不,还得出兵之后。”张辽说道一半顿了一下又道。 “好,文远仔细,如此双管齐下,我定边军就有最大可能确定敌军主力方向。” “双管齐下?校尉说的是?”高顺稍稍有些疑惑。 叶欢没有说话,只是竖起食指指了指天空。 “哎~我差点忘了。”高顺也拍了下脑袋。 “敬方,其实此战关键多半还在你的陷阵营,倘若敌军固守城池,我军至少要强攻一次,还要攻则必克。”叶欢一笑随即正色道。 “增地,浑弥,下駟,此三处敌军必守其一,若地图无误,当可拿下。”高顺闻言再仔细看了看乐浪地图,这才坚定的言道。 第132章 虚虚实实 至少要强攻一次,叶欢没有解说,三将却听得清楚。骑兵奔袭,意在歼敌,攻打城池则是震慑敌胆,不但要攻下还要最快时间拿下,正是陷阵营所长。 战前确定方略,具体战术就要视情而定了,叶欢绝不会墨守成规。 次日一早,定边军与单经统领的一万五千士卒起兵而走,诈称十万大军奔赴乐浪作战。昨夜单经亦连夜挑选了三千精壮单独编为一营,以利作战。 两万士卒,其中还有数千老弱,却称为“十万大军”。看起来很儿戏,但在汉末,消息闭塞,却不失为虚张声势之法。但这一次嘛,叶欢单经心知肚明。 原本在单经心中是和刘基一样并不信“一军来,七军防”之言,想来传言必有失实之处。但三日行军下来,作为一个老行伍,他对定边军彻底改观了。 军纪严明,令行禁止,长途行军亦是整齐划一,全军上下安安静静。单经知道,这样的军队看起来可能不起眼,但到了战阵之上定是战力坚强。 定边军从上到下都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傲气,可能用傲气这个词不太妥当。但单经也想不出其他的词语来加以形容,他们的那种气势是刀山血海滚出来的。 当然除了这些,最令单经羡慕的还是定边军的装备。土豪,真特么土豪,一营五千士卒就有大车两百辆,连民夫都能熟练的策骑战马,哪里说理去? 人人军服干净整洁,还都穿着皮靴,和定边军一比,自己都快成叫花子了。 单经校尉尚且如此,就更别提普通士卒了,看见定边军的装备都双眼放光。 “队长,你看看人家的腰刀,昨天我看见了,切牛肉跟切纸一样。” “还有皮靴,鹿皮的,趟水都不湿,一人两双……” “不止不止,他们的军饷还是别人的两倍,叶校尉更自己往里贴。” “自己往里贴?不是吧,定边军上下五千多人了。” “啊?你们不知道定边军武威校尉叶欢是何人?那是晋阳叶家大公子!人家家里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尽的绫罗绸缎,田亩人丁数不胜数。” “队长,说的跟你见过一样。” “我告诉你,叶大公子耕地用的都是金锄头!” “啊!这么有钱啊。”所有士卒一脸的艳羡。 耕地用金锄头?这句话要让叶欢听见能笑喷出来。可对于那些贫苦出生的士卒来说,便是他们最大的想象力了,他们并不知道世家公子是不耕地的。 “队长,你看你看,我们走的那么累,定边军还有不用走路坐大车的?” 一名幽州士卒说完,所有同伴都看见了定边军行军队列中坐在大车上而行的数百人。看人家那个惬意舒服,人比人真的该死。 “队长,他们都在看我们了。”大车上陷阵营士卒也注意到了众人的目光。 “看就看呗,你脸红什么?睡得舒服点,馋死他们。”队长说着躺了下去。 对此一幕定边军其余士卒就像没看见一样,那是校尉下得军令,没人敢说话。如今叶欢在定边军中威望高到什么程度?他说第二天白天出月亮士卒都会信。 大车上坐的是高顺八百陷阵营,叶欢的目的是最大程度保证他们的体力。一旦遇到攻坚战,就需要陷阵营攻城拔寨! 高顺一开始是不愿的,那也太显眼了,老被别人看着士卒们也受不了啊?谁知叶欢一句此乃军令了事,而到了此时敬方才发现他低估了陷阵营兄弟的承受能力。 “跟什么人学什么人,连陷阵营脸皮都厚了。”这是高顺的腹诽。 此时的叶欢正和单经二人站在路边的土坡之上,看着大队人马行军。 “单校尉,如此下去可不行,太慢了。”叶欢眉头微皱对身边单经言道。 “叶校尉,再快的话我怕有些士卒跟不上啊?”单经闻言面上微微一红道,其实在定边军的带动下,幽州士卒已经够快了,可凡事就怕比较。 “单校尉言之有理,不过军情如火,不可拖延。你看这样如何?我带定边军先走,你领本部骑军和三千精壮随后,你们的目的是西安平。” “那叶校尉了?”单经皱眉道,叶欢在路上大概和他说了此战的构想。 “我领军加速行军,直扑乐浪。”叶欢毫不犹豫的道。 “可你只有五千定边军,人实在太少了。” “兵在精不在多,战机稍纵即逝,眼下情形快得一分就是一分。” 单经微微颔首,叶欢此言他是无法辩驳的,定边军行军速度的确极快。想了一会儿,他又说道:“要不我的五千骑军你再带走三千?” “校尉好意欢心领了,不过突袭之道就在迅雷不及掩耳,你我两军缺乏合练,配合生疏,人多反而不美。还有,这五千骑军在单校尉手中,才能确保后路。” “哦?按悦之你的意思,他们还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单经一愣,对着身后士卒挥挥手让他们退出十步,靠近叶欢压低了声音言道。 “我觉得不至于,但文佐兄与欢都是统军之人,我不能把兄弟们的性命放在别人手中。”叶欢摇摇头,随即正色言道。 “那我到了西安平之后又该如何?”此时单经再问叶欢心中已无不快。 “单校尉,我领军走后,你扎营之时灶数不可有任何变化。到了西安平还要大作声势,找一些士卒来冒充叶某的定边军,反正别人也没见过。”叶欢低声道。 单经闻言神色一动,低下头沉吟起来,片刻之后方才问道:“悦之的意思是以单某这一路士卒为虚,悦之你亲统定边军为实?令敌军军情不清?” “文佐兄高明,你这一路声势越大,欢便越有可能成功。”叶欢欣然道,单经还是颇善领军的,如果有可能,他不愿将此人便宜了公孙瓒。 “那悦之你又如何隐藏行迹?”单经摆摆手又问道。 “这却不难,辽西辽东本就地广人稀,欢以斥候四出搜捕可疑之辈,必要时再行昼伏夜出之法,当可周全。”叶欢侃侃而谈胸有成竹。 第133章 轻军急进 “悦之,夜间行军?你这定边军多是骑军,可是兵家之忌。”单经眉头一皱,骑兵夜行是颇为危险的,你不能指望每个夜晚都是明月高挂。 “文佐兄放心,此事定边军多有为之,欢也会备足松脂火把。” “悦之,你轻军急进,物资还需齐备,士卒负担又会加重。” “多谢文佐兄,我们在边境经常这么干,百斤两百里不成问题。”叶欢说着脑海中出现了定边军“负重前行”的画面,那些货物可比干粮重。 “百斤负重?二百里?”单经听了有些发愣,哪儿有这么练兵的,不怕出事? “不瞒文佐兄,一百五十斤我们也试过。”叶欢笑道。 “既然如此,我就没什么可交代得了?悦之你要我如何配合?” “文佐兄只需稳守西安平,然后分出人马作势进军便可。以欢之见,兄之精锐骑军可驻扎临朐一带,留下千骑必要时给我送点军资。”叶欢正色道。 不知为何,那精锐二字从叶欢口中而出听得单经有点刺耳。原本他对自己的五千骑军还是颇有信心,但这几日下来和定边军一比,差距很是明显。 “我一定会镇守西安平,保证退路通畅,悦之你也要小心。” “好,此战若胜,欢当与文佐兄同享战功。”叶欢一笑拱手便走。 “悦之保重!”单经抱拳道,如今他算是了解了一些定边叶郎的作风。 跨上照夜狮子,叶欢纵马而去,随即定边军开始提速,和后队拉开了距离。 叶欢,高顺,张辽,典韦等定边军主要军校策马走在全军最前。叶欢是一点时间也不想耽误了,凭他们的骑术一边奔行一边讨论亦是家常便饭。 “长生,海龙,你二人各领一队人马,一左一右先行赶路,一路上要随时搜寻可疑人等,若有意外,随机处之。”叶欢首先要保证行军的安全。 “诺,诺。”李长生张海龙领命而走,各带一队士卒飞奔而去。 “文远,你引五百骑先行,将道路详细速速报来,倘若斥候营有消息回传,也要立刻送来。”先锋之责,叶欢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张辽,文远够稳。 “诺,那辽便先走一步。”张辽闻言说了一句也是打马而去。 “校尉,那我们了?”典韦羡慕的看了一眼远去的张辽,出言问道。 “敬方,行军之时暂交给你,我和公义去睡一会儿,三个时辰之后公义换你,接下来我来,大战之前我等定要保存精力。”叶欢又对高顺道。 “四个时辰一换吧,正好一天。”高顺想了想道。 “就这么定了,公义走,上大车去。”叶欢点点头招呼典韦就走。 没过多长时间,二人的鼾声已经从大车上传出。这要是落在幽州士卒眼中怕是又引来一阵议论,不过定边军早就见怪不怪,边疆战场有过多次了。 “心无杂念睡觉”,并不奇怪,但将此事作为训练内容却是定边军独一份!去年打鲜卑的时候,叶欢率军连续作战七天七夜,令得刘将军等人都惊奇不已。 躺下就睡,睡了就着,还要一喊便醒。乃是定边军战场休息的三大原则,进而发展到坐着睡,靠着睡,甚至是站着睡,任何情况都必须能睡得着觉。 也就是在那次七日七夜之战结束时,三军前来接应,惊讶的发现定边军士卒竟然和敌军的尸体睡在一起,人家那鼾声此起彼伏,搞得三军将士都困了。 定边军“能打,能吃,能睡,”这是刘将军视察之后最深刻的印象。江祭酒和一众校尉都将之视为叶欢的别出心裁,但不得不承认定边军连续作战极强! 在叶欢眼中,这却是他“科学练兵”的一部分,会休息才能保证战力。 还有一点极为重要,那就是心理素质的培养,战阵之上不是每个人说睡就能睡着的。没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很难做到这一点,亦是新兵老兵的最大区别。 定边军单独行军,速度立刻提了起来,七日之后,叶欢已经过了西安平。而此时单经的幽州军则被他们拉开了一日半的距离,足足两百四十里。 其间李长生和张海龙送回了多次讯息,乐浪小路并无异常之处,张辽的五百骑军已经先行出发了。叶欢绕过西安平,继续向着乐浪之处奔行而去。 过了西安平之后,定边军是真的开始昼伏夜出了。一来是隐藏自己的行迹,二来则是等待单经后援进驻,其三大战在即,叶欢必须要控制定边军的节奏。 这一日行到马凸,距离南部都尉所在的增地不过两百余里了,叶欢下令全体避入林中休整待命。自己则攀爬到了一棵参天大树之上,仰首望天。 蓝天白云之下,“飞羽”矫健的身影高高翱翔,不时做出一些轨迹。 “应当是有大批敌军集结,刘刺史的情报不假,数万人……”在旁人眼中,只是天空之中雄鹰翱翔,但看在叶欢眼里,却能读出其中很多含义。 飞鹰走狗,宝马照夜,晋阳公子的随身三宝。但可以当做战略武器来使用的非猎鹰“飞羽”莫属,有它的存在,叶欢等若多了一颗汉末的“人造卫星”。 世家公子养鹰的不在少数,但真正能当做战鹰使用的百不存一!尤其“飞羽”还是鹰中之王海东青异种,在叶欢眼中万里挑一都不够形容。 “哎,似飞羽这样的猎鹰太难熬,很难大规模成为军用。”叶欢想着从腰间拿出一个银哨吹了起来,说也奇怪,他吹的如此用力,树下士卒却几乎听不见声音。 而翱翔天际的“飞羽”却是有了反应,一个盘旋浮光掠影一般冲击下来。 此物叫做“鹰哨”,原理嘛别人不懂大公子却是清清楚楚。“鹰哨”可以吹出人耳听不见的高频音,猎鹰对此感应极为敏锐。 凌空而下,“飞羽”势若惊虹,不片刻就冲到了叶欢头顶的树枝上。 “飞羽,歇一会,多吃点。”叶欢手托一块生牛肉递了过去,飞羽立刻欢快的啄食起来。无比锋利的喙尖撕扯牛肉轻而易举,却绝不会伤了主人的手。 第134章 暗通款曲 “飞羽,你说你也不找个伴,再给我生两个小飞羽。”树顶上叶欢轻浮飞羽的头顶轻声笑道,有机会的话他还真想尝试一番。 “咕唧,咕唧。”埋首牛肉的飞羽叫了两声,算是对主人的回应。 “校尉,校尉,前方有两骑过来。”臧空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叶欢闻言手搭凉棚看去,果然有两个黑点在快速向着定边军的方向移动。 “告诉图昌,我要活的,没有必要不要伤人。”如今苟图昌已经是侦查营营首了,不但眼力超强身手大进,那个不会数数的毛病也克服了。 “嗯,假如我有望远镜,定边军就有了千里眼。玻璃现在的工艺很难造出来,但可以寻找天然晶体啊。”看着远处两个黑点,叶欢忽然有了想法。 “苟队长,校尉说了,要活的,不要伤人。”很快消息传到侦查队。 “让校尉放心,我肯定把活蹦乱跳的送过去。”苟图昌信心十足的道。 “李云,王健,待会儿人到你们把人扑下来,记得要护住对方。”等传令兵走后,苟图昌吐出口中的草根对身边士卒交代道。 “头儿你放心,瞧好了吧。”二人回答一声各自找地方潜伏下来。 也唯有在侦查队中,士卒们会用“头儿”这个颇带江湖味的称呼叫苟图昌。成员们更可称鱼龙混杂,比如李云,就是叶欢从县里大牢捞出来的。 不多时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两骑就到了近前,他们的装束却是侦察队士卒从未见过的。还用白巾罩着面部,只能看见双眼却不见面容。 到了近前,二人双双一勒马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想要停下来。 就在此刻李云和王健二人飞快冲上,一个扑击将对方从马上扑下。随即“嗖嗖嗖”七八条人影闪现,全部扑了上去,将之死死按住。 “李云?你个王八蛋,放开老子,痛死了。”蒙面人看清来人立刻大喊。 “刘,刘奎?我去,怎么是你?”李云有点发懵,脱口就是校尉的口头禅。 “呦,这小子还挺硬,削他。”另一人被扑在地连连挣扎,王健口中说着,三四个侦察队士卒就压了上去,坐腰的坐腰,按膀子的按膀子。 “呜呜呜呜!”那人看清来人挣扎的更凶了,可惜嘴被王健堵上。 “放开,放开,自己人。”李云急忙奔来口中连声道。 “自己人?”王健也有点懵逼,揭开白巾一看急忙放开。 “娘的,你们困猪啊,老子的膀子都要断了。”地上之人骂骂咧咧的起身。 “我去,谁知道是你们啊,搞得鬼鬼祟祟一看就不像好人。要不是校尉说了要活的,你们就惨了。”李云被骂的面色一沉,摇摇头便埋怨道。 “校尉到了?”刘奎闻言不再唠叨,正色问道。 “那可不是,校尉带着全军弟兄就在林中。” “快带我去见校尉,有军情。”刘奎看了看树林方向急忙言道。 “好,走。”李云听见军情二字立刻严肃起来,拉着刘奎就走。 王健带着赵由快步跟上,他还没忘记问一句:“这穿的都是什么?” “高句丽服饰呗,校尉没教过你们化妆侦查啊。”赵由没好气的回道。 见到刘奎,叶欢一脸喜色,不等他说话,拿起自己的水袋递了过去:“来,喝一口再细细说。” 刘奎接过来就是一口,却被呛得直咳嗽,原来水袋之中竟是晋阳佳酿。 等他反应过来还想再喝,叶欢不干了,抢过来递给了赵由:“喝一口解解乏得了,快给我说说前方军情,打探的仔细还怕没酒喝?” “校尉,你之前猜的没错,现在高句丽在增地,大约有两万多人,百济在浑弥,也有一万多人,这是张周让我交给校尉的草图。”刘奎说着从怀中取出绢帛。 “怎么回事?兄弟们有损伤?”叶欢一见绢帛上的点点血迹,皱眉问道。 “没有,没有,我们机灵着呢,那是胸口被什么毒虫咬了,我抓的。”刘奎闻言面现感激之色,急忙解释道,去前叶欢就交代他们安全第一。 “满之,弄点艾汁丹给他擦擦。”叶欢松了口气,说完才去看图。 这边臧空就给刘奎擦药,后者只觉一阵清凉,舒服的叫了一声立刻捂住嘴。 “不错,张周这图画的已经有几分功力了。”叶欢满意的点点头,侦察队的绘图全是他亲自教的,当年定位的本事没想到今日也派上了大用场。 “去叫高司马和典司马。”叶欢说了一句又问刘奎:“路上没见到张司马?” “没有,恐怕是我军潜行。”刘奎摇摇头。 “告诉图昌,立刻联络张司马,让他最快时间赶来汇合。” “刘奎,赵由,你们此去可曾见得高句丽和百济士卒详细?” “看见了,我去的增地,赵由去的浑弥。” “给我说说他们战力若何?” “校尉,我们到的晚了一点,还要乔装改扮,没见到他们和大汉郡国交战。不过让我说,高句丽士卒缺乏训练,军纪也不好,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 “校尉,百济的情况和高句丽差不多,不过他们的身材还挺壮实。” “他们已经打下增地浑弥,没有退军的迹象吗?”叶欢想了会儿问道。 “东西倒是搬了不少走,好像看不出退兵,应该……应该还要进军。”刘奎道。 “应该?你怎么知道的?”叶欢微微一怔问道。 “我混进他们军营听了一些,校尉你知道我会说高句丽话的。”刘奎有些慌张。 “混进去?谁让你混进去的?”叶欢面色一沉。 “校尉,我有把握才敢这么干的,我想听得详细些。”刘奎见状条件反射一般站直身形,赵由也是一模一样。 “坐下吧,以后还要谨记,安全第一,切不可莽撞行事。”叶欢摇摇头笑道。 “校尉,我听那个军中铁匠带了一句,说什么还有汉军要来。” 叶欢闻言点了点头,心中暗暗叹气。虽说之前他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并不愿意真的看见。按刘奎之言,高句丽得了讯息,岂不是有人故意泄露? 第135章 奇出何处 心中不快只是一瞬,接下来需要叶欢考虑的就多了。既然有人传递消息,又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他?争权夺利也许没有刀光剑影,但…… “刘奎,现在来此的只有我定边军,且无后援,敌军数万,你给我说说,我军胜算如何?”思考片刻之后叶欢问道。 “有校尉在,我定边军战无不胜,数万敌军又如何?”刘奎闻言身躯一正高声言道,他这么一说,周围士卒都站了起来,人人面上战意昂扬。 “本公子让你拍马屁了吗?给我好好说。”叶欢一摆手道。 “校尉,我真不会说,反正校尉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干,一定能打赢,管他几万十几万干什么?校尉一声令下,我第一个往上冲。”刘奎有点为难,想了想一挺胸脯道。 刘奎此言一出,士卒们都是连连点头。在他们心中打胜仗很简单啊,听校尉的就行,管他娘敌人多少人?定边军还有不敢干的。 “滚滚滚,下去休息去,问你也是白问。”叶欢笑骂道。 “哦。”刘奎老实,转身就要走。 “回来,本公子给你气糊涂了。”叶欢又一招手。 说话间高顺典韦都到了,看见刘奎二人面上都有喜色。 “敬方,公义,敌军人数不下五万,集中在增地浑弥二处。” “增地,浑弥?”高顺沉吟起来,战场地图现在已经刻在脑海中了。 “刘奎,赵由,你们现在把增地,浑弥二处地形给高司马详细说,越详细越好,尤其是你,你去过看的更清楚。”叶欢则对二人言道。 “图昌,你马上派人去和张周联络,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自今日开始,军情我要一日一报。”转过头来叶欢又给苟图昌交代,眼下军情足低千军。 “诺,校尉还有什么事交代?”苟图昌闻言毫不犹豫的答道。 “快去,尤其是高句丽百济两军动向,给我查的清清楚楚。” “校尉放心。”苟图昌行个军礼迅速去了。 那边刘奎和赵由已经在和高顺解说地形,三人蹲在地上时不时写写画画。 叶欢和典韦蹲在另一边,两人的眼光都集中在那份草图上。四万多敌军,定边军想要胜利必须出奇,那么这奇又该出在何处? 时间静静地流逝,四周士卒自觉的保持了安静,庖厨也不敢给校尉送干粮。叶欢的习惯,看地图时不容任何人打搅,否则一顿臭骂是跑不掉的。 “公义,眼下形势你想怎么打?”一番思考之后叶欢问道。 “校尉,张嘴。”臧空小声说着,一块锅饼就递到了叶欢嘴边。后者张口就咬,二人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那角度,那高度,一看就是演练过多次。 典韦则从怀中掏出一根鸡腿,啃了一口才说:“校尉,我军兵力不足,只能打一边,现在敌情又不明,我选浑弥。”恶来是无时无刻都能掏出鸡腿的。 “浑弥。”叶欢口中咀嚼着锅饼,重复一句之后欣然点头。以眼下形势,典韦的选点无疑是准确的,浑弥之处百济士卒较少,城防似乎也薄弱了一些。 “公义,给我来根鸡腿。”此刻高顺走到二人身边蹲下,向典韦一伸手。 “就这一根啊。”恶来稍稍犹豫掏出一根递了过去,还不忘加上一句。 “行行行,瞧你那小气样。”高顺连连点头,接过之后啃了一口。 “敬方,两处城防,哪一边好打一些?”叶欢咽下锅饼问道。 “不管校尉要打哪一边,一个时辰。”高顺正色道,显得信心十足。 陷阵营年余来从未停止过攻城的训练,边军的确没有城,异族也没有。可都架不住叶大公子有钱,大手一挥张公子送城转,愣是搭起一道五丈高的城墙。 “一个时辰?有点慢。”叶欢沉吟之后道,他不会怀疑高顺的话。 “那就要不计伤亡了。”高顺很快答道,二人之间很是默契。 “嗯,公义说要先打浑弥,你怎么看?”叶欢颔首又问。 高顺认真的看了一会儿草图,抬头闭目思索片刻后才道:“公义之言有理,敌军驻扎在城郭四周,我军突然发起奔袭,当可趁乱夺城!” “好,公义,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叶欢颔首再问典韦。 “接下来?那该怎么办?”典韦微微一皱眉,眼光看向叶欢反问道。 “公义你要想想,浑弥与增地距离一日半,倘若我们拿下浑弥,增地又会有何动静?”叶欢一笑,这种互相发问是他惯用的方法,对典韦尤其有效。 “我们拿下浑弥,增地得知……当然是来增援呢?”说道这里典韦双眼一亮,一巴掌把脑袋拍的作响:“难道校尉想在半路伏击?” “哈哈哈,公义你已经能举一反三了,不过你给我轻着点,别把自己打坏了。”叶欢笑道。 “校尉,计将安出?”高顺听得亦是双眼一亮,急忙问道。 “看看刘刺史给的地图,再看看这份张周画的草图,我军倘若可以顺利拿下浑弥,便可在此伏兵等待高句丽主力来援,野战可将我军战力发挥到极致。” “好。”典韦喊了一声,将剩下的鸡腿尽数塞进口中,也不吐骨头。 “校尉,若可尽歼高句丽主力与野外,那么增地便能不攻而克。”高顺道。 “那他要是不来了?”典韦又问。 “不来,不来我们就学学鲜卑乌桓,用群狼战术消耗。我们人少,他们人多,看谁耗不起?是以拿下浑弥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否则我军会补给不足。” “群狼战法?行,慢慢给他放血。”典韦说着还用舌头舔了下嘴唇。 “先下浑弥,再以群狼战术对之,随机应变,好。”高顺重重点头。 叶欢看了一眼典韦心中好笑,放血就放血呗,用得着配上那副表情吗? “此事还需好好合计,等文远回来我们再商量,眼下军情就是关键。这一战不在我们能打得多好,图昌那里才是重中之重。”叶欢正色道。 第136章 夜袭浑弥 大汉光和四年,公元一八一年五月二十七,夜,月明星稀,微风。 官道之侧的百济哨寨,十余名士卒正围着篝火饮酒,笑声传出老远。 “乌赤别,下来喝酒吧,别看了,汉军还在西安平了。”一个队长打扮的百济士卒对着高台喊道,一日之前他来哨站之时刚刚得到消息。 “来了。”高台上士卒答应一声就要下,却不知哪里飞来一道白光直接没入他的咽喉,只见他右手卡住自己的喉头,双目瞪的老大,身躯摇晃一阵掉落下来。 “乌……”队长一惊,只喊出一个字,却是颈后一凉,接着浑身麻痹! 此时十几个身穿夜行衣的身影出现在周围,动作迅捷无比的上前。一人揽住一个百济士卒的脖颈,匕首翻出,从对方喉头一闪而过…… 等百济士卒的身体一个个软躺下去之后,其中一个黑衣人方道:“李云,你小子这麻药还真灵,中了就没反应。” “哈哈,队长不是我吹,当年我行走四方劫富济贫从没失过手。”另一个黑衣人笑道。原来来的正是定边军侦察队,负责为主力进军扫清哨位。 “李云,你就是劫财,没动过什么歪心眼?”又有一人问道。 “滚你娘的,谁干那生儿子没屁-眼的事?真如此队长才不会救我。” 一年前李云失手被捕,被打了个半死之后送到青图县监牢。此县县令不是旁人,恰是叶欢的兄弟王宇王子安,有一次喝酒提到此事,叶欢就来了兴趣。 了解一切之后,他把李云收进了侦察队。而经此一事叶欢还对那些囚犯产生了兴趣,专门一个个县搜索过去,你别说,还真被大公子找到了不少人才。 在叶欢眼中,只要不是大奸大恶,有一技之长可为己用的都行。当年孟尝君食客三千,亦有“鸡鸣狗盗”之辈,而关键时刻正是他们发挥了作用。 渐渐地,苟图昌的侦察队变得“鱼龙混杂”起来。此次偷袭哨位他们用的就是吹箭,而箭上所用的麻药乃是李云精心调配的,效果吗已经看到了。 “都别废话,李坤,张俊你二人留下收拾,我们赶紧去下一处,校尉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发动了,耽误了军纪我死前可要砍了你们。”苟图昌迅速道。 “诺!”众人轻声答应便随队长出寨,唤来战马向着下一目标而去。 小半个时辰之后,苟图昌带人又扫除了一处哨寨,同样的干脆利落。 “李云,速速回报校尉,前方哨站皆已扫清,我领兄弟们往清平岭去了。”完成清扫任务,苟图昌的侦察队要前往增地去浑弥的必经之路。 “诺。我很快赶上来。”李云说完就走,叶欢是不会用侦察队与正面战场的。 与此同时,三十里之外,定边军上下已经做好了出击准备。战马四蹄皆用厚布包裹,夜色之下,整齐的队列犹如一条要择人而噬的黑龙! “文远,公义,据张周军情,百济士卒散落与浑弥四周,今夜还有什么篝火庆功宴。到后我直取中军,你二人一左一右侧击,敬方在我身后准备随时攻城。”队伍前列,叶欢全身披挂,冷峻的面容杀气腾腾,说完当先纵马便走。 一路上的百济哨位都被侦察队提前扫清,定边军畅通无阻。到了距离浑弥五里之处,已经隐隐得见前方火光,听见随风传来的欢笑之声。 叶欢在马上做了一个双臂合抱的动作,夜幕下的定边军阵型立刻分做三路,张辽在左,典韦在右,叶欢亲领士卒为中军,向着浑弥百济营地全速冲杀! 三里路程转眼便过,此时百济士卒方才听到了从三面传来的马蹄声…… “敌袭,敌袭。”巡守士卒的大喊让营地炸了锅,他们亲眼看见高台上的同袍中箭而倒,此刻人人心中都想着一件事,汉军不是还在西安平嘛? “定边军叶欢在此,尔等叛贼受死。”一声大喝响彻天地之间。 “杀敌建功,就在今夜。”定边军士卒齐声发喊是人人争先。 冲击敌军叶欢摆出的是锋矢阵,到了距离敌军百步之时,叶欢带头开弓放箭,前列的百余名士卒纷纷效法!将一蓬箭雨洒了过去…… 后队的士卒亦是如此,只不过他们放箭的角度斜对半空,抛射! 一年多的苦练加上无数实战,在叶欢的不断精心总结之下,如今定边军骑兵已然人人练出一手骑射本领。尤其是参加过五马原之战的老兵,绝不在异族之下。 百步距离三轮连射,百济阵中已经是惨叫连连!士卒们狼奔兔脱自相践踏混乱无比。此刻叶欢已经冲到了近前,凤翅镏金镋寒光闪动直接杀入敌阵。 定边军士卒跟在勇不可当的校尉身后,人人手举战刀,如下山猛虎。 欢歌笑语,毫无防备之下遭遇到定边军如此强军的突袭,百济士卒人虽多却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反抗,战局从一开始就进入了一面倒的节奏。 叶欢马踏联营,很快将敌军的阵型击穿,到了浑弥城郭之下。说是城郭,也就比石垒稍稍坚固一些,此刻无数百济士卒正往此处拼命逃窜,城门根本关不上。 “大汉定边军在此,尔等受死!”凤翅镏金镋一架,铁胎弓连声作响,城头上想要拉起城门的四名百济士卒应声而倒,随即一片箭雨又撒向城头。 “兄弟们,全速冲击,拿下浑弥!”高顺振臂一呼,八百陷阵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城门。作为计划中重要的一环,他们并未参加开始的突袭,等的就是此刻。 “敬方,百济之首我要活的!”叶欢丢下一句,领军再度冲突而去,哪里聚集的百济士卒多,凤翅镏金镋就杀向哪里,绝不容对方形成有力的抵抗! 突袭敌军成功之后该做什么?叶欢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控场!粉碎一切可能得反噬,今夜,他要领定边军一战就摧毁叛贼的所有意志信心!让他们心生畏惧! 第137章 寒尽敌胆 战场上什么最可怕?炸营一定排在前三。士卒们的信心被摧垮,当他们只懂得逃亡的时候就不可避免要遭受被追杀的命运,浑弥之处正是如此。 方圆五里之内,充斥着百济士卒的惨叫之声,定边军士卒战刀挥舞,不断收割着敌军的性命!叶欢不是嗜血之人,但乐浪一战他却别无选择。 有几次“放下武器,跪地者生”这句话已经到了喉头,叶欢却喊不出来。不但如此,凤翅镏金镋还要更具威力!强者恒强,此乃战场铁律。 “大汉郡属,岂容尔等作乱,今日杀尽叛贼!”叶欢大喝出声。 “杀尽叛贼,杀尽叛贼……”定边军士卒战刀挥舞更加有力。 “设若一日,我定边军陷入重围,会否如眼前百济士卒一般?”叶欢想着,掌中凤翅镏金镋毫不留情的挑翻了两个上前拼命的敌军。 “不会,我定边军纵败也会血战到最后一刻。”心中的声音坚定无比。 “长生大龙,杀入城中驰援敬方。” 两队定边骑军闻言对着城门就冲了过去,如今外围的局势已经得到控制,城中之战变成了焦点。据说百济王卑乎突就在城中,叶欢定要生擒贼首! 厮杀还在继续,百济士卒拼命的往四周逃窜,再无勇气与定边军交手。可这一切也是徒劳,在定边骑军精准的箭法之下,谁又能逃出生天。 “校尉,校尉,高司马已经围住县衙,百济王就在其中,他想一见校尉。”李长生又从城门冲了出来,直奔叶欢身侧,口中高声言道。 “传令典张二位司马,迅速追剿残敌,清理战场!”叶欢迅速对亲兵下令后才转对李长生道:“和我一见?他现在还要谈什么?” “高司马奉校尉军令要生擒卑乎突,此人却在县衙四周积柴与我军对峙,高司马怕有违校尉军令,这才让我前来通报。”李长生快速回道。 “积柴?他有本事早就自焚了,还等我?走,看看去。”叶欢轻蔑的一笑,说完打马而行,臧空和李长生双双跟上护在左右,一行便入城门。 “校尉,校尉……”此时陷阵营士卒已经控制了全部的制高点,各个重要街口也留下了巡守之人,见叶欢白马到来,所有士卒无不行礼。 “好了,记不得跟你们说过什么嘛?战场上不必如此。”叶欢一摆手道。 “诺!”其实士卒们也不是不记得,只是今日大胜振奋人心。 转过一个街角到了县衙,高顺快步迎了上来,陷阵营数百精锐将此处团团围困。大门之处更是张弓搭箭对着门内,一派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 “大汉定边军在此,谁要见我,还不出来。”说着话叶欢到了门前,立刻就有一队陷阵营的盾牌手列成阵势挡在校尉身前,却原来内中百济士卒也箭在弦上。 门内大堂台阶上站着一身穿汉服之人,生的颇为粗犷。只是和衣装相比,那一顶尖尖的帽子有些不伦不类,在他身周是数十个手举火把的百济士卒。 大堂周围堆满了柴草,空气中则弥漫着一股火油的味道。 “不知是大汉哪位将军前来?”粗犷大汉看见叶欢出现在门前高声问道。 “我家校尉乃是大汉天子亲封武威校尉叶欢。”臧空高声喝道。 “你就是百济王卑乎突?今日叶某前来平叛,你还有何话可说?”叶欢喝问。 “卑乎突见过大汉武威校尉,叶校尉,我城外儿郎如何?” “如何?我大汉郡国如何,你的儿郎便如何?叛逆之贼,杀之后快。” 卑乎突闻言面现惨然之色,他不得不信叶欢的话,从一个多时辰前城外的惨叫声就没有断过,现在则渐渐小了下去,他更清楚自己对大汉郡国做了什么? “你有话快说,要自焚便自焚,本校尉不会眨一下眼睛!哼哼,能自焚算你幸运,否则以叛逆之罪治你,就要千刀万剐!”叶欢冷声喝道。 “校尉当真要赶尽杀绝?”卑乎突眼神接连闪烁,再说话语气软了下来。 “哈哈哈哈,叶某赶尽杀绝?现在知道怕了?你起兵叛乱之时呢?尔等杀我大汉忠勇郡国之时呢?今夜叶某就要为兄弟们报仇雪恨。”叶欢大笑寒声道。 “报仇雪恨,报仇雪恨。”臧空带头,定边士卒喊声连成一片。 “校尉,我也是受那李勤挑拨的。”卑乎突喊道。 “少要信口雌黄,你若无此心,别人哪里挑拨的了?李勤?你放心,本校尉此次能杀你,也不会放过他,你们总有再见之时。”叶欢喝道。 “校尉,高句丽势大,我不得不从,还请校尉饶命。”看着叶欢的气势,卑乎突知道他遇上真正的大汉强军了,不由后悔起来,又是深深一躬求道。 “饶你一命?那要看你如何表现?”叶欢微微沉吟之后道。 “校尉若肯饶命,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卑乎突见叶欢的口气有所松动,像是捞到了救命稻草,连连躬身道。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落在本校尉手中你不想说也得说,我大汉郡国之事你如何补偿?”叶欢冷笑一声道,杀百济士卒乃是立威,这卑乎突嘛…… 听见补偿二字,卑乎突双眼立刻一亮:“我但凭校尉吩咐,倾其所有。” “那还不给我跪地缴械?”叶欢心中一动,面上则不露声色喝道。 “校尉当真肯饶我等性命?”卑乎突还有些担心,犹豫着问道。 “若再废话,尽杀之,弓箭手准备。”叶欢面色一沉,说话间陷阵营尽皆满弓。 面对四周明晃晃的箭矢,再见叶欢神情,卑乎突知道他已经别无选择!眼前这支汉军是他从未见过的强,也许城外还是突袭,但城内巷战陷阵的厉害…… 他不敢再想,抽出身侧腰刀,双手将之举高,向着叶欢单膝跪下。见卑乎突如此,剩下的百济士卒也人人跪倒,将腰刀举过头顶。 叶欢微微颔首迈步上前,臧空和护卫们赶在前面将百济的士卒的兵刃尽数收起,一把钢刀架在颈间!叶欢则直奔门前的卑乎突,伸手拿过他献上的佩刀! 第138章 掌控雷电 浑弥县衙之内,叶欢居中而坐,卑乎突坐在对面,颇有些局促不安。 “校尉,此战我军共计歼敌一万一千六百三十八,生俘三千四百七十二,俘虏都收在城西营中……”萧荣大步走入堂中,朗声报出浑弥夜袭的战果。 叶欢冷眼旁观,卑乎突面上肌肉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他没有想到短短三个时辰,自己的一万多儿郎就……定边军!魔鬼一样的军队,比之前郡国强的太多。 就是剩下的三千多也是他苦苦哀求的结果,这位堂中正坐的定边叶郎年纪轻轻,看上去像个世家公子风度翩翩,却是心狠手辣,丝毫不留余地。 “我军呢?”叶欢问道,战后抢救伤员,计算战损定边军早已形成习惯。 “阵亡三十六,伤一百三十八,都是轻伤。”萧荣看了一眼卑乎突才接道。 “传我军令,百济士卒没伤的全给我去清理战场,让典司马调几队看着,其余全军立刻转入休整。”叶欢微微颔首道,对待叛逆可没有优待一说。 “诺。”萧荣答应一声转身就要走。 “等等,你去十七队传我口训,队长赵大壮触犯军规,当杖责四十,此乃战时,暂且记下,再有触犯,两罪并罚!”叶欢喊住萧荣又道。 “诺!”萧荣闻言一愣,稍稍犹豫终究不敢分辨转身去了。 “卑乎突头领,你等兴兵叛乱,如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让你的亲兵队长同去,倘若做活还有不力,叶某不会留情。”叶欢这才转向卑乎突道。 “是。”卑乎突不敢多言,如今身家性命都捏在这少年校尉手中。 叶欢看了眼臧空,后者会意立刻出去带人。叶欢看了看桌上的那些信件又问道:“李勤转来的大汉信件就这么多?好好再想想。” 看了这些通信,叶欢已经可以肯定此次叛乱背后一定有大汉官员通风报信。至于是谁他也心知肚明,只不过信件上肯定不会留下把柄罢了。 “尽在此间,尽在此间,在下哪儿敢隐瞒?”卑乎突急忙道。 “好,卑乎突头领,叶某明人不说暗话,此次你和你的部属若想保住性命,还需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校尉之言何解?” “我要你作书一封给李勤,告诉他浑弥之处遭受汉军突袭,请他速速来援,来晚了则城池不保。”叶欢笑道,打从进城的一刻他已经在考虑下一步战略了。 “这……”卑乎突闻言犹豫起来,他对高句丽是颇为畏惧的。 “别这啊那的,本校尉是给你机会。定边军的战力你也看见了,此来乐浪还有大汉万五强军,其战力还在我军之上,高句丽?不过跳梁小丑。” 卑乎突闻言心中一颤,定边军这样的大汉强军还有那么多?让不让人活。 “汉军之中,本公子算是最心慈手软的一个,换作我军主将单经单将军?哼哼,臧空你告诉卑乎突首领,单将军是如何对待俘虏的?”叶欢一笑对臧空道。 “单将军?那是扒皮手不抖,掏心心不颤的人,他最喜欢生烹战俘食其肉。”臧空闻言飞快的接道,一气呵成。 卑乎突又是一颤,当真如此眼前的叶欢还真是心慈手软了。 “臧空,这卑乎突首领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细皮嫩-肉啊。” “对对对,我们单将军就好这一口。” 此时正领骑军从西安平进军乐浪的单经行军途中没来由的浑身一阵恶寒,不由沉吟起来,难道此乃不祥之兆?定边军到底如何了。 “校尉,我写,我写。”被叶欢臧空一唱一和,卑乎突招架不住了。 “你还别给本公子愁眉苦脸,我这也是在帮你知道吗?”叶欢面色一沉。 “啊?校尉之言何意?”卑乎突奇道。 “笨啊,你想想今夜浑弥一战,你的精锐被我军歼灭大半,以后还拿什么和高句丽抗衡?但若是你真心与本校尉合作,高句丽士卒只会去的更多。” 卑乎突闻言眼中一亮,叶欢说的的确是实情,他已经实力大损了。 “头领,仰人鼻息的滋味不好受,叶某帮你拿下李勤,以后在此处你就能掌控雷电,让别人仰你鼻息。”叶欢带着恶魔般的笑容继续诱惑。 “掌控雷电?仰我鼻息?”卑乎突想着坚定的点点头:“校尉,我要纸笔。” “没听见嘛?还不拿纸笔来?”叶欢笑着给了臧空一个眼神。 “诺。”后者闻言立刻奉上,卑乎突想了一会儿便开始奋笔疾书。 “头领如此方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那叶某再教你一事,这几天多出去晒晒太阳,把自己弄得黑一点,这样单将军就对你没兴趣了。” “好好好。”听见单将军三字卑乎突脑中立刻出现画面,手一抖急忙言道。 那边萧荣到了十七队,赵大壮见了立刻迎了上来兴奋的问:“校尉有军令?” 萧荣点点头,随即清清嗓子高声言道:“校尉军令,十七队队长赵大壮有为有违军纪,按军法当杖责四十,如今战时暂且记下,若有再犯两罪并罚!” “啊?哦,赵大壮领校尉军令。”赵大壮闻言一愣,接下来立刻躬身领命。叶欢早就说过,军令如山,不管听见什么都要谨守之。 十七队士卒也是一愣,队长违背什么军法呢?今日他们杀敌数不胜数啊。 “萧荣,校尉没说我触犯哪一条军法?”接令之后赵大壮靠近萧荣低声问道。 “你问我?我去问谁?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萧荣无奈的道。 “我?我做了什么?”赵大壮闻言不由慢慢回忆起来。 “大壮你慢慢想,千错万错校尉的军令不会错,我先回去复命了。”见赵大壮陷入思考,萧荣拍了拍对方的肩头,说了一句便转身而去。 “违背军法,杖打四十?校尉肯定不会错,那就是我错了,错在哪里呢?”一幅幅画面在赵大壮脑海中不断出现,片刻之后他的双眉一皱,缓缓颔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第139章 窥破伏兵 增地,南部都尉府,此刻已经成了高句丽帅帐所在。 黑夜之中一人飞奔而来,到了府门之前一个趔趄倒地,他挣扎着站起想往里冲。 侍卫们见状围了上来,蹭蹭蹭一片抽刀之声,腰刀寒光闪闪指向那人。 “是我,是我,我是卑乎突大王亲卫图烈,要求见李勤大王。”那人气喘吁吁的喊道,此时又有一队士卒跑了过来。 “他是图烈,汉军突袭浑弥,卑乎突大王派他来求援的。” “汉军突袭?你等等。”侍卫首领微微皱眉,说了一句便飞奔进府。 片刻之后他又冲了出来:“图烈,大王有请。” 说话间带着图烈进了大堂,正座上李勤只穿着一身里衬,面色微红,堂中则有淡淡的脂粉香气混杂着酒气。 “图烈见过大王,汉军攻打浑弥,我王请大王速派援军。”图烈急忙上前跪倒。 “汉军?来的是哪一路汉军,有多少人马,首领为谁?”李勤双眉一皱问道,他收到的消息是汉军诈称十万,实则两万多人,刚从西安平出发不久。 “回大王,敌军两万,统领乃大汉赞军校尉单经,他们战力坚强,比之前汉军郡国强大太多,我军只能坚守浑弥,请大王速速派兵啊。”图烈答道。 “赞军校尉单经?那我问你,可曾见到定边军叶字旗号?”李勤闻言终于面露惊容,难道自己得到的讯息有误?两万汉军围攻浑弥,西安平那一路? “大王,我们只见到单字旗号,未曾听说什么定边军。”图烈答道。 “哦?那你先下去休息,本王自有计较。”李勤稍稍沉吟挥了挥手。 “大王,我家大王说了,唇亡齿寒,唇亡齿寒啊。”图烈又道。 “你先下去,本王不会见死不救!”李勤一招手,便有侍卫将图烈驾了下去,后者不住大汉唇亡齿寒之言,高句丽王的面色也越来越沉。 此时又有一中年文史进入堂中,李勤一见急忙问道:“杨先生,我这儿得到书信和探马军情,汉军明明还在路上,怎么会到了浑弥?” “大王,汉人打仗,善用兵法。他们定是两路出兵,一路走西安平虚张声势迷惑我军,另一路则直扑浑弥,看来这单经也颇会用兵。”杨先生拈须道。 “兵分两路?不对啊先生,汉军一共两万,如今都在围攻浑弥。” “大王稍安勿躁,军情当不会错,汉军惯会虚张声势,卑乎突所见未必就是实情。”杨先生径直走到李勤身边,坐下之后方才言道。 “若是如此?本王又该如何应付?”看得出来李勤对杨先生是极为信任的。 “大王勿忧,以眼下形势,汉军两万士卒还有一半老弱,倘若不出奇制胜如何敌我五万大军?因此他们突袭浑弥不足为奇!汉军要的就是我们自乱阵脚。” 看着杨先生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李勤稍稍放松下来,缓了一口气问道:“先生有何妙计可破敌军?本王又要不要驰援浑弥?” “援军是肯定要派的,那卑乎突胆略不能与大王相提并论,倘若战事不顺他投向汉军形势就会倒转。”杨先生微微闭目想了片刻方才言道。 “先生说的是,卑乎突起兵之时便是犹豫不决,如今遇袭难保不乱。” “若我所料不差,汉军来此的必是一路偏师。大王可亲领大军救援浑弥,若能与卑乎突合力将之尽歼与浑弥城下,则大汉就再也无力东来了。” “歼敌偏师?先生说得好,那本王这就准备。”李勤闻言眼中一亮。 “大王可先令大军集结,此战我军只要歼敌,一城一地不在眼中。我再去看看那图烈,问一问汉军到底如何。”杨先生说完起身而行,李勤亦是整装。 “别架有密信,让我借高句丽百济之力让汉军来得去不得,眼下正是时机!此次事了,我也该回幽州了。”李勤可听不见杨先生的心里话。 这边高句丽王召集众将准备兵马,小半个时辰之后杨先生又步入堂中。 “都下去准备吧,听本王号令随时起兵,尽歼汉军。”李勤挥退众人。 “大王,据那图烈所言,汉军只有两千骑军,剩下全是步卒,在下问了他攻城之事,以我观之,他们奔袭而来的偏师不会过七千之数。” “好,杨先生的眼光本王信得过,那我这便点起大军前往增援?” “大王勿急,请看地图,此处名为青岭,乃是去浑弥的必经之路!但亦是敌军容易设伏之所在,不可不差。”杨先生指着地图中的某处笑道。 “青岭?伏兵?先生的意思是汉军会在那里设伏?”李勤一皱眉问。 “只要过了青岭,浑弥四周地形开阔,我军阵型一旦展开。不要说汉军偏师,就是白马将军的白马义从到此也毫无胜算,伏击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杨先生高见,那我军又该如何破敌军伏兵?” “哈哈哈,伏兵之道在于有心算无心,我军一旦有了准备,又怎会为之所趁?大王,可如此如此则汉军伏兵断难生效。”杨先生傲然一笑在李勤耳边言道。 “哈哈哈哈,好,汉军郡国躲不开先生算计,如今他偏师远来又如何能敌?”李勤听了亦是抚须大笑,有如此谋臣为驻,他的信心膨胀起来。 “大王,等我军与卑乎突合力歼灭汉军这支偏师,前方再示敌以弱将西安平那一路引到增地附近?到时候……还有谁敢小看大王威名。” “说得好,传我军令,明早四更全军出动,驰援浑弥。”李勤断然下令。 高句丽王李勤和杨先生不会想到,此刻的浑弥已经落入汉军之手!倒也怪不得二人疏忽,奔袭数百里还能以寡击众一举拿下城池,似乎并不符合军事常识。 百济王卑乎突的亲卫图烈显然是受叶欢授意前来的,如今看起来武威校尉的诱敌来援之计已经成功。可李勤身边的杨先生却是极为熟悉汉军的作战模式,并看到了伏兵的危险,这一点叶欢又算到了吗? 第140章 战阵惊变 西安平以东三百里,祁阳官道,单经领军正在行军之中。此番随他前来的有四千骑兵三千步卒,与叶欢约定这一路要虚张声势,单经每日便用增灶之法。 这几日单校尉对叶欢和定边军是“日思夜想”,也不知战况到底如何。 “校尉,校尉,定边军兄弟来传讯了。”远处两骑飞来,当先之人大喊出声。 “哦?”单经面色一喜急忙打马迎了上去。 “定边军侦察队王健见过单校尉。” “免礼,路边说。”单经摆摆手下马,拿起水袋递了过去。 王健接过咕嘟咕嘟灌下去半袋,一抹嘴言道:“单校尉,我军奔袭浑弥成功,此战杀敌一万一千,俘敌近四千,生擒百济王卑乎突。” “什么?”单经闻言面露震惊之色,定边军不过五千余人,劳师袭远还能取得如此战绩?杀敌过万,生俘四千?他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此战我军……”王健见状怕自己说的不清楚,清清嗓子就要重复。 “不用不用,你们叶校尉下一步准备如何?又要单某如何配合?”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单经面露喜色,摆摆手继续问道。 “单校尉,定边军接下来……”王健上前一步对单经耳语起来,后者听得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惊讶之色却从未断过。 “嗯,叶校尉要我如何配合?”单经此时出言已经带着敬意。 “校尉说了,单校尉久经战阵,定能随情而动,他远在数百里之外军情不明。只是建议校尉能否分出两千骑兵,一袭增地,一扰顿丘,随机应变。” 单经听得心中暗暗点头,叶欢的传话让他听得很舒服。现在看来和定边叶郎一块儿打仗亦是件乐事,之前他就重复过几次不管主战的是谁,战功都是大家一人一半。 “回去告诉你们校尉,我会按他说的做,叮嘱他小心用兵就行。”单经正色道。 “诺,那校尉要没什么交代,我这就回去了。”王健点点头。 “撑得住吗?要不要我派人护送?”看着对方略显疲倦的面容单经问道。 “不用不用,战时都这样,校尉放心。”王健不以为意的道。 “对了,还得告诉你们校尉,确保己身,不必每战都冲在最前。”单经想了想又道。 “不瞒您说,这话每次都说,可真没用,我们校尉……”王健说着摇了摇头。 “好了,去吧,这几袋水带上。”单经微微颔首,又解下亲兵几个水袋递了过去。 “王健拜别校尉。”后者接过转身上马飞奔而去。 “传我军令,管司马率军奔增地,刘司马率军奔顿丘,战情速速报来。”单经高声喝道。 增地之处,高句丽王李勤点齐人马,留下三千士卒镇守城池,其余全部随他出发直奔浑弥。一路上他又接连得到了两次传讯,都是汉军攻城甚急,请他速速往援。 一日之后,李勤率军过了青岭,再此处杨先生显得极为谨慎。先是一队步兵经过,接着又是步骑混合带着辎重穿过,都没有遇到伏击,李勤才率大队人马顺利通过。 “杨先生,这青岭之处没有伏兵,汉军怕是要全力攻城没有余力。”小心翼翼的过了青岭,李勤松了一口气便对杨先生言道。 “大王明见,此去道路宽阔,敌军再无设伏之处,当可加快速度了。” “好,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前进,今日傍晚之前定要赶到浑弥。”李勤颔首随即下令。 一路通行,到了距离浑弥八十里之处,忽见前方尘土飞扬,高句丽士卒急忙列阵。再过片刻李勤已经可以看清来军,正是百济士卒在仓皇逃窜,后面则跟着汉军骑兵。 “先生,难道浑弥城破?那不是卑乎突的麾盖?”李勤手指前方言道。 “大王,速令两侧骑军包抄,我军接应卑乎突之后可中军疾进,力求歼灭敌军!只要能在这里将之击溃,重夺浑弥不过举手之劳。”杨先生看着远方迅速言道。 “传令击鼓,两翼包抄,合围汉军。”李勤重重点头下令,面有兴奋之色。远方汉军不过三千余,卑乎突又只剩下了两千人,今日一胜不但可以歼敌,日后百济也不能与自己相争。 说话间百济溃兵越来越近,李勤都快看清卑乎突一脸的虬髯。但此时追在后面的汉军骑兵却发现了高句丽士卒,他们正在减速,有后撤的痕迹。 李勤终究是有战阵经验,此刻见状也不等杨先生说话了,抽出腰间战刀大喝:“中军突进,两翼加快,不能放过汉军!”随即战鼓响了起来,高句丽士卒士气高昂的冲了上去。 中军突进,高句丽士卒是从百济溃兵两边冲过去的,此刻汉军骑兵已经完成转向准备撤退。李勤杨先生见状都已经能确定他们是猝然遇敌没有防备,接连下令麾下加快速度合围。 “哈哈哈哈,汉军精锐也不过如此,今日你们插翅……”高句丽王一阵大笑,都说汉军精锐如何如何,他们也会怕,在自己忠勇的士卒面前,还不是退了?本王可不是卑乎突。 但一句话没有说完,变故陡生。奔行之中的百济王卑乎突此时却在马上张弓搭箭,对着自己的中军飞奔而来,那些百济士卒人人如此,天空中立刻出现一团箭雨组成的乌云。 “啊?”李勤见状大惊,他哪里见过骑射战法?卑乎突这是要干嘛? 一愣神的功夫,对方的羽箭已经到了,他和杨先生有盾牌手保护还能无恙,但更多的高句丽士卒却是反应不及纷纷中箭,惨叫声立刻此起彼伏。 “不好,那不是百济军,是汉军伪装的。”杨先生反应过来大喊之时第二朵乌云又到了。 “定边军叶欢在此,李勤叛贼,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一声大喝把战场上的惨叫和人喊马嘶全部压了下去,李勤看的清楚,发出如雷大喝的岂不正是卑乎突? “杀!”随着大喝之声,百济士卒人人收弓取出战刀,奔着李勤所在呼喊着杀了过来。 第141章 百战定边 青岭伏击,叶欢当然想过,可在亲眼看了此地地形之后他却放弃了。 地形不合适?当然不是,叶欢放弃的原因恰恰是地形太合适了,合适的是个人就会有所警觉。高句丽王能不能识破?叶欢不想赌,他还有办法。 全军改扮百济骑兵突袭,今天的一切就是一场戏。导演:叶欢,演员:定边军全员,为此叶欢付出了被李云黏的满脸胡须的代价,那胡须贴的,扯都扯不下来。 难受归难受,效果却是极好,成功的瞒过了李勤。脸上难受却也不影响叶欢动手,铁胎弓在手,依旧百发百中,凤翅鎏金展开,一样无人能敌。 单经就提醒过王健,让叶欢不要每战都身先士卒,当时王健报以苦笑。今日就是如此,张辽典韦都要担当突袭,可架不住叶欢振振有词,你们演技太差。 凤翅镏金镋画出美妙的弧线,光芒四射带起漫天血雨,高句丽战士们的双眼睁的老大。他们还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过战阵上有如此神威之将。 人马合一,冲杀万军,凤翅在手,所向披靡!叶欢不是喜欢冒险,而是爱上了这种冲锋陷阵的感觉,每到此时,胸中豪情涌动,没有敌军可以阻拦自己。 混战之中叶欢一声大喝,就见身躯健硕的高句丽士卒被凤翅鎏金镗挑起足有一丈多高,飞跃三四丈之后重重摔落人群之中,画面震撼之极。 定边铁骑原本就是边军王牌,战法娴熟杀力惊人,而叶欢就是这支百战雄师的最强箭头!也许典韦的武艺还在叶欢之上,但他却不是定边军的灵魂! “退,快退!”目睹叶欢之威,定边之强,自己平时视为精锐的高句丽士卒在他们面前有如孩童,李勤的胆气已经为之所夺,大喊出声急忙后撤。 “后军向前,向前,挡住敌军,他们人少。”唯有杨先生此时还能勉强保持镇定,敌军再厉害不过两千之数,眼下兵力高句丽占优,堆也要堆死他们。 “三曲四曲侧击,中军随我转鹤翼,再冲,今日定要擒王。”眼见李勤中军向后,叶欢酣战之中亦是立刻做出应对,汉军的大锋矢阵立刻拆做三团。 用人堆?当年的呼延硕也是这么想的,也差点做到。当日叶欢若是没有系统奖励的战场幸运补满体力,五马原一战说不定就要倒转,但今日…… 高句丽士卒的战力绝不如乌桓鲜卑,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定边军已然不是当日六曲可比。叶欢的变阵就是用两翼来扰乱敌军视线,让他们不能集中一点。 与此同时,张辽和典韦率领的汉军也做出了变化,原来他们按照战前约定,调转马头后退引诱敌军。此刻齐齐向侧后划出弧线,就似喷泉分出的两道浪花。 当定边军完成转向之时,两队骑兵分别迎上了两翼包抄而来的高句丽士卒。三百步的距离就像算好了一样,恰好够定边军射出三轮奔射。 异族的骑射战法为什么一直让汉军忌惮?原因就在造成杀伤的同时可以造成敌军前列的混乱,高句丽两翼被奔射射的前阵崩溃,定边军恰在此时冲到面前。 你乱我不乱,你的阵型溃散我却冲击力蓄满。第一阵接触,两翼定边骑军就将对方杀得一阵人仰马翻,高句丽军虽众,但在接触面上根本发挥不出来。 这一切看似巧合,却不知包含了定边军士卒多少的汗水与鲜血,一次次苦练,一场场血战,再加上叶欢和众将的无数次总结,才能有眼前的威力。 典韦玄铁双戟如同怒龙出海,张辽的凤嘴雁翎恰似雪花飘飘,两大战将也给两翼定边安上了最为锋锐的箭头!以无缝而入有间,汉军破阵如庖丁解牛。 “三曲龙翔,六曲长蛇,展!”叶欢的大喝之声不停响起,定边军卒如臂使指阵法百变,每一变都能恰到好处的打到对方薄弱之处,此便是百战成钢。 临阵指挥并没有影响叶欢手中凤翅镏金镗的威力,但见银光上下翻飞,寒光耀眼。跟着李勤后退的脚步,定边军已然连续击溃高句丽九次拦截。 定边骑军的武器是长柄厚背刀,重十五斤,用三锻钢精心打造,锋利坚韧!更极为利于劈砍,配上战马冲力,一般的盾牌手都招架不住。 战士的马战刀法只有八个动作,简单实用,高句丽战士在定边军士卒面前往往都撑不过第一刀!且他们的小阵型配合极为娴熟,进退曲折灵动飘忽。 每一个定边军士卒都清楚,骑军冲阵,最大的要诀就是快,要随时保持速度。校尉说过,机动就是骑兵的全部,当你慢下来的时候失败就不远了。 “定边军,首叶郎,一军来,七军防。”第一次看到这句话李勤想笑,这也太夸张了吧,什么样的强军能够以一敌七?这多半是夸大出来虚张声势的。 可眼下李勤清楚,自己才是个玩笑,敌军的战力是他根本不曾想到的。难怪叶欢不在青岭设伏 ,他是有信心在正面击溃自己的两万大军。 想到这里,高句丽王不禁怨恨的看了杨先生一眼,都是他让自己前来。 “定边军,首叶郎,一军来,七军防。”此刻杨先生心头所想和李勤一模一样,叶欢就是要在正面击溃高句丽,不屑伏击,有那阵伪装突击就够了。 “杨先生,你明明说就是五千白马义从也无法击溃我军的。”李勤高喊。 杨先生一时无言以对,他是见过白马义从战力的,并不认为在眼下形势高句丽扛不住!可……难道叶郎定边的战力还要胜过白马义从? “大王撤吧,迟则晚矣。”杨先生惨然道,眼下中军挡不住叶欢的冲击,两翼更是被杀得一败涂地,他已经没有了和定边军一争胜败的信心。 “撤,撤军!”李勤从牙缝中蹦出来三个字,五千定边,两万高句丽士卒,这才四比一啊。按眼下的形势,就是给他四万士卒他也没有歼灭对方的信心。 第142章 马腹凝血 打不过,撤,这是常识。但现在的问题是,李勤和杨先生想撤,主动权却不在他们手中。叶欢都付出黏满大胡子的代价了,放走敌军他如何愿意。 冲杀在前,叶欢仰首两声长啸,靠近点的高句丽士卒都有头晕目眩之感。 “十一曲十二曲脱队绕后,堵住敌军退路。”左翼张辽高声喝道。 “八曲九曲突击,不放走一个敌军。”典韦的大喝也在同时响起。 “跑?今天你来了就走不了,三曲四曲脱阵,游击骑射。”叶欢心中一声冷笑,大喝出声的同时,百鸟朝凤施展出来,加速对着李勤的中军冲杀而去。 以五千定边在正面战场击溃两万高句丽士卒,叶欢的确是如此设计的。高句丽没有乌桓鲜卑那么多的骑兵,看上去众寡悬殊的战斗却只是表象。 骑兵对决并不是今后争霸天下的主题,今日对付高句丽只是叶欢的一场预演。骑军对步军,或者说对步骑混合部队的优势有多大?必须实战来检验。 高句丽两翼包抄的士卒被张辽典韦率军杀得溃不成军,两人也不似前番对百济那般赶尽杀绝。叶欢说了,擒贼擒王,击败对手的同时还要避免己方伤亡。 一番侧击,典韦亲自率军堵住了李勤的后退之路,张辽则带领本部人马驱散敌军。两人不约而同的分出部曲去增强叶欢的中路,至此定边军再无可挡。 一旦高句丽军的阵型被驱散,他们面对来去如风骑射精准的定边骑军就是活靶子。等反应过来大王没有冲出之时,张辽的群狼战法已经无法逾越。 步军对付骑军,必须要有坚强的队形,就似边军所练的拒马阵一样。就算死在对方手中,阵型不乱还有可能反击,但没有战法就会像眼下的战况。 张辽麾下骑军分散突击,就像一头头饿狼,时而弓弩,时而战刀。落单的步卒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而单独的定边骑军却能挥洒自如。 战局大体已定之后,叶欢的专注力就会从杀敌转到观察上来,这是他的习惯。这是汉末,没有录像回放,一切都只能靠自己的双眼去总结经验教训。 “杀上去,击破敌阵,陷阵无敌。”定边军的最后一张王牌打出了。 高顺的八百陷阵在高句丽士卒最疲惫的关头进入了战场,也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作为定边军一员,他们绝不仅仅只会攻击城池而已。 娴熟的马术,变化多端的阵型,强大的冲击力!在高顺的率领之下他们把攻城战中一往无前的气势用在了冲阵上,至于骑兵战术,那是定边军日常。 陷阵营冲杀出来,定边军其他士卒立刻为他们闪开道路,清扫侧翼。这一切不用言语讯号,靠的都是相互之间的默契,唯有如此,才能做到速度的极致。 “敬方步骑具佳,天性善攻,人又忠正刚直,的确是大将之才。”看着高顺率领陷阵冲上,叶欢心中暗暗点头,高顺的特技陷阵,应该就是某种攻击的天赋。 李勤身边的高句丽士卒展现出了最后的血性,拼死护卫自己的大王。但在定边军面前,这一切不过是多拖延时间罢了,改变不了大战的进程。 广袤的荒原上,五千余定边军对战骑步混合的两万高句丽军。叶欢用了两个时辰不到将之尽数击溃!高句丽王被高顺走马活擒,杨先生则趁乱逃之夭夭。 “迅速清理战场,俘虏全部带回。”叶欢高声喝道,定边军士卒亦是各司其职,井然有序,战后诸事乃是战阵的延续,叶欢对这些细节也从不放过。 “校尉,这是高句丽王李勤。”那边高顺亲自押着一人过来,如此大胜,生擒敌酋,但高顺面上依旧沉静,他天生就是那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高句丽王?哈哈哈,落在叶某手中定叫你悔不当初,带下去。”叶欢笑道。 高顺一直觉得身为战将就应该沉静,不过叶欢嘛,他的张扬却…… 定边军收军回到浑弥,叶欢第一件事就是扎入了伤兵营中。上一次是夜间突袭攻其不备,因此伤亡不大,今日虽然也是大胜,但毕竟是在日间。 “杨琪你给我撑住,一家老小等着你呢。”一边为麾下清创,叶欢不时与伤员对话让他们保持清醒,这个时候是不能睡得,眼睛一闭也许永远睁不开。 枪伤三处,刀伤十五处,八曲三队队长杨琪率军突击,身先士卒的他被敌军围住落马,却依旧高呼酣战不止,被送来时已经成了一个血人。 “校尉,杨队长失血太多,恐怕……”但任由叶欢呼喊,杨琪的眼光还在涣散,军医李焕仔细观察之后对叶欢摇了摇头轻声道。 “失血过多?”叶欢不会怀疑李焕之言,他是周勤最优秀的弟子之一,叶欢看他身强力壮才花重金将之请进定边军担当军医,毕竟他只是擅长外伤处理。 “输血,输血?可怎么输?我没法做配型,也没有凝血剂!”叶欢想着忽然一阵无耐,汉末根本无法输血,不匹配血型,输了也是死。 可就这么看着自己忠勇属下渐渐失去生命?不,我得赌一把!叶欢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们一直叫他,不能让他睡着,臧空,快去拖一匹死马来。”叶欢喊道。 臧空不知道校尉为何此时要马?但定边军早就习惯了执行命令,亲卫队士卒很快就抬了一具马尸到院内。 “你们举着腿,稳住。”叶欢让四名士卒握住马腿,使得马尸腹部朝上,自己则抽出近卫腰间钢刀,将马尸剖腹,马血喷溅沾染了他一身。 “快快快,把杨琪抬出来放进马腹。”顾不上擦拭叶欢对内堂喊道。 士卒们如奉纶音把伤员抬了出来,往马腹中一放整个人都泡在血水里。 “来来来,大家跟着我摇动马身,满之再去弄点马血往里倒。”叶欢抓住一只马脚,口中说着就和士卒们一起摇晃马身,让马血不断浸润杨琪的伤口。 第143章 倾其所有 叶欢带领士卒在堂前一阵忙碌,却把李焕看了个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医道之法?杨琪受伤太重失血过多,已经陷入半晕厥状态,如此情形怕是师傅亲来也无法妙手回春的。 “希望书上记载无误,杨队长可以扛过去。”叶欢也根本没有把握,但他不愿眼睁睁的看着麾下士卒死去什么都不做,只能用记忆深处的那个方法一搏了。 片刻之后李焕的双眼瞪大起来,因为杨队长经过一番折腾似乎恢复了意识,眼神也在重新凝聚。他顾不上再好奇急忙快步走过去细细观察,杨琪的脉搏恢复了跳动。 “校……校尉?”嘴角嗫嚅片刻杨队长竟然说话了。 “别,别说话,少花力气,兄弟们手脚慢一点。”叶欢见状大喜立刻言道。 又摇晃一阵,众人才小心翼翼的将杨琪从马腹之中抬了出来。李焕上前观察伤口,惊讶的发现几处重伤之处血液已经开始凝结,他立刻取出工具开始为杨琪缝合。 “来来来,咬着这个,咬着,不要咽下去。”叶欢从怀中取出玉瓶,倒了一颗雪白的丸药出来给杨琪含在口中,李焕看的清楚,那岂不是师尊秘制的参茸丸? 杨琪含在口中,顿觉一股热气从胸口升起,渐渐有了一些力量。想起校尉不让他说话,便冲着叶欢微微点了点头。 “含着啊,让它自动在嘴里化开,不要咽下去。”叶欢轻声道。 “哦,哦。”那边杨琪的士卒见校尉救活队长,情不自禁就喊出声来。 “都给我闭嘴,滚出去,想吵死人啊。”叶欢说着话上前就是一脚。 “诺,诺。”士卒们急忙出门,但即使是被校尉踢了一脚的,面上亦是一派喜色。 “校尉,杨队长的伤口已经全部缝合,血也止住了,后面好好将养应该性命无碍。”此时李焕完成了缝合起身对叶欢言道,眼神之中带着敬佩,也有不少的好奇。 叶欢闻言喘了口气,右手做扇,扇着风道:“那就好,杨琪你给我好好养病。我还要去收拾那什么高句丽王,兄弟们都要听李先生安排,不得有误。” 说完,叶欢擦了把脸便回大帐,李勤和卑乎突都在帐中等着他回去处置呢。 高句丽王和百济王正在帐中对坐做着“眼神交流”,忽然看见满身鲜血的叶欢进帐不由同时低下头去,一个是今日被定边军打得心胆俱寒,另一个早就心悦诚服了。 “松开松开,满之去倒两杯茶来,就是要杀人也得让人吃饱。”叶欢说话间径直来到自己的主位上,亲兵们闻言也为李勤和卑乎突二人松绑。 “李勤,当日你起兵反叛,杀我大汉郡国之时没有想到今天吧?”换了一件外袍,叶欢一直在暗中观察高句丽王,自己说到杀人之时,他低垂的双眉立刻抖了一下。 李勤闻言一阵沉默,他不知道该对叶欢说些什么,也不敢去看卑乎突。 “没话说是吧,那就行了。满之,去找口大锅烧水,等会儿将我军伤员集中起来,本校尉活烹了这高句丽王给他们报仇。”叶欢一笑,捧起香茶喝了一口。 “诺。”臧空答应一声,看了看李勤笑道:“他也挺嫩的,咱们单校尉就好这一口。” “对啊,高句丽百济叛乱,本校尉总得拿一个出去交差啊。” “校尉饶命,叶郎饶命,我也是受奸人挑唆,校尉明察,明察。”叶欢和臧空对话之时,李勤已经听得瑟瑟发抖,,待见那边要出帐再也忍不住了,连连叩首道。 “等等。”叶欢闻言喊住臧空,后者自然是一喊就停,如今臧队长的演技亦极为不俗。 “受奸人挑唆?谁有那么大胆子,你可不要信口雌黄。”叶欢面色一沉喝道。 “不敢,不敢,都是那幽州别驾刘基,他若不给我都尉军消息,我哪敢冒犯天朝上国?”李勤一见有了希望,更是一阵捣头如蒜,也顾不得隐藏了。 “幽州别驾刘基?”叶欢说着话眼光却看向了一旁的百济王卑乎突。 “叶郎,我真不知道,知道的我都说了。”卑乎突立刻言道。 “啪!”叶欢一掌拍在案几上,茶杯高高跳了起来翻倒在地。这一下不光李勤吓得匍匐在地不敢起身,卑乎突亦是满脸恍然之色。 “跟你没关系,本校尉既然答应了你,只要你说到做到便性命无忧。”叶欢看着卑乎突。 “校尉放心,校尉放心,我已经让人回去传话,一定倾其所有赎罪。”百济王深深的出了一口气急忙说道。 “倾其所有赎罪?就能保住性命?”李勤听在耳中心思活动起来。 “好你个李勤,竟然血口喷人诬陷我大汉官员?真当叶某不会烹你,臧空烧水去。”对着卑乎突微微一笑,叶欢转向李勤已是满脸怒色。 “诺。”臧空高声领命又要出营。 “校尉,校尉,我说的都是实情,还有书信,还有书信。”李勤急忙喊道。 “先去烧水,他但有半字虚言立刻下锅。”叶欢先对臧空说了一句,才转对李勤问道:“书信?既然如此口说无凭,拿来给本校尉一观。” “校尉,那些信件我没有带在身上,都在增地之处。” “增地?高句丽王此言莫非是想与叶某用缓兵之计?”叶欢两指捻着下颌,再出言语气稍稍有些缓和。 “不敢,不敢,校尉可立刻派人去取来,我不敢有半句虚言。”李勤忙道。 “去增地?那里可有你高句丽军队驻扎……”叶欢做沉吟之状。 “校尉放心,我让亲随带着印信前往,校尉只要派一队骑兵跟着就行。”李勤眼下一心只想保命,看卑乎突的样子叶郎也未必定要置自己与死地,岂能不争取。 “哦,原来如此,可你就能确保增地守军乖乖投降?本校尉的精锐已经折损不少,一个也伤不起了。”叶欢闻言微微颔首,随即又是双眉一皱道。 听叶欢说起精锐折损不少,卑乎突和李勤皆是面上抖动。我们这数万大军都没了,你还折损多?但眼下形势,高句丽王哪里还能计较这个? “校尉放心,他们见我印信定会出降,就是伤了校尉一人,本王给他抵命!” 第144章 船行远海 听到李勤此言,叶欢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心中对刚才那番连消带打还是比较满意的。既通过卑乎突之口告诉李勤可以倾其所有保命,又可不费兵卒拿下增地。 片刻之后,叶欢“面有难色”的道:“既然高句丽王如此说,叶某就暂信你一回。”随即对亲兵挥手:“立刻去请张司马前来。” “校尉放心,校尉放心,我担保万无一失。”李勤忙不迭的言道。 “校尉,水已烧开。”此刻臧空进帐,视线有意无意的在李勤身上扫过。 “叶郎明见,万无一失,我也会倾其所有赎罪。”李勤浑身一颤急忙道。 “烧好了就拿来泡茶。”叶欢此言一出高句丽王总算心中大石落地。 不片刻张辽也到了,文远面上仍有着淡淡的兴奋之情。今日大胜,定边军不但杀敌建功更是打的酣畅淋漓,各种战法亦在战阵上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见过校尉。”张辽看也不看卑乎突和李勤,只是上前给叶欢见礼,他和高顺典韦不在帐中就是怕自己的“演技”不好,和叶欢难以形成配合。 “文远,待会儿高句丽王会将印信交出来,并亲自作书劝降增地守将。我之见,此事宜快不宜慢,万一信件有什么闪失……”叶欢说到此处一顿,看向李勤。 “叶郎所言极是,越早到达越可保万无一失,那我现在就去取印信作书?”高句丽王连连点头,如今增地城中的书信可是和他性命攸关。 “臧空,还不带高句丽王前往!”叶欢微笑颔首。 “诺。”臧空答应一声,立刻带着李勤出帐而去。 “叶郎,我真的不知是真是假。”见叶欢目光扫过自己,卑乎突忙不迭的道。 “没事,我是让你喝茶。”叶欢一笑。 “文远,你此去记得带上大车,高句丽劫掠尽在增地,全部搬回来。”叶欢贴近张辽耳边言道,那里卑乎突则是正襟危坐,生怕听见不该听得东西。 “校尉放心便是,辽必定不负所托。”张辽正式行了个军礼,转身出帐而去。 到了帐外,文远不禁摇摇头哑然失笑。战阵之上叶欢是无可抵挡的战将,可当他说起高句丽劫掠之时,面上的神情又哪里有他阵上的半点威风? 不过张辽不得不承认叶欢绝非贪财之人,所有的财富他都用在了定边军身上,除去训练和实战,那些装备亦是定边军强大的关键! “传我军令,兄弟们休整两个时辰,出发长途拉练。”张辽想着对亲兵道。 不多时,臧空又带着李勤回到主帐。当晚叶欢与百济高句丽两位在主帐之中足足商议了一个多时辰,至于具体谈了什么,除了臧空和卫队士卒便不得而知。 定边军在浑弥转入休整,叶欢派人找回了不少逃离在外的大汉官员,让他们迅速恢复原先的秩序,与此同时,他也没忘了让李勤修书一封,言及定边军…… 两日之后,张辽带着三千高句丽降卒与大批物资回归。叶欢便在浑弥城东为大汉都尉军和战死的定边军士卒设祭,更写出了一篇声情并茂的祭文。 又过了两日,从高句丽和百济两处有很多人马向着浑弥汇聚而来,送来了一车车的物资。有金银,有药材,有各色各样的海产与珠宝,但最令叶欢兴奋的是。 定边军主帐之内,叶欢坐在主位,堂下则站着几个皮肤黝黑的健硕男子,年纪都在二三十之间,靠近主位的那人长着个鹰钩鼻,满面的风霜之色。 “你就是濮阳平?祖籍豫州?善造海船?”叶欢笑着对那人问道。 “濮阳平见过校尉,我祖上正是豫州人,被流放到乐浪,就在这里生了根。”中年人先给叶欢施了一礼,才缓缓言道。 “坐坐坐,臧空看茶。”叶欢一挥手让众人坐下,士卒们立刻捧来茶水。 “濮阳先生,我听李勤说起先生一众善造海船,能经风浪,可去远海?” “回校尉,我们这造船之术是和高句丽匠人学的,也是为了生计,想打大鱼就要去深海,那里风高浪急,因此船只就要十分牢靠。”濮阳平连道不敢。 “哎,不必自谦,本校尉也知海上风浪变幻莫测,远非江河可比。动辄就是船覆人亡,先生精于此道,怕不只是船造的牢固,对风向水流亦是了解。” “原来将军也是内行,海上航行,船桨几乎无用,都要借风帆之力。”濮阳平闻言一愣,随即言道,眼前的大汉校尉不但待自己友善,亦是见闻广博。 “哈哈,术业有专攻,欢不过略略知道一些,怎比先生等人?濮阳先生,倘若我给你纸笔,你能否画出你们的海船样式与我一观?”叶欢一笑问道。 “画?”濮阳平有点尴尬的一笑:“校尉,我不读书识字,这……” “哦,无妨无妨,要不你说,叶某来画如何?”叶欢连连摆手道。 “这……校尉要是真想一见,我们给校尉造一艘小船式样如何?”濮阳平挠挠头,片刻之后才说道,他能做的出来,但用嘴说却…… “那再好不过了,濮阳先生需要什么尽管说,这模……嗯,小船样式需要打造几日?”叶欢闻言大喜,一时开心差点就将模型二字脱口而出,总算反应过来。 “校尉看得起我等,平马上就能干,只需木材与布匹,丈余当两日可成。”濮阳平说着话就要起身,大汉校尉待他们有礼,他就想露上一手。 “好,不过不必现在,各位远来辛苦,先好好歇息,欢当备酒宴款待大家。”叶欢说着就让臧空安排,濮阳平等人闻言亦自欢喜,当下连忙逊谢。 “此人有造船特技,应当不会错了,如此人才定要为我所用。则日后不但可以用于水军,更可进一步变成海军,凭什么大航海时代要出现在欧陆?” 看着眼前一帮感激涕零的船工,叶欢的思绪又被放飞了。有他们的技术加上自己超越时代的见识,大汉未必不能打造出可远航的海船。不,不是未必,一定可以做到。 第145章 心理阴影 汉末之时的大海,和后世人们心中的外太空并没有太多的区别。好奇一下,想像一下,仅此而已。但在叶欢眼中却是意义重大,与华夏息息相关。 晚间叶欢在帐中设宴款待一众船工,典韦,张辽,高顺尽皆作陪。席上濮阳平有关航海的故事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还是第一次知道海中有那么多未知。 “濮阳平,真的有十丈大鱼?”典韦的好学求知无时无刻都在体现。 “典司马,真有,我亲眼看见的,它那尾巴一翻能打沉一艘小船。”濮阳平等人也很乐意为恶来解释,和叶欢一样,典司马对他们是极为友好的。 “那么大力气?”典韦闻言点点头,目光却向叶欢看来,公子是无所不知的。 “濮阳说的当然不错,那是鲸鱼,等这趟回去,我给你看看山海经。公义,你在我定边军中力气全无敌手,怕是放眼大汉也找不出几个,但和这鲸鱼比嘛……” 叶欢笑着拖了个长音,之前他一直以先生称呼濮阳平等人,后者极为惶恐坚持不受。他又没有表字,于是大公子干脆叫他复姓,却是皆大欢喜。 “校尉,那鲸鱼的力气比公义还大?”张辽惊讶的道,典韦的力气最大是全军公认的,杀狮屠虎不在话下,如今这鲸鱼听意思比他还厉害? “那是,你听濮阳说,一尾巴打翻一只船,那是万斤之力啊。” “哦,那找个机会,典某定要见识一番。”典韦有点不服气的道。 “哈哈哈,那却难了,鲸鱼在深海,可不是想见就能见得。”叶欢笑道。 “这说的顺也想看看公义与鲸鱼比力气了。”高顺一旁言道,平日练武,他被典韦虐的不轻。所谓一力降十会,公义就是不讲理横冲直撞也很难挡住。 “臧空,去把卑乎突和李勤也请来吧。”叶欢见气氛热烈便对臧空道,二人这几天也算是说到做到,各种物资都在源源不断而来。 张辽高顺闻言对视一眼,和叶欢久了,也熟悉他的做事风格。战场上毫不留情,战场下就要为大家谋取最大的利益,乌桓如此,匈奴也是一般。 至于典韦更不会有意见,公义现在正拉着濮阳问东问西了。 不一会儿臧空带来二人,叶欢就命加座,依旧是谈笑风生。到了酒宴过半,忽然有人来报,说是单校尉领军到了,卑乎突和李勤顿时紧张起来。 “悦之,悦之,如此大胜,定边军不愧一军来七军防之名。”叶欢刚到帐门,单经爽朗的笑声已经传来,本来是明早到的,但得到捷报大为振奋便连夜赶来。 “哎,若没有文佐兄策应,凭欢一人怎能有此大捷?兄来的正好,上座饮酒。臧空,传令下去,把兄弟们都照顾好,让庖厨杀猪。”叶欢撩起帐帘笑道。 “不敢当,不敢当,悦之,快给我烧点热水。”单经连连摆手笑道。 “烧水?”卑乎突李勤闻言一愣,脑海中情不自禁的出现了可怖画面。 “校尉饶命,校尉饶命,我等已经知罪了。”身躯一抖二人同时出言。 “啊?悦之这是?”单经见状蒙了,这又是怎么回事?我也没说什么啊?当下疑惑的目光便看向叶欢,单校尉可不清楚他在卑乎突李勤心中就是“吃人魔王”! “没事没事,此乃高句丽王李勤,这个是百济王卑乎突,欢说过要等校尉前来再做定夺的。”叶欢憋着笑连连摆手道,看着二人实在害怕他又加了一句。 “还不快给单校尉打水沐浴,这一路风沙不小啊。” “哦,人是你抓的,自然你说了算,我真要先去洗一下,要不酒喝的都不痛快。”单经闻言心中受用,急忙言道,现在浑身发痒很是难受。 亲兵连忙带着单校尉沐浴去了,卑乎突和李勤则是如释重负般的出了口气。听者单经的话锋一切都由叶欢做主,他东西要的狠却绝不至于烹了自己。 张辽高顺则是转过身躯,双肩略略耸动。他们听叶欢说起过此事,见到眼前场景是真的忍不住。叶悦之你也太坏了,有这么玩儿人的吗? “来,喝杯茶压压惊,东西一到立刻放人。不过莫谓叶某言之不预,倘若再犯,便是谋反之罪株连九族。”叶欢来到二人案前言道。 “叶郎放心,岂敢再有下次。”李勤急忙说道。 “有你叶郎在大汉一日,我百济不敢加一兵一卒。”卑乎突接着言道。 二人心中都是一般想法,下次?这特么拿什么有下次?被你杀了万余精壮,还搭上那么多东西,没个五六年都翻不过身来,还不够惨? “还有,写给刘刺史的悔过书一定要深刻,你们行不行,不行叶某可以指点一下。”叶欢低声道,此次他是奉刘刺史之命来讨贼的,花花轿子得众人抬。 “多谢叶郎,多谢叶郎。”二人齐声应道,写封悔过书当真不算什么了。 片刻之后单经校尉沐浴完,步履轻快浑身舒畅的来到帐中。目光在卑乎突和李勤身上那么一扫,二人立刻低下头去,没办法,被叶欢整得心理阴影太大。 单经不已为意,走到自己座上拿起酒就敬叶欢,口中则是夸赞不停。定边军全军上下五千多人,奔袭来此破敌四万,如此战绩就是比肩卫霍也不过分。 “文佐兄,这样没劲啊,功是大家立得,岂独叶某一人。我这儿写了给刘刺史的战报,宴后请兄查看,再请校尉上报刺史。”叶欢摆摆手笑道。 “哈哈哈哈,悦之仔细,文武双全,我还看个什么。”单经大笑道,一路行来,他对叶欢早已信任有加,此人不但骁勇善战,更豪气不凡说一不二。 “文佐兄你看是一定要看的,此也是刺史善断之功,欢不过前来增援,很快便要回边军,兄长才是幽州之将。”叶欢一笑随即正色言道。 “悦之仔细,经远有不及。”单经稍作沉吟也明白了叶欢话中含义,当下欣然道,此时他还不知,叶欢给他留下的惊喜远远不止战功那么简单。 第146章 顶级配置 是夜酒宴之后,叶欢独自留下了单经。作书报与刘刺史之外他也没忘记给单校尉看了高句丽与百济的“补偿清单”,看的后者目瞪口呆,这么多东西? “文佐兄,此二人不能杀,杀之一时之快却是后患无穷。还不如留下他们,既能得到补偿抚慰忠勇士卒,二人心胆为大汉所慑说不得可保日后平安。” “悦之,说实话你说的这些我也不能全部听懂,但挺有道理的,既然刘刺史让你全权处置,那便如此吧。”单经很直爽的答道,有的赔总比杀人强。 再说来前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此战能够如此轻松的解决,自己麾下毫发无损,还能有什么意见?叶欢是叶家公子,叶公名满天下,他说的岂能没有道理。 “好,文佐兄深明大义,日后定能助刘叔父安定幽州。再过几日欢便要率军而回,此处后续还需文佐兄打理,这些你先挑,剩下的我带走。”叶欢笑道。 “哎,悦之此言差矣,别人不知单某还能不清?此战皆是悦之定边军功劳,你的儿郎损失颇重,东西吗你给我留点军粮就行。”单经正色言道。 “文佐兄,且不说你接下来安民要花费,就是抚恤那些都尉士卒亦要不少,否则怎能得若人心?这样吧,我给你留下四成。” “四成,那也太多了。”单经却是老实,仗是人家定边军打的,东西也是叶欢要来的,他不费一兵一卒就得了战功,哪儿还好意思再要那么多物资? “行了,你我之间不必在意。”叶欢摆摆手又道:“文佐兄,你留在西安平那五千士卒我就一并带回幽州吧。” “行,我亲做一封手书给你,让他们听你调遣。”单经欣然道,叶欢果然如传说中的大方,只不过他并不知道,这份清单早就被大公子先行二一添作五了。 “好,文佐兄星夜前来鞍马劳顿,先去歇息吧,我等明日再议。” “嗯,你这么说我还真有点困,那就先告辞。”单经抱拳打着呵欠去了。 叶欢看着对方出帐微微一笑,坐下喝了口臧空刚泡好的解酒茶。给单经一份好处他不过是慨他人之慷,但日后此人无论跟刘焉还是公孙瓒都能收回投资。 那些船工得自己厚待都愿意回到大汉,叶欢准备让他们去徐州安顿。那里不但有张叙的产业,更是母亲的宗族所在,更要紧的则是靠近大海,可以建立船坞。 “哎~我什么时候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地?”叶欢心中暗叹,但此事急也无用,怎么说要等到天下大乱之时,他的第一选择肯定会在并州。 “校尉,早点歇息吧。”那里臧空已经为叶欢打好了水,整好了床铺。 “来了。”答应一声,叶欢先去沐浴,近卫队了解校尉的习惯,一切妥帖。 “我要领地,我要领地,我要领地……重要的事情睡前说三遍。” 次日一早,叶欢按照和单经的商议写好战报命人速速送往幽州。再过一日,高句丽和百济承诺的物资也尽数送达了,叶欢说话算话,放了卑乎突和李勤。 三日之后,定边军启程返回,单经亲自相送,一直送出三十里方才回营。 经此一役,定边叶郎的名头传到了飞地,此后多年都未再生叛乱。 来时定边军五千多士卒有大车两百辆,回去的时候则足足翻了四倍,可谓满载而归!尤其是那些海产特产,一旦运回中原价值会有近十倍的增长。 就在叶欢征讨乐浪叛乱的这段时日,晋阳叶家也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林夫人带人到了青图县,只接回了紫菱,飞云朵和周若兰却是前往幽州寻夫了。 林夫人从紫菱口中得知,叶欢从讨伐鲜卑开始就很少回家,还不容易打完仗又赶上乐浪叛乱。紫菱谨守本分心中再想也不敢造次,但飞云朵却忍不住了。 乌桓明珠自幼性格豪爽,爱憎分明,和叶欢在一起之后一颗心全在爱郎身上。新婚之后本是如胶似漆之时,感情又极为和睦,奈何叶欢军务在身总是聚少离多。 一开始飞云朵告诉自己叶郎是大家子弟,她不能添乱,且叶欢待他也是极好。可怀了孩子之后越发的思念起来,这才有了寻夫之举,周若兰则是跟着照顾的。 本来以飞云朵的身份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但她此刻身怀叶家骨血就不一样了。林夫人立刻让叶具飞报晋阳,自己则亲自去了青图县衙找到县令王宇。 王宇得知亦是心焦,连忙用公文快马传递消息,不光在并州境内,幽州方面也有通传。好的则是飞云朵身边有周若兰,更有乌桓勇士随身护卫。 等到叶欢率军平定叛乱回军之际,飞云朵一行也走到了幽州涿郡境内。 官道上一辆造型精美的马车缓缓而行,四周则有五六个身材壮硕精神抖擞的骑士护卫,其中两个格外高大威猛,满面刚髯倒竖,却不像汉人长相。 “呼伦,前面到哪儿啦?”行走之间,马车中有女声传出。 “小姐,刚刚问过,前面三十里就是涿县,再有一个时辰便到了。”左边大汉立刻回道,那汉话说的却有几分生硬之意。 两个乌桓男子一个叫呼伦,一个叫呼赤,乃是兄弟二人。因颇有勇力,自幼对飞云朵忠心,因此蹋顿单于是让他们作为女儿的陪嫁来到大汉的。 能够伺候小姐与定边叶郎,对兄弟二人来说亦是一种荣誉,至于那声小姐是自幼便喊惯了的。飞云朵说过多次,叶欢却言此乃二人忠心,也不用更改。 马车之中的空间很是宽敞,飞云朵和周若兰一左一右靠在窗旁软靠上,思云和佩儿则在一旁为前者轻轻打扇,四名女子坐在车上也不见拥挤。 飞云朵和周若兰乘坐的马车乃是叶欢精心设计交给张叙打造的,属于顶级配置,不但空间宽大更不觉颠簸。整个大汉一共只有三辆,老夫人一辆,叶夫人一辆。 第147章 鲜卑扶余 看着靠在窗边的飞云朵,周若兰的思绪有些复杂。她羡慕乌桓明珠的敢作敢当,心底深处赞成她的举动,自己就没有那份勇气去寻找叶欢,虽说思念一样的炽热。 “云朵,到了涿县你可得好好休息几天,否则动了胎气就麻烦了。”与其说是照顾飞云朵,周若兰更想借此机会看见叶欢,同时也不太想面对叶家众人。 紫菱,飞云朵先后怀上,偏生精通医道的她自己没有动静,周若兰既羡慕又有点不安。倘若不能为夫君延续香火,他对我还会像从前一样吗?自己的地位又会不会? “我听姐姐的话,姐姐,你说我这一次是不是太过分了,叶郎他……”飞云朵点点头,离家出走是一时激动,这几天冷静下来她已经有点担心了。 “云朵你现在不要想太多,好好保养就行。”周若兰露出笑容,飞云朵心直口快,没有心机,二人平常很说得上话,相反与循规蹈矩的紫菱就稍稍有些生分了。 “我不怕,我就是想他了,要是在乌桓我早就去了,我只担心叶郎他会为难。”飞云朵皱眉道,她并非不了解叶家这般世家的规矩,此事叶欢又到底会如何看了? “你怕他会生气?”周若兰问道。 “怕,不过我想他不会的,叶郎在家和在战场上就是两个人,姐姐你也应该知道。” “那不就行了,不要想太多,你去看他他说不定还开心了。”周若兰很认可飞云朵的话,叶欢虽说回来的少,可待她们却是一片真心,忍着让着一句重话都没有的。 “可我怕老夫人和主家会……”飞云朵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云朵你放心,这天下间也没有比叶郎更会说道理的了。”周若兰说着笑了起来。 想想叶欢平素的巧言善辩,还有那些听得自己总会心跳的话,飞云朵的双眉也舒展开来。随即很坚定的说道:“只要他不怪我,了不起生下孩子我自己去受叶家的家法。” 此时叶欢当然不知道飞云朵和周若兰“离家出走”来寻他,带着几百车物资定边军的速度丝毫不慢,四天的时间行军七百里,离着西安平也不过一百多里地了。 “刘别驾写给李勤的书信我该如何处置?交给刘刺史怎么样?但倘若因此整垮刘基,公孙瓒势必受到牵连,那刘刺史还会去蜀中吗?以后的走势又会不会受到影响?” 叶欢一马当先却是沉默不语,臧空等人护卫在侧谁也不敢说话。校尉如此一定是在考虑什么大事,不能打搅。 张辽回到浑弥之时带来了李勤所言的那封书信,刘别驾果然是与高句丽暗通款曲。目的很简单,针对刘焉让他不安其位,最好借此事让之颜面扫地,难以掌控幽州大局。 叶欢能看得出来,他也相信自己一旦将信件上交刘刺史也定然看得出来。能够担当一州刺史的人岂会没有手腕?况且刘焉还是大汉宗亲,借此事能做出很多的文章。 黄巾起义之后,公孙瓒崛起成为北方霸主,除了强大的战力之外,刘基就是他人脉的最重一环。可以想象倘若少了刘别驾,他未必可以在幽州坐大。 借此机会剪除白马将军?叶欢承认这个想法极有吸引力。但他不得不仔细衡量此事可能对他造成的影响,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亦或为他人作嫁衣裳? “哎~可惜我身边少了一个能够为我指点江山的谋臣,否则该会轻松的多。”叶欢想着长长叹了口气,看的臧空等人心都是一提,校尉怎么了?不是取得大捷满载而归吗?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等着黄巾起义,得想办法求贤纳士。谁最合适了?” “图昌。”叶欢想着就在马上大喊出声。 很快,侦察队队长苟图昌飞奔而来,到了叶欢身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等着。 “我说你记,不要用纸笔。”片刻之后叶欢轻声道。 “校尉您说,我保证一个字不拉。”苟图昌闻言一脸认真的道。 “你先带人赶往西安平,让守将出城五十里来迎。然后你立刻去青图,告诉叶具让他去洛阳给我找一个人,姓贾名诩字文和,一旦有消息八百里快马回报。” “诺,告诉叶具去洛阳找贾诩贾文和,一有消息八百里快马回报。” “不错不错,挺会抓重点的,快去,一路上注意安全。”叶欢一笑挥了挥手。 苟图昌闻言立刻去了,叶欢心道自己这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很多名人的讯息他并不清楚,如此去找等若大海捞针!只不过大海捞针也比什么都不做强。 贾诩贾文和,荀彧荀文若,这是眼下叶欢最想得到的谋臣。二人都有着极为出色的大局观可以为他分析形势,指出道路。至于诸葛亮?卧龙先生现在才一岁吧。 王佐之才荀彧乃颍川荀家之后,现在去求动静太大,时机也不对。那么毒士贾诩就是最佳的选择,演义上写曹操赤壁兵败哭郭嘉,在叶欢眼中他若听贾诩之言就不会失败。 就在叶欢心心念念想着毒士贾诩之时,西安平以东的阊山之上却有人隐伏在高地密林之中向着官道张望,此处居高临下已经隐隐可见定边军行军带起的尘烟。 站在最前列的是一个虬髯大汉,面目威严,头戴角帽身披战袍,看上去约有四十岁年级。而他侧后那人年青英俊,一身戎装,看向远方的双目闪动精光,竟然是拓跋箭! “胡烈王,定边军果然来了,大王今日若能生擒叶欢,必定名震四海。”收回目光,拓跋箭对虬髯大汉言道,话语之中提起叶欢,有着掩饰不住的仇恨。 “定边军,首叶郎,一军来,七军防。这定边叶郎好大的名声,观他破百济擒李勤两战定乐浪,应是名不虚传。”虬髯大汉胡烈看了看拓跋箭,出言竟有金石之声。 “胡烈王说的不假,这叶欢的确骁勇善战,不过他的定边军原本不过五千余人,此番平叛乐浪折损千余。有我鲜卑扶余联手,三万大军伏击,他今日还能逃出生天?”拓跋箭寒声道。 第148章 临危不乱 鲜卑少主拓跋箭,扶余右王胡烈,二人怎会在西安平附近出现? 这便是刘基与公孙瓒当日在密室之中商议的后手了。所谓鲜卑寇边的确是白马将军的借口,拓跋宏拓跋箭父子被边军打得不得不东迁,最令他们记恨的又莫过定边叶郎! 至于扶余则和刘别驾有多年交往,再许以重利才会调集重兵前来。 两族一处,合兵近三万,还有对叶欢十分了解的拓跋箭,这是一记杀手。 叶欢不知道前方有巨大的危险在等着他,行进之中他忽然心跳起来,两臂的汗毛树起。他立刻察觉到有什么不妥,后世有过无数次冒险,他的感应从未错过。 恰在此时,一声鹰啸从空中传来,叶欢仰首观望,双眉立刻皱了起来。 “林军,快听音。”叶欢口中大喝,目光还在飞羽之上。天空中猎鹰的动作幅度比往日更快更大,叶欢清楚,一定有人早就隐藏好了行踪,却直到此刻才发动。 “校尉,南西北三面皆有大批骑军正向我军冲来。”林军的声音印证了叶欢的猜想。 “南西北三面来敌?想逼我退向东方?是谁?”叶欢脑海之中闪过一个个念头,来敌似乎很熟悉定边军,知道他的斥候会放出十几里,距离把握的极好。 不是白马将军公孙瓒,当日五马原与自己并肩作战时他还只是个曲长。刘基也不可能,定边军一直在并州,远在幽州的他不会对定边军的作战习惯如此了解。 答案很明显了,鲜卑。老奸巨猾的刘基,竟然给自己留了这么一手。 “林军,西面来敌还有多远?”叶欢想着立刻问道,此刻皱起的眉头已经舒展了。不是他有把握应付敌军的伏击,而是眼下自己不乱,士卒就会有无比的信心。 “校尉,十里左右,来的很快。”林军很快答道,此时再看定边军士卒,果然没有慌张的迹象,校尉既然发现了就一定有办法对付,那种信任是无数次胜利换来的。 “兄弟们,向来只有我定边军伏击别人,今日竟然有人给我们玩儿这套,那就让我定边军教教他们。”叶欢微微一笑大喝道。 “杀敌,杀敌。”臧空带头,杀敌之声立刻有节奏的响了起来,校尉还在笑了。 “文远在左,公义在右,敌军若来便以骑射袭扰之,敬方护住后路。不管是谁,想逼叶某往东,做梦,兄弟们,随我迎击敌军,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叶欢一声令下,定边军立刻变换阵型,叶欢为中路,典韦张辽分列左右,高顺殿后就将民夫队的大车牢牢护在了中间。当大地震动终于传来之时,定边军变阵也已完成。 “今日一战,有我无敌!”叶欢凤翅镏金镋斜指天际,说完飞马杀了出去。 当日叶欢伏击高句丽之时就曾反思过,遇到敌军突击最怕的就是混乱。眼下定边军战意高昂,他要做得就是正面迎敌,以“凿穿”战法来击溃眼前的敌军! 谁在这里设伏,消息是如何走漏的,自己忽略了什么。这些已然不在叶欢心头,大战当前,他所想的只有一件事,击败对手,无论来的是谁。 “有我无敌,有我无敌……”定边士卒跟在叶欢身后,大喊着向西边杀去。 “满之,图昌不知如何,待会儿我能杀透敌阵,你立刻找机会去西安平。”冲杀之时叶欢急促的臧空言道,他现在不能确定苟图昌的安危,必须要争取援军。 不管西安平留下的汉军战力如何,但只要他们来到战场,士气就会此消彼长。 “定边叶郎,果然厉害,如此情形,还能识破我围三阙一之计。”高山之上的胡烈见到定边军应对如此神速不由叹道,叶欢顷刻之间做出的反应恰恰是他最不愿看见的。 “大王,伏兵没用了,快调他们随后掩杀。”拓跋箭急忙言道,心中颇有些后悔,扶余右王显然不知叶欢的厉害,战前他就觉得伏兵无用,但也不好多说。 “说的是,举起焰火,东路伏兵不要隐藏,全速赶来。”胡烈立刻下令,深陷重围之中,四周不知有多少伏兵,但定边军却能丝毫不乱,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此时前方黑压压的一片骑军已经出现在叶欢的面前,他没有猜错,的确有鲜卑骑士。而其余的也不是大汉所属,此刻叶欢也想到了扶余,刘基此人当真能量惊人。 “定边军叶欢在此,今日挡我者死!”一声大喝震动四野,叶欢开始加速了。 鲜卑扶余的骑军头领和拓跋箭胡烈一样没有想到定边军的应对如此神速,他们心中以为会见到惊慌失措的敌人。可眼前的定边军气势如虹,哪里有半点受到伏击的觉悟? “展锋矢,四轮速射!”阵型展开,定边骑军人人张弓搭箭,将箭雨洒向敌军。 “他们在干什么?早就说过敌军有骑射战法?怎么不知防御。”看着山下的前阵士卒被定边军射的一阵人仰马翻,拓跋箭大声喝道,面上有了焦急之色。 胡烈见状也是面沉如水,之前为了对付定边军的骑射,骑兵们人人配了一面盾牌。战前也有过多次交代,怎么到了阵上还是这副模样? 却也不怪鲜卑扶余两军的统领,叶欢第一轮施射隔着一百五十步就来了。这个距离定边军第一次在战场上使出,藏而不露的道理叶欢心里还是清楚的。 被骑射骚扰阵型一乱,鲜卑扶余骑兵这才想起来纷纷举盾,但他们一变…… “全军抛射!”叶欢大喝之时手中弓箭已经调整了角度,千余支羽箭在空中划出美妙的弧线又落向对方的后阵,那里视线被前排阻挡,又是一阵中箭的惨叫。 四轮射之后,一马当先的叶欢距离敌军不过数十步了,照夜狮子四蹄凌空,好似腾云驾雾一般冲入对手阵中。凤翅镏金镋带起的光芒犹如烈日,惨叫声中敌军纷纷落马。 骑射的威力不但在于杀敌,更在扰敌乱敌,眼前的战局便是最好的注释! 第149章 阵上疯魔 叶欢率先杀入敌阵,身后的定边士卒纷纷跟上。臧空带着亲卫队往叶欢两边一阵猛杀,拼尽全力为校尉开辟出一片空间,一个倒下,另一个接上,是前仆后继。 伤亡在战场上是不可避免的,但在定边军伤亡最多的是校尉亲卫队也不多见。叶欢每战必争先,上阵皆为首,他身边的士卒说起来叫亲卫队,上了战阵就是敢死队! 但士卒们对亲卫队却是最为向往的,能在校尉身边杀敌,那是一种无上荣光。臧空说过:“你特么哪怕打得剩下两个光蛋,也不能伤校尉一根毫毛。”,话粗理却不粗。 只不过就是忠勇的亲卫队士卒到了战阵上也接近不了叶欢身边两丈之处,凤翅镏金镋挥舞起来带着千钧之力,沾着死,挨着伤!两丈之内?那是名副其实的死地。 此时张辽和典韦率军一左一右冲了上来,他们并不与敌军接触,而是用骑射加上游击战法来扰乱正面敌军的两翼。是二人不尊叶欢战前的军令?答案当然不是。 定边军身陷伏击的之后的反应快如闪电,叶欢亲自率军迎击来敌之时自然就和南北两面拉开了一些差距,此时两边的敌军还没有来得及赶到战场,正是战机所在。 若是让叶欢在战前就细细思索做出布置,他一定能想到这一点加以利用。可从心生警兆到飞羽长啸再到敌军出现,一共不过盏茶功夫,叶欢不可能再面面俱到。 张辽,典韦,高顺,都是身经百战之将,亦在不停的进步之中。有他们在就能补叶欢之失。眼前稍纵即逝的战机文远把握住了,典韦几乎在同时也做出了应对。 先帮叶欢合力对正面之敌施以重压,再用侧击对付南北对手,二人想到了一处。 而就在二人率军冲上的同时,高顺的陷阵军也一分为二,护住了大车的两翼。 自己当面没有敌军,文远公义上去了,他就必须保证侧翼安全,为他们争取时间。 大战之中,身为主将可以在战前做出种种精细的安排。但到了阵上却总脱不开“随机应变”四字,定边军不仅有叶郎,更有张辽典韦高顺等战将。 叶欢一开始就是全力而为,凤翅镏金镋在他手中被舞成了一个“光球”。他的体力在极速消耗,但眼下却顾不得了,需要最快将士气鼓舞到定点,先破正面之敌。 高山上胡烈和拓跋箭的面色越来越深沉,他们失望的发现自己用来应对定边军骑射之法的盾牌,此刻正成为正面对钢的累赘,单手持刀的麾下根本不是定边军的对手。 “割裂敌军,策应校尉。”李长生挥舞战刀,朝着敌军纵深拼命杀去。 “兄弟们拼了!”赵大壮势若疯虎,根本不管敌军的攻击,只是一味猛冲。 但见定边军各曲各队,互相配合互相掩护,犹如一道道利箭穿透敌军的厚阵。曲长队长们的心思只有一个,吸引最多的敌军在自己身边,校尉那里就会减轻压力。 混战之中张海龙左臂中刀,臂上鲜血淋漓,可他浑然不觉,一刀将对手斩于马下。那边一名士卒被敌军一刀刺入腹中,却是死死抓紧对方的刀刃,单手挥刀砍杀! 扶余士卒开始胆怯了,他们哪里见过如此强悍的敌人?定边军士卒根本不是人,而是疯子,一队疯子,一群疯子,一军疯子。就是倒下,双目圆睁还带着无穷战意。 胆气一寒,队形就乱,队形一乱,定边军冲杀的更起劲了。叶欢酣战之时忽觉手上一轻,原来前方敌军竟然离了自己五丈之多,双眼之中带上了畏惧之色。 “杀!”叶欢舌绽春雷,捡起一根长矛单臂全力扔出。扶余士卒刚被轰雷般的大喝之声震得心颤神摇,长矛带着呼啸之声就到了! 第一名士卒被穿胸而过,长矛蕴含的巨力未消,带着尸体没入了第二名士卒的胸口,将两人串成一条。看见这一幕,扶余士卒无不胆寒,原来这才是叶郎的鬼神之勇! “兄弟们,擒杀敌将!”见敌军阵脚松动士气低落,叶欢口中大喝纵马就杀向扶余骑兵首领的麾盖之处,还不忘丢下一句:“臧空带人快走!” “校尉!快跟上去保护校尉,有一点闪失我砍了你们。”臧空当然不愿在此时离去,可军令如山容不得他迟疑,交代一声之后带着十几名亲卫队士卒便从空档冲了出去。 扶余骑兵首领名为谷具落,在后阵指挥。此刻眼见浑身浴血的叶欢冲杀而来,一层层的扶余骑兵在他手下不堪一击,犹如海浪一般裂开,照夜狮子冲了过来。 谷具落算是颇为凶悍,面对如此的叶欢还敢举刀上前相迎。可他没想到叶欢的照夜狮子到了此时还能瞬间加速,看着十余丈之外,一瞬间就到了眼前。 战刀之上传来一股难以掌控的巨力,谷具落再也握之不住脱手而飞。亡魂大冒之时凤翅镏金镋的翅尖已经扎进了他的咽喉,当即一阵剧痛,喊都喊不出声来。 叶欢双臂角力那么一转,带着铁盔的首级冲天而起,血花喷溅直上半空。 “敌将已杀,兄弟们随我再战。”叶欢马不停蹄,冲过谷具落尤在马上摇晃的无头尸身之侧,又向着另一边的鲜卑战阵冲杀而去。 扶余骑兵是第一次面对定边军,鲜卑则是老对手了。此刻前者被杀的魂飞魄散,后者亦是心中惊惧。怎么定边军比之从前又厉害了?难道那时他们还未使出全力? 远远的看着犹如天神一般的叶欢冲杀而来,鲜卑骑军统领赤虎迩有点不知所措。和定边军对刚?扶余头领可是刚刚被叶郎击杀,他们的士卒已经开始奔逃了。 “快给我吹号,后退者杀!”山上拓跋箭看出不妙,急忙大喊出声。 “尔等手下败将,还敢当我定边?今日尽杀之。”叶郎的声音犹如雷霆,敲击在每一个鲜卑战士的心头,他们原以为噩梦已经忘记,却不料藏的只是更深而已。 第150章 退而有据 校尉所向无敌,定边军士卒人人心中如此,那种信念不可动摇。 叶郎所向无敌?经过一场场战斗,鲜卑士卒和当年的乌桓一样,都把那个问号去掉了。 今日伏击定边军,很多人是被少主煽动,带着一种复仇的心理而来的。鬼神一般的叶郎杀了他们太多的手足兄弟,定边军更是将他们赶得流离失所。 那种仇恨给了鲜卑士卒胆量,扶余的配合和伏击战的优势又给了他们信心。 可真正在战场上再次面对定边军,再次面对首叶郎。鲜卑士卒们发现他们的胆量和信心似乎那么薄弱,当凤翅镏金镋闪动熟悉的光芒之时,一切的依仗都被彻底击碎。 什么伏击?什么配合?以多击少在哪里?一军来七军防的定边军比之年前更加凶悍!或许他么本来就没用全力,又或者叶郎早就看破了今日的这场伏击,就像以往一样。 赤虎迩忽然发现他的指挥不灵了,当叶欢挥舞凤翅镏金镋冲杀而来之时,鲜卑士卒的反应比平时慢了两拍都不止。加上他的那一阵犹疑,最好的阻击时机已经错过。 见敌将发愣,叶欢鎏金镗往马上一挂,取出铁胎弓拉成满月,一箭直取赤虎迩。 弓开似月,箭去如星!等赤虎迩反应过来的时候,羽箭已经到了眼前。他只来得及一侧头,右肩肩窝之处当即一阵剧痛,竟然被利箭穿透而过。 “啊!”发出惨叫的同时,赤虎迩回马就走,他再也没有勇气面对眼前无敌之将。 主将这么一退,鲜卑士卒更有了充足的理由,纷纷溃散而走,阵型也在瞬间崩溃。 “拓跋少主?这便是你们鲜卑的勇士?”高山上胡烈手指远处愤怒的问道,自己的麾下精锐被叶欢击溃,损失不轻,但鲜卑骑兵居然临阵退缩,他岂能不怒? “我……大王,待我下去亲自领军出击。”拓跋箭一时语塞,干脆上马下山去了。 “吹号,两翼夹击,临阵不进者杀无赦。”胡烈阴沉着脸下达军令,定边军两翼牵制自己的不过千余人,但凭借娴熟的骑术射术却让数千骑军不敢冒进。 “敬方加速,先冲过去。”叶欢向大车队高声喝道,正面的鲜卑扶余骑兵被他全力击溃,此时他没有去追击,而是为高顺杀出了一条前进的道路。 高顺率军已经在冲了,就在叶欢击杀扶余将领之时他便下令全速。民夫们把大车赶到了极致,陷阵营牢牢的护在一旁,定边军可没有被别人抢东西的习惯。 “敬方速速行之,我来断后,寻大路狭窄之处列阵,西安平援军到了你全权指挥。长生大壮,给陷阵营开道。”和高顺擦肩而过之时,叶欢迅速说了几句,又是纵马向前。 “吹号吹号,全军突进!”眼看定边军冲破阻拦,胡烈在山上急的跳脚。 “吹号,两翼收,兄弟们,展鹤翼,且战且退。”叶欢亦是立刻发出指令,此刻东边也传来了大地震动,敌军又有大队骑兵赶来,此时不可恋战了。 两边号角同时响起,张辽典韦闻之立刻向着叶欢的中军汇聚而来。退是退,二人领着射术最强的士卒殿后,不断回身将羽箭洒向追击而来的敌军,让他们不敢全速追击。 “公义先走,文远随之,我领军殿后,若有有利地形立刻安排反突击。”叶欢的语气不容置疑,他们来时走的乃是小道,这条大路定边军并不十分熟悉。 张辽典韦毫不犹豫,纵马就走。叶欢则领所部人马放箭,射杀两翼敌军。现在的关键是争取时间让先行撤退的高顺可以选择有利地形布阵,不能让敌军衔尾追杀。 一连射杀十一名敌军,当叶欢再度伸手却掏了个空。一壶三十支羽箭已经被他用光,麾下士卒的情况也与他类似,敌军一见箭雨变得稀疏,冲击的速度更快了。 “退!”见张辽典韦所部已经冲出一段距离,叶欢也下令撤退,定边军迅速转向。 一番追击,尾随的敌军越来越近了,距离叶欢亲自殿后的所在不过百步之遥。 “分走两翼,让开大道。”随着一声大喝,殿后的定边军士卒纷纷奔向道路两侧。 扶余鲜卑骑兵追的正是兴起,看见定边军如此都是一愣,道路两边哪儿有大路好走? “兄弟们,随我杀上去,击溃敌军。”典韦的大喝丝毫不逊叶欢,此时追兵才发现当奔走的定边军士卒冲向道路两侧之后,一队列好阵势的汉军士卒迎着他们冲了过来。 两队汉军交错而过,典韦高举玄铁双戟如同猛虎下山一般直冲敌阵。双戟奋力击出,将当先的两名扶余士卒打得连人带马倒退三丈,口中鲜血狂喷! 冲击对反冲击,这是一场毫无花巧的局部战。有典韦作为箭头,定边军锋矢阵冲击凌厉无比。鲜卑扶余联军被突如其来的反冲击打得猝不及防,道路的宽度则限制了他们人数上的优势,也足见典韦选择的正确。 叶欢率军并不回头,全速冲向前方,过了三里,道路狭窄之处张辽领着本部人马也布好了阵势。两边留下的空档恰恰可以让叶欢等人通过,这里将会是定边军发动第二次反突击的地方。 战阵上没有常胜不败的战将和军队,撤退对于一支强军而言是必须掌握的学问。在叶欢眼中,退兵第一是不能乱,第二就是随时发动反击,让敌人心存顾忌不敢全力进逼。 但这种反击定要抓好时机,还不能恋战,目的一旦达到就要立刻远走。 典韦就是这么做的,冲垮了追兵前部千余士卒之后,趁着敌军慌乱自相拥塞之时他便见机而退。等到公义他奔出四五里,扶余鲜卑联军才反应过来继续追击。 很快,张辽的第二次突袭就到了。也许作为全军箭头他还没有典韦和叶欢那般的威势,但他的阵型转换和时机把控加上对地形的利用却足以弥补,也许这便是奔袭特技的厉害! 等到张辽冲杀一阵再度撤退之时,叶欢典韦已经在十里之外。那里大道被两边密林所夹,高顺的陷阵营就在此处摆下了盾阵,严阵以待! 第151章 敢作敢当 看见高顺率领陷阵营利用地形布下的坚固阵容,叶欢总算可以暗暗长出一口气。定边军的士卒不会知道,他们所向无敌的校尉并不似表面上那样无所畏惧。 今日遭遇伏击,对叶欢而言有太多的事情值得反省。表面上看定边军很潇洒的冲出重围,但叶欢清楚,能够如此除去战力之外,就和种种巧合有关。 猎鹰飞羽让他提前感知敌军的布置,鲜卑对定边军的了解反而造成了敌军合围节奏上的混乱,自己写给刘刺史稍带夸大的战报也让敌军有了些误判。 反应迅速,选择精准,战术坚定。刚才叶欢的决断哪怕慢了一刻结局都可能不同,只不过这一切只是理所应当。 倘若敌军的包围圈缩得再紧密一些,南北双向的伏兵来得更快,或者没有采用在叶欢看来有些可笑的围三阙一?想到这里背心的汗水缓缓而下。 叶欢并非不谨慎,一开始他的全盘战术对单经都是保密的,只有大概的轮廓。可在连续击破百济,高句丽,漂亮无比的平叛乐浪之后,胜利不觉间影响了他的判断。 现在回想,单经的五千骑兵固然是随他和刘焉而来,但以刘基此人的手段,未必不能加以收买。否则定边军的回归路线怎会被敌军知晓?伏击地点更加精准? 胜而不骄,胜而不骄。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极难,有很多时候你以为已经足够谨慎了,但也仅仅是你以为而已!强大的自信未必不是一把双刃剑。 若是被敌军成功合围,五千多定边士卒面对四面八方而来的三万联军骑兵,就算叶欢还能杀出重围也必定伤亡惨重。仅此一战,就能将他之前所有的战绩尽数抹杀! 叶欢不敢再想,眼下定边军还未完全脱离危险,联军也不会如此轻易的承认失败。 张辽率军回归不久,敌军就跟着到了。陷阵营士卒的长弓开始发威,相比骑弓,步弓更为稳定准确。三队陷阵弓兵轮换,射出的箭雨就从未断过。 射人先射马,在陷阵营的精准打击之下,很多扶余鲜卑士卒中箭而倒。他们的倒下阻碍了道路,在定边军厚阵百步之外形成一道天然屏障,使得敌军骑兵根本难以发挥。 “嗯,敬方陷阵的步弓轮转射,已经差不多比得上冷校尉的弓兵队了。”看着高顺指挥下陷阵营士卒圆转如意的阵型,叶欢微微颔首心中暗道。 “校尉,校尉,援军到了,援军到了。”酣战之时就见远处数骑飞奔而来,看见定边军同袍为首之人大喊出声,正是叶欢的卫队长臧空。 “文远公义,你二人听敬方号令配合固阵,我去看看。”叶欢丢下一句纵马迎了上去。 “校尉,城中起四千步卒来援,图昌那小子真有本事。”臧空面上带着兴奋之色。 “图昌没事?那便好,边走边说。”叶欢没有停下,众人亦纷纷跟上。 “校尉,原本那镇守西安平的江司马不愿出兵,是被图昌用刀架着来的……”跟在叶欢侧后,臧空口中不停,将西安平守军情形一一道来。 “好,临机能断,有条不紊,图昌这小子当个司马也不差。”叶欢听完连连点头赞道。 原来苟图昌的侦察队前往西安平并没有遭遇鲜卑扶余联军的截击,也许是怕打草惊蛇。到了西安平,司马江阳却不愿率军出城,言及他只听单校尉的军令。 如今的苟图昌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刘将军一句话吓到腿软的新兵了,带领鱼龙混杂的侦察队少一点胆略也不行,当即翻脸制住了那名司马,随即一番振振有词说动了副将。 江阳还以为苟图昌是虚言恫吓并不敢真的下手,却被后者连续砍掉两根手指才老实下来。苟图昌言及此次出战武卫校尉乃是刺史任命的主将,不尊军令便是杀无赦! 等到兵出西安平,在半路上遇见前来求援的臧空,苟图昌更加庆幸自己的选择。 叶欢飞马而奔,远远看见了赶来的西安平援军,为首之人正是苟图昌,原守军统领江阳则被他绑住手脚横放在马前,带着一个人他的骑行丝毫不受影响。 见到叶欢和照夜狮子,苟图昌难以抑制的欢呼一声纵马迎了上来。方才的行军他是心急如焚,幽州军这些士卒太慢了,和定边军比起来他恨不得一个个砍了对方。 “校尉,校尉,没事就好。”到了叶欢近前苟图昌飞身下马,口中连连言道。 叶欢亦是下马上前将他扶起,笑着拍了拍这个忠勇麾下的肩膀。 “校尉,图昌一时心急,以下犯上,甘当军令。”苟图昌回头看了一眼又正色言道。 “以下犯上?你去西安平是奉我号令,敢有不从便该以不尊军令制裁,断他两根手指算什么?战时不尊军令便是斩立决!”叶欢故意高声喝道,让幽州士卒听得清清楚楚。 “卑职随军司马王伟,见过武威校尉。”领军前来的副将也至叶欢身边行礼参见。 “敌军意图伏击我定边军,尔可敢领军,随我一战?”叶欢颔首问道。 “卑职愿听校尉号令。”听了叶欢之前的言语,此刻王伟哪里还敢不从? “我且问你,西安平你留下多少守军?” “回校尉,卑职领四千人马而来,西安平之处还有三千守军。方才听得臧队长之言,卑职已然令人回去通传,让他们紧闭四门,准备守城战。”王伟立刻答道。 “嗯,王司马此举善也,待得击败鲜卑扶余联军,本校尉定会在刘刺史面前为你和兄弟们请功。”叶欢正色道,眼前王伟能当机立断,倒是称职。 “多谢校尉,伟在西安平便闻校尉平叛乐浪的虎威,自当任由驱驰,只是……”王伟说着看了一眼身后马上的江阳,又回头说道:“还请校尉手下留情,放过江司马。” “眼下军情紧急,待我破敌之后再酌情处置。”叶欢心中欣赏,面上却是一沉。 “诺。请校尉下令。”王伟闻言不敢再加分辨,高声应诺道。 第152章 战魂尤在 叶欢带着幽州军四千士卒来援,以他现在的眼光真不用多看,短短两里的行军就能看出不少端倪。果然老弱居多,单经的眼光还是准的,留他们下来守城。 “王司马,把箭矢集中起来给前方送上去,再挑三百名弓箭手准备接应。”看了一眼前方的战况叶欢立刻下令,陷阵营的弓箭轮换已经到了第七队。 “诺。”王伟立刻遵命而行,幽州士卒将一袋袋箭矢送到了前方。 “文远,你率军护卫民夫队回城,城中士卒尽皆由你统之。”陷阵营阵脚守得很稳,得到补给的高顺不必再节省箭矢,叶欢看了点点头便对张辽道。 “诺,校尉你何时撤退?”张辽先应诺,随后问道。 “我看扶余鲜卑坐看战机流失当不会甘心,前方五里地形与此相仿。我与王司马率军前往扎阵,与敬方掩护后撤,公义留下备不时之需。” “王司马,你要细细观察陷阵营的阵型。”叶欢又对王伟道。 “诺!”不用叶欢提醒王伟已经在看了,面对敌军骑兵的追击,陷阵营的防守阵型极为坚固,尤其是他们的配合与单兵素质,没有一个露出慌乱之态。 “我入城中立刻派人来报。”张辽见叶欢井然有序,便不再多言上马便走。 “敬方,三百弓箭手与你,找机会让公义冲他一阵,我率军在你身后五里布阵,你相机而退便可。”叶欢向着高顺的方向大声喊道。 “校尉放心,十一队轮换,四轮速射。”高顺说着话头也不回的给叶欢比了个手势,如今定边军都知道这拇指食指成圈,其余三指树立代表什么。 “王司马随我走,兄弟们加把劲,今日打退敌军人人赏钱三百。”叶欢招呼王伟一声又是高声言道,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公子现在有的是钱。 “诺。”王伟答应一声率军而行,士卒们面上的神色也生动起来。就是没有钱今天的仗他们也得打,三百钱不少了,而且叶大公子是最有资格说这句话的。 群情激奋之下,一来一回折腾十里地也顾不得了,行军速度比之方才更快。 王伟不会这么看,他隐隐可以猜到叶欢带幽州士卒前来观战的意图。第一当然是增援,第二则是让士卒们感受战阵,很多老兵已经很久不见血了。 老弱是老弱,用好了也未必没有效果。有汉一代,军威极盛,就算士卒们上了年纪,力气不能与青壮相比。但叶欢提振士气之后,用之于防守却可扬长避短。 这边叶欢率军前往五里之外布阵阻击,高顺则继续稳守阵线。得到了五百弓箭手的增援,他不但打退了敌军六次冲击,还抓紧时机让典韦反击杀敌不少。 敌军败退几里重新组织,高顺已经让陷阵营撤退,自己则留下等着。 “敬方你厉害,我看刚才这阵阻击,没人比你更合适。”看见高顺的身影,典韦纵马奔到身前笑道,言语之中很见钦佩,平素可没有这种机会。 “公义谬赞了,公义之勇,非顺可以同列。”高顺笑着打马而行,他在后阵看典韦率军冲击亦是酣畅淋漓,他的勇猛也唯有叶欢能与之相提并论了。 “这趟回去,可得好好教教我,你们先行,我来断后。”典韦说完一句便掉转马头,双手持戟立于道中,撤退的士卒都从他两边飞奔而过。 典韦独据大道,身后只有两百士卒。但此是看在扶余鲜卑骑兵眼中,雄壮无比的黑甲战将已经不逊叶郎,都是一般的不可阻挡,一般的暴力纵横! 一时间联军骑兵不敢上了,除了典韦的威慑之外,他们也不知两侧林中有什么。定边军打仗太狡猾了,刚才想要绕路的同袍就没有一个能回来。 “尔等碌碌之辈,谁敢与典某一战!”典韦大喝出声,声势惊人还有韵脚。 联军士卒闻这轰雷一喝都是一颤,这家伙是人吗?杀到现在血染征袍还有这般威势?哦,对了,他不是人,定边军特么从上到下都不是人。 “敬方这战阵指挥极有独到之妙,难怪公子让我跟他学。”联军士卒不知道典韦大喝之时,脑海中却是方才高顺指挥的画面,当真如臂使指行云流水。 “来不来,不来我走了。”典韦再度出言身周的骑兵不由摇头微笑,司马胆气无双,视眼前万余骑兵如无物,他们的心情也随之轻松起来。 “撤。”见敌军还不上来,典韦算算时间便率众而退。 一行奔出十里,就见前方汉军严阵以待,叶欢就在盾阵之后向远方眺望。 “敬方,公义回来了,你带人走,回城接替文远防务。让他带兵出城,联军士卒虽不善攻,我军不能不防,总得有骑军在外牵制。”叶欢回身道。 “诺,校尉保重,我们有城池在手,不必恋战。”高顺应诺,想了想又道。 “敬方放心,我给你争取时间布防,对了。”叶欢说着想起了什么,接下自己的佩剑递了过去:“战事紧急,若有不尊军令者便以此剑斩之。” “诺!”高顺接过佩剑带领陷阵和轻伤士卒去了。 “校尉,今日杀得痛快,那些扶余骑兵也不怎么样。”此时典韦率军进了盾阵,豪爽的声音响了起来,今日一战,死在玄铁双戟之下的联军士卒怕要过百。 “哈哈哈哈,一帮乌合之众,今日我没空跟他们纠缠,来日有暇,必定要向扶余索债。”叶欢一阵大笑言道,每次看见典韦阵上英姿,他总会有母鹰看见小鹰展翅翱翔的欣慰感。 “说的是,想伏击我定边军?他们还差的远。”典韦亦是笑道。 看着叶欢和典韦在阵前谈笑风生,幽州老兵们暗暗佩服的同时胸中豪情也被激荡起来。很长时间没有这种感觉了,有叶郎和典韦这样的统领,今日定可尽兴。 看着士卒们面上神情的变化,叶欢也是暗暗点头。就算是老弱,可大汉军人的战魂还在,只不过隐藏的太深,如今已经被自己渐渐激发出来。 第153章 箭不虚发 说话之间前方尘土扬起,叶欢面容一肃喝道:“起盾阵,间拒马,后排弓手准备。”话音刚落,士卒们纷纷依言而行,方才的三百箭手高顺特意留了下来。 前排盾阵早就排好,所谓间拒马就是每两个盾牌手之间夹着一个长矛手。当敌军骑兵冲到近前就是他们发挥的时候,这也是大汉步军对付骑军的基本阵型。 敌骑出现在视线之中,所有士卒沉静下来,摒气凝神等待着大战的来临。 看见汉军整齐的防御阵容,联军骑兵明显放慢了速度,之前他们在高顺手中吃了太多的苦头。远处弓箭精准,近处长矛有力,盾阵更是坚固。 更要命的是定边军并非一味坚守,当攻方稍稍露出破绽他们的反突击会来的迅捷无比。黑甲战将,黑袍战将,那两个家伙率领的骑军犹如虎狼。 虎狼!定边军带给联军的感觉就是如此,咬住就不送,至少叼下一块肉。 见敌军不进,叶欢一笑拿起自己的铁胎弓,张弓笑道:“兄弟们,这一箭我要射敌军中间头戴缨盔之人。”人字话音刚落,就听弓弦响动…… “啊!”远处一名扶余骑士面门中箭,惨叫着跌落马下。直到死他的双眼都睁的老大,他们离着汉军近两百步,这也能射得到? “校尉好,神射!”臧空大声喊道,想起上次挨的一脚急忙改口。 “校尉好神射,校尉好神射。”士卒不知臧空的心思,目睹此景都是齐声大喝。 “校尉好神射,校尉好神射……”幽州士卒不觉也加入了欢呼之中。 两百步?叶欢的铁胎弓乃是刘将军赠与的八石强弓,有效射程三百步。平时叶欢不射那么远是因为没有必要,而眼下正是提振士气之时。 “这一箭射右边第四,这一箭射左边第五。”叶欢犹自不休,口中说话的同时弓弦响动不停,远处联军骑兵无不纷纷落马,竟是百发百中。 “兄弟,叶校尉的箭法这么厉害?”幽州老兵都看傻了,这是什么弓术? “老哥,这就厉害了?你没见过我们校尉一手六箭,一百五十步冲锋之时射六名鲜卑军落马,那才是神乎其技了。”定边军士卒傲然言道,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 “一手六箭,一百五十步百发百中,我得天那!”老兵听得张大嘴惊呼道,他当了二十年兵,哪里见过如此神将,和叶欢比起来连白马将军都差了点。 “哈哈哈,我们校尉厉害的还多了,眼前这些联军算个屁,就会玩儿阴的偷袭。有本事对面来啊,打不死他们。”定边士卒笑道。 “赵彪,你小子屁股痒了是不是?阵中多言杖打三十。”队长的声音传来。 “唔!”赵彪闻言立刻捂住嘴,对幽州老兵使了个眼色再不敢说话了。 刚才是叶欢和典韦,现在则是队长和普通一兵。但带给幽州老兵的感觉都是一样的,他们那种傲气好像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根本不知畏惧二字。 “这一箭我要射……”叶欢还在喊着了,虽然双臂已经在微微颤抖,但他定要撑着,幽州士卒的战意已经越来越强,对接下来的战局就有重要影响。 不过这一箭叶欢没有射出去,听见声音,联军前排士卒竟是掉头便撤。他们生怕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而被定边叶郎“看上”,地上的尸体就是前车之鉴。 前队一乱,后队不知发生了什么,联军士卒还以为敌军的反突击又来了。不由得纷纷后撤,片刻功夫一阵混乱之后,叶欢眼前的敌军竟然撤的干干净净。 “我去,本公子这么厉害啦?”叶欢发了会儿愣心中想到。 “哦,哦……”士卒们傻了一会儿,不知是谁带头也开始欢呼起来。幽州士卒的情绪尤其激动,校尉放了十几箭,箭箭不落空,就这样敌军那么多骑兵就退了? “兄弟们,马上就要黄昏,大家坚持住,天一黑敌军骑兵就威力大减了。”叶欢高声言道,吓退的敌军的当然不是自己的箭法,而是定边军展现出来的实力和战法。 “诺!”数千士卒轰然应诺,士气高涨。 联军骑兵很快又回来了,今日一战伏击没有成功,还被定边军杀了数千人。胡烈和拓拔箭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可二人心中也清楚,仗打到这个地步,已无取胜可能。 在叶欢的率领之下,幽州士卒士气昂扬,动作也变得格外有力。看着敌军一个个倒在门前面前,对叶欢的指挥更是信任,接下来配合亦是越来越为默契。 “公子学的比我快多了,如此指挥比起敬方也不差,不,还要更强。”典韦一旁看的暗暗点头,叶欢的临阵指挥能力极强,不要忘了他手下可不是陷阵营。 比起高顺,叶欢的特点在于能把士卒的战力全部激发出来。这在定边军是家常便饭,用在幽州士卒身上效果也一点边不差,看那些士卒,双眼都在发光。 幽州士卒的弓术比不上陷阵营,叶欢就用骑射来弥补,射术最准的一百名骑军列阵盾牌手之后,不停射杀冲近的联军士卒。而幽州弓手近用平射,远用抛射,构成了一个远程立体防御体系。 夫战者,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联军骑兵先是被定边军杀得大败,又在陷阵营阵前吃瘪,再到叶欢面前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的攻击一次比一次软弱。 “盾阵开,公义上。”叶欢窥准时机大喝出声,盾阵往两边一份,典韦率军如同潮水一般涌了出去。等骑兵兄弟冲出,幽州老兵忽然发现,自己的动作怎会如此精准。 “全军转向,全速撤退。”看着对面骑军被典韦一阵大杀,叶欢的军令就在此时下达。幽州士卒现在已经有了惯性,立刻依令而行,速度比来时至少快了三成。 日头西落,一直在城头焦急观望的高顺终于看见了同袍的身影。幽州士卒结队而来气势不俗,在他们身后则是定边军骑军,叶欢与典韦列在全军最后。 第154章 君子报仇 定边军的规矩,撤退之时主将在最后。一般都是叶欢和典韦殿后,偶尔是张辽,高顺除了自己领军还轮不到,没办法,每一次切磋比武,他都排在最后。 “放吊桥,开城门。”看看叶欢身后并没有联军骑兵跟着,高顺迅速下令。 “公子,敌军不来了?”典韦一直注意着身后的动向,再看了看便问道。 “现在想击破我定边军,必须攻城,我倒想他来,练练守城战术也好。”叶欢笑道,定边军打了两年仗都以骑兵奔袭为主,守城战的战法他还真没有机会实践。 “公子你说过城墙够高,物资充沛的叫做雄城,西安平好像不是,要不要立刻向刺史求援?”典韦微微颔首,想了想又问道。 “公义记得清楚,西安平的确称不上雄城。不过无论鲜卑扶余都擅长游击,他们骑兵战术娴熟,战力不俗。可这攻城战是步军的活,和我们之前多有不同的。”叶欢解释道。 “嗯,文远和敬方倒也跟我提过,强攻城池的一方多半会损失惨重,那叫什么来着?”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最下攻城。不到迫不得已,攻城是最后选择。” “我想起来了,是这么说的。不过我们此次奔袭浑弥,敬方也没费多大劲。” “情况不一样,打浑弥我军是突袭,敌军没有防备。且浑弥说是城池,其实最多算个城垒,连条护城河都没有,城墙更矮,西安平可比它坚固多了。” “那公子让文远领军在外又是何用意?”典韦的问题依旧不停。 “公义你想,我不能拿骑兵当步兵用让他们守城,可在城内骑军冲击力和机动的优势发挥不出来。而放在城外,就能牵制敌军,让他们如鲠在喉,不能全力以赴。” “嗯,守中有攻。公子,这和反突击是不是一个道理?”典韦沉默片刻之后道。 “道理是一个道理,但具体运用还需谨慎。同样是要找准时机,先扰敌乱敌再来突袭,倘若敌军堂堂之阵,一味猛冲只会增加伤亡。”叶欢不厌其烦的详细道来。 “哦!”典韦闻言连连点头,眼看到了吊桥又道:“那待会儿我是不是也要出城?” 叶欢竖起了大拇指:“不过先要休整一下恢复体力,公义领军在外一定要主旨明确,保证自己是首要,有了机会才能杀敌。还有便是配合,要随时留意文远的动向。” “那我得多吃点。”典韦说着很是神奇的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根鸡腿。 “给我来一根。”叶欢早就习惯了,你别说,腌制的鸡腿很是可口,还有荷叶清香。 叶欢和典韦啃着鸡腿进门的时候高顺已经在等着了,看见二人的吃相不禁就咽了口口水。也别管鸡腿是不是那么美味,但叶欢和典韦就是那种能把锅饼吃出饕餮感觉的人。 “校尉,城中留有士卒七千,加上我定边军食水可以支持月半。方才我已将三千守军分为四队,加固城头失修之处,敌军势大,援军士卒也需尽快分之。”高顺开口就是军情。 “公义看见了吗?敬方这是大将当为,那此事我就交给敬方。”叶欢一笑对典韦说道,粮食,清水,兵员数量,此都是守城关键,不过一个时辰高顺已经清清楚楚。 “嗯,等此战打完,定要向敬方讨教。”典韦抱拳为礼,只是拿着个鸡腿有些不伦不类。 “讨教可以,先拿根鸡腿来。”高顺笑着向着典韦伸手,却是回头对陷阵营副将交代:“马上派人轻点幽州士卒人数编制,半个时辰之内尽数报来。” “诺。”副将应诺又对叶欢一礼快步去了。 典韦稍稍犹豫,还是从怀里掏出荷叶包,低头挑了一根递到高顺手上。那样子看的叶欢和高顺都想发笑,平时豪气无双的典韦,每次却将这鸡腿如珠似宝。 高顺接过来啃了一大口,咀嚼一阵方才说道:“校尉,你说联军士卒会来攻城吗?” “我想他来,不过……”叶欢说到最后却是摇了摇头。 坐在街边休息的幽州士卒都看见了叶欢三人讨论军情的一幕,不禁有点惊讶,又觉得新鲜。啃着鸡腿就把战事定了?是不是太随意了,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校尉的意思,敌军就这么算了?今日一战他们损失可不小。”高顺双眉一皱问道。 叶欢看了一眼臧空,后者点点头立刻带着卫队在三人身边围成一个大圈,所有士卒面朝外肃立。能在亲卫队就是校尉的信任,不该听的不听,听了也不能说亦是铁律。 “敬方公义你们先想想,为什么鲜卑乌桓联军会在这里伏击我们?且地点时机选择如此精准?要不是我等应变的快,敌军合围又有所失误,今日一战谁才损失惨重?” 闻听叶欢此言,高顺典韦的面色立刻沉了下来。校尉没有明说,但答案显而易见,肯定是有人将消息泄露出去,而目的就是要让定边军回不了蓟县! “娘的,给我知道是谁一定撕了他。”典韦压抑着自己的音量低声喝道,自从和叶欢学着读书,他已经很少会说粗话了,但一想到被人出卖,胸中便气愤难平。 “就是争权夺利,如此也太过了。”高顺亦愤愤的道,之前他倒是隐隐有些猜测。 二人说完,两道目光又齐齐向着叶欢看来。定边军,首叶郎,绝不是吃了亏忍气吞声的人,今日被人阴了一招,差一点全军尽墨,他又怎会不加反击? “公义敬方放心,算计我定边军,管他是谁,本公子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不过也正因如此,扶余鲜卑当也不会停留太久,否则……但这笔账,本公子今日记下了。” “哼,这扶余士卒战力根本不及乌桓,我边军再有两军在此,今天他就跑不掉。”典韦冷哼一声道。 “公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有他后悔的一天。”叶欢说着面上露出了颇堪玩味的笑容。 第155章 做贼心虚 心中判定鲜卑扶余联军不会前来攻城,那样只会把动静闹得太大。且有城池在手,叶欢也不认为联军骑兵可以攻下。但为万全计,他还是做出了最为细致的安排。 以高顺为主将守城,因为陷阵营善攻,他更清楚西安平的城防弱点在何处?典韦张辽分别率军游击在外,两年的边军生涯,进攻早就融入了叶欢的血液之中,守中亦要带攻。 事实证明叶欢的判断没有错,一夜过去,当斥候再度回报之时,鲜卑扶余两军已经撤退了,方圆五十里之内都不见他们的踪迹。 斥候回来之后,高顺才让臧空把叶欢叫醒。昨日一战现在想起来险到了极处,无论指挥还是冲阵,叶欢的体力脑力消耗极大,夜间更救了四名重伤士卒,是亲卫队抬回去的。 醒来第一件事情,叶欢就让臧空把赏钱发下去,七千士卒三百钱,不是个小数目。可相对定边叶郎的信誉,再多的钱也不算什么。 留下王伟继续率军镇守西安平等待单经,叶欢休整一日之后继续踏上归途。为了防止联军杀回马枪,他特地留下典韦率领两千骑兵再留三日,也给他独立领军的机会。 这一路再无阻拦,路上叶欢都在反思此次平叛乐浪的经历。假如他能够早一点理清思路判断出路上可能会有伏兵,提前加以准备,那么此番至少可以打九十分以上。 说到底他还是欠缺经验,未能将争权夺利之事和战场紧密关联起来。叶欢必须要责备自己的疏忽,一个刘基已然如此厉害,更别说他以后要面对的汉末群雄。 不过凡事有弊必有利,联军的伏击固然让定边军受到一定损失,可敌军的战损至少在自己十倍以上。而且有过这一次中伏的经历,可以让他更加看清定边军的实力。 士卒们都是好样的,面对敌军重围丝毫不惧,反倒爆发出了更加强悍的战力。张辽,高顺,典韦的表现都是可圈可点,那么叶欢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进一步加强自己。 四日时间,定边军赶到蓟县近郊,在那之前,叶欢已经令高顺带领陷阵营和一半的民夫队将自己“隐藏”下来的物资先行带走。到了幽州并州之交,就会有张叙派人前来接应。 这一次刘焉率众出城五十里相迎,得到叶欢的战报刘刺史心情舒畅。此刻看来,调定边军前来相助简直是神来之笔,战前谁能想到平定乐浪叛乱竟会如此之快,如此顺利。 幽州大小官员莫不追随刘刺史前来,上任幽州,一战定百济高句丽,刘刺史有了一个完美的开头。自然会有一些人会选择追随,乐浪之战,影响的不仅仅是战场。 “悦之,你这一军来七军防之名实至名归,老夫佩服。”刘刺史说着话就要来拉叶欢的马缰,一副要给对方牵马坠镫的样子。 “刺史谬赞,叔父谬赞,为国讨贼,欢之本分也,此战单校尉亦是功不可没。”叶欢当然不会让刘刺史如此,且不论对方是否故作姿态,如此也太过了。 “哈哈哈,我大汉少年英杰,唯悦之也。”刘刺史大笑着持叶欢之手同行。 “欢愧不敢当。”叶欢一边谦逊一边仔细观瞧,果然刘别驾今日并未前来相迎。 “哼,心虚什么?你今日若是前来叶某还能高看你几分。”叶欢心中暗道。 “叶校尉少年英杰,名不虚传。” “叶校尉不愧是名门之后,大汉叶家又出将才了……” 一众官员上前,满是赞扬之声,叶欢一一回礼谦逊,显得虚怀若谷。 刘焉直接拉着叶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车架,二人同坐而行。待得车帘放下之后,刘焉亲手倒了一杯香茶放在叶欢面前方才问道:“悦之,鲜卑扶余怎会在此处伏击?” 叶欢心道终于来了,以刘刺史的眼光怎能看不出事有蹊跷?而刘基今日不至更会坐实此事,若是这样看,刘别驾的城府还不够啊。 “欢也不知,窃度之,当是那鲜卑少主拓跋箭怀恨在心,因此连接扶余前来伏击。” “鲜卑少主拓跋箭?公孙伯圭不是说鲜卑寇边吗?”刘焉有些疑惑的道。 “公孙将军有镇边重任,当不会虚言,说不得此正是鲜卑的声东击西之计。” “声东击西之计?”刘焉双眉一皱,眼光落在了叶欢面上,似在猜测他此言的真伪。 “当日欢在边军,刘将军统军击溃鲜卑金帐之时定边军杀敌最多,又有乌桓之事在前,拓跋箭心中怀恨亦是常理。”叶欢侃侃分析道,双目坦然与刘焉对视。 “悦之此言不无道理,可是鲜卑乌桓伏击时间如此精准,悦之就没想到别处?”刘焉微微颔首随即又是言道,看起来叶欢的确没有往刘别驾公孙瓒身上想。 “嗯?叔父此言何意?”叶欢闻言讶然道,但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难道是刘别驾和公孙将军?事关大汉边疆,他们还能因私废公?” 刘焉察言观色,叶欢的表现十分自然,包括眼前的迷茫和隐隐的愤怒。不由暗道此子虽是天生的军事统帅,但终究年级还小,对权谋之事看不通透,恐怕亦与他家教有关。 “悦之,我与伯卿兄乃是故交,你亦是我子侄。以悦之天资,日后必定不可限量,唯有这人心之处,你还需历练。要知道乐浪之地于大汉而言乃是飞地,并不受看重。” 叶欢闻言陷入了“沉思”,疑惑的眼光不时看向刘焉。心道我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吧,爹爹忠正刚直,刘刺史以父度子,应该会原谅自己年轻想的不周到吧。 渐渐地叶欢面上显出怒容,且越来越甚,终于重重一掌拍在了案几之上。 “叔父说的是,难怪那刘基今日不来,想必是做贼心虚!想不到他们竟然是此等因私废公之辈。西安平一战,我定边军千余士卒伤亡,这笔账欢定要找那刘基算!”提起士卒伤亡,叶欢面上又是悲伤又是愤怒,面孔都红了起来。 第156章 登门探病 叶欢的表现落在刘焉眼中,不由微微摇头,的确还是太年轻了。 “悦之,你不要意气用事,我且问你,你可有实证?”刘焉问道。 “实证?他们敢于如此,岂会留下把柄?”叶欢愤愤不平的道。 “那便是了,你没有实证,如何找他?难不成还想让他自认此事?毕竟是一州别架,再言你我也只是猜测。老夫只希望悦之今后事情要想深一些。” “叔父,那我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今日刘别架不是抱病嘛?明日欢便去登门造访一番。”叶欢想了想,还是不依不饶的道。 “你去又能做什么?悦之你不可冲动。”刘刺史一皱眉道。 “叔父放心,欢也非一时冲动。叔父说的是,以后遇事定要想的深些。但此次遭人暗算,小侄要是就这么算了,以后别有用心之辈岂不更加嚣张?” “哦?悦之此言倒也不无道理,那你准备如何为之,却也不能太过分。” “叔父放心,欢定要叫他颜面扫地,亦不会落下把柄。”叶欢信心十足的道。 刘焉接定边军回了蓟县,庆功宴早已准备好,叶欢张辽出席。可能是因为次此次平叛顺利,武威校尉心中欢喜,很难得的喝了个酩酊大醉,被亲兵抬回军中。 晋阳公子海量,真的会醉?当然是假的。在路上叶欢权衡利弊已经做出了决断,他不会把刘基之信交给刘焉,因为刘别架若是被清除对他没有太大的好处。 留公孙瓒在幽州,让历史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对自己来说将会更为有利。否则蝴蝶效应越来越大,叶欢很有可能会失去“先知先觉”的优势。 兵法有云:“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叶欢要的不是一时之快,而是长远利益。说到底公孙瓒此人“暴而无恩”,已知的总比未知的好对付。 不过被人阴了不还击绝非叶大公子的行事风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三天也不早啊!第二天一早,叶欢带着张辽和自己的卫队就直奔别架府去了。 门前侍从见了便言刘基病重不能见客,叶欢哪里吃这一套。言道我与公孙将军乃是同袍,如今他在边疆为国而战,叶某自该照顾,便强冲入内。 到了大堂刘基不得不出迎,心中亦是忐忑,叶欢气势汹汹到底知道多少。 “刘别架,昨日闻听别架为乐浪平叛之事劳心劳力,竟然卧病在床,如此公心,欢实敬佩。说起来我和伯圭兄有同门之义,因此特来看望。”叶欢一礼道。 “悦之有心,定边军凯旋,老夫心中实是欢喜,只是病体虚弱,未能远迎,悦之莫怪。”刘基先挥退了跟进来的家丁,这才还礼道,语气颇见虚弱。 叶欢不说话了,盯着刘基面上一阵猛看,看的后者心中发慌不知其故。 “哎呀别架,你这病不轻啊,一个不好怕是会有性命之忧,来来来,让欢为别架诊脉。”片刻之后叶欢忽然出言,说着话伸手就来抓刘基的脉门。 刘别架被叶欢的突如其来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时手腕已经被抓住了,连忙言道:“悦之,我已让医者调理,就不劳悦之费心了。” “哎,庸医害人,叶某乃晋阳神医周师之徒,我看了才放心。”叶欢不管不顾的拖着刘别架就往堂上去,后者手腕连抖又哪里挣得开。 侍从们倒是有心上前相助,可叶校尉一脸的关切,真像是给主家治病来的。直到此时,别架也没有任何的表示,他们也只有看着了。 将刘基拖到案前一坐,叶欢老神在在的闭上了双眼,却是极有架势。 “叶悦之你到底想干什么?”刘基心中暗道,但此时又不知说什么好。 片刻之后叶欢睁开双目,眉头微皱对着刘基点了点头,别架只能勉强一笑。 “病得不轻啊,拿纸笔来,我开药方。”叶欢摇摇头正色道。 这边臧空闻言立刻献上纸笔,叶大公子正襟危坐,煞有介事的挥笔落字。 这一来连刘基都有了好奇心,难不成自己还真的有病?双眼不受控制的就去看叶欢写的药方。不看不要紧,一看直把刘别架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鬼枯藤一两,鹤顶红三钱,砒霜两钱,以金水调之……”这哪里是什么药方?全是毒药,还有金水?按此吃下去岂不是死的不能再死? “叶悦之你不要欺人太甚。”刘别架拍案怒道。 “欺人太甚?”叶欢一笑放下手中狼毫:“要说欺人太甚,欢与别架之间至少还差了一个白马将军,别架才是此中高手啊。” 刘基闻言一惊,双目躲闪着不敢和叶欢对视,心中知道对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但到底知道多少?当下哼了一声又道:“叶校尉此言何意?” “哈哈,懵逼树上懵逼果,懵逼树下二人躲,刘别架不知二人为谁?” “你说什么老夫听不懂。”刘别架闻言真懵逼了,他哪里听得懂? “哦。”叶欢拖个长音,拍了下脑袋道:“叶某差点忘却,刘别架有病,那寒气入脑破坏了记忆,恐怕真的是记不住,那也好,叶某画给你看。” 叶欢说着继续挥毫,不多时白纸之上便多出了一幅画面。刘基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画中二人对坐,一派密谈之状,竟是那日…… 一人身穿戎装,一人身穿儒衫,叶欢寥寥几笔却是栩栩如生。那戎装男子眉眼气势皆像极了公孙瓒,而儒衫男子岂不正是自己? 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刘基故作轻松的道:“叶校尉家学渊源,这画果然作的极好,只是不知和老夫又有什么关联?” “刘别架谬赞了,我叶欢三岁能文,四岁习画,五岁成赋惊天下。别架若是看不懂画,那就再看看叶某之书。”叶欢傲然一笑,换了一张白纸再度挥毫。 刘基此刻已经没有心思计较叶欢的张扬之言,双目随着对方的笔下而动,片刻之后额头上却是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第157章 火烧别驾府 叶欢写的什么?正是当日刘基写给李勤的书信,他有过目不忘之能一字不差。 书信的内容已经足够让刘基淌汗,令他瞳孔放大的则是叶欢的笔迹,竟然和自己一般无二!叶悦之想告诉我什么?刘基可以肯定不会有好事。 笔走龙蛇一蹴而就,叶欢捧起纸张潇洒的吹着,还不时换个角度去看,显得很是满意。随后才点点头对刘基问道:“别驾,欢此书若何?” 刘基一时无言以对,只是定定的看着叶欢,他嘴角边的笑容显得可恶之极。 “别驾不会书也看不懂吧,那要不要欢给你弹奏一曲,又或摆个珍珑给你瞧瞧?”见刘基不说话,叶欢又笑道,琴棋书画亦是世家之道。 刘基双颊的肌肉抽_动了好几下,额头的汗水开始顺着鼻梁往下淌。片刻之后他才长长叹了口气,咬着牙道:“叶校尉意欲如何,还请明示!” “对了,这个态度才端正吗,别驾你确定要叶某在这里明示?”叶欢微微颔首。 “你们全部退下。”刘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堂中下人言道。 叶欢也看看张辽,后者便带着亲卫队士卒退出大堂,反正留在这里他们也帮不上忙,有叶欢就够了。只有臧空没走,身为亲卫他要和校尉形影不离。 “我定边军此次西安平大战,阵亡一千一百二十九,伤五百零七,这些都是跟随叶某连破乌桓,鲜卑的大汉精兵,没想到最后还丧在自己人手里。” 说到此处叶欢还好,臧空看向刘基的目光已经充满愤怒!虽说校尉把伤亡数字夸大了六七倍,但兄弟们的阵亡总是因为此人。 被臧空一看,刘基微微退了一步,跟在叶欢身边,身经百战的臧空亦气度自具。 “阵亡的兄弟,抚恤要按大汉律例十倍与之,重伤者八倍,轻伤者三倍。”叶欢没有管臧空,而是继续缓缓言道,双目亦始终不离刘基面上。 “你……”刘基闻言欲言又止,叶欢这是漫天要价,可他把柄落在对方手上,又能如何还价? “欢听闻幽州府库皆掌别驾手中,想来别驾不会对这些大汉忠贞士卒吝啬吧。”叶欢轻轻言道。 “叶校尉,忠勇士卒当然要抚恤,到底需要多少,你给老夫一个定数。”稍稍沉吟,刘基狠狠心道,今日就当破财消灾,送走眼前瘟神。 “臧空,还不给刘刺史递上。”叶欢一笑又对臧空道。 后者闻言从怀中取出一份绢帛走到刘基身旁递了过去,刘基伸手接过心中不由暗道你这是早有准备啊。当下展开观瞧,又是微微一愣。 原来绢帛上所写不仅仅是士卒伤亡,还有骡马,大车,兵器,居然还有人工?一桩桩,一件件叶欢算得倒是清清楚楚,唯独那价格比平常至少高了三倍。 事到如此地步,刘基却也光棍,将绢帛往袖中一塞道:“叶校尉几时要?” “两日之内,送到定边军营地,咱们都在养伤了。” “我……两日便两日,我派人给叶校尉送到营中,此事可到此为止了吧。” “到此为止?刘别驾也把自己看得太轻了,这一点东西哪里够。” “你……叶悦之你不要得寸进尺,老夫亦不能任你妄为。”看着叶欢那副轻松的样子,刘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再也压制不住怒火高声喝道。 “呦,别驾这中气挺足啊,病好啦?叫,再叫大声一点,让幽州官员都听听!要不叶某免费为你做一回书记,让洛阳几位老大人再看看?”叶欢说着话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基闻言不说话了,这要是换个旁人威胁他他可以不当回事,可叶欢?叶家门生故吏极多,当朝太尉是面前这位的老师,他要真的相助刘焉…… “说,还有什么,一次说个清楚。”刘基这句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此事倒也简单,欢在晋阳之时若有人与我作对,便要烧其房屋,夺其田产,以儆效尤。这规矩从不例外,今日前来拜访别驾,欢也带来一车柴草。” “叶悦之!”刘基闻言胸口一闷差点吐血,急忙以手抚胸切齿道。 “刘别驾既然大方,那田产就不夺了,只是这房子还是要烧的,否则规矩就不是规矩了。不过欢与白马将军总算有旧,便让刘大人你自己动手烧吧。” 叶欢根本不理会气的气喘吁吁,须发皆张的刘基,只是自顾自的言道。 听着叶欢说话,刘基几次想要暴起,就算老夫阴你一手,你叶悦之如此也太过分了。等听到叶欢让他自己动手烧房子,刘基只觉喉头一甜,真的要吐血。 可好死不死的叶欢偏偏在此时又提起了白马将军之名,刘基图谋这么多,说到底还是为了他这位贵婿。事情涉及公孙瓒,他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好,就依你叶校尉之言,老夫亲自动手!不过大丈夫无信不立,叶悦之你若是食言,老夫和你不死不休。”刘基说话之时把下唇都咬出了血印。 “哼!这句话换公孙瓒来说!你当叶某稀罕烧你家房子?我告诉你,你还得给我好好的烧,倘若本公子不满意,可不是不讲信用。”叶欢也是寒声言道。 “叶校尉放心,你既有此言,老夫一定让你满意,送客!”刘基一字一顿的说完,便对着堂外大声喊道,府邸不要紧,绝不能让这小贼毁了公孙瓒的前程。 “也好,那刘别驾好好养病多多保重,欢告辞了。”叶欢无所谓的一笑,说完带着叶欢等人就出了大堂,扬长而去。 “管家,在刘府四周堆起柴草,把金银细软重要之物尽皆搬出,给我放火,烧了宅院。”看着叶欢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处,刘基便对管家言道。 “啊?主家你,你说什么?”管家闻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夫让你放火烧了别驾府,我要盖新的,你听不清吗?”刘基怒道。 “是是是,我立刻去安排。”见主家怒气冲天,管家不敢多言,立刻去了。 就在叶欢回到定边军营之时,蓟县别驾府起了一场冲天大火,百姓闻之无不前来围观,那烟尘十里可见。 第158章 久别重逢 幽州别驾府走水,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都是民间茶余饭后的话题。更新出了很多不同的版本,说的活灵活现如同亲见,大部分都是与武威校尉有关的。 而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在得到足够的利益之后,已经离开蓟县赶回并州了。叶欢根本无心加入到刘焉和刘基的争权夺利之中,顺其自然便是王道。 出了蓟县不久,叶欢却是遇见了涿郡郡守萧平派来的信使。原来飞云朵和周若兰走到涿县歇了下来,前者身体有些不适,萧平得知此事立刻妥善安排。 叶欢得讯不禁有点恍然,自己今世不过十七岁,就要是两个孩子的爹了。但随即又是一阵狂喜,那种感觉不为人父是体会不到的。 想了想叶欢干脆将定边军交给张辽,自己快马先奔涿县。张辽闻言欣然受之,消息传出定边军上下也是喜气洋洋,士卒们是真心为他们的校尉高兴。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叶欢纵马飞奔便是如此心境,照夜狮子似乎也体会到了主人的心情,跑起来格外轻盈,不过一夜时间就到了涿县。 叶欢让臧空前往萧郡守府上投拜帖,自己直接去了萧平专门安排的宅院。 听着那阵急促的敲门声,小丫鬟佩儿开门看见叶欢先是一愣,随即喜上眉梢。施礼之后就对后院大声喊道:“二位夫人,大公子回来了。” 叶欢快步走到院门,首先迎上来的是周若兰,叶欢不由分说上去就把她抱了起来转了一圈。刚从战场下来,那种对亲人的思念在此刻终于无法抑制。 周若兰被夫君揽在怀里,一时间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开心的有些晕眩。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撑着叶欢的双肩红着脸低声道:“快放我下来,这样成何体统?” “什么体统不体统,我在自己家里抱自己女人,谁敢多言?”叶欢不以为然的道,再下一刻他就看见了飞云朵,乌桓明珠清减许多,小腹也微微隆起。 面对多日不见的夫君,周若兰还有几分矜持,但飞云朵的一双美目却是毫不掩饰的热烈起来,一份思念呼之欲出,她的步伐更快了。 叶欢笑着上前张开双臂,飞云朵纵体入怀。靠在宽厚胸膛上的那一刻,所有的思念都烟消云散,代之而起的是满足与欣喜。 “怎么样?好点了没?你瘦了。”叶欢在飞云朵耳边轻声言道。 “我没事,周姐姐照顾的极好,叶郎,你让我好好看看。”飞云朵回答之时笑容越发灿烂,随即想起了什么,立刻从叶欢怀中脱出仔细打量起来。 “看看看,你夫君我是谁?百济高句丽算得什么?”叶欢知道飞云朵的心意,摊开双手说话的同时还转了几圈。 “呼伦,呼赤,见过主人。”那边两个乌桓大汉上前单膝下跪见礼。 “起来,起来,都说了在家中不必如此。”叶欢上前捶了捶二人肩膀笑道。 “嗯,不对啊,怎么只有思云和佩儿,云朵有身孕,这么远来看为夫,叶让呢?黄娟她们呢?”再看看二人旁边的思云,叶欢却是双眉一皱问道。 一见叶欢皱眉,二女心中顿时咯噔一下,看来夫君还不知道她们是偷跑出来的。此次叶欢前往乐浪路途遥远,而以叶正的为人,绝不会在此时让儿子分心。 周若兰微一沉吟,就要上前说话,那边飞云朵却赶在前面,行下礼去。 叶欢见状急忙扶起:“你现在有了身子,以后这些礼却是不必了。” “叶郎,我是偷跑出来看你的,没跟家里说,周姐姐是照顾我的。”飞云朵银牙一咬说道,早说晚说迟早要说,她性情如此,不愿让周若兰受责。 “偷跑出来的?”叶欢闻言一愣,飞云朵的头更低了。 “我就是想你,想看看你,回晋阳还不知多久才能见到,夫君要责罚就责罚我一个。”很快飞云朵又抬起头认真的说道,按家规,她的侍女侍从也都要受罚。 一听此言,思云立刻走到小姐旁边跪下:“主人,小姐天天想你,茶饭不思,觉也睡不好,奴婢看着不忍,就怂恿小姐,主人要罚,奴婢心甘情愿。” 思云一跪,呼伦呼赤两个大汉也随之跪下,佩儿站不住了,周若兰到了近前。 “这都是干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说要罚你们啦?”叶欢微微一愕道。 “啊,夫君你不罚我?可是叶家的家法。”飞云朵展颜一笑却又隐去。 “叶家的家法是惩罚做坏事,做错事的人。你们想为夫了,来看看又怎么呢?我说的是出来要多带些人伺候,尤其是现在。”叶欢正色道。 “夫君,我们都知道你对我们好,可要是回了晋阳……”飞云朵闻言开心的笑了起来,但周若兰之言又让他有些担心。 “没事儿,有为夫在,爹娘奶奶最多说我一顿,还能如何?都起来吧,今日弄点好吃的庆贺一下。”叶欢依旧很轻松的道,众人听了才真正的放心。 “校尉,萧郡守登门拜访。”此时亲兵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若兰,云朵,萧郡守算是我师兄,又颇为照顾你们,我得去陪着说会儿话,很快就回来。”叶欢点点头又对二女笑道。 “夫君你快去吧,萧郡守人很好,你多陪陪人家。”此时飞云朵解开心结,夫君就在眼前,心情好的无以复加,说话时面容更加生动。 “等我。”叶欢一笑洒然而去,二女就站在那儿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 “夫君对云朵你可真好。”周若兰不无羡慕的道。 “其实他对我们都好,我现在有身孕,晚上……”飞云朵越说声音越低,最后贴着周若兰的耳朵耳语起来,听得后者晕生双颊,可神色之中却是期待为多。 叶欢来到大堂,萧平正在用茶,见他前来急忙起身相迎。叶欢整整衣衫,到了萧平面前躬身为礼言道:“小弟在外,家人上下劳烦师兄照顾,多谢师兄。” 第159章 兼资文武 萧平一样施礼笑道:“此乃为兄分内之事,岂敢当一个谢字?贤弟率军平叛乐浪,建立奇功,镇守边疆又令异族胆寒,老师足可欣慰,为兄却是汗颜了。” “哈哈,武将杀敌,文官治政,这涿县政通人和,岂不是师兄功劳。” “贤弟,为兄今日前来一是探望贤弟,二来此处不比晋阳,有需要为兄效力之处贤弟也万勿客气。”在萧平心中,叶欢的声名鹊起,他作为叶家门生自是乐见其成。 “兄长请坐。”叶欢伸手肃客,落座之后方道:“小弟还真有一事要求兄长。” “贤弟尽管道来,为兄当全力以赴。” “家眷有孕,来的匆忙未曾多带侍女仆从,小弟想去府内挑选一些。”叶欢笑道。 汉末世家的下人来历大致分为三种,第一是家仆,世代延续的。第二是民间买卖,订立契约,比如紫菱当年卖的是死契,没有回赎,另一种则是到了一定年龄可以回家。 第三种便是官家的买卖了,幽州并州皆是地处北疆,流刑很多,不少还是官宦之家或是世家败落后的人口,素质更好。萧平乃是涿郡郡守,叶欢可谓近水楼台。 “哈哈哈,贤弟恰与为兄想到一处去了。”萧平先是一笑,随即又有些黯然的道:“朝中倾轧,内外争权,多有正义之士蒙冤,他们的家人亦是可怜,若能在叶家为仆极好。” “兄长宅心仁厚,小弟佩服。”叶欢一抱拳道,所谓“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那些被抄家流放的官员家属的确很是可怜,萧平乃父亲门生,对内臣外戚当然不会有好感。 “老师教诲,平不敢有一刻或忘,只是智术短浅,难以为国家正朝纲。”萧平摇头叹道,语意真诚,原本他亦心怀前往中枢之志,却三番四次为人所阻。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兄长果然高风亮节。” “精辟,精辟,为兄岂敢当此赞,唯有老师……哎,多年不见恩师,心中实是想念。贤弟,老师身体可好,他那腰疾。”提起叶正萧平的眼圈微微有些发红。 “爹爹一切都好,兄长为官一任,能造福一方,爹爹心中定然欣慰。”叶欢正色道,萧平在涿郡的官声颇佳,观其言语行为亦可称正直,想来日后…… “今年定要寻时机去拜见恩师,好了,不说这些,那你我先往府内去?” “多谢兄长。”叶欢笑着起身,二人同行便往郡守府而去。 被判流放的犯人一般都会先到所属地府衙关押,随后酌情论处。罪行严重的男犯会被派去做苦役,轻一点的会去开荒,屯田,有的去军中做民夫。 至于女眷,除了卖到世家为奴为婢之外,年青有姿色有才艺的会去青楼。汉末的青楼大多乃是管营,当然你势力够大,大到叶欢何刚这种地步,私营亦是有的。 郡守府囚犯内有着一块硕大的空地,以木栅栏围之,分东西两侧。东边乃是男性青壮,西边则是女子,一有新人到来他们就会在这里被人挑选。 这一次来到涿郡的犯人家眷约有四百余人,多是司隶,河南,荆襄等地的流放官员。路上萧平便与叶欢提起,内中也有不少都是受到内臣迫害以致家破人亡的。 有新人到,囚房的空地就会变得热闹起来,不但涿县的世家会来挑选,临近的家族亦会闻风而来。还有不少家境宽裕的平民,说不得就能在这儿觅得一个好媳妇。 萧平带着叶欢一到,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郡守旁边那个丰神如玉的公子是谁?涿郡何时出了这般人物? “郡守有礼。” “萧郡守多日不见了。” 很多人都围上来热情招呼,萧平笑着一一相见,看起来他平常的人缘亦是相当不差。 “萧郡守,这位不知是哪家公子?真是一表人才。”一位儒衫老者见礼之后便问道。 萧平洒然一笑,对众人一抱拳道:“杨老,各位贤达,这位便是我恩师叶公之子,大公子叶欢,定边军,首叶郎,一军来,七军防之名大家都听过吧。” “啊?原来是晋阳叶家大公子,难怪如此人才……” “定边叶郎就是他?看他温润如玉竟能纵横千军?” “你们还不知道吧,此番刘刺史召定边军前来,叶郎不用一月时间平叛,破敌数万。” 叶欢二字从萧平口中说出,立刻引来了一阵窃窃私语,如今叶郎的名气可是不小。 “晋阳叶欢,见过各位贤达。”叶欢抱拳为礼笑道。 “近闻大公子平叛乐浪,以数千甲士破敌数万大军,如此战绩,比之卫霍亦是不差。又是这般人品风度,大汉叶家名不虚传,伯卿公有后。”杨老出言赞道,众人纷纷点头。 “贤弟,这位杨老先生当年曾为河南尹,与恩师同朝为官,乃你我前辈。”萧平一旁说道。 “哦,莫非是镇乱党的杨铭庸杨先生?小子有礼,亦曾听闻先生之名。”叶欢闻言微微颔首又给杨老见礼,父亲提过的人名他是都牢牢记在心间的。 “哈哈哈,公子过誉了,能得叶公一提,老朽幸甚。”杨老抚须微笑,很有得意之色。 “借过一下,借过一下。”此时一玄袍中年男子越过众人到了二人面前。 “见过坦如兄。”男子先给萧平见礼,后者亦抱拳回应,他随即转对叶欢又是一礼道:“涿县张琪,见过叶大公子,定边叶郎之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大慰平生。” “张先生谬赞,欢不过仗家父之名,不敢当。”叶欢很正式的回礼笑容十分友善,此人能称呼萧平表字,足见关系亲近,更重要的是他是涿郡世家,还姓张。 “公子百战百胜,屡建战功,还能如此谦逊抑己,琪实是佩服。”张琪赞了一句又对萧平道:“叶公子如此人才,我那犬子若能学得十一,便是家门之幸了。” “唉~翼德兼资文武,来日定能光耀张家门楣,张兄你也不必过谦。”萧平捻须笑道。 第160章 求为门生 涿县张琪,正是张飞之父,这样的人物提一次叶欢就绝不会忘。 “坦如兄太抬举那小子了,大公子名门之后家学渊源,战阵之上所向无敌,唯有如此才能担当兼资文武之赞。”张琪连连摆手言道。 “张兄如此说,欢却要无地自容了,我也听师兄说起,令郎是难得一见的少年俊杰。” “不敢当大公子之赞,他还需要名师指点才能成器。”张琪笑道。 “张兄,今日我陪师弟前来是挑选奴婢的,你……”萧平一旁道。 “哦,是大公子要挑选?”张琪闻言转身便对外圈喊道:“管家,我们暂且不急,让叶公子先行挑选。” 叶欢闻言微笑示意,心中却是暗道:“师兄和你眉来眼去的干什么呢?当我瞎?等等,张翼德需要名师指点?哪个名师还能名得过我爹去?”想到此处,若有所得。 “大公子,大公子,在下涿郡媒官梁硕,请问大公子可曾婚配。”叶欢正在想着心思,又有一官服男子满脸笑容的到了面前,施礼之后一脸期待的问道。 “梁媒官,不是老夫说你,叶家大公子的媒也是你能做的?”杨老一旁笑道。 “杨老,正媒是肯定轮不到小人,但这妾室我总还行吧。”梁硕不以为意。 看着对方的期待的目光,叶欢一时倒不知道如何说了。汉代的媒官是官制,合法婚姻一定要通过他们,一桩婚姻成功,两头都有收入。 “你少添乱了,老师家即使纳妾也定有规程。”萧平出来为叶欢解围,梁硕讷讷一笑这才退下,他的想法很简单,能为叶欢做媒,那便是一种名声。 二人来到木栅栏之前,犯人们的目光都向叶欢看来。大汉叶家名声在外,就是平民也有听闻。反正都是为奴为婢,能找个好人家日后总算有个安身之所。 叶欢仔细观察,此次男犯人的素质相当不错,身高几乎都在七尺以上,身体也颇为强壮。他也不客气,先挑了四个,几年军旅生涯,大公子挑选壮丁的眼光很高。 “师兄,这侍女婆子什么的还是你帮我挑吧。”到了女犯那里叶欢便轻声对萧平言道。 “大公子若是不嫌弃,让张某帮你挑选如何。”此时一直跟在旁边的张琪说话了。 萧平闻言双眉微微一皱,你这也太热情了吧?凡事太着痕迹就容易被人看破。 “行啊,那就麻烦张兄了,家眷有身孕,却是挑几个妥帖稳重的。”叶欢倒是很爽快的道,此次平叛乐浪,涿郡一行是他最为看重的,原因岂不就是张飞。 “哦,那是得好好挑选。”张琪闻言不住点头,快步上前挑选去了。 “师弟,你我借一步说话。”萧平见张琪去了,便低声对叶欢言道。 叶欢点点头,和萧平步到木珊栏的另一侧,离众人远了他才问道:“师兄有何事?” “这……”被叶欢一问,萧平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 “师兄,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畅所欲言,便是有令,弟也尽力。”叶欢轻松一笑。 “悦之,那张翼德的确是少年俊杰,天资亦是不差,石坚兄多次为他寻访名师,奈何……他与为兄相善,因此就想着能不能入老师门下。”萧平闻言点点头,说出了原因。 “师兄是想让他入我爹门下?”叶欢闻言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我知道老师择徒极严,非是美玉良才不选,自远平兄故去之后更不再收徒。但心惜翼德人才,总想一试,此次恰逢贤弟前来,还请相助一臂。”萧平说着抱拳行礼。 “师兄有请,弟岂能不从?只不过爹爹脾气兄也知道,弟可带那张翼德前往并尽力言之,却不敢保证此事一定可成。”叶欢稍作沉吟之后方才言道。 恰如萧平所言,叶正择徒极严。严格说起来萧郡守只是门生,就似公孙瓒和刘宽那般。萧平口中的远平兄乃是父亲当年最看重的弟子,可惜三十岁时一场大病撒手而去。 印象当中父亲对此事是很伤心的,加上后来为内臣所害又罢了官,与此就有些心灰意冷了。不过那是别人,换成张飞,叶欢一定要想方设法让他入门。 三国演义是小说,桃园结义之事未必有。但张飞和刘备的关系却是史书有载,叶欢觉得除了志趣相投之外,同乡身份也是很重要的纽带。说起来,同乡岂能比得上同门? “贤弟能帮忙已然足够,若是师尊不允你我也算尽力了。”萧平闻言喜道。 “师兄,择日你还要让我一见那张翼德。”叶欢很清楚张琪为何要为张飞求名师,张家在涿郡是世家,但出了涿县可没人认。而一旦拜了叶正为师,那出身可就不一般了。 刘备,公孙瓒要师事卢植也是相同的道理,师门这一条纽带的坚固不在兄弟之下。 “悦之放心,为兄自要安排。”萧平欣然言道,便唤张琪。 那边张琪已经精挑细选了四名妇人,快步过来看见萧平的面色便是心中一喜。 “石坚兄,悦之可以亲自带翼德前往晋阳见过恩师,不过能否有幸列恩师门墙还得看他的运气。” “那是,那是,若入不得叶公法眼,那是他自己无福。无论如何,琪都要好生谢过坦如兄,多谢叶大公子引荐。”张琪闻言满面喜色不住点头,又给二人连连施礼。 “石坚兄,过两日还需让悦之贤弟见一见翼德。”萧平又道。 “当然,大公子,两日之后还请光临寒舍,让张某一尽地主之谊。” “张家主客气了,公子有才,父亲素有爱才之心,欢定会尽力斡旋。”叶欢笑道。 “多谢大公子,这是在下为公子挑选的仆从,其中二人都有伺候孕妇的经验。”张琪不住道谢,说完侧身让叶欢看他挑选的妇人。 叶欢闻言一笑眼光扫了过去,四名妇人见状都是立刻行礼,其中一人却是抢出一步跪倒在叶欢面前:“大公子,奴婢尚有一子在,还望大公子能够收留,我母子一定做牛做马,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 第161章 燕人张飞 见自己挑选的仆从如此,张琪的脸立刻一沉,随即带着歉意看向叶欢。人虽然是他挑的,但现在却不能直言相斥,否则不懂规矩的就变成了他了。 叶欢微微一笑示意,眼前妇人三十许年纪,相貌只有中人之姿,但气质颇为温婉,第一印象不差。 “母子之道,人伦也,欢不可让母子分离。满之,你带她去,一并买了。” “多谢公子,不,多谢主家,多谢主家。”妇人闻言连连磕头,千恩万谢着去了。 “大公子仁义,张某佩服。”张琪一旁道。 “张家主好眼光,这些仆从欢很是满意,师兄,那我就去过个印吧。”叶欢一笑道。 张琪见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萧平眼神阻止,几名侍女,叶家不会让人送的。 “石坚兄,那便如此说好,我和悦之先去了,家眷还需照顾。” “大公子远来,正该好好休息,两日之后,琪恭候大架。”张琪抱拳相送。 跟着萧平去过了印,四名壮丁和四名妇人便算是脱了犯籍入奴籍,从此便是叶家身份。此时臧空也领了一个孩童过来,身材极为瘦弱,面色苍白,唯独双眼颇具神采。 “田氏,你这孩子似乎有些弱症?”看了看面前孩童叶欢对那妇人问道,方才过印之时他知道妇人夫家姓田,丈夫早丧,乃是幽州渔阳郡人士。 “主家,豫儿自幼有些体弱,但还能干活,不会让主家失望。”田氏闻言急忙道。 “你别慌,我不是不要他,既然入了我叶家,有病当然不能不治。”叶欢见田氏一脸急切,知道她的心思,微微摇头一笑道。 “满之,这孩子当是饿了,找个人带他去吃点东西,再去城中医馆看看。” “多谢主家,多谢主家。”田氏闻言喜出望外,又是跪下磕头。那些家丁妇人见了亦是心中庆幸,叶家不愧是书香门第,大公子待下当真极好。 “好了,起来吧,以后也不必如此。”叶欢摆摆手就走,刚走了两步却是一顿。 “田氏,你方才所言这孩子叫什么?豫儿?哪个豫?” “回主家,他那名字是学里先生取得,大汉豫州之豫。” “大汉豫州之豫?田豫?他还读过书?”叶欢心中一动,今天倒是巧了。 “回主家话,先夫在时,家中还有些积余,豫儿读过三年书。” “好好好,本公子身边正好缺个书童,师兄,这却是巧了。”叶欢笑道。 “能在贤弟身边,便是这小子的福气,田氏,日后可定要好生伺候。”萧平道。 “奴婢一定尽心竭力。”田氏闻言一脸感激的道。 回到自己住地,叶欢的心情十分愉悦,燕人张飞!想想就令人激动,却不知他在天罡斗将榜上能名列第几?与恶来典韦相比又如何,且此人更是大将之才! 还有田豫,论名气当然比不上三将军。可当年他离开刘备之时,后者是极为不舍。刘皇叔在后世有着种种的评价,但他看人的眼光却是公认的。 “都别动,好好坐着,今天的茶水为夫来。”到了二女房中,叶欢特地将田氏放在飞云朵身边伺候,自己则拿过了佩儿的茶具。 “夫君今日怎会如此开心?”周若兰问道,叶欢泡茶之时都是神采飞扬。 “看见你们俩,怎能不开心,为夫又岂能不想你们?”叶欢极为自然的接道。 飞云朵面上笑容灿烂,那点不适都似乎不见了,轻轻坐到叶欢身边:“叶郎,我有身孕之事可否跟阿达阿希说?有点想他们了。” “你还没说?当然要说啦,你等等,单于一族之首不可轻动,要不咱们把阿希接到晋阳小住,也让你们母女团聚。”叶欢想了想说道,飞云朵毕竟是乌桓人,有母亲陪伴更好。 “真的?”飞云朵有点不相信,听了夫君之言她更想念母亲了。 叶欢闻言也不回答,直接命人将呼伦叫了进来:“呼伦,你往单于处走一趟,就说小姐有了身孕,能否请阿希前来,欢必定安排妥当。” “是,单于和夫人知道小姐如此,一定开心。”呼伦闻言亦是欢喜。 “多谢夫君。”飞云朵见状哪里还有半点怀疑,起身就要给叶欢施礼。 “停停停,看你这样子我害怕,自今日起,一切礼节全免。”叶欢急忙扶住。 飞云朵闻言更是开心,想了想便贴在叶欢耳边小声道:“夫君,我和紫菱姐姐都有了身孕,不能伺候夫君,夫君还要多多亲近若兰姐姐才是,今晚……” 原本以飞云朵的性格,和别人分享爱郎多少有些心思,可此时心中却只有欢喜。 叶欢听着眼光便落在了周若兰面上,渐渐地变得炽热起来,看的后者羞得低下头去。 夜间在周若兰房中安歇,小别重逢,自是说不尽的纠缠,身心愉悦之极。 次日一早,臧空领着田豫来见。吃饱饭,沐浴干净再换了一身新衣服之后,田豫的面貌焕然一新。叶欢便让他暂时跟在自己身边做个书童,也好言传身教。 转过日来,萧平一早就登门了,叶欢与之同车前往张家。到了大门之处,张琪早就在阶下相迎,叶欢的目光则立刻落在了他身边那个卓立如山的少年身上。 “这便是豹首环眼?搭配起来也挺帅的啊。”叶欢心中暗道,眼前的张飞和后世光荣游戏之中的形象倒是颇为相似,只不过少年张飞年青了许多,标志性的胡须还未蓄起。 “郡守与大公子前来,蓬荜生辉,翼德,还不见过二位?”张琪迎了上来施礼道。 “张飞见过郡守,见过大公子!”少年张飞昂首阔步到了二人面前抱拳为礼,口中出言铿锵有力,中气十足,而当他的眼神和叶欢交汇之时,竟是有战意一闪而过。 “张家主,令郎果然器宇轩昂,仪表堂堂,以欢观之,确有豪杰之姿。”叶欢微笑点头示意,又对张琪道,那一丝战意并不奇怪,应该是武人之间的一种直觉! 第162章 一往无前 武力91,统率62,天罡斗将榜第三,熊虎之将果然厉害!张飞比我还小一岁,真能得爹爹教诲,再有军营历练,假以时日便是一员上将,好感还不低了。 看着玉佩中显示的张飞数据叶欢一阵欣喜,他的起始统率明显比自己及张辽典韦高,武力上来就是超一流,最关键的是好感度也有69,容易提升。 “翼德年少无学,岂能当大公子之赞,还请公子日后多多提点。”张琪笑道。 张飞看着叶欢,嘴角嗫嚅几下,似乎有什么话说,但终究没有出口。 叶欢见了一笑便道:“翼德,刚说你是豪杰心性,有什么都可直言。” “久闻定边叶郎所向无敌,百战不殆,飞,飞想请叶郎指教一番。”在叶欢眼神的鼓励下,张飞不再犹豫说出心中心愿,定边叶郎此等高手很难遇见。 “放肆,叶校尉乃我张家贵客,岂能如此,还不给我道歉。”张琪闻言斥道。 “张家主不必如此,翼德这般说,足见一片向武之心,豪杰当为。”叶欢摆摆手又对张飞道:“翼德放心,你我有的是机会切磋。” 现在的张飞武力91,自己93,加上丰富的经验,叶欢有足够的把握可以稳虐眼前张飞。趁这三国顶级战将还未成长起来,欺负他一下亦是人生乐事。 “多谢叶郎。”张飞闻言大喜过望,没料到声名远播的叶欢竟如此亲近。 “谢什么,翼德你可知雁门张文远,陈留典公义之名。”叶欢轻松一笑,拉着张飞之手进屋,又轻声问道,这一幕看的张琪萧平亦心中欣然。 “都是边军出名的大将,飞仰慕已久了。”张飞正色道。 “文远刀法刚柔并济,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当虎将尔。而公义,才是真正的边军第一虎将,玄铁双戟重如泰山,灵似赤蛇,我也要稍逊一筹。” 张飞闻言一愕,随即微微颔首双目之中又有战意升腾,连叶郎都自承不及,那陈留典韦又会厉害到什么程度?想想就令人心中向往。 叶欢看出张飞心思,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以后都有机会切磋的。” 众人同入堂中奉茶,说起诸事叶欢可高谈阔论眼光精到,为张飞解答一些练武中的难题更是一针见血,令后者极有所得,气氛十分融洽。 待的用完午餐之后,张家父子亲送二人,此刻张飞与叶欢已经显得很是熟稔。对定边叶郎少年张飞又多了几分佩服,不但文武双全,更是光明磊落。 “79了?看来本公子忽悠神功又见长了。”看着张飞对自己的好感度不断攀升,叶欢心中暗道,他还有大杀器没用了,便是刘皇叔惯常的同塌而眠。 “然羽刚而自矜,飞暴而无恩,此乃取祸之道。”三国志中对关张的这句评价叶欢耳熟能详,最后二人的结局也印证了此言,算是一个性格上的悲剧。 “羽容士卒而傲于士大夫,飞敬君子而不恤小人。”在叶欢眼中这也都与他们的出身有关,张飞毕竟是世家出身,但今世他是不会允许悲剧重演的。 当晚,典韦率领的定边骑军到达涿县与叶欢汇合,次日一早叶欢便就启程,同行的自然还有张飞,张琪则备了足足两车礼物,以为爱子的敬师之仪。 “公子,这小子不简单啊,看上去比我们那时都强。”看见张飞,典韦的双眼就是一亮,不由对叶欢轻声言道,张飞今年十足只有十五。 “公义看得准,不过还嫩点,有机会好好虐他。”叶欢笑道。 “嗯,玉不琢不成器。”典韦一笑老气横秋的道。 赶了一天路,到了晚间张辽率领的大队人马也在道口与叶欢典韦相会。其后主帐之旁劲风不断,时不时就有几声大喝,张飞的“入军仪式”就在今晚。 “翼德勇武过人,棍法娴熟,再加苦练日后定然不俗。”五十回合击飞张飞的木棍之后,张辽正色言道,跟随叶欢前来的少年武艺精湛,天资惊人。 歇息片刻之后叶欢又上,到了三十五回合但见棍影瞳瞳,竟是百鸟朝凤。张飞拼尽全力抵挡,却不料叶欢在下盘使绊子,重重的摔倒在地。 “翼德,战阵之上不可有丝毫分心,否则必败。”叶欢收棍言道。 张辽见了连连摇头,亏你说的义正言辞,能少用点阴招吗? 接下来自然轮到典韦出手,二人以暴对暴,不过二十回合,恶来击断张飞长棍。 “小子,你还嫩啊,得下功夫苦练。”典韦没有一点同情的觉悟。 张飞闻言两个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可事实就在眼前他有何话可说?没想到遇见真正的边军虎将,自己竟然连败三阵。不过也好,来日定要报仇雪恨。 看着张飞充满战意的目光,叶欢微微颔首:“翼德,打水去吧。” 张飞给三人施礼,掉头就走,输得打水砍柴,这个规矩叶欢之前就说过。 “公义你有意思吗?二十回合,就不能留点手?”张辽等张飞走远不忿的道。 “我倒是想,可那小子太过刚猛,留不住啊。”典韦正色言道。 “嗯,公义说的是,翼德就是如此气势,一往无前,的确厉害。我看若有一年战阵历练,待他经验丰富之后,公义你这第一猛将就有点危险了。”叶欢一旁道。 张辽听得连连点头,其实刚才一开始他是一直落在下风的,张飞带给他的压力和典韦极为相似。自己是靠着战阵经验才渐渐扳回,形势倒转对方又有点慌。 同样的感觉叶欢也有,至于张飞二十回合脆败典韦,当是风格所致。二人都是那种攻如雷动的气势,所谓至刚易折,典韦的实力稳压张飞才能如此。可时间一长,等张飞真正成长起来,谁更猛真不好说。 “就凭他,想胜我还早着了。”典韦不以为然的道。 “切。”叶欢张辽异口同声,典韦此言摆明是口不对心。 后来的事实证明二人并未看错,今夜一战之后,典韦习武却比以前更勤了。 第163章 归府情真 定边军队列之首,叶欢与张飞并骑而行,不断给他讲解着切磋时的失误之处。后者听得极为认真,不住点头,有这等高手为自己分析得失,自是获益匪浅。 一直行军到了青图,叶欢先将家眷安置在县城,自己率军回营。他特意带上了张飞,好让他提前感受一下军营的气氛。 到了大帐,刘将军和江祭酒都在等着他,叶欢上前军礼参见。 “不错,没丢了我边军脸面。”乐浪平叛大功一件,刘将军早收到了讯息,但此刻却是云淡风轻,这般战绩对定边军而言,也不算太过突出。 “悦之,火烧别驾府,你这晋阳公子好大的威风啊。”江陵笑道。 “祭酒,疑其所为查无实据,欢在外乃是边军的脸面,任谁也不能欺负。”与刘将军江祭酒叶欢当然不会隐瞒,二人亦早就猜出此事定是大公子所为。 “在其位不谋其政,吃里扒外,大汉就坏在这帮人手上,还一州别驾……”刘将军说完唾了一口,从刘刺史来信之中他已经有所领会。 “将军,不说了,我这儿有最新的晋阳佳酿,两层酿造。”叶欢见状心中一暖,自从他入边军,刘将军对他是极好的,谆谆教诲,骑战特技还是从他那儿学得。 “悦之,无事献殷勤,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对将军说。”江陵一旁笑道,他清楚在刘将军心中定边军就是心尖儿,可正如叶欢所言,没有真凭实据又能拿一州别驾如何? “祭酒真是料事如神,将军,我想告假回晋阳一趟。”叶欢竖了竖大拇指。 “回晋阳,嗯,你也该回去看看了,准了,快把酒拿上来。”刘将军颔首道,自从叶欢入边军,战乌桓,破鲜卑,又是一阵长途奔袭乐浪,还真没怎么回过晋阳。 叶欢一招呼,臧空带人立刻抬着几瓮好酒进屋,经过一年多的摸索,如今酒坊的蒸酒之法越发纯熟。此番张叙特地送了不少过来,军中诸将大公子都不会亏待。 “悦之,你告假回晋阳,定边军由谁统领?”江祭酒问道。 “文远敬方皆可担当,但论全面还是文远为上。”叶欢正色道。 当晚刘将军召集众将,众人便在大帐之中痛饮一番,大家对二蒸的晋阳佳酿皆是赞不绝口。次日将军下令由张辽暂代定边军统领之责,叶欢则回晋阳省亲。 青图,马邑,回去的路上王宇带着叶欢看了很多按他设想建立的酒厂,工坊还有皮具店。一年多下来,张叙为叶欢在雁门郡设置了不少产业,随着边疆商业的发展兴旺起来。 这一趟回晋阳,叶欢将会召集以张叙,王宇以及侯东,杨瑞,董保等人为中心骨干的“并州纨绔集团”,乱世越来越近,他也要一步步实现自己的战略。 张叙这两年成了大汉风头最劲的商人,边疆的牛羊马匹,皮具兽骨,包括西域特产他几乎可以做到垄断。大汉十三州,其中八州已经初步形成网络,是叶欢最重要的“钱袋子”。 王宇为青图县县丞,侯东是上党郡柳林县县尉,董保都混到了马邑的县尉,其余诸人也都举了孝廉,有叶欢居中策应,加上雄厚的资金和人脉,眼下等的就是空缺。 作为“并州纨绔集团”之首,叶欢的想法是把自己的一帮兄弟都安排到重要的岗位上去。他们纨绔不要紧,一来可以学,二来就是要会用“能吏”,后者最为关键。 在叶欢眼中,接下来的黄巾起义将会是自己捞取资本的大好时机。并州之地是他的基本所在,无论如何都要掌控与手,目前的势头正在朝着他设想的方向发展。 叶大公子回来了!这是晋阳最大的新闻,但百姓们的心里多少有些矛盾。既怕大公子和之前一般纨绔害人,但同时也为有了一个纵横无敌的战将同乡而心中骄傲。 叶府欢天喜地,大公子入军营,两年不到的时间便由天子亲封武卫校尉,大名传遍边疆各郡。论名气,说官位,叶欢比起叶家先祖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叶家出了这么一位“名将”,对整个宗族都是件大事,可以继续保持世家的荣光。 进了叶府大门,看见熟悉的家人仆役侍女,甚至一花一草一木都能给叶欢带来一种安心的感觉。在这里他有一种强烈的归属感,和身在定边军中相同而又不同。 “奶奶,娘,孩儿回来了。”离着站在院门相迎的祖母母亲还有好几步,叶欢双膝跪地膝行过去,口中高声唤道,亲人久别相逢,不如此真的难表那份心情。 “儿啊,这怎么晒的如此黑了?”叶夫人的手抚上爱子的面庞,说着话眼泪就掉下来了,其实叶大公子白净的很呢,可在母亲心中,只要不在自己身边就是受了委屈。 “欢儿,欢儿,你个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奶奶和你娘。”老夫人亦是一般,那些亲近的侍女婆子家丁们看到这一幕,都是双眼微红。 “娘,儿子可想你,奶奶,我做梦都能梦见你老人家。”叶欢毫不吝啬的挥洒着自己的口才,一边挽着母亲,一边挽着祖母就往堂中走,直接搀到软座上三人同坐。 “好了,都坐下,都坐下。”飞云朵和周若兰都跟在叶欢身后,老夫人夫人对此事虽说有些不悦,但此时此刻又怎会计较,老夫人一句话,众人也纷纷落座。 “满之。”叶欢喊着跑到堂前,臧空会意立刻将准备好的礼物交了过来。 “奶奶,这根拐杖是孙儿亲手作的,你老人家换着用,头里包着的是定神珠,可以促睡眠,利消化。”叶欢先拿着拐杖交给祖母,这还当真是他利用闲暇亲自打造的。 “好好好,我孙子就是有本事,连这木匠活也作的精到。”老夫人拿在手中喜笑颜开,你且不论叶公子的木工是否合格,但就这份心思老人家岂能不欢喜? “娘,这是高句丽巧手匠人打造的金钗,那两颗都是夜明珠。”叶欢手上这根金钗是高句丽王李勤送上的精品,亦是被叶大公子先行“二一添作五”的那部分。 第164章 族长之位 沉香珠,高丽参,各种海产。叶欢在堂中就像献宝一样,不光老夫人夫人和林夫人,他未嫁的刘姐,包括每一个下人都没漏掉,堂中的笑语从未听过。 “老夫人,大公子,农庄的叶丁来了。”说到酣处却是有侍女前来通报。 老夫人看看叶欢,后者笑着点点头,老夫人就命请进来。不一会儿叶丁在侍女的带领下进了屋,恭恭敬敬的挨个施礼,低眉垂首眼神始终落在地上。 “叶丁见过大公子,农庄族人听说大公子归来,都让我前来看看,没什么东西,带了一些新鲜蔬菜瓜果给老夫人夫人和大公子打嘴。”叶丁施礼道。 “好,叶丁你做的不错。”叶欢颔首微笑便对祖母道:“这是三叔的独子叶丁,办事妥帖,人也沉稳。” “丁哥儿,你那新鲜瓜果洗几个来,老身尝尝。”老夫人一笑道。 “是,是,小的马上去。”叶丁闻言心中欢喜,又是一礼快步去了。此时再无忐忑,一心一意为大公子办事,果然有好处,和老太太说上话爹也做不到。 “欢儿,今日在奶奶这用过晚饭再去见你爹。”老太太说着压低了声音:“你去军营两年,你爹一直心中挂念,只是口中不言罢了,可瞒不过老身。” “奶奶,孩儿能有今日,还不是祖母爹娘教诲?”叶欢笑着靠了靠祖母肩头。 看到这一幕,飞云朵有点不可置信。战阵无敌的叶郎也会撒娇?说出去肯定没人信,不过这样的叶欢看上去才食人间烟火,也让她更加心动。 那边叶欢又贴上了叶夫人:“娘,官中钱还够用吗?娘你不必节省。” “傻孩子,府中一向能自给自足,那些钱娘都存着给你娶妻了。”叶夫人一脸宠溺的笑容,除了不能见到,爱子对自己十分孝顺,什么事都能想到。 “哈哈,娘当家就是厉害!娘,云朵他性子跟别人不同,她是真心念着孩儿,如今又有了身孕……”叶欢夸了一句,便和母亲耳语一阵。 “娘知道,还用你说?”叶夫人打断了叶欢的话。 在老夫人堂中用过晚饭,叶欢出来和叶丁说了会儿话,后者欢喜的去了。 看着叶丁轻快的脚步,叶欢不无思绪。严格说起来,叶丁算是个不学无术的小人,但小人用好了一样可以发挥极大的作用,关键在自己怎么去影响他们。 走到花园,侍书已经来接了,知道大公子这个时候一定会来拜见主家。 “公子,这几年每次你打胜仗,主家都会关起门来和统叔喝酒。”带路之时,侍书和从前一样与叶欢低语,说起叶正他的语意十分真诚。 “爹爹欢喜,欢也欣慰。”叶欢欣然道,严父就是如此,感情从不外放。 “大公子,还有一件事你要好好劝劝主家。”到了假山之处,侍书的脚步忽然停下,犹豫了一会儿又对叶欢言道。 “哦?什么事?”叶欢闻言有些惊讶,侍书很少会这般模样的。 “前几日有书信来,说是朝廷把康成公下狱了,主家闻听震怒,要不是公子归来他就去了。公子,主家有腰疾,又上了岁数,若是长途跋涉……” 听了侍书所言叶欢颔首道:“你放心,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让爹爹劳动。” 康成公?岂不是有“经神”之称的郑玄?和父亲并称大汉两大名士。此人不光学问精深,还善占卜,甚至能预测自然灾害,却也因此被以“妖言惑众”下狱。 行到书房门口,叶欢便看见了灯下父亲端坐的身影,他的坐姿依旧是那般完美,但灯光掩映之下两鬓银丝显眼,双眉紧锁有种化不开的忧愁之意。 “孩儿归来,求见爹爹。”叶欢在书房台阶之下已经躬身施礼。 看着父亲的样子,叶欢不免心酸。但这父子之间与母子又有不同,叶正是最重循规导矩的,君子就该内敛,即使有强烈的情感也要讲个含蓄。 “进来吧。”看着门前长身玉立的儿子,叶正眉头稍稍舒展,抬手说道。 叶欢闻言进门,侍立一旁的统叔对他微笑示意。大公子如同惯常一般为父亲冲泡茶水,今夜他的动作格外仔细,书房之中只能听见杯水之音。 “爹爹用茶。”在叶正对面坐下,叶欢把香茶推到父亲面前就不再说话了,一般这个时候就是父亲教育他的开始,而此刻的叶欢却有一种期待的心情。 捧起茶来喝了一口,叶正慢慢的将茶盅放在案上。儿子长大了,从叶欢进门开始直到现在,叶正都是极为享受的,静谧之中自有一番意境。 “悦之,幽州别驾刘基府上那把火可是你放的?”叶正上来就问幽州之事,说起来都是意外,可以叶公对儿子的了解岂能不知他的性情? “是。”叶欢坦然看着父亲答道。 “因一己私怨为之,岂是君子之道?”叶正面容稍稍一沉。 “爹,非为私怨,儿乃一军之首,不如此怎能对得起为国捐躯的将士们?” “汝为一军之首不差,但官场并非战场,不可事事直来直去,当要通迂回之道。否则只是一介莽夫,害人害己。”叶正颔首缓缓言道。 “孩儿听父亲教诲。”叶欢正色道,父亲是关心自己,只不过形式不同。 “刘基此人不乏才干,但功利看的太重,难成大事。欢儿你日后还需更加谨慎,此次乐浪你是运气甚好,否则你一人事小,幽州却是事大。”叶正又道。 “爹爹明见千里,孩儿佩服,日后定会听爹爹之言,谨慎小心。” 虽说叶正言中说起一人事小,叶欢清楚那只是父亲惯常。这一番话迂回曲直,翻译过来却很简单,小子你还嫩,权谋比战场更危险,需要步步小心。 看着叶欢的双眼良久,叶正微微颔首,儿子是心口如一。那就证明他是听懂了,一年多的边军生涯,欢儿的确成熟了很多,这比他百战百胜更令人欣慰。 “欢儿,你今年也十七了,这趟回来叶家族长之位爹要交给你。”一阵沉默之后,叶正轻轻说道。 第165章 父子相争 族长之位?叶欢听得一愣,急忙道:“孩儿年幼,历练不够,岂能当此重任?” “你已十七,何来年幼之说?历练不够,那便多多历练?谁有能生而知之?你是叶家子弟,当要敢于承担重任,爹爹老了,力不从心。”叶正出言颇为激动,可说到最后又有些唏嘘之意。 “爹爹,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当日姜子牙做渭水钓夫七十有五,却能辅佐英主开八百年江山,爹爹不过六旬何言老之一字?” 叶欢说话心念电闪,爹爹今日有些失常,平素可很难见他有急切之状。难不成和侍书所言之事有关?怎么看他把族长之位交给自己,有点交代的意味。 族长是什么?宗族之首,晋阳叶家盘根错节,光是本地就有族人数千。加上洛阳,上党,西河等几处分支,怕是不下万余人,乃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宗族是最强的关系纽带,看看曹操麾下那些大将,再看看袁绍手中精兵。此时的同族可远比后世凝聚力强得多,跟一家人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好,好!”叶正闻言口中喃喃,似乎在自言自语,片刻之后神情变得坚定起来,连声道好。 “爹,你别吓孩儿,可是有什么事,孩儿当为爹爹分忧。”叶欢急忙言道。 “你要为为父分忧,就接过这族长之位,明日为父就为你正名。” 叶欢见父亲如此坚定,也不敢再拒绝。但心中那种关切之情却是更甚,说着话眼光看向了一旁的叶统,老管家的目光则颇有深意。 “行行行,我听爹的,不过孩儿常在军中,大事还得爹你拿主意。” “既身为族长,就该大小担当,爹爹还能看你多少年?”叶正一叹。 叶欢听得更不是滋味了,起身就来到叶统面前:“统叔你告诉我,爹爹要去做什么?是不是有危险?” “公子……” “叶统休要多言。”叶正喝道。 “主家,此事也该让公子知晓。公子,内臣将康成公下狱,原本就是引主家出手,他们始终视叶家为眼中钉肉中刺,此行岂能不险?”老管家继续道。 “原来如此,那爹爹你定然不能去。”叶欢心道难怪老爹异常。 “混账东西,义之所在当奋不顾身,此事看在康成公,却与国家相关,你个逆子有何道理不让老夫去?”叶正闻言勃然怒道。 “我,我是族长,族中之人都要听我的。”叶欢稍稍一怔,随即脖子一梗。 “族长!”叶正听得也是一愣,冷笑道:“你现在还不是。” “呃,就算不是我也不让爹你去。”叶欢依旧坚持。 “混账,给我跪下,老夫从你幼时便教你忠君爱国,你记在何处?”叶正须发皆张,一声大喝斥道。 叶欢闻言跪倒,口中却道:“父亲教诲,孩儿铭记在心,君我忠,国我爱,可爹我也只有一个!” “混账,还敢满口胡言。”叶正一掌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叶欢左边脸上立刻出现一个红色掌印,叶正盛怒之下出手毫不留情,叶欢更不闪不避,面孔都有些红肿。 “打我也没用,不让去就是不让去。”叶欢高声道。 “啪”,反手又是一掌。 “打死我也不让去。”大公子的脾气也上来了。 “你当老夫不敢打死你?叶统,给我取家法去。” 老管家闻言犹豫,公子明明一片孝心,但主家行事向来如此,这可…… “统叔你去拿,爹爹既然不讲道理,打我一顿出气也行。”叶欢喊道。 “什么?你说老夫不讲道理?那你给我说说道理何在?”叶正更恼了。 “爹爹教导孩儿忠君爱国,义之所在,舍生取义!可义有大小,爹爹此去若是为奸贼所算,国家便失栋梁,与国家相比,朋友之义也小,岂能因小失大?” “再说权谋,爹爹你名声在外,树大招风,那些内臣岂能不备?真的去了怕是不但救不出康成先生,连爹爹自己都要失陷,爹你不要忘了,你是天下之望。” 叶欢心中所想口中便言,却是义正言辞,反正他不能让父亲去。 叶正听在耳中,若有所思,怒气稍稍平歇,叶欢所言也不无道理。 “刚才爹爹还教导孩儿,直来直去莽夫之为,此刻却是如此,岂不是……” “你……”叶正听得不对,你什么意思?说老子是莽夫?右手又是扬起。 叶欢立刻双手抱头,却又把叶正看的心中一乐,你还知道躲啊。 “孩儿失言,孩儿失言,可兵法之道,在于知己知彼。受父亲教诲,儿便在军中也观朝堂之事,一众清流总把那些没卵……”说到此处,那边叶正双眼一瞪! “阉党,阉党,总把这些阉党看得太轻,便是轻敌,岂能不败?”叶欢忙改口。 “继续说,说清楚。”叶正一愣,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就看不起内臣。 “以孩儿所见,阉党虽是祸害国家,但行事却极有章法……” “闭嘴,你要为奸贼张目不成?” “当然不是,爹爹,谋无对错,计无黑白,只观用者为谁?阉党亲近天子,还笼络太学,这些都是目光深远,意在日后,一味刚正斥之又有何用?” “动一时之怒,逞一刻之快,却令自身沦陷,国失忠良。此辈气节或可赞赏,但实无半点手段,与国与君何益?”叶欢堪堪而言越说越是顺畅。 叶正怒气消减之后,认真听儿子之言竟是极有见地,不由得心中宽慰。原本他还怕爱子去边军历练会成一勇之夫,但一勇之夫又岂能有这般见识? “那若依你武卫校尉之言,今次之事又该何为?”叶正沉吟片刻方才问道,语音已经柔和了很多。爱子之言虽说有些不中听,但很多道理却是实实在在的。 叶欢察言观色,知道父亲心头怒火已经消去不少,暗中也长出了一口气。立刻换上一副笑脸问道:“爹,儿子能站起来说话吗?” 第166章 为国育才 听了叶欢此言,老管家摇头微笑。刚才这父子俩一个跪着一个站着,说的认真听得用心。看起来他也不必去拿家法了,公子肯定有办法说服主家不去犯险。 看着儿子一脸笑容,两颊却是高高肿起,掌印清晰,叶正心中不由一阵怜惜。 “起来吧,侍书给他上点药。” 叶欢如奉纶音一骨碌起身,口中笑道:“没事没事,儿子皮粗肉厚这算什么?侍书你别拿药,去庖厨弄点酒菜来,满之把那些海产拿来,我陪爹喝几杯。” “叶悦之,你不要得寸进尺,事情还未说清楚了。”叶正没好气的道。 “爹,边吃边说也不耽误事,康成先生有大名声传世,内臣必不敢妄动的。”叶欢说着话,已经自顾自的忙碌起来,侍书奉画见主家没有反对的意思,立刻帮忙。 那边臧空将两个包裹递了过来,刚才他在门口一直很担心。谁见过校尉挨打啊?要换个别人他就敢拼命,可人家那是父亲揍儿子,说破大天也是天经地义。 “爹,等会儿再说,先试试这个,上好的熊皮,单于送的。穿上它,就是睡在雪里都不冷。”叶欢接过打开,拿出一件皮裘就往叶正身上比划,口中不忘言道。 叶正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能任由儿子将熊皮披在身上,果然极为暖和。 叶欢打理好后退几步,看了看便对叶统笑道:“统叔,还是我爹有气势,你看这熊皮一穿就是好看。” “好了,收起来,这些皮裘该给你娘和祖母。”叶正摇了摇头。 “爹你放心,奶奶和娘的我早就准备了,统叔,还有你一件。”叶欢一笑,说着拿出另外一件皮裘开始往叶统身上比划。 “大公子,老奴怎么敢要。”叶统连连摆手道。 “统叔看你说的,您要是不要,随便您送谁。”叶欢只管往老管家身上套。 “叶统你穿着,欢儿也该如此。”叶正发话了,叶统也只有穿上连连道谢。 “侍书奉画不要眼馋,等会儿给你们,马上又是冬日了,爹爹看书看的晚,你们穿暖点给我伺候好了。”如今这皮裘对叶欢而言是应有尽有。 二人闻言不敢回答,先去看叶正,见主家微微颔首这才齐齐施礼:“多谢大公子。” “好了,喝酒喝酒,统叔一起来。”说着话酒菜上桌,叶欢招呼起来。 先给父亲满上一杯,再给只肯站在桌边的叶统倒上,叶欢要敬酒。 “等等,先把事情说清楚,康成先生下狱是非救不可的。”叶正面色一肃道。 “爹,有事弟子服其劳,弟子尚且如此,何况父子,孩儿去。”叶欢放下酒杯。 “你去?你是天子亲封的武卫校尉,有职责在身。” “爹爹,现在边军左路没仗打,孩儿在不在不碍事。刘将军江祭酒都是深明大义的前辈,孩儿只要据实告知,二位定会支持。爹爹你的名头实在太大,树大招风啊。” 叶正闻言捻须沉吟,片刻之中却是一笑:“你这定边军首叶郎的名气亦是不小。”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儿子。”叶欢接的极快,见父亲皱眉又立刻道:“儿子可以乔装打扮,再说救人之事有很多办法,爹爹不能用的儿子却不怕。” “细细说来。” “爹爹,先喝杯酒再说不迟。”叶欢又举起了酒杯。 叶正无奈,只得端起杯来一饮而尽。叶欢喝完擦了擦嘴方道:“一是可以花钱买通狱卒和官员,二来实在不行还能劫狱,孩儿就不信我在万军之中如履平地,一个县衙……” “叶悦之你这是不择手段,岂是君子当为?” “爹,这怎么能说是不择手段?儿子是事急从权,先把康成公救出来再说。” 看叶正不说话,叶欢打铁趁热:“爹爹你都说了儿子缺乏历练,此番就当是让我历练一回,爹爹只管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此才是名士气度。” “少要与为父巧言如簧,康成公之事不容有失。” “诺,孩儿请命前往,若有所失,爹爹军法从事。”叶欢起身摆了个造型。 “满之,你今夜就派人前往军中,让图昌给我精挑人手尽快赶来晋阳。”说完又对堂外言道,这次去是救人,侦察队的优势恰好可以发挥。 “诺!”臧空一直听着,此时接令立刻就去了。 见叶欢来了一手“先斩后奏”,叶正摇头叹了口气道:“你让为父就在晋阳家中坐着?” “爹。”叶欢说着话又往父亲那里靠了靠:“当然不是,爹爹自罢官回到家中,天天忧叹朝中之事,心系家国,但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爹爹当尽展所长才是。” 叶正听了双眼一瞪,你在老子面前说话还留一半,弄的什么玄虚。 “呵呵,爹你可为大汉培育英才,就凭您的名声,若设馆召徒那队能排到西河去。” “设馆召徒?却哪儿有那般多的英才?”叶正一愣问道。 “爹爹,你是为国家育才,门槛不要那么高。才高又如何?才高不知忠君爱国只会助纣为虐,只要心存忠义,差一点也无妨,爹爹严加督导,人才也有高有低啊。” 看着儿子一脸真诚,叶正微微沉吟也觉得颇有道理,忠义之心的确最重。 “爹爹或许会担心有些人不成器,坏了爹爹名声。可名声与家国相比又算什么?但使大汉重现当日荣光,个人荣辱又何必放在心头,君子心中无愧,功过任由评说。” 这番话听得叶正心中暗赞,忠君爱国,自己居然有点比不上儿子了。可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对:“叶悦之,你这番话是在教为父如何行事?” “冤枉,我哪儿敢啊,孩儿就是见爹爹太过忧劳,才有此言。”叶欢急忙说道。 “此言倒还有几分道理,不过择人依然重要,待为父好生思索几日。”叶正颔首道。 “对对对,择人极重。爹爹,孩儿已经挑选了一人,涿郡张翼德性情豪爽,忠直刚正,师兄亦夸其人才,还有荐书在此,不如明日儿子就带他前来给父亲一观?” 第167章 名不虚传 叶欢说话之时,叶正正在饮酒,闻言当即就被呛着了。心道小子你铺垫这么多,合着在这儿等着老子?难怪一顿大道理要教书育人了。 “爹,慢点,慢点。”叶欢急忙到了老爹身后为他顺气。 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叶正正想训斥叶欢两句,却是流珠和碧痕一起到了。 “主家,大公子,老太太让奴婢过来看看。”流珠施礼言道,原来刚才书房之中动静太大,老夫人心疼孙子,叶夫人心疼儿子,二女便走到了一处。 “回去告诉老太太,房中无事。”叶正咳了一声道。 “统叔,挡着我。”叶欢躲在叶正背后轻声言道,他现在脸还有些肿了。 叶统一笑依言而行,叶欢便高声道:“二位姐姐,此处无事,快回去吧。” 听了公子之言,二女方才一礼安心去了。 “爹,我明天一早就出去,奶奶那儿你帮孩儿交代一声。” “一早出去?”叶正反应过来,叶欢是怕脸上的掌印消不掉。 “那你早点出去,找周神医看看。”此刻叶正对儿子是心怀歉意的。 “爹爹放心,实在不行儿子就说和别人打架的。”叶欢坐到了自己位上。 叶正叶统一道摇头苦笑,这晋阳城怕再找不出一个敢打大公子的了。 父子对坐一番畅饮直到深夜,叶欢才偷偷摸摸的回到自己院落。到了房中,紫菱,飞云朵和周若兰都没睡,还在等着他了。 “啊!夫君你……”叶欢进门刚放下手,三女和丫鬟见了便惊呼起来。 “嘘,被爹教训了一下,此事不得外传。”叶欢急忙道。 周若兰立刻拿来了药箱,让叶欢坐下为他上药。看着面上紫红的掌印不由一阵心痛:“主家下手也太狠了,怎么往死里打。” “没事儿,老子教训儿子都这样,棍棒底下出孝子嘛。”叶欢不以为意的一笑又道:“以后不要等我这么晚,睡的迟第二天眼睛会肿的。” 紫菱默默地泡了一杯香茶放在叶欢面前,又站在身后为他按揉肩膀。 飞云朵若有所思一阵,似乎想通了什么:“夫君,是不是为了我,我以后一定守规矩。”看着叶欢红肿的面庞,乌桓明珠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只是自责。 “这哪儿跟哪儿啊,你夫君自幼就是被你公公揍大的,不信你问紫菱和若兰,不要乱想,你的事我跟娘都说过了,娘不会计较。”叶欢一笑柔声道。 说完又抓住了紫菱一双柔夷:“还是紫菱按的到位,不过可不能累着。” “这都是紫菱的本分,夫君舒适就行。”紫菱闻言一笑道。 “公子水好了,现在沐浴嘛?”一旁黄娟问道。 “沐浴,沐浴。”叶欢伸了个懒腰:“今晚都在我房中,好好说说话。” 三女闻言微微颔首,如今大公子的正房还是空着的。世家的规矩严谨,只有将来的叶家正妻才能住,往常都是夫君来自己房中的。 次日叶欢起了个大早,把张飞送到父亲书房中之后他就溜出去了。门前家丁看见大公子不由有点奇怪,怎么今天还蒙面了?难道是怕吓坏晋阳百姓? 即使蒙着面,但有照夜虎王,谁还不认识大公子?虽说他两年没回来,但旧日积威尚在,远远的看见那匹白马,所有人都主动让道,贴着街边行走。 看看时间还早,叶欢带着臧空赵大壮就到了晋阳有名的羊肉馆。 “老板,给我六碗羊肉汤。”大公子声音一响,原本喧闹的大堂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动作僵在了那里,小祖宗又来了。 “大,大大大,大大……”老板李二看见叶欢牙关打颤,话都说不周全。 “大大大,大什么啊,我要六碗羊肉汤。”叶欢重复了一遍。 “哦,哦,大公子要六碗羊肉汤,快点。”李二反应过来急忙喊道,可再一看,堂中满座没位置了,额头的汗珠立刻就下来了。 “吃完的快给大公子让个坐。”擦了把汗李二急忙喊道。 “我吃完了,我吃完了。”众人闻言,吃完没吃完的纷纷起身说道。 “等等,你们浪费啊,还剩这么多就吃完了?我没事,吃完了再走。” 大公子此言一出,满座客人如奉纶音,坐下之后堂中一片吸溜之声,烫也顾不上了。不光如此,喝完汤那碗舔的比洗的都干净,检查再三才敢起身。 “大公子慢用,大公子慢用。”叶欢靠在门口,众人只敢贴着另一边行走,都是说完一句话就快步出门,随之一阵小跑消失不见。 王三河学着众人的样子招呼一声贴门而过,他显然对大公子更加畏惧。 出了门松口气刚想加速,身后却传来叶欢的声音:“等等。” 想想当日就因为挡了大公子的道,两间房子就被烧掉,王三河小腿都在发抖,转过身来“噗通”一声跪倒,口中连连出言:“大公子,小的错了,小的错了。” “我去你哪儿错了?”叶欢颇为郁闷的道。 “大公子说小人哪儿错了,小人就是哪儿错了。”王三河陪笑道。 “哎,你这钱还没付了。”叶欢叹了口气。 “哦,对对对,小人果然错了。”王三河闻言立刻跑过来把铜钱放在竹筒里。 “等等,别跪,上次本公子不是烧了你两间房嘛?”叶欢拉住了对方。 “啊,哦,都是小人的错,大公子烧的好。”王三河都快哭了。 “这些钱你拿着,本公子赔你的,对不住了。”叶欢拿出了两串钱。 “不敢不敢,那两间房本来就旧了,我还要谢谢大公子。” 叶欢闻言哭笑不得,想了想微微皱眉道:“拿着快走,少废话。” 这一招果然有用,王三河吓得一抖,拿了钱就走,走到一半却是一顿回身。 “大公子早得贵子,早得贵子。”躬身行礼之后他才转身去了。 眼前一幕看的臧空赵大壮等人也有些发愣,原本和叶欢相处下来他们从不信晋阳公子的传言,可如今……看起来传言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第168章 奉公守法 等到羊肉汤在一上桌,臧空和赵大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懵。别人都是汤里找肉,他们了?得去肉里找汤,不光如此,那碗也有一般两个大。 “快吃快吃,不是我吹,这羊肉汤不来晋阳可吃不到。”叶欢招呼道。 “哦。”臧空等人坐下就吃,校尉说的果然不错,当真鲜美可口。 “李二你傻啊,一碗羊肉汤给这么多肉不赔死你?”叶欢笑道。 “呵呵,呵呵呵呵……”李二不敢说什么,只能陪笑。 “等等,你们几个意思?看见本公子就跑?”说着话叶欢就见有人到了门前,看见他在里面掉头就走,大公子心中来气便高声喊道。 这一喊不要紧,不光那人进来,路过的全进来了。他们不知道大公子喊谁,可要是听了不来,想想后果所有人的腿都要发颤,破费就当消灾。 “大公子好,大公子好,大公子早得贵子。”堂中一下子又热闹起来。 “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今天本公子请客了。”叶欢笑道。 “怎么敢让大公子请,小人。”李二这时候反应过来了。 “嗯?”叶欢双眉微微一皱,李二婆娘过来就踢了丈夫一脚陪笑道:“大公子肯定得贵子,大家都沾沾喜气,都要记得大公子的恩惠。” “还是李家娘子会说话,李二你学着点。”叶欢笑道。 吃完一碗鲜美的羊肉汤,叶欢神清气爽,众人便往天香楼而去,今日在那儿还有一众并州纨绔的集会。大公子估摸着,自己得是最早到的一个。 走到南门定阳街,前方却是围了一群人,内中有个嚣张的声音传了出来:“老家伙,今天要是不赔本公子的马,我拆了你的老骨头,找谁来都没用。” “公子对不住,公子对不住,小老儿就那么多钱了。”老者的声音传出。 “少在本公子面前卖可怜,没钱,没钱就把这小丫头赔给我。” “公子,公子,你要是再逼我,我,我报官。” “哈哈哈,报官?快点去,跟本公子提律法?告诉你我就是律法。” “放屁!在本公子面前装大,我特么是你祖宗!”一声大喝传来,众人纷纷侧目,果然看见策骑白马的叶欢来了,不由立刻让出一条道来。 这下叶欢看清楚了,卖唱的杨老汉和孙女小杏跪在一个锦衣青年面前,而那人的目光正看向自己,面色白皙,眼神浮华,却并不熟悉。 “看什么看,再看本公子挖了你的眼睛。”叶欢冷笑道。 “你,你是何人?”那公子原本要发作,可被叶欢一瞪却是心中发寒。 “你没长耳朵,本公子是你祖宗。杨老蛋你起来,什么王八东西也值得跪。”叶欢说着话到了面前,把跪着的杨老汉扶了起来。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本公子可不怕你。”众目睽睽之下,那公子虽是有点心寒,却也不能丢了面子,当下胸膛一挺言道。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领口一紧,随即双足离开了地面。竟是被叶欢提了起来,他身边的几名随从想要上前,却被臧空赵大壮打成了滚地葫芦。 “欺人太甚?本公子欺你又如何?这晋阳地头本公子最大。”叶欢笑着道。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要报官……”那公子一阵挣扎言道。 此言一出,四周百姓发出低沉的哄笑,刚才不知是谁那般嚣张。如今碰到大公子情况立刻反转,纨绔?你今天算是碰见纨绔的祖宗了。 “报官是吧,本公子最奉公守法了。”叶欢听了一笑。 “王都头,我看见你了,过来,有人要报官。”大公子对着街角喊道。 躲在拐角的王都头听了喊声立刻摇头苦笑,其实他刚才已经要过来了,但叶欢的声音一响谁还敢来?不是说王都头趋炎附势,他在晋阳很受百姓拥戴,唯独大公子…… 现在不去不行了,王都头带着一众走了过来,先给叶欢行礼:“见过大公子,却不知何人要报官。”这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报官之人还在叶欢手中挣扎了。 “哦,就是这么个东西,都头问他。”叶欢笑着单臂一震,那人踉跄着到了衙役们身边。 “就是你要告大公子?姓名,年纪,何方人士?”王都头一本正经的问道。 “大公子?请,请问他是谁家的大公子?”锦衣公子听了这三个字,心中有点慌了。 “看来你不是附近人,我们晋阳只有一位大公子,就是叶大公子。”王都头一皱眉道,合着你还不知道自己惹了谁?满晋阳除了叶欢,公子前面必须加姓。 “叶,叶叶,欢?”锦衣公子张大了嘴,叶欢?他不是在边军嘛? “你废什么话?快点说,要告叶大公子什么?”王都头不耐的催促。 “没,我没说要告,谁说的,反正不是我。”锦衣公子连忙道。 “大公子,这……”王都头闻言冷笑一声,眼神又看向叶欢。 “你不告?” “不告。”锦衣公子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来前就有不少人告诉过他叶欢的“威名”。 “他不告,我替杨老蛋告,此人当街欺压良善,还要强抢民女,都头你看着办。” “我,我没有……”锦衣公子憋着嘴一副委屈的样子,刚才他的确没来得及动手。 “没有,你当本公子是瞎子?你们都看到了吧?”叶欢不依不饶,又对众人道。 “看到了看到了,大公子说的是……” “这人好凶,打了人还要抢小杏……” 周围一片“群情激奋”,大公子这样问,没看见也得说看见啊,再说那锦衣公子原本就是恶人。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给我抓回县衙。”王都头喝了一声,衙役们就要动手,原本总要问个清楚,可今天“原告”是叶大公子,是谁他们也敢动手。 “等等等等,我以罚抵罪,以罚抵罪……”锦衣公子急忙叫道,据说得罪了叶大公子,你千万不要反抗,越反抗死的越惨,顺着他出了气反而没事。 有句话锦衣公子一直没说,我见过大公子的画像啊,你蒙着个脸干嘛? 第169章 包场清风 以罚抵罪?这个叶欢最清楚了,说到底律法还是保护士族的,以前他可没少用。 “以罚抵罪?那便要看告者之求了。”王都头稍稍沉吟,还是看向叶欢。 “也行,汤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一共五千钱。”叶欢毫不犹豫的道,对方不敢报姓名,按并州纨绔的规矩就是认怂,大公子也不再逼了,规矩可是他定的。 “五千钱?”锦衣公子听得一愣,五千钱是多少?老汉祖孙两年也花不完。 “五千钱?”杨老汉都不会算了,他和孙女卖唱一天好了才十几钱。 “五千钱?我求求你打我一顿得了。”围观百姓莫不心道,这可太划算了,不打死就行。 “五千钱,这位公子你怎么说?”王都头问道。 “我赔,我赔。”锦衣公子捏着鼻子言道,大公子开了口他可没胆子还价。这边说着,立刻就从坐骑的侧袋里拿出五串铜钱给杨老汉递了过去。 杨老蛋不敢接,眼睛直看叶欢,这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 “拿着啊,人家赔给你的,等会儿去回春居看看。”叶欢笑道。 杨老蛋见了这才敢接,拿钱的时候他的双手都是微微颤抖着的。 小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来到叶欢面前行礼道:“谢谢大公子。” “不用,要不等会儿来给本公子唱个小曲,两年没听见了。” “啊?”看着叶欢的笑脸,小杏不由后退两步才道:“大公子,在这儿唱行嘛?” “不行,他们又没花钱,走走走,带你爷爷看病去。”叶欢郁闷的挥挥手。 “多谢大公子,多谢大公子。”杨老蛋千恩万谢的在小杏的搀扶下去了。 “那个谁?我告诉你,晋阳百姓只有我能欺负,你要再敢,本公子让你出不了晋阳城。”叶欢对着锦衣公子招招手,那人犹豫着到了近前,大公子丢下一句扬长而去。 “大公子,我还在呢。”王都头面孔一阵抖动,可他又能说什么? “是是是。”锦衣公子连连点头,看着叶欢背影的目光没有仇恨,竟是一种羡慕。在晋阳地头,被叶大公子欺负绝不是丢脸的事情,一般人大公子还懒得欺负了。 “哎~大公子到底还是大公子,谁也惹不起啊。”围观的百姓心中都是一般想法。 “校尉就是校尉,到哪儿都和阵上一般威风。”臧空等人今日算是见识到了晋阳公子。 正阳街转过一条巷子就是清风楼了,远远看去叶欢的眉头一皱,怎么到处都有热闹? 原来清风楼大门之前围了一帮人,却被门口守卫挡着不让进门。一时间骂声一片,那些侍卫也挺惨,不敢还手也不敢还口,面前有不少贵客了,但今日…… “让开,让开,一大早吵吵什么了?挡本公子的路?”叶欢听着嫌烦高声喝道。 “大公子?大公子来啦?”门口的金九就像见到亲人一样,挤出一条路前来迎接。 一时间没有人敢再吵了,叶大公子的声音谁听不出来?等到众人的目光齐齐往这里一看,又都是一愣,大公子你今天又是闹哪样啊?怎么还蒙上面了? 金九可不会发愣,大公子开心干嘛都行,自己可不能表现出任何一点异常:“大公子好久没来了,姑娘们都想念的紧,哎呀,虎王更壮了。” 叶欢跳下照夜狮子,把马缰往臧空手中一交便对金九道:“来新姑娘了?怎么如此热闹?” “大公子不知道?”金九有点发愣。 “我知道什么?”叶欢也是一愣。 “哦,昨日张二公子前来传话,今日包下清风楼全场。”金九急忙说道,他可不敢和叶欢打哑谜。 “啊,对,言之说的就是我说的,清风楼我包了,各位改日再来,本公子请喝酒。”叶欢反应极快,张胖子你挺嚣张啊,好的很。说着话他还对门前众人挥挥手。 “原来是大公子和张二公子包场,那我等不打搅了,改日请大公子喝酒才是。” “你们这帮废物,大公子张二公子包场就明说啊,谁敢不给二位面子。” 众人一听立刻偃旗息鼓,纷纷陪笑言道,还有的就骂起了门前的守卫。守卫那个冤枉啊,明明是你们欺软怕硬,刚才的威风呢?大公子一来就成病猫了。 “好说好说。”叶欢笑着挥挥手,众人立刻做鸟兽散,门前瞬间干干净净。 “大公子,大公子,小的昨夜睡得晚,未曾远迎,大公子恕罪。”张弛满脸堆笑的跑了出来,叶欢这么一来,也省的他多费唇舌得罪人了。 “张弛,本公子两年没来了,今天要没点新鲜的,你给我仔细点。”叶欢岂能看不出张弛那点心思?做生意的最怕就是得罪客人,别人怕他怕张叙,可不是怕清风楼。 “大公子放心,小人一切安排妥当。”张弛陪笑道,带着叶欢就要进门。 “悦之兄,悦之兄。”此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马蹄响起人很快到了面前。 “果然是悦之兄,多日不见,小弟可想兄长了。”来人飞身下马笑道,却正是董保。 “子隽?来得好,我听伯年提起,你那县尉干的不错啊。”叶欢笑着拍了拍对方肩膀。 “都是大哥提携,二哥照顾,那五两悬红一开,到处上赶着给我送贼匪。”董保笑道,他那县尉掌一县治安,张叙不光派人帮他抓贼,悬红也高,破了不少大案。 “哎~还是你自己本事,若是堆烂泥,为兄和言之可扶不上墙,走。”叶欢说着便和董保一同进门,此时他才取下遮面的纱巾,长长的出了口气。 两边面上通红的掌印落在众人眼里表现不一,侍者护卫急忙低下头去。不能看,若是神色稍有点变化惹大公子不开心,这日子还过不过? 张弛和金九毕竟见过场面,依旧是满脸笑容没有半点变化。 董保见了则是一愣,随即也恢复如常。心道谁那么大胆子?连我大哥都敢打?那我肯定惹不起!还是少言为妙。等等,难不成是大哥对什么美女用强?便更不能问了。 第170章 相拥而泣 清风楼主楼为天香阁,也是今天的集会之地。张驰引着叶欢到达小桥之时,如玉姑娘已经领着一众当红姑娘前来相迎了,一群莺莺燕燕美轮美奂。 “如玉领众姐妹恭迎大公子和各位大驾。”如玉姑娘今日一身黄裙,薄施脂粉,更显清丽脱俗,敛衽为礼声音也若黄莺出谷。 “恭迎大公子与各位大驾。”姑娘们纷纷施礼,这场面显然是演练过得。 “张驰,不管言之赏什么,今日在此迎我的姑娘们人人棉袍一件,等会儿送来,唯独如玉姑娘没有。”叶欢微笑颔首道。 张驰闻言自然立刻应诺,姑娘们心中欢喜又有点奇怪。大公子出手必是精品,可他一向对如玉极好,又怎会? “如玉姑娘是独一份的。”叶欢说着话上前解下自己的锦袍亲自给如玉披上,又为他系好:“早间风大,多穿一点,受冻就不好了。” “多谢大公子,这锦袍当真暖和。”如玉一笑风情万种,看的臧空赵大壮等人都傻了,以前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其余众女眼中皆透着艳羡。 “姹紫,嫣红,叠翠,云香,你们也有。”叶欢这边说话,那里叶四便上前又给公子提到名字的姑娘们递上一个锦盒。 姹紫打开一看,空气中立刻飘过幽香,沁人心扉,不由喜道:“公子这是?” “哈哈哈,本公子亲手调制的胭脂,可称大汉一绝。”叶欢点点头,大笑出言之后又对如玉轻声道:“你的今日本公子现调。” “大公子,你对如玉姐姐和各位姐姐这般,可有点厚此薄彼。”众人闻言一看,说话的乃是如玉身后三名青裙女子之一,生的是容颜如花,皮肤欺霜赛雪。 “如仙……”张驰眉头微微一皱,这是清风楼最新的头牌姑娘如仙,与如玉,如梦,如烟并称清风四娇。她素性率直,却是没见过叶欢。 叶欢摆摆手阻止张驰,双手一负对如仙笑道:“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叶某沙场征战,年余不曾来清风,此为敬故人,而非厚此薄彼。” “大公子眼中,也把我等当做故人?”如仙一愣问道。 “当然,如玉姑娘兰心蕙质,其余各位心灵手巧,皆在叶某心中,岂能不是故人?便是如仙姑娘你,今日之后再见,亦是故旧。” “真的?那下次大公子来,如仙也要公子手调胭脂,可成?”如仙一笑问道。 “有何不可?姑娘们,早间露水大,入阁再说不迟。”叶欢洒然挥挥手。 臧空赵大壮等人的眼神彻底不够用了,假如刚才如玉一笑春风化雨,那么如仙的笑容就如百花齐放。不来清风,可看不见如此女子。 二人对望一眼,皆是心中暗道,这一趟回去定要好好读书。你看校尉挥洒自如,说个白兔都能把姑娘们说笑了,没有学问想和人家说句话也不知从何说起。 “如仙如玉你们先陪大公子去,我在这里侯着张公子。”张驰言道。 “无妨无妨,今日是我来的太早,言之他们还有一会儿了。他最是个怜香惜玉之人,怎会让姑娘们等那么久?都去,待会儿本公子来接他。”叶欢笑道。 “是。”张驰说着就让姑娘们入阁,自己还在等着,他可不是香和玉。 “子隽,言之的不算,你也得给姑娘们打赏一番。”叶欢笑着拍了拍董保。 “大哥我……”董保闻言欲言又止,面上亦有些尴尬。 “怎么了子隽,有心事?有心事和大哥说。”叶欢有点好奇,按董保的性情,清风楼正是他挥洒之处,可从刚才开始,他却一直沉默着。 “姐妹们,我们先走。”如玉是个玲珑心肝,见状带着姑娘们先行。 “大哥,这,说来话长。”董保犹豫片刻,叹了口气道。 “说来话长?那就慢慢说。”叶欢更加好奇,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董保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大哥,我得你提携当了县尉,可能是运气好,上任就破了一桩冤案,整治了那个不法的公子……” “一家子跪在我面前,穷的就剩两个鸡蛋,他们把母鸡都杀了!大哥,你说得对,以前这些对我算什么啊?可那时我心中舒畅,却也想哭。” “后来案子越破越多,百姓对我也越来越好,他们没钱,但我心安!可是这次天灾,地里收成少,就有人饿死。”说道这里董保眼圈一红,竟是落泪。 “没事没事,子隽你这是男儿丈夫泪,不丢人?”叶欢拿出手绢很自然的为对方擦拭,心中暗道董保你这真情流露挺厉害,说的本公子鼻子都酸了。 “那孩子头大如斗,骨瘦如柴,眼看就不活了。可一口都要馊了的稀粥还舍不得喝要留给他娘,大哥,我真的难受……我觉得对不起孩子。”董保说道伤心处,伏在叶欢肩头啜泣,双肩不住抖动。 “我也难受。”叶欢拍打着董保的肩头轻声说道,心中却极有感触。 侍从们听见哭声都往这边看,一看全愣住了,怎么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哭? “看什么,作死不成。”张驰低声喝道,心中好奇之火却也在熊熊燃烧。 “姑娘,大公子干什么了,难不成一趟军营去了……”姑娘们也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如玉的侍女小红忍不住问道。 “大公子待青楼女子都能如同故旧,何况兄弟?那是兄弟情深。”如玉一皱眉还没来得及训斥,那边却有人说话了,正是如仙。 “呦,如仙妹妹这么快就为大公子说话啦?”如梦掩口笑道。 “方才说话,大公子就是翩翩君子,纠纠男儿,我现在才知道如玉姐姐为什么一直等他。虽是年余未见,但若是我,就只那一袍数言,足够了。”如仙正色道。 “如仙妹妹说的是,值得,大公子一趟战阵回来,更……”如玉颔首,一时却又不知如何形容,只是眼前的叶欢更能让她牵挂。 “别看了,我们快点回去准备。”深深的看了远处一眼,如玉回身而走。 第171章 纷至沓来 在叶欢的“温柔”安慰之下,董保总算止住了啜泣,擦干泪痕。 “大哥,我把钱和粮食全部借给乡亲们了,还问我爹要了不少,一点利息没有。其实不是我要借,他们非给我立字据,来年收成好了再还,故,故……” “故你就没钱了是吧?那你就不怕他们不还你?”叶欢笑问道。 “不还便不还,我开心就行。”董保认真的道。 “董武你过来。”叶欢招招手把董保的随从叫来身边。 “你这个亲随可不称职,你家公子要面子不方便说,你也哑巴了。” “大公子,都是小人的错,我们公子连马车都卖了。”董武急忙道。 “凌哥,你带着董武去找紫菱,让她先支黄金五十两出来,再给董公子准备点打赏之物,立刻送来清风楼。”叶欢一笑又对叶凌道。 “诺。”叶凌闻言带着董武就走。 “大哥,这……我回去找我爹要。”董保连忙说道。 “找你爹和找我不一样啊?”说到这里叶欢笑了,摆摆手又道:“些许黄金算个屁啊,我兄弟出息多少都有。子隽你放心,等言之来了大头还在后面。” 董保闻言眼圈又红了,退出两步极为正式的给叶欢躬身为礼:“董保今世能与兄长为友,死而无憾!” “憾你个死人头!”叶欢说着把董保拉过来揽住他的肩头:“跟着大哥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好了,大丈夫要拿的起放的下,今日好好乐和一下。” “嗯!”董保重重点头,想了想又道:“大哥,那县尉张优这等时刻还要贪赃,小弟都想揍他个王八蛋。” “揍啊,大哥给你撑腰。不过子隽,官场之事不要直来直去,想办法阴他,那才爽。”二人勾肩搭背低头密语,只见董保不住点头。 二人进了天香阁,如玉已经安排好了,叶欢就让众人就坐。如玉如仙陪着他,如烟则坐到了董保身边,至于叶具,臧空,赵大壮等人亦是一个不拉。 叶具还好,跟公子一处什么场合没见识过?臧空和赵大壮可就……温香软玉身边一坐,脖子都硬了,说也不会话了,只能嗯嗯啊啊! “我去,战场上的威风哪儿去了?不要给本公子丢人,姹紫嫣红叠翠,这些都是本公子战场上可托生死之人,今天要照顾好了。”叶欢轻笑出声道。 “是。”众女应了一声,皆是使出浑身解数伺候。能被叶欢看在眼中的女子还能差了?她们阅人无数,极擅查人心,又是经验丰富,不片刻已然妥妥帖帖。 “大公子,先用点茶水,今日这酒喝起来不会少了。”如玉烹好香茶,第一杯给了叶欢,目光之中柔情脉脉,自那日之后,她的芳心中全是叶欢。 张驰对她极为尊重,最多就是公开场合弹琴作画,没有人敢冒得罪叶大公子的危险去求作如玉姑娘入幕之宾。只是当日他拍得自己头筹,却一去边疆两载。 “好茶,好茶,”叶欢笑着一饮而尽。 “大公子,我们在晋阳都听闻大公子边疆的威名,能止乌桓鲜卑小儿夜啼,不如给我们说说战阵之事,涨涨见识。”如仙剥了一片橘子放进叶欢口中道。 “哈哈,好香。”叶欢借机在如仙玉手之处嗅了一下:“这战阵之事吗,太过血腥残暴,此处说起却是唐突佳人,还是让子隽说几件奇案吧。” 董保闻言知道这是大哥给自己表现的机会,便挑了一件有趣的说起。你别说董公子还真有点说书人的潜质,声音抑扬顿挫,加上案情曲折,听得人兴致勃勃。 “大哥,今日怎么如此早,我等来迟了。”说话间杨睿侯东结伴而来。 “一句迟了就够了?罚酒罚酒。”叶欢起身笑道。 “哈哈哈,兄长有言,岂能不罚?喝。”二人见了叶欢微微一愣,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晋阳公子?不过随即言谈如常,接过侍女送上的酒水连尽三杯。 “大哥,小弟来迟,劳兄长久等了。”王宇也到了。 “大哥,你这是?又被伯父?”别人不敢说,但王宇和叶欢在洛阳时就是幼年玩伴,关系极好,看了掌印就能猜出一二,当下是直言相问。 “哈哈哈,我爹最近练了一套掌法,本公子试了个招。”叶欢丝毫不以为意。 “哈哈哈,伯父掌法高明,两边一模一样。”王宇一言,堂中一片笑声。 再跟着上党李韬,云中秦俊等人纷至沓来,叶欢一一接待言谈甚欢。 “大公子,张公子快到了。”此刻却是田豫前来通报,叶欢一早就让他在张家门口等着了,看看此时的田豫,已然面色红润,再无当日虚弱之态。 “兄弟们,这年来言之居中策应最为辛苦,咱们去迎他一下如何。”叶欢说着就往大门去,张叙不在官场,却要为众人疏通渠道,还得负责商事。 “是是是,二哥的确辛苦。”众人说着纷纷跟上,此刻就能看出规矩了。王宇只落后叶欢一肩膀,侯东李韬杨睿又是一肩,再下来才能轮到董保。 远远的看见张叙身影,叶欢大声喊道:“张公子前来,我等有失远迎,赎罪。” 见了如此阵势,张二公子一颤,急忙下驴快步走了上来。 “大哥你这是?小弟不敢,嗯?”说话间张叙也看见了叶欢脸上掌印。 “我爹打得。”叶欢笑道。 “伯父掌法当真高明,两边一模一样。”张叙出言竟然和方才王宇一模一样,令得众人哄笑不止。 “言之,这两年你的功劳最大,是以定要与众不同,子隽过来。”叶欢一笑喊了董保前来,然后双手交错向前一伸,后者会意亦是与之交错相连。 “恭请张公子上轿!”叶欢微微一矮身道。 “哈哈哈,恭迎张公子上轿。”众人一见明白过来齐声喊道,这虽是童年时的玩意儿,但叶欢如此却令他们都是心中一暖。 “大哥,算了吧,我重。”张叙有点迟疑。 “少给我矫情,你还能比何方直重?”叶欢笑着催促道。 第172章 美好蓝图 张叙闻言不再坚持,欣然上轿。叶欢董保双双用力,走的十分平稳。 “大哥,何方直现在春风得意,洛阳羞花馆开出了满堂彩,尤其是西域歌舞观者如潮,日进斗金也不过分。”方才叶欢提到何刚,张叙顺着言道。 “那你可得提醒他不要飘了,我就怕方直得意忘形。”叶欢正色道。 “大哥放心,何方直固然有些倨傲,却对大哥之言言听计从,书中所说的全部照做,那日他还和我谈起低调二字了。”张叙摇头笑道。 “你要记住,做生意我还是信得过你的眼光。” “别,兄长你说这话我脸红,谁比得过你,我是心服口服。” “言之,你小子这趟洛阳赚了不少吧?”叶欢微微一笑。 “大哥,账本我都带来了,随时备查。” “得了吧,我还信不过你?子隽那马邑遭灾,他贴了很多,你从官中出。” “行。”张叙毫不犹豫的道,叶欢说话他向来连数字都不会问的。又看了看一边额上冒汗的董保道:“子隽你不够意思,这些小事还去找兄长。” 董保闻言一愣,又不知如何分辨,还是叶欢道:“我问他才说的。” “以后找我,我不在找张俊,兄长要做大事的。”张叙教导道。 “二哥我知道了。”董保连连点头,此时也到了门口,二人才放下张叙。 “张公子好,恭迎张公子。”如玉带着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各位免礼,免礼,今日人人赏金加倍。”张叙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如玉,楼上雅间准备好了吗?”叶欢问道。 “大公子放心,一切妥当,我和姐妹们就在楼下。”如玉笑道,虽说待会儿自己不能参与,可叶欢让她安排她已经很开心了。 “走走走,上楼说事儿,早点说完早点下来饮酒。”叶欢喊了声当先而行,张叙等人随后跟上,臧空赵大壮要起身却被叶欢一笑阻止,今天也该让他们尽兴。 进了雅间,茶水熏香如玉打点的很是周到。让叶具带人守着,叶欢便让众人落座,他自己在主位坐下之后开始入了正题。 “现在,咱们兄弟之中已经有了两个县令,两个县尉,一个长史,一个巡检,尚有三人在等空缺,算是不错了。但如此就故步自封,那远远不足。” “两年以后,我们要发展到郡守,甚至治中,别驾。言之,以后有任何需要经营之事,大的都由你出面,小的交给张俊,商事方面你得培养得力助手。” “总之一句话,你们给我好好当官,争取官声民意,其余事情为兄自然会为你们打理。除此之外,还要注意提拔可信之人,我们要渐渐壮大起来。” 官场之事,也许叶欢现在还称不上通透,可要说起画饼,展现美好蓝图?满大汉你也找不出一人比他更能说,屋内叶欢口沫横飞侃侃而言,众人皆聚精会神。 “让我歇会儿喝点茶,子隽你把刚才之事再说一遍,让他们的灵魂升华一下。”大公子还非常善于利用现身说法,谁说纨绔没有理想,关键看怎么引导。 “你们再想想,等你们当了郡守乃至刺史,本公子再混个将军。这偌大的并州甚至大汉还不是我们兄弟横着走?到时候看谁不顺眼削谁,多痛快?” 叶大公子是纨绔之首,他不是只会讲大道理的,一番深入浅出下来再看众人。一个个双眼发光,口水直流,似乎大哥描绘的美好场景都在眼前了。 “大哥,我一定努力,先把那贪赃枉法的县令给挤跑了。”董保兴奋的道。 “对了,有信心是好事,但还要讲就策略。现在内臣外戚的实力不小,咱们为了远大的理想有时也要见风使舵,力道要用在暗处,能阴他绝不直来直去。” “大哥说的是,大哥说的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侯东一拍脑袋。 “不要忘了,咱们朝中也不是没人,只要你们做得好,一定晋升有道。” “一句话,大哥你怎么说,小弟我怎么干,绝不含糊。”李韬正色道。 “大哥,我这一任县令三年,要往上还得运作一番。”王宇笑道。 “放心,我这趟要去东都,一定给大家铺好路。”叶欢一挥手道。 “大哥,你终于要去东都了,何胖子知道肯定开心。”张叙来了兴趣。 “千言万语一句话,你们自身都要硬,大哥知道你们光靠俸禄肯定不够用,又不好意思问家里要钱,大哥都给你们安排好了。” “大哥英明。” “大哥明见千里,乃我辈之楷模。” 众人听了喜笑颜开,叶欢叶大公子可是从来不虚言的。 “并州商事,以后每人都有分红,那些迎来送外不用你们花钱。不过都得给我长个心眼,哪些钱该花,哪些不该花要心中有数,言之统一调配。” “大哥说的是,二哥掌舵我们都信得过。”众人纷纷言道。 “言之,利益所在,投资就要坚定,尤其是晋升,万万不要舍不得。” “大哥,我都按你说的安排好了,专门调拨一笔资金用于此处。” “都听好了,钱不会少你们的,但万万不可贪墨百姓,也不能贪赃枉法,否则被我知道,兄弟就没得做了,我叶欢保证将你打回原形,听见了吗?” “大哥放心。”众人齐声言道,那气势居然有几分肃杀。 “大哥,从今天开始是吗?小弟,小弟动了府库一千石粮食。”侯东犹豫片刻,很不好意思的说道。 “哎~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趟回去补上,下不为例。”叶欢心中暗骂,嘴上当然不会计较,既然决定打造“纨绔军团”,此类事情就该有准备。 “大哥放心,小弟保证下不为例。”侯东如释重负的出了口气。 “大,大哥,我也有事。”云中邓图县县尉李韬支吾的道。 “你又什么事啊?痛快点说!”叶欢翻个白眼,随即笑道。 “我,我弄了一个当地人家的小娘子。”李韬面色微微一红说道。 “你也是人才,那就收了啊,不行言之出面,要么做妾,要么收在外房,咱们兄弟行事顶天立地,不给人说闲话。”叶欢心道亏了我这会开的早。 “大哥放心,小弟保证下不为例。”李韬闻言也长出了一口气。 第173章 银河倒卷 清风楼天香阁二楼雅间,叶欢带着一众并州纨绔“规划未来”。一席言谈下来,大公子觉得自己选择的时机太明智了,要是再迟上两个月,说不得就要出大问题。 贪墨官家的,强抢民女的,仗势欺人的。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董保那样的经历,纨绔子弟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但有一点叶欢是欣慰的,他们对自己总算没有任何隐瞒。 “还有谁?有什么事?今天都给我说干净了。”叶欢有点有气无力。 “没了,没了,都说完了……” “大哥放心,我现在干净的就像白莲花。” 众人纷纷言道,你别说,那些事和大哥一说立刻身轻如燕,一点负担也没有了。 “你妹的白莲花,这特么上任才多久,那么多破事,让不让人活。”叶欢心中腹诽。 “好,没事就好,以后都要干干净净,咱们缺那点钱吗?不要丢人,知道了吗?”到了口中则是截然相反,叶欢要激励那些“迷途羔羊”,让他们燃烧起信心和斗志。 “知道了。”众人齐声应道,大哥这么一说,心中就有了一条通向“荣光”之路。 “好,让如玉和姑娘们上来吧,把酒菜也抬上来。”叶欢长出一口气。 “哦。”下面是一片欢呼,吃喝玩乐才是集会的主题嘛。 话音一落,热闹起来,楼上的雅间极为宽大,足以容纳众人畅饮及姑娘们表演。 前番来清风楼是和江东朱俊赌斗,叶欢赢了鱼肠剑之后就去了边军。抛开前世的印象不谈,像这般头枕美人膝,好酒送入口,妙曲耳边闻,满座皆知己的经历还是第一回。 汉末的青楼和后世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以表演和为大世家培养歌姬舞姬侍女为主,在座的这些姑娘几乎人人都有一手绝活,场中如玉的一首琵琶曲引的满堂彩。 “如玉姑娘这一手批把可称晋阳一绝,当浮一大白。”叶欢笑着举起酒坛,满场的眼光又集中过来,看那银线落入口中没有半点抛洒,便是靠在如玉腿上大公子也是挥洒自如。 “哈哈哈哈,大哥的银河倒卷可与如仙姑娘的批把并称双绝。”张叙羡慕的道,众人也纷纷点头,他们也都曾模仿过叶欢的姿势,结果倒一脸酒是家常便饭。 叶欢笑着侧首吃了一片如玉递来的橘子,一边咀嚼一边说道:“言之你最近学问大涨啊,银河倒卷?说得好,说得好。” “那是我和大哥在一起多了,拾了点牙慧,我等再敬如仙姑娘一杯。”张叙笑道,案上一片觥筹交错,气氛十分热烈。 “大公子,让奴家为公子抚琴好吗?”如玉垂首在叶欢耳边言道。 “好,好久没有听到姑娘之曲了。”叶欢微微颔首,坐直了身子。 立刻有下人将古琴抬到场中,如玉姑娘莲步款款到了琴前,王宇见了颔首笑道:“久闻如玉姑娘琴艺高超,今日当可一听仙曲。” “多谢王公子,若论琴艺,叶公才是天下第一,奴家不才,便为名曲山鬼。”如玉说着话素手在琴弦上微微一抚,空灵通透之声便立刻响起。 “大哥,如玉姑娘抚琴,这鼓瑟吗,那是非大哥不可。”刘东一旁笑道,若是论琴,大汉首推叶公,那曲调可引百鸟来朝,叶欢家学渊源,诸般乐器都有涉猎。 “说得好,所谓琴瑟和鸣,唯有大哥配得上如玉姑娘了。”王宇笑道。 “子安兄说的是,大哥露一手。”王宇一语双关,众人纷纷起哄,如玉姑娘玉面飞红,但一双秋水看着叶欢却满是期待。 “哈哈哈哈,各位兄弟捧场,欢便尽力为之,只是多年不曾碰它,若有差池,姑娘莫怪。”叶欢大笑起身来到场中,站在如玉身边接过了乐器,二人一处看都四座眼中一亮。 “哈哈哈哈,好,这才是郎才女貌。”张叙笑道。 “哎~言之此稍稍有差,应该是郎情妾意。”王宇纠正道。 他们一唱一和,众人纷纷起哄,雅间的顶棚都差点被掀了去。 但随着如玉起手,四下立刻鸦雀无声,美妙的琴声如同河水一般流淌出来。 叶欢按宫引商鼓瑟全力配合,世家公子是真不好当,后世泡个夜店,美女超跑就行。可今世似他这般出身,琴棋书画差了一点别人嘴上不说,心里都会看不起。 这山鬼曲乃是叶正年青之时云游南疆,将原本韵律与异族风情相结合谱出的一首名曲。说的是少女对意中人表露心声,如玉神与琴合,一曲如泣如诉听得众人如痴如醉。 最后的一段二人配合越来越是娴熟,近乎天衣无缝,曲终堂中鸦雀无声。 “好好好,古人云,绕梁三日,尤有余音,今日方知此言真谛。”王宇第一个赞道。 “哈哈哈,岂止余音绕耳,当三月不知肉味。”李韬摇头晃脑的道。 接下来便是一片赞赏之声,言语之中一众纨绔的学问高下立刻显露出来。 似王宇,刘东,李韬这般自幼家教严格,品鉴之能绝不会差,张叙则是见多识广,妙语连珠。至于杨睿,董保等人就要差了一些,目光中则不无羡慕。 “大公子,大公子,有贵客在来凤阁,让大公子前往一叙。”此时外间脚步声响起,很快到了楼上,侍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贵客,今日本公子包场,哪儿来的贵客?张弛懂不懂规矩?”张叙不悦的道。 “这……二公子赎罪,主家说了,请大公子一去便知。”侍者进门之后声音小了下去,却十分坚定。 “我也去,倒要看看是什么贵客。”张叙眉头一皱起身言道。 “言之勿急。”叶欢一挥手,又对侍者笑问道:“来客是不是两人?还有一雄壮少年?” “对对对,大公子料事如神,料事如神,主家在那里亲自伺候着了。”方才被张叙一看,侍者头都不敢抬,此时听闻叶欢之言,抬头说话喜上眉梢。 “大哥,那贵客是谁?”张叙好奇的问道,那边王宇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第174章 入室弟子 叶欢一笑整整衣衫,看着张叙摇摇头道:“言之,晋阳城内,就是刘叔父前来也不会用一个让字。兄弟们尽兴,为兄去去便来。”说完大公子便随侍者而去。 “对啊,刘刺史找我兄长也得用个请字,难不成?”张叙忽然眼中一亮:“难道是……伯父?”说完自己点点头,反手一巴掌打在脸上。 “言之,今日你包场张弛还敢接待,又对兄长如此言语,不是伯父还有谁?未料伯父竟然有此雅兴,言之,待会儿你我二人可得前往。”王宇刚才就猜到了来人身份。 叶欢跟着侍者很快到了来凤阁,张弛老远就一路小跑迎了上了,连连陪笑道:“大公子,叶公前来我不敢张扬,又怕伺候不周,这才派人前往。” “你做得好。”叶欢微微一笑,其实似父亲这般名士在汉末就是青楼的常客,还必须是上档次的。就似原来洛阳的闭月阁,叶正若去老板必亲迎,请都请不来的。 进了雅间就见二人对坐饮茶,老者峨冠博带正是父亲,对面少年自然就是张飞。 “爹爹前来,孩儿不知。”叶欢快步上前躬身为礼,接着低眉垂首站在叶正身侧。 张飞也立刻起身,叶正却摆摆手,他犹豫了片刻向叶欢投来歉意的目光才又坐下。 “叶悦之,你跟老夫说一早出门,原来就是在这里大会宾朋,还包下全场,威风的紧啊。”叶正拿起香茶喝了一口,二指捻须说道,眼光却看也不看叶欢。 “一众故交远来,孩儿怕人打搅,此也为待友之道。”叶欢正色道。 张弛一旁听的奇怪,明明包场的是张叙,大公子怎么也不解释一番?他却不知叶欢早就揣摩了父亲的心思,真要那般说了,反而会责备他没有担当。 果然叶正闻言微微颔首,眼光在叶欢面上一扫又道:“你昨日在为父面前说起翼德,的确不差,如今为父收了翼德为徒,你这个当师兄的却不在,是何道理?” 叶欢闻言心中大喜,立刻看向张飞,后者不住点头,眼神之中带着感激之意。 “孩儿的错,孩儿的错,我不是怕奶奶看见担心吗?孩儿恭喜父亲收得高徒。”叶欢忙不迭的笑道,就要为父亲奉茶,待看见那茶水却是眉头一皱。 “张弛,你这烹茶之人手法太差了吧,重来,本公子亲自烹。” “大公子教训的好,叶公亲来还不用天香叶,不敢劳动大公子,妾身来便是。”屋外一个动听的女声响了起来,叶欢听了眼光偷偷打量父亲,却见他面上虽古井无波,但双眉微微一扬。 门帘掀开,一个宫妆美妇走了进来,云鬓高高挽起,气度雍容华贵,竟能与叶夫人相较。 “见过大公子,见过叶公,这位是?”妇人带着一阵淡香进入房中,施礼言道。 “嗯,一定有蹊跷,哪天我的好好问问统叔。”妇人正是清风阁芸姨,一般情况下很少会来,今天到了房中,给叶欢见礼之时眼睛都是看着叶正,大公子不由心中暗道。 “芸当家,此乃我爹爹新收得弟子,涿郡张飞张翼德。”叶欢一抱拳道。 “年级轻轻,能列叶公门墙,果然是少年英杰。”芸姨笑着说了一句,便开始动手烹茶,叶正依旧稳坐如山,叶欢心中的八卦之火开始燃烧了,以前就曾听过一些闲言碎语。 “翼德,还不见过你师兄。”叶正也不看芸姨,对张飞言道。 “是。”张飞答应一声,来到叶欢面前跪下,双手搭掌举过头顶:“张飞见过师兄。” “叶欢见过师弟。”叶欢亦是双手搭掌,深深一躬还了半礼。 “带你师弟去吧,不要在楼中混闹。”叶正摆摆手道。 “我去,什么意思?这就赶我走?本公子是电灯泡?”叶欢暗中腹诽,嘴上却只能答应,带着张飞一起离开了来凤阁,还时不时回头看上一眼。 “飞多谢师兄举荐,恩师说了,让我在晋阳家中学艺两年。”离得远了张飞又道。 “哎~你我师兄弟不必客气,翼德要谢得好生谢过坦如兄,日后好好学艺便是。为兄先带你见见并州一众世家子弟。”叶欢笑道,同门之义不是盖的,张飞的好感度瞬间满值。 “兄长,武事一途,飞还要请兄长多多指点。” “好说好说,待有空时,我带翼德往第三流大师处去,给你打造兵刃。” “兵刃?第三流大师?兄长的凤翅镏金镋便是出自此人之手吧?可我还没想好。” “不用,为兄替你想好了,丈八蛇矛枪正合翼德用。” “丈八蛇矛?” 师兄弟二人说着话就到了天香阁,张飞自然吸引了所有人关注的目光。 “各位,此乃家父新收的入室弟子,涿郡张飞张翼德。”叶欢朗声言道。 一众闻言面上都有惊讶的神色,更带着羡慕。大公子说的清楚“入室弟子”,比之门生更加亲近一层,也唯有如此才能用“师父”二字,叶公二十年不曾收弟子了。 就凭“叶公弟子”四个字,哪怕眼前少年是个家奴,身份也会立刻不一样,足以和他们并列甚至超出。似李韬,张叙,王宇年少时都有过这个心思,但都没成功。 “翼德贤弟,能列叶公门墙,今后成就不可限量也。”张叙迎了过来笑道。 “翼德贤弟好运气,为兄都嫉妒了,叶公多年不收亲传弟子了。”王宇跟了过来。 “翼德,这是青图王子安,西河张言之,上党李仲勉,你全部叫兄长就行。”叶欢一个个为张飞介绍,自今日开始,这位熊虎之将算是正式进入自己的圈子了。 “张飞见过各位兄长,今日有幸得恩师垂青,来日各位兄长还要多多指教。”张飞一一相见,礼数周到,他也是世家子弟,眼前这些人当中有不少都是曾经听过大名。 “好说好说,以后就是自家弟兄。”张叙拍了拍张飞的肩膀。 “翼德以后在晋阳学艺,兄长不在你有事尽管来找我。”刘东将胸脯拍的山响。 叶公亲传弟子,加上大公子如此引见,一众纨绔们自然不会怠慢,很快就亲近起来。 第175章 谋而后动 清风欢聚,众人尽兴。最后能够保持清醒的只剩下叶欢和张飞,大公子海量自不必说,张翼德也是酒量惊人。李韬等憋着坏想要灌倒他,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 叶欢弄了一辆大车,带着张飞亲自将每一个人送到家里,等最后送完张叙王宇这才回府,此时已经临近深夜了。张飞一旁静观,也暗暗佩服兄长的义气。 “翼德,你早点回去睡,明日四更就要起来读书了。”进了府门叶欢便对张飞言道,父亲督导弟子极为严厉,当年叶欢自己便是“深受其害”,但也养成了良好的习惯。 “兄长没事吧?”张飞问道,今夜到了最后就是师兄弟联手大战群雄。 “放心,你快去,下次你我兄弟找个机会,我要看看翼德的底。”叶欢挥手笑道。 “拜别兄长。”张飞点点头,施礼之后便去了。 叶欢看着张飞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这才松了口气靠在栏杆上。燕人张飞不光武艺惊人,那酒量也是无边,大公子都有些晕晕乎乎了,他还如同常人一般。 “公子回来了?快用点解酒茶。”说话间香风飘起,紫菱带着丫鬟到了跟前。自幼跟在叶欢身边,这公子二字早就喊习惯了,时不时就会带出来。 “你怎么在这儿等着?晚上凉,也不多穿件衣服。”叶欢说着话去解披风,却解了个空,他的蜀锦百花披风今天送给如玉姑娘了。 紫菱见状微笑摇头心中却是一暖,倒出茶水捧到叶欢面前道:“妾身习惯了,今天公子与好友聚会,定要多饮,我怕她们伺候不周。” “哎~以后这些事情不用你做的。”叶欢喝了一口,看着紫菱不无怜惜的道。 紫菱笑着放了一个软垫在石椅上,扶着叶欢坐下才道:“紫菱自幼伺候公子,这些都是做惯了的,不做这些就不知道能为公子做什么了。” “能做的多了,比如为夫君看好家财。你有身孕了,日后要更爱惜自己。”叶欢一笑在紫菱耳边轻声道,他很清楚紫菱因为家仆出身,在飞云朵周若兰面前就会自卑。 “公子放心,我身子壮,昨天李婶还跟我说,一定是个儿子。”紫菱小声说道,提起儿子两字,她面上的神情认真的近乎虔诚,不容一丝亵渎。 叶欢心中暗叹,他不会去和对方说什么儿女都一样的话,那样只会让紫菱难受。在她心中,为叶家传宗接代是最神圣的事情,叶欢都有点担心真要生了个女儿会怎么样。 “所以你更要爱惜自己,今夜之事以后断不可再有了。”叶欢颔首道。 “是。”紫菱答应一声,犹豫着小声问道:“公子,最近是否缺钱,我这儿还有不少,公子要缺,我把那些放出去的全部收回来,最多利息不要。” 飞云朵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周若兰入门则在之后,叶欢身上的钱都是放在紫菱那儿保管的。至于放钱出去在世家来说再正常不过,叶欢如此就是想给紫菱一个念想。 “不用不用,那多亏啊,今天是董子隽有些事,为夫也要照顾兄弟不是?” “哦,夫君的兄弟多,要是有事夫君不在,他们不会说别人却难免闲言碎语。以后要是再缺,具哥跟我说一声就行。”紫菱想了想又道。 “好,够妥帖,走吧,回院。”叶欢一笑起身道,如今那几百两黄金他还真不看在眼里。 转过日来,叶欢开始着手准备营救郑玄之事了。康成公是在河南下的狱,大公子要去便要过黄河,那里靠近洛阳,是故在天香阁叶欢才会有前往东都之语。 叶府大公子的书房之中,叶欢请来了张叙和王宇。前者这几年走遍大汉,行商赚钱的同时编织出了一套庞大的关系网。后者原本就在洛阳,对河南之事并不陌生。 臧空和赵大壮门外侍立,门内则是老管家叶统,此次他也是要随叶欢前往的。 “言之,子安,康成公乃我爹挚友,被内臣冤枉下狱,欢必要救之。此次河南之行,便是劫大狱我也在所不惜。”叶欢毫不隐瞒,开门见山。 “大哥,河南尹郭正乃是张让提携,为内臣一派,不过长史崔松和我爹有旧,那里还有我们几处生意,此事极大,我陪兄长走一趟吧。”张叙闻言稍作沉吟便道。 “兄长,河南尉童扬与我是故交,我修书一封与他让他全力相助兄长。还有,要不要提前告知方直一声?”王宇亦是立刻言道,劫狱二字早就被他们忽略了。 “方直那儿暂且不用,内臣外戚相斗,我不愿兄弟沾上不必要的麻烦,言之随我去就行。”叶欢一摆手,王宇和张叙的表现都在他意料之中。 “哈哈哈,区区一个河南大狱算得了什么?兄长一定马到功成。”张叙面上只有兴奋。 “言之,今次之事你只要在外间斡旋,动手自然是为兄来。”叶欢笑道。 “大哥,你现在名头不小,可要小心隐藏行迹,别给那些没卵子的抓到把柄。”张叙点点头正色道。 “无妨,我那侦察队中有一人善会易容之术,等他到了你我兄弟改装前往,那什么郭正要是识相也就罢了,否则你我兄弟联手,弄他个天翻地覆。” “改装前往?好好好,大哥,小弟要准备多少人手?放心,保证信得过。”张叙闻言双眼一亮,越发的兴致盎然起来。 “哎~可惜我不能离开青图太久,否则一定随大哥去。”王宇摇头一叹。 “好好当你的县令,青图一地至关重要,以后一切都要握在手中。等我办好事情,再去洛阳拜见王大人,你想想有什么说的。”叶欢笑道。 “哦,兄长就说小弟一心报国,寸功未立之前不想他事。”王宇想了会儿道。 “这话听着来劲,你一定行。”叶欢拍拍王宇,又对张叙道:“言之,人手方面为兄调动,这样好指挥,你要给我弄来河南大狱的地形图,人员当值时间还有驻军情况。” “大哥放心,我马上安排,一定细致。”张叙正色道。 叶统站在门口听着小哥仨议事,大公子经过战阵历练的确成熟了。事无巨细安排妥当,想来此次定能成功救出康成公,了却主家心事。 第176章 有备无患 青图县,边军大帐,刘将军刚刚收到叶欢的来信,叶正的信件亦同时到达。 “仲华,你说一封信不就够了吗?还要一人一封。”刘将军笑道。 “叶公做事谨慎,他是怕悦之说不清楚,又或言语不到。”江陵答道。 “未料连康成公这般名满天下之士,内臣也会如此迫害,当真越来越猖狂。”说起内臣,刘将军面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眉头也皱了起来。 “将军,以我浅见,此乃内臣试探之举,借对付康成公来一观各方动向。”江陵正色道,他比刘将军所见更要深了一层,也是卢中郎看重他的地方。 “哦。”刘将军闻言稍作沉吟微微颔首,想了想又道:“以仲华这般说,悦之出手倒是应对有方了?那小子在战场上机变百出,却不知此次若何。” “我对悦之却是看好,他为叶家之后,报国亦不仅在战场之上,此次也算一番历练。”江陵笑道,想起叶欢在战场上种种作为,却是信心倍增。 “那我等要如何配合?定边军惯常拉练,就让他们再往拉练一番?” “将军高见,可作书一封,就言边疆异族有所异动,将军令定边军前往弹压。悦之此去内臣当会有所备,公义勇猛无敌,正可前往助之。” “好,那就令悦之所需之人和典公义立刻启程,赶往晋阳。”刘将军一言而决。 叶欢在晋阳府中等了四日,四天时间排的满满当当,几乎没有片刻空闲。 首先就是营救郑玄之事,两年边军,叶欢早已习惯了战前做出种种安排,准备几套预案。眼下虽不是打仗,但为成功计,他必须小心谨慎摸清情况。 作为一个穿越者,叶欢要利用自己的先知先觉来谋取最大利益。内臣外戚与他何干?今后的几年他们将会权柄滔天,叶欢根本不愿与之作对。 但身为叶家之子,身份带给他很多便利的同时却也少不了弊端。立场正是其中之一,要说叶欢能和内臣交好,根本不会有人信,他只能死了这条心。 郑玄名扬天下与本公子何干?要不是为了父亲叶欢才不会去趟这滩浑水。你们斗吧,本公子就在边军坐山观虎斗,忠君?在我这儿没分量。 不过就算叶欢不承认,在他身上已经打下了“清流”的烙印。随着他的不断成长,内臣外戚怕是都会视他为眼中钉,且会随着时局发展愈演愈烈。 当一切已成定局,以叶欢的性格就不会怕对抗,但必要的策略是要讲的。最少他不能让自己成为焦点,这也是此去河南必须乔装改扮的原因。 其次就是农庄,农事天下之基。两年时间过去,叶欢精心安排下,叶平总结出了更多的增产之道,但现在还不能扩大,至少要等到自己拥有稳定的领地。 其三则是叶家的私兵,现在已经发展到了一千五百人,由叶凌统率。叶欢也找了不少边军退役或是伤残的老兵加入其中,他要让私兵尽快赶上定边军的战力。 四日之后,苟图昌精选的十二人到了,更领叶欢惊喜的是典韦也来了。 晋阳城郊,叶家农庄往西三十里的南山脚下,依山傍水之处就是叶家私兵的营地所在。除了有仿造边军军营的种种设置之外,他们还开垦出了大量的荒地。 “军屯”,叶欢在自家私兵营中开始尝试。每日除了练兵,私兵还需种田,收成的粮食除去军用之外,就会分给大家,每年还都会有粮饷可领。 想让麾下为自己卖命,光靠煽动是不够的,利益方面必须保障。但其中详细,叶欢还需要时间去摸索,一切都是为了打造出最强战力的军队。 “楚南,你这手艺相当不赖啊,胡子跟真的一样。”看着铜镜之中面色微黄,颌下微须,年纪一下子大了十岁的自己,叶欢不住点头将身边士卒称赞一番。 “校尉,这点能耐没有,怎么能报校尉大恩?”楚南急忙道。 “老说这个就没劲了,等等,你叫我什么?”叶欢一摆手问道。 “东主,东主,这样东主可满意?”楚南一愣随即改口。 “都给我记住啊,谁再叫我一声校尉,杖打三十。”叶欢先是对众人一眼,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摇了摇头:“不够帅,不过男人味挺足的。” “啊?那小的再换一个?”楚南能听懂帅是什么意思,校尉经常挂在嘴边。 “不用了,本公子太帅只会引人注目,你快点再给公义弄弄。”叶欢笑道,这楚南也是他从监狱里捡来的“宝贝”,易容手法十分精湛。 “校尉放心。”楚南说了一句又去摆弄典韦了。 “李云,你要的药材都送来了,迷药弄得怎么样了?”叶欢目光落在了李云身上,这次很可能要劫狱,迷药可是利器,周神医的药库都被他翻了。 “东主,弄好了。”李云献宝似的拿出了一个锦盒。 “哦?我看看。”叶欢说着话接过锦盒打开就去闻。 “东主,东主。”李云一愣,随即变色急忙喊道,却已经迟了。 叶欢面色一变,闭着眼睛甩了甩头,随后才道:“还,还还行。” 那边臧空看的好奇,也走过来闻了一下,不屑的道:“李云你调得什么迷……”话说到一半,他的眼神立刻迷离起来,喝醉酒似的踉跄几步,软倒在地上。 “我去就你能!还好这是迷药,换了毒药毒死你。”叶欢没好气的道,一阵头晕刚缓过来,臧空的动作又快,他没来得及反应。 说完蹲下身来拍打了几下臧空的面庞,后者却是熟睡不醒。叶欢微微颔首对李云道:“效果果然不差,来,先给他弄醒。” 李云闻言急忙上前,心中却是疑惑,校尉明明也闻了,为何没有昏倒? 他哪里知道后世的叶欢对迷药就很熟悉,方才他是闭住了呼吸去让药味进入鼻间,纵然如此,还是一阵头晕目眩,臧空更实在,嗅了个十足,哪儿有不倒之理? 第177章 山村借宿 叶欢在晋阳准备周全,两日之后启程赶往河南。晋阳百姓知道的是大公子省亲结束回边军去了,而在刘刺史呈报朝廷的公文中,则是武卫校尉率军弹压边疆各部。 三日之前,张叙带人先行出发打探细节,不到必要的时候,官场那些迎来送往叶欢都不会出面。西河公子长袖善舞,恰是最好人选,顺道还有一批货物要带往洛阳。 苟图昌率领的侦察队众人则是第二队,他们会和张叙形成有效的配合。此去河南,叶欢心中亦有锻炼队伍的想法,说不得他就能组织起一支汉末的“特种部队”。 最后一个出发的叶欢化名花乐,身份为姐夫赵何家的大采买,前往蜀中购置蜀锦的。 从晋阳出发,叶欢要取道上党郡,经襄垣,长子,高都,穿越太行山脉到达河内。再渡过黄河就能到洛阳之西的河南,全程一千八百多里。 一路上叶欢走的并不快,正如他分析的那样,现在的“经神”郑玄和日后的孔融有点类似,内臣可以将他下狱,但不到迫不得已是不会动这般有大名声之人的。 每逢山峦,叶欢必会登高,利用自己的“鬼指神测”在羊皮卷上写写画画。晋阳到洛阳,所经地形他要绘制成地图加以细化,说不得哪一天就会成为行军打仗的利器。 七日之后,叶欢一行到了上党郡高都附近的祁门县,此处当入太行山之道,亦是个兵家必争之地。之前大公子按父亲的意思去见了上党郡守张扬,二人曾闭门密商一个时辰。 “大壮,入山必经赵乡,要不你回去看看,今晚就在你家借宿一宿。”完成了勘测的叶欢收起纸笔,对身边的赵大壮言道,定边军上下五千多人,他几乎都记得家乡所在。 “啊?去我家?”赵大壮闻言立刻面现喜色,边军从军两年,他还没回过家了。但又有些犹豫,校尉这趟出来是乔装改扮的,泄露风声可不好,而且他家里的条件。 “啊什么啊?就这么定了,你带路,我也去见见家里老人。”叶欢一笑道,这一趟出来除了救人,也是他的一次游历,深入调查民情亦必不可缺。 “校,东主,我家就那么两间破房,还是东主帮忙盖的,我怕……”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我们出征在外还睡荒地了,快点带路。” “唉!”听叶欢这么一说赵大壮来劲了,上了马就走在最前方带路。 叶欢则登上马车,为了隐藏行迹,照夜狮子和虎王肯定是不能带了,否则谁不知道? “公子,用茶。”随行的黄娟捧上茶水,便在一边为叶欢捶腿,当听到只有自己随行伺候的时候她心中欢喜不禁,看看紫菱现在的地位,岂能不羡慕? “国让你继续写,越是这般颠簸你的身姿笔法越不能软,如此才能练出一手好字。”叶欢一笑对车厢另一侧正在伏案疾书的田豫言道。 “是。”田豫应了一声继续挥毫,作为叶欢的书童他极为珍惜眼前的机会。 “心无杂念,外事皆不入耳,手眼相合,方是书法之道。”叶欢说了句便小憩起来。 一路行到赵乡,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劲装威武不凡的赵大壮,和他打招呼的乡亲们渐渐多了起来,说话时眼神则都落在那辆华贵的大车上,以前哪里见过这个。 “大壮回来啦?你娘可天天念叨了。” “远山叔,好久不见了。”听闻乡音,赵大壮喜上眉梢,一个个招呼着。 “大哥,大哥,你回来啦?”高亢清亮的女声响起,一个布衣少女摇着手跑了过来,脚步极是轻快,面上则是狂喜的神情。 “娟儿,大哥回来了。”赵大壮一见立刻翻身下马迎了上去,到了近前就把少女抱起打转,口中不断说着。 “娟儿,这是典韦大哥,臧空大哥,李云大哥,楚南大哥……”转了两圈赵大壮放下少女又开始为他介绍,小姑娘甜甜笑着一个个问好。 “大壮,这是你妹妹?”臧空笑着问道。 “哎呀,我忘了,她叫小娟,是我幼妹,今年十三岁了。”赵大壮挠了挠头。 “小妹,来,吃根鸡腿。”典韦对面前明眸皓齿,梳着双髻的赵小娟很是喜欢,伸手在怀里掏了根鸡腿就递了过去,现在无人不知这是他表示好感的方法。 “大哥?”看着面前的鸡腿,小娟不由舔了下嘴唇,没有去接却对赵大壮问道。 “典大哥给的你就拿着,爹和娘了?”赵大壮一笑道。 “谢谢典大哥。”小娟这才接过鸡腿,送到嘴边又犹豫了。 “大哥,爹娘在家准备饭菜了,这个鸡腿留给娘吃吧。” “小娟,你吃没事,你爹娘都有的吃。”见小姑娘如此,典韦更欢喜了。 “真的?”小娟大眼睛扑闪着,看着典韦肯定的表情,这才咬了一口鸡腿,脸上立刻露出满足的神情,臧空见了不由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解下水袋递了过去。 见大哥身边的所有人都待自己极为友善,小娟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又在赵大壮耳边低声问道:“大哥,这是什么车?我能坐在外边吗?” 赵大壮当然不会允许,可见到妹妹一脸的期盼,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拒绝。 “自家妹子,坐外边干什么,小娟,你想坐上来坐。”此时车帘掀开,叶欢笑着说道,方才马车一听,他才醒来。 “小娟,快给东主见礼。”赵大壮闻言有些慌了,急忙说道。 叶欢的笑容和蔼,但小娟也知道坐在车上的一定身份不凡。听了大哥的话,她小脸一红到了马车面前就给叶欢跪下行礼。 “这是干什么了?快起来。”叶欢说着要下去扶,黄娟却赶在了前面下车扶起小娟,和紫菱一样伺候公子多年,很多事情根本用不着招呼。 “姐姐你好漂亮啊。”看着眼前的黄娟,小娟羡慕的说道。 “哈哈,都有一个娟字,你们倒是有缘。”叶欢笑道。 黄娟伸手为小娟理了理头发,笑着轻声道:“小妹妹你才水灵了,来,东家让你上车坐坐,姐姐请你吃瓜果。” 第178章 命中无缘 刚才喊着要上车坐坐,现在黄娟一说小娟又有些扭捏,叶欢见了微微一笑从车上跳下。 “小妹妹,跟这个姐姐上车坐。”叶欢做着扩胸动作又对赵大壮道:“大壮带路,咱们走走,好好看看你的家乡。” 小娟闻言这才上车,往里一看愣了。随即双手在衣服上掸了又掸,再脱去草鞋这才进去。车厢里那么好看,香香的极为干净,她生怕给人弄脏了。 “走。”叶欢一笑拍了拍赵大壮,后者急忙在前面带路。 众人尽皆下马步行,那边一群半大孩子先是跟着观望,随即胆子渐渐大了起来靠近车边簇拥着。一路上和赵大壮打招呼的乡亲们更多了,还有不少是特意来看热闹的。 转过两个拐角,前方半人高土墙围起的院落就是赵大壮家,和别的民房不同。大壮家的房顶是有瓦片的,这在乡里已经有些特殊了,此刻袅袅炊烟轻轻飘起。 看见站在门前迎着的农妇,赵大壮三步并做两步跑到面前跪倒:“娘,儿子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农妇笑着摸摸赵大壮的头顶,不住用袖子擦拭双眼。 看见眼前一幕,臧空不由转过头去,看见大壮的娘,他立刻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满之,这趟回来,去看看你娘。”叶欢轻声言道。 臧空抬头一脸惊喜之色,随之重重的点点头。 “儿啊,哪个是叶校尉,娘要给他磕头。”赵氏的眼光对众人看来。 “啊?”赵大壮闻言一愣,他可不敢说出叶欢的身份。 “老人家,叶校尉是我弟弟,这趟是他让大壮跟着我办事的。”叶欢一笑走上前去。 赵氏也就四十几岁年纪,但在汉末平均寿命恐怕都不到四十五,男子三十六便能自称老夫,因此这一声老人家恰如其分。 “娘,这是花东主,他对儿子很好。”赵大壮出了口气道。 “花东主。”赵氏说着就要跪倒,叶欢急忙扶住。 “叶校尉是大好人啊,不但给我家盖房子,还治好了他爹的腿,你让我磕个头。” “不用,那是大壮本事,能打仗,会办事。”叶欢笑道。 “娘,先招呼客人进去坐吧。”赵大壮一旁说道。 “哦,对对对,各位快里面请,他爹在弄饭了。”赵氏听了这才连忙招呼。 “花东主,这孩子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这儿穷乡僻壤的,没个好的招待各位。”进了屋,赵氏有点难为情的对叶欢说。 “没事,是我们叨扰才是,黄娟。”叶欢一摆手,黄娟上前拿出两串钱来。 “不,不,东主,我们都没什么见识,但做人要知恩图报,哪里能再要钱?”赵氏说着话死活不肯收。 “哈哈哈,行,那老人家你也不要不好意思,有什么吃什么。”叶欢颔首道。 不一会儿功夫,大壮爹端上了晚饭,特地把一只鸡还有一碗蒸鸡蛋放在叶欢面前。朴实的乡村汉子很是木讷,只会对叶欢笑,远没有赵氏那么能说。 叶欢欣然受之,那只鸡自然分给大家,蒸鸡蛋则给了黄娟。大公子就是有着调节气氛的本事,很快打消了赵家人的拘谨,看着校尉和爹娘说话,赵大壮心中感动不已。 晚间赵家夫妻让出了大房,是扫了又扫抹了又抹,一定要让叶欢睡在这里。典韦等人睡另外一间房,赵家一家四口就在柴房安置。 叶欢一样没有拒绝,让他们表示心意比任何的客气都更管用。 睡到半夜,叶欢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后世的那些锻炼方法今生他并没有放下,耳目之灵远远胜于常人,便是隔着一道墙也听得清清楚楚。 不是叶欢有窥探别人的嗜好,而是开头两句之后,他就有了兴趣。 原来来人提起县里长史的公子去了赵大壮相好的姑娘家提亲,姑娘的父母贪财就要答应。但女儿却是个重情的,自己走不掉找了人来给赵家送信…… “儿啊?这可怎么办?人家许下那么多彩礼,张家夫妻肯定会答应的。”来人走后,赵氏的声音就从柴房传了出来,她说的很轻,却掩饰不住焦急。 柴房里沉默了许久,赵大壮落寞的声音才响起:“能怎么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家不能和钱家比,阿芳的父母不会答应的。” “儿啊,你和小芳自小就好,娘也给你攒了不少,他家人……哎~”赵氏长叹连连。 “爹,娘,你们也不用多想了,阿芳嫁个好人家,我也替他开心。” “什么好人家,那钱公子就是个吃喝嫖赌的,小芳跟他还能好?” “别说了……” “儿啊,你不是说叶校尉本事大得很,花东主是他哥哥,我们能不能……” “不能!”赵大壮的声音立刻高了起来,随即又低了下去:“娘,这几年儿子跟校尉学了很多道理,咱们做人不能这样,校尉对我的恩我已经报不了了。” “爹,娘,儿子也是个七尺汉子,顶天立地。小芳那里是我和她无缘,怪不了别人,东主有事在身,儿子要全力帮着做事,今天的事情万万不能说,就当没有。” “儿啊,娘知道,可这样就苦了你了。”赵氏啜泣起来。 “娘你放心,儿子不苦,你们先睡吧……” 柴房里沉静下来,借着透过窗户的月光,叶欢却能看见赵大壮在院中踱步的身影。 第二天起来,赵家夫妇笑着送叶欢一行出门,还给他们带了不少枣子,那都是昨天晚上小娟出去挨家挨户借的,叶欢自能看出夫妇二人笑容背后的苦涩。 “爹,娘,你们保重,儿子走了。”赵大壮在门前给爹娘磕了个头。 叶欢在车上见了微微颔首,一笑高声道:“大壮带路去县里小芳家。” 听了叶欢之言,典韦臧空面面相觑,不知什么意思。赵大壮一愣,眼光立刻带着责备的看向爹娘,夫妻二人一脸狐疑的摇头。 “你看什么,没人跟我说,我自己听见的,反正也是顺路,今天本公,嗯!我就帮你把事办了。”叶欢笑道。 第179章 村女烈性 赵大壮闻言一愣,随即走到车前正色道:“东主,此番是为东主办事,能回来看看爹娘已经是东主开恩,大壮真不敢再添事情,我穷,但志气还有。” “狗屁的志气,所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懂吗?”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看着叶欢的眼光很是迷茫,唯有黄娟一脸仰慕。 “我去,本公子太文青呢?”叶欢一怔便改口言道:“男儿丈夫顶天立地,人家姑娘一片真心怎能辜负,谁说你穷的,跟着我怎么会穷,别废话。” “二位,把备好的嫁妆带上,跟我一起坐车。”叶欢又对赵家夫妻喊道。 “是是是,多谢花东主,多谢花东主。”赵氏喜出望外,拉着丈夫进屋。 “臧空,你和楚南快马先去祁门县,买上点布匹,弄个两头牛,四头猪。” “是,东主,其余还要买点什么?”臧空略略猜出了一点。 “你们看着办,破县城,什么都没有。”叶欢摇摇头。 “公子,要给大壮备彩礼还是奴婢去吧,他们大男人的。”黄娟一旁道。 “不行,山路崎岖,你的骑术不够。”叶欢摆摆手又对赵大壮道:“把小芳家的住处告诉他们,想买什么你尽管说,别给我矫情,快点。” “大壮,东主开恩,你应该开心,来,快给哥哥说说,姑娘喜欢什么?”见赵大壮说不出话来,臧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我差点忘了,臧空,胭脂水粉不能少,你看着买。”叶欢笑道。 不片刻赵氏夫妻出来了,二人换了身新衣。大壮爹背着个大包袱,还有点叮当作响。 “好,这新衣一换人就精神,记得到时候就说我是你表弟。”叶欢对赵氏道。 “唉。”赵氏干脆的答应一声不忘交代丈夫:“记住了,不要给人看出来。” “你也给我记住了。”叶欢一笑对赵大壮道。 “是,东主。”刚才臧空一番耳语,大壮已经放下心结,以后拼死回报校尉便是。这么一想,出言也坚定起来。 “这才对嘛,等等,你叫我什么?”叶欢笑着却是双眼一瞪。 “表舅,表舅。”赵大壮的反应也快。 “大点声。” “表舅。”大壮憋足了劲喊道。 “唉,表姐,就凭我这表外甥,什么姑娘配不上?” “他舅说的是。”赵氏的演技明显比儿子强。 “表舅,我也要去,我不要看家。”小娟叫着跑了过来。 “去,你大哥的喜事,我还差个喜娘了。”叶欢大手一挥。 “叶让,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待会儿好好发挥。” “东主,我,我……”叶让支支吾吾有些为难。 “这件事办好了,回去我一样帮你提亲,要不你爱找谁找谁去。” “是,我一定做好。”叶让坚定的道。 “走了,迎亲去了。”叶欢满意的点点头带着众人起行。 赵氏夫妇进了马车眼睛都不够用了,这哪里是马车?比自家房子都好,她们和小娟一样怕弄脏了,只将身子挨着角落,大壮爹则紧紧的抱着怀中包袱。 一路走起来很快到了县城,叶欢他们直奔张家,臧空和楚南此时已经在街口侯着了,身旁则是一辆大车,几个赶着牲口的汉子跟在车边。 “我们是来下聘的,你倒是弄点红布裹着牛角啊。”叶欢看了看道。 “对对对,忘了。”臧空一拍脑袋立刻去忙碌起来。 叶欢双手一负当先而行,赵大壮和父母急忙跟在身后。 到了门前叶欢轻扣门环,不一会儿一个中年人出来开门,看见叶欢一脸的疑惑。 “张家主是吧?我是赵大壮的表舅,今天是来下聘的,快点开门,牲口还要往里赶了。”叶欢略略有些不耐的道,看此人面相还真是个市井之辈。 “下聘?赵大壮的表舅?他什么时候有个表舅?”张岩有点发蒙,看看叶欢一身的打扮和旁边那个气派的侍女又有点心虚,再看看外面,真的好大一队。 “下聘,这位公子,我没答应把小女许配大壮啊。” “没事,今天下了聘不就是一家人了。”叶欢轻松一笑道。 “公,公子,这县上李家今天要来下聘,我已经答应了。”张岩陪笑道。 “哦,要来,那就是还没来,凡事总得有个礼数,我们先到的。你说对不对,张家主?”叶欢微微颔首道。 “这……”张岩不知如何说了,想要拒绝却又有点畏惧叶欢。 “当家的,你快来啊,小芳上吊了。”内中忽然传来一声婆娘的哭喊。 “什么?你给我让开。”叶欢闻言一惊,把张岩扒拉到一旁就冲入院中,赵大壮亦是一脸担心后悔,跟着冲了进去。 “在哪儿,在哪儿?”叶欢循着声音喊道。 “在这儿,在这儿。”张家娘子不认识叶欢,却认识赵大壮,当下急忙喊道。 叶欢赵大壮冲进柴房,小芳已经被哥哥解了下来,平躺着满脸苍白。 “小芳。”赵大壮悲呼一声上前,小芳的兄长想要阻拦,被一把推到柴堆上。 “小芳,小芳,都怪我,都怪我……”大壮一手揽着小芳,一手猛抽自己耳光。他没想到小芳居然如此烈性,肯定是听人回去传了话才会这样。 “都怪你,都怪你,这可怎么办啊。”看着丈夫慌张进门,小芳妈哭喊起来。 “都别吵,人还没死了。”叶欢见小芳的眉毛还在微微颤抖,喊了一声便上前搭她的颈脉,果然还有很微弱的跳动。 “大壮,他是医者?”小芳妈问道。 “他是我表舅。”赵大壮红着眼睛一声大喝,吓的张家夫妻一缩。 “东家,小芳有救嘛?”大壮颤抖着问叶欢,眼中满是希望。 “你媳妇儿死不了。”叶欢说着下意识的俯身,但随即却是一顿。 “快点,心肺复苏,快。”抬起头叶欢一掌拍在赵大壮背上。 大壮闻言什么也顾不上了,立刻俯身而为,这心肺复苏他是跟校尉学过的,在战场上更有过实践。 赵大壮一动,满屋子除了叶欢一众全都傻了,这干什么呢? 第180章 天香翠玉 张岩夫妻先是一愣,随即就觉得不对。赵大壮你手往哪儿放了?你那嘴! “赵大壮你这个色鬼,竟敢轻薄小芳。”张岩说着话就冲了上来。 “站住!一边待着去,这是在救人。”叶欢喝道,典韦立刻挡在身前。定边叶郎,恶来典韦是何等威风?强悍的乌桓鲜卑人见了都要发抖,张岩吓得连退几步。 “哎呀。”那边小芳哥哥偷偷抄起一根木棍就要打赵大壮,臧空看的清楚,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然后一抖一送,小芳兄长就又去柴堆上待着了。 张氏见状急了,她也不敢上前,就对大壮爹妈喊道:“你们这儿哪儿来的表舅?我从没听过有这样救人的,咱们小芳还要不要出嫁。” 赵氏闻言心道怎么不出嫁?不是嫁给我大壮吗?儿子干的不差啊。 “你不懂,我表弟是晋阳来的,医术很高的。”赵氏骄傲的说道。 “什么医术,你快让他给我放开。”张氏说着上前就拉赵氏。 二人正在拉扯之时,小芳姑娘却是一阵咳嗽,她们也顾不上了急忙看去。 “小芳,小芳,我来了。”赵大壮面上狂喜低声喊道。 长长的睫毛一阵抖动,小芳睁开了双眼。眼神先是迷茫的,渐渐恢复焦点,当她看清眼前之人的面容时,眼中露出喜悦的神色。 “大壮哥,大壮哥,你怎么来了?”小芳狂喜之下靠在了赵大壮的胸膛上。 “小芳!赵大壮你给我放开。”张岩先是一喜,见状又是高声喝道。 “没事没事,真情流露,你别吓着姑娘。”叶欢一旁笑道。 “他表舅,如此成何体统啊。”张岩急道。 “什么成何体统?我问你,人救活没有?事急从权嘛。” “可,可现在人已经救活啦,还抱着干什么?” “平复伤者情绪,这次救下了,再有下次怎么办?” 张岩没话说了,虽然很不相信叶欢说的那些,但女儿活过来却是事实。 “爹?娘?大壮哥,我没死?”小芳清醒过来察觉出异常,红着脸坐起身子问道。 “没死,还好我们来的及时,姑娘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命可只有一条,以后万不可如此的。”叶欢一旁道。 “你,你又是谁?”看着叶欢,小芳怯生生的问道。 “这是我表舅,带我上门提亲来的。”赵大壮急忙解释。 “表舅?提亲?”小芳先是一喜,看看爹娘却又低下头去。 “小芳,你还不过来?”张氏喊道,现在典韦还没撤,她想过去也不行。 小芳闻言有点犹豫,爹娘的心思她是知道的,不由看向赵大壮。 “去,好好歇着,等表舅和你爹娘谈好了再来看你。”叶欢笑道。 赵大壮闻言看着小芳重重的点点头,姑娘这才在搀扶下走到了母亲身边。 “张主家,既然人没事儿了,我们是不是该谈谈他们的亲事?”叶欢看着张岩。 “亲事?”张岩想着今天李公子定会前来,到时候可以借他的威势来对付大壮的表舅,也不必自己得罪人,当下便笑道:“多谢他表舅救了小女,那我们到客堂喝茶。” “好啊,在下姓花名乐,晋阳人士。” “花东主,请。” 一行到了张家客堂,还没有落座,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小芳的兄长张建听了立刻面现喜色,三步并做两步跑去开门。 “李公子来了,啊,刘县丞也来了。”很快门口传来张建惊喜的声音。 “呀,刘县丞也到了,李公子的面子真大。”张岩故意大声说着起身,看着赵氏夫妇面露惶然之色他不由暗暗得意,可看到叶欢又是一愣。 “东主,这茶怎么给你喝。”黄娟看着茶水皱皱眉便对张氏问道:“热水在哪儿,我去烹茶,我家东主喝不了这个。” 叶欢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起身之意。至于典韦等人跟着叶欢刺史将军中郎都经常见,哪儿会把一个县丞放在眼中?黄娟就更不在意了,她只想伺候好公子。 “等会儿有你们好看的。”张岩心中暗道一句,出去迎接了。 不一会儿功夫,张家父子点头哈腰的迎了几人进屋,那李公子生的还算周正,但面色偏白脚步虚浮,顾盼之间张扬之态尽显,在他身旁的中年男子一身儒衫,倒颇具威严。 进了客堂李俊便是眉头一皱,怎么主位上还坐着一个男子,见自己前来也不起身?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不由就对张岩问道:“这是谁啊?” “李公子,这是晋阳花东主,赵大壮的表舅,他们今天是来提亲的。”张岩小声道。 “提亲?”李俊一怔,眼光落在了赵大壮身上,轻笑着道:“赵大壮,去了一趟边军,胆子也变大了,你个穷鬼也敢和本公子争?” 不待赵大壮回话,他从腰间取出一个秀囊递给张氏:“岳母,今天刘县丞前来,定要用好茶招待,这是洛阳的翠烟罗,八百钱一两了,快去泡来。” 张氏一听,小心翼翼的接过秀囊去了,李公子的眼光便又落在了叶欢身上,眼神中带着挑衅,又有点炫耀。刘县丞也在看,自己进来此人都不起身他也有些不悦。 “东主,茶好了,这里的水不行,你将就着先喝一口。”此时黄娟捧着茶碗走了出来。 闻着那阵淡淡的香气,刘县丞面色微微一变,脱口道:“这是天香叶?翠玉碗?” “呦,这位先生挺有见识,天香叶自然要用翠玉碗,还得用清晨的山泉。”黄娟笑道,自幼伺候大公子,她的眼界是极高的。 叶欢接过来用杯盖滤滤茶叶,轻轻吹拂几下,慢慢的喝了一口才抬起头问道:“你就是李俊?刚才是你说他穷?还翠烟罗?那种货色我只用来洗手。” 李俊没有回话,站在那里他的双眼紧紧盯在黄娟身上,就像傻了一样。刘县丞急忙拍了拍他的手臂,心中暗道:“天香叶,翠玉碗,座上此人的身份一定不凡。” 得了刘县丞提醒,李俊清醒过来,刚要说话,却是一道水泉飞溅而至,躲避不及便淋了个通透。 第181章 人名树影 脸上一热,舔舔还带点苦味。是茶水?谁泼我? 李俊有点发傻,他从没想到过在祁门县还有人敢用茶水泼他!一时间连生气都忘了,等到反应过来,立刻就去寻找“罪魁祸首”。 不是花乐,人家天香翠玉在手上捧得好好的,没事人一样继续品茶。 “笑你个头啊!本公子今天一定要你好看。”花乐淡淡的微笑令李俊暗中恼火。 视线再往右,一个青衣小帽的小厮手中正拿着一个茶碗,内中还有茶渍。 “你,你个混账东西敢泼我!”李俊面容一冷,手指对方喝道,此时他的随从全部到了身边,恶狠狠的看着那小厮就等公子一声令下。 张家夫妇和张健满脸惊讶,却不敢说话,眼前这是神仙打架啊。 “泼你?就你这种登徒子我家公子要在挖了你的眼睛!”小厮丝毫不示弱,也是点指李俊骂道。 “东主,此人如此无礼,如同,畜生一般,叶让是为奴婢出头的,东主你也不必为难。奴婢自有我家公子为我做主。”黄娟说话时眼泪就下来了。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黄娟一双灵动的眼睛却是带着询问看向叶欢。 叶欢眨眨眼,刚才李俊如此他的确想泼对方,却不料叶让抢在了前面。 在叶欢的四个贴身侍女之中,黄娟是最聪明的一个,此行又一心想着讨好公子。因此不用任何交代就出来配合了,现在得了公子首肯不由更是欢喜。 “叶让,问清楚他是谁,家里有谁,这趟回去我就求公子为我做主。要是公子不出面,我,我也学小芳一样上吊算了。”黄娟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这么漂亮的姑娘委屈的啜泣起来,看的众人一阵心软,当真我见犹怜。黄娟亦是半真半假,被人这般无礼的看着,她当然心中有气。 “姐姐放心,收拾这等东西用不上公子亲自出手,那个登徒子,给我报上名来,再告诉我你老爹是谁,家世如何,说不定我还惹不起你了。” 叶让双手叉腰,气势十足的道,口中说是惹不起,却哪有半点怕事的样子? “你,你又是谁,凭什么问本公子?”李俊一瞬间有些心虚,看叶让的嚣张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说话之时眼光却看了看身边的刘县丞。 “凭你?不配知道我的姓名。”叶让的嚣张当然不是装出来的,以前跟着大公子,不管是身不由己还是忠心护主,狐假虎威的事情他经常干。 看着叶让和黄娟二人一唱一和,叶欢倒是安稳下来,好整以暇的看戏。他不动,众人当然都不会动,大公子二郎腿一翘,更是有滋有味的品茶了。 看着李俊投来的目光,刘县丞暗暗摇头,这些纨绔就是欺软怕硬。平常的威风了?还那般毫不遮掩的看美女,我也看的,可我是偷偷看的。 刘县丞已经有点后悔陪李俊来了,黄娟的确是侍女打扮,可什么样的侍女能穿蜀锦?不过刚才叶让一杯茶不分敌我,他也溅了一身,多少有些不舒服。 “我乃本县县丞刘追,方才你用茶水泼洒李公子已是有伤人之意,还不给我报上名来,你家公子叫什么名字?”刘县丞拿捏着分寸问道。 “县丞?当官的。”叶让轻松的问道,一个县丞根本不能给他压力。 “这是本县县丞刘追刘大人。”李俊的声音瞬间大了起来。 “你既是县丞,就是个读书人,问我我家公子姓名,是何道理?”叶让冷道。 “他根本不讲道理,明明是这人无礼在先,居然还颠倒黑白,刘追县丞是吧?回去我就让公子问问张郡守,为官的还能如此明目张胆护短。” 叶让话音刚落,黄娟立刻冷冷的接上。有叶欢撑腰,你别说面前是个县丞,便是刘刺史她都不怕,身在大家,她的出言亦是正气凛然,直指要害。 刘追闻言心中倒抽一口凉气,这侍女的口气好大!提起张郡守都不是那般尊重,到底是什么来头?自己辛辛苦苦十几年到了眼前,可不能毁在小事之上。 “你说的不无几分道理,那请问你家,你是何人?哪里籍贯。”刘追不会和黄娟多说,又对叶让问道,长了个心眼的他连对方口中公子的姓名也不问了。 “我叫叶让,口十叶,晋阳人,你说我伤人?好,抓我。”叶让伸出双手。 “口十叶,晋阳人?叶家?那他口中的公子岂不是……”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听在刘追耳中却犹如惊雷,叶欢?那个祖宗谁惹得起?李俊啊李俊。 “厄,本官为官清正公平,那位姑娘说的不无道理,的确是李公子有些无礼在先,你既然是维护同属,虽是过分一点却情有可原。”刘追肃然言道。 他能做到县丞,对并州官场很是熟悉。上党郡守张扬出身濮阳望族张家,而张家岂不正是叶府老夫人的母族?小霸王叶欢再加顶头上司,谁特么惹得起? “呦,这刘县丞很识相啊,不错。”叶欢心中暗道,多看了刘追一眼。 叶欢心中清楚,其余众人可就傻眼了,尤其是张家夫妻和张健。刘县丞此言摆明就是认怂了,一个小厮加上一个侍女就有这般能量,那公子…… 李俊就更纳闷了,刘叔你没毛病吧,本公子的钱扔到水里去了? “哎呀!本县丞被你泼的有些头晕,就不跟你计较了,李公子你慢慢提亲,不可无礼,我要回去歇息一番。”刘追以手抚额,一派摇摇欲坠,说完径自走了。 “刘大人,刘大人?”李俊更愣了,急忙喊道。 “我已经点醒你了,自求多福吧,真惹了那个霸王,可别带上我。” 李俊喊的越急,刘追走的越快,他已经打定主意要置身事外。可能是走的太急,迎面便和进门之人撞了一个满怀。 “你眼睛瞎啦,嗯?刘县丞?”又一个嚣张的声音响起。 听了这个声音,李俊又得意起来,傲然一笑对张家夫妻道:“刚才我忘了说了,今天还有上党通判童大人家的公子与我同来,童大哥……”说着快步出去相迎。 第182章 啼笑皆非 叶欢听了声音,眉头微微一皱。什么通判公子他不在乎,只是有点耳熟啊。 “伯进,你这是怎么了?”外间声音又再响起,显然是看见李俊一头的茶水。 “童大哥,我和那人一道来提亲,被人泼了一身。” “啊?祁门县还有人敢泼你!泼你就是不给我面子,走,看看去。” 很快一个锦衣公子气势汹汹的出现在门前,口中嚷嚷着:“谁敢泼我家兄弟?给我站出来。” “童大哥,就是他!”李俊立刻指向了叶让,一脸傲然之色。 “就是你?”锦衣公子双眼一瞪就要上前来扯叶让。 叶让根本不怕,心道你扯啊,我打不死你,跟在公子身边我也练过。 他是这么想,赵大壮可不干,校尉今天是为我出头的。要是叶让被人扯了,我今天来是干什么的,当下上前挡住,那边臧空想的一模一样,二人犹如两尊门神。 “嗯?”锦衣公子瞬间停住,看看赵大壮,再看看臧空,又警惕的立刻向四方打量起来。 “伯进,你说今天是谁来提亲?”再度出言他的气势似乎弱了很多。 “就是他,赵乡的赵大壮。”李俊急忙道。 “你叫赵大壮?你呢?”锦衣公子居然笑问道。 赵大壮疑惑的点点头,臧空报上姓名也是一般表情,这童公子怎么看的有点眼熟? “小哥你贵姓?”锦衣公子又问叶让。 “姓叶,口十叶,晋阳人。” “哦,姓叶啊,姓的好。”锦衣公子眼光溜了一圈,落在了叶欢身上。 看了一会儿,他双手抱拳问道:“在下童擎,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李俊又发傻了,童大哥你几个意思?刚才还要为我出头,怎么现在越来越客气?难不成是什么先礼后兵?嗯,肯定是,不愧是读书人。 “童公子客气了,在下晋阳花乐。”叶欢一笑也抱了个拳。 童公子看着叶欢眉头一皱,沉吟片刻忽然舒展开来,随即拉着李俊就往外走。 “童大哥你干什么呢?帮我收拾他啊。”李俊被拖出门外,一脸茫然的问道。 童擎也不管他,直接拉到墙角僻静之处,一巴掌就打在李俊头上。 屋内众人见了眼前一幕也全愣住了,赵大壮和臧空看着叶欢,后者嘴角却挂着微笑。 “你找死啊,知不知道那赵大壮是谁,泼你的又是谁?”屋外童擎低声喝问。 “赵大壮,一土包子呗,也就去了趟边军,泼我的家伙自称姓叶,怎么了大哥?”李俊揉着脑袋问道,先是刘县丞,现在童大哥也这样,到底怎么了? “我,我跟你还真说不着,刘县丞是陪你来的吧?干嘛那么快跑啊?他刚才在屋里是不是一句硬话也不敢说?”童擎深吸一口气说道。 “是啊是啊,大哥料事如神,刘县丞说他有病。”李俊连连点头。 “啪。”童擎甩手又是一下:“他有屁的病,他是怕了,留你下来顶缸了。” “怕了?赵大壮就是个臭当兵的,那小子还是个小厮,没什么来头啊。” “笨死你算了,赵大壮和那小子要是背后没人,姓刘的会走那么利索?”童擎没好气的道。 “背后有人?大哥你给我说清楚,你也知道我笨啊。”李俊心虚了,急忙问道。 “我问你,那个小厮姓什么,哪里人?” “他说了,口十叶,晋阳人。” “我再问你,一个姓叶的小厮能吓退刘县丞?晋阳哪个姓叶的这么嚣张?” 李俊闻言眨巴了几下眼睛,歪着头想了片刻面色一变道:“不会吧,难道是大哥你经常提起的晋阳叶家,他说要找公子为他出头,那公子是……”李俊双腿一软。 “嘘……”童擎一把扶住做了个手势,看着李俊重重的点点头。 “大哥你跟我说过,叶公子一言不合就打断了上郡邱公子的腿,事后他还得说是自己摔的,治中的公子被他赶出晋阳,不敢入三百里,还有那江东朱家……”李俊腿又软了。 “废话,若不是如此刘县丞能怕成这样?” “那怎么办?大哥你可得救我。”李俊此刻汗如雨下,想起那些传说又是苦苦哀求。 “你先给我说说,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我就是见那小娘子生的好看,多看了几眼。” “你,我告诉你世家公子最恨的就是这个,我管不了。”童擎一听掉头就要走。 “大哥,我错了,我错了,你救救小弟。”李俊一把抱住对方的双腿。 “哎~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兄弟?以后好好给我修身养性,别再惦记小娘子。”看着李俊可怜的样子,童擎终是有些不忍,叹了口气道。 “是是是,我一定听话,一定听话。” 片刻之后童擎带着李俊又回到屋中,此时再看李公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跟在身后,眼睛都不敢抬。 “大壮兄弟,伯进都跟我说了,他是挺看重小芳姑娘的。不过也知道姑娘心中有你,因此今日前来就是看看兄弟你是否值得小芳姑娘托付终生,现在看出来了,值!” 童擎首先对赵大壮一抱拳言道,说完见李俊没有动静,急忙拍拍对方手臂。 “啊,对,我就是这么想的,现在看到了,大壮哥你对小芳姑娘是真心实意。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小弟我衷心恭喜,那什么门外那些东西是我送给你们的贺礼。” 李俊说完长出一口气,满面笑容的看着赵大壮,心道我大哥真厉害,这种理由也编的出来。 “啊?”赵大壮闻言双眼发直,你真的是来考验我的? 张家三人好像被施了定身法,都不会动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还有这位小哥,泼得好,如此为友之道当真值得佩服,晚上有空吗?我请喝酒。”见赵大壮不说话,李俊又对叶让抱拳道。 “啊?”叶让也楞了,还有如此贱的?我该怎么说?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李俊你还是一片好心?这装的也太像了吧?要不是童公子说,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找茬呢。”叶欢发话了,那童擎不就是当日晋阳欺压杨老汉祖孙之人? 第183章 进退之道 叶欢当然不会看错,童擎正是当日正阳街上的锦衣公子。 赵大壮和臧空只觉得此人眼熟,童擎却是一眼就将二人认了出来。岂不就是大公子身边出手打自己随从之人?刚才他四周张望就是为了寻找叶欢了。 “花东主说的是,我这兄弟就是鬼主意多,常常被人误会。”童擎对叶欢一笑又给黄娟作了个揖:“方才她得罪姑娘,回去我一定好好收拾他。” “姑娘,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李俊跟着连连施礼却再不敢看了。 “嗯,童公子既然如此说,此事就这么算了,待有空路过晋阳,花某再找童公子一叙。”叶欢颔首道,看起来这童擎似乎察觉了自己的身份。 “东主若来,童某必定倒履相迎。”童擎闻言心中一喜,急忙施礼道。 “好说,这李公子被泼了一身,童公子你带他回去吧。”叶欢若有深意的看了童擎一眼,此人倒也颇为聪明。 “是,拜别花东主。”童擎越发恭谨了,说完带着李俊就走。 等出了张家大门,李俊方才问道:“大哥,你对那姓花的为何如此敬重?” “你懂什么,叶大公子能派自己的随从跟着他,此人身份还能差了?如今他说不计较,你这场劫难算是躲过去了。”童擎带着李俊快走几步低声说道。 “哦,还是大哥你有见识,等举了孝廉一定能当大官。”李俊佩服的道。 童擎当然不会告诉对方,堂上正坐的哪里是什么花东主?就是大公子叶欢本人。花乐,一花一叶,一欢一乐,花乐岂不是叶欢?只是不知为何乔装改扮。 方才叶欢最后那一眼他也看懂了,有些事不能乱说。虽然在晋阳被大公子收拾一顿,但童擎还是非常想结识叶欢的,不为别的,看看他那些兄弟。 童擎李俊一走,张家夫妻和张健彻底傻眼了,看着叶欢畏畏缩缩不敢说话。 “好了,人家李公子也是要成全大壮和小芳的,张家主你也别愣着了,坐下来好好谈谈下聘的事。”叶欢看着张岩一笑道。 “啊,花东主说了算。”张岩这才反应过来,点头哈腰的道。 “哎~婚姻大事,当然是张家主说了算,今日这些只是见面礼,家主需要多少聘礼,有何要求尽管与说。”叶欢一摆手道。 “这……”张岩还是有些忐忑,不知从何处开口。 “跟我说不出口是吧,表姐表姐夫,你们来,记住赵家的脸面重要。”叶欢微微一笑起身把赵氏夫妇招呼过来坐下,自己则到一旁品茶去了。 路过赵大壮身边,见他一脸感激之色,叶欢小声在他耳边道:“小芳姑娘对你情重,多花点彩礼值得,不用谢我,以后从你粮饷里扣。” “是,东,表舅。”赵大壮身躯一正道。 有过这么一出,接下来的相谈自然十分顺利,张家夫妇终究没敢狮子大开口。不过有叶欢和李俊准备的双份见面礼,小芳的聘礼可谓丰厚之极。 纳征,合字,择日,叶欢准备齐全放在一日之内尽皆完成,婚期定在了两月之后。此时一成,皆大欢喜,午间张家杀猪备酒热闹非常。 民间小户人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一张大木桌摆满菜肴,众人围着吃。这可对了叶欢的胃口,原本张家还为他独设一案,大公子根本不需要。 “花东主,花东主,我家县丞让我给东主送酒。”酒席一开便有人来。 “好,我替大壮谢过刘县丞。”叶欢笑道。 “赵军候,赵军侯,我家公子让我们给军候送酒,聊表寸意。”又有人来。 “你家公子?谁啊?”赵大壮问道。 “童擎童公子,李俊李公子,二位还让小人祝贺军候结良缘。” “哦,这……”赵大壮闻言眼光就看向叶欢。 “人家一片心意,大壮你就收下吧,童公子如此用心,你回去告诉他,若不嫌弃,过来喝两杯水酒。”叶欢颔首道,这童擎当真有几分意思。 “是。”来人对赵大壮一礼转身就走。 “一,二……十五,十六,十七。”叶欢一笑心中计数,果然才数到十七童擎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大门口,他既然来送酒,人一定不会远。 童擎进门先是对众人抱拳,随后倒了一大碗酒走到赵大壮面前:“赵军候,今日我那弟弟顽皮,得罪军候与各位,童某这里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 “童公子客气。”赵大壮亦是干了杯中酒。 接下来童擎一个不拉的找人喝酒,面上笑容始终不变,最后才到了叶欢面前。 “花东主,在下相敬一杯。”童擎双手举碗,很是恭敬。 “童公子好酒量,这杯喝完花某再回敬你一碗,之前的事情到此为止。”叶欢一笑举起酒碗道,就算没有玉佩的显示,他对童擎的情商也很是欣赏。 “啊?那多谢花东主,以后还往东主多多指点,我先干两碗。”童擎先是一愣,随即面露喜色,说着话两大碗酒喝的涓滴不剩! “哈哈哈哈,爽快,日后有缘,自有再见之日。”叶欢亦是连尽两碗。 童擎不再多言,走到赵大壮面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大壮,今日你我交个朋友,以后令岳一家有事尽管找我,你我同进三大碗如何?” “好,不过童公子方才喝的太多,我喝五碗,你喝一碗就行。”赵大壮对童擎感受颇好,又见校尉微微点头,便豪爽的道。 “那不行,既是朋友,岂能如此?看我的。”童擎说完又是三大碗下肚。 这一幕落在张岩夫妇眼中最后一点担心也没有了,即使花东主走了,还有童公子照顾,李俊肯定不会事后报复。 “兄弟,你们先喝着,我去去就来。”三碗下肚,童擎面上发红,右掌在胸腹之间一阵按揉,说着话就奔往后院,张岩见了急忙上前搀扶。 “东主,这家伙有点意思!”典韦到了叶欢身边笑道。 “有眼力,会办事,的确有意思。”叶欢微微颔首。 第184章 外松内紧 在祁门县为赵大壮玉成好事之后,叶欢不再拖延,当天就上路了。 大壮人逢喜事精神爽,典韦臧空都为他开心,那是新兵什兄弟第一个定亲的。叶大公子当然不算,三房都是妾室,按汉末的标准就是黄金单身汉。 由祁门入太行山,叶欢对路过的摸云岭很感兴趣。在他的规划之中,日后是要拿下并州作为基础的,而倘若从司隶出兵来攻,此地或可让敌军绝望。 穿出太行山,便是过黄河。坐在船工的小舟之上,穿梭于惊涛骇浪之中,大公子亦颇有感触。所谓黄河百害,唯利一套,今后他还要好好加以利用。 顺利渡过黄河,让吐的死去活来的臧空歇息半日,众人连夜赶路前往河南。他们走的这条道,要路过大汉东都洛阳城,完成任务之前,叶欢没有进城的打算。 即使远隔十几里,但大汉都城的雄壮气势依旧令人赞叹,远观真有龙形。 “东主,这洛阳城定为雄城无误了吧。”典韦收回眼光对叶欢问道。 “公义,大汉东都有城墙八十七里,内外三重,城砖浇汁,坚硬无比!外城最高处六丈开外,即使是敬方的陷阵营,怕也会头疼,不过这雄城却未必……” 叶欢有点意犹未尽,东都洛阳只存在于他这具身体的记忆之中。其余都是来自家中典籍,洛阳有着一切雄城的条件,但真的开了战端却很难守卫。 “内外三重,城砖坚硬,城高六丈,难断水源,这……”典韦眉头一皱。 “公义你慢慢想,多想深一些。”叶欢一笑眼光依旧不离远处的雄伟城池,也许此时的洛阳和后世的大都市不能相提并论,可后世哪儿有完整的城墙? 以典韦现在的战阵经验,相信他只要细细思索一定可以找到答案。洛阳若真的像看上去那般强大,后来的董卓又岂会放弃?一把火烧了这如梦东都。 “嗯,有讲究,看来这一次一定要去洛阳看看。”将外城形状和自己后世所学相印证,叶欢极有所得,大汉王都的建造,一举一动都透着匠心独运。 一众继续赶路,距离洛阳越来越远了,忽然典韦拍打脑袋,声音极大。 “公义你轻点行吗?这样看的我害怕。”臧空一旁道,别人可能不知典韦一掌有多大力道,他再清楚不过了,这么一掌打在脑袋上,也不怕拍碎了? “闭嘴。”典韦说话时揉了揉脑袋,看看路上行人又纵马赶上叶欢。 “东主,你说洛阳城墙长达八十七里,是不是就因为太大了?” “公义果然想到了,洛阳这般城池你要四面布防得多少人?防守总是被动的,我耗也把你耗死,而你受不了要出来?公义你再看看周围的地形。” “东主说的是,日夜提防提心吊胆,终有一日会崩。洛阳四近无遮无拦,更利大队骑兵行动,一旦被困都不敢跑。”典韦闻言双眼一亮道。 “公义有见地,是以若我守城必要有所牵制,一味死守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用。”叶欢颔首道,也许董卓放弃东都之时会有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行到傍晚,到了河南尹,验了关文度牒之后叶欢一行入城。城门处巡守士卒对外来之人查验颇为严格,倒也符合叶欢之前的判断,毕竟郑玄关押在此。 城池西侧是一家占地极大的骡马行,往来东都的客商极多,顺兴骡马行的生意自然兴隆。说起来它还是一年半前才开张的,据传说幕后老板是洛阳大人物。 进了顺兴骡马行,叶欢被侍者引到了内院的一处院落之中。进了大门立刻与门外的嘈杂隔绝开来,内中高墙深院,花草山石,皆是落落有致。 穿过一道回廊,再进一重院门,张叙张公子已经在这儿恭候了。他身后的老者正是老管家叶统,论起对河南的熟悉没有人在他之上,之前便和张叙先来。 “兄长终于到了,如今这河南之处可颇有风云聚会之势。”张叙笑道。 “哦?看来言之定有所得,屋里说。”叶欢先对老管家一笑方道。 “哈哈,不是我有所得,是统叔有所得。”张叙说着便领叶欢进屋。 大门左右站着两个黑衣剑客,进门则是一道屏风。绕过之后大堂宽敞,一张木桌摆在正中,其上放着一幅白娟,除了地形之外更有不少注释。 “言之,你这儿倒是周全,挑选的护卫也相当不错。”叶欢定睛一看,白娟上所画岂不正是河南大狱的详细地图,那些文字则是狱卒换班时间,不由颔首赞道。 外间两个黑衣剑客,加上堂上的两个,都是气度凝练。看气势虽是不及统叔和鲜卑少主处的“绝羌神剑”王越,但比之当日朱俊背后的却要胜过了。 “哈哈,我没有大哥的勇武,只有多花点钱了。”张叙在叶欢耳边道。 “钱嘛,就是个数字,花的值就行,最重要信得过。”叶欢低声道。 二人对视尽皆颔首,张叙又道:“大哥你夸错人了,这是统叔的功劳。” “张公子客气了,叶统可写不出这般字迹。”叶统一旁笑道。 “不错,不错,这碎花小篆有我七成功力。” “是吧,我就说不错,我爹愣说不行,好像不举孝廉就是败坏门风。” “叔父那里,改天有空我去给你说。” “大哥你说的,千万不要忘了,我爹现在最喜欢你,我都不行。” “好了,子安他们提起的故旧你有没有拜访过?”叶欢问道。 “兹事体大,大哥你说的自己最信得过,我还要看看。”张叙正色道。 “好。”叶欢赞了一句低头仔细去看地图,片刻之后又问道:“言之,看样子巡守不是很严密啊,你小子是不是给我藏了一手。” 张叙没有立刻回答,却对叶统道:“统叔,我说我大哥看得出来吧。”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七处暗哨,统叔说那些人身手相当不错。”张叙伸手点了图上几处地方,正色言道。 “嗯,外松内紧,此乃诱敌之法,言之你方才所言风云之势莫非与此有关?”叶欢再仔细看了一遍微微颔首,抬起头看着张叙问道。 第185章 更坏更阴险 张叙闻言靠近叶欢,轻声说道:“大哥,看起来要救康成公的不止我们,就在骡马行客栈里还有一帮,蓬头跣足的,统叔说他们可能是墨者。” “墨者?”叶欢闻言看向了叶统。 “公子,应该是隐墨一派,他们精与潜藏伏击刺杀,不可小觑。” “精于潜藏?言之都能看出来?这么有性格?”叶欢闻言微微一愣。 “大哥,你对小弟多点信心好吗?我是偷窥的。”张叙不满的道。 “我去,你有性格!那给我说说都偷窥出啥来了?知道他们的身份吗?” “听其言语,应该是康成公的亲近,或者是亲属。” “听其言语?”叶欢说着话目视张叙。 张公子对视片刻之后笑了:“是王健,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说着便让人叫来一人,正是定边军侦察队王健。叶欢麾下,林军的伏地听音之能人尽皆知,也屡建战功。但王健的隔屋听音就知者甚少了,但亦技艺高超。 “王健见过东主。” “不错,一来就立功,厉害,快给我说说。”叶欢拍拍对方肩膀道。 “东主,这帮人领头的似乎是个女子,不过威望还挺高,那些人都听她的。言谈之中提起康成公十分尊敬,我估摸应该是他的亲族。”王健立刻说道。 “亲族?我听爹爹说,郑公只有一子,十年前夫妇二人便双双亡故了。” “对,我打听的也是如此。郑公平素云游天下,居无定所,唯独一个徒弟林轩伺候,他也在河南,但却没有和这帮人接触。”张叙一旁道。 “公子,其实郑公还有一个孙女,那些墨者肯定与之相关。”叶统道。 “统叔,此事言之打探不到,难道有什么隐情?”叶欢眉头一皱。 “哎~郑公擅卜,此女出生之时他曾有言命格高贵,却对亲人有妨,因此在她三岁之时就将之送给一位墨门高人。”叶统叹了口气道。 “命格高贵?能妨亲人?这么厉害?看来所言不虚啊。”叶欢感叹道,父母双亡,祖父下狱,莫非当真有天定? “嗯?统叔,我只听说甄家有女,天生异香,说是贵不可言。”张叙又道。 “哈哈,言之你倒是见多识广,你若对这甄家女子有兴趣,我倒可助你一臂之力。”叶欢一笑,脑海当中却浮现出当日吴集那个女孩,还有那阵香味。 “大哥不急,我再多赚一点,盖过甄家。”张叙轻松一笑。 “快了,快了,就凭言之你,不当大汉首富还有天理?”叶欢点点头随即对王健道:“你继续监听,若有异动随时报来,还有,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东主,那我去了。”王健身躯一正答应,转身去了。 “大哥,除了这帮人,内门侍郭胜也来了,就在令尹府闭门不出,大狱里那些暗哨多半与此人有关。”张叙继续言道。 “内门侍郭胜?看来果然是请君入瓮之法,这一趟想要救出郑公怕是周折不少。”叶欢微微沉吟道,郭胜岂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十常侍之一。 “不止这些,河南以西三十里还有禁军骑兵,由骑都尉毕让统领,若有变故,他们半个时辰之内就能封锁河南四门,有意思啊。”张叙一脸兴致盎然。 “对了大哥,你这请君入瓮之言很是精妙,是何典故?” 叶欢摆摆手,一时嘴秃噜了,那是唐朝的事情,还没发生了。 “内有郭胜,外有毕让,里应外合,设计的颇为精妙。似此我等务求要一击成功,否则被他们察觉,就难如登天了。” “大哥,如此才好玩,要不然太没难度了。”张叙笑道。 “张公子,你有没有发现自己最近口气特别大。” “呵呵,大哥我是信你,那些内臣再坏再阴险还能比得上你……”说到这里张叙一愣,看着叶欢笑容有些尴尬。 “没事,你继续,想要救人可不就要比他们更坏更阴险?”叶欢不以为然的道。 张叙忽然胸脯一挺,极具气势的言道:“我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给我爹瞧瞧,我张言之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不是西河张家的不肖子。” “放心,我保证今后西河张言之之名会响彻大汉!不过要说顶天立地,你先给我减个二十斤再说。”叶欢说着话上前搂住了张叙的肩膀。 “大哥放心,我一定努力。”张公子认真的道。 “好了,先洗个澡吃点东西,晚上一起睡。” “公子,老奴有几位朋友要给公子引荐。”老管家走了过来。 “好,言之陪我去。”叶欢欣然应诺,统叔引荐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大哥,还是你去吧,我先去给你准备酒菜。”张叙说了一句竟是转身就走。 “我去,这小子什么毛病?”叶欢一愣。 “公子,老奴那几位朋友受过火厄,那面容,上次把张公子吓了。” “啊?那他没得罪各位吧,要不待会我帮他陪个不是?”叶欢认真的说。 “不用,张公子也是匝然一见。”叶统微微颔首。 老管家带着叶欢来到一处院落,轻轻扣门,很快木门便打开。 一个黑纱遮面的男子站在门后,右臂的袖管空空荡荡,见到叶统他欠了欠身。 “公子,这位是巴郡徐既,蜀中有名的剑客。” “小子叶欢,见过前辈。”叶欢上前一步抱拳为礼。 “百死余生之人,不敢当大公子之礼,叶公对我有救命之恩,一直未能相谢,今日得见大公子,请代令尊受我一拜。”徐既摇摇头,说着就行大礼。 “爹爹能出手,又是统叔的朋友,徐先生定是豪杰。”叶欢肃立,受了对方一礼之后才出手相扶,语气始终十分敬重。 “大公子,在下两位友人行动不便,都在堂中相侯,请。”徐既说完转身当先而行。 叶欢随在其后,徐既不仅少了一条右臂,左足也是跛的,走路一瘸一拐。但以叶欢现在的眼光却能看出,他行动之间有着某种特殊的韵律。 “我若没有看错,此人出剑一定快如闪电!” 第186章 奇人异士 徐既一瘸一拐,但他的身体却处在平衡之中,剩下的左手摇晃着,却始终和腰间的铁剑保持着相同的距离!叶欢当然没有去量,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左手拔剑,左足右足发力是两种不同的方法,闭上眼睛似乎可以想象出那一幕。 难怪就统叔的厉害都要郑重介绍徐既的剑客身份,果然不凡,江湖中亦是藏龙卧虎。 随徐既进屋,叶欢立刻就看见了两个人,也许用两个一半的人来说更加精确。 轮椅上的男子一脸伤痕,是被烈火烧掉皮肤之后逐渐愈合的那一种。层层叠叠令的他一对眼珠看上去是那般突兀,就似两个空洞,有点类似后世那部名作夜半歌声的男主角。 双手齐肘而断,双腿齐膝而断,叶欢在了解张叙感受的同时对这个男子有了几分尊敬之意。倘若是自己,面容尽毁,四肢齐断,还能不能再有活下去的勇气? 他身边轮椅上的女子稍好一些,双手完好。脸上亦是纵横交错的伤疤,几乎找不到一块好的地方,叶欢唯有从她的面部轮廓去猜测,之前的面容应该是姣好的。 被这样的四只眼睛盯着,胆子小一点还真的不行。不过叶欢依旧是面色如常,一来是心里有所准备,二来沙场百战,他也见识过各种各样惨烈的伤情。 一男一女,两双眼睛在看见叶欢的表现之后露出的是稍稍欣慰的神色。印象之中能见到自己还淡然自若的唯有二十几年前的叶公,没想到其子更为从容。 “公子,这位是端木磊,那是他的妻子濮阳落。”叶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子叶欢,见过两位前辈。”叶欢很是自然的一抱拳,面上带着淡淡微笑。 【姓名 端木磊 年龄47 特技 炼药 好感度 27】 【姓名 濮阳落 年龄45 特技 木工 好感度 32】 “我去,玉佩哥我以为你挂了,炼药,木工?很实用啊。”就在叶欢抱拳的一刻,胸口的九龙玉佩传来了久违的震动,叶欢见了心中暗道,玉佩已经很久没有发挥效用了。 “端木磊夫妇见过大公子,定边军,首叶郎,果然不凡。”端木磊颔首道。 “些许虚名,不足前辈挂齿,欢还要谢三位前来仗义相助。” “哈哈,徐兄剑法过人,我夫妇都是废人,哪里敢谈相助二字?大公子,你怎不说是离哥请你前来照顾我等?晋阳叶家,大汉名流,收留我们几个废人不在话下。” 叶欢闻言只是一笑,却不说话,眼神一直落在端木磊面上。 安静片刻之后,后者不由问道:“大公子笑而不言又是何意?” “几位前辈,欢是在想,当日言之见到三位之时是如何作答?”叶欢轻松的道。 “张公子已经说过了,如今我等还想听大公子一言。”这回却是濮阳落出言,声音很是好听。 “我觉得言之和欢的答案应该一样,不管几位前辈是否是来相助,但只要统叔带我来了,前辈之前所言那些绝不在话下,且不会有任何的条件。” 叶欢此言一出,叶统微微颔首,端木磊等三人互相看看亦是露出笑容:“名门之后,当真气度不凡,人以群分,张公子亦不寻常,只是这胆气却比不上大公子了。” “前辈谬赞,言之亦是真性情也,欢若不是久历战阵,乍见前辈,未必能胜于他。不过观前辈言语,早已不羁于心,既是如此,又有何妨?” “说得好!不羁于心,又有何妨,大公子快人快语,在下佩服。”端木磊笑道。 “哈哈哈,前辈伉俪情深才令欢佩服。”叶欢正色道,方才端木磊和濮阳落对视之间是那般自然,现在他大概能了解对方能坚持下来的原因。 二人闻言相视一笑,和叶统一阵眼神交流之后端木磊神情一正道:“在下端木磊,见过大公子,虽是废人,吾对药道颇有涉猎,内子则是公输一派的后人。” 叶欢微笑颔首道:“前辈自谦了,二位必定都是此中高手。河南大狱如今戒备森严,若有药力之助必可事半功倍,至于濮阳前辈,怕是精研机关销器。” 方才见到玉佩显示,叶欢心中已经有所猜测,统叔绝不会无的放矢。此刻再听端木磊之言更是了然,公输后人,便是鲁班后人,输攻墨守,墨门机关术天下闻名。 “公子果然聪颖,磊斗胆一问,今次离哥请我等前来,共有四人。还有一位身在何处,公子不妨一猜。”端木磊欣然笑道,随即又是发问。 叶欢微微沉吟,徐既剑法高超实用,端木濮阳夫妻各有所能,且其能都与此次劫狱之事相干。老管家为人严谨,行事井井有条,再有一人的话必也是要害所在。 “欢勉力一猜,那位前辈想必此时已经身在狱中,恐怕还是想走就能走脱的那种。” 说完不用等濮阳磊回答,叶欢从三人面上的惊讶之色就已经能得到答案。统叔果然厉害,如今的老管家对他而言就似个宝藏一般,还不知能发掘出多少财富。 “离哥,我服了,大公子心思缜密,竟似久立江湖一般。”端木磊一笑对叶统道。 “大公子,那人名为聂宇,当年洛阳富豪闻清风盗之名皆夜不能寐。”老管家面上也有讶然之色,他知道大公子聪明过人,可反应如此之快亦是始料未及。 “奇人异士,尽在此间,有各位前辈相助,何愁郑公不能救出?欢不才,日后还请三位前辈多多指点。”叶欢赞叹道,随即又对三人躬身为礼道。 叶欢如此,心意已经非常明显,要将三人引为臂助。相信统叔带自己前来亦有此意,世家招揽门客寻常之举,但除武人之外就是儒者居多。大公子则不然,有才便要兼容包并。 三人见状互相看看,再见叶统也是微微颔首,还是由端木磊道:“不敢当大公子之言,日后还要请主公多多担待才是。” 叶欢闻言心中欢喜,刚要出言,门外却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即王健的声音响起:“东主,属下方才查得消息,那些人准备今夜动手劫狱。” 第187章 不拘小节 叶欢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让王健进屋后想了想却对徐既问道:“徐先生,那些墨者剑术如何?以如今河南大狱的守卫,他们可有希望?” 叶统不经意的点点头,大公子虽还年轻,但上位者的气势已然自具。 “主公,若论剑术那六名墨者都是好手,倘若是之前的大狱绝无问题。可经打探加上聂宇消息,内中暗哨十处,高手极多,此去九死一生。”徐既欣然道。 “徐先生如此说肯定不会错,此次内臣安排周全,想救郑公必须一举功成。欢不能坐视他们去打草惊蛇,王健,还有多久。”叶欢微微颔首断然道。 “东主,还有一个时辰。”王健立刻道,目光只在叶欢身上。 “主公若去,徐既当护卫前往。”徐既一旁道。 “没时间和他们纠缠,徐先生,烦你和统叔一起出手,我要先拿下他们。” “拿下他们?主公,他们也是来救郑公的。”濮阳落问道。 “濮阳先生,欢此时前往相劝,又有窥探在先,他们未必信得过我。我也信不过他们,既然此去九死一生,拿下也是救人,更省的碍我们的事。”叶欢笑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主公此论是也。”端木磊出言道。 徐既亦是颔首认可,二人心中对叶欢更是欣赏,原本受叶公救命之恩,他们早就可以为叶家效力。但一来碍于身份,二来叶公的行事也过于刚正了。 “王健,去唤公义和具哥来,嗯,再带上李云。”叶欢微微一笑,沉吟片刻后又道,偷袭加上突袭,当用精兵之法,叫李云当然要用他的迷药。 “主公,客栈之中,动静太大惹人瞩目,不如用药。”端木磊笑道。 “用药?先生有何妙计?”叶欢问道,有时候做主上,装呆是必备的。 端木磊点点头,看了濮阳落一眼,后者立刻在他腰间取出了药瓶。 “主公,此为鸡鸣五更香,中者便是身手高超也难保不晕,离哥和徐兄都会用。”端木磊笑道,语气之中则带着淡淡的自傲。 “鸡鸣五更香,端木先生,是不是比迎风倒更厉害?”叶欢心中一动。 “主公果然广博,若是对付普通狱卒,迎风倒自然够了。” “好,有先生奇药,今晚定是手到擒来。”叶欢对端木磊一抱拳道。 说话间典韦,叶具和李云都到了。看见端木夫妻,典也二人并无异常,李云却是一愣,随即细细看了起来,待见到濮阳落手上的红色药瓶…… “师,师叔?你是端木师叔?”片刻之后李云出言声音颤抖的厉害。 “如今这般模样,你还能认得出我,不亏教你一场。”端木磊笑道,李云分辩他需要时间,他早就看出对方了,也难怪叶欢会知道迎风倒。 “师叔,你,你……”李云面上一喜上前两步,却是欲言又止。 “不要问了,主公还有事要办,既然你来了,这鸡鸣五更交给你,好好帮主公办事。”端木磊断臂微微一抬道,濮阳落闻言就将药瓶交到李云手上。 “是,云原本就要为东主效力。”李云接过,给端木磊跪下行了一礼道。 “同门重逢,可喜可贺,待今夜事了欢设宴相请。”叶欢对二人微微一笑又道:“统叔,此次便由你和徐先生安排,我和公义具哥听候调遣。” 叶欢心中还是有点小兴奋的,习惯了阵上的千军万马,眼下却是江湖手段。不过统叔和徐既都是高手,经验丰富,加上自己和典韦,当可操必胜之算。 “安平你来吧,我亦多年不历江湖,但需切记不可伤人。”叶统笑道,叶欢这样说岂不就是对徐既的信任?既然如此他也更应该放手。 “多谢主公信任有加,离哥放心,我这剑出也可不见血。”徐既欣然笑道,被人信任的感受总是好的,况且叶欢还是初次见面,这个分量就更重了。 叶欢暗暗点头,统叔与自己心意相通。而徐既此言,足见其剑法已经到了收发随心的境界,否则岂能如此自信?可惜玉佩现在太随性,他也看不见具体数据。 “那些人住在二楼两间厢房,离哥的轻身功夫最好,便在屋顶待机。王健你给李云详细解说地形,让他酌情下药……”徐既继续做出安排。 “主公和这位典壮士身手高超,可一在前院,一在后窗,倘若李云功成自不必说。一旦不成,我与离哥及叶具杀入屋内动手,主公二人堵截逃窜之人。” 徐既说完目视叶欢,方才他听得一直极为认真,此刻面上亦是赞许之色。 “哈哈哈,先生安排妥当,有理有节,便按先生之言,待李云准备妥当立刻行动。”叶欢一笑欣然道,这徐既身手高超还在其次,关键头脑也十分清晰。 徐既,端木磊,濮阳落,加上自己侦察队中那些有特殊技能之人。叶欢心中已经有了新的想法,他要继续招揽类似的人才,用来打造属于自己的情报机构。 片刻之后王健和李云交代清楚,众人便就出发到了骡马行前院的客栈。此时已然临近深夜,除了星星点点的灯火已是一片寂静。 叶统带着李云上方,后者揭开瓦片用吹烟之法放药。徐既和叶具藏在梯口,叶欢典韦一在院门,一在后窗,皆是按徐既之前的安排行事。 很快,李云做出了成功的手势,徐既和叶统二人先行进屋,留叶具在门外守候。随后前者又出门来给了叶欢和典韦手势,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之中进行。 叶欢飞快上楼进屋,却见屋内横七竖八倒了六名男子,已经全部换上夜行衣,蒙着面孔。屋内桌上还趴着一人,同样的打扮只是身形比较瘦削。 “王健说领头的是个女子,想来就是此人,鸡鸣五更果然厉害。不过事后还得与端木磊商议一番,可不能让别人日后对本公子用这一手。” 叶欢想着就向桌边走去,想要一见那人的庐山真面目。眼看到了两步之内,伏在桌上之人却忽然动了,一道白光犹如匹练直袭叶欢胸口。 第188章 寻根问底 两步之内,猝然发难,出手快如闪电!黑衣人伏在桌上肯定是装的,等的就是这一刻,目标当然是事件的主脑叶欢,典韦叶具双双扑上却已是鞭长莫及。 电光火石之间又是一道白光冲天而起,两道亮光交错而过。就听“叮”的一声脆响,黑衣人手中的匕首已经断为两截!鱼肠剑切金断玉吹毛断发,叶欢全力出手更是威力十足。 黑衣人没有想到叶欢居然有如此之快的反应,兵器折断之后微微一愣。这一愣半个呼吸都不到,但对徐既叶统这样的高手而言已经足够,两道长剑迅捷无比的架在了黑衣人颈上。 “狗贼,今日落在你们手上有死而已。”黑衣人语音果然如同银铃,眼光在颈上两把剑上扫过又轻蔑的道:“二位如此身手,居然助纣为虐,可惜了。” 黑衣人说完面现绝然之色,一口吐沫吐向叶欢面上。 叶欢一侧头闪过,右手探出飞快的捏住了黑衣人的下颌。此人竟要立刻咬舌自尽,如此决绝倒令人侧目。接着他便掀开了对方的遮面纱巾,目光不由一凝。 黑衣女子生的十分美貌,但与周若兰的那种柔美不同,与飞云朵的外放也有所区别。眉眼之间带着浓浓的英气,此时一对美目之中射出无穷的怒火,似乎要把叶欢吞没。 “呦,你这姑娘倒挺烈性,不过落在本公子手中,生死由不得你。”叶欢一笑耸耸肩,从桌上拿起抹布就塞进了黑衣人口中,典韦叶具上前将她捆了个结实。 “主公,我……”徐既一旁出言,面有羞惭之色。 “徐先生安排妥当,是此人太过狡猾,说不得还练有龟息之法。”叶欢一摆手笑道。 “多谢主公。”徐既闻言退后两步躬身施礼,叶欢信任有加让他担任主导,可稍稍的大意却险些酿成大祸,好在叶欢身手过人,反应如电,才能避开那闪电般的一剑。 除了自惭和欣慰之外,徐既心中也是暗暗好奇。就算他们稍有疏忽,可黑衣女子能瞒过他和叶统足见身怀奇技,叶欢又是怎么发现的呢?难道他的江湖经验还胜过自己? “公义,具哥,把这些人搬回去,统叔,她交给你。”叶欢迅速说道,他很清楚徐既心中的疑惑,虽然一个汉末一个后世,但江湖却始终是尔虞我诈的。 “呜,呜,呜。”听了叶欢之言,黑衣女子口中出声挣扎的更为剧烈。 “别吵?有话想说?”叶欢靠近对方一笑问道。 “呜,呜,呜。”又是一阵点头。 “我让你说,不过你要敢耍什么花样,他们都得陪葬,听懂了就点点头。” 黑衣女子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叶欢方才除去了她口中的抹布。 “呸呸。”轻轻的呸了两口黑衣女子开口道:“康成公是我祖父,你抓我一人就行,放了他们。” “放了他们?”叶欢眼珠一转:“也不是不行,看你听不听话,说完了吗?” 黑衣女子点点头,见叶欢又抄起那块抹布急忙道:“你,你换块别的。” “哎呦,这个时候还讲究了?”叶欢笑着拿出一块手帕,现在看看那抹布的确太脏了点。 重新塞好,众人便就出屋,回到内院之中,这一趟来去如风神不知鬼不觉。 将六名黑衣人暂时关在柴房看守,黑衣女子则被叶欢带到了堂中。 “说好了,还是一样,你要寻死,我便杀了那六人全家。”恶狠狠的威胁后,叶欢才取出手帕。 “你想问什么?”黑衣女子出言面上还是一派镇定。 “你说你是康成公的孙女,口说无凭,有何证据?那六人又是何人?”叶欢接过臧空递来的香茶,喝了一口之后问道。 “我名郑毓,父亲郑箜,母亲秦川杨氏,早已亡故了。” 叶欢看了看统叔,见后者微微点头便又道:“那六人呢?你可别给我说假话。” “他们都是我花钱雇来的。” “花钱雇来的?骗鬼呢?花钱雇来的这么维护?公义,先去杀一个。”叶欢面色一寒。 “哎。”典韦答应一声就往外走。 “等等,他们都是我的师兄弟,你可以抓了我去领赏,放过他们我定有所报。” “算了吧,我放了他们,他们还不是会想办法来救你?就凭你们?到时候一样被抓。”叶欢不屑的道,他不是不想立刻表露身份,只是方才那一剑当真差点要了性命。 “你……”郑毓柳眉一竖,可想起眼下又是难以出口。 “你一个姑娘家,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说吧,说出来我就放了那六个。” “我此来是救我祖父,哪有什么人指使?” “嘴挺硬啊,你不说我马上杀了你。”叶欢拔出鱼肠剑摆弄着。 “有本事你就动手,神兵利器,跟着你这狗贼也是蒙羞。”郑毓怒道。 “脾气还挺大?不怕死?忠臣孝女都不怕死,不过本公子可以废了你的功夫,然后把你卖到洛阳羞花阁,怎么样?说不说?”叶欢不动声色的道。 “狗贼,你还是不是男人,有什么手段尽管来,我做鬼也不放过你。”郑毓是又羞又怒。 “真不放过我?”叶欢好整以暇的笑道。 “卑鄙无耻的狗贼,败类。”郑毓说完闭上双目,再也不说话了。 “哎,那我就没有办法了,你不放过我,我只能放过你。”叶欢说着话鱼肠剑出手,郑毓听得风声自命必死,也只能认命。 想象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浑身一轻,捆绑自己的绳索竟然被割断了。 郑毓睁开双眼,叶欢的鱼肠剑已经回鞘,她起身揉了揉手腕,看着叶欢疑惑的问道:“狗……你,你又弄什么花样?” “好了,开个玩笑而已,姑娘一片孝心可鉴。”叶欢说着抱拳为礼:“晋阳叶欢,见过郑姑娘。” “晋阳叶欢?你是叶公之子,定边叶郎?”郑毓一双美目瞬间瞪大。 “正是在下,此番是受家父之命,前来河南营救康成公的。”叶欢一笑正色道。 第189章 心高气傲 听了叶欢之言,郑毓秀眉微蹙,稍稍有些犹豫,沉默了片刻低头问道:“你右股上是不是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红色胎记?” “你说什么?”叶欢双眼一瞪声音忽然大了起来。 “我,我说你是不是有胎记?你,你刚才也问我的。”郑毓声音小了下去。 “谁告诉你的?谁?”叶欢说完一愣:“你不会还想看看吧?告诉你没门儿。” “谁要看你的,我见过画像,叶大公子不长这样。” “我去,还有画像?你给我说清楚,本公子的隐私你都知道?” 看着叶欢气急败坏的样子,郑毓不由掩口一笑,随即感觉不妥又正色道:“是叶公作书与我祖父,祖父又作书与我的。” “笑什么笑?本公子来救人当然为万全计,你以为和你一样弄几个剑客就能成功?我告诉你,今晚要不是本公子出手,你们这会儿就在河南大狱吃牢饭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郑毓一愣,随即不示弱的问道。 “死鸭子嘴硬,王健,把地图给郑姑娘看看,她不懂的给他解释。”叶欢没好气的道。 王健闻言上前带着郑毓到了地图之旁,点指其上将之前探出的暗哨一一给对方说明。 “我爹是什么意思?你写信就写信呗,这么隐私的东西能随便告诉人?”大公子没工夫再听一遍,心中却连老爹也埋怨上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了王健的解释,郑毓有点脸红了,叶欢说的一点不假,自己若去定然难成。 “叶悦之,那你既然是来救我,为何还要那般对待?还有……”本来郑毓有点歉然,可转头一见叶欢气呼呼的样子,再想想他刚才对待自己,不由有气,便是问道。 “我不该那般对你吗?给你长长记性,有一身本领很了不起吗?事情不打探清楚就去救人?你刚才还要尽力维护六个师兄弟,可你想想,事若不成就是你害了他们。” “我……”郑毓欲言又止,想想还真的难以分辨,可心高气傲的她从未被人这样说过。 “你什么你?出门在外毫无防备,这么简单就中计,有脑子没有?” “叶悦之你不要太过分啊,刚才没有鱼肠剑你不一定抓得住我。” “你真好意思说,没有鱼肠剑最多半斤八两,加上徐先生和统叔,你跑得掉?” 看见眼前一幕,老管家对众人摆摆手,自己则微微摇头,他倒知道一些事情。 “你们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子,还好意思说?”郑毓的傲气上来了。 “废话,这是敌对交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跟你一对一,没脑子。” “叶悦之你毫无君子风度,真是有损晋阳叶家门风。” “君子风度?君子风度能在这里讲?那不如明日叶某开门见山,直接去河南府找那常侍郭胜,跟他讲讲道理,让他放了郑公,如此我就不损叶家门风了?” 郑毓一时无言,其实她不是不讲道理,只是接受不了叶欢如此说她。 “你还别不服气,刚才换了我是你,有这个伺机杀人的本事,不如力保自己全身而退。如此还有卷土重来之日,你那样只是匹夫之勇,说你没脑子说错了吗?” “那,那你不能好好讲道理,干嘛这么凶?”郑毓的语气明显软了下去。 “你当我愿意啊,我好好说你能听得进去?这给我急的,满之弄杯茶。”叶欢见状语气也稍稍放缓了一些,要了一杯茶水便是一饮而尽。 “对了,郑姑娘你多大?”放下茶碗,叶欢放低音量问道。 “我再过两月就十八了,你,你问这个干嘛?” “那我比你大两个月,你应该称呼兄长,叶悦之是你叫的?谁没有风度?” 郑毓闻言一愣,想了想还是敛衽为礼,称了一声悦之兄。 “这才对嘛,你我两家乃是世交,既然欢为兄长,说你两句也不过分。年纪轻轻有一身本领的确值得自傲,但若要为众人之首就必须要把傲气放下,否则害人害己。” 叶欢的语气缓和下来之后,郑毓没有抵触了,且之前种种她都是亲历的。叶欢的态度虽然不好,但所言有理有据,的确是为了自己好,想到这里,心意也平了。 “悦之兄说的是,都是小妹鲁莽,我都记下了,以后绝不再犯。” 郑毓说话之时,恰好那六名剑客被救醒之后引进堂来,见到她如此说话都是一愣。平素郑毓的确有些自傲,待人亦颇冷,还从没有见过她低眉顺眼的样子。 见众人来到,叶欢也不再多说,上前一抱拳道:“事急从权,各位得罪了。” “不敢不敢,还要谢过大公子救命之恩。”领头的中年男子回礼道,刚才徐既和叶具已经为他们解释一番,原本有些疑惑,可见了郑毓如此,哪里还会不信? “各位义气深重,既是同道,不必放在心上,未请教高姓大名?” “在下姚庆,这几位都是我的师弟。”中年男子自报家门,又一一介绍。 “姚兄,此次康成公之事内臣防范紧密,我们想要救人必须一击成功,事前还需细细规划。那便先请各位在此歇息,我们明日再议如何?” 姚庆闻言先是看了郑毓一眼,见她微微颔首便一抱拳欠身道:“听大公子吩咐。” “在外我叫花乐,各位可称一声东主。”叶欢一笑便让张叙臧空为众人安排歇息之处。 郑毓一直在边上看着,叶欢待姚庆等人是彬彬有礼,言谈有致,世家公子风度显露无疑。却与刚才对待自己截然不同,再想想今日所为之险,亦颇为自责。 一切安排完毕,郑毓带着六人去歇息之处了,等他们走后叶欢才对叶统问道:“统叔,我爹写信就写信呗,怎么胎记画像也都说了?” “我也不知,但主家如此必有深意,公子不必多想。只是方才公子所言,对那郑家姑娘确是金玉良言。”叶统摇摇头答道。 “心高气傲,不这样她听不进去的。”叶欢摆摆手,心道郑玄善卜,难不成爹爹告诉他这些是在为自己卜算? 第190章 待若上宾 月挂中天,光洒庭院,夜深时分已是万籁俱寂。 顺兴骡马行内院二楼屋内,白衣女子坐在桌边,以手支颌秀眉微蹙。 发髻解开,一头青丝搭在肩上还有淡淡的水渍。透窗而入的月光给本就洁白的面容打上了一道光晕,眉目如画,樱口贝齿,白衣少女此时有若仙子。 仙子凌波,不沾凡尘。但少女的小嘴微微嘟起,稍稍侧头若有所思,生动的神情又多添了几分人间气息。两种气质结合一处,这幕画卷美轮美奂。 “谁告诉你的,谁?你不是还想看吧?告诉你没门儿!” “谁要看你,很好看嘛?”少女喃喃自语,眼光落在了桌上那幅白娟之上,画中少年剑眉星目,丰神俊朗。 “这家伙还真有一副好皮囊,就是那双眼睛讨厌。”寥寥几笔,画中男子的眼神却是生动传神,想起之前叶欢的眼睛,少女又微微含嗔了。 “你算了吧,就是没有鱼肠剑,最多半斤八两。” “是半斤八两吗?我真的没有机会?”支颌的手改为托腮,少女侧头细细思索。她发现不对,立刻用龟息之法装晕瞒过,随之“长虹贯日”猝然突袭。 “不对啊?他那样岂不是冒险?”双眉刚刚松开又是一蹙,郑毓回想之中忽然发现,倘若叶欢反击之时取得不是自己兵刃,而是手腕的话…… “叶悦之,谁要你让?你不是说出手不留情吗?”郑毓的两腮又鼓了起来,她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叶欢是手下留情,否则她的右手真保不住。 “有本事了不起啊?你的师兄弟了?要是我,有瞒过的机会,一定尽力先求脱身,如此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才能救人性命,你说,你是不是没脑子。” 郑毓猛的摇摇头:“叶悦之你才没脑子,不就比我多两年历练嘛?”但过了一刻,她就发现自己心中却已经认可了叶欢的说法,腮帮子鼓得更高了。 “不对,就算是我错,他也不该那么说我,还要把人家卖到,卖到……真是混蛋,这是大家公子说的话嘛?”想着想着,一丝红晕飞上了面庞。 “心虚了吧?你不心虚脸红什么?”脑海中叶欢的声音又再响起。 “你才心虚,噗嗤。”郑毓掩口一笑,这句话是自己脑补,叶欢可没说过。 “叶悦之,你这么刻薄一个女孩子,难怪找不到妻子,还要我祖父帮忙。你还敢用抹布堵我的嘴,哼。”郑毓想着眼中忽然一亮。 她拿起桌上的抹布就放在了画卷中叶欢的嘴上:“然你也尝尝滋味。” 很快郑毓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今夜心神不稳,还做出如此幼稚的举动!当下急忙将抹布移开,可此时墨汁化了一点,留下一条黑印,她见了又笑颜如花。 同样的月色之下,另一间客房之中,侧身躺在榻上的叶欢正愁眉苦脸的看着身旁同睡之人。只见张公子四仰八叉的伸展身体,却把叶欢挤到了边缘。 “张胖子,你特么挺豪放啊,让本公子怎么睡?”大公子腹诽着。 “呼。”张叙忽然发出一声鼾声,竟似乎在做回应。 “你睡你睡,本公子让你行吧?我就当练功。”叶欢再往边缘挪了挪。 作为一个穿越者,一开始每到夜深之时孤独感都会油然而生,不过现在的叶欢已经适应了。就算是后世,他也常常一人躺在棺椁上,今生却有亲情友人。 “言之,等哥哥发达了,一定给你个大官做,至少一品的那种。” “呼。”张公子口中冒泡。 甩开脑中思绪,叶欢心中又再一遍遍过着救人计划,他要不断将想法完善。 “假如我不能做到无声无息,那么河南城门好出,但毕让的五千禁军骑兵却很是致命。这里虽然都是高手,但到了堂堂战阵之上却没什么威力。” “此事还得先行化解,否则事到临头就来不及了。”叶欢似有所得。 “我最帅,我无往不利!”一阵精神催眠之后,大公子入了梦乡。 次日叶欢起得极早,让庖厨准备一顿丰盛的早餐,就把除郑毓等人之外的众人聚集一处。端木磊和濮阳落轻纱遮面就在叶欢身边,李云黄娟照顾着。 张叙和军营众人早就知道叶欢的习惯,但对徐既端木夫妻而言大公子所为却是新鲜的。他们挺享受这种气氛,毕竟江湖中人总不愿受太多约束。 看看吃的差不多了,叶欢把张叙喊道身边,又对徐既一笑道:“言之,自今日起,徐先生就是你的客卿,先生剑法如神,你可得好生对待。” “徐既见过公子。”后者拱手为礼躬身道,一早叶欢就对他说了此事,解释的还十分详尽,张叙的位置极为重要,更是常年在外,身边没有高手可不行。 “从今往后,叙定以上宾待先生,先生也不必多礼。”张叙很正式的回礼道,徐既有多高的身手以他的眼光看不出来,但大哥安排绝不会错,亦是心意。 “多谢公子。”徐既一笑道,主公年纪轻轻,行事却很会照顾他人感受。 “待会儿再让你看看先生的威风,徐先生,辛苦了。” “主公放心,既定会从严对之。”徐既正色道。 劫狱是一门技术活,叶欢可以构思,但并不专业。因此早间和叶统徐既商议之后,此番实际行动还是由后者领之,为万全计他亦要一见众人的身手。 不多时,郑毓带着师兄弟们到了大堂,他们的早饭是叶欢派人送的。 “悦之兄好雅兴,今日前来就要一听兄长之计。”此时郑毓再不是昨晚独坐托腮的那个小女孩,一幅纱巾遮住面容,行动言语端庄大气。 “嗯,不过之前,还得由徐先生一见众人身手,才好各尽其力。”叶欢颔首道。 看着郑毓身后的众人,叶欢又是一笑:“此非信不过各位,只为周全,参与者人人要试。” “东主安排妥当,原该如此。”六人闻言不禁跃跃欲试,昨夜被迷药麻翻,就算叶欢一片心意他们心中多少有些羞惭,今日可是正面交手了。 第191章 悉听尊便 内院广场上剑气纵横,风声不断,姚庆正在与徐既交手。 六名墨门剑客之中,他是最后一个出手的,前面则是五连败。最多的在徐既手下支撑了二十三招,此人剑法高超,功力深厚,脚步身法更是妙到毫巅。 出手之前姚庆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墨门剑客百折不回,他也要看看自己能撑多长时间,眼前的徐既是最好的试金石。 叶欢坐在场边,翘着二郎腿捧着碧玉盅,黄娟在背后打扇,一脸的悠闲自在。 “纨绔!”郑毓心中说了一句,眼前的叶欢又是另外一副模样。 “玉佩哥,你是不是哪个零件出问题了?你看看人家这剑法?张弛有度,挥洒自如,怎么也得90以上吧,他还没出全力了,真打公义也未必包赢。” 叶欢一边仔细看着,一边尝试和玉佩沟通,徐既的剑法果然惊人。 换了恶来典韦,也许能依靠强大的力量加以压制,但徐既精密的剑招也足以抵挡,实在不行还能靠着迅捷的身法抽身而退,步行短打他算是顶尖高手了。 再过十招,徐既的木剑点在了姚庆的肩头,后者一共支持了二十七招。 “我来。”郑毓说着话起身,接过姚庆递来的木剑就要上场。 “谁让你上的,给我坐下。”叶欢一旁道。 “花东主,该我了啊。”郑毓眉头一皱,也不称呼对方悦之兄了。 “该不该你我说了算,图昌,换你们了,别给我丢人。”叶欢丢下一句又对苟图昌道,侦察队各人也要趁着眼前检验一下。 “是,东主。”苟图昌答应一声又对身边众人道:“都给我拿出吃奶的劲来,输也要比他们撑得时间长。” 当着众人的面,侦察队众人没有出言,一个个重重点头。 场上徐既有意无意的看了叶欢一眼,后者则是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王健,张周,楚南,李云,四人接连上场。论身手徐既便是让他们齐上也不具,但这几场打下来,他却有点出汗了,胸口微微起伏,方才连战六人也未如此。 这帮家伙太不按套路出牌了,怎么阴怎么来,什么懒驴打滚,地躺拳层出不穷。丝毫没有半点风度,出手却极为实用,若不是徐既经验丰富有几次还差点上当。 “这哪儿是比武较量?根本是市井之徒斗殴,什么人带什么属下。”郑毓心中暗道,那个李云明明输了还不认,绕着房子跑,可看叶欢,竟在微微颔首。 “苟图昌请徐先生指教。”苟图昌是唯一一个先给徐既行礼的。 “不必客气……”徐既下意识的一抱拳,苟图昌趁机就是扫堂腿。 “你们?”徐既迅捷后退闪过,心里是哭笑不得,还以为总算来个正经的。 “一丘之貉。”郑毓不屑的呢喃,这样撑得长能证明什么? “公义,图昌长进了,还会用兵法。”叶欢却在和典韦交头接耳。 “敌强我弱,就该如此。”典韦点点头理所当然的道。 “那你还得好好指点一下,尤其现在。”叶欢朝着侦察队众人的方向努努嘴。 “说的是,我去。”典韦点点头就走了过去。 此时场中变故陡生,苟图昌趁着徐既体力下降,躲避之时双膝一曲用了个下跪的动作竟从对方裆下穿过。 不光如此,他还抬手去抓……只把郑毓看的都闭上了眼。 徐既无奈的眼神更甚,从王健开始,这都是什么打法?当下双足点地,刻不容缓之间原地一个翻身躲过了苟图昌的一抓,右手抓住对方衣领,随即却松开了。 木剑架在对方颈中,徐既平稳了一下呼吸问道:“你知不知道刚才一招极险?我若不手下容忍有六种方法可以取你性命?你不怕死?” “定边,我们没有怕的,你的确厉害,但不管有多少种办法我的命只有一条。真碰见你这样的对手,我反正跑不掉,那就拼命缠住你。”苟图昌说道。 “好。”徐既赞了一声收回木剑,心中暗暗点头,他能看出苟图昌等人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以前恐怕还做的不少,也许比武他们不如墨门六人,但杀人…… 苟图昌对徐既抱拳为礼便低头到了叶欢面前,大公子笑道:“图昌,切磋一下,这么对徐先生也用这招,下不为例。” “诺!”苟图昌高声答道,校尉冲他眨眼睛的意思他看得懂,干得好。 苟图昌一败,没人再上了,郑毓站起身来直接向场上走去。徐既是个大高手,剑术不在自己师傅之下,她未必能胜,但一定比苟图昌撑得时间长。 “郑姑娘,你这又是要干嘛啊?”还没等郑毓说话,叶欢的声音又响起了。 “向徐先生请教,这回总该轮到我了吧?”郑毓看也不看叶欢。 “轮什么轮,徐先生都打了多少场了?你想捡便宜?”叶欢懒洋洋的道。 “我……”郑毓闻言一滞,她不是想不到这一点,以她平素的气度也不会如此,可刚才被叶欢一说却。当下压下心口之气,转过身来面对叶欢。 “徐先生劳累,悦之兄你可舒适的很,小妹向兄长请教。”说着话两道挑衅的目光就落在叶欢面上,昨夜瞬间交手一招,今日她要看看叶欢的真实本领。 “呦,还不服气呢?你确定要和我动手?”叶欢一笑问道。 姚庆本来有心相劝,但一切却发生太快,至于其余众人,则都有些兴致盎然。 “对啊,兄长你敢不敢?”郑毓问道。 叶欢放下茶碗拍了拍手,心道你还和我用激将法?当下慢慢起身道:“指点你一下不是不行,不过先说好了,你要是输了就给我乖乖听话。” “行,那你要输了呢?”郑毓微微颔首反问道。 “不可能,真要输了我听你的。”叶欢揉揉手腕道。 “久闻兄长武艺高超,小妹用真剑你不会介意吧?” “哈哈哈,用什么你都是输,悉听尊便。”叶欢说着从桌下拿了一件兵器便缓缓走到场中,看着他手中的兵器众人却是一愣。 第192章 一针见血 两根尺许长的木棍,中间以铁链相连。姚庆等人面面相觑,没见过此种兵器啊。就连徐既端木磊都盯着看了一会儿,只能说那是一种奇门兵刃。 叶欢右手握棍,对着郑毓一点道:“准备好了吗?” 郑毓见状立刻摆出架势,刚才侦查队众人留给她的印象太深了。见叶欢只是问话,不由有些尴尬,深吸一口气才言道:“请兄长指教。” “嗯,这还不错。不用猜想我手中是何兵刃,剑法之道,气势为先,还需一切以自己为主,外物不挂于心,来,为兄让你三招。”叶欢颔首一派老气横秋。 “看招!”郑毓见了也不犹豫,口中说话,长剑已然闪电刺出。 叶欢道了声好,双手一负侧身让开。郑毓的铁剑却是如影随形而来,始终不离他的胸口。 场上郑毓衣炔飘飘,长剑如虹,步伐灵动,出招轻盈,看得人目不暇接。而叶欢却似足不沾尘,步法展开白驹过隙,每每在刻不容缓之间躲过对方的攻击。 “不错,不错,这剑舞跳的挺好。”不光如此他嘴里也没闲着。 “公义哥,这郑姑娘挺厉害呀,剑招好快。”那边李云在对典韦说着。 “还行吧,不过不太实用,省去那些花招威力至少可以提升三成。”典韦微微颔首道。 “队长,你说东主准备什么时候反击。”楚南问苟图昌。 “东主是她兄长,总得让着点,我觉得快了。” 场面上有几次郑毓的铁剑都是贴着叶欢的衣衫而过,看上去十分惊险。可侦察队众人以及臧空赵大壮却没有一个为叶欢担心,眼光是一点,更重要的还是信心。 “磊哥,这位主公有点意思,我一开始还担心他会太过严正古板。”另一边濮阳落在丈夫耳边轻声言道,虽然接触不过一天,但叶欢的所作所为给她的印象却越来越好。 “定边军,首叶郎,主公不但是世家公子,还是沙场战将。兵家之事无所不用其极,主公自然也有率直之处。”端木磊点点头,微微一笑却看向了徐既。 “嫂子,你看看刚才那些人就知道了。”徐既一笑正色道:“主公虽然年青,却极具大将气度,离哥引荐之后,他待我等不可谓不厚,却从来没有问过一句。” “说的是,不过若非如此,离哥怕也不会有此举。”端木磊笑道。 “既然如此,你们今后还要多多提点,公子日后必定成就惊人。”叶统也走了过来。 话音刚落,场中叶欢开始了第一次反击,木棍迅捷无比的扫出,正点在铁剑中央。 郑毓只觉一股大力从剑上传来,虎口微微一麻,叶欢的力道雄浑,发力更是迅猛。 她想借步法来消对方劲道再图反击,右足一点身躯曼妙的向后滑出一丈。 “这个年纪有如此剑法相当不错了,只是还没看透,主公先前游斗就是要看她的剑路。此刻绝不能退,一退先手便失……”徐既见状微微摇头轻声道。 “十招之内,东主必胜。”另一边的典韦也下了结论。 叶欢揉身而上,两截木棍展开瞬间如同狂风骤雨,猛烈的破空声不断响起,看的姚庆等人是目光凝重。刚才叶欢还犹如闲庭信步,此时却截然相反,足见控制得当。 不光如此,双节棍在他手中挥洒自如,不少招数浑然天成看得徐既都是微微点头。 “离哥,主公这件兵器颇为巧妙,可攻可收,换了我初次交手怕也要吃亏。” “嗯,不过换了你绝不会一味后撤,一旦被公子尽展所长,败局便是难返。” 叶统,徐既,典韦三人何等眼力?虽然没见过叶欢手中的兵器,却能在实战中看出许多玄妙之处。此刻的叶欢先手在握,攻势如潮,就是换了他们怕也支持不住了。 身在场中,郑毓的感受更深。在叶欢手中,双节棍的灵动发挥的淋漓尽致,很多时候她都感觉在遭受围攻。木棍之中的铁链更可以旋转借力,使得威力更大。 典韦没有看错,用了七招,叶欢已经击飞了郑毓手中长剑。趁她身形不稳,右足飞快下绊,这一绊算度精准,恰恰卡在对手的后退之路上。 “哦,原来绊子是这么下得?”王健看的连连点头。 “离哥,主公这是哪一般路数?我也有点眼拙。”徐既又有那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了,如此优势之下叶欢还要用阴招,只不过在他施展出来,威力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怕是异族摔跤之术,公子学的倒快。”叶统捻须微笑道。 后退之时郑毓根本没想到叶欢会如此,双腿被一绊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就倒。就在此时,叶欢收起双节棍对她伸出了右手,郑毓来不及思索急忙去拉,却见叶欢嘴角上翘。 心中警兆升起,果然拉了一个空,原来叶欢的手又缩了回去。郑毓本来就身形不稳了,如今还要加上自己的力道,想要站哪里还站得住?重重一跤跌在了地上。 “叶悦之你欺负人。”背上摔得生痛,郑毓心中气苦脱口而出。 “不怪郑姑娘,主公这也……”濮阳落连连摇头道。 “阵上交锋,只论生死,可不分男女。”端木磊轻轻一笑。 郑毓一双美目狠狠的盯着叶欢,不理他伸来的右手自己起身。换了旁人她也不会如此,可叶悦之打败她也就算了,之前还有种种言语,让她忍无可忍。 “呦,难受啦?受不了了?我要真的是你敌人,你现在瞪眼睛的机会都没有。如此容易被对手挑衅,你只有剑术,却无剑客之心,焉能不败?”叶欢面色转寒道。 “你……”轻纱之下,郑毓贝齿将下唇咬的一片雪白,却是无言以对。 姚庆等人一开始还觉得叶欢如此有些过分,但听了他此时之言却是微微点头。郑毓天资过人,习剑进境神速,但得之过于容易就会苦功不足,叶欢此言可谓一针见血。 “别咬牙了,咬出血来也不能杀敌。难受,难受就回去下十倍功夫好好练。此战你既然败了,后面就给我乖乖听话,不要添乱。”叶欢说完再不理郑毓,转身便走。 第193章 双管齐下 见叶欢下场,张叙笑着迎了上来:“大哥,给我瞧瞧,这兵器挺帅啊。” “瞧归瞧,你慢着点。”叶欢随意的把双节棍往张叙手中一放。 “徐先生,众人身手你已经有数,我们堂中议事。”叶欢对徐既说了一句便负手走向大堂,众人急忙跟上。郑毓一个人在场上站了片刻,拾起长剑也跟了上去。 “啊!”就在叶欢准备跨过门槛之际,背后却是传来一声惨叫。 回头一看,原来是张叙新奇的摆弄着双节棍,学着刚才叶欢的招数。可一个控制不好,棍头却打在了自己右眼上,急忙捂住呼痛连连。 “看把你能的,叫你慢点,黄娟给他上点药。”叶欢摇头苦笑,说了一句进屋去了。 “哦,可我看大哥耍的挺溜啊。”张叙嘟嚷着,右眼已经有点乌青。 “公子,你若想学,日后我可教你,用来护身倒是不差。”徐既笑道。 “先生真的肯教?好好好,等此次事了,我拜你为师。”张叙一脸的兴奋,一开始他完全是出于对叶欢的信任,而刚才眼见为实,徐既的剑法当真高明之极。 “这可不用。”徐既微微摇头进屋去了。 “张公子,上药吧,这肿的挺厉害。”黄娟过来看得清楚不由掩口一笑。 叶欢进了大堂,直接站在木桌一端的中间,众人则围着桌子站定,郑毓站在了另一边。 若不是轻纱遮掩,一定可以看清她脸上的红晕,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有些惭愧。 叶欢先看了苟图昌一眼,后者会意立刻与李云等人出屋。校尉的规矩,每次议事之时,帅帐之前十丈之内皆不可留人,如今在这内院之中也是一般。 叶欢的目光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随即肃然道:“今次之事,内臣防卫紧密,因此众人当各司其职,听徐先生号令,倘若有不愿的,现在就给我出去。” 众人闻言尽皆一凛,包括徐既和端木夫妻在内。之前叶欢一直都是平易近人的,但此刻发号施令一股冷冽的气势油然而生,定边叶郎的威风稍稍显露。 见大家无言,叶欢微微颔首又道:“倘若有不听先生号令者,不管是谁,叶某尽皆格杀,绝不容情,包括本人在内。” 随即又是扫视全场,才对徐既一抱拳:“先生请安排。”说完退在一边。 徐既心中暗暗称道,难怪定边军有如此大的名气,眼前法度森严就可管窥一斑。 郑毓心中亦有感触,刚才叶欢的眼光在她面上扫过之时,真有一刻悸然。 “河南大狱防备紧密之处在于九处暗哨,我等若动,就得提前将之解决。那些人身手绝对不弱,是以各位不动则已,动则要求一击必杀。”徐既点指地图侃侃言道。 “主公,离哥,典壮士,姚庆,叶具……加上在下,行动之时当一人负责一处暗哨,郑姑娘你身法轻盈,可以居中接应,哪里有变立刻赶往。” 郑毓闻言颔首,眼光看向叶欢,却见他只是专注于地图之上,根本不看自己。 “至于具体对敌,眼下尚不能确定,主公之意,出发之前的一刻才会通传。且自今日起,所有人必须待在内院之中不得外出,绝不可走漏消息。” “好了,众人先回去歇息,需要养精蓄锐,我们随时可能动手。”又是一番详细介绍大狱地形之后,徐既一挥手道,早间叶欢就和他为计划之事有过不少讨论。 徐既说完,姚庆一众和叶具等尽皆离去,堂中只留下叶欢叶统,典韦及端木夫妻。郑毓也没有走,见徐既安排井井有条,她对救出祖父更是信心大增。 “主公,现在我们就要等聂宇兄的具体消息了,夜间我和离哥会再去打探一番。”徐既对叶欢道,此刻的叶欢还是保持着抱臂托腮的姿势,若有所思。 “先生安排妥当,不过我若是郭胜,这些未必想不到。”片刻之后叶欢方才出言。 “主公说的是,那些阉党心思狠毒,不可不防。”一旁端木磊重重点头。 叶欢对端木磊颔首一笑,又对徐既道:“先生,单只袭击大狱一处怕是不够,你看我们能不能用双管齐下之法,同时去河南尹找那郭胜聊聊天。” “双管齐下?”徐既眼中光芒一闪,随即陷入沉思。 “双管齐下,这是声东击西之法?”郑毓也是心中一动,有点犹豫的问叶欢。 “对,声东击西,劫狱同时,我要搞乱河南尹,令郭胜不知我所攻。” “主公,那若有机会,能不能击杀此贼?”濮阳落一旁问道。 端木磊闻言立刻看了妻子一眼,隐隐有责备之意,随即想要出言解释。 “先生,我们此次主要是救人,先生放心,欢终有让先生得偿心愿的一天。”看着濮阳落眼中的仇恨之色,叶欢已经有了猜测,出言信心十足,十常侍的结局他是清楚的。 “多谢主公。”濮阳落道,不知为何,叶欢之言有一种令她坚信不疑的魄力。 “小事一桩,何必言谢,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叶欢一笑摆手,不到迫不得已,为今后计,他也不愿往死里得罪内臣。 “主公,还得细细计议,那郭胜身边定有高手护卫。”此时徐既沉吟之后正色道。 “当然,不过有端木先生在,又有统叔和先生这般高手,叶某吃定了他。” “主公,如今关键就在正中大牢了,行动之前我等必须确定郑公的位置。” “先生所言极是,各有分工,此处交给先生。欢还要亲自打探河南地形,请先生容我出府。”叶欢一抱拳,他既然放权给徐既,那么自己就该第一个遵守。 “主公小心。”徐既欣然道,端木磊闻言亦是微微点头。 “大哥,我陪你去。”张叙一旁言道。 “去什么去,你给我好好歇着消肿。”叶欢一笑喊来了黄娟。 “走,东主带你去逛逛这河南府,此地虽是不如洛阳,却也有不少好去处。” 第194章 传讯之鸟 听叶欢要去打探河南地形,郑毓有些心动,想了一会儿便问道:“悦之兄,能带我去吗?” 叶欢摆摆手:“你这样子出去太过引人注目,不好。” “那我不带面纱行吗?”郑毓又道,此时出言她的态度已经好了很多。叶欢不仅武艺胜她,刚才堂中所为更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不行,你长得还算漂亮,不带面纱更引人注目。” 郑毓听了纱巾之下小嘴一嘟,叶悦之你难得说句好话怎么也要打折扣?漂亮就漂亮,什么叫还算?当下又问道:“你的丫鬟也挺漂亮,你也带她去啊。” “哈哈哈,我们黄娟何止漂亮,还聪明温婉了。”叶欢闻言大笑道,又看了看黄娟:“去换身衣服,上次那件花袄不错。” “是。”得公子夸赞,黄娟眉开眼笑的去了,脚步轻盈无比。 “不是为兄不带你去,刚才徐先生也安排了,你的身法好要居中策应。此事可是极重,有这个功夫你应该去看看图,多练练。” “兄长说的是,我听你的。”郑毓欣然颔首,终于从叶欢嘴里听到赞扬的话了。 “各位也要如此,想要一击必杀,地形亦是要点。”叶欢微微颔首又对众人道。 姚庆等听得连连点头,叶大公子确是细致,当下和郑毓一起围到了桌边。 片刻功夫,黄娟换好了衣服回来,发髻变成两条辫子,更显娇俏可爱。 “臧空你留下听先生号令,大壮随我去,顺便给你家小芳带点礼物。”叶欢一笑,说完负手出屋,黄娟急忙跟上。 “空哥,要不要给伯母带点什么?”赵大壮轻声问臧空。 “别想这些,好好护卫东家,多长几个心眼。” “哎。”赵大壮答应一声快步跟上叶欢二人。 三人出了骡马行,叶欢先奔东门,此处距离洛阳是最近的。河南四门,巡守士卒分为三队,每四个时辰换班,这些张叙已经打探清楚,但他还需亲眼一见。 “戌正落锁,卯正开城,设若如此,这处茶寮说不得可以用于藏身。”看着距离东门二十步的那间茶寮叶欢心中暗道,此地不怎么引人注目。 “黄娟,大壮,咱们去喝杯茶。”叶欢说着走到茶寮找了个空位,黄娟抢在前面将马扎擦了一遍,才让公子落座,自己就进去端茶了。 普通的茶寮能有什么好茶?叶家最普通的茶渣都比它强。叶欢细细看着,黄娟是面色如常,没有半点嫌弃的神色。他刚才并非自夸,黄娟的确机灵。 给公子和赵大壮一人放了一碗,黄娟安静的坐在叶欢身边,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眉头微微一皱很快松开,用力咽了下去,这茶水也太难喝了。 “嗯,这道城门就算落锁,迫不得已以公义和我合力不是不能撞开,但必须……”叶欢喝着茶,眼光一直看在城门之处,两扇大门算不上坚固。 “河南郡国,比起我边军士卒差的很远,也只能看看城门了。” 看了一遍守城士卒的交接,叶欢心里有了数,便对茶寮老板问道:“这位大哥,河南城哪里有铁匠铺?要手艺好的。” “客官,城北老赵打的农具河南有名,你顺着道一直走就能看见了。” “谢了。”叶欢说着起身,又往北门而去。假如要砸开城门,他得给典韦备上一把大铁锤,如此可以事倍功半。 “西门之外,道路开阔,利于骑兵奔袭。却不知毕让手下骑军战力如何?可惜人多目标太大,否则有一个定边百人队在手,我就不惧……” 叶欢一路想着心思,路过一家大门之时忽然有个男子被人推得跌向大街,眼看要撞在他身上。急忙一个侧身,掌心在对方背上一扶,那人才止住趔趄。 “对不住,对不住。”男子连连道歉,看他面上带着黑灰,颇为邋遢。 “张大哥,张大哥,再跟主家说一声吧,我老娘病重等着抓药。”对叶欢说完,那人重新上前跪在台阶上,对门边的汉子连连施礼。 “你走吧,主家不想见你,三年了,你那些鸟儿屁用也没有,还报信?也就主家心善相信你,给你的银钱少了吗,做人不能得寸进尺。”汉子不耐的道。 “求求你了张大哥,就见一面,就见一面。”男子依旧苦苦哀求。 “班明你不要不识相,主家不跟你追债已经是网开一面,你好好的回去种地不比什么都强?何至于今日,快走快走,否则我可不客气了。” “张大哥……” “别废话,再不走我用泔水泼你,各位让开些,别理这个泼赖。”汉子说着话门内就从仆从端出一盆泔水,他见叶欢一直在旁边看着又是言道。 “好了兄弟,别求了,人家都翻脸了,赶紧给老娘治病要紧。”叶欢笑着拍了拍男子的背,又将他拉到一边。 “哐!”汉子见状进门,两边大门重重的关上。 “哎!”叫班明的男子狠狠地捶了自己头一下才道:“都怪我,什么祖上遗传,连老娘都救不了。”说着话他竟是蹲下来双手抱头哭了。 叶欢见了微微摇头:“哭有个屁用,哭就能救你老娘?” “要你管?我家徒四壁没办法。”班明抬起头擦着眼泪说道。 “办法是人想的,你就不能去当铺当了这件外袍?” “对啊!”班明闻言眼中一亮,站起来撒腿就要跑。 叶欢一把把他拽住:“别急啊,当了外袍这天冷,你不怕冻死?” “啊呦,你松开,你这人也奇怪,又是你教我的,我冻死也要救老娘。”班明被叶欢抓的叫了一声,说话不由有了些火气。 “你还挺听话,我说的,我让你吃翔你吃不吃?”叶欢笑道。 “只要能救我老娘,我吃。”班明毫不犹豫的道。 “好,看在你这片孝心份上,我去看看你老娘,等治好了她你再给我说说那报信鸟儿的事情,带路。”叶欢点点头,说着就让班明带路。 “大,大哥,你是医者?你能救我娘?”班明仔细打量面前之人,有点疑惑的问。 “废话,我要救不了,河南也未必有人能治,还不走?”叶欢傲然道。 第195章 居里夫人 班明闻言不再犹豫了,怎么看眼前这位颇具气势,他亦是无路可走了。 “玉佩哥,我说你是当机了还是怎么地?能给个痛快话吗?”跟在班明身后,叶欢的右手摸上了胸口的玉佩,很是希望熟悉的震动传来,能让他看见眼前之人的特长。 大公子自命一身的正能量,但他也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天下那么多可怜人哪里管得过来?可眼前的班明他绝不会放过,因为他姓班,更因为言语之中可以传讯的鸟儿。 兵家胜负在于什么?料敌先机呗。那么传讯的速度对于战争有着无可估量的重要性,假如他有了信鸽,别人还在用八百里快马,他就能领先一步在战场上占据主动。 “他姓班,说不定真是班超之后,我要没记错,信鸽就是他的后人弄出来的。”叶欢再度在回忆之中搜索确定,真若如此,此人之技艺对他而言价值万金! “叮”,脑海中传来的声音令叶欢欣喜若狂,玉佩哥你终于显灵了。 可当他看清那副画面之后,纵使以定边叶郎的沉着也有些想打人的冲动。 【姓名 徐既 年龄 39 特技 神剑 好感度78 忠诚度89】 “我说玉佩哥你什么意思?信息还带滞后的,我……”叶欢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滞后就滞后吧,总比没有强,可惜自己不专业,也不能把玉佩修理一下。 “大壮,你去铁匠铺,给我打一把大锤,拆房子的那一种。”班明的家在城西,古人以东为贵,一般城市的贫民区都在西边。眼看到了岔路,叶欢便对赵大壮道。 “东主,我还是陪你去过再去打造吧。”赵大壮闻言却提出了不同意见。 “你什么意思?信不过我?我都对付不了要你何用?”叶欢翻了个白眼。 “空哥交代,不能离东主左右,我是对付不了,但真有事我能挡!”赵大壮无比诚恳。 “去去去,我要你挡?快给我呸掉,什么叫真有事?” “呸呸呸,东主天下无敌,不过有些事黄娟姑娘不方便啊,还是我跟着。”大壮啐了两口之后连连陪笑。 “跟跟跟,你就跟着,反正我现在也弄不过你们。”叶欢摆手道。 “哎!”赵大壮答应的干脆,臧空说过,咱们谁也说不过校尉,怎么办?装傻呗。 说着话班明的家已经到了,还没进门,已经有一股臭味传了出来。 “黄娟你在门口待着吧,里面味儿重。”叶欢鼻头翕动几下,他有养飞羽的经验,这种臭味似乎是鸟粪。再见黄娟微微皱眉,便是一笑道。 “东主都不怕,我怕什么?”黄娟很快恢复正常,紧紧跟在叶欢之后进屋。 看着院中一排排的木笼和内中的鸟儿,叶欢越发相信自己没有来错了。淡淡的笑容挂在脸上,看的黄娟又是佩服有有点惭愧,说娇贵她还能比得上公子? “娘,儿子请了郎中来看您老人家了。”班明说着话就往里走,门帘掀开又是一股霉味儿传了出来,显然是屋子的环境十分潮湿,不过这一次黄娟再没有半点异常。 叶欢打量四周,墙上都是一块块霉斑。面色蜡黄的老妇人靠在墙上,身上盖着床已经有点乌黑的杯子,两眼浑浊,看上去虚弱无力。 “你,你哪儿来钱请郎中,娘不中用了,你省着点。”老妇人哆嗦着言道。 “娘,我的鸟儿有用,王家家主给钱了。”班明笑着说话,回身看了叶欢一眼。 “老人家,令郎说的没错,他有本事,我是来给你看病的。”叶欢笑着上前,到了床边就搭上了老妇人的脉门,班明闻言不由投来感激的目光。 老妇人的脉搏虚弱,但依旧很有频率,叶欢学了周若兰的医道特技,现在也算有几分本领。 望闻问切,大公子最拿手的是问,一边诊脉一边和老妇人聊着家常,片刻之后才放开手。 “大哥,我娘……”班明带着一脸希冀问道,同时也有些忐忑。 “没事儿,你娘身子骨还算硬正,这次是饿的,消化不好。”叶欢笑道。 班明闻言面现羞惭,又轻声问道:“大哥,消化不好又是何意?” “哎,你娘天天把稀粥留给你,自己多吃糠皮,她上了岁数哪里能和年轻人比?”叶欢一叹道,刚才看见贴在碗壁上的残渣他已经有所推测,加上问话便心中了然。 “大,大哥,那我娘这……”班明的鼻头翕动了一下。 叶欢一笑带着班明来到外间,就对黄娟道:“去买点稀和锅饼来,再带个瓦罐。” “哎。”黄娟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等会儿稀粥到了,热一下先给你娘吃,不能多吃,歇上一个时辰再吃锅饼。之后能解了手就好了,若是解不了就去药铺抓些通顺之药,只是分量只能三一。”叶欢转对班明道。 “多谢大哥,多谢大哥。”听叶欢说的细致,班明心中再无怀疑。 叶欢摇头轻笑:“抓药要钱,你不会还想着要去当这件外袍把。” “啊。”班明眼中带着讶然,他正想着当了棉袄给老娘抓药了。 “这些钱你拿着,给老娘抓药弄吃的,还有就是这屋子也要好好收拾一下,否则湿气太大。你也别谢我,钱不白给。”叶欢拿出两串铜钱放在桌上,口中不断交代。 “大哥救命之恩,明不敢言报,自今日起当专心务农,侍奉母亲,再也不想……还请问大哥姓名,这钱是我借的,肯定会还。”班明出了会儿神行下礼去,神情很是坚定。 “别介,我要你还钱就不会借给你了,你不是说鸟儿能传讯吗?我要这个。”叶欢忙道。 班明闻言稍显尴尬,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大哥,此事是有,可刚才我是着急给老娘治病才骗人家快要成功,其实我三年来都失败数十次了,传讯?恐怕遥遥无期。” 叶欢闻言微微颔首笑道:“失败几十次算什么?人家居里夫人失败几百次也没放弃。” 第196章 旁门左道 班明闻言愣了,刚才在王家门口人家骂他泼赖,他自己都无言以对。原以为“改邪归正”可以向眼前眼前大哥表明心意,可没想到人家真的不满了。 “看样子你像是读过几年书,要知道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契而舍之,朽木不折。君子行事,当有百折不挠之姿,岂能轻易言败?”叶欢继续道。 班明闻言心中震荡连连点头,人大哥这话说的多精辟啊,一看就是有学问的。君子百折不挠,但不是自己想放弃,关键世人眼光皆视他为异类。 “大,大哥你不觉得我这是奇技淫巧浪费时间?”班明问道。 “当然不是,你是为了心中信念坚持不懈。”叶欢一笑,他绝不愿有可能养出信鸽的班明因此事心灰意冷,说不得要给对方重塑一下信心。 “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坚持心中信念?”班明的双眼渐渐亮了起来。 “银钱方面你不用担心,需要多少可以跟我开口,只要你全力以赴,我不在乎这些。”叶欢看着班明的表情变化又加了一句。 班明感激的看着叶欢,此刻他已经被忽悠,不,被激励的浑身都是干劲。绝不仅仅因为银钱或是老娘之病,而是叶欢那种真正的认同! “东主,班明愿意为东主效力,两年,不,一年半,我一定可以成功。东主,你还未赐告姓名。”班明双膝一软跪在叶欢面前,口中出言已经变得有力。 “哈哈哈,我姓花名乐,班明,锲而不舍之志可取,但有时也要谨记欲速不达。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全力以赴,本人有足够的耐性。”叶欢笑着扶起对方。 “多谢东主,多谢东主。”班明起身之后想起一事又问道:“东主,方才言中那居里夫人又是何人?值得东主赞许定是个人物。” “嗯。”叶欢刚才是说顺了,不过随机应变谁能难住大公子?当下潇洒的一笑道:“班明,你知道大匠徐夫人嘛?” “知道,东周大匠师,姓徐名夫人,有锻造之能。”班明颔首道。 “对,因为他经常居于内屋静思,因此又号居里夫人。” “原来如此,东主当真学问精深,见识渊博。”班明一脸的佩服。 “哎,不过多读了几本书罢了。”叶欢“谦”道。 旁边的赵大壮则是心道,你少见多怪,我们校尉本事大了,没他不知道的。 说话间黄娟买了稀粥和瓦罐回来,班明热了一下喂着老娘喝下,老妇人果然精神见长,不由更是相信叶欢之言,今日自己是遇到贵人了。 “好了,记得按我交代的做,明日会有人来找你,为你安排一切,若有心得你也可随时写信告知与我。”此间事了,叶欢也起身告辞了。 恭敬的将叶欢三人送到门前,班明又要施礼,叶欢却摆摆手:“家中农田亦不必荒废,找个长工打理,你遇到阻碍想不通之时可以暂且放下,去干干农活。” “东主放心,班明一切听东主吩咐。”班明退后一步,躬身行礼。 “好好照顾你娘,走了。”叶欢一挥手洒然而去,班明则一直站在门口看着,直到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这才回屋去了。 叶欢信步街中,心情很是舒畅。没想到出来打探一下地形还能碰见班明,一年半到两年?时间绝对不长,只要他成功培育出信鸽,便十年又何妨? 黄娟自幼就在叶欢身边,看着东主一副开心的样子,忍不住好奇问道:“东主,他养的这些鸟儿很好玩吗?比三小姐送来的会说话的鸟如何?” 这么一问,赵大壮也竖起了耳朵,哦?还有会说话的鸟儿? 叶欢闻言微微摇头一笑,十三岁生日之时,三姐特地派人从蜀中给自己送来一只鹦鹉,让他在晋阳一众纨绔面前很是威风一阵,如今养在叶夫人房中。 不过鹦鹉和信鸽比是有区别的,前者是拿来玩儿的,后者可是玩儿别人的。 “你要喜欢,等他养出来,东主送你一只。” “谢谢东主,那一定好玩儿。”黄娟眉开眼笑。 打探地形,叶欢很是细致,三人围着河南绕了一圈,大狱,河南令尹府以及不少值得注意的地方叶欢都会不经意的稍作停留,等他回去已经是黄昏了。 臧空就在内院门口等着,见叶欢回来上前便道:“东主,徐先生让我等着你,请东主回来就去端木先生房中,有要事相商。” “哦,看来几位先生定有所得,走,黄娟去烹壶好茶来。”叶欢欣然道。 到了端木磊房前,臧空想要说话却被叶欢一拉,大公子整整衣衫高声道:“端木先生,叶欢求见。” 房门迅疾打开,徐既笑着迎了出来见礼道:“主公今日可有所得。” “还真看出点东西。”叶欢说着进屋,见端木夫妻都在门前相侯便笑道:“各位,以后私下之间不需如此多礼,在私欢与各位乃朋友也。” “不敢不敢,主公,内人所制这些吹箭正好合此次之用。”端木磊急忙道,不得不说叶欢刚才的言行令他心中十分舒畅。 “哦?吹箭?”叶欢留意到了案上的一排竹管,以及案后三步之处的稻草人。 “出于濮阳先生之手,必是精品,想必此次可建奇功。”叶欢对濮阳落颔首笑道。 “妾身一些旁门左道,希望能帮上主公。” “哎~濮阳先生所言差矣,器无高下,但见用者为谁?我等今番斗内臣,救郑公乃是诛除奸邪,伸张正义,有先生之助就能更保正义之士周全,乃堂堂正道也。”叶欢正色道。 “多谢主公。”濮阳落闻言心中欢喜,一抱拳又道:“主公,那箭矢之上也有迷药。” “好好好,这肯定便是端木先生的手笔了,二位果然是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叶欢笑着赞了一句,便来到案前,拿起一支吹箭对准那稻草人用力一吹。 大公子鼓起腮帮子用了老大的劲,却尴尬的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箭矢根本没有吹出去,不由得微微一怔。 第197章 宝剑赠烈士 叶欢微微一怔,有点尴尬的看向濮阳落。后者见状不由莞尔,拇指做了个拨动的手势。 “原来如此,吹箭虽小,先生却是巧夺天工。”此时叶欢发现在吹箭尾端还有一个略略凸起的机括,拨动之后才能发射,类似手枪的保险,由衷感叹道。 “主公,也不用那般大力,轻轻一吹便可。”濮阳落一笑。 叶欢点点头,对准草人轻轻一吹,但见金光闪动没入了胸腹之间。却是一根长有一寸,细若牙签的铜针,此刻尾端还有些微微颤动。 缓步上前,拔出铜针再往吹箭里一插,仔细倾听就有轻微的咔嚓声音传来。叶欢再熟悉不过了,还是机括发动的声音,小小吹箭,两处精巧机括,岂不是巧夺天工? “日后有闲暇,欢定要向先生好好请教。”叶欢说话之时佩服之色溢于言表,出于后世的身份,他对匠人们精细的手艺是十分感兴趣的,如今真正有了了解的机会。 “主公有雅兴,落当知无不言。”濮阳落欣然颔首。 “先生方才言及这箭矢之上还沾了迷药,却不知和鸡鸣五更有何不同?” “主公,这种迷药名为一刻醉,可让中针之人麻痹一刻左右的时间,四肢无力。”端木磊一旁解释道。 “哦,竟有如此神效?却不知中针之处可有感觉?”叶欢微微沉吟又问道。 “中针之处麻痹感更强,便用火灼之,亦犹如未觉。” “以火灼之,犹如未觉?”叶欢听了心中一动:“那是否也只有一刻?” “中针周围药效更强,却是因人而异,可能倍之,可能只是延长少许。” “哦。”叶欢微微点头却是陷入沉思,众人见了不由有点诧异,主公在想何事? “主公,可是有何不对之处?”端木磊有点担心的问道。 “没有没有,先生技艺高超,叶某佩服。”叶欢连连摆手一派嘉许之色。 “欢只是有一事想问先生,这种火灼不觉的效果能否进一步加强?又能否控制部位?” 方才的一瞬叶欢是想到了端木磊的“一刻醉”既然有此效用,那是否能当做麻药来用呢?真能成功亦是医学的一大进步,他更可以用来挽救无数忠勇士卒的性命。 “加强效果,控制部位?”端木磊双眉一皱,沉吟起来。他当然不会有叶欢的想法,可见主公一脸的希冀之色,下意识的就想帮他完成心愿。 但炼药之道绝非日月之功,片刻之后端木磊微微摇头叹道:“主公,想要做到如此,还需精研,恐怕短期难成,其中更需多有所试,倘若有精通医道之人协助当更佳。” 叶欢闻言一笑:“先生之言,正理也,是欢心急了。待此次事了,先生当可研习之,所需之物欢当全力以赴,至于精通医道之人?我便未见能有胜晋阳周师者。” “主公所需,磊岂能不尽心竭力?” “哦,差点忘却。欢想先生精研此物便是要用于阵上,多有伤重士卒需要截肢,事后更要灼烧伤口,那种疼痛实非可忍,有人甚至活活痛死……”叶欢说到最后不无唏嘘。 “主公爱兵如子,难怪定边军可以百战百胜。”徐既一旁感叹道。 “先生过誉了。”叶欢摆摆手对臧空道:“请张公子来。” “二位先生,我等一旦行事,河南便是险地,因此二位可随言之他们先行前往晋阳。二位若喜静,欢在南山碧溪之处有一套宅院,若要一见晋阳之况,城中任由挑选。” “哦,二位可还有需要照顾的亲人朋友,欢也可一并安排。” 端木夫妻闻言心中颇为感激,叶欢可说想的极为周到了,劫狱自己夫妇也的确帮不上忙。 “自当听凭主公安排,只是精研药事,还是安静一点好。”端木磊道。 “说的是,那就在南山,先生还可与第三先生做个邻居。” “大匠第三流?他也在晋阳?”濮阳落颔首道。 “第三先生,晋阳神医,主公亦是交游广阔。” “哈哈哈,我与言之在晋阳还有点名气,很少有不认识的。”叶欢笑道。 “几位先生若是有需,凭大哥和叙的一点微名,整个并州与大汉诸州亦可。”门外传来了张叙的声音,听说叶欢回来,他正要来相见,却在院门之处碰见了郑毓。 屋内众人闻言摇头微笑,世家公子张扬是常态。但能张扬的不讨厌,嚣张的如同率真,门外门内这对哥俩都是。张叙的语气已然极大,却有种让人不得不信的魄力。 “言之你现在挺豪放啊,这提的都是什么?”叶欢笑着迎了上去,看见张叙手中木盒又问道。 “大哥,这是……”张叙闻言和叶欢耳语起来。 “哎呀。”叶欢一拍脑袋把旁边的郑毓吓了一跳。 “欢得三位先生助力,一时开心竟把这敬贤之仪忘了,还是言之你细心。”叶欢说着话从张叙手中接过木盒,沉甸甸的,微微一晃还有叮咚之声。 “三位先生,此乃敬贤之仪,我知三位非金可置,但礼不可废。”叶欢说话间走上前去,正式施礼将三个木盒分别转交三人,内中何物?汉末还没有金锭,张叙备的全是金饼。 叶欢如此说,徐既等三人只能接过,根本不用看,一掂就能知道大公子的心意之厚。 “不对啊,言之,徐先生那里你可该给双份。”见三人要谢叶欢一摆手笑道。 “大哥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不过得回晋阳。”张叙颔首。 “那不行,敬贤之仪不能等。”叶欢说着解下腰间鱼肠剑就递给徐既:“先生,此剑切金断玉,正合先生剑法,今日就送给先生。” 徐既闻言面上变色,连忙言道:“如此神兵利器,既不敢受。” 郑毓又是一种感受,鱼肠剑如此神兵,叶欢送出毫不犹豫,不知为何她却有点心疼。 “哎~所谓红粉与佳人,宝剑赠烈士,鱼肠神兵在先生手中扬威,岂不胜在欢腰间蒙尘,先生不需推辞。”叶欢摇摇头,硬把鱼肠剑放在了徐既手中。 第198章 拿手好戏 得叶欢相赠鱼肠神剑,徐既自是感激不尽。与此相比,那些黄金真的不算什么。 “主公之赐,不敢不受,只是接下来动手,主公用此利器可更添威力,不如……”徐既一躬身,双手高举接过鱼肠,想了一想又言道。 “先生,我这双节棍也是近战利器,先生不用挂怀了。”叶欢说着却对郑毓一笑。 后者没大公子的好气,赢了一次值得如此显摆吗? “悦之兄,徐先生和统叔今夜要去打探地形,我也想去一观。”郑毓此来是有目的的。 “我说过,今次之事要听徐先生号令,你别问我。”叶欢一笑。 “徐先生,我居中接应之位甚为紧要,内中地形还需了然于胸。”郑毓听了便对徐既道。 徐既闻言微微颔首,沉吟片刻方道:“以姑娘身手自然去得,只是一切都要听安排行事,还有便是万万不可关心则乱,我们今夜只是打探消息。” “先生放心,毓定会遵先生号令。”郑毓抱拳为礼,又不无示威的看了叶欢一眼。 “言之,你安排好了早点出发,端木濮阳二位先生我就交给你了,还有……”叶欢此时却对张叙交代,说道一半贴着对方耳语起来,张公子听的是连连点头。 “装神弄鬼,故弄玄虚。”见叶欢不理自己郑毓不免腹诽。 “大哥放心,我都记下了。”张叙重重点头,又走到了端木磊夫妻身边:“二位先生,大哥与叙兄弟一体,二位有任何需要跟叙说是一样的,必为二位完成。” “多谢张公子照应。”二人齐声言道。 “言之你来。”叶欢招招手喊张叙来到案边,又跟他说了那吹箭之事。 张公子先是点头,随即双眼一亮笑问:“大哥你说这吹箭能让人四肢酸软无力?” “啊?哈哈哈,濮阳先生出手当然不凡。”看着张叙那若有深意的笑容,叶欢干笑几声回应,心道言之你想干嘛?我怎么看你这眼神有点不对劲。 “好东西,好东西,大哥,给我一个呗。”张叙只当他和叶欢“心心相印”,又是笑道。 “言之,我让你拿一个是防身的。”叶欢特地在防身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防身,防身,多谢大哥。”张叙笑着拿了一根吹箭就要往怀里揣。 “两个纨绔,无耻……”看着二人的笑容,郑毓忽然想到了什么,侧过头去。 “张公子,若要防身还是待在下为公子专门打造一件吧。”濮阳落出言道。 “好好好,多谢先生。”张叙连连点头一抱拳道,随即又谓叶欢:“大哥,那小弟先去安排了。” “嗯,去吧,此事定要妥帖。”叶欢挥了挥手。 “好勒。”张叙说着对众人一拱手转身便走,还没忘记很有风度的和郑毓打了个招呼。 郑毓一笑回应,心中却道:“这二人笑的如此,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传闻晋阳公子多有欺男霸女之举,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西河公子怕也是一丘之貉。” “徐先生,你们去大狱,欢夜间也想往河南府一探究竟。”叶欢可不知道郑毓心中转动什么心思,张叙一走他便对徐既道,既有双管齐下声东击西,此处亦是要点。 “主公更要小心,不可太过接近郭贼,我怕他身边定有高手,若是打草惊蛇……” “先生所言极是,欢只远远观察,确定郭胜所在就是。”叶欢正色道。 众人计议停当,入了夜,徐既,叶统和郑毓三人往河南大狱而去。叶欢自己换了一套夜行衣,带上李云楚南二人出门直奔河南令尹府。 李云和楚南当年是并州有名的盗贼,轻身功夫极好,惯会隐藏行迹,叶欢此举乃是因材而用。可今夜随着校尉出门,二人却是大开眼界。 谁都知道定边叶郎阵上无敌,有万夫不当之勇。万万没有想到他潜行的本事竟似丝毫不在战阵威风之下!行动之间,脚步无声,躲避巡守士卒的感觉更是敏锐无比。 隔着半条长街,叶欢已经预判到了那一队士卒的前进轨迹,带着二人走的都是最佳路径。平地之上也就算了,行走于房顶亦是犹如一阵清风,无声无息。 眼看快到河南府,叶欢在屋顶边缘伏下身形细细观察。身后的李云楚南二人此时才有机会对视一眼,都有惊讶之色,怎么感觉校尉才是个贼头呢? 那种灵若狸猫的轻身功夫是装不出来的,没有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苦练绝对做不到叶欢那个地步,他怎么练的?二人最后只能将之归结为校尉天才横溢,学什么都快。 他们哪里知道,这才是叶欢后世的看家本领,而令他们更惊讶的还在后面。 叶欢回身对李云和楚南分别打出手势,二人会意就沿着房顶从左右两边绕向令尹府。侦察队的手势是叶欢结合众人之能总结出来的,简单而又实用。 “从这里过去十八丈,我全力以赴一日就可,此三处皆可为用……”夜幕之下,叶欢犹如一个幽灵伏在一处高楼房顶,右手五指迅捷无比的摆动着,正是“鬼指神测”。 今夜他的目的很明显,要找一处视野极好的地方来查看令尹府地形。正如徐既所言,叶欢虽然自信满满,亦不愿稍有疏忽打草惊蛇坏了大事,一切还需谨慎。 “吱呀。”一声响动之下,身下屋子的房门打开了,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从内而出。 轻轻带上房门,男子一个飞身上了房顶,动作轻盈之极。与此同时,叶欢的身体却从边缘滚落,两指扣在瓦片之中将自己的身体吊在半空。 男子鹰隼一般的双眼扫视周围,片刻之后收回眼光喃喃自语道:“大人这也太过谨慎了,有我们兄弟在,谁能无声无息在此窥视?”说完一个飞身下去,竟也是落地无声。 “果然有防备,此人口中的大人莫非就是郭胜?真如此倒还有点厉害。”叶欢两指一用力,又回到屋顶,脑海之中迅速转动着。 现在他所处的这处高楼是个视野最佳的地方,正是出于谨慎叶欢才亲自前来打探,果然内臣在此就有所防备,叶欢也不由对郭胜更加高看起来。 第199章 那可不成 打探令尹府回来,时间已经过了子正,徐既等三人还没回。叶欢交代臧空一声自己便回房歇息去了,每当大事之前,他都不会把自己的神经绷的太紧。 屋中黄娟手托面颊正在桌边小憩,她睡得很浅,叶欢一推门便立刻醒了过来。 “东主,水都烧好了,可以沐浴了。”一边为叶欢收拾衣服黄娟轻声道。 “跟你说回来晚,还不早点睡,我自己弄就行了。”叶欢笑道。 “那怎么行,公子每晚都要沐浴的,奴婢当然要伺候。”说着话为叶欢脱下夜行衣换上一件长袍,黄娟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清茶点心放在面前。 “公子先歇会儿,奴婢去隔壁放水了。”说完便飘然而去。 叶欢微微摇头一笑,坐下喝了口清水,有黄娟等人伺候,向来是妥妥帖帖。 “这郭胜在府外都要安排暗哨,是自己怕死还是别有所图?”叶欢的思绪又回到了救人之事上,他是丝毫不会轻视内臣的,他们没本事又岂能权势熏天? 坐着想了一会儿,黄娟又进来喊他去沐浴。到了邻室,木桶中热水已经放好,上方一片水汽升腾,隐隐可见水面上漂浮的花瓣,鼻间则是自己最喜欢的熏香。 坐进木桶,水温恰恰合适,叶欢舒适的靠在桶壁上,两条手臂搭在桶沿。黄娟就在身后为他按揉着太阳穴,手法轻柔,力道适中。 “黄娟,明年你就十八了,该出嫁了吧?家里有没有中意的人家?”叶欢闭着眼睛问道,叶府之中的丫鬟到了十八岁一般都可以出府嫁人,还会给一笔嫁妆。 太阳穴上轻轻按揉的手指忽然停住,叶欢睁开双眼刚想回头,黄娟却是来到了侧面跪下。 “这怎么啦?有什么事尽管和公子说,快起来。” 黄娟抬起头来看着叶欢,一脸的认真,却并不起身。 “公子,黄娟十岁就在公子身边伺候了,我,我只愿一生都能伺候公子。”深吸一口气,黄娟出言虽有些支吾,语意却十分坚定。 第一句话出口,她似乎轻松了很多,松了口气继续言道:“公子,奴婢不求其他,奴婢只是不愿离开公子,不愿离开叶家,公子你不要让奴婢出府好吗?” 看着黄娟眼中的乞求和略带幽怨的表情,叶欢心中叹气,想了想摇头道:“一辈子伺候公子,多委屈你啊。” “不委屈不委屈,能伺候公子就是奴婢的福气,这几年公子去了边疆,奴婢一天也没开心过,此番跟着公子来河南,我,我……”黄娟说不下去了。 “要是公子真的让奴婢出府……”接着再言,小丫鬟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行行行,公子让你伺候,快起来,地下凉。”看见黄娟泫然若泣,叶欢心头怜惜之意大起,柔声言道。 “真的?公子真的不让奴婢出府了?”黄娟闻言喜形于色。 “怎么,还要公子给你发个誓不成?快点继续按。”叶欢笑道。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说着话眼泪下来了,黄娟急忙一把抹掉又到了叶欢身后。 “东主,徐先生他们回来了,郑小姐求见。”臧空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叶欢听了,侧头对黄娟眨眨眼,后者立刻会意便到了门前,轻轻推开屋门又很快带上。 “郑小姐有什么要紧事嘛?东主沐浴之时都要小憩片刻的。”黄娟的声音响起。 “小憩片刻?他睡着了?不能喊醒嘛?”郑毓似乎有些不满。 “郑小姐,这是周神医交待的养生之法,东主在家都是这样的。” “养生?那要多久?”郑毓一怔又问道。 “小憩加上沐浴,总得小半个时辰,郑小姐不如明早再来吧。” “小半个时辰?比我们女孩子还长,叶悦之你真是个纨绔。”郑毓闻言心中暗道,但她也知大世家的公子的确是如此讲究的,叶欢算不上过分。 “那我等他,他小憩好了你通传一声就行。” “是,夜间凉,小姐还要多加件衣服。”黄娟说完重新回到内屋。 “东主,这天凉了,奴婢看那郑小姐眉头紧锁,真有些急事。”再为叶欢按揉几下,黄娟忍不住轻声说道。 “公子知道你心善,郑姑娘本事不小,人也挺聪明,与女子之中算不寻常了。唯独这性子还得磨磨,此次救人非同小可,一个不慎你公子我都会搭进去。” “啊,那让她等吧,公子你千万小心。”黄娟听得面色一变急忙道。 叶欢微笑摇头,继续闭上双目养神,足足半个时辰之后他才换好衣服出门。 郑毓就站在门前,面上带着带着不耐之色,等看见叶欢才压了下去。 “郑姑娘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早,非要此时前来?”叶欢一笑问道。 “进屋说行吗?”郑毓欲言又止。 叶欢点点头,带着郑毓去了隔壁,黄娟捧来两杯清茶,便退到了门外。 “悦之兄,今晚大狱之内的暗哨增加到了十一处,我看那些人都不是等闲之辈,身手不俗。我们若要强攻似乎成算不足,悦之兄可有计策?”郑毓说话一脸的担心。 “计策?徐先生怎么说?”叶欢不答反问。 “徐先生只说了一句从长计议,可我放不下心。” “徐先生之言极是,他和统叔久历江湖,身手不凡经验丰富,此次内臣这般安排明显就是引蛇出洞之法,确需从长计议。”叶欢正色道。 “这些我也知道,可现在我们连祖父关在哪里都没有探查清楚,我怕……”郑毓稍稍一顿,看了看叶欢才继续道:“我就是想问问你有几成把握。” “把握?我说十成你信吗?”叶欢笑着看向郑毓。 “我信!”郑毓脱口而出,随即起身道:“悦之兄,此次能救出祖父,我定会好好谢你。”其实她今夜来此,就是想听叶欢一句话,不觉间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上去。 “以你我两家之交,何须这个谢字,为兄岂能不全力以赴?”叶欢正色说完,却见郑毓脸上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不由心中一动。 “等等,你这又是胎记,又是画像,现在还说什么重重谢过?不会要以身相许吧?我告诉你那可不成。” 第200章 九子连环 郑毓闻言又羞又气,但竟是羞的成分更多,这也是让她更生气的地方。 “叶悦之你就是这么对女孩子说话的嘛?怪不得传言那样说你。” “我就是看你绷得太紧,调节一下气氛,自家妹子玩笑也开不起,换个人我还不说了。”郑毓没拉脸,叶欢说着话却拉上了。 “绷的太紧?可那是我祖父,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郑毓幽幽的道。 “我知道,但凡事关心则乱,你放心,知道定边叶郎百战百胜嘛?”叶欢微微一笑柔声说道,下意识的伸出手就要去抚郑毓的香发。 郑毓双肩微微一缩,却没有动。奇怪的是心里对叶欢亲近的动作并不抗拒,反而隐隐有些温馨,祖父身陷囹圄,眼前的叶欢成了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叶欢的手伸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眼前不是黄娟。顿了一下,收回来摸了摸自己的头讷讷一笑道:“早点回去歇息吧,养好精神比什么都重要。” 看着叶欢的模样郑毓心中暗笑,又有点失落。不过今夜来和叶欢说了会儿话,她的确轻松了许多,当下嫣然一笑:“悦之兄也早点歇息,我告辞了。” “我送小姐回去吧。”见郑毓出门黄娟言道。 “不用,你好好伺候你家公子就行。”郑毓摆摆手步履轻快的去了。 黄娟看了郑毓的背影一会儿才进屋,将叶欢的湿发用棉巾裹好,伺候着躺在床上,她吹灭桌上的油灯去了外室,躺在自己榻上脸上还挂着一缕微笑。 “我最帅,我所向无敌,郭胜毕让你们死定了……” 次日一早,徐既就来找叶欢,今日他面上的表情颇为凝重。 “主公,据聂宇消息以及在下推断,郑公很可能被囚禁在地牢之中,如今那些暗哨倒还不难对付,唯独铁门之处的九子连环锁很是麻烦。” “九子连环锁?怎么个说法?”叶欢口中发问,心中却道还真有此物。 徐既闻言看了看濮阳落,后者正色道:“主公,九子连环锁设计精巧,内有九种机括,没有钥匙只要错了一点便会立刻锁死。” “哦。”叶欢微微颔首,又见濮阳落双目微红,显然昨夜并没有睡好。 “徐先生,鱼肠剑削铁如泥,不行吗?” “主公,九子连环锁乃玄铁所制,鱼肠亦难破之。当年我听师傅说过,此锁秦时就已经失传,不料还能在此间出现。”濮阳落又解释道。 “若是如此,多半便是郭胜等人从皇宫大院带来的。”叶欢言道,这郭胜心思缜密,颇有手段,的确算得上一个人物。 “主公,若要破九子连环锁,非濮阳出手不可,那……”徐既一旁道,昨夜回来他不愿深夜打搅叶欢,却和端木磊濮阳落商议了整整一夜。 “不行。”叶欢断然一摆手。 “守卫变更,暗哨增多,再加这九子连环锁,足见郭胜此人饶有计谋,此行风险很大,我不能让濮阳先生范险,就按日前所议离开。” 叶欢此言一出,众人都是暗暗点头,唯有郑毓稍稍有些失落。 “主公,有小云帮我,我有七成把握能开此锁,主公无需担心。”濮阳落看了丈夫一眼,随即坚定的道,刚才叶欢的反应纯出自然,绝不是做作。 “先生不必多言,此事也勿要再议,如何艰难叶欢也不会拿人命去冒险。”叶欢打断了濮阳落之言,语气更是不容置疑。 “主公,可那九子连环锁……”徐既心中欣慰,但亦有些为难。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办法总会有。”叶欢一摆手道。 “东主,让我和楚南来。”李云一旁言道,面上都是决然。 叶欢没有说法,托腮思考起来,众人见状都沉默下来,静静侯着。 濮阳落身有残疾,行动不便,叶欢是绝不会让她冒风险的。端木夫妻的价值不用体现在这里,至于九子连环锁,难得住别人还真难得住本公子。 “濮阳先生,此锁的机括图先生可能画出?”片刻之后叶欢问道。 “主公,九子连环锁失传已久,属下只能尽力为之。”这一声属下濮阳落说的是真心实意。 “那先生之处该有金丝钩吧?”叶欢又问。 濮阳落先是一愣,随即释然,自己这个主公可是极为渊博的,当下就从腰间取出一物双手呈上:“主公,这是属下打造的金丝钩。” 叶欢接过一看,果然和后世自己从残谱之中所见的相同,不由微微点头。 “先生手艺精巧,有他在,欢有七成把握可以对付九子连环锁。” 这句话说出口,最相信的就是李云,除却对校尉一贯的信任,昨夜留下的印象也太深刻了。其次则要算徐既等人,主公总能给人高深莫测的感觉。 叶欢说完一负手又到了地图前,对徐既问道:“先生,那地牢的大致位置在何处?” “主公,应该是这里。”徐既伸手在图上画了个圈。 “这里,那就有四五十丈了。”叶欢又沉吟起来。 “言之,有没有办法把这两处民居给我买下,不能引人注目。”想了一会儿叶欢把张叙喊道身边,指着图上两处道。 “包在小弟身上。”张叙看了看便颔首道。 “好。”叶欢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徐先生,你继续打探大狱,务求信息精准,河南府交给我,假如郑公真的在地牢之中,我今番就要叫郭胜作茧自缚。” “是。”徐既应诺心中有些好奇,主公绝不是故作自信,肯定有所把握。但他想不通,地牢守卫森严,还有九子连环锁,又该如何破之。 同样的想法除了定边士卒和张叙之外,其他人都有,叶欢究竟有何妙计? 他们不会知道,此刻大公子心中是颇为兴奋的,为什么?技痒了呗。 不要忘记叶欢后世是干什么的,点穴定位,挖洞正是他最为擅长的一项。 “希望郑公真的被囚禁在地牢之中,我在汉末也能有个重操旧业的机会。”之所以选择两处房屋,叶欢当然是用来掩护的。 第201章 兰翔技校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古今通用。张二公子真金白银出手,两间房屋还不是手到擒来?战阵上叶欢所向无敌,而今市面行走,商场官场往来,张叙亦是顺风顺水。 当天夜里,叶欢带着臧空等人就入住了,大公子还显得颇为兴奋。 等看见校尉要干什么的时候,楚南李云包括叶具在内眼睛都直了。知道叶欢“无所不能”,可谁也不会把他和这件事联系在一起,他们怎么也想不通,校尉和打洞有什么关系? 惊讶是惊讶,活还得干。按臧空的话,你们还是嫩啊,时间长了连惊讶都不会了。 叶欢一头是劲,似乎自己又回到了后世,地洞的前方有无尽的宝藏在等着他。当然有没有宝藏也不是那么重要,以大公子两世为人的境界,更在意的还是一种心境。 记得后世曾经有一位老前辈如此评价叶欢,“论天分他是顶尖,论勤奋他还是顶尖,再加上乐在其中四字,世上哪里还有人能与之一争长短?这才是真正的天才。” 地洞楚南和李云不是没有打过,但最多也就是数丈。似叶欢这般在两天之内打出一条三十七丈的地洞,方向丝毫不差,障碍全部绕开,想都不曾想过。 洞顶洞壁如何支撑不会坍塌,内中的浮土如何能做到最大程度的隐藏不被发现。叶欢简直就是一部教科书,有时候二人会想,要是当年跟着校尉营生,谁能抓得住他们? 入夜时分,徐既,叶统,郑毓被叶欢喊来了屋中,之前各司其职他们也不知道大公子在忙碌什么。此刻听了李云的详细解释,三人神情之中都有着掩饰不住的惊讶。 “统叔?悦之兄怎么还会这门活计?”郑毓酝酿了半天词语,才对叶统问道。 “哦,大公子自幼聪明,诸般杂艺都是精通的。”老管家此刻也只能这么说了。 徐既暗中摇头,叶统能瞒得过郑毓可瞒不过他,主公到底还有多少的本领?只不过如此一来,他们的确是不用太过担心九子连环锁之事了,地下操作神不知鬼不觉。 片刻之后,地面上的盖板掀开,叶欢就从内中窜了出来,地洞今夜大功告成。 看见灰头土脸的叶欢,郑毓忍不住想笑,却也知道不合时宜,急忙以手掩口。 掸掸身上的尘土,接过臧空递来的湿布擦了把脸,叶欢一笑对众人道:“若是探查位置无差,出口之处就应该在地牢,我留了两尺在头上,必要时一蹴而就。” “主公之技,既衷心佩服,如此当可操必胜之算,主公准备何时动手?”徐既正色道。 “公子,一切既已齐备,当防夜长梦多。”叶统一旁接着说。 “统叔和徐先生所虑皆是,不过欢年幼之时从父亲学奕道,有临杀勿急之论,眼下还差一事方可策万全。” “还差一事,却不知主公何指?”徐既又问。 “康成公的具体位置。”叶欢说着对徐既一笑:“欢知先生已经打探清楚,也绝非信不过先生之能,只是终究未闻其声,未见其人,我总觉得郭胜会有所谋。” 徐既微微沉吟便欣然道:“主公仔细,我等不及,如今有了这条地道,主公莫非要?” “先生高明,正是要听其声。”叶欢微微点头眼光又看向了郑毓:“郑小姐有龟息之术,可在地道之内待上一段时间,郑公的声音你是最熟悉不过了。” “兄长放心,只要能听见声音,我一定不会听错。”郑毓闻言心中欢喜,能够救出祖父,眼前地道的一些污秽就不算什么了。 “好,统叔,徐先生,我和郑小姐先下去,确定之后再商议营救之策。” “主公小心。”徐既出言,叶统则是颔首。原本徐先生还想问一句,郑小姐会龟息主公会不会?但随即就反应过来,没他不会的,否则哪里来得这条地道? “满之,你和大壮每过一炷香时间就要如前一般往地道内扇风,切记。”叶欢交代完便带着郑毓下了地道,臧空赵大壮守在两侧,外间亦是安排紧密。 徐既拉着叶统到了屋外,摇摇头抱拳为礼:“此次当要多谢离哥,说实话主公如此年青既心中总有些忐忑,可此时观之,不但有奇能,善待下,那份稳重还要胜过我等。” “要说大公子那些奇能,我都不能尽知,不过两年边军,公子进境太快了,主家真是深谋远虑!”叶统也不无感慨的道,说着话拍拍徐既的肩膀。 “大公子刚正之中亦有性情之处,以我看诸般奇能还在其次,其待人接物才是首要。各位跟着公子,不用再漂泊江湖,我也就放心了。” “离哥说的是,我等必要尽心竭力辅佐公子,以报知遇之恩。”徐既想起叶欢待人种种,以及张叙典韦和臧空等人,不由连连点头,出言无比坚定。 郑毓随叶欢下了地道,就见一条黑幽幽的通道通往前方,大小正好够男子猫腰而行。 “闭上眼睛,我数十声之后你再睁开。”叶欢交代一句并未急着向前。 郑毓闻言闭眼,她倒是知道此举的用意,要让双眼熟悉黑暗的环境。 等叶欢数了十声她再睁开双眼,前方已经有了微微的亮光,光源则在叶欢的手中。 “悦之兄,这是夜明珠?为何不用火把?”郑毓心道你也太奢侈了吧。 “用火把?火焰会消耗地下的氧气,我们待的时间就短了。”叶欢开始前行了。 “氧气?氧气又是什么?”郑毓一愣,想了想又问道。 “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就是你呼吸的空气,说话多也会浪费的。”叶欢开始不耐烦了。 “哦。”郑毓答应一声不再多说了,她可以不满叶欢的态度,却不会怀疑他的话。 二人安静的在地道中穿行,郑毓见通道曲折,不少地方还要迂回,还有的用木棍撑住,显然都有用处。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又出言道: “兄长我再问一句,你这些本领是哪里学来的。” “最后一句啊,这是挖掘专业,兰翔技校学的。”叶欢头也不回的道。 第202章 李代桃僵 郑毓闻言更是一头雾水,她自问也算有不少见闻,且师傅当年曾云游天下,所知极多。什么书院,书馆之类的她知道不少,唯独兰翔技校却从没有听过。 “兰翔技校,能学出如此技艺,定是个不寻常所在。”郑毓想想下了定论。 再往前穿行了有半炷香时间,终于到了通道的尽头。借着亮光郑毓仔细观察,发现在顶端之处的上方,有一个瓦罐被倒扣进了洞顶,一截竹管垂了下来。 叶欢回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又对郑毓招招手。 郑毓点点头靠了过去,但见叶欢还在招手,想了想她也顾不得了,身体贴的更近。 叶欢微微一怔,似乎觉得有些不妥,于是伸出右手四指,挡在了郑毓的耳朵上。 “你去听那竹管之内的声音,可以更清楚,但一定要有耐性。”叶欢的声音透过手指传来,郑毓听着心中思绪起伏,不得不承认叶欢此举还是颇为君子的。 “想什么呢?听清楚了吗?”叶欢说了一声,放下手侧过头来。 郑毓微微有些犹豫,可眼下却容不得多想,便学着叶欢的样子低声道:“知道了。” “知道了就过去,嗯?”叶欢说着就想让郑毓到自己前面去,可问题来了。地洞太过狭窄,只能容一人转身,他要是从对方面前挤过去,肢体纠缠似乎不太好。 “你,你转过去。”想了想叶欢只有讷讷的道。 “我不转,你过去。”郑毓俏脸飞上红云,可自己转过去岂不更不像话? “这是你不转的。”叶欢说完只能硬挤了,否则在这儿待着算怎么回事? 两人尽量将后背贴着墙壁,各自交错而过,接触之间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袭上心头。郑毓身躯不由微微一软,可就在这一软之间,却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擦过双唇。 “啊!”郑毓心中低呼,她想到那是什么了,一张玉面瞬间血红。 “呼。”叶欢喘了口气,握紧夜明珠,通道中立刻恢复了黑暗。 一闪而过,齿颊留香,大公子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别说,郑毓身材窈窕却还真有料。 叶欢摇摇头把那些想法驱散,张开嘴却没有说话,此时似乎说什么都是错的。 “叶悦之你这个混蛋!”郑毓心中狠狠骂了一句,可转念一想,刚才的环境叶欢的确没有办法,且他握住夜明珠的举动还是很及时的,此时只能当没发生,不过…… 郑毓伸出手去,掐住叶欢的臂膀用力一拧,就算无心,她也不能让叶欢痛快。 “唔!”黑暗中大公子闷哼出声,心中不无郁闷,女人这一手当真古今如一。 掐完叶欢,郑毓心中舒服许多,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将耳朵贴在了竹管上。 “叶悦之你个色鬼,以前是不是这样去听人家姑娘闺房的?”听着上面的声音果然颇为清晰,郑毓脑海之中忽然出现了一副画面。 想着叶欢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黑暗中郑毓的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但紧接着她就不再多想了,因为上方忽然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还是两个人的对话。 郑毓屏息凝神,全力倾听,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声音响起:“终于送饭来了?你想饿死我啊?等等,又是锅饼?清水?我要的肉呢?天天如此还不如真坐牢。” 郑毓心中一动,她可以肯定男子的声音肯定不是祖父。此时叶欢也到了她身边,将夜明珠往墙壁上一放,他站起身形把耳朵贴在了洞顶,还没忘记隔上一层纱巾。 一个白眼还没翻出来,上方又有声音响起了,郑毓急忙全神贯注。 “老兄,你忍忍吧,人家不吃肉啊,郭大人吩咐的谁敢不听?”又是个陌生的声音。 “郭大人,郭大人,我这罪还要受到什么时候?”前一个声音郁闷的道。 “应该快了吧,听说之前河南就来了一些可疑之人,却不知为何没有动静。” “你上次就说了,带头的好像还是个女子,人家万一不是救人来的了?” 郑毓闻言脸一红,不由略带歉意的看了叶欢一眼,自己的行踪都被人发现了。 叶欢眉毛扬了扬,示意她不要多想,继续认真听。 “不管是不是,郭大人此次就是要引蛇出洞,郑玄名满天下,怎么会没人来?” “你说的倒轻松,引蛇出洞,人家要来一定是高手,我还要不要命?” “兄弟,所谓富贵险中求,郭大人定下这条李什么僵的妙计,若能把乱党一网打尽,你的功劳还能小了?到时候兄弟你飞黄腾达的时候,可别忘记我给你送过饭。” “李代桃僵?郭胜此人果然有些谋略,要不是本公子有这一手绝活,差点给他陷进去。十常侍绝非等闲之辈,日后遇见也得加倍小心。”叶欢心中暗道。 “话都说不清楚,你掉的什么文。”男子说完开始吃东西了。 郑毓再看向叶欢,眼光中既有佩服,又有担心。他的谨慎果然没错,祖父根本不在这里。可郭胜到底又把他关在哪里呢?如此之前的打探,那些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叶欢不动声色,指指上方示意,他的耳朵也贴的更近了。 “兄弟你给我说说,正主儿又关在哪里?还有比大狱更安全的地方?”男子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显然嘴里还没有咀嚼干净。 “你咬什么耳朵,这地方就你我两人,怕谁听见?”男子不耐的道。 “自然是河南府,就在郭大人身边,此处只是布下重兵,加上九子连环锁,不愁乱党不信。郭大人真是高明,如此妙计岂是常人能想得出。” “行行行,你赶紧走吧,明天锅饼里给我夹点肉行吗?我求你了。” “好,那你早点睡。”说完脚步声响起渐渐远去,上方也恢复了安静。 “李代桃僵,虚虚实实,特么的男人身上若是少了什么零件,会不会变得特别阴毒?幸亏没有让我爹来啊,清流在此处还真不是内臣的对手。”叶欢想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第203章 指挥若定 静静地跟在叶欢身后原路返回,郑毓的心情有些沉重。来河南之前她想的很简单,凭借一身武艺杀进大牢,救祖父出去,此时方知自己太幼稚了。 “呦,知道节约空气了。”叶欢说着话忽然一停转身笑道。 郑毓想着心事,反应不及撞在叶欢身上,下意识的就是一记粉拳。 “我去你个暴力女,动不动就打人,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叶欢你,你才找不到妻子,要不然郑公就不会写信了。”郑毓直呼大名。 “你说什么?什么信?给我说清楚?”叶欢闻言一愣。 “说清楚就说清楚,你晋阳公子恶名在外,哪个大家闺秀敢嫁你?郑公是让祖父帮你物色的,这才有胎记,画像,你真以为我想看你。” “还有这事儿?不可能,想我叶欢三岁能文,四岁能武,五岁成赋惊天下。人长得帅,又有家世又有本领,哪个姑娘嫁给我是她的福气好吗?” “噗嗤。”郑毓听得白眼直翻忍不住笑出声来,还有这样自夸的? “哎,会笑就对了,你脸拉的比驴还长也没用。重视是一回事,信心又是另一回事,今日我们算是极有所得,你应该开心。”叶欢此时颔首笑道。 郑毓闻言反应过来,原来叶欢逗自己说话是见她有些失落。心头不由泛起丝丝甜意,一笑道:“知道了。”但随即察觉不对:“叶欢你脸才比驴长。” “我是大汉美男子标准脸型。”叶欢说了一句转身继续向前。 “叶悦之,刚才你占了本姑娘便宜,我也不怪你,把夜明珠给我吧。”郑毓此刻的心情轻松下来,更相信叶欢一定有办法,想起刚才之事便说道。 “滚,这么点事就要夜明珠,你个财迷!”叶欢立刻拒绝道。 “这么点事?我……”郑毓听他说的轻描淡写不禁心中有气,本姑娘的芳唇就给你白碰了?事出有因也不行,刚要出言,却已然到了地道尽头。 “统叔,先生,郭胜果然有点门道,此乃李代桃僵之计,他想借此设置陷阱引我们上当,康成公却在河南府之内。虚虚实实,当真不错。” 出了地道,叶欢就将所闻说与众人,提起郭胜竟然是一派赞赏之状。 “主公,都是属下失察。”徐既很是惭愧,主公如此相信自己,将一切托付,可……若非叶欢有此绝技,他想想不寒而栗,躬身一礼言道。 叶欢伸手一托,笑着摇了摇头:“此事怎与先生相干?欢不也差点失察,所以说郭胜厉害啊,内臣之中有此人物,难怪能压制清流外戚。” “悦之兄,你这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吧。”郑毓听得不顺耳。 “非也非也,欢这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不知敌如何言胜?” “主公,郭胜心思细密,布置巧妙,那我等该如何对之?”徐既请教道。 “郭胜有张良计,叶某就有过墙梯。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他那叫妙计,但现在我们提前知晓,不让他作茧自缚都有点对不起郭大人。”叶欢一笑道。 “先生,按原计划明天就让言之他们离开,你打探河南大狱的动作不要停,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最好给他留下一点破绽,让他们以为动手在即。” “是,那既就不回骡马行了。”徐既应诺之后想了一下又道。 “先生通透。”叶欢赞了一句又对苟图昌言道:“图昌,最近闲的久了吧。” “东主尽管吩咐。”苟图昌闻言立刻面现兴奋之色。 “我给你两天时间,河南府上上下下,包括一草一木你的侦察队都要给我了然与胸,若说一句不知道,你就给我滚回边军待着。” “诺,东主放心。”苟图昌说着话搓了搓手,等的就是校尉下令。 “好,若无差池,两日之后夜间动手,现在回去睡觉,养精蓄锐。” 叶欢说完众人齐声应诺,连郑毓也不自觉的跟着答应。点兵派将之时的叶欢就是有那种让人不觉听命的气魄,他强大的信心亦能感染每一个下属。 当日探查河南大狱之时,叶欢就从没有放下河南府,这也是他在战场上养成的习惯。如今重点转移,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大的损失。 两日之后,晚间亥初,骡马行内院大堂之内人员齐集,整装待发。 叶欢站在木桌正中,面色如常,但一股肃然的气势却是凛然而发。之前徐既主动要求要让主公作为主导,叶欢也欣然受之,今夜就是一举功成之际。 “先生,我让姚庆兄助你,今晚河南大狱照常行之,吸引敌之注意之后便立即后撤,到此间听候安排。”叶欢第一个就对徐既言道。 “是。”徐既毫不犹豫,声东击西之法是必要的,只不过重点倒转。 “大壮,你带人备好马匹车辆,我等一旦成功你要迅速前来河南府后门约定之处,记得我给你的士卒巡守路线,你有一炷香时间隐藏。” “诺。”赵大壮的回答就是典型的定边军风格了。 “统叔,具哥,公义,郑姑娘,你们专门对付府内巡哨,不可有动静。” “是。”叶统带头,四人尽皆领命。 “图昌,外围扫清之后就看你的了,鸡鸣五更要吹遍河南府每一处房屋,除了郭胜的主院,若有意外,尽量用吹箭对敌,切记配合。” “诺!”苟图昌奋然答道,两天时间他已经和校尉过了很多次流程。 “河南府一旦入我掌控,李彤你们就立刻替换统叔他们担当警戒,若是有人入府全部给我放倒。”叶欢又对郑毓的几名师兄弟道。 “是。”几人齐声应道。 “时间若是估算无误,徐先生和聂先生当可助我和满之直扑中宫。救出郑公之后各位都要牢记之前所议,分批撤离,公义,城门可就交给你了。” “我准保把他砸开。”典韦瓮声瓮气的道。 “图昌,大壮,满之,我边军之人亦要做好大战准备,一旦情况有变,敌军追兵前来,我们就在城门之处让他们知道什么叫骑射。” “诺!” 第204章 临危不乱 夜幕下,河南令尹府东北角,郑毓展开身形犹如一只灵猫翻墙而入。一路潜行至大树根下,她抬起头来对着上方人影发动吹箭,人也迅捷展开身法而上。 树上那人心头警兆刚刚升起,右肩窝之处却是一痛,麻痒感瞬间蔓延开来。他想要张嘴大喊,颈间又遭受一记重击,两眼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郑毓扶住那人软倒的身躯,滑下树来将他送到墙角,另一个黑衣人已经翻墙而入。 拇指成圈,其余三指树立,郑毓做完学自叶欢的手势就继续向前。黑衣人将暗哨捆了个结结实实塞住口舌,自己则飞身到了树上,一张口低沉的鸟叫声响起。 不一会儿又是三个黑色身影翻墙而入,落地之后两人手持手弩,另一人则翻滚向前到了前方屋子的窗下。食指在口中一含,戳破窗纸就将一根竹管探了进去。 “嗯?”很快屋中传来几声声响,接着一阵脚步之后便是噗通的倒地声音。 两名手持手弩的黑衣人此刻收起弩箭,轻轻推开门进屋,将屋中晕倒之人捆了个结实。 从郑毓出手到赵宇跟进,再到李云等三名侦察队士卒用迷烟放翻屋中之人,整个过程不过数十息功夫,五人配合紧密,没有让被袭击之人有任何示警的机会。 同样的一幕在其余三处都有发生,经过数日缜密的侦查,众人出手利落。叶欢想象之中的剧本正在顺利上演,唯一倒霉的是西北角的守卫,被典韦一拳放翻。 十二名侦察队士卒分作四队,利用鸡鸣五更迷香逐个屋子渗透,动作迅猛之极。 “我去……”苟图昌看着昏倒在榻上的一男两女不由啐了一口,两名少女青春年少,可那中年男子却是肚满肠肥。他不管不顾的捆了个结实,并不忘将帐帘放下。 迷药,吹箭,身手高超的叶统,典韦,郑毓作为箭头。配合默契的侦察队士卒跟进,一个个守卫中箭而倒,一名名护院家人被迷晕,众人正向着中央院落合拢。 当一队巡守士卒从河南府门前路过之后,叶欢和臧空鬼魅般的出现在了门卫身后。放倒二人将他们拖进门里,两个穿的一模一样的门卫就站在了石狮之旁。 “走,找郭大人去。”叶欢低声说话似乎有点口齿不清。此时他的口中含着一颗“醒神丹”,正是鸡鸣五更的解药,今夜入府偷袭的众人皆有。 等叶欢走进郭胜的中央院落,一场短小精悍的战斗刚刚完成。走廊上的剑手被叶统一剑封喉,另一个则被典韦瞬间用臂弯卡着脖子,随后就是轻微的喀嚓声。 叶欢双手向前一挥,叶统,郑毓,典韦,便伏到了窗下。此时又是两道黑影越墙而入,居前的正是徐既,他身后的男子生的獐头鼠目,身形短小,必是聂宇无疑了。 叶欢微微颔首,直至门前推门而入,瞬间左右便有两道尖锐的风声响起。大公子早就做好准备,向前一个翻身,同时两支袖箭激射而出。 “叮,叮”两声脆响,出手的剑客在此情况下居然还能迅捷无比的挥剑挡开,足见身手不凡。但此刻招式已经用老,紧随其后而入的徐既和聂宇双剑齐出。 两道白光分别从二人的喉头掠过,随之鲜血喷溅。他们右手掐住自己的喉咙,眼睛睁得老大,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不甘的软倒在地。 与此同时,叶统和郑毓飞快的从窗户翻入,一人一剑架在了座上男子的颈中。说时迟,那时快,一切都在叶欢翻滚之时完成,大公子起身便看见了座上二人。 “嗯?”两名男子皮肤细腻,面白无须,右边那人叶欢见过画像,正是十常侍之一的郭胜。而左边男子却是他认识的,黄门令黄池,他怎么会在此间? “郭常侍,不愧身居高位之人,够沉稳。”叶欢看着郭胜一笑道,利剑在颈,此人面上却不见惊慌之色,依旧可以保持平静,这一份心理素质的确不凡。 “尊驾是谁?既能识破杂家之计,还能安排的如此妥当,阁下绝非无名之辈,必是冲着郑老匹夫来的吧?”郭胜出言问道,言语之中还颇具威严。 “你说什么?”郑毓闻言手中宝剑一紧,郭胜颈项之中就有鲜血缓缓流下。 “郭常侍你是明知故问,有这个功夫不如想想你如何自处。” 郭胜笑了,笑的还很自然,犹如利剑是割在他人颈中一般。 “杂家如何自处?你若想杀我多得是机会,不用等到现在。此刻河南府虽在你掌握之中,但城外周围还有杂家五千精兵,隐瞒消息能有多久?无非是要以我为质。” 叶欢闻言微微颔首,挑起了大拇指:“临危不惧,有礼有节,郭常侍果非常人。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有你为质固然好,杀了你我也有脱身之法。” “杀我?”郭胜露出一缕讥笑的神色,却不知是对叶欢,还是自嘲。 “你不会杀我,杀了我内臣清流势必势同水火,到时就未必如人所愿了。” “哦,郭常侍如何知晓我是清流之人?难不成你还会卜算?” 叶欢说话之时徐既和聂宇已经去了后屋,带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隐隐有出尘之姿。郑毓见了立刻面露喜色,但此时却不能擅离职守。 “谋而后动,环环相扣,将计就计,一击得手,那帮外戚去哪儿找你这样的人物?我不信,真若如此,郭某死在你手上也不算冤,更能让内臣清流相争,渔翁得利。” “哈哈哈哈,好见识,你我二人也不用互相吹捧,先请郭常侍睡一会儿。”叶欢笑的也很是欢畅,这么聪明的人必定识时务。 郑毓闻言取出一根金针在郭胜颈中扎了一下,后者双眼张合几下,软倒在座上。 那边叶统也要照葫芦画瓢,黄池此刻却忽然轻声道:“叶郎,真的是你?” 他出言之时面上全是惊喜之色,语气之中亦是饱含喜悦欣慰之情,尤其是那一句叶郎。听的众人心奇的同时浑身一寒,就连老道的叶统都没忍住。 第205章 算无遗策 老管家一顿,眼光立刻带着询问向叶欢看来,用意很明显了。 “黄门令你不够聪明啊。”叶欢微微摇头笑道。 “我只是见到叶郎真心欢喜,也没郭胜那么多说法,叶郎要杀,请亲自动手。”黄池说完双眼一闭,竟是引颈就戮。 “行行行,睁开眼睛,你是不是认识我身边几位?” “怎么会,当日一见,我心中只有叶郎,其余不在眼中,叶郎,你瞒不过奴家的。” 叶欢闻言立刻一个机灵,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你特么到底几个意思?臧空等人白眼直翻,你个不男不女的阉党,还不把我们看在眼中? “叶郎,奴家此次当真是为你而来,此刻恐怕书信也到晋阳了。”黄池正色道。 “书信?你给我书信?”叶欢双眼一瞪。 “叶郎放心,奴家虽不及郭大人,但还有自己的途径,我不敢连累叶家的。听闻康成公下狱,奴家就知道叶家一定会来人,不管是不是叶郎你,我都要来。” “你与我祖父有旧?”见黄池眼中“含情脉脉”,郑毓亦是遍体生寒,不由脱口问道。 “没有,我是怕叶家之人为郭胜所算,其余与我有何相干?”黄池冷冷的道。 “少要胡言,你怕是要保住性命才在这里信口雌黄。”徐既寒声道。 “哼!不怕死的不止清流,有本事你试试,看奴家会不会皱一下眉头!横竖叶郎无事,我也就心安了。”黄池丝毫不惧徐既的眼光,可转到叶欢身上又是柔和无比。 “别人如何,奴家不管,只要叶郎你信就行。”黄池说着竟是虔诚无比。 “你别说,我还真信。”叶欢见状亦不禁有些感触,眼前情景谁要告诉他黄池是演出来的,他一定不信,当下微微摇头叹道。 黄池闻言笑了,笑容中的纯真竟令众人侧目,似孩童一般没有半分杂质。 “有叶郎这句话,奴家立刻死了也是开心的。” “行了,我说信就信,你也别煽情,还有话没有,没有送你去睡一会儿。”叶欢摆手道。 “我再说一句,碰见毕让形势紧急,叶郎定要以我为质,他和郭胜根本不和,搞不好落井下石,我说完了。”黄池加快语速,说完又看了叶欢一眼,往叶统的金针上一撞,随即软倒下来。 叶欢摇了摇头,上前对郑玄一礼:“康成公,欢受父亲之命前来营救先生,此地不可久留,还请公随我出城,前往晋阳,则内臣当再无机可趁。” “定边军,首叶郎,老朽也曾听闻悦之之名。晋阳叶家书香传世,竟也出了这般名将,伯卿足以欣慰了,悦之将来定非池中之物。”郑玄一捻白须笑道。 “郑公客气,咱们先走行吗?”叶欢笑道。 此时郑毓才有机会来到祖父身边,盈盈一拜便拉住了郑玄的衣襟。 “好了,先听悦之安排,你此次怕也没少给你兄长添麻烦吧?”郑玄摸摸孙女头顶一笑。 “走走走,图昌按原计划行事,我和公义随后就到。”叶欢说着就往外走。 “叶悦之,这两人怎么办?”郑毓一愣问道。 “我就没打算带他们,快点走。”叶欢说话间已经到了屋外。 “祖父,叶悦之什么意思,他不是要抓郭胜为人质嘛?还有这黄池已经识破他的身份,就这么放过?”郑毓一时更糊涂了,护着祖父便走边问。 “悦之不带郭胜,必有安排,至于黄池识破他的身份?你真的想不到?”郑玄一笑反问。 “他那么多的鬼主意,谁知道在想什么。”郑毓没好气的道,她自问也是一片好心。 “丫头,内臣若想把此事放在叶家身上,悦之来不来又如何?”郑玄摇了摇头。 “哦。”郑毓听了若有所悟,心中却埋怨叶欢,说的清楚点你会死啊? 叶欢带着众人没有走大门,而是从西边翻墙而出,赵大壮等人已经备好车马侯着了。见大队到来,又一人发了一根红色缎带绑在右臂之上,这才向城门而去。 走到茶寮侧巷,叶欢又停了下来,等了有一盏茶时间才重新出发。到达城门之时,苟图昌带着侦察队在徐既,叶统和聂宇三大高手的帮助之下已经搞定了守城士卒。 回头看着月色之下空空荡荡的长街,郑毓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叶欢的等待就是要抓住巡守士卒巡逻的节点。也是要等苟图昌等人顺利拿下城门,果然细致缜密。 用厚厚的棉衣裹住铁锁,典韦轮起早就准备好的大锤将之砸断!汉末城门宵禁,落锁之后钥匙是不会留在守城士卒身上的,倘若有了急事,一般都是把人吊过城墙。 直到此刻,叶欢都是算无遗策。让典韦带着众人出城先行,他自己和侦察队士卒换上守城士卒的服饰又瞒过了巡守士卒一轮。这一切看似简单,却是他近十日细致观察计算的结果。 典韦带着众人纵马而奔,行出约有三十里,前方火光亮起,却是来了一队人马。众人不由一惊,难道是毕让的禁军骑兵在这里等着他们? “不要慌,那是卢中郎派来接应的,公子早就安排好了。”典韦看了看火把,高声言道,与此同时王健等三人也点亮了三根火把,呈品字形迎了上去。 “中军尉伏安在此,来者可是花乐东主手下?”隔着十几丈,一个男声传了过来。 典韦打马迎上,口中喊道:“陈留典韦在此。” 来人到了近前,看清典韦面容,立刻露出笑容:“边军一别,和悦之公义两年不见了。” “伏队长升的倒快,这都中军尉了。”典韦亦是微笑回应,当日卢植率领边军出征乌桓之时,伏安还只是中郎身边的亲卫队长。 “要说升得快,谁能比得上武威校尉?这回他更牛,连中郎都调动了。对了公义,悦之和郑公呢?”伏安说着看了看典韦身后,又是问道。 “郑公就在后面,公子断后,很快便来。” “断后?嗯,看来悦之的习惯还是多年不变。”伏安微微颔首。 第206章 我怕挨揍 说话间后方又是一队人马前来,为首之人一身儒衫,姿容魁伟,正是卢植。 典韦等定边军将士都在马上肃然为礼,此为军中之人对曾经主帅的尊敬。 卢植微微颔首回应,到了典韦近前则是道:“两年不见公义更见精神,你等战绩我在京城都有听闻,实是欣慰。” “多谢中郎,都是公子教导有方。”典韦一抱拳,此言可是真心话。 “教导有方?不要误人才是。”卢植闻言一摇头,叶欢显然是那种走到哪儿都能闹出动静的人,这一次把他折腾的也不轻,如此亲自接应已经是第三天了。 此时郑玄到了近前,卢植急忙下马相迎:“康成公受难了。” “子干不必多礼,那郭胜倒未刻薄老朽吃穿,谈不上受难。”郑玄笑道。 “郑毓见过卢伯伯。”郑毓走上前来盈盈一拜。 “一晃十年,毓儿也是大姑娘了,果然天生丽质。”卢植微微一笑。 “公义,救出郑公之后悦之如何安排?”虽说被叶欢“晃点”两天,但卢植却很是欣慰叶欢的成熟,事关重大,很难在之前将时间定死,亦不安全。 “公子让我护卫郑公一行今夜就疾奔河东,那里有人接应。” “疾奔河东?”卢植抚须微微颔首又道:“禁军骑兵他如何对之?” “公子说了,中郎肯定搞得定。”典韦很是实在,有什么说什么。 “臭小子,你倒挺会当甩手掌柜。”卢植听得一愣心中暗道,嘴上却言:“康成公,悦之安排妥当,那便请公速速动身,你我自有再见之日。” “子干和诸公还要为国惜身,此番内臣丢了人总要掀起些波澜的。悦之不杀郭胜,的确老练,否则势成水火与大局不利。”郑玄爽快的道。 “这几年历练,他也该老练了,若是不识大局,叶公不说老夫就要揍他。”卢植颔首道,叶欢的大局观是他素来看重的,且不乏奇技,眼前郑玄毫发无损便是证明。 “伯伯要揍他就得狠一点。”郑毓甜甜一笑扶着郑玄上马。 “韦拜别中郎。”典韦一抱拳率众而走,卢植亦有人马随之护卫。 再等了一炷香时刻,叶欢带着侦察队众人也到了,看见中郎是下马行礼。 “两年不见中郎,中郎气度更增,真是欢之楷模。” “叶悦之你少奉承老夫,我告诉你,以后这种亲自断后的事情少做。”看着叶欢一脸讨好的样子卢植哭笑不得,沉下脸言道。 “诺,中郎,我估计毕让率军很快要追来,中郎如何对之。”叶欢答应的干脆,又笑着问道。 “你想如何对之?”卢植不答却反问道。 “要不中郎把亲兵借给我,我给那些禁军骑兵上上课?” “一派胡言,还不随我走,禁军统领邱禄为义真兄的旧部,他应付起来方便。”卢植双眼一瞪,你还要自相残杀?随即微微摇头让叶欢上马随他而行。 “皇甫将军也来了,正好,伯玉还让我带话了。”叶欢笑道。此来河南,他最信得过的便是卢中郎,也唯有他有能量和人脉调动人马为他后援。 “还不给老夫说说你如何救得郑公?”卢植这句话可憋了一会儿了。 “哦,是如此如此……中郎,这郭胜不是寻常人物,今后……”叶欢点点头就将经过详细说了一遍,但说道最后他却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卢植不动声色,心里却是赞赏叶欢所为。以郭胜如此心机,假如此次来的不是叶欢,恐怕还真难救出郑公。此刻见他说话犹犹豫豫,不由眉头一皱问道: “叶悦之,你在老夫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 “哦,欢受中郎教导,虽身在军中亦要观朝中之事……”叶欢接道。 “你给老夫说正事儿。”卢植不耐的挥手打断。 “朝中清流每每提及内臣所作所为都是义愤填膺,恨不得当面痛斥其非,生啖其肉?可那有用吗?似郭胜这般人物,你还要看轻他,岂不是自取灭亡。” 卢植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叶欢所说之事他岂能不知?可……当下摇了摇头。 “悦之,此事你可曾在叶公面前说过?” “我不敢,我怕我爹揍我。”叶欢答得飞快。 “你不敢?那你就敢在老夫面前说?”卢植心道你胆大包天有什么不敢。 “中郎不一样,你是统军之人,战阵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之所,其余都要放在一旁。中郎,说实话欢有些后怕。”叶欢正色道。 “悦之你所言不无道理,但这朝争之事亦绝不在兵家之下,还要更为迂回。”卢植一叹说完摆摆手又道:“暂时不提,追兵将至,悦之你快行吧。” “快行?去哪儿啊?”叶欢问道。 “你不是让公义疾奔河东嘛?你还要去哪儿?”卢植一怔。 “我和中郎回洛阳啊,大汉东都,我都十几年没来了。”叶欢笑道。 卢植闻言微微沉吟道:“悦之,边军之处报的可是你出兵平乱,此次救出郑公,内臣一系很可能会怀疑叶家,他们不至于拿叶公如何,却能在你身上设计。” “中郎放心,定边军在乌桓匈奴之间拉练,欢在两族还有不少朋友,他们想打听消息没那么容易。” “嗯,既是如此,倒未尝不可,悦之你也该见见各位大人了。”卢植颔首道。 “第一个就是文饶公,上次借老师名头压了下白马将军,我也该去拜见。” “行,你便暂住在我府上,芸儿前两天还念道你了。”卢植一言而决,叶欢成长的速度令他欣慰,再过几年必可成中流砥柱,他也该做些什么。 “芸儿妹妹,她念道我?”叶欢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印象中大公子小时候顽皮,曾用灯火烧了卢芸的头发,差点闹出人命,她想自己还能有好事? 此时二人身后十余里之处一条火龙蜿蜒而来,毕让得了河南消息,前来追击了。不过到了半道又是一条火龙迎上,两下僵持之时卢植叶欢一队人马已经走远。 第207章 胡笳十八拍 大汉东都洛阳,在叶欢此次的计划内是必去的地方,甚至比营救郑玄还重要。 他在家中看过洛阳志,此时的汉都有户十七万六千四百,按平均每户四口人计算,那就是七十万!加上世家云集隐藏的那些不在籍人口,就算不到百万也差之不远。 如今离黄巾起义还有两年,离董卓霸京师就是八年。迁都长安董仲颖带了多少人口?史书有载,十二万富户!那一把大火烧了几天几夜,亦足见洛阳的繁花似锦。 作为大汉的经济中心,叶欢一年多以前已经开始布局了,他要在这里赚取足够的财富用于日后的争霸。且作为一个穿越者,怎能不去看看被大火吞没之前的东都? 洛阳城门十三,卢植带叶欢走的是扬武门,为军事专用,内置瓮城,藏兵洞可藏精锐士卒两千。这还是叶欢第一次见到如此规模的瓮城,不由便细细打量。 “我若为主帅攻洛阳,绝不会走这扬武门。”片刻之后叶欢心中下了定论。 卢中郎没有给叶欢多少时间,交代完之后便带着他回府。走出瓮城,豁然开朗,月色笼罩之下,大汉东都就在眼前,虽是夜深人静,但隐隐便有一股磅礴气势。 道路宽阔平坦,可容八辆马车并行,两边房屋整整齐齐,青砖绿瓦掩映生辉。洛阳城的建造者们把横平竖直发挥到了极致,假如你有强迫症,在这里一定能得到极大的满足。 铺路青石平整有序,马道,车道,人道井井有条。都说埃及金字塔刀锋不入缝隙,而今在叶欢眼中,洛阳的街道绝不输之。 卢中郎的府邸位于城东朱雀大街,这里都是深宅大院,名流汇聚之所。叶欢的印象之中,他童年时父亲的御史府就在中郎府向前两百丈,此时却是太尉刘宽的居所了。 卢植并不知叶欢要前来洛阳,深夜再收拾来不及了。便将他安排在门徒所在的书院歇息,亦是个清净之处,和叶公一样,房中铺设简单朴素,没有半点奢华张扬。 知道叶欢性情,卢植特地安排了两个丫鬟前来伺候。一番沐浴更衣,大公子躺在榻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此次救出郑玄看似顺风顺水,背后却是叶欢的劳心劳力。 第二天一早,叶欢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等他睡眼惺忪的打开大门,门前站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看那眉眼与卢植很是相似,头发挽做双髻,显然还未到及笄之年。 “小妹见过悦之兄长。”看见叶欢,少女微微一笑,接着便是盈盈一礼。 “哦,芸妹妹别来无恙?”叶欢急忙揉揉眼睛整整衣冠回礼道,所谓女大十八变,当年那个被自己烧了头发的小胖丫头今日已是楚楚动人,更有极有雅致之气。 “悦之哥哥,我的礼物呢?”刚说卢芸雅致,小姑娘一只玉手就伸到了叶欢面前。 “礼物?见面礼是吧?这个,为兄……”叶欢不由面现难色,放在往日,什么礼物也难不住叶大公子,可昨夜刚从河南府出来,现在是孑然一身。 见叶欢如此,卢芸掩口一笑:“悦之哥哥我跟你玩笑了,知道昨夜刚来,你先进去梳洗,我还有事找悦之哥哥帮忙。” “好说好说,只要不是摘星揽月,为兄都干。”叶欢心道你只要不是来寻仇就行。 说着话叶欢回屋,丫鬟们捧来清水给他梳洗,又换上一身卢中郎的儒衫,这才出门重新相见。 这一回轮到卢芸眼中一亮了,简简单单的儒衫穿在叶欢身上却是那般相衬。她不由仔细打量起来,更还围着绕了一圈。 “悦之哥哥生的真好看。”片刻之后芸姑娘点点头给出了评价。 “还行吧,芸妹妹你不是说有事要为兄帮忙?”第一次给人这般评说,还是个小姑娘,叶欢有点无言以对,想了想还是转变了话题。 “对了。”卢芸一笑便向院外喊道:“昭姬妹妹,可以来了。” 叶欢闻言心中一动,昭姬?不片刻一个青衣女童走进院中,到了二人身边。 “昭姬,这便是叶伯伯的长子叶欢叶悦之,悦之哥哥可好了,我小时候就他带我玩儿。”卢芸拉着女童的臂膀就为她介绍。 “蔡昭姬见过悦之兄长。”女童不过八九岁年级,但礼仪之间却极为稳重。 “悦之哥哥,昭姬妹妹是伯喈公的女儿,来跟我爹求学的。” “昭姬妹妹好,令尊安好?”叶欢回礼道,不用卢芸介绍,他也知道面前眉目如画的女童是谁了,胡笳十八拍千古绝唱,不过蔡琰一生亦可谓命途多舛。 “劳兄长过问,父亲还在弘农,一切安好。”蔡琰又是回礼。 叶欢一笑颔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没想到一来洛阳,就能见到这名垂史册的女子。 “昭姬,你当知道叶伯伯有七绝之称,我悦之哥哥家学渊源,今天你可碰到对手了。”卢芸出言带着几分兴奋之意,至于叶公七绝天下闻名,“琴棋书画赋酒茶”。 “兄长若有闲暇,琰请兄长指教。”蔡琰闻言眼中一亮,说话间也是兴致盎然。 “有闲暇,有闲暇,你先去堂中摆好棋盘,我们马上就来。”卢芸紧接着言道。 “是,兄长告辞,琰在堂中恭候。”蔡琰倒是听话,倒着小碎步就出院去了。 “芸儿,你说喊为兄帮忙就是这个?”叶欢等蔡琰走了才问道。 “对啊,悦之哥哥你别看昭姬年纪小,她可厉害了,除了爹爹,朝里的太学生和先生们和她手谈都不是对手,小妹一连输了七盘,都不想下了。”卢芸连连点头。 “这么厉害?你就不怕为兄也输?”叶欢心道这蔡琰看上去就是一副学霸模样,感情卢芸是拉自己当打手为她报仇的。不过看上去卢芸对他很是亲近,不像记仇的样子。 “她是聪明,可也不如悦之哥哥你,反正我不管,你要给我报仇。”卢芸闻言上前拉起了叶欢的臂膀摇晃起来,即使是撒娇,言语之中却也对叶欢信心十足。 第208章 刻骨铭心 看着眼前娇憨可爱的卢芸,叶欢只能一笑点头。不就是下棋嘛?我还弄不过一个小丫头?不客气的说一句,论棋奕本公子就是这个年代的阿尔法狗。 “悦之哥哥最好了,走走走。”卢芸拍手一笑,拉着叶欢就走。 “等等。”叶欢看着卢芸,一双大眼睛里却只能看见开心与清澈。 “悦之哥哥,芸儿可是有什么不妥?”卢芸被他看的有点奇怪。 “芸儿,上次是为兄年幼无知,给你道歉。”叶欢正色施了一礼。 “嘻嘻,我当什么事儿了,悦之哥哥你到现在还在骗芸儿,真和爹爹说的一样。”卢芸一愣,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颜如花的道。 “我骗你?”轮到叶欢发愣了?不过大公子久经风雨,很快就有了应对之道。 “你都知道啦?”这一句话可是进退两利。 “当然知道了,我那时头上害了瘌痢,幸亏悦之哥哥你烧了头发才发现,爹爹说你都是为了芸儿好。嘻嘻,悦之哥哥最好了。”卢芸不疑有他开心的说道。 “我去,这特么神反转啊。”叶欢心道还有这么巧的事?可看卢芸的神色绝不是作假,如此一来她对自己那么亲近也很好解释了。 卢芸又拉住了叶欢的臂膀,把头靠上去才说道:“芸儿没娘,爹爹又忙,只有悦之哥哥你带我玩儿,还帮我打坏人。悦之哥哥,你走了就没人陪芸儿玩了。” “本公子还有这么光辉的一面啦?”叶欢心里想着,听卢芸幽幽的语气不由心中怜惜之意大起,摸了摸她的香发便道:“兄长回来了,继续带你玩儿。” “真的,悦之哥哥你要说话算话。”卢芸闻言满脸喜色,认真的说道。 “为兄还能骗芸儿?”叶欢心想这一趟洛阳他还要有一些时日。 “悦之哥哥,爹爹老说女孩儿要温婉恬静,要端庄知礼,芸儿好累啊。”得到叶欢的承诺,卢芸心里踏实了,她打小就信叶欢,十年也没变过。 “叔父说的也没错,不过该玩儿还是要玩儿。”叶欢一拍胸脯:“为兄带着你没事儿。” “好好好,那我们先去下棋,我好好想想要怎么玩儿。”卢芸甜甜一笑拖着叶欢就走。 这边到了客堂,蔡琰已经摆好棋盘等着叶欢了,见二人前来急忙起身相迎。 “哎,这就是温婉恬静,端庄知礼,可如此一来还有什么童趣?”看着眼前循规蹈矩的蔡琰,叶欢立刻就想起了刚才卢芸的话。 “来,昭姬妹妹先行。”叶欢微笑点头,往棋盘前一坐便伸手相请。 “请兄长指教。”蔡琰又是一礼,这才坐下,拈了一颗黑子放在棋盘上。 “好,昭姬妹妹果然家学渊源。”叶欢说着亦是拈子着棋,头一步当然看不出高下,不过蔡琰的姿势却是极为纯熟悦目,那种气质是积累出来的。 “兄长谬赞。”蔡琰说着继续落子,此时她目视棋盘一脸专注。 “嗯,那我就看看,汉末有名的才女到底棋艺如何?”叶欢想着也是专心应对,卢芸捧来香茶给叶欢放在手边,便也坐在二人中间看了起来。 “不错不错,这般年纪,又是汉末,如此棋艺相当不俗了。”十几手一过,蔡琰落子如飞,叶欢也稍稍看出端倪,这小丫头下起棋来很有杀伐之气。 大公子凝神应对,琴棋书画,世家必备。但也有所区别,抚琴,书法与作画三者除了天赋之外,还需要更长时间的积累,硬功夫除了苦练没有捷径可走。 唯独这棋之一道,天赋更加容易显露出来,棋谚有云“二十岁不成国手,则终身无望。”后世有很多天才少年的例子,绝不能以年龄论高下。 蔡琰思路清晰,算度亦颇为精准,数十子之后依旧丝毫不落下风。叶欢心中暗暗称奇,难怪卢芸之前会有那般言语,她的天赋算是极为不俗了。 带着考量的心思度过序盘,中盘之时叶欢开始发力了。而蔡琰人虽小,棋盘上却是力道十足,只见两条大龙犬牙交错,到处燃起烽烟。 卢芸一旁静静观局,到了此时她不由为叶欢担心起来。蔡琰的黑子筑起一片滔滔厚势,棋盘上黑色大龙张牙舞爪,而与之相比,叶欢的白棋却似乎气势稍弱。 蔡琰双目烁烁,心无旁骛,不断发起攻势。叶欢看着卢芸面上的担心不由心中一笑,他是故意示弱,也是布下了一个圈套,对手若不发觉,攻得越狠死的越惨。 “哒,哒,哒。”蔡琰落子之声越来越清脆响亮,卢芸面上的担心也是越来越甚,棋盘上黑子追着白子打,后者仓皇逃窜,似乎溃不成军。 “哒。”蔡琰又再有力的落下一子,轻轻出了口气像是胜券在握。 “哎。”卢芸叹气摇了摇头,可随即又以一种鼓励的目光看向叶欢。 大公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潇洒的拈起一颗白子落下,这一步便可定胜负。 “啊。”看着叶欢这一子落下,根本是自己想不到的应对,蔡琰细细一看竟是惊呼出声,急忙用手掩住,再加思索脸上轻松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了。 “啊?”卢芸的棋力在蔡琰之下,但此刻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原来叶欢这一手“脱靴”之法精妙绝伦,一子落下,蔡琰的大龙似乎怎么也逃不脱被杀的命运。 看着蔡琰苦苦思索,叶欢拿起香茶喝了一口。之前蔡琰步步紧逼攻得太凶,陷得也就更深,到了此时叶欢忽然反击,就是真的阿尔法狗前来也难挽败局。 卢芸想了半天不得其解,随即双目一亮却是对叶欢附耳言道:“悦之哥哥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好了,有点欺负人了。” 叶欢一笑微微摇头没有说话,蔡琰的天赋过人,棋艺在汉末也算极高。可与自己相比却差了太多的见识和积累,眼前原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对决。 他故意用这种办法击败对手,便是要给她留下一个刻骨铭心的失败,其后才能更进一步。当然卢芸说的也不错,欺负汉末名人是叶欢的恶趣味之一。 片刻之后蔡琰蹙着眉头,拿出几颗黑子放在棋盘之上,微微一躬身道:“我输了,多谢兄长指教。”说话之时竟是略带哭音。 第209章 太尉刘宽 看着蔡琰静静的注视棋盘,泪水就在眼眶中打转。卢芸靠近安慰道:“没事儿,不就输了一盘嘛?继续来,我连输给你七八盘也没这么难受啊。” “小姐,你这是安慰还是补刀呢?”叶欢听的心中暗笑,不过他倒是很能理解蔡琰的感受,眼看接近胜利,却一步踏入深渊。那种强烈的反差的确难受,况且她还只有八岁。 “不许哭,男人丈夫输了要认,好好想想输在哪里?”记忆之中当年叶正教大公子下棋似乎也是这样,一步错,满盘皆落索。棋道如此,战场权谋场又岂不是一样? “蔡琰再请兄长指教。”蔡琰擦了一把眼睛,目光之中透着倔强。 “你确定要现在下?”叶欢正色问道。 “爹爹教导,败而不馁。” “那哥哥教你,败而不馁不错,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刚才那盘你知道输在哪儿了吗?如果不知道就要找出来,否则你不是不馁而是不智。” 蔡琰闻言双眼一亮,想了想叶欢的话又是低头看棋盘去了。一开始只是看,随即拿出棋子开始复盘,两人这局棋下了有一百多手,蔡琰落子如飞丝毫不乱。 “嗯,不愧是史上有名的才女,小小年纪记忆力已是这般不俗了。”叶欢暗暗赞赏。 当摆到两条大龙互缠之时,蔡琰的速度慢了下来不住思索,但似乎不得其解。再想片刻便抬起头来问道:“悦,悦之哥哥,你是从这儿开始就算清我的变化了吗?” “昭姬你够聪明,但我能算清你的,换个人就未必。” “换个人就未必?”蔡琰一愣,脑海之中瞬间抓住了什么,却难以想的通透。 “因为你胜负心太重,出手一味用强,怎么狠怎么来,若是对手棋力不高,很容易被你杀得大败亏输。可碰见像哥哥这样的高手,就能加以利用,引你入套了。” 蔡琰听得连连点头,叶欢把她刚才的心里说的一点不差,心有所得她自动过滤掉了叶欢自夸的话,又是问道:“悦之哥哥,下棋不就是要争个胜负吗?” “你看,你这一手太强,若是改长为扳,就有回旋余地。这一手更是莽撞,对手的三种应招你都没有细想……”叶欢一笑,手指在棋盘上连连点击,口中侃侃而言。 “悦之哥哥你慢点,芸儿记不清了。”卢芸看了一会儿,却是嗔道。 “悦之哥哥说的是,此三手我要稍加退让,大龙至少不会被屠。”蔡琰一脸的敬佩之色,叶欢不但棋艺高超,更会解说得失,她只觉得那些话语每一句都在自己心坎之上。 “昭姬,力道是一种风格,不需刻意改变。但用强不等于用尽,所谓至刚易折,除非你有绝对的把握或者处于绝对的劣势不得不如此,否则含蓄藏蕴才是上策。” “哈哈哈,说得好,含蓄藏蕴,悦之你真是长进了。”此刻却是卢中郎大笑进门。 摆摆手不让众人行礼,卢植又对蔡琰问道:“昭姬,你悦之兄长的本领如何?” “悦之哥哥棋艺精深,今日极有所得,我要好好学之。”蔡琰一脸认真。 “好好好,你悦之哥哥的本事还不止这些,你慢慢学吧。”卢植连连点头眼光看向叶欢:“悦之,随我去客堂,有贵客一定要见你。” “是。”叶欢答应一声,能被卢中郎称为贵客的一定大有来头。 卢芸见状急忙跟在叶欢身后,卢植见了却是一皱眉道:“芸儿,你跟着作甚?” “爹爹,悦之哥哥答应我要带我好好玩儿的。”卢芸小嘴一撅。 “玩儿,你悦之兄长来洛阳不是玩儿的,好好跟你昭姬妹妹学学。” 叶欢见状急忙对卢芸使了个眼色,又陪笑道:“中郎,劳逸结合吗,我和芸儿好久没见了,也该陪陪她。” “你……”卢植摇摇头不再说话负手而走,叶欢对卢芸挥挥手便跟了上去。这天下严父都是一个模样,父亲如此,卢中郎也不能免俗。 卢芸站在那儿看着父亲和叶欢出院,才回到蔡琰案旁笑问道:“昭姬,悦之哥哥厉害吧。” “真厉害,云姐姐,我有了点心得,你陪我试试好吗?”蔡琰跃跃欲试。 “我不要。”卢芸则连连摆手。 随着卢植到了客堂,叶欢便见一人负手站在堂前观画。侧面观之鬓角花白,应是上了年纪。站立之姿却犹如青松,笔直挺拔,一袭紫袍在身更是气度自具。 听见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来,双眼神光湛湛,和蔼笑容之中又有着说不出的威严。 “悦之,贵客在前,还不拜见?”卢植也不介绍,只是微笑催促。 叶欢心中一动,老者气度一看就是久居上位,紫袍在汉末为上五色,不是一般人能穿的。但他威严之中又极具儒雅之气,和爹爹与卢中郎颇为类似。 “小子叶欢,见过太尉。”叶欢转念之间上前躬身为礼,眼前之人定是当朝太尉刘宽。 “哈哈哈,你怎么猜出来的?”老者一阵大笑,先看看卢植又问叶欢。 “太尉气度凝练,不怒自威,更兼儒雅之气不在父亲之下,欢想不起如此人物除了中郎外还有何人?”叶欢正色道。 “老夫老了,何来什么不怒自威,若论儒雅,又岂能与叶公子干比肩。悦之,今日老夫前来可没有穿朝服?”刘宽摇摇头欣然道。 “小侄叶欢,见过伯父。”叶欢又是一礼。 “嗯,如此更亲近一些,不过还是不够啊。”刘宽手捻胡须,慢悠悠的说。 “伯父,当年伯父和父亲有约,但小子终未行礼,不敢乱了规矩。”汉末礼仪极重,尤其师徒之分,这句老师或是恩师可不是随便叫的。 “哦?悦之很是循规蹈矩,可老夫怎么听说还有那开门大弟子一说?” 叶欢闻言看了卢植一眼,心道中郎你怎么什么都说?卢中郎却只当没看见。 “伯父,欢那是狐假虎威,伯父名扬天下,谁敢不敬?”叶欢陪笑道。 “哎~老夫未必有虎威,但悦之你还真是个小狐狸。”刘宽说着一愣,又对东北方向拱了拱手:“叶公,得罪了。” 说完和卢植对视一眼,皆是抚须微笑。 第210章 昭示天下 刘宽如此说,叶欢陪笑不言。看上去刘太尉对自己是欣赏的,一心要完成之前和父亲的约定,也就是收他为徒,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 对之叶欢当然不会反对,为了今后之事,他的洛阳之行本就是拓展人脉的。 沉默片刻,见刘宽卢植只是微笑不语,叶欢清楚该是自己表态的时候了。 “小子若蒙文饶公不弃,当以礼拜。” 刘宽闻言抚须颔首状甚欣然,卢植一旁笑道:“悦之早该如此,老夫为你做个见证。” “老师,小子来的匆忙,还需准备一番。”叶欢正色道,拜师在汉末是有着极为严格的礼仪要求的,尤其是刘宽和卢植这般名士。 “哈哈哈哈,好,不过尊师在心,爱徒也在心,悦之有心又何必将繁文缛节放在心上?”刘宽大笑欣然道,他与叶公本就是至交,又听卢植说起叶欢人才,今日一见更是欣赏。 “老师潇洒,不过弟子可不敢,要不回到晋阳我爹非揍我不可。”叶欢笑着不忘看了一眼卢中郎。 “你个臭小子什么眼神?怕老夫和你爹说?”卢植没他的好气。 “悦之不可如此,你与伯圭之言语为师是听南容说的。”刘宽微微摇头道。 听刘宽自称为师,叶欢不敢怠慢,当即跪下恭恭敬敬的磕头拜师。刘宽受了叶欢三拜,双手将他扶起:“悦之年少才高,又有忠义之心,日后还当秉持。” “欢敢不听老师教诲?”叶欢说完又给卢中郎行礼:“中郎,是我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中郎豁达潇洒,自不会与小子一般见识。” “好话坏话都叫你说了,老夫还能如何,还不烹茶敬师去。”卢植一捻颌下胡须道。 “哎~”叶欢答应的干脆,立刻忙碌去了,堂上亦早就准备好了茶具。 “子干,想我年过六旬,还能有悦之这般为徒,老天待我当是不薄。十日之后我当发帖四方,办一办悦之的拜师礼。”看着叶欢娴熟的动作,刘宽面色一正对卢植道。 “哦?”卢中郎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微微点头:“文饶公,武威校尉还在平乱。” “此事无妨,平乱已完,武威校尉回京述职,不必上报” “嗯,文饶公高见,那这收徒之事却是越大越好,当要四方汇聚才是。” “哈哈哈哈,刘某得此高徒,当然要宣扬天下,恰好文都南容都在洛阳,他们师兄弟也能见上一面,开门大弟子!却也不差。”刘宽看看卢植,片刻后欣然笑道。 “老师,这开门大弟子是欢狐假虎威的,文都兄和南容兄都是老师门下大才,欢敬慕已久了。”此刻叶欢捧过茶来,给二人相敬之后言道。 “那不行,入门有先后,这可是悦之你说的。”刘宽摆摆手,接过香茶喝了一口又是连连点头:“悦之,别的不说,你这手茶艺胜他们甚多了。” 叶欢一笑,稍稍犹豫还是言道:“老师,此次来京,欢一切安排妥当,老师……” “悦之不必说了,老夫数十年庸庸碌碌,也该动弹一下,否则有人还以为我行将就木。”刘宽一摆手,叶欢话中之意他听得出来,能有此心已经十分欣慰了。 “悦之,今日无酒,否则该罚你三杯。”卢植一旁道。 “该罚该罚,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当日弟子在书房见父亲手书,出言精辟,如今用在老师身上,亦是恰如其分。” 叶欢很清楚刘宽此举的用意,明着是昭示天下自己是他的门徒,暗中则是对内臣的一种警告,你们若要有所举动,老夫绝不会袖手旁观!亦是对自己的爱护。 至于边军之事,对刘宽而言就更简单不过了。三公之中,太尉主军,刘太尉要调一个小小的边军校尉,谁也阻拦不住,也根本无法用此事做什么文章。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妙,妙,叶公文采,实是非我等能及,当浮一大白。”刘宽小声念了两句连连赞赏,看向叶欢的目光更透着关爱。 “子干,此事还要详加布置,老夫先行回府。”刘宽放下茶盅对卢植说完又对叶欢道:“悦之,明日晚间你与为师就在闭月阁一会,先见见文都南容。” “是,弟子恭送老师。”叶欢躬身为礼,随即肃手跟在刘宽身后相送,心中想着:“老师有眼光,闭月阁?我要看看何胖子是否弄的如我所想。” 闭月阁正是当日叶欢的构想,交给何刚张叙实行,如今在洛阳城中,闭月阁的名头已经压过了羞花馆,否则以刘宽的身份,怎会在此处和他相见? 刘宽上车而行,叶欢一直肃立在门前街中,直到马车转过弯他才微微欠身回府。卢植一旁看的暗暗点头,虽说这小子时有惊人之举,但书香传世到底没有半点欠缺。 “悦之,如此一来,你便可正大光明的行走于洛阳了。”中郎笑道。 “老师与中郎一片苦心,欢深铭之。”叶欢肃容一躬身。 “好了好了,也不须如此,你可是定边叶郎。” 叶欢正要说话,一阵香风扑面而来,正是卢芸跑了出来。 当着卢中郎的面,她一样拉住了叶欢的臂膀:“悦之哥哥,正事办完了吗?” “哦,不知中郎有何交待?”叶欢眼光看向卢植。 中郎摇了摇头:“悦之你不可一味惯着芸儿。”说完一拂衣袖,入堂去了。 “嘻嘻,悦之哥哥,我们去朱雀街好吗?哪里最热闹了。”卢芸笑着一脸期待。 “行,昭姬了?要不要喊她一起?”叶欢干脆的道。 “不用不用,她现在沉浸棋局之中,心无旁骛。”卢芸故意老气横秋。 “嗯,的确够她回味良久,那我们走。”叶欢笑着摇摇头带着卢芸就要出门,还没跨过门槛脚步却是一顿,这是洛阳不是晋阳,他大公子的仪仗却是一个没带。 “悦之哥哥,你的随从不是有马嘛?我们今天骑马去行嘛?”卢芸看出了叶欢的心思,又摇起了他的手臂。 第211章 上门拆墙 说起骑马,叶欢这才注意到卢芸不知何时换了一条马裤。 “行,今天兄长都听你的。”叶欢笑道,估计这丫头也是憋坏了。 “悦之哥哥,那你能不能多带些人,芸儿也要神气一下。”卢芸喜笑颜开又道。 “带,可惜为兄没有率军前来,要不至少带个一百人陪你去。”叶欢点点头就对后院喊道:“满之,图昌,把兄弟们一起叫上,今天陪小姐逛洛阳城。” 侦察队士卒听了话,不一会儿全到门口集中了,除了叶欢之外恰好一队。 “芸儿,这样还不够神气,为兄帮你想办法。”看着卢芸开心的笑容,叶欢两眼一转又道。说完他径自去找了中郎府的管家,不一会儿十几套家丁的衣服送了过来。 “兄弟们,换衣服。”叶欢大手一挥人手一件,咱就讲究个服装统一。 “悦之哥哥,你穿这件。”卢芸更是兴致盎然,挑了一件管家的递给叶欢。 叶欢闻言欣然受之,换上管家的衣服之后,他一躬身便道:“小姐请。” “嘻嘻,叶管家请带路。”卢芸见了噗嗤一笑,拿腔拿调的道。 才走了两步,小姑娘脚步一顿,伸手摸了摸腰间,笑容有些僵硬。 “小姐,又怎么啦?”叶欢见了就问。 “悦之哥哥,我,我好像钱不够。”卢芸犹豫以了会儿,掏出自己的小荷包翻了翻,看看里面躺着的几串制钱,有点脸红的道。 臧空苟图昌跟在身后,听了此言不由莞尔,不过亦更显得卢芸的可爱。 “傻丫头,跟兄长出去还要你花钱,快把荷包收好,留着买糖吃。” “悦之哥哥,你很有钱吗?要不我们就吃少一些。” “芸儿你且敞开吃,为兄有的是钱。”叶欢傲然道。 “那我得好好想想吃什么。” 说话间王健等人牵了马过来,叶欢亲自为卢芸挑了一匹。本来想扶她,卢芸却是翻身而上,动作很是矫健,看得叶欢连连点头,到底是将门之后。 众人上马,叶欢就让小厮带路去城西,卢芸不由一愣,朱雀街在城东啊。 “十年没回来了,先去族里地方看看。”叶欢笑道,叶氏一族在洛阳也有分支,自有聚居之所。 “嗯,悦之哥哥是应该去看看的。” 卢芸并不知道叶欢要去城西的真正原因,方才牛皮已经吹出来了,大公子也得去拿钱啊。这里到底不是晋阳,否则就凭叶欢这张脸,能吃遍四方。 城西叶族之侧,有一片房屋是张叙在洛阳的库房,储存了很多资金。凭叶欢腰间的那一块玄铁令牌,他想拿多少都行,亦是西河公子专门为兄长准备的。 叶家九代单传,洛阳一支其实都是与叶欢八竿子打不到边的远亲。但这个时代宗族纽带的凝聚力要远远胜过后世,叶欢记得洛阳叶族之首名为叶青,自己得管他叫七哥。 纵马上了大街,臧空等人的眼睛立刻就不够用了。昨天深夜进城他们已经惊叹于洛阳城的雄伟壮阔,到了白天更是车水马龙,人马攘夷,各式各样目不暇给。 不要说他们,叶欢也不例外,后世的大都市的确繁荣,却也未必有洛阳大街上的这么多人。除了大汉子民之外,还有不少胡人,服装的样式也是千奇百怪。 “悦之哥哥,那是什么?好大的马!”卢芸看着远方双眼一亮,就对叶欢问道。 顺着方向一看,叶欢笑了:“芸儿,那不是马,叫骆驼,这些人是西域来的。” “骆驼?那有马儿跑得快吗?”卢芸好奇的问。 “跑是没马跑得快,但它耐力好,西域有很多沙漠,它们能几天几夜不吃不喝。看见那两个驼峰了吗?骆驼能把食物和水储藏在那里。”叶欢细细解释道。 “悦之哥哥你真有学问,这些爹爹都未必知道。”卢芸眼中闪动着小星星。 说着话逛着街,就到了张家仓库,这里也很是热闹,不少行商都在此处交易。 叶欢直奔货堂,找到管事之人就把腰间的玄铁腰牌递了过去。那人接过一看立刻肃然起身行礼,东主交代过无数次,要满足持牌人的一切要求,还不得多问一句。 “先生可去内堂歇息,在下称个重。” “不用,你尽管去,我要的东西都写在绢帛上了。”叶欢摆摆手道。 “是。”男子闻言立刻去了,展开绢帛一看,上面四个大字龙飞凤舞,黄金千两! 黄金千两当然是一笔巨款,但作为张家商行在洛阳的副管事,张雒还不至于太过吃惊。此人手持玄铁令牌而来,就算是一身管家服饰他也要伺候的周周全全。 到了后堂称了下玄铁令牌,重量丝毫不差。东主说过,这令牌乃是大匠第三流的手笔,全天下不过两块,绝难仿冒! 核对完毕,张雒亲自前往库房取出黄金千两,恭恭敬敬的交到叶欢手中。 大公子随意的接过递给臧空,这千两黄金听起来挺吓人,但按汉末的度量也就是后世的十六七公斤左右,以臧空的力气拿起来根本不甚费力。 “你叫什么名字?”出门之前见张雒还保持这躬身相送的姿势,叶欢颔首问道。 “在下张雒,乃是洛阳副管事。”张雒闻言一喜,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你不错。”叶欢丢下一句出门去了,张叙选人的确挺有眼光。 这边出了门叶欢就要带卢芸前往朱雀街,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带卢芸玩儿只是一小笔开销。后面各处交际,更有拜师之事,哪里能缺得了钱? 刚刚上马,忽然间大街上的人流都在往街头右巷涌去,叶欢不由微微摇头。咱们这看热闹的习惯亦是古今如一,那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二叔,快去看看,今日那段公子要来拆叶家的院墙,带了好多人了。” “段公子?那不是段常侍的从子?叶公都不在洛阳多年了,叶家哪里弄得过他?” “二叔你不知道,皇甫公子也带人来了,他们家和叶家是世交,今天肯定有热闹看。” 一对叔侄说着话从叶欢马前而过,听清他们的话语之后大公子当即面色一沉! 第212章 皇甫亡命 拆叶家院墙?当着叶家大公子的面拆叶家的院墙?找死是不是? 段公子?段公子是个特么的什么东西? “悦之哥哥,要找爹爹帮忙嘛?”卢芸有点担心的对叶欢问道。 “没事儿,我们先去看看,什么王八东西打搅为兄带你逛街。”叶欢一笑下马,双手一负跟着人潮而去,卢芸急忙紧紧跟在身边。 此时臧空等人也听清楚路人的言语了,侦察队士卒人人脸上一片激愤之色。什么叫主辱臣死?敢拆叶家院墙?那也得先问问定边军士卒答不答应。 随着人流走进右巷,叶欢老远就看见了在远处空地上对峙的两群人。 叶家大巷前,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手持锄头,身后跟着数十个青壮,手中武器五花八门。有菜刀,有木棍,有门栓,便是那些半大小子都不例外。 宗族力量往往都是在此时体现出来,这种几百人规模不算大。在王宇治下的房山镇,叶欢就亲眼目睹过一场抢水大战,两边参与者过千,老太太都上了。 官府此时一般都是无能为力,那一次王宇甚至找来了定边军帮忙。 老者前方,还有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他穿着一身劲装,口中含着根草根,一条硕大猛犬站在身侧,肩头之上站着黑色鹞鹰。 飞鹰走狗,你也不用看他穿什么?定是个世家公子,气势亦是众人之首。 “我去,多年不见子玉很有本公子几分气势啊。”看见此人,叶欢的面上终于有了笑容,飞鹰走狗的青年男子正是他童年死党,皇甫嵩之子皇甫林。 “小子牛啊,你是不是把皇甫将军的卫队带出来了?”皇甫公子身后只有二十个黑衣男子,可人人站的笔直,身躯健硕,绝非叶家“乌合之众”能比。 “姓段的,你小子是不长记性啊,腿又痒了是不是?这次本公子就给你彻底敲断了。”皇甫林吐出口中草根,点指对面那个锦衣公子懒洋洋的说道。 “皇甫林你不要嚣张,今天本公子可不怕你。”段公子高声喝道,不过嘴里说不怕,刚才皇甫林点指的时候他却是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不怕没关系啊,我悦之兄说过,不怕就打到怕为止。”皇甫林说着话从腰间抽出一根铁尺,轻轻在手上敲击。 “嗯,我还说过这么有格调的话?”人群之中叶欢微微一愣。 卢芸的眼光也在此时看向叶欢,随即颇为深沉的点了点头。 臧空等人则是听得耳熟无比,不愧是校尉的朋友,说话都一个腔调。 “哈哈哈哈,皇甫林你很能打是吧?你今天打的赢我赵字倒过来写!”段公子背后响起张扬的声音,又一个穿着秀金黑袍的男子到了面前。 “芸儿,这赵历的德性十年不变啊。”叶欢在卢芸耳边说道。 “这个人最讨厌,悦之哥哥你要收拾他嘛?”卢芸小声问道。 叶欢没有回答,却是拍了拍臧空的肩膀:“满之,把靴子脱下给我。” 臧空不得其所,但他丝毫不会怀疑叶欢的话,立刻俯身脱鞋。 “嗯!”卢芸眉头立刻一皱,急忙捂住了鼻子。 “呦,我说姓段的今天怎么忽然胆子大了,原来有你赵孟云在背后撑腰,阵仗挺大啊。”看着赵历身后四五十个黑衣人,皇甫林不动声色的问道。 “皇甫亡命,你少给本公子装什么大将风度,我就问你,今天你能打赢?”赵历虽然在笑,一双眼睛却极为阴鸷。 “打不赢。”皇甫林想了想,很认真的道,那些黑衣人身手不凡人多势众。 “哈哈哈哈,那你还不给本公子让开?”赵历笑的更加嚣张。 “赵孟云你拉稀把脑子拉掉了吧。”皇甫林大拇指竖起,朝着自己的右脸一指:“本公子别号皇甫亡命,打得过要打,打不过一样要打。” “皇甫亡命?他什么时候有这个别号了?”叶欢不由对卢芸问道。 “悦之哥哥,林哥哥很能打的,平时张冲都不会得罪他。” “皇甫亡命,叶悦之离开洛阳已经十年,也从没见他来看你一眼,你还在这儿为他拼命,值得吗?”赵历被皇甫林说的一愣,随即寒声道。 “你少废话,今天本公子就站在这里,想拆我大哥宗家院墙是吧?从本公子身上踏过去。”皇甫林说着伸出右手,竖起两指对赵历勾了勾。 “好,你够英雄,够豪杰,本公子打的就是英雄豪……哎呦。”赵历面罩寒霜准备说完话就动手,可忽然一个黑影飞来,他躲避不及就打在脸上。 赵历仔细一看,气的暴跳如雷,原来黑影竟是一只靴子。靴子也就算了,关键那气味……,想想刚才被他砸中嘴角,赵历立刻有一种呕吐感。 “娘的是谁暗箭伤人,给本公子站出来,灭你满门。”赵历口不择言。 “呦,十年不见,赵孟云你还真是长本事了,灭人满门,我看你是忘了当年本公子怎么喂你吃翔的。”叶欢一声高喝,分开人群便慢慢走了出去。 臧空等人急忙跟上,侦察队有意无意就把卢芸护卫在了中间。此时围观众人才发现臧空脚上少了一只靴子,只穿着白袜,那么刚才砸赵历的…… 今天是神仙打架啊,段公子,赵公子,皇甫亡命,京中大纨绔汇聚。这个管家又是谁?既然敢管这等事情,看上去赵公子居然还有些怕他。 “叶,叶悦之?你不是在边军嘛?”看清来者形容,赵历立刻面色一变,说着话不自觉的便退了两步。 “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洛阳?”皇甫林快步上前,此刻面上全是惊喜再不是方才那副滚刀肉的模样。 “皇甫亡命?”叶欢笑着当胸给了皇甫林一拳:“有气势,有腔调,有逼格,不愧是我叶欢的兄弟!” “哈哈哈哈,大哥来了就好。”皇甫林大笑着和叶欢相拥。 “少族长,那是少族长,全给我跪下。”白发老者此时亦是面露激动之色,看清叶欢长相之后便高声言道,说完自己率先跪倒,身后见状是跪倒一片。 第213章 兄弟联手 白发老者正是叶青,虽然十年不见叶欢,可眼前身穿管家服饰之人眉眼之间像极了族长。能令赵历如此畏惧,加上皇甫林那一声悦之兄,却不是大公子还有何人? 叶欢一笑也不理赵历等人,到了叶族众人面前双手将叶青扶起笑道:“三哥身子还挺硬朗啊。”这叶青比叶正还要大八岁,却要呼之为叔,辈分有时候就是如此。 “少族长,老朽终于等到叶家长房之人回来了。”叶青不住点头。 “都起来都起来。”叶欢抬抬手让其余人起身又言道:“今日一事,家中子弟做的都很好,三哥,待会儿抄了家伙的人人赏五百钱,我叶族之人岂能让人欺负?” “多谢少族长。”叶青说话身后谢过少族长之声响成一片。 “不过你们今后都给本公子记好了,打不过给我忍着,不要让自己受伤。谁敢打你们一拳,我叶欢打他十拳,谁敢伤了你们,本公子要他以命抵偿。”说着话叶欢转过身来。 赵历见了急忙后退,他身后的黑衣人则是涌上前来护住自己的主人。 叶欢见了冷冷一笑:“刚才本公子说的话你们听清了吗?” “听清了。”叶族之人齐声言道。 “本公子听不见。” “听清了!”众人连忙放声喊道。 “三哥,叫人给我拿个粪桶来,今天本公子就照顾赵历一顿金水。” “少族长,此事都是他们……”叶青上前还想为叶欢解释几日之事。 “别说了,我叶欢要打人还要理由?”叶欢说着一撩下摆往腰中一塞便大步上前,皇甫林与他并肩而行,臧空等和皇甫林的手下也纷纷跟上。 听着金水二字,赵历一缩脖子,眼中又射出仇恨。见叶欢上前他大声喊道:“不要以为本公子怕你们,今天是我人多势众。” 叶欢右手握着左拳,面上还带着淡淡微笑,步伐却是丝毫不慢。那些黑衣人见了瞳孔微微收缩,一个个如临大敌,此刻在叶大公子身上忽然爆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铁血之气! “赵孟军你要不是瞎了,睁大你的狗眼给我看看?跟本公子比人多?”眼看就到近前,却又有一人高声大喊,随之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开来了数百人马。 “何方直?”看着众人簇拥的那个肥胖身形,赵历口中挤出三个字。 “哈哈哈哈,子玉,为兄来迟,你小子还好吧?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敢动我大哥宗家宅院,今天一个跑不掉。”正是何大公子何刚到了。 “我说何大公子,你怎么每次打架都迟到啊?”皇甫林懒洋洋的笑道。 “还有这事儿?我看方直来的挺及时啊?”叶欢笑着也转过身来。 “大,大哥?”何刚一见大喜,立刻在两名壮汉的“搀扶”下下马,然后一溜小跑过来,这一跑不要紧,浑身肥肉颤动,看的围观之人都为之侧目。 “方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叶欢迎上前去,很快被淹没在肉山之中。 “大哥,开干?”松开叶欢,何刚爽快的问道。 “开干。”叶欢一摞袖子就向赵历冲去。 “住手!”喊住手的人声音威严,却把旁观众人听得白眼直翻,这还打不打啊?咱们等着看热闹都半天了。可当他们看清来人是谁?不由都缩了下脖子。 “好大的阵仗,怎么?把洛阳城当战场了?”随着盔明甲亮的士卒开入场中,一员战将身着戎装就到了面前,此人面貌威严身躯如山,颌下一缕黑须随风而动。 “爹,你怎么来了?”皇甫林一见面上变色,想跑跑不掉了,只得上前拜见。 “皇甫亡命是吧?你威风的很啦,我叫你皇甫亡命。”皇甫嵩说着当胸一拳。 此时就见人影一闪,叶欢瞬间挡在皇甫林面前,那一拳结结实实打在胸口。 “大哥。”皇甫林急忙扶住,不禁对老爹瞪了下眼睛。 “叶欢见过中郎。”叶欢摆摆手,没事人一样的给皇甫嵩见礼。 “叶悦之,你是什么身份?天子亲封的武卫校尉,大汉战将,岂能在这市井之间和一帮宵小之辈争强斗狠?”皇甫嵩说话间还给叶欢使了个眼色。 “中郎,你是欢之上将,又是长辈,放在平时,欢定要听中郎之言,不过今日不行!” 赵历在一旁看着,被皇甫嵩讥讽为宵小也没敢吱声。方才叶欢看他的一眼充满杀伐之气,令赵公子心生畏惧的同时童年阴影也被勾起,心中正在转念怎么脱身了。 “哦?说给老夫听听。”皇甫嵩见叶欢眼光颇有深意,便一抚须问道。 “今日欢不是武卫校尉,乃叶族少族长,此乃两族恩怨,不归官府管,请中郎让一下。” “哦,说的有理,让开!”皇甫嵩微微颔首随即喝道。 “你们是穿一条裤子的吧?这就让了?”赵历心中暗骂,可你让他求皇甫嵩却不可能。 “子玉站在一边,方直给我观阵。”叶欢大喊一声快步上前,人影一闪已经打翻一人。 “给我打!”何刚一声令下,带来的百多壮汉也都动上了手,臧空等人就更不用说了,叶欢一动他们就跟上去了。 “大哥我也上。”皇甫林说着就往上冲,老爹他也顾不得了。 “站住,孝道天大,你给我听中郎的。”叶欢口中说话,拳脚却是丝毫不停,但见龙行虎步之间,只要中了他一拳一脚,就没有人还能站起来。 “我……”皇甫林一愣,眼光不由带着埋怨的看向父亲。 皇甫嵩根本不看儿子,双臂一抱好整以暇的看起眼前群架来。 “嗯?”皇甫林眉头一皱,随即不再多想,挥拳就冲了上去。 这一下热闹了,围观众人终于得偿心愿,看到了一场数年未见的大规模的乱战!尤其是叶家大公子,那简直就是虎入羊群,在他周围,闷哼和惨叫之声就没断过。 “大哥,揍他,对对对,打他肚子。”何大公子打群架有心无力,但助威却是一把好手,只见他在场边上蹿下跳,手舞足蹈,似乎模仿叶欢的姿势就像是自己打了人一样。 第214章 我认怂了 何公子太胖,又是男人,手舞足蹈也吸引不了太多目光。 卢芸可就不一样了,小姑娘漂亮可爱,看见打群架居然还颇为兴奋。 “悦之哥哥,揍他,子玉哥哥,打他,臧空哥哥,后面有人……” 皇甫将军摇头叹气,手一挥就有几名亲兵围在了卢芸面前。 小姑娘银铃一般的声音很是响亮,叶欢和皇甫林听惯了还好,臧空闻言浑身是劲。卢中郎的小姐管自己叫哥,就算冲着校尉也是极大的脸面。 有了这种心理,臧队长自然要表现一下英雄气概。听见身后风声他侧头运气硬接,一根木棍在背上断成两截,他不管不顾回头一脚就把对方踹倒。 “臧空哥哥威武。”卢芸拍手笑道,顺手把前方护卫的士卒扒拉到一边。 臧空听见浑身是劲,格外勇猛起来,拳脚虎虎生风,竟不在叶欢皇甫林之下!痛吗?当然痛。不过要表现英雄气概总得付出点代价不是? “娘的不能让那小子一个人出风头。”混战之中苟图昌心中暗道,随即也更加卖力起来,但他和臧空不是一个风格,人群中游走专找对手后背下手。 “苟哥哥威武。”卢芸的助威声及时传来,苟图昌再度暴走。 “将军,那些都是定边士卒?”皇甫嵩身边副将见了不由问道,定边军,首叶郎多大的名气,虽说没见过他们打仗,但打群架一样可以看出端倪。 “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啊,叶悦之你能不能有点气度?”皇甫嵩叹道。 战阵之上定边叶郎被称为万人敌!打群架更是勇不可当,关键人家招式简单实用,哪里疼往哪里打,不是软肋就是软筋,看的皇甫嵩都替挨打的疼。 “哎,没上过战阵就是不一样,林儿你不能和你大哥学学?” 皇甫嵩自言自语,副将听得清清楚楚,刚才还在点头,现在则白眼直翻。公子直来直去多豪勇啊,哪像叶郎,动不动脚下用绊子,也太阴了吧。 赵历和段公子手下的黑衣人身手绝对不弱,可他们多半都是剑客,没了剑功夫就去了一半。反而不如何刚手下那些大汉,再说叶欢皇甫林也太猛了。 纨绔圈有纨绔圈的规矩,打架家常便饭,但一般最多也就是棍棒,动刀动剑除非是深仇大恨!如此一来黑衣人更落下风,叶欢那双铁拳可与兵器无异。 混战之中叶欢到了赵历身边,两名黑衣人上前护卫,却被王健楚南一人一个抱着滚在地上。叶欢一笑,大步上前揪住了赵历的领子,后者立刻施展绝技。 “别打脸,我输了。”赵历双手抱头口中连连喊道,自己手下那些“高手”被叶欢一拳都打得站不起来,何况他的小身板?赵公子向来见机极快。 “好,不打脸。”叶欢笑着一拳揍在肚子上,赵历立刻弓起了身子。 左手揪着赵历,叶欢快行两步又把那段公子揪了过来,又是一脚踹在肚子上。 “啊,我,呕……我输了,不要打。”段公子比赵历还不堪。 此时“战斗”差不多结束了,一百多个黑衣人变成滚地葫芦嗯啊连声。 “这么不经打?赵历你还真丢人。”何刚大声笑道。 “就是。”卢芸还没看过瘾了,眼前一幕可比逛街好玩儿多了。 “你们两个,双手抱头,蹲下。”叶欢冷喝一声。 “三哥,给我搬个马扎来,对了,粪桶呢?” “叶悦之你不要过分,我都认输了……”赵历还顾及面子了。 “呦,挺硬啊,你蹲不蹲?”叶欢双眼一瞪满面凶恶。 “兄长,蹲吧,好汉不吃眼前亏。”段公子听话蹲好就拉赵历,他现在心中悔恨交加,好好的干嘛要拆院墙啊?谁知道还碰上叶悦之这个煞星。 “蹲就蹲,大丈夫能屈能伸。”赵历嘀咕一句也蹲了下去。 此刻人群中传出一阵闷笑,哪里见过威风八面的两位公子这等模样?当真是一物降一物,一凶还有一恶压,看来叶家这位大公子才是个霸王。 “谁再笑本公子烧你全家。”赵历抱着头大声喊道。 叶欢此时倒没有阻止,他出手也是有数的。打赵历也好,段公子也罢,只要把程度控制在纨绔相斗的范围内就不会激化矛盾,再说纨绔也有规矩的。 此时叶族有人送来了马扎,一个盖着木盖的粪桶也被提了过来放在地上。 “来,二位,准备吧。你,打断一条腿,孟云嘛,请你吃点。”叶欢大马金刀的往马扎上一坐,点指二人言道,皇甫林敲着铁尺也过来了。 “悦之兄,我们都认错了,大家总算相识。”看着皇甫林手中铁尺,段公子头一缩,急忙出言道,看叶欢刚才出手的架势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我去,你特么谁啊?谁跟你熟,赵孟云还差不多。”叶欢说着伸手去拿粪勺。 “叶悦之你真要给我吃……”赵历一张脸涨得通红。 “废话,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算。”叶欢揭开木盖,一阵臭气冲出。 “叶大公子我认怂了,你不能不讲规矩。”赵历一看终于招架不住了,换个别人他还敢拼命,可叶欢?他特么真的说得出做得到,比皇甫亡命还厉害。 “规矩,本公子就是规矩!”叶欢喝了一声,眼珠转了转又对赵历问道:“张疾行了?你们哥俩不是天天绑在一块吗?” “我哪儿知道,这个混蛋。”赵历不无怨气的道,他还在想着张冲了。 “你才是蠢货,人家多识时务啊,拿你打头阵。”何刚走过来笑道。 “张疾行哪叫聪明。”叶欢随即接上,兄弟俩很快交换一下眼色。 “我,我不管,反正今天我认怂了,叶悦之你也是洛阳出去的,不能不讲规矩。”赵历听了心中更怒,可粪桶在前他终究不想再重复童年阴影。 “行,看在多年相识的份上,我就跟你讲讲规矩,三哥,现在可以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了。”叶欢故作微微沉吟,随即点了点头,对身后喊道。 围观众人刚才被赵历吓得不敢再笑,如今闻言个个点头,叶大公子果然也是个纨绔?你听听那话,不问情由就打人了,以后对叶族可得小心着些。 第215章 取金夺院 叶青闻言走了上来,给皇甫林和何刚都深深一躬为礼。他没有说什么感激之辞,人京城两大纨绔冲得是少族长的面子,有些话要叶欢去说才具备分量。 “叶,叶悦之?你,你能不能把那个先盖上。”赵历看了粪桶一眼,又想吐了。 “盖上行,不过别跟叶某耍什么心眼玩儿缓兵之计,否则你吃定了。”叶欢一笑,说着话用手中粪勺挑着木盖盖上了,这味道也忒大了,连他一块儿熏。 “你打我行,我赵历说一不二,既然认了就讲规矩。”赵公子豪气干云的道。 “说归说,给我蹲好。”叶欢粪勺一指,赵历吓得立刻蹲好。 “大公子,是这么回事。”叶青简明扼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原来是段公子不知哪里的亲戚买了一片宅院就在对面,看着叶家的风水好就要拆墙占据上位。 “知道了,三哥你先一旁坐着歇息。”叶欢听乐了,这不是自己当年在晋阳的行径吗? “方直,你今天带来动手的,人人三百钱,受伤的六百。”叶欢看了看何刚带来的一众大汉又轻声道,接着眉头一扬:“那个头被打破的,给两千。” “哎,我大哥说了,今日来动手的人人赏三百钱,受伤的六百,杨俊头被打破了,很好,赏两千,还不谢过大哥。”何刚点点头,便是高声喊道。 “多谢叶公子,多谢叶公子。”场中顿时一片欢声,身上没伤的羡慕有伤的,有伤的羡慕杨俊。杨俊头也不疼了,恨不得再添几道伤口,以表自己的忠心。 看热闹的众人亦是投来羡慕的目光,三百钱?一家好吃好喝一个月了。 “我去,你什么耳朵,是你何大公子赏的。”叶欢却不满的道。 “哎呦,大哥赏小弟赏还不都一个样?”何刚不以为意,不过大哥这一手倒是漂亮。 “你牛,李云,拿两块金饼过来。”叶欢竖了竖大拇指,又喊了李云。 刚才的群架李云看得那个手痒啊,可惜不能上,鼓鼓囊囊的一包黄金在身上了。说道这里他还埋怨臧空,好家伙动作太快了,此时听叶欢喊急忙拿出两块金饼。 “三哥,这块你拿着,除了赏钱就是欢给小辈们的见面礼。”叶欢先拿了一块递给叶青,洛阳宗族以他为首,其余不少四五十岁的都得管自己叫叔,叫叔祖的都不少。 “你们还不谢过少族长赏赐?”叶青不敢推辞,接过后便对身后喊道。 “多谢少族长赏,多谢少族长赏。”叶族一众闻言连声道谢,皆是面露喜色。 “杨俊你过来。”叶欢随意的摆摆手,又将杨俊叫到身边。 “这个你拿着,带兄弟们分,看病的钱也算在里面,以后好好为方直做事。” “多谢大公子,多谢大公子,小的一定肝脑那个涂地。”杨俊双手颤抖着接过金饼,被那金灿灿的光芒一闪,舌头都捋不直了,不住给叶欢和何刚行礼。 “大哥,我呢?”等杨俊一走皇甫林却是笑道。 “你手下人人五百钱,你?一边待着去,等会儿请你喝酒。”叶欢笑道。 “唉!”皇甫林轻松一笑站到边上去了。 见叶欢的眼光向自己看来,段公子立刻喊道:“我知道,钱我出,马上派人去拿。” “呦,挺上道啊,叫什么名字,哪里地?”叶欢嘴角一翘。 “我叫段均,字公界。” “段公界,今天开始,这宅院姓叶了,半个时辰之内办妥。”叶欢指了指对面宅院。 “我……”段均闻言面现犹豫之色。 “你什么意思?不守规矩?”叶欢粪勺一指,双眼一瞪。 “不就一间宅院吗?一人一半,呕……”赵历立刻掩鼻,口中不住说道。 “哦,马上就办。”段均身子往后躲了躲,急忙言道。随之就喊来一个还能动作的随从,让他立刻去拿钱办事。 “好了,你拿走,拿走。”赵历左手捂着鼻子,右手不住摆动。 “别急啊,人段公子完事了,现在该你赵大公子了。”叶欢悠闲的翘起了二郎腿,粪勺却没有收回,就在赵历眼前晃啊,晃啊。 “呕……叶悦之你有完没完?别太欺负人了啊,拿走,我,呕……”赵历说道一半,粪勺的威力实在太大,他根本说不下去。 “你说什么?我欺负你?”叶欢声音陡然提高,粪勺稍稍收回一点。 “叶悦之你厉害,我打小就弄不过你,行。赵历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从今往后,我不找洛阳叶族的麻烦,他们要是有事儿我还帮三次忙。” “哦?你这是在威胁我?” “什么威胁,哪有你那些弯弯肠子,你要不信问问何方直和皇甫子玉,这些年你不在洛阳我赵历有没有说了不算?”这番话赵历说的是底气十足。 听了赵历此言,何刚和皇甫林不由点头,这家伙还真是挺憨的。 “行,既然如此,给你留点脸面。”叶欢笑着上前拍了拍赵历的肩膀,靠近他小声说道:“我还要在洛阳待上一阵了,孟军你没事再来找找麻烦。” 赵历往后一缩:“你算了吧,碰见你叶悦之算我倒霉。” “哈哈哈哈。”叶欢笑着起身,随即面色一变:“都给我滚吧,明日之前,清空宅院。” 赵历和段均听了起身带着手下离开,至于钱和地契,叶欢可不怕他们不送来。 “将军,这叶悦之真是令异族胆寒的定边叶郎?”皇甫嵩的副将又是低声问道,怎么看叶大公子都是个纨绔子弟,那表情,那神态,他很难将他和边军名将联系在一起。 “子干公之言,还会有假?收兵。”皇甫嵩答应一句,也带兵走了。 “悦之哥哥,今天排场真大,我们还去朱雀街吗?”卢芸跑了过来,小脸还兴奋的红扑扑的。 “那是,当然要去了,还有你方直哥哥和子玉哥哥陪了。”叶欢一笑柔声道。 “都散了,都散了,看什么热闹。”此刻一众衙役出现了,驱赶围观的众人,还都离着叶欢远远的。他们早就到了,可这帮纨绔的事情谁敢管?清个场就算完成任务。 第216章 楼上有虎 洛阳朱雀街坊市,卢芸裙裾飞扬,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从东飞到西,从左飞到右。这里看看,那边瞧瞧,一脸的快乐。 如此漂亮可爱的一个小姑娘自然会吸引很多的目光,那会不会有登徒子和好事之徒觊觎美色? 答案是没有,哦,准确的说是没有人敢。 卢芸身后不远之处,三名男子并肩而行有说有笑。 左边的一身劲装,英风俊挺,腰间斜着一根铁尺。谁不知这是洛阳城中以任侠闻名的皇甫公子,中郎将皇甫嵩之子,别号皇甫亡命。 右边的更为醒目,一身衣饰华贵无比,神态张扬,尤其是一堆堆的肥肉,走起路来颤动不停,蔚为奇观!如此人物在洛阳只有一个,何刚何大公子。 中间那人比较面生,虽是穿着管家服饰却难掩丰神俊朗!不管他是谁,能让何大公子和皇甫公子这两大顶级纨绔左右相陪,来头一定天大。 刚才京兆尹林公子的车挡了小姑娘一下,喊一声没回应何公子上去就是一脚。林公子探个头吓得连连道歉,立刻就跑了,他尚且如此,还有谁敢骚扰卢芸。 现在众人还认不得叶欢,但人言如风。不出今晚,发生在叶家大院前的一幕便会传遍洛阳,叶大公子力压张段也会成为很长一段时间街头巷尾的谈资。 “悦之哥哥,快来,这个糖人好好看。”卢芸站在一个摊位前对叶欢挥手。 “悦之哥哥,帮我选一个,芸儿不知道哪个好了。” “那就全买下来。”何刚大手一挥,当年他和叶欢,皇甫林还有王宇几乎形影不离,叶欢带着卢芸,其余三人也都把她看成妹妹很是疼爱。 “可带走的话,想吃的时候又不新鲜了。”卢芸噘着小嘴。 “简单。”叶欢一笑递了从袖中取出一串制钱递到摊主老汉面前:“劳烦挑着担子跟着我家小姐,她什么时候想吃,你什么时候做,这钱就全是你的。” “公,公子你说真的?”老汉双眼发光,盯着叶欢手中制钱喉头都翕动了几下。 “别废话,拿上钱跟着。”叶欢也不解释,将钱往老汉手中一塞。 “还是悦之哥哥聪明,这样芸儿什么时候想吃都能吃了。”卢芸喜笑颜开蹦蹦跳跳的当先而行,叶欢三人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老汉也急忙挑起担子跟上,此时有路人便对他低声言道:“后面千万不要再问了,这是何大公子和皇甫公子,公子们不在乎钱,脸面最重。” “哦哦哦,多谢。”老汉说着跟的更紧了。 “大哥,刚才看你身手,小弟佩服,找个空请教一番可好?”皇甫林笑道。 “你我兄弟,什么时候不能切磋?”叶欢点点头。 “切磋什么啊,子玉你在洛阳是挺威风的,但和大哥比那就是找揍。”何刚坏笑道。 皇甫林正要说话,前方卢芸看着路边的杂耍,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一对卖唱的父女。 “啊,对不住,对不住。”小姑娘转过身来急忙道歉。 “没事,没事。”中年汉子看着卢芸的穿着就知不是常人,加上小姑娘可爱有礼,连连摆手说着。 “咦?这小娘子生的不错啊。”何刚的眼光落在了那个布衣钗裙的卖唱女子身上。 “何方直,你能不能少看两眼?大哥你来了,正好说说他。”皇甫林白眼一翻。 “说他干嘛?人家姑娘长得是挺好看的啊。”叶欢说着话也向卖唱女子微微一笑,上次军营相会,他和何刚有过一次长谈,回到洛阳之后何大公子收敛很多了。 被叶欢这么一笑,那姑娘不知怎的俏脸一红,却是立刻低下头去。 “你看,大哥就是讲理,看看也不行啊?”何刚闻言有点得意。 “方直哥哥,我说一个你就不敢看。”卢芸站到了皇甫林身边。 “你说你说,还有我不敢看的?” “嘻嘻,管太常家的盈姐姐你就不敢看。”小姑娘一脸笃定的神情。 “管……那我是不敢看。”何刚闻言一愣,随即讷讷笑道。 “芸儿不要乱说。”皇甫林摆摆手,面上不悦之色一闪而过。 “我才没有乱说呢。”卢芸说着便俯在叶欢耳边道:“悦之哥哥,我听爹爹说的,皇甫伯伯要为子玉哥哥和盈姐姐定亲。” 叶欢点点头,这是好事啊,管旭身为太常,乃九卿之一,和皇甫家算是门当户对。可这两个家伙的神情为何有些异常?莫非其中还有什么故事不成? “方直,子玉,我许久不来洛阳,却也不知何处菜品最为美味,你我兄弟也可共谋一醉。”叶欢看出端倪,却绝不会在此时相问,当下一笑道。 “奇芳楼。”这一回两人却是异口同声。 “行,那今晚就在奇芳楼。”叶欢一言而决,兄弟的事情他是肯定会过问的。 再往前行,忽然右侧飘来阵阵香气,紧接着一个银铃女声从二楼传了下来。 “芸儿,芸儿,我们都在调胭脂了,鸾姐姐也在,快上来。” 叶欢侧头一看,却见二楼窗口之处一个少女正在对卢芸挥手,看那发髻和头饰定也是哪家的小姐。原来右边这座楼名为“百香居”,正是卖胭脂水粉的地方。 “哦,马上就来。”卢芸闻言对着上方招招手笑道,随即又拉上了叶欢的臂膀。 “悦之哥哥,陪芸儿上去好吗?鸾姐姐难得亲手调一回胭脂的。” “行啊,那就上去看看。”叶欢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大哥你带芸儿上去,我们在前面喝杯茶等你。”何刚一旁言道。 “对,大哥你去,这香气我闻着不舒服。”皇甫林紧接着说。 叶欢闻言双臂一抱,眼神饶有兴味的看向二人,这两个家伙一定有事儿。 “怎么着?这百香居楼上还有老虎不成?就算有,咱三兄弟还能怕?不行,要去一起去。”说完他便随着卢芸而去,还不忘回头看了二人一眼。 何刚皇甫林见状对视一眼,在叶欢的眼神催促之下终究还是跟着去了。 第217章 龙有逆鳞 上得楼来,叶欢便见一众莺莺燕燕,皆是衣着考究,气质自具。中间女子二八年华,身着黄裙,头戴凤钗,双眉如黛,薄施脂粉,眉宇之间蕴着一股淡淡傲气。 汉以水德继秦之火德,因此衣着尚黑,上五色皆为深色。此时龙凤及黄色并非皇家专用,甚至连“万岁”也不是,汉武帝倒是尝试过一次,却没有成功。 “百香居”相等于后世的高级私人会所,不是什么人的都能进的。但有何刚和皇甫林在,却是任何人也不敢阻止,再言胭脂水粉原本就是世家公子的必备之物。 看见卢芸,众女面上都有喜迎之色。叶欢一身管家服饰并未引起太大的注意,而当皇甫林出现之时,叶欢留意到了黄裙女子身边的姑娘眼神有一瞬间的闪光。 等到何刚露面,黄裙女子却是立刻面露不屑之色,对卢芸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冷冰冰的。 “芸儿,你怎么把这人也带来了?”说着还侧头对身边女子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皇甫林天天和此类人等一处,终有一天会同流合污。” 她的声音故意说得很大,何刚听了面露尴尬,看得出他在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怒气。皇甫林则是一脸不悦的对黄裙女子怒目而视,还不安的回头看了何刚一眼。 “鸾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方直哥哥?”卢芸不悦的道,小姑娘心思单纯,不管何刚是不是纨绔,但自幼对她就很是疼爱,从来没有让她不开心过。 卢芸说完回头看了叶欢一眼,随即愣住了,他还从未见过悦之哥哥这样的面沉如水。 叶欢怒了,段均和赵历打上门来的时候他没有发怒,那只是纨绔之间的常态。征战沙场尸山血海他也很少发怒,那只是兵家的残酷,但听见黄裙女子的话语,他是真的怒了。 也许后世有着太多的尔虞我诈蒙蔽了人心,叶欢会更为珍惜穿越到汉末之后的兄弟义气!不亲身体验你是无法想象的,看看典韦和张叙,你就能大概了解义字的分量。 十年不见,皇甫林可以带着人拦在如狼似虎的段均赵历面前,这就是义。 十年不见,何刚可以带着人义无反顾的冲过来,根本不顾及什么外戚清流,这也是义。 看看何刚的神情,再看看皇甫林的怒气。叶欢忽然清楚了,以何大公子的尿性什么人能让他忍气吞声?张让之侄张冲也不行,可为了皇甫林,他就是能咽下这口气。 叶欢知道,想要争霸天下一颗心就要冷硬无比,无人无事不可以作为棋子。但知道归知道,至少现在他做不到,龙有逆鳞,触之即死,大公子的逆鳞正是兄弟。 “芸儿回来,此等尖酸刻薄,自以为是之人,岂足与语?”叶欢袍袖一拂朗声道。 “尔乃何人,竟敢出此无状之言?”黄裙女子眉头一皱玉容生寒。 “尔又是什么东西,竟敢在此指东摘西,品评他人?”叶欢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区区一个管家,你什么身份在此与我说话?”黄裙女子薄怒。 “哈哈哈哈哈……”叶欢一阵长笑宛若龙吟,楼上楼下清清楚楚。 “我以为你有何自恃之处?却原来也是个欺软怕硬之辈,趋炎附势之徒!只敬罗衫不敬人,鼠目寸光。”长笑之后叶欢语气越发不屑。 “你!好,那我问你,这何方直依仗权势,强抢民女,夺人田舍,坏事做尽。我说一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又有何错?”黄裙女子稍稍一囧,随即却颜色更厉。 何刚闻言深吸一口气,上来要拉叶欢,却被他一把甩脱:“哦?坏事做尽?你所言诸事有何凭据,拿出来一观?拿不出来你就是信口雌黄,含血喷人。” 黄裙女子闻言一愣,自小到大她还从未遇见过如此和她说话之人。凭据?这东西她还真拿不出来,可心头傲气又怎能示弱? “举头三尺有神明,再如何也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天下悠悠之口?怕也只有你之口吧,居然敢以己代天下?黄毛丫头一个,读了点书就自以为了解微言大义,你凭什么代替天下?无知之极。” “你……”黄裙女子闻言勃然变色,一拍案几就要起身。 “瞪眼睛有什么用?瞪得爆出来也没本公子大。圣人有言,与人为善,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岂有似你这般咄咄逼人者?”叶欢不待她出言便道。 “公子?你是哪家的公子?敢在这里说微言大义?” “我悦之哥哥是晋阳叶家叶公长子,三岁能文,四岁能武,五岁成赋惊天下,怎么说不得微言大义?”此时竟是卢芸一旁出言,叶欢只说一遍的自夸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芸儿,我们不可学人自傲,君子抑己扬人,低调,低调。”方才叶欢一番疾言令色侃侃而谈,此时方才露出笑容,却似春风解冻,场间气氛立刻有些缓和。 “悦之哥哥说的是,爹爹也常这么说。”卢芸连连点头正色道。 众女闻言眼中一亮不由微微点头,原来还想这一身管家服饰也难掩翩翩气质的男子是谁?言谈之间挥洒自如,格调自具,竟是叶家公子,那便理所当然了。 也许定边叶郎的名气还谈不上大汉级别,可晋阳叶家,六世三公,代代忠良,却是无人不知。叶欢之言固然有自夸之意,却也是事实。 “竟是叶家大公子到此,公子所言虽不无道理,可如此对待鸾姐姐是否有失君子风度?”黄裙女子身边的小姐起身对叶欢敛衽为礼,口中言道。 叶欢抱拳还礼,眼光看了看卢芸,小姑娘立刻笑道:“悦之哥哥,这位就是管太常的小姐,管盈姐姐。” “管小姐有礼,何为君子?一为忠,二为义,方直子玉皆是率性之人,义气深重,或有小过但人无完人。在叶某面前对我兄弟无礼,管他是谁,我必直言斥之。” 叶欢说到这里洒然一笑,语气转柔:“男儿丈夫相交于心,一日为友,义不可忘。便是友人有过,也该劝之阻之,岂有弃之的道理?管小姐以为然否?” 第218章 天下第三 知道眼前是叶欢,黄裙女子眉头微微一皱。她能为众女之首,甚至对何大公子如此轻蔑,当然和家世高贵有关,但和叶家比,没有任何的优势。 “叶悦之,你不要忘了当年叶公罢官乃是内臣外戚联手所至。” “那又如何?和方直有什么关系?还有,叶某跟你不是很熟,你还是叫我叶欢吧。”叶欢毫不在意的一挥手。 “你!”黄裙女子眼中闪过厉芒,没想到叶欢此时还不给她半分脸面。 “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我现在在与管小姐叙话。”叶欢丢下一句又对管盈笑道:“不知小姐可否回答叶某方才之问?” 管盈微微沉吟,看了一眼黄裙女子还是道:“此言有理,为友当该如此。” “小姐明理知义,叶某佩服。”叶欢一笑道。 “大公子客气。”管盈眼光在皇甫林面上飞快掠过:“能与大公子为友,当是幸事。” “这句话小姐却是说反了。”叶欢说着话把皇甫林和何刚拉过来,一边一个搂着肩膀,当然,即使以他的臂长,想搂何大公子也比较吃力。 “叶某能得方直和子玉为友,才是幸事,哎,可惜子安不在。” “我来我来。”卢芸说着也靠了上去。 皇甫林拍了拍叶欢搂着自己的手,却是坚定的点点头。何刚更有激动之色,刚才叶欢一番话语,童年那个带着他们玩耍的大哥又回来了。 “不过呢,朋友也有性格不同。”叶欢笑着看向黄裙女子:“强抢民女,夺人田地是吧?本公子在晋阳也干过,比方直还厉害了,我们是一丘之貉,可子玉不同。” 说着话叶欢把皇甫林往管盈的方向推了几步:“子玉一身侠气,好男儿好丈夫,方直,你说咱哥俩那些事要被子玉看见,会不会挨揍?” “那肯定,子玉正气凛然,当然会大义灭亲。”何刚连连点头笑道。 “所以呢,咱俩以后也要老实一点,省的子玉难做对不对?” “对对对,大哥说的是,那我们就不抢了,也不夺了。” “那也未必,但你记住,别给子玉看见就行。” 叶欢和何进这么一唱一和,却把一众莺莺燕燕听的掩口而笑。叶大公子说的那些肯定不是好事,但不知为何从他口中说出却不让人讨厌,这也是何刚最佩服的。 “方直,就子玉这般人才,也不知哪家姑娘有福气啊。”叶欢看着管盈笑道。 “大哥,不要说了。”见管盈有些发窘,皇甫林不由言道。 “大公子,你这般直来直去可不是礼仪之道。”管盈身侧又是有人说道。 “悦之哥哥,那是中书令伏大人家的伏娥姐姐。”卢芸成了专职介绍人。 “伏小姐有礼,圣人有云,君子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兄弟心中仰慕一位姑娘却为何不能明说?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便可。”叶欢抱拳为礼又看了皇甫林一眼。 “这么说,倒也成理。”伏娥点点头,眼光也是落在皇甫公子身上。其实她们,包括黄裙女子对皇甫林都是印象极好的,和管盈也是般配。 “大哥,我们先去用饭吧。”被众人目光一看,皇甫林有些不自在了。 “子玉,临阵脱逃可不是丈夫之举,你不是一向羡慕古代豪侠吗?何者为侠?”叶欢说着双手一负,竟在堂前踱起步来。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大公子出声铿锵有力,将一首李太白的侠客行演绎的近乎完美,堂中诸人无不听得为之所感。 “悦之哥哥写的好诗,不行,你要把它写下来送给芸儿好吗?”沉静片刻之后卢芸首先拍掌笑道,众女连连点头,黄裙女子也不例外,当真是绝妙好辞。 “这可不成啊,为兄是送给子玉的。”叶欢摆摆手笑道。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好,多谢大哥。” “我去,你什么理解能力,我让你背诗了吗?身为侠者当豪气干云,倘若心中有佳人,就该一舒胸臆,对不对方直?”叶欢抢过话头。 “对对对,子玉你平时的豪气哪里去了,磨叽什么呢?”何刚微笑道。 如此一说众人的眼光都落在了皇甫林和管盈身上,后者羞不可抑低下头去。皇甫林想了半天还是言道:“此事当听父母之命。” “嘻嘻,子玉哥哥脸红了。”卢芸看的仔细。 “好了芸儿,别说你子玉哥哥了。他忠厚老实,哪有我和方直这么善解风情?”叶欢说了卢芸一句,又拍了拍皇甫林的肩膀:“你说好的,我给你写好就当礼物了。” “大哥,诗是好诗,能求伯父写一篇吗?”皇甫林暗暗打量管盈,见佳人含羞,眉眼却有喜意,心情立刻轻松起来,便对叶欢一抱拳言道。 “滚,你小子别得寸进尺?本公子的之书够你练十年。”叶欢没他的好气。 “悦之哥哥,诗送给子玉哥哥了,那芸儿呢?你说要送我见面礼的。”卢芸大眼睛转了转,便对叶欢撒娇道。 叶欢想了想,爽快的点点头:“行啊,那我就就地取材,借花献佛。” “悦之哥哥你要做什么?你可不能糊弄芸儿。” “当然不能,你今天不是来调胭脂的吗,为兄给你调。”叶欢说着往桌边一站。 “悦之哥哥你还会调胭脂?”卢芸一愣,问出了所有人心头之言。 “当然,本公子手调胭脂可称天下第三,并州多有重金求之,从来不卖。” “天下第三?那请教叶公子,前二又是何人?”管盈被勾起了兴趣轻声问道,众女也颇为期待答案,以叶家的名声和叶欢刚才种种表现,他说的话应该不是自夸。 “第二吗,是我晋阳近郊一位奇女子,姓杜名娘,不禁有手调胭脂绝技。更是博览群书无所不知,虽足不出户却知千里之事,在下由衷佩服。” “足不出户知千里之事?大公子所言肯定不虚,我倒真想见见这位杜娘。” “哎~~可惜天妒红颜,杜娘姑娘已经不在人世了。”叶欢叹道。 第219章 月满长街 叶欢这一声叹息真心实意,穿越汉末他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再见到“杜娘”。这份真情实感也感染到了一众红粉,管盈和伏娥的眼中便噙着水光。 “悦之哥哥,杜娘姐姐真可怜。”卢芸擦了擦眼睛。 “傻丫头,去给我拿个药杵来。”叶欢说着开始摆弄桌上的胭脂盒。 “哦。”小姑娘乖巧的答应一声跑下楼去了。 “叶公子……”管盈又要发问。 “管小姐,称我一声悦之兄不勉强吧。”叶欢说话间不停嗅着各种香料。 管盈闻言微微一愣,很快明白过来,先看了一眼皇甫林才道:“悦之兄,你刚才说那杜娘姑娘调制胭脂天下第二,却不知这第一又是何人?” 叶欢没有立刻回答,他手拿胭脂盒一角微微晃动着,很是仔细的观察内中粉末。这一切落在黄裙女子眼中就知道大公子没有自夸,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熟练。 “第一啊?那自然是家父了,家父渊博,又何止七绝而已。”叶欢笑道,抛开父子亲情,他对叶正的博学极为敬佩,除了没有一身武艺,就是老先生笔下的桃花岛主。 “啊,原来叶公也精于此道。”管盈闻言有点惊讶,但很快便了然了。 此时卢芸拿了药杵上来,叶欢细细的将几个胭脂盒的粉末倒在陶壶中,随即单手一抓上下摇晃震动起来。动作类似后世的调酒,目的当然是让香料和颜料能充分的混合。 众人眼花缭乱之间,叶欢手腕一抖,陶壶在空中划出一个美妙的弧线,恰好落在他另一只手中。摇晃抖动随之继续,一切衔接的行云流水,不带半点烟火之气。 “芸儿,你喜欢什么颜色?”动作不停,叶欢还能轻松的问卢芸,语音亦丝毫不颤。 “悦之哥哥,芸儿要淡一点的。” “好。”话音一落,叶欢手中陶罐停止了抖动,灌口向下,右手不住抖动,内中的粉末便被抖到了平盘之中。 取过木尺将之均匀平铺在盘底,叶欢又开始用药杵轻捣,时不时还配合碾压。 众女经常来这百香居,对调制胭脂都是轻车熟路,黄裙女子更是此中高手。但此时她都被叶欢的姿态和动作吸引了,没想到整个过程在他手中能做的如此美妙优雅。 堂中一时无声,只能听见叶欢手中药杵敲击盘底,节奏明细竟犹如琴韵。 约莫一炷香功夫过后,叶欢调好的胭脂恰恰装满了两个玉瓶。 “芸儿给你一个,拿去试试。”交了一个在卢芸手中,叶欢又走到了皇甫林面前,把玉瓶往他手中一放轻声笑道:“你别跟我说你不敢。” “我不敢?我有什么不敢。”皇甫林闻言两道剑眉一扬,拿着玉瓶就走到了过去,顿了顿却没有说话,轻轻放在管盈面前案上,他抱拳一礼又回来了。 “方直,看见了吗?对子玉就得用激将法。”叶欢笑着和何刚耳语,后者不住点头,笑的双肩颤动。 卢芸则跑到了铜镜前,先闻闻瓶口之处的香气,又用手指蘸了一些涂抹在面颊上。 “悦之哥哥,好看吗?”左右端详一阵,她转过身来对叶欢问道。 “芸儿天生丽质,本就好看,如此再一点缀,美不胜收。” “悦之哥哥,这一瓶不够用,等回去你再帮芸儿多调几瓶。”卢芸喜笑颜开。 “兄长,差不多了,咱们该去奇芳楼,今夜不醉无归。”皇甫林看看窗外笑道。 “你们行不行啊?要不要让你们二对一?” “好,今日我就和方直联手一试兄长酒量。”皇甫林说着把何刚一拉。 三人说完便和众女告辞,除了黄裙女子,叶欢待其余都是风度翩翩,礼节周到。下楼的时候,卢芸还不忘笑着对她们挥了挥手中玉瓶,一脸的骄傲。 等他们走后,管盈收起面前玉瓶对黄衫女子温言道:“鸾姐姐不要生气,我也曾听说过叶大公子在晋阳的传闻,年少才高,文武双全,难免就有点盛气凌人。” “文武双全?年少才高?盈妹妹对叶悦之颇为欣赏嘛?你别忘了,你可是皇甫公子的人了。”伏娥一旁笑道,方才叶欢除了对袁鸾,在其他人心中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伏姐姐你取笑我,我看你才是动心了,要不找人帮你说和一下?据说叶大公子至今尚未婚配了。”管盈闻言玉面微微一红,抬起头来毫不示弱的道。 “我动心也没用啊,晋阳叶家这般家世,叶悦之又是如此人才,需得鸾姐姐这样人家才能看得上了。”伏娥掩口一笑,要说门当户对,满座之中也唯有袁鸾了。 “我也没那么小气,叶家之后,定边军首,我大哥都赞一句文武双全。既然他言朋友义气,的确有几分道理。只不过若论风度,还不能和大哥相提并论。”黄裙女子颔首道。 “鸾姐姐说的是,所见之中若论风度,确是以袁大哥为最。”管盈深以为然。 “不过本初兄长也没有叶悦之那份调制胭脂的本领。”伏娥出言众女不由莞尔。 叶欢几人到了奇芳楼,东主一见自然给了最好的雅间。三兄弟久别重逢有着说不完的话题,酒水喝起来更是无边,一直喝到深夜宵禁时分,卢芸的小脸都红扑扑的了。 三人相携出门,其实是叶欢架着皇甫林与何刚,夜间空旷的街道上只有他们歪歪斜斜的身影,卢芸则紧紧跟在后面。 此时一队禁军士卒巡守而过,却是人人目视前方绕开叶欢一众,就像没看见一般。 “叫你们少喝点吧,道都走不稳了。”叶欢目送禁军离开,摇摇头笑道。 “没醉,谁说我醉了,我还能喝两坛。”何刚口齿不清的道。 “你,你能喝两坛,我就能喝四坛,大,大哥,你回来了,我开,开心!” “对,开心,那个袁鸾平时傲的像公主一样,只有大哥能治她,真,真痛快。” “好好好,开心,痛快,等等,方直你去旁边吐……我去,你来真的?” 一轮高挂,月满长街,四条人影被拉得极长,一直通向道路尽头。 第220章 战则必败 将皇甫林和何刚安置好,叶欢带着卢芸回到中郎府时已经是深夜了。 堂中灯火未灭,卢植坐与主位之上看书,见叶欢前来才把书简往案上一放。 见爹爹的眼光扫向自己,卢芸立刻低头闪到了叶欢身后。过了一会儿又见卢植并没有说她,这才站出来行礼:“爹爹,悦之哥哥,芸儿困倦,先去睡了。” 看着女儿略带仓皇的身影,卢植不由摇头苦笑。他根本没有说卢芸的意思,有叶欢带着自然放心,只是天天忙于政事,女儿进门时面上的开心好久没有见到了。 “悦之,叶族有人等你,老夫在书房,你忙完过来一叙。”中郎说完负手去了,管家则从侧房带出了一个中年男子,身材不高,双手将黑色包袱紧紧抱在怀中。 “叶俞见过,九叔。”到了叶欢面前,男子躬身见礼,称呼上稍稍有些犹豫。 叶欢颔首一笑,伸手就让叶俞坐下,九叔?他自己都不清楚这排行怎么出来的。 “九叔,这是段公子送来的八十两黄金和宅院地契,青叔让我给九叔送来。”男子只敢在侧面落座,将包袱放在案几之上恭声言道,说完终于出了一口气。 “这个你拿着,辛苦了。”叶欢一笑,自袖中取出一串制钱递给叶俞。 “不敢不敢,今天已经得了九叔许多赏,再不敢要的。” “本公子的规矩,从不让人空手而回。”叶欢将钱往叶俞手中一放又道:“时候晚了,外面宵禁,你便在客房歇息一夜,明早再回去。” “是。九叔,青叔让我问一声,要不要打扫宅院,九叔何时过去住?”叶俞施礼又问。 “过去住?”叶欢原本是要将宅院送给洛阳叶族的,不过想来还有一段时日,他来东都住在族里亦是正理,便一笑道:“让三哥安排便是,你快去歇息吧。” 管家闻言带着叶俞去了客房,叶欢便到了卢中郎的书房之中,此时香茶已经烹好。 二人落座,卢植便问:“观悦之今夜,春风满面,有何喜事?” “哈哈,故友重逢,又见好友觅得良配,欢实是心中欢喜,多喝了一些。” 卢植捻须沉默片刻,接着又问:“今日叶族之事,悦之颇见威风啊。” “中郎知欢,岂能坐视族人受人欺凌?今日桩桩件件,欢皆不违大汉律例。”叶欢笑道,下午那场群架是族间之事,不死人官府是不会问的,且赵历段均亦不会纠缠此事。 至于宅院,汉律没有后世那般复杂,却也有公平原则。也就是同等之事无罪,段均带人要抢叶家宅院,叶欢反抢,和报仇几乎同理,到了官府他也说的清楚。 “悦之你这是顾左右而言他,老夫问的是这个吗?”卢植摇摇头。 “中郎,欢年纪还小,职位又低,学识也浅,若有不懂,中郎指教。” 卢植闻言两道长眉一扬:“年纪还小?今年十八了吧,曹孟德在你这个年纪设五色棒棒杀宦臣!职位低?十二年前袁本初也没你职位高,学识浅,学识浅不能学吗?” “中郎,夜深了,欢不懂你慢慢教,我听还不行吗?”叶欢一边续茶一边陪笑。 “慢慢教,看你小子这样老夫就来气,你在叶公面前也是这般?”卢植没叶欢的好气,也许是爱之深责之切,卢中郎每次面对叶欢都很难保持名士风度。 “中郎看您说的,欢在中郎眼中难道就是见风使舵的小人?” 卢中郎哼了一声,给他来个默认,随即便道:“那你今次为何甘冒奇险来救郑公?” “中郎,我不来不行啊,我不来,我爹来,那还不如我来。”叶欢绕起了口令。 “你……老夫不跟你绕,今夜就跟你说的清清楚楚。”卢中郎轻轻一拍案几,却没有立刻出言,捧起面前香茶喝了一口,随即双眉紧锁,满脸化不开的忧愁之色。 叶欢静静等着,此刻中郎面上的愁容和父亲何等相似?他是穿越之身,可以站在更高的角度俯视全局,但也不得不承认,似父亲和中郎这般忧国忧民的确是一片真诚。 “两年之前,大将军窦与陈太傅合议举事,却因行事不密反遭宦臣所害。如今内臣潜伏有时又开始陷害忠良,天子被之蛊惑极深,忠义之士难与为敌……” “要清朝纲,平阉党,便需忠贞之士前赴后继,光有忠贞之心还不够,心机手段缺一不可。悦之你天资聪慧,又有忠义之心,你可知老夫和你父亲及太尉有多少期许?” 卢植说话时,双眼一直看着叶欢,目光颇为复杂,有欣赏,也有期许…… 叶欢微微一叹,与中郎平静的对视正色言道:“中郎之心,与父亲别无二致,欢岂能不知?今夜中郎既然直抒胸臆,那欢也放肆畅所欲言,说的不对,中郎你不能生气。” “说,老夫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卢植颔首道。 “不许生气啊,要不我不说。”叶欢笑道。 “快说。”卢植催促。 “中郎之言是也,不仅要有忠义之心,还得有手段心机。以欢浅见,大将军与陈太傅之所以不能成事,缺的就是后者,其心值得敬佩,可其行却太过浅薄。” “叶悦之你怎可如此妄议前辈?”卢植一拍案,须发随风而动不怒自威。 “中郎你说不生气的。”叶欢却好整以暇的一笑道。 卢植一怔,拍案之手去掸了掸“灰尘”便道:“叶悦之你要说不出道理,老夫揍你。” 叶欢点点头:“中郎,你是三军之帅,我们在阵上与敌交手是不是要知己知彼?是不是不能有半点轻敌之心?而观之前行事,仅凭热血,料敌不清,查敌不明,焉能不败?” “继续说。”卢植的语气缓和下来,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欢与此处深得中郎教诲,从不敢轻敌。内臣诸人欢不深知,可此次在河南,那郭胜心机深沉,谋而后动,更临危不惧,虽是位处敌对,但说实话,欢心中佩服。” 说到这里见卢植眉毛又再扬起,叶欢急忙摆手:“我佩服的是他的心机手段,亦是知敌。可欢满耳闻之,却全是对内臣的辱骂轻蔑,有谁人重之?此心不改,战则必败!” 第221章 如释重负 卢植闻言沉默不语,叶欢也不说话,书房之中一时安静的有点可怕。 足足维持了有一炷香时间,卢中郎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正色道:“悦之,你来洛阳吧,老夫和太尉会全力让你登上高位。” “噗……”叶欢闻言吓得一口茶全部喷在地上,幸好他反应快侧了下头。 “中郎你什么意思?”拍拍胸脯,叶欢“惊魂未定”的问道,卢植这句话真的吓到他了。此时来京中,还身居高位?这特么不是处于风口浪尖?说不好听的就是找死。 “什么意思?郭胜心机深沉,谋划有致,还不是被你大公子兵不血刃的救人?” 叶欢闻言暗道不妙,别人都是挖坑给人跳,我怎么挖了个坑是给自己跳的?到了洛阳他就是内臣外戚的眼中钉,小身板扛不住啊!冷静,我一定要冷静。 “中郎,那不是我的本事,那是人家没有防备啊。” “无妨,悦之你有心机,也有手段,差的只是历练而已,我们会全力助你。” “多谢中郎抬举,不过呢,欢有自知之明,还是太嫩了点。中郎你看今日,一口气忍不住就打了赵历,当真到了朝上,我那脾气一上来,还不得逮着张让打啊。”叶欢不断自黑。 “再说,欢这年级轻轻寸功未立,中郎和各位前辈是看得起,可落在别人眼中岂不是远近亲疏?会落人口舌的,那帮内臣差的就是借口。” “中郎,欢还要好好历练几年,磨砺心性方可成熟,真要如此可是揠苗助长。” 卢植见状微笑摇头,却是慢条斯理的道:“揠苗助长?你叶悦之现在还是苗?” “是,当然是,我还是小嫩苗。”叶欢接的飞快。 “悦之你不是怕了吧。” “怕?除了父亲和中郎,我叶欢怕过谁?说怕也不错,我怕坏了国家大事。”叶欢头一扬“义正言辞” 的道,反正本公子不来洛阳,满地打滚耍赖我也不来。 “如此说来倒也有几分道理。”卢植捻须道。 “中郎所言极是。”叶欢微微松了口气。 “那依你所见,还要历练几年?” “磨练心性,短了不好,估计两三年还是要的。”叶欢故作沉吟,片刻后才道。心说两年之后就黄巾起义了,到时候天下大乱,我还不得被调去平息战乱? “好,悦之你要记得你今日所言,老夫也会细查你一言一行。”卢植正色道,方才他说调叶欢还真的是心中所想,这小子可是机变百出。不过他的顾忌,叶欢也说出来了。 “是是是,欢一定踏踏实实,磨砺心性,他日为国家出力,清朝纲,兴大汉。”叶欢说着面露兴奋之色,身躯微微颤抖,将一个年青将领一心报国的忠贞之情演绎的生动感人。 “说得好,清朝纲,兴大汉。”卢植闻言拍案道。 “中郎教导的好。”叶欢说着话擦了一下额头冷汗,以后可再不能乱说话了。 卢植笑了笑便要起身,随即又是坐下,亲手给叶欢倒了一杯茶:“悦之,你可知袁绍袁本初与曹操曹孟德?” “听说过,没见过。”大公子此时身体力行,格外的谨慎言语,没办法,背上的冷汗还在呢。 “哦?你听说过二人何事?” 叶欢心头电转,便笑道:“小侄少年之时听说袁本初与曹孟德联手去抢人新娘,被人发现之后躲在草丛之中,人家一来,孟德兄便用石子丢本初兄,自己得脱……” “叶悦之……”卢中郎眉头一皱。 “孟德兄是曹嵩曹大人之后,曾任洛阳北部尉,本初兄是司徒袁大人之子,曾任顿丘县尉,现在二人都被内臣陷害罢官了。”叶欢立刻一脸正经的道。 “你给老夫说说,他们都是年青俊杰,为何此时多次拒绝朝廷征召?难不成稍有磨难就丧失志向了?”卢植问道。 “啊?”叶欢心道这关我屁事啊?不过倘若能将中郎的注意力转移到二人身上。 “曹家乃相国曹参之后,袁家四世三公,都是大汉名门,世代忠良。二人既然为此中佼佼者,岂是心志不坚之辈,大丈夫韬光养晦,胸有良图未可知也。” “嗯,悦之之见与老夫略同,此次恰好你在洛阳,找个机会也让你一见。”卢植然叶欢之言,说完却想起了一事:“差点忘却,你入文饶公门时当可相见。” “好好好,中郎眼光深远,既然对二人如此看重,他们一定有过人之处,小侄要好好向之学习才是。”叶欢连连点头,只要卢植去找袁曹,他不就脱身了。 我要不要给二人挖个坑?要是内臣势大之时万一把他们干掉,那…… “悦之你这笑容为何有点奇怪?”卢植见叶欢笑的有些诡异不由问道。 “哦,小侄在想叔父方才之言,二位兄长远比欢沉稳,正可成大汉的中流砥柱。”叶欢连忙说道,他要没记错的话,曹操很快就要重新出仕担当骑都尉了。 “悦之之言不无道理,待我三思之,好了,你也早点休息。”卢植颔首道。 “那小侄告退了。”叶欢起身一礼,便出了书房,微风吹来,顿时神清气爽。 袁本初,曹孟德,看来洛阳一行我还能与这汉末双雄见上一面。却不知二人到底是何模样?听方直说起,袁本初是一等一的美男子,曹孟德嘛,真的是矮。 “满之,今天有事儿没去,明日见老师,我得好好挑些礼物,顺便帮你挑点。”叶欢想着一笑,又对身边的臧空言道。 “校尉正事要紧,我在河南买了一些了。” “河南哪儿比得上洛阳?多买点。今天看见子玉之事当真欢喜,等这趟回去我也帮你们把正事儿办办。” “校尉你说真的?”臧空闻言大喜,叶欢的口才他最了解不过了。 “废话,你给我起来,我什么时候说了不算?” “不不不,我先给校尉磕头,算是谢媒,老娘要知道比什么礼物都好。”臧空说着话真的磕下头去。 “没出息的,合着本公子之前和你还比不上一个妻子?”叶欢笑着把对方扶了起来。 第222章 族长之分 洛阳,中郎府,清晨五更刚过,卢芸便拉着蔡琰一起来找叶欢。昨天是她近来最快乐的一天,睡觉之前还和蔡琰叽叽喳喳的聊了半宿,早起更是精神奕奕。 “悦之哥哥起这么早啊。”到了叶欢的院落,守卫告知校尉已经去了演武场,卢芸嘀咕一句带着蔡琰就走,一路来到大门,果然看见叶欢和一众麾下已经在此挥汗如雨了。 远处叶欢正用右手二指将自己吊在根粗壮树枝上,不断做着引体向上。卢芸飞快的跑到了树下笑道:“悦之哥哥早,你说今天带芸儿去喝羊肉汤的。” “三十七,三十八,芸儿等会儿,我练完了带你去,昭姬妹妹也去?”叶欢点点头,目光落在了卢芸身后的蔡琰身上,自从入军以来,他几乎没有放弃过晨练。 “悦之哥哥你说今天要买琴的,蔡叔父的焦尾琴天下闻名,昭姬妹妹也弹的极好,芸儿就想带着她陪悦之哥哥一起去。”卢芸点点头,就站在树下等候。 “好啊,昭姬妹妹是行家,也能帮我看着点。”叶欢动作不停,展颜一笑。今晚刘太尉在闭月阁设宴相请,听说还有两位师兄在,他可不能失礼,这礼物亦需格调。 “小妹才疏学浅,远不能与悦之哥哥相比的。”蔡琰很是谦虚,她自幼家教极严,但儿童天性谁不贪玩?被卢芸绘声绘色的一说岂能不羡慕?叶欢更是个“博学”的兄长。 “四十九,五十。”叶欢做完最后两个,手指一松轻轻落地,臧空一旁递来湿巾,他擦了把脸便对卢芸道:“你们先去堂前等我,为兄换个衣服就来。” 卢芸答应一声带着蔡琰去了,等叶欢穿戴整齐到了大堂,却见除了二女之外,叶俞也在门内垂手恭候。 “九叔,青叔派人来了,还在门外相候。”看见叶欢,叶俞立刻上前施礼。 “哦。”叶欢点点头步出门外,果然有两个儒衫方巾穿戴的年青人正在等候。 “叶欣,叶霆,见过九叔。”二人一脸尊敬,礼数周到。 “九叔,叶欣是青哥独子,叶霆是五哥的次子,都在族学读书,今年就到入太学的年纪了,他们今日是奉青哥之命来询九叔,何日有空回族中祭奠宗祠。”叶俞一旁道。 叶欢微微一笑对二人示意,心中暗道这件事他来了洛阳是躲不过的。叶家正宗在晋阳,但分宗祠各地都有,以他少族长的身份到了每一地都要亲自主持仪式的。 “嗯,此事极重,不过昨夜故友相逢饮酒颇多,今日还有老师赐宴不得不去,这样吧,三日之后我当前往。”叶欢想了想正色道,祭奠宗祠不是小事,按礼必须斋戒沐浴。 “是。”叶欣恭声应道,随即上前一步再施礼:“九叔乃叶氏一族少族长,父亲和族中前辈想请九叔往族中暂住,以往主屋族长居所我们都日日打扫,不敢怠慢。” “三哥之言,正理也,那便明日回去。”叶欢点点头。 听见此言,叶俞,叶欣,叶霆都是面露喜色。大门处的卢芸却有点不乐意了:“昭姬,悦之哥哥才住了一天,他们就要喊他走。”小姑娘嘟着嘴道。 “芸姐姐,那是叶族之地,悦之哥哥来洛阳之事已经众人皆知,应该回去的。” “哼,那我离悦之哥哥又远了。” “没事啊,反正还在洛阳,芸姐姐去找她,伯伯肯定不会阻止。” “那小侄先拜别九叔,明日一早再来迎接。”那边叶欣一礼,就要告辞。 “贤侄回去告诉青哥,备好敬贤之礼,明日我当往张先生府上走一趟。” “是,小侄一定带到。”叶欣躬身行礼,面上喜色更甚,叶霆亦是一般。 等三人走后,叶欢回到门前就让管家备车,带着两个小姑娘,还是坐车方便一些。叶族几人的表情他都看在眼中,什么祭宗祠,回族居其实都比不上一句太学重要。 汉末是辟举,说的简单一点出身和关系最重要,太学不是想进就能进的。但叶欢一来,希望就会大增,院监之一的张苣正是叶正门生,和大公子有师兄弟之分。 让叶欣和叶霆前来,叶青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叶欢倒也乐于相助一臂,他不会拒绝各个方面的人才,尤其是宗族之中,他们会有着天生极高的忠诚度。 带着卢芸和蔡琰在街市上美美的吃了一顿羊肉汤,叶欢仔细观察,洛阳民众的消费能力的确要比晋阳强得多,即使贵了两钱,亦是食客盈门。 “美食,衣着,胭脂水粉,首饰,看来我得跟方直言之好好合计合计,弄个综合性的高级消费场所出来,这满地的黄金本公子绝不能便宜他人。”叶欢的决心更加坚定。 “悦之哥哥,好像有很多人在看我们。”今天是叶欢亲自为二女驾车,卢芸上车之时看了下远处就在叶欢耳边言道,自己眼光看过去,那些人立刻就避开了。 “都看你了,今天穿的漂亮。”叶欢轻松的道,他大概能猜出什么原因,流言呗。昨日发生在叶族的一幕肯定被传得飞快,今日用的又是卢中郎的马车。 汉人尚玉,但玉佩玉珏一般都是长辈送给晚辈。刘宽大汉名士,当年叶正教叶欢习字曾经给他看过二人的信件,大公子记得那是讨论琴谱的,因此才选择了古琴。 在洛阳买琴,首推城东的六如居,几乎所有的君子雅物都能在这里找到,且质量极佳。叶欢准备敬师之仪,既然符合刘宽身份亦要投其所好,自然直奔六如居。 比起昨日的“百香居”和“奇芳楼”,眼前的六如居庭院深深,苍松翠柏掩映之下多了几分闲雅之气。便是前来迎接的礼宾亦是文质彬彬,行动举止与众不同。 “见过卢小姐,见过公子,小姐,今日恰好先生也在的。”礼宾礼数周正,他当然认得卢芸,洛阳名士云集,卢中郎为其中翘楚,乃是六如居的常客。 “小姐请,公子请。”喊来侍从料理马车,礼宾伸手肃客,对叶欢显得尤其客气。大公子气度一见就非常人,更重要的是礼宾也听得传言,眼前公子多半就是晋阳叶欢。 第223章 司徒袁隗 六如居主院二楼雅间,主人禽滑矩正陪着一家三口挑选乐器。一家之主的男子五十许年纪,身着紫袍,面容清瘦,双眉浓重,仪表不俗,隐隐间威严自具。 其妻戴釵佩玉,双琯朝阳髻,气度雍容,举止典雅,观之可亲。女儿显然得了父母优点,美貌之中贵气自显,着一身黄裙,却正是昨日看轻何刚之女。 楼下脚步声响起,礼宾轻轻扣门之后,进屋对三人躬身,便对禽滑矩附耳轻言,说完又是一礼,才出屋去了。 “禽滑东主若有贵客前来,自去招待便是,我们陪着鸾儿看便可。”夫人见状一笑便道,语音柔和婉转,很是悦耳。 禽滑矩微微欠身:“司徒,夫人,小姐,是子干公之女,还有叶公之子。” “叶公之子?叶欢叶悦之?他也来了洛阳?”紫袍男子问道。 “应是不差,今早我还听人说起,昨日正是叶大公子在叶族门前打了赵历和段均,如今定是不假。”禽滑矩答道。 紫袍男子闻言微微摇头一笑:“那定是叶悦之不假了,叶公长子幼时便是极为聪明,颇具上者之气,那时已是一干孩童之首,如今……” “主家,叶公为主家兄长,我们两家素来交好,今日悦之远来如此之巧,该当迎一迎才是,这一晃就是十年了。”夫人一旁笑道。 “夫人说的是,当年兄长待我义重,不论悦之为何前来,也该迎之。鸾儿,跟我们一起下去,见一见兄长。”紫袍男子向夫人温和一笑,颔首道。 “哦。”黄裙女子只得答应一声,三人便随禽滑矩去了。 叶欢和卢芸蔡琰进了六如居就先被请到大堂奉茶,礼宾告个罪便去了。叶欢知道他一定是去通知主人,冲的自然不是他叶大公子,而是叶家和父亲。 坐了片刻便见四人前来,叶欢见了微微一怔,便是起身相迎。 “袁伯伯,伯母,鸾姐姐,你们也在这儿,好巧。”卢芸见了来人眼中一亮迎了上去,给三人见礼之后笑道。 “嗯,芸儿出落的越发标致了。”夫人一把将卢芸拉了过去,很是欢喜。 “悦之哥哥,这是袁司徒,袁伯母和鸾姐姐。”小姑娘不忘为叶欢介绍。 不用她说,叶欢当然也清楚来者为谁?昨天何刚和皇甫林都和他说了,黄裙女子姓袁名鸾,乃是当今司徒袁隗之女,袁隗则正是袁家四世三公之一。 叶欢不敢怠慢,整整衣冠上前施礼相见:“叶欢见过司徒,夫人,小姐。” “悦之你叫我什么?”袁隗闻言双眉一皱有些不悦。 “小侄糊涂,见过叔父,叔母,袁家妹妹。”叶欢又重新施礼。 “主家你这是做什么。”袁夫人怨怪的看了丈夫一眼,上前持起叶欢之手笑道:“十年不见,悦之长这么高了,生的真好,你爹娘好吗?” “劳叔母下问,父亲母亲具安,娘还常常提起叔母。”叶欢微笑道,袁夫人乃是大汉名儒马融之女,当年和自己母亲相交极密。 “好好好,我也想念你娘,悦之你这双眼睛像极了。”袁夫人欣然一笑。 “鸾儿,还不拜见你悦之兄长?”袁隗见女儿有点发愣,不由沉声道。 “袁鸾见过兄长。”袁鸾闻言上前,敛衽为礼。 “鸾妹妹有礼。”叶欢还礼道,二人眼神一触便各自收回。 “装,你接着装,昨日不是疾言令色吗?”看着眼前叶欢风度翩翩礼数周全,袁鸾却是心中暗道,昨天从头到尾,叶欢都没给过她好脸色。 “悦之,你投身边军,令得异族胆寒,天子欣慰,很好。只是年岁渐长,行事却不可似童年那般无忌,如今叶家声名可是负在汝身。”袁隗捻须正色道。 叶欢心道这便是汉末的特色了,不光严父如此,父亲好友也是一般。似乎不板起脸将对方训一顿就显得交情不够,卢中郎如此,眼前袁隗又是如此。 “叔父教诲,小侄必定铭记心间。”叶欢出言却看见袁鸾得意的眼光。 “好,悦之今次前来可是述职,何日得暇来我府上一聚。”袁隗点点头。 “对对对,悦之什么时候有空,过来陪我好好说说话。”袁夫人笑道。 “叔父,叔母,小侄来洛阳原该立刻去府上拜见,但一有公事在身,二来当年父亲与文饶公有约,三日之后还需祭奠宗祠,待祭祀事完,小侄定当拜见。” “嗯,文饶公学问精深,唯有他与子干公能为你师长了。” “悦之,那可说好了,宗祠之事一了,就要前来。”袁夫人拍了拍叶欢的手又问:“悦之要拜文饶公为师,今日前来六如居是挑选敬师之礼的吧。” “叔母料事如神,小侄佩服。”叶欢陪笑道。 “原来你也是个马屁精。”袁鸾一旁见了暗自腹诽。 “那悦之你来对地方了,禽滑东主是个高雅之士,定能挑到合你心意之物,不知悦之要挑选什么?”袁夫人闻言开心的道,对叶欢愈加亲近。 “文饶公善琴艺,小侄想为老师求一架好琴。” “嗯,选的好,这却巧了,禽滑东主这里刚刚得来一架桐木好琴,方才我们试过,其音空灵悠扬,乃上上之选。” “娘,那琴是女儿看中的。”袁鸾闻言不乐意了,一旁低声道。 “鸾儿,你悦之兄长远来,又是敬师之礼,自该让给悦之。”袁隗说话了。 “哦,原来鸾妹妹也看中了,那君子不夺人之美,小侄不敢受。”叶欢先对袁鸾一笑,便摆手言道。 “悦之不用听她的。”袁夫人摇摇头又转对袁鸾:“你爹说的极是,悦之远来,又是敬师之礼,鸾儿不可与你兄长相争。” “哦。”袁鸾见母亲一脸正色,不敢再说,只能答应。 “禽滑东主,那桐木琴便,让给叶公子了。”袁夫人原本想说送给叶欢,但转念一想不可。 “多谢叔父叔母。”叶欢微微一笑又到了袁鸾面前:“多谢鸾妹妹相让,为兄知道妹妹喜爱此物,他日有暇寻得上品,必给鸾妹妹送来。” “兄长言重了。”看着叶欢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之色,袁鸾银牙暗咬道,叶悦之,你果然是个睚眦必报之徒。 第224章 高山流水 袁司徒夫妇如此说,禽滑矩当然不会有意见。若不是叶欢要桐木琴是献给刘宽,他也有送给对方的心思,如今叶正还有一副墨宝在六如居挂着了。 禽滑矩一向不认为自己是商人,汉末说行商坐贾,行走四方为商,坐地起价为贾。当然在禽滑矩心中他也不是贾,因为他做的乃是雅致事物。 似叶正,卢植,刘宽这样的名士都是他要结交的,不谈钱!别人自然不会无功受禄,偶尔一份手迹,一张墨宝,一副画卷作为回馈,六如居就能大赚。 “大人,官太常过府有要事求见。”说话间袁隗的随从进来禀报。 袁隗摆摆手对叶欢笑道:“悦之,三日之后可要一聚。” “祭奠宗祠一了,自该拜见叔父。”叶欢一躬身,从袁隗问他来洛阳何事,就可推测他不知道自己前来河南营救郑玄,虽同为清流,怕亦有派别之分。 “悦之一定要来,我还有东西让你带给你娘。”袁夫人说了一句便和袁隗一道回府,叶欢则在后面相送,还不忘对袁鸾挥了挥手。 袁鸾见了,只觉叶欢的笑容很是碍眼,心中不忿他如此得意。秀眉微微一蹙便对父母道:“爹爹,娘,悦之兄既是远来,孩儿熟悉六如居,便帮他挑挑别的。” “不用不用,太过叨扰了。”叶欢急忙出言。 “嗯,鸾儿之言有理,那便好生帮你兄长挑选。”袁隗当然不知叶欢和女儿昨日见过,还因何刚有所冲突,在他眼中以两家交往,如此合情合理。 “是,女儿一定好好照顾兄长。”袁鸾施礼回答,却双眉一扬看向叶欢。 叶欢耸耸肩微笑以对,转过身来便对蔡琰道:“待会儿还要昭姬妹妹给为兄一试琴音。” 两人之间的一番“眉来眼去”,瞒得过在场所有人,禽滑矩却品出了一些味道。 命人将桐木琴送到大堂之后,禽滑东主就以修书为由告辞而去了。眼下最佳的做法莫过于不闻不问,置身事外。 目送禽滑矩离去,叶欢暗暗点头,此人这迎来送往,察言观色的本事相当不错。 “昭姬妹妹,且一试琴音。”叶欢伸手相请。 蔡琰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移步来到案几之前坐下,伸手轻轻抚摸琴身和琴弦。 “芸儿,这小姑娘是?”袁鸾见叶欢不看她,便对卢芸问道。一开始她还有些好奇叶欢为何要如此一个小姑娘试琴,但此时见了蔡琰的坐姿和动作,已然有所领悟。 “她叫蔡昭姬,弘农蔡学士的独女,琴棋书画都很擅长的。”卢芸轻声道。 此时蔡琰试好了琴身和琴弦的松紧,右手五指轻拂,空灵琴韵立刻流淌出来。 “琰勉力为高山流水曲,请兄长赐教。”蔡琰说着话起身对叶欢一礼,复又端坐抚琴。 乐声一起,意境悠悠,闭上双目似乎就能见到云雾遮掩的高山之上,一道清泉凌空而下。水声,鸟叫,拍击,风声,只见蔡琰双手十指如穿花蝴蝶,尽皆演绎的活灵活现。 叶欢微微颔首,随即闭上双目,双手抱臂,右手食指极有节奏的随之敲击。这高山流水相传为伯牙所作,蔡琰的演绎显然已经有了极高的水准,令听者心旷神怡。 “难怪她日后能做出胡笳十八拍,琴艺加上心境,现在就隐隐有大家风范了。”想想那首流传千古的名曲,再想到蔡琰颠沛流离的身世,妙曲入耳叶欢更有感触。 “蔡姑娘家学渊源,小小年纪已然有如此琴艺,实非我可与同列。可她竟然还对叶悦之如此敬重,难不成他的琴艺亦是出类拔萃?”袁鸾赞赏的同时亦心有所想。 流水凌空直泻而下,飞流百尺最后撞击地面,其声势何等凌厉?高山流水的高潮部分便是通过“捻音”技法将之展现出来。但见蔡琰额头微汗,双手挥舞铮铮之声大作…… 琴音越来越急,越来越为高亢,蔡琰额头的汗水也在渐渐凝聚成滴。 忽然,叶欢双眉一皱睁开眼来,高亢的琴声就在此刻戛然而止。 再看蔡琰,小姑娘面色微红,一脸沮丧,胸口起伏,额头的汗珠顺着面颊流淌下来。 “啪啪啪。”叶欢展颜一笑,轻轻拍着手到了案几之前,给蔡琰递了一条汗巾。 “悦之哥哥,琰献丑了。”看着叶欢温和的笑容,蔡琰接过汗巾轻轻擦拭,低眉垂首的道。 “何来此言?昭姬妹妹的琴艺已有极高造诣,便是为兄当年也远不如之,方才的破音与你琴艺无干,不需如此。”叶欢摇了摇手。 蔡琰闻言眼中一亮抬起头来,和叶欢对视片刻认真的道:“请兄长指教。” 叶欢摇摇头:“指教不敢当,昭姬你看仔细了。”说完让蔡琰让到一旁,自己坐在琴前,挽起了袍袖。 右手轻挥,铮铮之音再起。场间三女听得清楚,恰是方才蔡琰破音的高潮部分。 同样的高亢,在叶欢手中却多出一份清越之意。左手再挥,叮叮之音不断透出,那是飞流撞击山石之后飞溅出的朵朵水花,纵使声势惊人,却也遮掩不住。 蔡琰一边看,一边连连点头,叶欢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势在她眼中却清晰无比。 袁鸾亦是目有异彩,此刻端坐挥弦的叶悦之与昨日那个讨厌鬼截然二人。 卢芸则是一副开心骄傲之色,悦之哥哥就是这么有本事。 当一曲终了,叶欢目光看向蔡琰,等了片刻之后才问道:“昭姬,知道你刚才为何破音了吗?” 蔡琰方才听琴之时就在思考,叶欢的手势就像是再为她演示一样。原本便悟性极高,此刻心中了然,一笑道:“多谢兄长指点,琰受教了,兄长琴艺棋艺具是高深。” “再有三年,昭姬当可轻松驾驭。”叶欢一笑重新轻抚琴弦:“此琴音质空灵,不含杂质,做工精妙,手艺高超,当真是上上之选。” “叶悦之,你且说清楚,方才昭姬为何破音?”袁鸾听了二人对答,心中似有所得,但却不得其要,再见叶欢不说,一时脱口问道。 第225章 獐头鼠目 叶欢闻言起身,慢慢的放下袖管,再理了理才笑道:“鸾妹妹,有些事呢,需要自己领悟,这样印象才深刻,也更能进步。” 看着叶欢淡淡的笑容,听着他慢条斯理的语气,袁鸾忽然有一拳打上去的冲动,开口便道:“叶悦之,你真是小肚鸡肠。” 叶欢闻言毫不动气,双眉一扬:“本公子胸怀天下,何其广阔。” “你还广阔,我不就是昨日说了你兄弟两句嘛?你就记仇?” “哦,你还知道啊,那为何不给方直道歉了?” “我……叶悦之你还是不是男人丈夫?昨日你说了我那么多,人家回嘴了吗?就算是我做的不妥,给你教训一番也够了吧。” “哦?”叶欢微微一愣:“你这么说好像也有些道理。” “当然有道理,你对女孩子总该宽容一点。”袁鸾也微微一愣,原本想着叶欢又要来一番长篇大论了,昨天就见识了他的口才。 叶欢微微颔首,眼光又落在了卢芸和蔡琰面上,带着询问之意。 “悦之哥哥,你,你好像是有点过分,鸾姐姐都没说话。”卢芸笑道。 “悦之哥哥,这位姐姐说的有道理。”蔡琰则正色点头。 “我过分,那你昨天怎么不说,小墙头草。”叶欢白了卢芸一眼。 卢芸嘻嘻一笑,吐了吐舌头,叶欢说她的言语总是带着宠溺之意。 “好,我们两清,为了表示一下君子风度,我给鸾妹妹做个揖。”叶欢笑着举手,抬手之前却又道:“那你以后再不能如此说方直。” “谁要你作揖?我以后不说便是。”袁鸾见状一笑,心头怨气去了大半。 “昭姬妹妹到底年纪还小,虽是天分奇高,却受制于手掌与力道。男子骨节粗大,手掌有力,因此为捻音之法便更加雄浑,力有不逮还勉力为之,便会如此了。” 叶欢说话间给袁鸾做了个揖,随即缓缓出言为她解释。 后者听得不住点头,想了想又问:“那我在坊间也曾见女子为这高山流水……”说道这里自己又想起了什么,对蔡琰嫣然一笑。 “就知道你聪明,能想得通,昭姬妹妹练习时还需循序渐进,至于这捻音手法,改天为兄专门为你调一下琴。”叶欢先对袁鸾微微颔首,又对蔡琰道。 “是,多谢悦之哥哥。” “悦之兄,你这琴道不在手调胭脂之下,却不知又是天下第几?”袁鸾笑着问,刚才叶欢为她解释之时很是细致,此刻心中颇为受用。 “哈哈哈,天下第三,一时戏言,倒是昭姬勤下苦功,当可为其中翘楚。” “叶公子,门前有几人来找公子,其中一人自称公子侍从,姓叶名具。”叶欢笑声刚落,礼宾在门前报道。 “具哥?请他们进来。”叶欢颔首,他和张叙约好兵分两路,护送郑玄到安全之地后叶统典韦继续回晋阳,张叙则要绕来洛阳,还有商事大计要商议了。 礼宾去了不多时就引人前来,叶具身后那人形容短小,颇有点獐头鼠目之感,正是聂宇。再往后竟是郑毓和姚庆,却不知为何未随郑玄前往晋阳。 未等几人到门前,叶欢快步迎了上去,对叶具和郑毓姚庆解释微微一笑示意,随后抱拳对聂宇一礼道:“先生今日怎会来到此间?” 聂宇一愣,侧身让过抱拳还礼:“离哥和徐兄皆让我追随公子左右,公子文武双全在下心中佩服,总能为公子办些小事。”聂宇说话之时眼光却看着地面。 “哈哈哈哈,统叔和徐先生皆知欢之心思,先生太谦了,当是欢向先生随时请教才是。”叶欢说着伸手在聂宇臂上一扶,面上全是欣然之色。 营救郑玄之时,聂宇身入囚牢作为内应,地形人物打探清清楚楚。后来河南令尹府动手,身手亦是超人一等,叶统和徐既对之都极为推崇,只不过事情太急一直未曾交流。 “宇市井微末之辈,岂敢当公子之言,愿为公子效力。”聂宇这才抬起头来正色道。 “哎,先生既要在欢身边,以后所有礼节俱免,否则岂不麻烦?”叶欢笑道。 “叮”,就在此时,许久未曾见动静的玉佩声音再度传来,大公子如闻仙乐。 【姓名 聂宇 年龄40 特技 细作 好感度90 忠诚度 97】 “细作特技?岂不与谍报类似?我想要的情报机构正需要如此人才。”叶欢想着更见欢喜,回头便对卢芸和蔡琰招手。 “芸儿,昭姬,快来见过聂宇先生。” 卢芸和蔡琰毫不犹豫的快步过来,以礼相见。虽说面前之人形容有些猥琐,但是是叶欢的朋友,卢芸都觉得是好人。至于蔡琰已经对悦之哥哥心服口服,更见尊敬。 “先生,这是卢中郎之女卢芸小姐,蔡学士之女蔡琰小姐。”叶欢一旁为聂宇介绍,他能看出对方心中有些自卑,如此为之亦是表示自己的看重。 “袁鸾见过聂先生,先生能得悦之兄如此敬重,必非寻常。”袁鸾也过来盈盈一礼。 卢芸天真烂漫,蔡琰岁数尚小,她们都信叶欢之言。而袁鸾心思细密,察言观色就看出了叶欢的用意,二人既然已经说清,她又何妨相助一臂? “先生,这位是袁司徒之女,袁鸾小姐。”叶欢说着话对袁鸾微笑点头。 “不敢当,不敢当,在下不过公子,下属,岂能当三位小姐之礼。”如此场面,即使聂宇久历江湖亦是心情激荡,急忙出言道,微微一顿那下属二字着音更重。 “先生不必如此,三位小姐尊长都是家父好友,我们亦是世交。”叶欢说着目光又落在了郑毓身上,只见一身短卦马裤更显得她身姿修长,英气不凡。 “郑小姐怎么也在此间?” “祖父怕你在洛阳有事,让我跟着你。”郑毓一言出口,自己都不知为何带着怨气。 卢芸见了郑毓眼中一亮,走到叶欢身边拉起他的臂膀就问道:“悦之哥哥,这位姐姐是谁啊?长的好漂亮。”说道这里又是一顿,小姑娘不经意的看向了袁鸾。 第226章 四世三公 卢芸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郑毓和袁鸾都是容貌极为出色的女子。论气质一个雍容贵气,一个英风飒爽,二人同框之时更有争奇斗艳之感。 看了袁鸾,卢芸的目光还是回到叶欢面上,大公子笑了笑:“这是郑毓小姐,亦是叶家世交。”他用世交这个词,就是不想点出郑毓郑玄孙女的身份。 “郑姐姐好,姐姐你是不是会武艺,能教教芸儿吗?”卢芸闻言上前施礼,看了看郑毓腰间的佩剑就问。 “芸儿,我可没你悦之哥哥教的好。”郑毓回礼一笑。 “具哥,言之呢?” “张公子在府中与中郎叙话,我问了管家说是在六如居。” 叶欢点点头,转身对袁鸾道:“今日多谢鸾妹妹割爱相赠,为兄他日必有回报,晚间还要赴老师之请,先请告辞?”说完又谓叶具:“具哥,帮我送袁小姐回去。” “鸾妹妹?叫得挺亲热啊。”那边和卢芸说话的郑毓听了心中暗道,往这里看了一眼。 也许美丽的女人之间总有那么点敌意,袁鸾立刻捕捉到了对方的眼光。 “悦之哥哥不用客气,记得三日之后要来府中一叙。”这一声悦之哥哥喊得袁鸾自己听见都心中一紧,说完还不忘对卢芸和蔡琰挥了挥手。 “那是自然,为兄告辞。”叶欢微微一怔,随即抱拳告辞。 那边礼宾早已收拾好了桐木琴,禽滑矩恰在此时出现,一路将叶欢送到大门前。 卢芸一眼就看见了门前停着的那辆马车,全身雕花,工艺精湛,甚至还有玉石点缀其上。车帘和窗帘用的都是最为考究的布料,整体造型华贵之中又不失轻盈。 “悦之哥哥,那是你的车?”车门顶上的“叶”字铁画银钩,一见便是名家手笔。卢芸一脸艳羡的问道,眼中不无跃跃欲试之意。 叶欢点点头,要说摆排场,张叙现在还真是越来越有格调,这辆“豪车”亦是他为自己精心打造的。两到四匹毛色一致的骏马拉拽,动力十足。 “芸儿你和昭姬就坐它,为兄坐你们的。”大公子又岂能看不出卢芸的心意。 “昭姬我们走。”卢芸一笑拉着蔡琰便去等车,等上车之后车厢中又传来惊叹。 “郑姑娘,你和姚兄与我一起。”叶欢摇摇头又对郑毓说道,他的“豪车”外观考究,内饰当然更加精美,全裘皮内饰,自带冰格,更有榫卯结构的科学避震系统。 郑毓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跟着叶欢上车,聂宇很是自觉的坐在了驾车的位置。 “这车还能开天窗?怎么才能打开,我自己来。”卢芸兴奋的声音隐隐传来。 “小姐,车窗旁有个暗格,你打开摇那个把手就行。”叶让仔细解释着。 “郑公让你来洛阳,可有事情交代?”叶欢落座之后便对郑毓问道,在他看来,祖孙久未相见,郑毓应该陪着郑玄去晋阳的。 “非要祖父交代我才能来?我没来过洛阳,就想看看大汉都城。” “说的是,天天在山中学艺,也该好好看看这繁华盛景。”叶欢一笑不再言语了,相信郑毓出现在这里定有目的,他也不必多问。 马车之中一时陷入安静,姚庆觉得有些不对,去了车外和聂宇一道。郑毓等了半天见叶欢不但不追问,一双眼睛随着车身的颠簸还有即将闭上的痕迹,却是耐不住了。 “中郎爱女,学士小姐,还有司徒家的千金,叶悦之你交游广阔啊。”话到嘴边变成这么一句,郑毓都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何如此,袁鸾留给她的印象更是深刻。 “那是,人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我一个小校尉当然要巴结一下。” “袁家四世三公,你晋阳叶家六世三公了,叶悦之你也不怕有失身份?” “我说郑姑娘,本公子没得罪你吧,怎么今天这话中全是带刺?”叶欢讶然道,叶家六世三公不假,可大汉近数十年来最为显赫的当真便是汝南袁家。 自袁良始,到袁安,袁敞,再到袁隗,袁家四世之中有四人做到了三公的高位。现在只有叶欢知道,随后袁隗进位太傅,其兄袁逢还将接任司徒,兄弟二人皆位列三公。 “谁带刺了?我是好意提醒你,袁司徒其人与卢中郎不同的。”郑毓心中暗道,地道之事你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忘了?但此事她怎能出口,接着便道。 “哦?司徒气度不凡,为官清正,乃我大汉能臣,有何不同?” “祖父说了,袁司徒始终不与内臣正面,虽在清流其志却是有异。”郑毓认真的道。 “哦。”叶欢点点头沉吟起来,按他所知的历史,袁隗的确是不赞成侄子袁绍的一系列举动的,包括清除内臣,到了董卓进京,一家都受了袁绍牵连,结局很是悲惨。 无论是“关东四义士”还是十八路诸侯,袁绍袁术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都是在的。如今想想颇堪玩味,袁本初作为盟主出兵讨董,真的想不到会牵连袁隗?还是说…… “说起来袁本初和曹孟德的出身还真有点像,都是家中庶长,具是腹有雄才,此趟洛阳还真得见见。”叶欢想着思绪就飘到了袁绍曹操这对对手身上。 区别在于曹操始终改变不了庶长子的身份,他字孟德,这个孟字就说明了一切。而袁绍虽然也是庶出,却被袁逢过继给了兄长袁成,按汉末礼数,过继独子等若嫡长。 “祖父让我告诉你,内臣之中虽偶有内耗,但以张赵为首却能上下一体,而朝中清流却始终不能同心,其中尤以袁司徒和曹司农为最。”郑毓看看周围小声言道。 “大司农曹嵩,我若没有记错,老师之后继任太尉之位的乃是中常大夫崔烈,再后就是曹操之父曹嵩了。他乃中常侍曹腾养子,和内臣走得近一些并不意外。” 叶欢想着,右手食指就在窗沿轻轻敲击。郑玄这是通过郑毓之口给自己提示了,他虽然不想卷入到朝争中去,但对局势有个深入的了解还是必要的。 “郑公没有让你告诉我该如何为之?”片刻之后叶欢问道。 “祖父没说,他只说……”郑毓说道一半微微一顿,想了想还是言道:“只说让我告诉你朝中之事,你自有眼光见机行事。” “哦?哈哈哈,郑公过誉了,要说眼光还是郑公深远。”叶欢听了笑的有些得意。 第227章 招摇过市 洛阳花开,花开闭月,闭月阁是什么地方? 名士云集之所,美女如云之处,脸面担当所在,一掷千金之地。 但仅仅如此,还不足以让闭月阁在短短的两年之内就力压羞花馆,成为大汉驰名的第一青楼,自开业伊始,它的种种配套服务就让人耳目一新。 大门前是一块方圆数十丈的巨大广场,铺着平整的青石砖,靠着高大的红墙是一排排马厩,以竹管饮水灌入其中。一辆辆马车整齐排放,专人看护。 “刘学士大驾光临,十三,车停甲字七号,用上好豆饼喂马,仔细洗刷。”贵客前来,立刻有人笑脸相迎,马车和马匹都会得到最好的保养。 “杨东主来了,快请快请。”身份不同,礼数会有不同,但笑容永远专业。 “小哥,这趟往哪儿?去买什么?”看见有小厮出门,客人问道。 “回客官话,有客人要城东醉枫居的驴肉。”小厮欠身回答。 “小哥往城东,能否给我带上二两胭脂?” “客官,要带只能带百香居的。”小厮立刻回答。 “哈哈哈哈,知道你们的规矩,当然是百香居的。” 身在闭月,你还要洛阳城中驰名之物?没问题,闭月阁有专人跑腿,免费!只不过来的客人从未不给钱,跑腿的小哥都能接到打赏。 “刘学士,今日牡丹楼有新人到,善会吹笛。”闭月阁的姑娘们以花为名,不但要有容貌,更须具备才艺,阁中还有专门的教习。 “好,带路。”刘学士微微颔首笑道。 “多谢刘学士,多谢刘学士。”领路之人眉开眼笑,他们推荐的馆所一旦客人去了,也是有钱可分的。但东主严厉交代,客人不愿态度不能有丝毫变化。 来闭月阁的客人们都有共同的体会,这里的服务尽善尽美,好的你都不好意思。带着朋友来到闭月,是一件极有面子的事情,看着友人的惊讶心中更加满足。 “呦,王楼主在此亲迎,今天又有贵客前来?” “杨大人有礼,今日确有贵人道。”宫妆美妇笑道。 “嗯,闭月阁如此周到,当日日都是贵客盈门。” “借杨大人吉言,大人若天天来,鄙阁便总有贵客。” “哈哈哈哈哈,阁主回见。”杨大人一阵朗笑,昂首阔步进门去了。 也有些客人暂时驻足,想要看看是什么贵人能让芙蓉楼王楼主亲迎,说不定有很小的几率还能与贵客说上两句话,留下一点印象,那亦是谈资。 片刻之后一列马车到了门前,侍者急忙上前相迎,下来几位年青公子,皆是锦衣华服,顾盼神飞。 “孟军,今天全算我的,算是给你赔罪,昨天我真是被绊住了。”腰间挂着一块美玉的公子对身边同伴轻声言道。 “算了算了,昨日的阵仗,你来了也没用,叶悦之,你给我记着。”说话之人面白如玉,正是赵历,言语之中提起叶欢一派怨气。 “让开点,让开点,这是张赵二位常侍的公子,小心惹麻烦。”人群之中有看出来历的便小声说道,眼光亦不看向二人所在。 “孟军,对付叶悦之只能智取不可力敌,你等着,我定会给你报仇。” “行,我等着。”赵历点点头,不过心中却是怀疑,智取? “见过张公子,赵公子,段公子……”宫妆美妇见众人到来敛衽为礼,七八个人她一个不拉的喊过去丝毫不觉麻烦。 “王楼主?有礼有礼。”张冲一抱拳,在这名流云集之所,谁也不愿失了气度。说话时心中也有点好奇,芙蓉楼主亲迎之人定是来头不小。 “你们看,那是什么车?这也太……”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辆缓缓行来,却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的马车上。 车身雕花精细,玉石恰到好处的点缀其上,反射着日光。四匹神骏的青马就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驾车人长鞭挥动,它们连脚步都是相同步点。 “谁啊,这车也太张扬了吧。”围观众人不由自主生起这种想法,但目光中全是羡慕之色,什么人会如此张扬? 张冲赵历等人交换一下眼光则是心中不忿,谁那么嚣张,我们都没有过。 随着马车渐渐接近,车门上龙飞凤舞之字映入眼帘,赵历当即一愣。 “叶?不会吧,这么冤家路窄? “叶悦之?”张冲见了眼光看来轻声问道。 “不是他我想不出还能有谁。”赵历一叹摇头道。 知道是叶欢,张冲等人反而不能走了,否则传出去岂不是他们怕了。 “那,那是猛虎下山?”又有人看见了马车车头的黄铜“车标”,一只猛虎做扑食之状,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不对,那好像是金器! “天啦,这位谁啊?”人群之中有人惊叹出声,毕竟能来闭月阁多少有点眼力。 “是啊……”众人连连点头,好奇心更甚了。 “说什么呢?目光短浅。”张冲睥睨众人一眼沉声道。 人群一时无声,洛阳城又有几个人敢回张冲的口?他没说鼠目寸光已经给面子了。 “骚包什么啊?就你了不得?肤浅。”张公子心中暗骂。 万众瞩目之下,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门帘掀起,一个面目如画的绿衣侍女在车夫的搀扶下先行下车,只见她纤纤玉手在车旁把手上轻轻一摇,竟有一截木梯伸到了地面。 “哦……”人群中不禁又是一阵压抑的惊叹,这截木梯人人都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好下车呗。可就这么二尺高,至于如此做派吗?真是羡慕啊。 “叶悦之你差不多得了啊,哪儿来的那么多心眼。”赵历腹诽着,却又有些眼馋。 段均的眼睛也看直了,如此马车自己要有一辆那该多得意?叶欢究竟还有多少心机? 绿衣侍女放好木梯,重新聘聘婷婷的走了上去,伸出葱花般的玉手撩开门帘,口中吐字犹如黄莺出谷:“到闭月阁了,大公子请。” 车头有叶,侍女口称大公子,那不是叶大公子?放眼大汉又有哪个叶大公子能这般气派?围观众人隐隐有了答案。 第228章 同病相怜 天青色儒衫,一色方巾,黑色布靴,一身普通的穿着不会超过一百钱。可看着那位从车中而出,身材挺拔,玉树临风的公子时,大家都觉得“人靠衣装”也不全对。 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面对众人目光,公子还抱拳招呼。 芙蓉楼的王楼主此时莲步款款到了车边,敛衽一礼笑道:“大公子今日前来,弊阁蓬荜生辉,奴家专在此相候,请大公子移玉芙蓉楼。” “有劳楼主相迎,这还有一个时辰,楼主到的好早。”叶欢微笑着从车上步下,动作仪态皆是无懈可击,大方而不失优雅。 “大公子首次登门,弊阁和奴家理该如此。”王楼主说话间,就有侍者上前。 “各位辛苦,车尾有马儿专用的肉饼,一个半时辰后,几位大哥记得喂一下。”黄娟交代几句,所有侍者一人发了一串制钱。 “谢姑娘赏,谢公子赏。”侍者见状大喜,那一串足足一百钱了。 “仔细为大公子看好马车,就是差了一点也仔细你们的皮。”侍者首领连声交代。 “楼主还要在此处迎接老师?” “奴家先陪大公子前往,再回来相迎。” “哦,那却不必了,我就在这儿等着,可没有徒弟不迎老师的道理。” 叶欢和王楼主之间的对话,张冲赵历等竖起耳朵听得清清楚楚,老师?却不知又是谁?但他们知道,能够让叶欢开口叫老师的人,定是当今名儒。 “公子还是先去歇息,时间还长,久站劳累。”王楼主温言道。 “楼主站得,本公子又岂站不得?再说这里还有几位朋友。”叶欢一笑,随即对赵历等人挥挥手便走了过去:“孟军,段公子,今日倒是巧,呦,疾行也在呢。” 见叶欢带笑来到近前,赵历和段均下意识的就要后退,幸亏及时反应过来忍住。 张冲亦是心里一凛,赵历和他说过,叶欢知道宗家之事他在背后。难不成今日在这闭月阁面前他就要报复?以他对叶欢的印象,也未必干不出来。 “唉?疾行孟军,你我相识十余年,今日见了故交也不说话是何道理?” “叶悦之,我们昨天刚见过好嘛?”赵历忍不住说道。 “昨天?昨天我们是对头,今日嘛,叙一叙故交之情。”叶欢说着话就与赵历把臂。 “我……”赵公子躲闪不及,想要挣脱,叶欢的双手犹如铁钳,哪里挣得开。 “疾行,来。”把完赵历,叶欢就去抓张冲,张公子一脸见鬼的神情,却又不好躲。 “疾行,你现在挺阴啊,知道躲在背后了?不错。”叶欢满面笑容轻声言道。 “你,叶悦之你想干嘛?”张冲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该来的还是来了。 “不想干嘛,好久不见,请你们喝酒呗。”叶欢一笑便对管事的高声道:“今日疾行孟军他们的花费全部算在本公子头上,也算一敬故人。” “什么意思?难道叶悦之还要在酒里下药?”赵历的第一反应居然如此。 叶欢一来闭月阁,先是马车,后是寒暄,再到大声宣扬。稳稳的将自己一干人的气势压了下去,本公子没钱吗?要你请?你请的我还不敢吃了,张冲想着便爽朗一笑高声道: “这如何使得,悦之兄远来,合该我们做东,管事,今日悦之兄的花费我包了。” 管事听了左右为难,这是两尊大神啊,哪个他都得罪不起,不由求助的看向叶欢。 “哈哈哈哈,疾行爽快,也行,那就你来,孟军,跟疾行学着点。” “等等,什么意思?叶悦之你就不再客气一下?”张冲有点发愣心中觉得不对,他还想跟叶欢比比气势呢,不料他居然退的这么快。可此时话已出口,又怎么收的回来。 “悦之客气了,些许花费算得了什么,你我来日方长。”张冲一抱拳。 “我学你个死人头。”赵历腹诽着亦是抱拳为礼。 叶欢侧身一让,张冲一伙儿先进了大门。张公子左想不对,右想也不对,找了个清净之处便对管事的轻声问道:“叶大公子今日在哪儿?又是何人为宾?” “回公子话,今日叶大公子请的是刘太尉,包下了整座芙蓉楼。”管事的先看看四周,随即小声言道。 “我……”张冲闻言差点一口老血喷在地上,合着刚才你说要请我们是算好的啊?娘的十年不见还是这么阴。也难怪张冲生气,闭月阁本就是销金窟,更遑论包场了。 赵历听了心中暗笑,自己被收拾一顿,张冲总算也和他同病相怜了。 张冲赵历一伙走后,叶欢便和王楼主一起在门前相候,后者只知叶大公子身出名门,器宇轩昂。但有一点她肯定想不到,身边站着的就是闭月阁的幕后大老板。 看着门前的迎来送往,叶欢对闭月的服务态度还是满意的,昨晚和何刚皇甫林饮宴之时,何大公子还没喝酒之前就将大哥夸得天花乱坠,闭月一开,简直是日进斗金。 何刚早就给叶欢留好了那一份收入,大公子并未取出,他要留到秋收之时将之全部换成粮草。如今闭月阁获得巨大成功,证明他的路子没有错,接下来还会有一系列举措。 大约等了小半个时辰,叶欢就看见了刘太尉的车架,三公之位才可用紫色罗盖。 马车到了近前,叶欢上前一步垂手肃立:“叶欢恭迎老师。” “哦,悦之来的如此早?”刘宽的声音从车中传出。 但随声先出来的是两个中年文士,看样子三十许年纪,都是一身深蓝色长袍,头戴敬贤冠,冠上从上到下有两道梁,叶欢立刻知道是谁了。 当日在边军之中借刘宽之名力压公孙瓒,叶欢曾经提到两人,文都与南容。前者乃泥阳王邑,如今官居左仆射,后者北灵傅燮,从事中郎,二人皆颇有贤名,乃太尉高弟。 “晋阳叶欢,给两位师兄见礼。”叶欢右手四指压在左手四指之上,双手拇指竖起微曲躬身一礼。 第229章 名门高弟 二人闻言一笑,纷纷落车与叶欢见礼。个子略高的是泥阳王邑,稍矮的为北灵傅燮,皆是样貌堂堂,仪态大方。 “说起来我等入门还在悦之之后,当见过开门师兄才是。”回礼之后王邑微微一笑道,傅燮一旁亦是莞尔。 “二位兄长教训的是,小弟今后再不敢妄用老师师兄之名招摇。” “哎,悦之,当着老师的面,为兄可没有教训你。”王邑摆摆手。 “老师和二位师兄教训欢乃天经地义,日后还望严加指点。”叶欢一笑上前扶着刘宽下车,今日太尉也戴上了进贤冠,和二人不同他冠上是三道梁。 “悦之,为师还没老了。”刘宽温言说着,又对王楼主笑了笑。 “太尉大汉柱石,大公子名门高弟,名师高徒,日后必是佳话。” “哈哈哈哈,好,闭月阁到底与众不同。”刘宽谦然摇摇头,又谓叶欢:“文都南容也见过你这个开门大弟子了,日后师兄弟之间亦要多多亲近。” “老师,再如此说,弟子无地自容了。”叶欢拖了个长音。 “不会不会,悦之你永远有容身之地。”刘宽一言众人都是欣然大笑。 门前一番叙话,王楼主便在前引路,带着刘宽等人入阁直奔芙蓉楼。 “悦之,你看这闭月阁,山水楼台,树木林泉,设置之间颇有匠心。有疏有密,错落有致,想来设计者当是高才。”刘宽放眼四顾,为叶欢介绍起来。 “哈哈哈哈,您也不看设计师是谁?”叶欢闻言心中暗笑,当日闭月阁的草图正是出自他手中,此刻嘴上却道:“老师博学多才,言必有理。” 芙蓉楼乃闭月阁四大主院之一,占地颇广,内中假山林泉,曲径通幽,极见清雅之处。入院已再无闲客,刘宽看了看身侧叶欢:“昨日之事,动静不小啊。” “老师,弟子身在其位,有所必为。”叶欢正色道。 “身在其位,有所必为,说得好。倘若有人想借此生事,老夫也有所必为。” “多谢老师,弟子一定谨言慎行,绝不损及恩师名声。” “谨言慎行?谨言慎行之人太多了,我看悦之就是要拿出定边叶郎的威风。” “老师教诲,弟子一定铭记在心。”叶欢重重点头。 转眼到了芙蓉楼,此处楼高三层,雕栏飞檐造型大气。大门前台阶之下,七八个丽人一字排开,发式淡雅,飞袖飘扬,容貌皆是上上之选。 尤其中间女子,一身青蔓流苏,越发清丽脱俗,令人观之则喜。 “连岫领阁中姐妹,见过太尉,王大人,傅大人,叶公子。”一众丽人齐齐施礼,为首出言悦耳,行动间仪态万方,更是我见犹怜。 “悦之,连岫姑娘是芙蓉楼之首,歌舞称绝,今日你可一饱眼福。”刘宽右手微抬,侧首对叶欢道,王邑傅燮一旁亦是颔首,看来都是闭月阁的常客。 “弟子有幸,今日定要一观连姑娘舞艺。”叶欢说着对连岫友善一笑。 “大公子文武双全,还求公子不吝赐教。” “哦,这个术业有专攻,欢可当不起指教二字。”叶欢连连摆手。 说话间众人进入主堂,刘宽自然居于主位,叶欢则敬陪末座。 “这位姑娘,拿来给我吧,欢无有他意,今日老师师兄在座,合该我来。”落座之后见一红裙女子要烹茶,叶欢便笑道。 红裙女子闻言捧着托盘莲步轻摇到了叶欢面前,敛衽一礼道:“小女子邴鸢,见过大公子,大公子一片心意,不知能否让小女子一旁协助。” “姑娘有请,有何不可?”叶欢颔首一笑,便端坐烹茶。 当日在中郎府,刘宽便见过叶欢的茶道功夫,但王邑傅燮还是首次。此时见了大公子的姿态动作都是眼中一亮,仅就这一手,没五六年苦工绝对难成。 叶欢意态从容,挥洒自如。红裙女子邴鸢与之配合亦是极为默契,丝毫不见凝涩之处,两人的动作衔接不但流畅,更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众人静心欣赏,堂中只有流水之声,片刻之后叶欢泡好了茶,首先便对邴鸢笑道:“姑娘果然茶艺精深,欢献丑了。” 说完先捧了一杯奉给刘宽,接下来是王邑和傅燮。其余堂中女子叶欢也没有错过,受父亲多年熏陶,大公子的礼仪风度近乎完美。 “悦之,你这一手茶艺,为兄甘拜下风。”王邑尝了一杯,不住点头赞道。 “哈哈哈,多谢师兄捧场。”叶欢抱拳一笑,在座听了尽皆莞尔。 回到座前,大公子不急落座,轻轻拍掌之后,臧空便捧着一物走进堂来。 叶欢接过,将之捧到刘宽面前,深深一躬道:“老师诸艺精通,当日父亲曾以老师笔迹教授书法之道,欢见其中乐理高深,因此求得一桐木琴,献给老师。” “悦之你方才说得好,术业有专攻,要说乐理高深,天下当无人能出叶公之右。”刘宽拈须微笑,一派欣然之状。 “老师太谦了,父亲当年有言,你小子没福气,未能得文饶公指点。”叶欢模仿着父亲的语气说道。 堂中先是一静,随即传出笑声,这叶大公子举止有礼,却也不乏趣味。 “二位师兄,小弟还为师兄挑了两把折扇,信手摇之,清风徐来。”叶欢又将两把精巧的折扇献给王邑与傅燮,扇坠美玉光晕流转,晶莹剔透。 二人接过连声道谢,折扇清风,叶欢所赠不但有所寓意,扇坠美玉更是价值不菲,足见花了很多心思。都说叶大公子张扬,但耳闻那若目见。 “悦之,老夫很喜此琴,不过单单如此却有所缺,你当手抚一曲。” 刘宽出言,众人心中都有期待,尤其是连岫和邴鸢,她们皆是此中高手。以往只听说晋阳叶欢如何如何,今日一见不愧是大汉名门,却不知还有多少本领。 “老师有言,弟子岂敢不从,不过有言在先,各位方家在座,若是陋曲不能入耳,还请多少给欢几分薄面。”叶欢说着做了个四方揖。 第230章 御史王允 闻听叶欢之言,众人都是微笑摇头,就看大公子往琴前一坐那个姿态,陋音? “悦之,所谓琴瑟和鸣,你端坐抚琴,不如请连岫姑娘为你鼓瑟如何?连姑娘除了舞技惊人之外,操琴亦是高手。”王邑一旁笑道。 “哦?连姑娘如此多才多艺?佩服佩服。”叶欢对连岫拱了拱手。 “能为公子鼓瑟,也是小女子之荣。”连岫嫣然一笑爽快的道。 “姑娘言重了,只是欢为之曲,乃是当年父亲过黄河,见大河之水天上来,起伏涛涛犹如龙卷,触景生情而发。曲谱只在欢心中,可与姑娘解释一二。” “叶公琴技,天下第一,小女子只恨生的晚,未曾亲耳闻听百鸟来朝之曲。今日有幸,当尽力为之,还请大公子指点。”连岫闻言更是兴致盎然,起身到了叶欢面前一福言道。 “好,说得好,当日伯卿兄正坐中元殿,乃千古绝唱。多年不曾听见了,悦之,你且好好教授连姑娘,老夫可以慢慢等。对了,此曲何名?”刘宽抚须连连点头。 “老师,家父为之取名大河吟。”叶欢说完便给连岫解说:“姑娘,你鼓瑟之时要表惊涛拍岸,乱石穿云之意境,取宫到徵,连绵不停……” 听着叶欢认真解释,连岫美目之中不停光芒闪动,大公子常有精妙之言,令人闻之有感。说起琴谱不但清清楚楚,更能深入浅出,因此臻首越靠越近,表情专注之极。 公子如玉贵,佳人赛花娇。看着场中郎才女貌无比和谐的画面,人人都会心一笑。 “大公子,此处旋转而上,是否会太高?”连岫眉头微皱美不胜收。 “我穿宫引商,再加捻音之法,当可为之。”叶欢细细解释,泰然自若。 二人一番商议,头都要靠在一块了,但在座却没有人会觉得他们失礼,这不关乎男女之情,完全是一对知音在探讨曲乐之道,专注的都有些忘乎所以。 片刻之后,连岫就坐在叶欢身旁,闭上美目静静思考,那一份娴静无言可表。 “姑娘当真聪颖过人。”看见连岫睁开双眼,叶欢一旁由衷赞道。 “悦之,你方才有惊涛拍岸,乱石穿云如此精妙之句,单单一个聪颖过人可不足形容连姑娘万一,不行不行,定要再有新意。”王邑笑着说道,众人尽皆颔首。 “护理瓦托,亚麻所。”叶欢想了想说出一句话来,满座瞠目结舌,这什么啊? “此乃边疆乌桓之言,说的是女孩子漂亮,又会骑马,还会放牧。老师,师兄,异族放牧就相当于与我大汉琴棋书画了,连姑娘之才万言尤轻,但此句胜在新颖。” “护理瓦托,亚麻所?我记下了,多谢大公子夸赞。”连岫玉面微微一红道。 “连姑娘当得起,准备好了吗?”叶欢温言一笑。 “大公子请。”连岫深吸一口气,肃容道。 “好。”叶欢一个好字出口,右手潇洒一挥,空灵的琴韵之声便在堂中响起。 大河之上,波浪汹涌,一叶扁舟而来,随波逐流。刹那间忽然一个大浪打来,扁舟在惊涛骇浪之中载沉载浮,却始终保持平衡,不断穿行。 船头之人端坐,浪涛打湿了他的衣襟,但此人面上始终一派悠闲之状。 浪花拍击岸边崖壁,水花飞溅,万千缤纷,日光掩映一时光彩夺目。 听着叶欢抚琴,连岫鼓瑟,倘若你闭上双目,眼前一定会出现这副画面。大河的波澜壮阔,巨浪的声势惊人,小舟的穿梭不定,船头之人闲逸的神情,一幕幕栩栩如生。 叶欢左手五指压弦,右手的飞舞已经令人眼花缭乱。连岫一派庄严,鼓瑟之间挥洒自如,二者可谓珠联璧合,那琴声开始便极为高亢,没想到还能越来越高。 小舟终于抵达了对岸,此刻浪头也过去了,水流渐渐恢复平静,直至无声。 水流无声之际,恰是叶欢双手离开琴弦之时,堂中一静,余音尤在心中流淌。 众人沉醉之时,叶欢侧首与连岫四目相对,同时微微一笑,心中极为畅然。 穿越汉末,叶欢是十分庆幸自己能够和叶大公子合二为一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在这个年代就是上流社会必备的技能,你就算不会,也要有所涉猎可以说出个所以然。 就像后世的聚会,你拿个红酒,总要扯两句阳光土壤,挂杯度什么的。否则如何装的起来?汉末也是一样,只不过红酒跑车高尔夫变成了琴棋书画,算是一块敲门砖。 “哈哈哈哈,真乃妙曲也,听此一曲,足胜美酒一坛。悦之妙手,再加连姑娘和之,当真美轮美奂。”此时门前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众人闻言不由看去。 清瘦的中年男子礼冠长袍,面带激动之色,对主坐刘宽一抱拳道:“今日听闻文饶公与悦之在此间,特地前来一会,好在来的及时,否则错过如此妙曲悔之晚矣。” “哈哈哈,今日与悦之小聚,十日之后正式行礼,还望子师前来。”刘宽一笑道。 叶欢见了亦是走上前去躬身为礼:“见过王叔父。”起身之后又是一拜:“子安在青图治政有法,民生安定,小侄带他给叔父见礼。” “悦之,你是子安兄长,当对他严加督导,切勿言过其实。”男子捻须正色道。 “叔父,欢在叔父面前岂能妄言?子安自己有本事,刘大人都夸其乃善才也,再过几年,怕就能进位郡守了,小侄哪里能督导。”叶欢紧接着说道。 “悦之你也不必过谦,反正宇儿若有什么行差踏错,老夫可要找你是问。” “叔父放心,子安比欢踏实多了,且当真有治政之才,欢从不虚言。” 来者是谁?名气可大了,正是除掉国贼董卓之人。如今身居御史中郎之位,后还曾进位司徒,王允王子师。青图县县令王宇乃其长子,王家和叶家可说是通家之好。 看见王允,叶欢心中立刻想到了一个人。演义之中王司徒正是用她巧使连环计,凤仪亭诛杀国贼,华夏四大美人之一的貂蝉,却不知在这个时空中是否存在? 第231章 宦臣毒计 闭月阁芙蓉楼一会,可说是皆大欢喜。弹琴奏曲,席间言谈,刘宽对叶欢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现在他有点了解卢中郎的心态了,此子的确值得大力栽培。 刘太尉今年五十有九,隐隐便有退隐之心,故意问起叶欢隐居之趣。后者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引得满堂彩。 王邑和傅燮亦对这个小师弟颇为赞赏,在叶欢身上并没有传说之中的骄娇二气。至少在今晚有的只是谦冲平和,很是易于相处,且最为重要的则是叶欢身上的义气。 感受最深的还是连岫和邴鸢,她们在芙蓉楼见过四方名士。虽然对之十分尊重,但那种身份的隔阂始终难以改变,可在大公子身上却没有,他是真把你当做朋友平等相处的。 正是因此,当叶欢一众离开之时,两位姑娘随着王楼主一直送到正门门口。 请了太尉和两位师兄先上车,叶欢才乘坐他那辆拉风无比的马车回府。汉末名士喜欢简朴,最不喜铺张,因此今日大公子在衣着上是费了些心思的,都是普通装束。 至于马车,还是因为张叙的一句话。 “大哥,咱这马车要卖高价,还得深入人心才行。” 叶欢然其言,放眼整个大汉,你也很难找出一个比大公子还合适的代言人了。叶欢相信经过今日闭月阁前的展示,以后马车一旦推出肯定会供不应求。 世间之事,潮起潮落,有人得意,必然就会有人失意,今夜又非张冲公子莫属。 在芍药楼饮酒作乐,酒到酣处忽然芙蓉楼的管事求见,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人。 “张公子,叶大公子在芙蓉楼的花费一共九万七千钱,公子是不是?” “什么?你再说一遍?”张冲闻言酒都醒了一半,叶悦之,你吃龙肝凤胆的吗? “哦,叶大公子一共花费九万七千钱,明细皆在此间,请张公子过目。” “过目?过什么目,本公子既然说了当然会给。”张冲咬着牙说道,心中也不知把叶欢诅咒了多少遍,真他娘的够阴,可你让他去看明细?张公子丢不起这个人。 “你又是谁?”张冲看见了管事身后那个身材修长的黑衣人。 “我乃叶家亲随叶具,见过张公子,我家公子要送太尉,让我来和诸位作别。” “哦,不必客气,叶……悦之还有何事交代?”张冲心道你最好永远跟我告别。 “公子说了,今日花费甚巨,怕张公子身上不方便,若是那样,小人结算就是。” “些许银钱而已,有什么不方便的?回去告诉你家公子,本公子说一不二,不劳他费心。”张冲下意识倒是想说好,可真要说了他的脸面往哪里放?只得大方的道。 “是,那叶具告辞。”黑衣人一礼走的却是飞快。 张冲越想越气,酒也不想喝了,但看看赵历却是一愣。人家赵公子该吃吃,该喝喝,动不动还和身边美女调笑两句,丝毫没有半点憋屈的模样。 “孟军,孟军,昨日之事,你就对叶悦之半点不恨?”张冲忍不住问道。 “怎么不恨,当然恨了,他要在我面前不还手,我能把他剁成肉馅。”赵历答道。 “那你还能这般逍遥自在?”张冲更有点好奇了。 赵历闻言很是潇洒的倒了一杯酒在口中,才摇头苦笑:“因为我也没办法啊。” 听他之言,满座都是一愣,可随之不少人都是连连点头,这话说的很有哲理。 身边美女喂了赵公子一块烤肉,他吞咽下去才道:“小时候我就弄不过叶悦之,文的不行,武的不行,玩心眼更是不行,算了,我怕了行吗?反正他也不会长留洛阳。” “孟军,你就这么怂了?他叶悦之当真有几个脑袋?”张冲不悦的道。 “算了吧,好吃好喝好玩就行,叶悦之那个家伙,狠起来什么都敢干。” “哼,我却不信治不了他,我不行就去找叔父。”张冲恨恨的道。 赵历看了张冲一眼没有说话,心道你要找别带上我。他和张冲还是有所区别的,赵历虽然纨绔,但生性却十分耿直,几乎从来没有动用过父辈的力量。 张公子的怨气一直到回家都没有消散,混账的叶欢,几句话就让他破费了九万多钱,实在是可恶之至。原本他想找张让一诉心中怨恨,却被告知叔父正在议事了。 张冲没敢打搅,却灵机一动找了个隐蔽地方听起了墙根。 “郭常侍,你能确定救走郑玄之人就是叶正之子叶欢?”赵忠的声音隐隐传来。 “就算不是,也与之脱不得干系,除了叶家,我想不出还有何人能有如此手段。”郭胜的声音带着几分郁闷,毕竟此次河南他是输的毫无还手之力。 “忠兄不用问了,那定边叶郎恰在此时现身洛阳,还有刘宽卢植两个老儿为他掩饰,不是他还有何人?晋阳叶家,还真是尾大不掉。”张让的声音响起。 “大人之言极是,我率军追击之时就是为那皇甫老儿所阻。” “让哥,以河南之事来看,叶欢此子确是文武双全,且还擅阴谋诡计,绝不能让他顺利登上高位,否则他比叶正还难对付。”郭胜声音再度响起。 “说的是,这小子一贯喜欢阴人。”窗下张冲不禁颔首,很是认同郭胜之言。 “哼,卢植,皇甫嵩,朱儁,此三人手握军权必须要除掉,叶欢叶悦之?既然他姓叶,就别怪杂家心狠手辣。”张让寒声道。 “哦?此言极是,却不知计将安出?”屋中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赵忠又问道。 “我看江夏之事可暂且压下不报,你我再详细安排一番,朱公伟此刻在颍川,若要出兵平叛,必是卢植和皇甫嵩,不管是谁,我等都要让他去得回不得。” “张公的意思是,让叶悦之……” “定边叶郎不是能打吗?刘太尉不是要收他为徒吗?好得很,到时就让他……”张让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细不可闻,但张冲听得心里舒畅无比,叶悦之,你等着吧。 第232章 酒醉而归 叶欢的马车到了中郎府门前,迎面又是一辆马车过来。下来的是张叙和徐既,张公子那里红光满面,这边叶大公子的脚步也有些虚浮。 “大哥,今日观闭月阁如何?”张叙笑着迎了上来。 “徐先生好。”叶欢对着徐既抱拳一笑。 大公子这么一行礼,周围传来一阵压抑过的笑声,门前侍从亦是掩口。却原来叶欢抱拳的方向根本没有人,徐既还在他右边呢。 徐既摇头微笑,张叙则上前和叶欢勾肩搭背:“大哥,刘太尉那么能喝?” “老师是能喝,关键我那两个师兄也是酒缸,弄不过啊。” 就在叶欢说话的同时,太尉府内院院墙边,王邑和傅燮单手扶墙吐着了。 “文都兄,悦之这也太能喝了吧?”傅燮喝了点清水说道。 “说的是,这小子就是个酒缸,等成礼之日千万别找他。”王邑点头。 “师兄,成礼之日我们是一边的。”傅燮摇摇头。 “对对对,我糊涂了,反正以后别找悦之喝酒,呕……” “有理有理,呕……” 中郎府门,叶欢搂着张叙进门,轻声说道:“言之,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怎么有点像我肚里的蛔虫?闭月阁居然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哈哈哈,兄长你也觉得?我就说我最近进益了吗。”张叙笑道。 “聂兄,大公子如何?”徐既跟在身后一笑对聂宇问道。 “离哥说的是,大公子当真值得托付。”聂宇一脸正色的道。 大堂阶下,郑毓一身素袍洒满月光,看着眼前晃荡的一对,不由翻个白眼。 “大哥,快看,美女美女。”张叙一指嘴里秃噜的道。 “嗯,小娘子的确生的不错,来陪本公子喝酒。”叶欢一样含糊不清。 “叶悦之,张言之,你们两个说什么?”郑毓闻言气的一跺脚。 “啊?是郑小姐,失礼失礼,大哥,我先回去洗澡。”张叙闻言一愣,晃晃脑袋看清是郑毓,急忙一拱手,说完竟是溜之大吉。 “我去你个没义气的……”叶欢说着话脚下一绊,郑毓急忙上前相扶。 “叶悦之你这是喝了多少酒。”郑毓鼻头翕动,紧皱双眉道。 “没喝多少,我没醉,郑,郑姑娘,你离我远点好吗?” “叶悦之,你不识好人心,早知道让你跌跤。”郑毓气道。 “谁不识好人心啦?你长得还可以,离我那么近身上又香,我要忍不住亲你一口怎么办?”叶欢嘴里嘟嚷着振振有词。 “你,叶悦之你就是个轻薄浪子,黄娟快来扶他。”郑毓闻言一阵脸红,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日地道里的画面,不由轻唾一口喊道。 “哎呀,真忍不住。”叶欢说着话真的往郑毓面上凑去。 此时黄娟未到,郑毓有心推开又怕叶欢酒醉站不稳,心念电闪之际感觉叶欢凑的更近了,不由满脸通红,但奇怪的是芳心中并没有多少抗拒。 接下来忽然双肩一股大力推来,郑毓肩膀生痛竟是被叶欢推开了。 “叶悦之你干什么?”一腔怨气脱口而出。 “别,别误会,我是怕对你失礼。”叶欢急忙解释。 “你怕失礼,不会自己抽自己一下?”郑毓还是生气,但怨气却少了不少。 “自己抽自己?”叶欢双眼一瞪:“你都说了我是轻薄浪子,不是白痴傻子,抽自己我不疼啊?” “那你推我我不疼?” “你疼又不是我疼。” “叶悦之……”郑毓要暴走了。 “好好好,我错了,大姐有什么事明天说好吗?我要睡觉。” “叶悦之你叫谁大姐呢?” “好,郑毓妹妹,哥哥今天要睡觉了,妹妹你有事明天见,晚安。”叶欢说完挥挥手,就在臧空和黄娟的搀扶下回屋去了。 郑毓还是有点气不过,可叶欢都如此了她还能说什么?想想那一声郑毓妹妹喊的倒是和下午的鸾妹妹有几分相似,说不得只能在心里将叶欢一番贬低。 黄娟喊臧空帮忙,给叶欢沐浴之后送他上榻安睡,自己就趴在桌边看着。公子说了让她在身边伺候,可怎么?看了看熟睡的公子,脸上又有点发烫。 次日一早,叶欢依旧起来晨练,汉末的烈酒是纯粮食酒,倒是不会宿醉。 卢芸一样早起过来相陪,今天还多了蔡琰,后者更准备了不少问题。 叶欢一边锻炼一边作答,忽然发现这样一心二用却也不错。而看着悦之哥哥锻炼同时还能对答如流,蔡琰心中更是佩服了。 过不多时,卢中郎也来了,身后跟着一人,却是禁军骑兵统领伏安。 “中郎一早前来,何事吩咐?”叶欢对后者一笑便问卢植。 “悦之你在洛阳有闲,正好帮忙操练一下禁军骑兵。” “没闲啊中郎,我今天还要去族里呢。”叶欢心道我才不教呢。 “不用劳武威校尉大驾,就借你的卫队一用便可。”伏安笑道,他在边军是亲眼见过定边军厉害的,因此便和卢植提起,中郎亦然其言。 “老哥,你就不怕打击禁军骑兵的信心?”叶欢笑道。 伏安闻言一愣,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不由摇摇头道:“我禁军骑兵也不是泥捏的,悦之你多虑了。”这话要换别人说伏安肯定不喜,可面前是定边叶郎。 “你不怕就行。”叶欢点点头喊了苟图昌到面前。 “去好好练,别丢我的人。” “校尉放心,我们侦察队什么时候丢过人?”苟图昌沉声道。 “说没用,你要指挥不好,我换满之去。” 苟图昌不说话了,坚定的摇摇头,校尉的规矩他知道。 “悦之,满之也要来啊,我想让他给几个曲长说说队形。”伏安急忙道。 “我去你有话不能一起说?也行,不过咱们不白干,你得请满之图昌和兄弟们吃顿好的,我看上次那天香居就不错。”叶欢笑道。 “悦之,你当我是你啊,还天香居,我一个月俸禄也不够啊。”伏安说着看向卢植。 中郎眼光看来,叶欢立刻道:“中郎你下军令我没得说,可天子也不差饿兵。” “什么天香居,胡闹。”卢植一扬眉:“回去让庖厨杀猪,再宰只羊。” “诺!”伏安身躯一正。 “中郎英明。”叶欢亦是赞道。 第233章 大开族学 辰初之时,洛阳叶族在叶青的带领下已经到了中郎府,要接叶欢回族中暂住。卢芸和蔡琰虽是不舍,可叶欢来洛阳,按礼就该在族中,一年前叶正亦是如此。 “见过少族长。”最先上来见礼的是叶青和另外两个年龄相仿的老者,三人是洛阳叶族辈分最高的三个,今日是正式接少族长回府,叶族各个人物都是必须出面的。 “三位兄长不必多礼,这便回吧,三位坐我的车。”叶欢对三人抱拳一礼,又对他们身后的一众叶族子弟挥了挥手,他可没有忘记要继续给“逍遥车”打广告。 当车头安插纯金猛虎下山标志的逍遥车走街过巷之时,吸引了无数洛阳居民的眼光。不少人驻足街头指指点点,话题不外两个,叶家大公子和这辆华贵无比的逍遥车。 按叶欢和张叙之间的商议,“逍遥车”要等到明年才能投入市场,这段空窗期大公子称之为饥饿营销。而张公子只是稍作思索便连声叫好,叶欢也由衷佩服兄弟的商才。 “少族长,张院监就在家中恭候,本来他也要来的。”上车之后叶青便对叶欢言道,言语之中不乏得意满足之情,少族长昨日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叶欢微微颔首,张苣登门造访其实在他意料之内。就似涿郡郡守萧平,听说自己前来立刻亲迎。这当然不是他叶大公子的脸面,二人其实冲的都是父亲。 “三哥,昨日所言敬贤之礼可曾齐备?”叶正的门生故吏都是叶欢要引为己用的目标,父亲看人的眼光很是精准,能够得他赏识甚至收为门生多半都是德才兼备。 “请少族长过目,若有差池我马上去办。”叶青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礼单。 叶欢扫了一眼便放在一边,叶青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就不能为洛阳叶族之首了。再加上自己专门准备的折扇,送给张院监的礼物不可谓不厚。 “少族长,段均移交的院落已经打扫干净,少族长没有交代我们也不敢妄动,这院中人丁仆役是否要安排一下?”说话的乃是叶青的堂弟叶荣,曾经外放做过县令。 “六哥,我的意思此间院落是用来作为我叶家族学的,六哥深通经义,可以为族学之首。当然,此事还要和三位兄长细细商议。”叶欢笑道。 族学乃是汉末读书习字最普遍的形式之一,一般而言世家一大半的人才都会出于此间。其中最有名的又莫过汝南袁家及颍川荀家,后来的荀氏八龙皆出于此。 “少族长真有此意?”叶荣闻言神情激动,白须颤动起来,一时出言又觉得不妥,急忙继续言道:“少族长目光深远,兴族学乃累世之功。” “六哥说的是,族学再兴,我叶族子弟就有进取之路了。”另一位老者叶必亦道。 叶家当然不是没有族学,但叶公刚正,挑选人才的眼光极为苛刻。而且只要觉得此人才不堪匹,便是同族也不会为他说话,洛阳叶家的族学规模极小。 “少族长,这族学之事,是否要先上报族长,再做定夺。”叶青微微沉吟问道,按照宅院的规模,族学一开百来人不在话下,似乎之前叶公并不喜如此。 “三哥谨慎的好,此番来前父亲有言,这族中之事欢也要多多历练。” “那便极好,却不知少族长准备如何为之,还请示下。”叶青闻言喜道。 “爹爹之前选人极为严格乃是正理,我叶家六世三公,九代书香,绝不能因为一二错失有损声名,因此这个主旨是不能动的,三位还需谨记。” “是。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齐声应道,随后静静等待都有期盼之状。” “但我叶族枝繁叶茂,也不能埋没有才之士,因此一旦族学建成,选拔人才之事就极为重要。洛阳方面我准备交给三位兄长,必须有其中两人点头才可入学。” “是是是,少族长明见,三取其二,此论甚高。”叶青闻言连连点头,看得出来他和另外两人都在压抑着喜悦的情绪,不敢在叶欢面前表露的太过分。 “除却洛阳,其余族居之地也是如此,待祭奠宗祠之后我当亲自作书,三位派人通传各地。至于这具体数字吗?还要看详情而定。” “少族长心系宗族,提携后辈,当真胸怀广博。”叶青先赞了一句,又稍露犹豫之态。 叶欢心中暗笑,叶青心里在想什么他大致能猜道,便一挥手道:“三哥尽管言之。” “洛阳本地还好,若是各地齐聚,这,这花费颇巨。” “无妨,族学开销挂在主家,你们计算好了给我报上就是。家境稍好的可缴纳一些学费,贫寒而又有才的主家一律补贴,至于如何定,如何审核,三位兄长商议着办。” “兹事体大,还是请少族长主之,我等老朽,怕误了族长大事。”刚才是欢喜,再听叶欢这一句三人心中就变成狂喜了,这是多大的权力?叶青急忙出言道。 “哎~”叶欢一摆手:“三位兄长皆知欢为军中之将,凡事用人不疑。” “多谢族长信重,多谢族长信重。”三人齐声应诺,一时把那个“少”字都去掉了。 “不过军法如山,欢信得过三位,但此事事关叶家人才,必须谨慎。三位兄长当要一片公心对之,若有何不实之处,无论是谁,欢必定将之赶出叶家门墙!” 叶欢此言一出,叶青三人忽然感觉车内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度。少族长面上微笑并未退去,但言中之意却是铮铮如铁,不由皆是凛然。 “族长放心,我三人可在此立誓,但有一丝不公,天人共诛。”叶青一派正色道,叶荣叶必随后也立下誓言。 “好,欢信得过三位兄长公允之心,此事你们要细细论之,祭祀宗祠之后便要着手为之。”叶欢微笑颔首,族学,这将是他招揽民间人才迈出的第一步。 “是。”叶青三人口中答应,同时跪坐深躬到地。 便在此时,马车停了下来,洛阳叶族聚居之地到了。 第234章 言者无心 马车一停,叶青三人先行下车,在车旁垂首侍立。叶欢随后而下,这是一处街口,长街两旁密密麻麻站了许多人,已经没有行人从此路过。 那些肃容侍立的一看便是叶族之人,此外还有不少前来观礼的邻居,叶家少族长叶欢刚到洛阳已然是风云人物,很多人都想一睹定边叶郎的风采。 街口之处还有一队巡守士卒,首领看见叶欢落车立刻前来见礼。 “禁军三军六曲,曲长方东,见过叶郎。在下奉中郎将令,今日暂封四街一个时辰,叶郎若有所需,可随时召唤属下。” 叶欢一笑伸手相扶,大世家族事有巡守士卒维持次序亦是常态。 “多谢方曲长,待会儿来府上饮杯水酒。” “不敢,卑职分内之事。”方东说着退在了一旁。 “少族长,请。”叶青伸手相请。 叶欢点点头迈步而行,洛阳叶族有数千人聚居,今日能动的怕都在此间了。 无论男女老少,此刻目视叶欢都带着尊敬之色,他们心里都清楚,晋阳主族长房大公子,很快就会将那个“少”字去掉了。 看着自家少族长人物如玉,举手投足安若山峦,每一个叶族之人心中都有着隐隐的骄傲。那是他们的主心骨,且那日一事这主心骨还是极为强大。 “叶黎见过少族长。”叶欢行了数十丈,便有一中年男子上前见礼。 “九叔,这是我族农庄之首叶黎,容叔的次子。”叶欣一旁急忙介绍。 “好,农事乃一国一族根基,叶黎还要勤勉为之。”叶欢托了对方一下。 “是,待九叔有暇,小侄再给九叔详细解说。”叶黎又再一礼退回去了。 百丈路程,不断有人上前与叶欢相见,也都是叶族之中有身份的人物。叶欢一一回应,面上始终挂着和煦微笑,多是鼓励劝勉之言。 叶家大院中门大开,两队年青人分列一边,看他们头上的方巾叶欢知道这都是族中的读书人。数了数二十七个,相对叶族数千人,这比例算是极小了。 “少族长,这六个加上叶欣叶霆此时都在族学,以后少族长学门大开,其余亦有读书之所。”叶荣简要的给叶欢介绍,今后他可是族学之首。 “嗯,气度稳重,乃我族中菁华,六哥今后更要严加督导才是。” 进了大门,就有不少重要的女眷了,见叶欢到来,纷纷上前见礼。此时负责介绍的换成了叶必,能被他点到名字得到叶欢回应的皆面露喜色。 “少族长,这是亡故二哥的幼女叶绣,当年族长也赞其颇有才学。” “叶绣领一家,见过九叔。”妇人闻言立刻领着丈夫孩子上前参见。 “进儿,快给九叔祖磕头。”叶绣先是一礼,随即便对半大孩子言道。 “叶进给九叔祖磕头。”孩童闻言跪下,恭恭敬敬的给叶欢磕头。 “呵呵,这孩子眼神清新,很是不错。”叶欢将之扶起看了眼身边叶具。 后者会意,便取出一个玉坠递给叶进,半大小子大眼睛一扎吧,落在了母亲身上,叶绣急忙上前行礼:“多谢九叔,多谢九叔。” 一旁众人见了不由得心中羡慕,自己怎么就没想到了?还是叶绣聪明。 “这位是侄婿?”叶欢的目光停留在叶绣身旁男子面上。 “临川戴吕懋,见过九叔。”男子深躬一礼口中言道。 “你叫什么?”叶欢闻言一愣,戴绿帽?你这名字也奇葩了一些吧。 见少族长发愣,叶绣一家不知其意,也不知如何作答,不由求助的看向叶荣。 “少族长,这是家中赘婿,原来也读过几年书。”叶荣在叶欢耳边道。 赘婿。叶欢从戴吕懋的穿戴上就看的出来,汉末男子有身份的可以穿袍,似他这般世家公子可着衣裳,除非特殊很少穿裤。而三字名一般也皆属寒门。 可这并不是重点,哥们儿你敢取这个名字,心挺大啊,我这侄女虽说有些心机,但怎么看也是个良家女子。 “戴吕懋,不错不错,是个人才,具哥,赏他一件长袍。”叶欢忍着笑说完就走,叶具自然按着公子吩咐行事,黄娟从包袱中取了一件长袍给他。 叶绣有点发愣,戴吕懋更是傻了一般,旁观之人更为羡慕了。那件长袍一看就极为名贵,出自少族长之手还能差了?多半乃是蜀锦。 “戴吕懋多谢九叔厚赠。”很快戴吕懋反应过来,对着叶欢的背影下跪。 “无妨无妨,既然是读书人,应该穿袍。”叶欢没回头,却挥了挥手。 叶青见状拈了拈须,再对着叶荣微微颔首,目光若有深意。 叶荣先是一怔,稍作沉吟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对着叶青点了点头。 大堂阶下有人相侯,穿袍戴冠,颇有儒雅之气。 “不才张苣,见过悦之师弟。”等叶欢到了近前,那人立刻上来相见。 “张师兄太谦了,父亲每有提及,皆不乏赞赏。”叶欢还礼道。 “多年不见老师,去年老师前来,我又在外,心中实是想念。悦之,老师师母安好?”提起老师二字,张苣面上一派孺慕之情,溢于言表。 “师兄放心,父亲健硕精神。” “请悦之代老师受我一礼。”张苣说完一撩长袍下摆,竟是跪在叶欢面前。 叶欢微微颔首,先是站立不动受了张苣三叩首,接着才让到一边躬身还礼。师徒父子,这些礼节在汉末容不得半点轻忽,虽是烦琐亦不得不为。 “悦之,为兄暂在偏厅相侯,待族中事了再求一聚。”张苣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稍稍放低音量道:“乐然,泽之皆是叶族后起之秀,来日可期。” “哈哈哈,师兄眼光定不会错,只是还要更为严厉对之。叶欣,你陪着师兄安坐,族中一会欢再前来。”叶欢欣然笑道,张苣此言便是太学之事已成。 “是。”叶欣垂首应是,面上喜色压抑不住,却又不敢太过明显。 叶青则不住拈须微笑,和叶荣交换了一下眼色,心中想法更为坚定了。 第235章 一军七防 叶欢回到宗家之时,臧空苟图昌和一队定边军侦察队士卒也被伏安带到了禁军训练场,此地地处洛阳西郊,驻扎卢植皇甫嵩麾下的三千禁军新兵。 “空哥,要不待会儿还是你来指挥吧。”苟图昌小声对臧空道。 “干嘛?你怕?”臧空一扬眉。 “我怕个屁,只是侦查队主训项目不同,咱不能丢脸不是?” “废话,我定边军随便拉出一队也足以了,不过嘛。”臧空笑着凑近苟图昌。 后者听得连连点头,片刻之后笑道:“空哥,还是你坏。” “那是。”臧空一脸深以为荣。 很快到了场上,禁军骑兵排出了整整齐齐四个方阵,气势颇为雄壮。 “今日训练,由定边军苟队长主训,大家一定听过一军来,七军防之言吧。”伏安纵马到了面前,气沉丹田大声喝道。 “定边军,首叶郎,一军来,七军防,真有那么厉害?” “吹了吧,再厉害能一打七?我就不信谁能一打我们七个!” “快看,快看,那就是定边军,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吗?” 禁军闻言不由一阵议论纷纷,定边军一军七防之名传遍大汉。但除非亲眼见过,却很难相信他们如此强悍,尤其是这帮天子脚下心高气傲的禁军骑兵。 说实话,苟图昌的侦察队卖相的确不怎么好。多是瘦小精悍,和禁军那些膀大腰圆的一比,视觉上有所差异,不少士卒见了更是生起闻名不如见面的感觉。 “空哥,这些家伙卖相不差啊!”苟图昌见了禁军阵势却是笑道。 “切,我们当兵是打仗的,又不是卖笑的。”臧空不以为然。 跟在叶欢身边,边疆作战两年,定边军苦战恶战不知打了多少。校尉言传身教,臧空和苟图昌都是眼力过人,一眼就能看出眼前的新兵不过虚有其表。 “都给我安静,不知道军法嘛?”伏安有点脸红,大声喝道。 “司马,定边军有一军来七军防之言,却谁也没有见过,不知是否虚有其表,可能演示一番?”队列中一个身躯魁伟的大汉纵马而出,大声言道。 “就是,看他们一个个散漫的。” “对,有本事跟我们练练啊,傲到天上去了。” 伏安面色一沉,刚要出言训斥,苟图昌已然纵马到了面前,马鞭一抬就指向了那个队长的鼻尖:“你不服气?” 被苟图昌睥睨还用马鞭指着,大汉心中怒火升腾,尤其对方那一副懒洋洋的轻视表情更让他不忿,一时也顾不得了,伸手就抓,想把对方拖下马来个下马威。 这一抓还真抓住了,禁军骑兵齐齐一喜。这李元素以勇武见长,据说是在家里打伤了十余人才被送来军中的,论体型对方瘦弱的司马根本没得看。 他们心喜,臧空和侦察队士卒面上全是不屑的冷笑,还带着点怜悯。 “给我下来。”李元一声大喝,猛力一拽马鞭却毫不受力,他不由腰板一挺想要稳住身形,恰在此时鞭上又是一股大力传来,身躯无法抗拒的前倾。 紧接着就见苟图昌手腕一抖,长鞭幻化鞭圈将李元套在其中。借他摇晃不定瞬间发力,李元硕大的身躯竟被拉下马来,双手被捆的他跌了个灰头土脸。 苟图昌变戏法一般的将长鞭收回,看着地上的李元一笑道:“就凭你这个怂包,也配见我定边军之威,我看你奶还没喝够吧。” “哈哈哈哈。”臧空带头,侦察队士卒一片哄笑。 李元恼羞成怒,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指着苟图昌喊道:“有本事你下来。” 后者飞身下马,依旧是不屑的笑容:“你一个不够看,不服的都上来。” “看打。”李元不再说话,当胸一拳就打了过去,倒是虎虎生风。 伏安一旁也不阻止,只是微微摇头,军队里就是如此,做永远比说管用。 苟图昌双手负在背后,等李元拳到灵巧的一个闪身到了身侧,右足伸进对方两腿之间在膝弯之处一撞,左肩则撞在对方后腰,李元又是一个狗吃屎。 “挺会说啊,可惜手底下太软,来,再来,我多让你一只脚。”苟图昌笑了笑,依旧背负双手,居然还只用一只脚站立。 “呸,呸,我跟你拼了。”李元爬起来吐掉口中沙土又冲了上去。 这一回苟图昌不留情了,再度绊倒对方的同时,猛的一脚踹在股上软筋之处。李元想要爬起,股上却是一阵酸痛,试了几次都没挣扎起来。 “服不服?”苟图昌冷笑着问道。 李元心中当然不服,可人家就用一条腿就放到了他,还怎么说。 苟图昌抬起头,眼光漠然的从一众新兵面上扫过,众人具是一凛,几个靠的近的不由自主就往后退。那眼神根本不似人类,竟似乎是某种猛兽。 “一帮新兵蛋子,不服我定边军一军七防?来,今天就打到你们服。” 苟图昌说完到了伏安身边道:“统领,他们既然不服,就挑个七什人马练练吧,我定边军从来不玩嘴皮子,一切手下见真章。” “图昌你真要一打七?”伏安微微一怔,他不是不相信定边军的实力,只是训练之时多有约束,况且一军来,七军防之言也只是一种形容。 “来吧,要不然他们可不服管教了。”苟图昌说着点指禁军队列。 “好!”伏安不再犹豫,便点出了七什士卒,禁军被苟图昌方才的傲气和轻视所激,亦是人人争先,你们再厉害也就一什,怎么可能打得过我们七什? 可一交上手,禁军骑兵们便看的目瞪口呆,原来平日操练的骑军阵型还能这么用啊?对方数步之内就能完成的战马转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以一敌七,若是换了禁军骑军老兵苟图昌可不会如此,但这队新兵嘛?平时看上去阵型还凑合,一到实战便是乱七八糟,几个迂回就带的他们自相阻塞。 侦察队人人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情,但手下却出了全力。不过两盏茶功夫,七什新兵已经全部被击落马下!此时再看侦察队一众,大气都不带喘的。 “还有谁不服!”苟图昌的声音再度响起之时,禁军队列一片死寂。 第236章 桀骜不驯 不服气?不服气是要拿出实力的。人家定边军一什打自己七什,气都不带喘的。 “都给我憋着啊,慢慢调匀。”禁军士卒可听不见苟图昌后面的话。 侦察队士卒都点点头,在拼命压抑着自己胸口剧烈的起伏。 以一敌七,禁军的新兵都是各地挑选而来,还训练过一段时间。更重要的还是在训练中,侦察队有多少手段不能用?累?累是当然的,可绝不能被对手看出来。 叶欢便是如此风格,力所能及赢就要赢得漂亮,装一点倒是无妨。定边军从上到下对校尉有着近乎狂热的崇拜,可以说叶欢的性格就是整个定边军的性格。 “我去,图昌这小子厉害啊。”臧空心中暗暗赞道,面上还是一副拽拽的表情。 只有伏安这等久经沙场之人能看出异常,为了练兵,刺激这些新兵的斗志他不会揭穿。可也不免腹诽,都什么德性,打肿脸充胖子,咋就这么能装呢? “好,一军来,七军防,够威风,够霸气。”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贯穿全场,众人一看正是右中郎将皇甫嵩到了,将军颌下胡须无风自动,满面威严。 “列阵。”苟图昌缓过来了,一声大喝之下,侦察队阵型齐整迎向皇甫嵩。 “啊?原来他们刚才是装的。”心细的禁军士卒立刻看出了不同。 “统领说过,队形整齐能做到战马步伐步点都一样,真的……” 看着动作整齐犹如一人的定边军侦察队,皇甫嵩心中连连赞叹。难怪卢植对叶欢评价如此之高,许之为十年之后大汉第一名将,如今亲眼所见的确很是震撼。 “定边军,侦察队队首苟图昌,见过中郎。”苟图昌马上一抱拳,高声喝道。 “见过中郎。”身后十一人发声也犹如一人。 “苟队长,你是见过禁军骑兵的,换了他们你们能一打几?”皇甫嵩沉声问道。 苟图昌略略思索,很快答道:“训练时一打二,实战一打三我们不会败。” “当真?”皇甫嵩双眉一扬,气势森然。 “当真,中郎若是不信,尽可一试。”苟图昌毫不畏惧的言道。 “你们都是悦之亲卫,当是定边精锐吧。”中郎点点头问道,他当然知道实战训练之别。 “回中郎话,我们侦察队专司为三军打探地形,探查情报,因此骑兵训练并非主项。若以方才战法论,换了我定边军王牌六曲张海龙曲长麾下,实战一打五也有可能。” “哦?说的仔细一点,他们比你们强在何处?” “中郎,王牌六曲人人精擅骑射,一百步全力冲击可连发三箭不损冲锋之势,真正实战我军以轻骑袭扰战术逐步蚕食,对方若指挥不利人多根本发挥不出作用。” 苟图昌侃侃言道,这句话你当真让他在张海龙面前说,就是亲如兄弟他也不会出口。可现在是在洛阳,他们都是定边军,况且王牌六曲的战力的确惊人。 “张海龙?王牌六曲?却不知有何战绩?”皇甫嵩越听越有兴趣了。 “回中郎,奔狼夜战鲜卑骑军,王牌六曲连续九战,杀敌五百七十六,自己不伤一人!远征乐浪,我军中敌埋伏,校尉亲领王牌六曲击破正面三倍敌军,不伤一人!” “嗯,果然厉害。”皇甫嵩点点头,抚了抚须放缓颜色又问:“苟队长,那你们这侦察队又有何战绩?” 刚才苟图昌说起张海龙的王牌六曲是气势如虹,但问道自己却是稍稍犹豫。 此刻臧空也纵马奔了过来,军礼见过皇甫嵩之后便道:“中郎,我定边军从不自夸,奔袭乐浪一战,图昌的侦察队三天之内奔袭六百里,拔掉敌军暗哨十七处。” 皇甫嵩闻言重重点头,看着苟图昌的眼神充满欣赏:“苟队长,不若我和悦之说一声,调你来禁军骑兵,官职立刻升为军司马如何?再有战功,校尉也可。” “多谢中郎抬举,图昌这条命是校尉给的,在校尉手下哪怕只当一个小兵我也愿意。”苟图昌一脸认真的飞快说道,边军将领都清楚,定边军向来带进不带出。 “哈哈哈哈,好,定边叶郎名不虚传,有尔等这干下属,难怪能一军七防。”皇甫嵩盯着苟图昌看了半晌,见他眼光始终坚定,这才捻须大笑道。 “谢过中郎,我们都是校尉带出来的。”苟图昌松口气一言,众人尽皆颔首。 “伏安,让定边军前来,你做的好。不过还不够,他叶悦之也别想给老夫躲懒,一定要来。”皇甫嵩笑完就对伏安道,心里已经认可了叶欢的练兵之能。 “中郎,此事可得中郎出面,卑职没那么大的面子,武威校尉嘴刁啊,开口就是天香居,你想想我这一年俸禄够他吃几顿?”伏安一摆手苦笑道。 “哼,他是大汉的武威校尉,就得给大汉训练精兵,老夫才不让他挑三拣四。”皇甫嵩冷哼一声,但转对苟图昌等人却是一脸笑容:“天香居是吧,老夫请你们吃。” “多谢中郎,多谢中郎。”臧空苟图昌等人齐声喊道。 “啊……欠。谁又在念叨本公子?”此刻刚刚送走张苣的叶欢忽然打了个喷嚏。 “九叔,主屋打扫齐备,还请九叔前往歇息,若有何不到之处也好马上换。”叶欣叶霆都是随侍叶欢身边,前者问道,他们今日得了张苣承诺,对叶欢越发的恭敬。 “嗯,还真得歇一会儿,午后方直言之他们还要过来。”叶欢点点头,汉末主餐是一日两餐,正式的宴会不会放在中午,今日何进和张叙都要过来的。 “九叔请。”叶欣叶霆领着叶欢去了后院,那是洛阳叶族正中的一处院落,当年叶正曾经在这里读书,因此一直空着不曾住人。 “九叔父,房中陈设还是去年族长所用,被褥等昨天重新置办,叔父且看中不中意。”到了主院,叶欣叶霆很是详尽的为叶欢介绍着,口气之中越发亲热了。 此时叶青叶荣叶必在何处?三人得叶欢之命已经开始商议族学详细之事了。 第237章 心思难测 洛阳叶家主院书房里,叶欢和何刚一人躺在案几一边,用手支着头聊天。张叙则在案几之旁奋笔疾书,皇甫林在他身后看着,不住摇摇头一脸迷茫之色。 “方直你少吃点,就剩一个了。”叶欢打了下何刚伸向果盘的手笑道。 “大哥放心,等咱们这次赚了我立刻组织大队人马去西域。” “兄弟,还没赚了好吗?”叶欢飞快的拈了一颗塞进嘴里,含糊的道。 “有大哥你说话,有言之实行,要是不赚我何字倒过来写。” “你个甩手掌柜,子玉你看什么了?今日来找我何事?”叶欢没何刚的好气,又对皇甫林问道,这家伙进门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直接去张叙身后了。 皇甫林闻言绕到案几另一侧两人中间趴了下来,三颗脑袋凑在一起,童年时他们就经常是这般模样,跟着推了推何刚:“胖子你往那边去点。” 何刚毫不在意,一笑道:“大哥给你预了一份,你出个一万钱就行。” “一万钱?我哪儿有那么多钱。”皇甫林也不问干什么,立刻接道。 何刚听见一愣:“不会吧公子,你咋这么穷了,怎么不找哥哥要。” “我跟方直给你出,以后每月领钱,你别瞪我,行侠仗义也要钱啊。你说你要接济个小娘子,没钱怎么行?”叶欢笑道,皇甫将军一向教子极严的。 “小娘子?来,快给哥哥说说。”何刚一听来了兴趣,凑近问道。 “起开,起开,一天到晚小娘子,大哥你也是,不说说他。” “好好好,不说不说,那你小子火急火燎的进来又不说话,到底何事?” “哦,三日之后,我,爹爹带我去管太常府上提亲,我来叫你们陪着。” “好事儿啊!”叶欢笑着拍了一下对方肩膀。 “我?我也去?”何刚先是一喜,随即却有些犹豫。 “废话,你是我兄弟,干嘛不去。不就名声差点吗?大哥不在意,我当然不在意。”皇甫林翻个白眼,看似玩笑可言中之意却十分认真。 “反了你了,敢说兄长名声差,大哥,收拾他。”何刚一笑看向叶欢。 “好,收拾他。”叶欢说完猛的扑向皇甫林把他按在地上,何刚硕大的身躯就压了上去。此时再看皇甫林,真的翻白眼了,何公子就是一座肉山啊。 “奶奶的,你说谁名声差呢?别以为我收拾不了你。”何刚得意的道。 “我差我差,二哥你英明神武,呕,快起开我要吐了。”皇甫林急忙道。 黄娟一旁看着三人笑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张叙也是微笑颔首。大哥待何刚和皇甫林与自己并无二至,那种兄弟之情根本用不着言语。 何刚这才让过,叶欢也放开了手,皇甫林喘息了半天才道:“二哥你快减减吧,哎,可惜三哥不在这里。”接着一看张叙:“不过有言之在也是一样。” “哈哈哈哈,子玉要什么就说话,摘星揽月都行。”张叙一拍胸脯。 “子玉,你跟谁客气也别跟言之客气,那家伙,厉害啊。”叶欢笑道。 “大哥,管小姐,管小姐想要一副伯父的画作。”皇甫林有些支吾。 “滚!”叶欢一把把皇甫林推开:“我现在到哪儿给你去弄画。” “大哥你一言九鼎,到时候答应就行,反正成亲之日还有时日嘛。” “等等,我听你的意思,已经答应人小姐了。” “呵呵,呵呵,大哥……”皇甫林一脸陪笑。 “你真是好兄弟。”叶欢说着眉头一皱:“哎呀,我这腿有点酸。” “公子我来。”黄娟一听急忙走了过来。 “哎~不劳姑娘,我来,我来。”皇甫林说着就给叶欢揉起了腿。 “咚咚咚。”正在笑闹之间,房门又响了。 “叶悦之,你在吗?我找你有点事。”郑毓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黄娟开门。”叶欢坐起来整了整衣衫。 “二哥,言之,大哥后日要祭宗祠不能饮酒,今晚我三人一醉如何?”皇甫林见状便对何刚张叙言道。 “好,我喝不过大哥还喝不过言之,走。”何刚一骨碌爬了起来。 等郑毓进屋,三人见了礼便联袂而去,今日洛阳商事已经商量大半了。 “黄娟,去给公子泡一壶君子针来。”见郑毓进门看着自己不说话,叶欢便对黄娟言道。 “是。”黄娟起身去了,关门之前还不忘看了一眼郑毓。 “叶悦之,我要回去蜀中了。”此时郑毓才出言。 “回蜀中?郑公不是在晋阳嘛?” “我得回去面见师傅,这趟出来好久了。” “哦,那就回去吧,有什么需要哥哥帮忙的,尽管说。”叶欢点点头。 “你。”郑毓见叶欢答得如此爽快,心中不悦,想了想便道:“那你把上次那颗夜明珠给我,我挺喜欢的。” “不行,我就一颗,谁也不给,换别的。”叶欢毫不犹豫的道。 “叶悦之你,你别忘了那日地道里你做了什么?”郑毓气往上冲脱口便道。 “那是意外,你当我想?我叶欢不欺暗室。”叶欢一怔接着言道。 “好,叶悦之你不给就算。”郑毓闻言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剁了下脚竟是回身就走,叶欢嘴角嗫嚅了几下,终究没有说话。 郑毓出门之时恰好黄娟捧着香茶进来,看了她面上表情不由一皱眉。到了屋中把茶水往案上一放便轻声道:“公子,郑姑娘怎么了?好像很生气。” “我哪儿知道啊,女人的心思?猜不透。”叶欢叹了口气,拿起方才张叙写的绢帛仔细看了起来,黄娟则默默地在身后为他按揉肩膀。 “言之当真了得,你不会也是穿过来的吧。”看了几眼叶欢连连点头赞叹。 方才在屋中,叶欢提出了一个“萧平茂”的概念,也就是后世的综合性商业街区,集餐饮,青楼,赌馆,商品为一体,洛阳的客户质量足以支撑。 何刚像听天书,他根本不管,反正叶欢说什么是什么。而张叙不用叶欢多加解说,很多地方都能触类旁通,甚至举一反三,稍加润色,整个计划更为实用了。 第238章 外戚之首 洛阳西南门清晨刚开之际,两骑奔来,正是郑毓与姚庆。前者轻纱遮面,后者一身短打,显得格外精神。 早上进出门的百姓很多,二人到了门前下马,跟在出城人流的后方。 “师妹,你当真不和叶大公子道别?”姚庆犹豫了一会儿问道。 “不用,大公子现在多忙啊?呼朋唤友,娇娆环绕,还会理我们?” 听着郑毓带着怨气的言语,姚庆不由苦笑摇头。其实叶欢待他们是极好的,无论在河南还是洛阳都极为周到,且严格说起来他还救了他们的命,但师妹好像根本不去想。 “叶悦之,芸儿要什么你都给,还要给人家司徒小姐准备厚礼,皇甫林要叶公画作你也答应了,不就一颗夜明珠吗?你真当本姑娘想要?小气。”郑毓心中犹自有气。 “二位,请拿路牒。”此刻城门守卫的巡守士卒走了过来。 “哦,在这……”郑毓伸手就到腰间秀囊里去拿,很快动作却是一僵。 “这位小姐,怎么了?没有路牒不能出城的。”士卒有点奇怪。 “在这,你验看吧。”郑毓很快掏出两块竹牌递了过去。 士卒接过一看,眼神微微收缩,随即欠身一礼又将竹牌奉了回去:“小姐,请。” 郑毓点点头,收好路牒纵马出门,奔行一段之后她才掏出了秀囊中那个圆球物事。光晕内涵,白璧无瑕,岂不正是当日地道中叶欢手里那颗夜明珠。 “臭叶欢,你嘴软一点会死啊。”郑毓嘀咕一句嘴角却荡漾着笑容,和夜明珠一起还有一张绢帛,上面字迹刚劲有力,正是叶欢手笔。 “郑毓妹妹,夜明珠给你了啊,以后不要败坏本公子名声,保重。” “死叶欢,谁败坏你名声了?看在这颗夜明珠份上,本姑娘饶你一次。”郑毓看的先是一羞,接着又是一喜,此刻她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反正格外轻松就对了。 叶大公子当然不会知道郑姑娘复杂的心思,他还在书房中和张叙何刚细细谋划了。准确的说是和张叙,何大公子充其量就是个投资人兼摇旗呐喊手。 皇甫林今日没有来,为了表示对管太常的尊敬,皇甫将军将他禁足了。好好在家修身养性几天,至于中郎自己,则埋首军营之中,臧空苟图昌给他带来了足够的惊喜。 禁军大营操场上热火朝天,有了昨天的过往,新兵们人人都服气了。苟图昌带着侦察队给他们训练,臧空则在传授曲长以上骑兵战法,一切都是井井有条。 帅帐之内,皇甫嵩卢植两大中郎对坐正在弈棋,不过看形势前者已然一败涂地。 “不下了不下了,跟子干着棋实在没有意思,老夫不如练兵来的畅快。”看着棋盘上支离破碎的黑棋,皇甫嵩一推枰认负了,他就从来没赢过卢中郎。 “无妨,改天让悦之陪你着两盘。”卢植一笑,收拾着棋子慢悠悠的道。 “子干你没安好心,叶悦之家学渊源,人又聪明,弄不好比你还厉害,老夫可不上这个当。”皇甫嵩稍作沉吟很快答道,他是没见过叶欢下棋,可叶公七绝谁人不知? 此时卢植收拾好了棋子,闻言微微摇头问道:“以定边军主训禁军如何?” 皇甫嵩没有立刻回答,想了一会儿才道:“看了昨日一日及今早,子干赞悦之之言绝不过分,这小子不光能打仗,还能带兵,就说那个臧空,当个司马绰绰有余。” “义真兄所言不假,定边军不光是强悍,他们每一个队长都识不少字。” “叶悦之自己教的?” “那还有谁?” “说实话那日我在叶家看他与赵历段均斗,纨绔之气始终不去,可再看看这支定边军侦察队,以小见大,的确厉害。尤其那些士卒,提起悦之皆是崇敬有加。” “叶公老来得子,家里九代单传,老夫人嫂子护着,纨绔之气倒也无可厚非。不过上了战场你就看不到半点了,他不但善于统军作战,更能和睦行阵。” “行了,不说了,你什么时候把那小子喊来。”皇甫嵩摆摆手道。 “这段时日恐怕不成,要来也得半月之后。”卢植摇摇头。 “行,老夫就等他半个月,倒要亲眼一见定边叶郎在阵上是如何模样。”皇甫嵩抚须。 卢中郎说的不假,到了洛阳叶欢的确很忙,且不论家中宗族之事。还有袁司徒之约,王御史之约,要帮兄弟皇甫林做礼宾,最重要的还有数日之后的拜师之礼。 身为叶家长子,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会给叶欢带来深厚的人脉和不俗的名声。但凡事有正反,在他身上有着天生的一种标签,比如和内臣一系就绝对水火不容。 书房内的商议告一段落,何刚看看叶欢,想了想才说道:“大哥,我爹和二叔想请你有暇之时去府上一聚,大哥你自己看着办,不用想太多。” 何刚在洛阳的纨绔声名比起叶欢在晋阳差不了多少,但这绝不代表他是个草包。很多人只是因为世家子弟张扬横行就觉得他们不学无术,其实大谬其然。 何进现在为四征之一的征东将军,乃重号之一,且朝中已然有所传言,他很快便要升任大将军。加上征北将军窦文,散议大夫匡隽,就构成了外戚势力的核心。 “你我兄弟,何将军与我便是长辈叔父,叔父召见怎能不去?方直回去帮我请个罪,最近诸事繁杂,恐怕要等到礼拜文饶公之后才有时间了。” 内臣方面叶欢是不会去想了,他就算挖出心来捧在手上人家也不会相信他。可外戚却未必,何大将军将来可是要权倾天下的,这一棵大树他必须要争取到阴凉。 “你真去?我没逼你啊。”何刚看着叶欢缓缓问道。 “滚,本公子不想去的,谁能逼我?原本来了洛阳,我就该去拜见一番。”叶欢笑骂道。 “哈哈哈哈哈,好,大哥,今晚我就睡你这儿了,咱们三秉烛夜谈。”何刚大笑。 “你们俩都睡我这儿?”叶欢情不自禁的看了看自己的床榻。 第239章 市井之间 兄弟三人一直聊到半夜方才睡去,何刚张叙鼾声响起叶欢心中还是思绪起伏。 “叶悦之,你要小心,最近有点太显眼了。低调,一定要低调一点。”天下大乱之前,叶欢绝不愿意自己卷入权力争夺的漩涡,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内臣一系会视本公子为眼中钉,等他们权势大涨必定会有掣肘,我要提前准备。何进此人与宦臣亦不睦,可以是一道挡风之墙。”叶欢想着看了眼嘴角冒泡的何刚。 “大将军是看内臣不顺眼的,否则后来也不会和袁绍曹操等人合作诛之。只是他也逃不过一死,原本不关我事,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方直又该怎么办?就这么看着?” 叶欢不禁摇了摇头,随即陷入沉思之中,洛阳一行,对他未来规划影响甚大。 “我最帅,我天下无敌,内臣算个屁……”想着大公子也进入梦乡。 早上叶族大院哪里最热闹?一定是水井。不单单叶家,整个洛阳城也不例外。 假如说酒馆,青楼,食肆是男子大会宾朋,高谈阔论之所的话。那么水井之处就是妇人们一展口才的地方,在这里你能见到最朴素的生活画面,听不完的家长里短和最新鲜的坊间传闻。 宋时千变先生辞作冠盖天下,与苏学士并称双绝,便有一句俗话赞赏之。“有水井处便有柳辞”,华夏有着各种各样的传承文化,那么水井文化一定是代表底层人民最重要的一环。 “琼嫂子,知道吗,叶老五的儿子求亲成了,那俞家姑娘可真俊俏。”一名妇人袖管裤管高高捋起,一边踩着衣服一边对身旁之人说道,言语之中还带着点神秘的意味。 “真的?前面不是一直看不上吗?我听他娘说都坏了好几次事了。” “哈哈哈,这次不一样了,人家听说咱们少族长回来,贵客盈门,这不就成了?” “说的也是,你看门房的叶老酸,平日里蔫吧吧的,这几日也抖起来啦。一年不见穿一次的长衫拿出来穿上,脸也红了,说话也有劲了,好似年轻十岁了。” “少族长这么一回来,咱叶家又有主心骨了。”妇人抖动着衣衫,水珠四溅。 “对了六嫂子,你们知道吗?我听说少族长在晋阳和何大公子一样。”有人小声说道。 “你就瞎说吧,何大公子什么模样?能跟咱们少族长比?他还用抢用夺?那家姑娘看那模样不得往上贴啊?还和老族长一样知书达理,我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还是九婶子有见识,原来吧她们都说城东的徐生是洛阳数一数二的美男子,我也觉得。可看过少族长,他算什么?不怕你们笑话,要靠的近一点,我还心慌的狠了。” 一众妇人闻言小声哄笑起来,但三婶子说的不错,少族长就是这般英俊。 “我说你是没看见昨日早上的少族长,否则非流口水不可。”九婶子神秘兮兮的道。 “怎么啦,快说快说,别留一半。”众人纷纷催促。 “昨天一早我在墙角挂绳子,就看见少族长在练武。知道吗,他就穿着个褡裢,那两条膀子比牛犊子还壮,我就想啊,哪个女人被这双膀子一搂还不得软了?” “哈哈哈哈哈……”哄笑的声音更大了,还夹杂着几声骂声。 “你们说少族长和何公子一样,我说一件事,你们看那黄娟姑娘生的多好啊!可眉眼之间不还是个大闺女?咱们叶家乃书礼之家。”笑声小了下去,九婶子又道。 “嘘……”六嫂子做了个手势,众人一看,正是黄娟捧着个木盆来了。 九婶子见了急忙丢下手中衣服迎了上去,满脸堆笑道:“姑娘来洗衣服?怎么这事儿还要姑娘做?” “嫂子好,这是奴婢的本分。”黄娟一笑道,本来洗衣服是粗施丫鬟的事情,叶欢也说过要买两个来,但黄娟只想一心一意伺候公子,什么事都抢着来了。 “姑娘太客气了,哎呀,姑娘的手好纤细啊,这井水扎手,洗坏了可不好。姑娘若是不嫌弃,我来帮你洗吧,姑娘一边看着就行。”见黄娟客气,九婶子大有脸面,说着就去拿木盆。 妇人们见状各有心思,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人家姑娘的手长得的确漂亮。 “那怎么使得,公子会说我的。”黄娟急忙道。 “姑娘放心,九婶子洗衣服最好了,这边也没人敢说,谁说我撕谁的嘴。”六嫂子此时出来帮腔了,两手一叉腰,倒是颇有威势。 “来来来,让开点,别溅了姑娘。”九婶子说着鼻头忽然一阵翕动。 “黄娟姑娘,用的什么香啊?好好闻。” “哦,这是天罗香。”黄娟答道,面对这帮热情的妇人,她还真有点不知所措。 “天罗香?听名字就好听,很名贵吧?”六嫂子一旁问道。 “那是公子赐的,原来公子用,后来去了军营就不怎么用了,六嫂子喜欢等会儿我拿一点给你们。”黄娟笑道。 “哎呀多谢姑娘赏,明天我就往城南去,让那帮蹄子看看,什么才是好香料。” 水井之处的热闹叶欢看不见,他也不知自己来到洛阳已经收获了不少“粉丝”。 今日大公子在家闭门谢客,足不出户,还得吃上一天的素食,明日就要祭奠宗祠了。 书房中叶欢端坐案前挥毫,这两日父亲不少故交都投来了拜帖,他要一一回应。似袁隗,王允,曹嵩等等更需一一拜访,这些礼数做不到,人家就会说叶家大公子没有规矩了。 当然还有何进,叶欢一番沉吟之后,把何家的拜帖放在了袁司徒和王御史的后面,列在第三位。明日之后,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拜访,也会让他对如今朝中的局势有一个更为清晰的了解。 等到拜师之礼一成,叶欢便要想方设法返回边军,继续当他的武威校尉。洛阳这潭水太混,内臣,外戚,清流交织,看似平静内中却是暗流涌动,抽身事外无疑是最好的应对。 第240章 风姿绰约 洛阳叶家,宗祠大典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了街头巷尾的最大话题。那一天观礼嘉宾客似云来,叶大公子还大手笔的给全体参与之人做了新衣。 到得礼成,叶家宴开百席,高朋满座,光是酒水就用了千余坛。 祭典一过,叶欢在宗族最大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编织自己关系网的时候了,第一站乃是当今司徒袁隗,早在六如居之时已经定下日期。 “聂先生,这一手漂亮,可否教教欢。”逍遥车穿行街头,叶欢不在车内却坐到了驾车的聂宇身边,他那一手驾车御马之术让大公子很是佩服。 “些许微末之术,难入主公之眼。其实全在手腕之处与熟识马性,主公稍加心思,定然可以通透。”聂宇闻言一笑,说着话就开始给叶欢解说起来。 “聂先生太谦了,御术亦是君子六艺之一,欢当要习之。”叶欢一笑仔细倾听,在汉代军制之中,战车兵已然很少运用,但未必就不能作为奇兵。 二人一个教,一个学,很快便到了司徒府前的主街。远远的叶欢就看见一个窈窕身影站在街口,微风拂过,一阵裙裾飞扬,颇有仙女凌波之态。 叶欢一笑,纵身下车走了上去,抱拳一礼道:“有劳鸾妹妹远迎。” “袁鸾见过兄长,今日一早爹娘就准备了。”袁鸾微笑一福落落大方。 “叔父叔母如此,为兄汗颜。那日夺了妹妹所爱之物,为兄已然托人四处罗置,闻芸儿提起妹妹喜欢汨罗香,手调两份略做见面之礼。” 叶欢说着自腰间取出两个羊脂玉瓶递了过去,淡淡清香顿时萦绕。 “多谢兄长费心。”袁鸾巧笑嫣然,伸手接过放在鼻间闻了闻,却是一怔。 “悦之兄,这汨罗香中还有另一种幽然之气,鸾从未闻过。” “哦,那是高丽香精,据说来自海中大鱼,欢喜之素雅,便调了一些。” “高丽香精?嗯,很好闻呢,我喜欢。”袁鸾欣然点头。 “悦之哥哥,今日除了爹娘,还有一人等着和兄长相见。” “鸾妹妹如此说,必是贤达,却不知……”二人说着话就往大门而去。 “兄长聪明,不妨一猜。”袁鸾嘴角牵动。 叶欢刚要说话,却远远的看见了门前阶下那个一身儒衫的男子。 身材挺拔有入云之姿,面白如玉似通润之态,叶欢当即眼中一亮。男子大约二十七八年纪,无论身材,长相,气度都是他前所未见,结合的更是完美。 大公子的帅是公子如玉,外放显扬,眼前男子却是儒雅润泽,光华内敛。这种人放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得出来,此时微微而笑更是亲和力十足。 “袁家都是一副好皮囊啊,此人与孔融都是汉末有名的美男子。” “有一人四世三公,名声著与四海,正可为会盟之主。”叶欢的耳边似乎响起了画外音,到了面前他快行几步先行拱手一礼。 “晋阳叶欢,见过本初兄。”这般风度气质,又在袁家,不是袁绍袁本初还有何人?袁术袁公路岁数不对,再言他现在还在汝南。 “不亲眼所见,绍竟不信世间还有悦之贤弟这般人物。”袁绍一笑还礼。 “本初兄,以你我两家,兄长不必如此抬举小弟。” “哈哈哈哈,悦之快人快语,不过绍可不是抬举。且不说那些传言,我还从未见过鸾妹妹如此相迎一人呢。”袁绍抚掌大笑,说话间又看了看袁鸾。 “兄长你自说话便是,扯上我作甚?小妹是……”袁鸾闻言脸色微微一红嗔道,原本想找借口说是奉父母之命前来,可如此一说岂不是。 “叔父与父亲故交也,鸾妹妹要来晋阳,我到城门相迎。”叶欢一旁笑道。 “说的好,悦之请,叔父叔母都在堂中相侯。”袁绍伸手肃客。 “本初兄请。”叶欢亦让袁绍先行。 方才略有尴尬之时,叶欢一言不但缓和气氛,还让袁鸾心中欢喜。跟在他身侧又轻声道:“悦之兄,上次你调胭脂的手法能指点小妹一下吗?” “小事而已,鸾妹妹聪明,当一学就会。”叶欢大气的道。 到了大堂,袁隗夫妇待叶欢更是热情。聊了一会儿家常,袁司徒便问起叶欢此次洛阳的后续,隐隐约约表现出了相助之意,叶欢注意到袁绍也留上了神。 “小侄此次进京是来述职,之后定要再回边军。” “嗯,悦之善于统军我素有耳闻,为国戍边亦不负男儿之志。”袁隗很是认可。 “他日有缘,当要一见悦之阵上英姿。”袁绍亦是赞赏。 “放心,日后多半看得见,只是怕那时就不是英姿了。”叶欢心中暗道。 “悦之哥哥,边疆的风景好吗?”袁鸾好奇的问道。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叶欢随口来了一句。 众人闻言微微点头,袁鸾美目流转,片刻之后道:“悦之哥哥说的真好,我要是能去看看就好了。” “鸾儿你真想去?”袁夫人笑着问道,眼神却落在叶欢身上。 “悦之哥哥,我们要去你会陪着吗?” “那当然,我带定边军护着你和叔母,哪里都去得。” “据说乌桓匈奴皆以悦之为神威天将军,那是定然无妨。”袁绍也来凑趣。 在司徒府上一番相会,教了袁鸾手调胭脂之法,叶欢用过晚饭方才回府。出门时袁绍一直将他送到街口,很有结交之意,叶欢应对的自然恰如其分。 “袁本初此时一心谋划的都是如何对付内臣,还真是心怀家国。不过你可别带上本公子,咱觉悟低,也没那兴趣。不过今日叔母的眼光……” 叶欢一路上想着心思,今天结识的袁绍的确有着令人心折的魄力,不过袁夫人老是盯着他笑,笑容中除了慈祥,似乎还带着点说不出的意味。 这边到了叶家大院,却是叶梧在街口等着,此人正是叶家门房,因出口多是之乎者也,族中之人称之为叶老酸。 “公子,今日早间刚走,家中……”叶梧正式见礼才慢慢说道。 才说到一半,却见四人一路小跑到了叶欢面前,争先恐后的见礼,却把叶梧挤到了一旁。 “见过大公子,在下洛阳东部媒官孙钰……” “见过大公子,在下洛阳南部媒官秦风……” “见过大公子,在下洛阳西部媒官邓疏……” “见过大公子,在下洛阳北部媒官王鹊……” 第241章 我命由我 东南西北?叶欢都被唬的一愣,你们不说媒官本公子还以为四大金刚了。 “媒官是吧?来找本公子何事?”大公子有点迟疑的问道。 “公子,是这样……”叶梧走了上来。 “大公子,我为公子甄选了十七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大公子,我十九个,绘影图形都给林夫人了。……”可怜的叶梧又给挤在了后面。 叶欢听的一头黑线,林姨?林姨也来洛阳了?见场面混乱他一声大喝:“闭嘴!” 四人闻言噤若寒蝉,臧空等人见校尉语气不对,立刻对四名媒官怒目相视。 “叶梧你来说。”叶欢语气稍稍放缓。 叶梧闻言有点激动的挤到面前,终于轮到自己说话了。 “少族长,今日早间林夫人就到了族中,是奉老夫人夫人之命来为公子挑选妻子的。” “什么?”叶欢的音量瞬间提高,奶奶,娘,添什么乱了? “回禀公子,林夫人已经在偏院,各位是午后才来的。”叶梧正色道。 看着面色发红,兴奋不已的四位媒官,叶欢没来由的一个寒战,摆了摆手就道:“本公子公事在身,有事大家找林姨,送客。” 大公子说完就直奔大门,四位媒官再想说话已经被聂宇臧空等人挡住了。 到了偏院,叶欢让人通报,出来的却是母亲的贴身丫鬟翠缕。 “奴婢见过大公子,未料公子竟也在洛阳,这下可巧了。”翠缕一脸喜色的给叶欢见礼,此来洛阳,叶正自不会和老夫人说,在她们眼中叶欢此刻还在边军了。 “翠缕姐姐,祖母母亲这是为何?”叶欢轻声问道。 “大公子,我听说老夫人和主家有两年之约,要为公子定正妻之位。如今两年过去了,老夫人等不及了,这才让林夫人前来洛阳为公子挑选的。” “这急什么?云朵和紫菱都快生产,我叶家有后了啊,何必急在一时?”叶欢闻言苦笑摇头,看祖母这架势,难不成还要本公子搭座秀楼,再抛个绣球? “大公子来了。”柔和的女声传来,林夫人也到了院门,施礼相见。 “叶欢见过林姨。”叶欢见了亦是以礼相见,也许从身份上说大公子不必如此,可林夫人从他在襁褓之中便带着他,叶欢是后世的性格,对之还是颇为尊敬的。 “大公子,老夫人春秋渐长,这长房之中却是无人,岂能不急?妾身奉命前来,并不知大公子也在洛阳。”林夫人还是那副温婉娴静的模样。 “哦。”叶欢无语的点点头,无论飞云朵还是紫菱都是妾室,他们即使诞下男丁也是庶长,他的正室之位始终是虚设,那么说长房无后也无可厚非。 “夫人也是这个意思,大公子今年十八了,正室不可再空。除了妾身,夫人还写信给了几位小姐,让她们也为公子挑选德才兼备的适龄女子。”林夫人又道。 叶欢暗自摇头,对这正妻之位他是立定心思要随自己心意的,本公子不是牵线木偶。但他的志向是争霸天下,婚姻对他而言更多是一种权利交换,谈恋爱对霸主多半是一种奢望。 “有林姨安排一定妥当。”想到这里叶欢心意顿平,笑着说道。 “妾身分内之事,老夫人夫人都交代,除了家世品行之外,还得大公子看上才行。大公子若是无事,进来喝杯茶可好?”林夫人说着侧身一让。 “林姨有请,欢当从命。”叶欢进屋,直到客堂坐下,翠缕给他奉茶后施礼告辞。 “大公子,今日洛阳四处媒官送来了六十余世家小姐的画像,大公子先过过目,妾身也好有个计较。”林夫人拿着一摞厚厚的画卷放在案上,有用蔡伦纸的,也有用布帛的。 叶欢一笑摇头,看这架势怎么有点像皇帝选妃?不过想想倒也不过分,你让袁绍来这么一出人肯定不比自己少,以叶家家世,叶公名望,就算罢官想接亲的也多了去了。 这还只是洛阳主会场,自己那三个姐姐对此事向来极为热心。兖州,蜀中,弘农等几个分会场怕也要选拔不少。看,看就看呗,反正看看美女和画师画工当个消遣。 既是人物画像,用的肯定是工笔。工笔画战国之时开始,讲的是一个“形”字,到了两汉三国,又多了几种颜料。叶欢翻了几张,作画的画师显然具备比较深厚的功底,很是形象。 “大公子,这几张是妾身看的不错的。”林姨坐下又递了两张在叶欢面前。 大公子接过一看,点点头道:“林姨眼光果然不俗,这几幅形神兼具,当是名家手笔。”汉末没有美颜,但“观影”画画师一般都会画的稍稍漂亮一些,林姨挑选的神态尤为生动。 “大公子自善品鉴,不过眼前还要看人。”见叶欢品评画作,林姨一笑。 叶欢闻言走马观花,一幅幅看了过去,林姨则在一旁为将每一幅所画的女子家世特长一一道来,竟是丝毫不差。且她的语速还能配合叶欢观画的长短,足见记忆超群,反应敏捷。 约摸一炷香时间,叶欢看完了所有的画像,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 “林姨我看完了,没什么特别注目的,等会儿回去再想想。”叶欢隐隐就是要告辞了。 “以大公子眼光,自然要慢慢挑选才是。”林夫人说完房中沉默下来。 叶欢有点奇怪,自己话中之意林姨怎么会听不出来?当下一笑就要出言。 林夫人此时却似做了什么决断,起身给叶欢施礼,低头道:“大公子,妾身还有一事相求,妾身知道此事颇不合规矩……”说道一半,林夫人有点无以为继,她素来淡泊,极少求人的。 “林姨言重了,快起来,有事尽管说,只要欢能做到。”叶欢急忙起身道。 林夫人闻言抬头,看着叶欢面上的真诚不由稍稍松了口气。虽然同一屋檐下,她和叶欢却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一个是妾室,一个是长房大公子,身份悬殊,因此这件事她也想了很久。 第242章 越墙而出 林夫人取了一个木盒放在案上,看样子颇为沉重,打开后内中全是竹简。 “大公子,那人有点口吃,这都是他手写的,劳烦大公子一观。”林夫人说着话取出竹简放在叶欢面前,随后就静静地坐在一旁,眼中带着期待。 “这什么啊?”叶欢拿起竹简观瞧,第一眼就是一愣,随即坐的正了一些。接下来又往灯烛之处移了移,双眉微皱再展开,眼神更变得专注起来。 叶欢看的很快,放下一卷又解开一卷打开,继续细看。林夫人微微点头,默默地将竹简按次序拿出,解开放在叶欢手边,再将他看过的重新扎好。 一木匣子的竹简看上去很多,可内容嘛,恐怕还比不上后世一本书。拿着拿着叶欢就看到了最后一卷,也不过半盏茶功夫,他轻轻的放下竹简。 “林姨,这谷充谷裕满是何人?现在何方?林姨就是让欢帮他?”叶欢想想一连问了三个问题,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激荡。 “大公子,他是我外侄,姐姐去的早,他……”林夫人为叶欢续上茶水之后娓娓道来,又是一个家破人亡,怀才不遇的故事。 叶欢微微颔首,难怪林姨要说不合规矩。汉代不是明清,风气还是比较开放的,但汉律之中已经有了“七出”,其中的“盗”字就包括拿东西回娘家。 “翠缕姐姐,请具哥前来。”叶欢先对外喊了一声,才看着林夫人笑道:“姨娘放心,我马上派人去齐国接他,那是二姐夫的地盘,欢再修书一封。” “多谢大公子,多谢大公子。”林夫人闻言起身,又是深深施礼。 “林姨,我们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叶欢笑着侧身相让。 此刻房门响起,正是叶具前来,叶欢让他进屋便道:“具哥,我要你到齐国接一人,最快的速度去,最快的速度回。” “林姨,还劳你修书一封。” 叶具点点头,林夫人则取出纸笔,不片刻一蹴而就。 “具哥,我让楚南和李云也跟着你,实在不行绑也给我绑回来。”叶具走前叶欢还特地加了一句,设若竹简上所写真的成立,此人便是当今奇才。 叶具带人连夜出发奔齐国而去,第二天叶欢起来,晨练过后换好衣服就要往管太常府上去。今日皇甫林定亲,中郎和太常都给他发来了请柬。 “校尉,前面,前面有点麻烦啊。”刚出院门却是臧空跑了过来。 “麻烦?什么麻烦?”叶欢一愣,侧耳倾听隔得老远大门之处就是一片嘈杂。 “校尉,全是媒官,还有媒婆,一个劲的要见校尉。” “我去,还有这事儿?东南西北也来了?”叶欢闻言白眼直翻。 “来了来了,林夫人在待着,校尉,我们要走大门,估计得冲出去。” “冲出去?”叶欢双眉一皱,祖母这次是下了决心了,弄出如此大的动静,他若强硬对之似乎也不太好,微微沉吟一番便言道:“翻墙出去。” “翻墙出去?”臧空有点发傻。 “废话,那些媒婆都是女的,你叫我怎么冲?别发愣了,快走。”叶欢说着便往西边院墙而去,臧空急忙跟上,黄娟叶让随后而行。 等叶欢等人翻过围墙,再对正门方向一看,我勒个去,密密麻麻的一片。 车是坐不了了,叶欢小心的带着众人去了张家仓库,借辆马车直奔管府。 到了地方,皇甫林和何刚都在街口等着,看见叶欢的马车二人不由都是一愣。叶大公子的逍遥车呢? “大哥,怎么坐的这车?”迎上前来皇甫林就问。 “哎~一言难尽呐。”叶欢摆了摆手又道:“你小子正事不干在这里等我作甚?言之呢?还没来?这家伙也太过分了吧。” “大哥,言之早就到了,现在正陪着各位小姐聊天了,这小子嘴皮子还真溜。天南地北口沫横飞,我看都快赶上大哥了。”何刚言中不无羡慕之意。 “哦?那小子嘴皮子向来溜。”叶欢说了一句,三人联袂而行,走正门到了花园,果然便闻听一阵莺声燕语传来,不时就有银铃般的笑声。 卢芸眼尖,第一个看见叶欢,拍着手跑了过来,拉住叶欢的袍袖笑道:“悦之哥哥,言之哥哥讲的故事真好,芸儿喜欢听。” “行,改天让他给你说个一整天。”叶欢一笑上前给众女见礼,这些可都是高门贵胄的小姐,以袁鸾为首,整个一红粉兵团。 小姐们纷纷回礼,伏娥便对皇甫林道:“子玉兄,答应之事可以做了吗?” “啊?这……兄长来了当然可以?”皇甫林显然底气不足,愣了愣答道。 看见对方求助的目光,叶欢没好气的问道:“你小子又搞什么鬼?” 皇甫林支支吾吾一时难言,那边袁鸾却是一笑道:“悦之兄,方才姐妹们都问子玉兄要胭脂做礼物,他可答应了等你来现调的。” 叶欢闻言双手一负看向皇甫林,后者干笑几声却是说不出话来。 “你小子现在有了媳妇挺有主见啊,就这么把大哥卖了?”叶欢一言问出,袁鸾伏娥和一众女子皆是莞尔,气氛丝毫不在方才张叙讲述见闻之下。 “大,大哥,以你的本事还不是举手之劳?”皇甫林陪笑。 “呦,还文气不少,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让我空手变?” “大,大哥,刚才我派人去百香居,要的材料都准备好了。”何刚一旁轻声道。 “我去,还有你的份?”叶欢双眼一瞪转过身来:“真是好兄弟。” “大哥,这不是子玉的好日子吗,我,我……”何刚挠了挠头。 看着眼前一幕,众女又是一阵笑声,袁鸾伏娥皆是手撑石台双肩抖动。 “呦,这么热闹呢?我等也来恭贺子玉兄定亲之喜。”后方一个浮夸的男声响了起来。 皇甫林回头一看眉头当即皱起,想要上前却被何刚拦住。叶欢闻声转过身,看着走来的三人笑容丝毫不变道:“怎么哪儿都有疾行孟军,哦,还有无界?” 第243章 一定有事 来的正是张冲赵历和段均,三人缓步行来对众人抱拳为礼。 看了看不那么友好的皇甫林,张冲一笑又对叶欢拱手:“悦之兄,你我都是幼年相识,虽说有些误会,但亦是老相识,今日子玉定亲,我们恭贺一下就走。” 今日三人一身正装,行动举止彬彬有礼,没有半点平时的嚣张跋扈之气。笑容也是那般平和友好,可叶欢却能看出隐藏在张冲眼底的那一点得意。 “说的是,说的是,老相识了,十几年朋友,疾行孟军今天当都是重礼吧,本公子今日担当中郎府礼宾,礼单拿来我瞧瞧吧。”叶欢不动声色的道。 “啊?哦,悦之兄所言极是。”张冲微微一怔,随即拿出礼单递了过去。 叶欢接过飞快的扫了一眼,礼物不少,却都是常规范畴,倒像是临时准备的。 “子玉,来的都是客,等会儿要好生相敬疾行孟军无界几杯水酒。” “大哥说的是。”皇甫林心头有疑惑,但叶欢如此说他绝不会反对。 “这却不必了,我等送完礼拜见一下中郎和太常就走了。”张冲笑道。 “中郎与太常正在议事,怕还有一阵。”叶欢说话间瞥见丫鬟将调制胭脂的案几抬了过来,便一笑道:“多年朋友,就请疾行和孟军帮个忙吧。” 大公子说着直接将张冲和赵历拉到了案边,二人有点不情愿,但看样子又不想拒绝。众女不知其故,这些京中死对头怎会如此友好?一时更有兴趣。 “来,疾行,孟军,帮忙研粉。”叶欢说着一人塞了个玉杵给张冲赵历。 二人眉头一皱,随即展开,微微一笑竟是欣然从命之状。 叶欢亦是一笑,便开始“调酒”,哦不,调制胭脂。大公子姿态潇洒从容当然吸引了一众的目光,不过今日行云流水的动作却似乎有了一些瑕疵。 陶罐飞扬之中,一点粉末撒在了赵历的胸口。 “哦,抱歉抱歉。”叶欢手中不停口中言道。 “没事儿没事儿。”赵历显得毫不在意,潇洒的掸掸胸口。 又是一侧,这回粉末撒在了张冲鼻子上。 “哦,抱歉抱歉。”叶欢连声道。 “没事儿,没事儿,一时疏忽嘛。”张冲摆摆手,语气稍有点不耐。 叶欢察言观色,心中暗暗点头,接下来他没有任何失误,一气呵成。 “胭脂已成,劳烦鸾妹妹分一下,我带疾行孟军去见过中郎太常。”叶欢拍拍手,对袁鸾一笑,她是众女之首,说完便带着张冲三人走了。 何刚皇甫林想要跟上,却被张叙轻轻拉住,后者笑着摇了摇头。 叶欢先是不说话,默默走到小径之处,他却忽然将张冲赵历一边一个搂了过来。 “啊!” “叶悦之你干嘛?” 二人浑身一颤,张冲立刻问道。 “我去,表达一下亲热,你们紧张什么?”叶欢“讶然”道。 “谁紧张啦,你忽然过来我当然怕。”张冲说着放下了想去掰叶欢手的右手。 “就是,我也怕。”赵历急忙跟上。 “疾行,孟军,无界。”叶欢似笑非笑,眼光在三人面上一一扫过,接着飞快问道:“憋着坏阴我了吧?” 张冲的眼皮飞快跳动几下,随即镇定下来道:“悦之不要玩笑,洛阳城谁敢阴你叶大公子?我们是诚心来给子玉道喜的,悦之不可謬我等之意。” “对,我们是来道喜的。”赵历抬起头道。 “对,大公子不要謬,我等之意。”段均正色道。 “开个玩笑,反应那么大干什么?你们一定有事。”叶欢放开二人一笑。 “没事没事,悦之说笑了。”张冲连忙道。 说着话到了大堂,叶欢是礼宾,自然让三人先进去,自己则到了聂宇身边。 拿过那副“侠客行”手书,叶欢眼睛看着大堂方向小声快速的道:“先生可否帮我盯着这三个小子,我感觉有事儿。” “主公放心。”聂宇借着躬身递字也迅速答道,眉间一派坚定,公子待自己极厚,却一直没有时机报答,今天总算有事情办了。 “先生小心。”叶欢拿过字对聂宇挥了挥手:“回去看看林姨那里若何。” “是。”聂宇回身就走,心中立定要为主公打探清楚消息。 叶欢这才进了大堂,主位之上正是管太常,主宾位当然是皇甫中郎了。 “小子叶欢,见过管太常,见过中郎。”说着话上前行礼。 所谓事若反常必为妖,张冲赵历今日都有些奇怪,对自己客气的太过分了。前者心机深一点,可后者却很是耿直,弄不过你也不会给你好脸。 “悦之前来,老夫之幸。”管太常欣然笑道,皇甫嵩则点点头。 “太常,中郎,这份手书是子玉要的,小侄技艺不精,贻笑方家。”叶欢又再一礼将手中之字交给了管家,便坐在一旁陪着二人用了杯茶。 张冲赵历段均稍坐一会儿告辞而去,叶欢要送,三人是连连道谢婉拒。 “一定有事儿。”看着三人的背影叶欢心中思索着,张冲言辞闪烁,眼神游离,但总觉得他面上有掩饰的很好的得意之情,这得意到底来自何处? 叶欢一切如常的在门前招待宾客,脑海中却一直没有停下思考。直觉告诉他,张冲一定有什么针对他的阴谋,而且很可能不是纨绔之间相斗的那种。 现在除了细细回忆来洛阳诸事以求找出蛛丝马迹,其余一切都要看聂宇的了。此人身手非凡,头脑灵活,各种江湖手段精通,更重要的是他有“细作”特技。 正在思考之时,一个嫣然身影带着阵香风到了面前。那香气叶欢很熟悉,汨罗香。 袁鸾到了叶欢面前,先看了看他,还没说话却是掩口一笑。 “鸾妹妹,为兄脸上有何不是之处?”叶欢有点疑惑的摸了摸脸,不得不承认,眼前袁鸾巧笑倩兮之间,有着说不出的美丽。 “没有,没有,就是想来问问兄长,以叶家家世,兄长人才,怎生有如此大的动静?”袁鸾似乎捕捉到了叶欢眼中一闪而过的欣赏,又是一笑轻声问道。 第244章 借刀杀人 看着袁鸾笑容,叶欢反应过来,多半是今日早间叶府被媒人围困之事传出来了。心里不禁有些纳闷,你说这汉末也没有自媒体,咋流言就能这么快? “哎,为兄也是身不由己啊。”叶欢颇有感触的叹道。 “小妹多言,兄长勿怪,以叶家之名,如此……”袁鸾没有说完。 “无所谓了,祖母年岁大,只要她开心就好,为兄还要建功立业呢。” “嗯,兄长一片孝心,却是难得。匈奴不灭,何以家为?”袁鸾正色道。 “知我心者,鸾妹妹也。”叶欢微微颔首。 “兄长,兄长你说什么呢?”袁鸾闻言一羞,言语薄嗔却见扭捏之态。 “无心之言,无心之言,妹妹莫怪。”叶欢急忙拱手。 袁鸾闻言白了叶欢一言,又换上一副轻松笑容:“刚才刘姐姐来刚说了城西盛景,想来兄长那观影也看的不少了吧?” “不瞒妹妹,昨日那东南西北送来好多,林姨让我看了五六十张,却也没有一个有……”叶欢一笑顺嘴便答,说到一半却立刻反应过来。 袁鸾冰雪聪明,岂能不知叶欢后面之言想说什么?心中也不知是羞是喜。 恰在此时卢芸蹑手蹑脚的过来偷听二人对话,叶欢瞥见便一笑道:“没有一个能有芸儿那般漂亮。” 卢芸只听见叶欢说她漂亮,笑颜如花的问:“悦之哥哥说什么呢。” “哦,我说再过两三年,我们芸儿定是国色天香,也不知哪家男儿有福气。” 袁鸾闻言心中一甜,在她看来那句“国色天香”是送给自己的。卢芸到底年纪小,拉着叶欢的膀子摇晃道:“悦之哥哥,那别人要欺负芸儿怎么办。” 叶欢双眉一扬,作势捋起袖管:“他敢,我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嘻嘻,悦之哥哥对芸儿最好。”卢芸拍手笑道,袁鸾亦是莞尔摇头。 张冲赵历离开太常府之后,便同车往长街而去,到了街口却是一匹烈马飞快的奔过,赶车的急忙勒住马缰,口中大骂:“哪个短命赶死的,冲撞张公子车架。” 马上之人闻言回头怒目而视,车夫毫不示弱,张赵二人的随从都到了车头。那人似乎是见对方人多势众,不敢纠缠掉转马头去了。 “公子无事,碰见个街上奔马的,已经跑了。”见张冲探头出来,赶车的急忙解释。 “别给本公子碰上。”张冲斥了一句,重又回到车内。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个黑色的短小身影趁着众人不慎,迅捷无比的钻入了车底,随后竟然消失不见!马车重新行动却也难寻此人。 双手双脚紧扣木缝,聂宇就这么将自己死死贴在了马车下方。刚才一番动作无声无息,却是他几十年功力的展现,此刻他正左耳紧贴车底静心细听。 同一时间,徐既奔马转过两个街口,渐渐放缓速度向着城西而去。 “疾行,我说今天不来吧,叶悦之精似鬼,别给他看出什么异常。”马车之中赵历对张冲言道,今日是他一定要拉着自己前来的。 “哼,此次叔父和赵叔父他们安排精细,到时候天子旨意一下,叶悦之还能翻天?你不要忘了,六日之后他还要在太尉府行拜师之礼。”张冲冷哼道。 “疾行,我也想收拾叶悦之,可如此借叔父他们的手……” “孟军不是我说你,叶悦之这家伙浑身上下都是心眼,不是这样怎么对付他。再说他是清流之后,日后必定会和我们为敌,他要对付我们可也不会留情。” “说的也是,那你再给我说细一点,早晨急着来听得不是太明白。你也说叶悦之浑身都是心眼,别算计不了他。”赵历想了片刻微微点头又问道。 “其实当日我也没有听完,只知道江夏叛乱之事被压下来了。估摸着叔父他们怕是要借刀杀人吧。你也别想那么多,他还有大将军太傅联手厉害?” “借刀杀人?既然叔父们谋划妥当,那我就放心了。” “哈哈哈,今日前来我就是要再看看叶悦之得意的模样,以后恐怕就看不见了。”张叙笑着取出一壶美酒给赵历和自己倒上,举杯相敬。 “兄长说得好,没有叶悦之,我还怕谁?”赵历举杯与对方相碰。 一杯喝完,刚把酒杯放在案上,赵公子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道:“兄长,叔父们不知何时行事,这段时日我们可不要与之作对。” “孟军说的是,就像今天一样,让着他点,他还能得意多久?” 听着马车之中二人的笑声,车下的聂宇眉头一皱,就算他身在江湖,也知道现在内臣权势极大。如今看来已经不是张冲和赵历要对付主公了。 今天是定亲仪式,晚间两家人宴席,叶欢午后便告辞了。和何刚约好后天去拜访何进,他先送了卢芸回去才和张叙回到府中,此时媒人团还没散呢。 又用“翻墙神功”躲开纠缠,二人在书房落座刚用一杯茶,聂宇回来了。 叶欢一笑,起身亲手给对方倒了一杯,让他坐下便道:“先生似有所得。” 聂宇的目光在张叙身上一扫而过,略略有些犹豫。 “哈哈哈,先生谨慎的好,我和言之兄弟一体,徐先生更值深信,但说无妨。”叶欢看了心中暗暗点头,一笑言道。 “主公,我在马车之下听二人言及……”聂宇闻言不再犹豫,便将听得二人对话全部复述一遍,他说的极为仔细,几乎一个字也没有错过。 “主公,那马车穿行闹市之时,有些言语听得不大清楚。且那张冲言及自己也没完全听得详细。主公,宇请一探常侍府,必为主公打探清楚。” 张叙闻言眉头紧锁,徐既也有些凝重。内臣出手谋划,威力岂是张冲赵历可比?况且此时还不知详细。再看叶欢,却是一脸欣然,长笑声中对聂宇一抱拳。 “先生当真奇才也!欢佩服。今次之事,先生已是奇功一件,张让赵忠这几年坏事做绝,生怕人寻仇,必是防备森严,先生不必冒险。” 第245章 走为上计 聂宇闻言心中欣慰又带着点不甘,好不容易能有机会为主公做事,不能半途而废。当下又道:“此事事关主公安危,常侍府便是龙潭虎穴却也未必难得住聂某。” “哈哈哈,当然难不住先生,只不过张让赵忠此次已经被我占得先机,欢又有何惧?不必冒那些风险,我自有手段应付。”叶欢欣然一笑,今日已经算意外收获了。 “是。”聂宇闻言一躬身,不再坚持。 “大哥,此时尚不知阉党具体何为,小弟可派人先去荆襄打探一番。”张叙一旁道。 叶欢微微点头:“言之说的是,凡事有备无患。聂先生,待图昌他们回来,欢派四人归先生统领,前往荆襄如何?言之麾下之人也都会听先生号令。” “是。”聂宇答应的很快,接着又是一皱眉道:“主公,我怕那些阉党会……” “先生放心,他们既然要算计叶某,必不会在洛阳动手。只是先生若去,还是那句话,一切需以自身安全为上,不可冒险。”叶欢自然了解聂宇的用意,一摆手言道。 “主公放心。”虽说跟随叶欢日浅,但看他如何对待端木夫妇聂宇也知主公绝非作态。 “大哥,那这段时日我们在洛阳又该如何?” “该干嘛干嘛,不能让内臣看出我等已经知道消息,言之你放心,为兄心里有数。绝不会和他们硬拼,待拜师之后说不得我还给他们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 “有大哥此言,小弟就放心了。”张叙颔首道,他的确是担心内臣势大叶欢不敌。 “行了,你把人手交给聂先生就行,咱们洛阳大事还要你担纲,不可分心。”叶欢说着拍了拍张叙的肩膀。 此时在张叙,徐既和聂宇的眼中,叶欢是泰然自若气定神闲,不由都是信心大增。这也是大公子故作轻松的目的,为上位者,你的举动言行对属下会有很大的影响。 “黄娟,去林姨那里给我把观影之画都拿来,闲着没事本公子看看美女。” 张叙等人走后,不一会儿黄娟就捧着一摞画像给叶欢送来了,大公子端坐案前细细查看。黄娟则在背后为他按揉放松,她却不知公子看似观画,心思早就飞到了别处。 “江夏叛乱去年就有过一次,淳于校尉还被调去过,没听说贼人有多强啊?” “荆襄九郡天下炉顶,本公子真的去看看倒也不差。哎?据说诸葛亮幼时就随家人避祸徐州,那不是兵祸就是人祸,却不知此时年幼的卧龙先生在哪里?” “我要不要给四姐写封信?襄阳蔡家可是荆襄第一世家。嗯,不好,容易泄露信息。” 从军多年,叶欢已经习惯性的会从最坏情况去考虑,他让聂宇去江夏了解详情正是为此。但如果让大公子选,他一定会抽身而走,现在弄不过你们,我跑总行吧。 就在独自计议之时,门口一阵脚步声响起,随之叶让的声音传了进来。 “大公子,闭月阁邴鸢姑娘求见。” 邴鸢?叶欢脑海中闪过一个倩影,那日在芙蓉楼中此女曾相助自己烹茶。 “请进来。” 很快叶让带着邴鸢到了书房,后者今日一身青荷裙,外罩风袍,格外清纯。 “小女子见过大公子。”进了书房,邴鸢施礼相见。 叶欢微笑一抬手,让对方入座之后才问道:“邴姑娘今日怎么有空来此?” “小女子早想来了,只是大公子贵人事忙,不敢误了公子正事。” “姑娘客气了,以姑娘才情,哪家不待若上宾?”叶欢笑道。 “当着大公子面,谁敢提这才情二字。”邴鸢眼角含笑,谦逊一句又道:“两日之后闭月阁有音律之会,洛阳不少贤达皆会出席,我和连岫妹妹都盼公子大驾光临。” “音律会?”叶欢心道我差点忘了,这还是本公子的点子,让闭月阁隔三差五组织一些高雅的主题聚会,打响名头。如今看起来,张叙何刚贯彻的很好嘛。 “一众贤达光临,欢才疏学浅,怕是会贻笑方家。”叶欢也是一番“谦逊”。 “大公子若还才疏学浅,我等岂不是要无地自容?”邴鸢掩口一笑,复又起身一礼:“那日听闻公子的大河吟,我们皆深爱此曲,连岫妹妹还专为之编了一支舞,就等公子赏析。” “哦?连姑娘之舞定是绝伦,却不知邴姑娘又有何为?”叶欢“动容”道。 “小女子不自量力,请公子首肯,让我抚琴做那大河吟。”邴鸢正色相请。 “邴姑娘有求,本公子自无不允,只是那大河吟的捻音之法需要足够力道,姑娘纤纤玉手若是强行为之,怕是伤了就不好了。”叶欢颔首道。 “多谢公子怜惜,只是当真深爱,还请公子指点。”邴鸢说着玉容庄重又是一礼。 “指点不敢当,邴姑娘你可带琴来?” “带了,带了,就在门外。”邴鸢闻言面露喜色,轻点臻首言道。 “拿来我看。”叶欢说完门外侍立的小丫鬟才捧了琴进来,说道此处亦是大公子的创举。闭月阁每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子,待遇都似大家闺秀一般,侍女仆从一个不差。 若论对那些世家公子以及大富商人心心理的揣摩,叶欢敢说一句天下无人出他之右。到了一定级别,求得乃是一份心境,纵然为之一掷千金亦在所不惜。 仔细看了看邴鸢的古琴,叶欢抬头道:“姑娘手型纤弱,欢可以调节弦距,如此一来加上护布捻音之时便不会伤手,虽说需要熟悉一番,但以姑娘功底两日足可。” “邴鸢能得公子这般爱护,定要做好长河吟。”邴鸢出言语意坚定。 “哈哈哈,不必客气,本公子只负责调,姑娘你得自己恢复。”叶欢摆手一笑道。 音律大会,名流云集,既是集聚人脉之处亦是探查消息之所。张让赵忠可以压下军情不报,但洛阳世家,又有哪一个没自己的消息来源?此去说不得就能有所收获。 第246章 无巧不成书 叶欢此来洛阳,迎来送往是必不可少的节奏。即使是在族中,前来拜访少族长之人亦是络绎不绝,其中又以叶青,叶荣,叶必三人为最,他们是负责族学之事的。 第一天说了大兴族学,第二日各种各样的书籍就被买来,宅院也开始翻新。对叶欢的雷厉风行三人深有体会,也正是因此,他们才会更为谨慎,人选都要闻之。 “三哥,族学之事既然交给你们,欢便信得过三位,人员方面自行斟酌,我对族中并不了解。”到了今早,心思被内臣谋划占据的叶欢终于对叶青稍稍拉了一次脸。 吃完早饭,叶家三老聚在了一处,三四天时间过去,他们的人选也大概确定了。 “我这里十六个,老六那里二十一个,加上老八的十五个,洛阳叶族应该算是完备了。其余各地给十人左右,也是少族长首肯的。”叶青首先出言道。 “我等互相看过,人选一处应该没有问题,只是少族长信重,还需谨慎。”叶荣正色道,族学一成,他便是监长,要比叶青叶必更加看重,从人员数量上也能看出一些。 “以我之见,少族长虽然年青,却是杀伐决断,这些子弟想来不会有差。只是那戴吕懋,倒是真要好生议议,他那才学……”叶必说道最后欲言又止。 “无妨,他只是多年不曾苦读,生疏了一些,少族长的眼光不会错的。”叶青很是坚定。 “三哥说的是,那功底还是在的,再言他乃叶家赘婿,也是我叶族之人,要给机会的。”叶荣紧接着道。 叶必闻言微微一愣,心道戴吕懋的本事你们当真不清楚?他那哪里是生疏?更谈不上半点功底,不就是少族长那日说了一句他是人才吗?你们二人就要如此? “二位兄长,还是上报少族长再议议吧,族学事关我叶族兴旺。”叶必想了想坚持着。 叶青闻言眉头一皱,你这是要干什么?给你十五个人还不够?倘若叶必你平素当真一向刚正也就罢了,可此时来这么一手,岂不是想要在少族长面前邀功? 叶欢一来洛阳就力压赵历,身在族中是客似云来。你在看看那都是什么人?司徒,中郎,御史,还有征东将军。少族长年纪轻轻就能如此,洛阳叶族之兴岂不是指日可待? “你若当真刚正不阿,那日赵历段均前来之时怎不见你拼命?”叶青想到这里更加坚定了信心,摇摇头抚须道:“我和六弟皆看好戴吕懋,八弟若是觉得不妥可自去找少族长。” “三哥说的是,叶族族学是教书育人的,只要他肯学未必不能出头。”叶荣笑道,少族长年青气盛,肯定不喜别人忤逆他,其实当日他就做了决定,一个戴吕懋也无伤大雅。 “三哥六哥之言不无道理,但弟还是觉得要面禀少族长为上。”叶必沉吟了一会儿,还是正色言道,他比叶青小了八岁,明年可就是洛阳叶族族长重新选定之时了。 “嗯,那八弟便去吧,说清楚也好。”叶青欣然颔首,心里却极为不悦。 话说到这个份上,叶必不去也不行了,当下给二人施礼告退便去了叶欢院落。 等他到了主院院门,见到一人捧着纸张砚台从内中而出,却又是一愣停住脚步。 “黄娟姑娘,可要替我好好谢过大公子,侄女回去一定让他好好读书,不负少族长期望。”捧着纸张砚台之人正是叶秀,跨出门来她又转身向里面一躬身言道。 “小姐说的是,公子最喜有才还能苦功之人。”黄娟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是,姑娘不用送了,我明天一早再来。”叶秀笑道。 “劳烦小姐了,天天如此之早。” “哎呀姑娘太客气了,少族长身在洛阳,我们就该伺候周到,三叔特地交代的。” 等叶秀转身眼光看来,叶必急忙躲在了门后,看起来少族长待他们真的极为亲近。 “等等,三叔交代的?我知道了,少族长一定和叶青说了什么,他故意不告诉我,让我去撞这堵南墙!三哥,你可真够阴的,幸亏我来得巧。”叶必前思后想,额上竟渗出汗珠。 叶秀穿过正门,走回廊过了侧边小门去了,叶必见他走远方才从门后而出。向着叶欢的主院看了几眼,他便回身而走,心中越发笃定叶青是借这件事阴他了。 侧门之后,叶秀看着叶必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一口唾沫就吐在了地上。 “老杀才,断人前途犹如杀人父母,你给我等着,就你还想觊觎族长之位?” 等叶必回到屋中,故作轻松的说起大公子最近事忙,他三思之后还是觉得这等小事不要麻烦少族长了。 叶青叶荣闻言心中哂笑的同时也松了口气,到底他们也不能确定少族长对此事的看法。只不过大家族之中错综复杂,关及人情世故该装糊涂还得装糊涂。 这一幕叶欢当然看不见,他那日夸戴吕懋不过是因为对方的名字太奇葩。大公子能看的出来叶秀是个有心计的女人,但他忙的都是大事又哪里顾得上这些家中的勾心斗角? 今日晚间,叶欢要赴御史王允之约,相比昨日袁司徒家,他备下的礼物更厚。不光是自己,还得代表远在千里之外的王宇,况且论远近,御史还是父亲一手提拔的。 王允待叶欢很是亲近,一阵关切之后便给大公子细细说了朝中之事,并无隐瞒之处。 叶欢表面上不动声色,听的却极为认真。结合王御史的说法和自己观察,此时洛阳朝中其实也是三方之势,内臣,清流,外戚,若论实力却是前者最为强大。 清流之中以对待内臣的态度还可分为两派,简单的说就是平和派和激烈派。前者以太尉刘宽,中郎卢植为首,袁绍曹操也可归入,后者便是司徒袁隗和大司农曹嵩。 王允自然属于前者,且在他眼中叶欢也可归为此类。叶欢是叶公之后,无论边疆还是洛阳,他的表现有目共睹。但御史不清楚的是,此刻叶大公子的退堂鼓打得更响了。 第247章 虎啸山林 王御史嗓音浑厚,极具磁性。加上断句清晰,抑扬顿挫,很有收听广播的感觉。 “悦之,如今之势,有文饶公子干公统领大局,袁本初曹孟德此等年青俊彦为中坚,更有悦之这般后起之秀。我等清政明听,分君之忧当极为有望。”王允语音稍带兴奋。 “叔父说的是,说的是,只是小侄年幼无学,当不起叔父之言。”叶欢连连点头,心中却是暗道我信你个鬼,你固然是一片诚心,但事情哪里有那般简单。 “悦之,谦虚抑己确是君子之道,但切不可妄自菲薄。悦之若是无学,文饶公岂能收你做弟子?几位中郎又对你如此看重?此处你当学叶公,义之所在,义不容辞。” “叔父所言,正理也!小侄当追随各位大人骥尾,唯马首是瞻。为我大汉除残去秽,为我天子清正朝纲。”叶欢连连点头,一派“奋然”之状,很是被王允之言所感。 “好,这才不愧是叶家之后。”王允抚须连连颔首,状极欣然。 “不好意思了叔父,你们慢慢玩儿,本公子就不奉陪了。”叶欢也随之点头心中暗道。 从御史府出来,叶欢稍稍有点失望,自己已经仔细观察了,却没有找到貂蝉的踪迹。 “叶让先驾车回去,本公子想走走。”看着月色洒满的长街,叶欢忽然有了漫步的兴趣,交代一句便负手而行,晚上徜徉洛阳街头,微风吹来却有心旷神怡之感。 黄娟,臧空二人静静地跟在叶欢身后,并不上前打搅。 “臧空哥,公子有心事。”看着前方挺拔的身影,黄娟轻声对臧空道。 “嗯,以前在军中每临大战,校尉都要在营中逛逛的。”臧空点点头,见黄娟一脸担忧的神色又笑道:“姑娘放心,这世上之事,就没有能难倒校尉的。” “臧空哥,那你给我再说说公子军中之事。”黄娟眉头稍稍舒展开来。 “王御史忠君爱国之心,与太尉中郎一般无二,只是这形势判断……”叶欢摇了摇头,他也爱国,却和众人都不同,只是对刘宽卢植这般信念坚定的人,心中还是颇为尊敬。 “洛阳之事,我不能牵涉过深,本公子的心还是不够硬,牵扯起来反而不妙。”越是细想,叶欢离开洛阳之心就更为坚定,比如何刚,比如袁鸾,他若在当场,真的能坐视不理? “我还是缺乏历练啊,说到底还是军中更适合本公子。”叶欢走着,前方远远的来了一个挑水老者,眼光微微一扫,大公子双眉却是一扬。 两个大木桶,装满水一个至少有七八十斤,两个就足低一个成年壮汉的分量。老者麻衣半敞,胸前肋骨可见,颇有嶙峋之感,但脚步之间却是行云流水,丝毫不见凝涩。 挑水行走之时,有经验的挑夫都会利用扁担的颤动和位移来借力,这些叶欢看的很多。北地缺水,有不少村民挑一趟水要走十几里山路,不会灵巧卸力体力消耗就会极为巨大。 老者的扁担在轻颤,不时发出“吱呀”的声音,带着某种节奏很是悦耳。与一般的挑夫不同,他的两个木桶晃动之时没有哪怕一滴水珠洒漏,这也是叶欢瞳孔微微收缩的原因。 “举重若轻,举轻若重,控制入微。”典韦曾和叶欢说过这三个阶段。 第一好解释,八十二斤十三两的凤翅镏金镋叶欢挥洒自如,这便是举重若轻。 第二也不难理解,给你一把十斤的骑兵长刀,你要能用出不下于凤翅镏金镋的威力!这便对本身的要求极高了,如何将自身力道加诸兵刃之上,内中有着种种巧妙之处。 至于控制入微,现在的叶欢和典韦都在追求。比如训练之时,八十斤的玄铁双戟去打吊在空中的铜钱,恶来要做到让铜钱回落之后恰恰在原来的位置,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而叶欢则会用凤翅鎏金镗去刺苍蝇,什么时候刺中还能让之不死,就算入微了。 看着眼前老者对扁担的控制,叶欢心中忽然像抓住了什么东西,却又说之不清。 挑担老人路过一家酒馆之时,内中有五六个脚步踉跄的醉汉冲出。老者的姿势丝毫不变,靠着脚步位移从中穿越依旧顺畅之极。这一幕别人或许看不出来,叶欢却心内巨震。 大公子微微颔首,两个箭步上去就挡在老者面前。后者向左他便向左,后者转右他也立刻跟着转右,且二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五尺左右的距离,看上去像是一场双人舞。 臧空和黄娟在身后见了不由微微一愣,公子这是在作甚? 老者几番移动,叶欢总能恰到好处的挡在身前,片刻之后,他终于放下了担子。 “这位公子,为何要阻拦老朽?”说话之时,老者身腰微弓,双眼看的却是叶欢脚尖。 “老人家,多年不见,未料今日在此巧遇,欢心头疑惑,老人家可为我一解了吧。”叶欢闻言一笑,抱拳拱手言道,记忆深处的那个样貌渐渐清晰起来,与面前之人重合一体。 老者缓缓抬头,看了叶欢片刻,才展颜笑道:“十年不见,大公子别来无恙?” 方才老者挑水之时,身形略见佝偻,此时抬头挺胸,叶欢顿觉眼前一亮。 对面比自己要矮了半头,但此时却瞬间高大。微风吹来,白须微动,尽显神采飞扬。 猛虎虽老,可笑傲山林之气尤在! “当年得老人家指点,大有所得,欢无以为报,便为老人家挑这一趟水如何?”叶欢躬身道。 老者两道白眉一扬,微微点头面有欣然:“只是此处离着寒舍还有十里路。” 叶欢笑了,很是开心:“十里路程,恰到好处。” 话音刚落,老者一笑当先而行,叶欢上前挑起担子跟在身后,二人的动作都是那般自然。 黄娟见了不由有些发愣,公子怎么好好的就帮人挑起担子来呢? 臧空也有点发傻,挑担子这种粗活,要做该自己做的啊? 第248章 大汉枪王 大街上,麻衣老者当先而行,锦衣公子挑着担子跟随在后。此时已经接近宵禁,路上行人稀少,要是在白天,这一幕一定会吸引很多人的眼球。 “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挑担压断腰,这句话当真不假。”叶欢在军中不是没有挑过担子,但想和老者一样轻松写意,且滴水不漏,真正做起来却是极难。 前两里路,桶中的水洒了两次,叶欢一直在找那种行动间平衡的感觉。脚步如何肩上的担子才能震颤得当,如何程度的震颤才既能借力又能保持桶中水面的稳定? 感觉,控制入微就是一种感觉,对了你就懂,不对怎么做也没用。 脑海中回忆着刚才老者的动作,再过了两里地叶欢开始找到了那种节奏。接下来他的扁担也震颤起来,发出带着某种旋律的“吱呀”声,这种声音听得越来越舒服。 到了六七里地,老者忽然停下了脚步,叶欢也随之而停,二人几乎同步。 老者微微颔首再度负手前行,叶欢继续跟上,“吱呀”声再度响了起来。 “大公子天分之高,老夫平生所见只有一人可比,难怪有如今威势。”老者声音传来。 “老人家谬赞了,欢运气好,今天所见正有所感。”叶欢脚步不停一笑道。 “运气?却也不差,前面两里就是寒舍,请大公子喝一杯粗茶吧。” “多谢。”叶欢说着脑海中立刻出现了一幅画面。 老者所居的院中,一个白衣少年持枪而立。白衣胜雪,枪透银光,少年浓眉大眼,英俊非凡。等到叶欢入院,老者介绍之后,少年迎上来叫了一句师兄。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师弟想要学得会,就得陪着师兄睡。” 想象着那个美妙的画面,叶欢不由笑出声来,师弟?多么亲切的称呼啊。 可惜天下之事,八九不遂人愿,等到了老者的院落,叶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也没找到第二个人的生活痕迹。 一盏油灯,两杯淡茶,老者和叶欢对坐客堂之中,稍稍沉默一会儿前者便笑问道:“以大公子眼力,当能看得出老夫是何人了吧?” 叶欢闻言肃容起身,面对老者深深一躬:“小子叶欢,见过童渊老师,老师大汉枪王之称名不虚传,欢亦要谢过当年授艺之德。” 假如说长街之上对视的第一眼大公子还有点疑惑的话,之后再见老者行动中的功底就已经能确定,此人便是幼年教过他棍法的神秘老者,亦是潘凤公孙瓒口中的童渊。 “大公子万勿如此客气,一切有果,自然有因,老师二字,老夫担当不起。” “老师不提,弟子不问。当日之德,今日之感,岂不足当一个师字?不瞒老师,弟子平素亦有自傲之处,莫非欢之资质悟性,不能列老师门墙?”叶欢继续坚持。 “好,当仁不让,不愧定边叶郎。老夫方才就说,大公子悟性当世少有。”童渊赞道。 “老师,你说还有一人能与弟子比肩,却不知是师兄还是师弟?”叶欢等的就是这句。 童渊微笑摇头,却也不再推脱,喝了口茶说道:“三年前,老夫云游天下,与常山真定之处遇见一名少年,他的枪道天赋惊人,且苦功十足,再加历练必可大成。” “三年前?常山真定?”叶欢了然于胸,一笑便问:“老师,我这师弟何名?”此人的年龄史书上没有记载,演义难以自圆其说,但据童渊之言那定是少年英雄了。 “此人姓赵名云字子龙,我爱惜他人才,便带来洛阳传授枪术。”童渊终于说出了叶欢心中的那个名字。 “哎~说话说一半,皆是如此。”叶欢心中暗道嘴上却问:“那不知赵师弟现在何处?”大公子一个劲的套近乎,张飞师弟,赵云师弟,刘皇叔,你想不想哭? “三月之前,他枪术已成,前往北平投军去了,其父与公孙瓒有旧。”童渊抚须道。 “公孙伯圭?白马义从?老师,这内举不避亲,欢的定边军肯定比公孙伯圭的白马义从强,怎么不让赵师弟来投我呢?同门师兄弟,欢定会照应周全。” 叶欢闻听赵云去了北平,虽说有所准备但还是有点一脚踩空的感觉,不由便道。 童渊闻言摇头,却是不语。叶欢言语之中的郁闷之情他当然听得出来,在自己面前他能想到什么说什么,毫不隐瞒,这一点令童渊感觉极好。 “对对对,老师当时也不知晓。”叶欢自己反应过来了,满脸堆笑的给童渊倒了杯茶又道:“要不老师你修书一封,欢再让中郎亲笔,把子龙师弟调来我定边军?” 叶欢说话间期待之色极浓,五虎张赵,五子张辽,恶来典韦,再加上自己,这是什么阵容?无论打野团战,说天下无敌稍稍夸张,所向披靡绝不过分。 “悦之,你对子龙就如此看重?”童渊不由问道。 “哦,弟子看重的是老师的眼光。”叶欢接的飞快,这声表字一叫,师徒名分便定。 “那你说定边军胜过白马义从,也是真心实意?”童渊双眉一扬。 “弟子在老师面前,绝无一句虚言。”叶欢丝毫不闪避枪王凌厉的目光。 “这话要换别人说,老夫一定会说他少年轻狂,但悦之你却是天性如此。”童渊凌厉的目光渐渐消去,待之而起的则是一份欣赏,叶欢的张扬就是透着信心十足。 “当年为师传你棍法,事出有因,你天分虽高,本性之中却有几分虚浮。可今夜一见,为师却再难看出,这军中之地当真是砺人之所。”童渊接着道。 “老师看得准,边军过往,欢受益匪浅。”叶欢正色道,至于真正的原因也只有他知晓。 “既是如此,你便更要让子龙留在北平了。并州异族被边军打得胆寒,岂能再有大战?如今子龙缺的就是历练,有你这个定边叶郎做师兄,我怕他会失却苦功。” “再说,在你那里和在公孙将军麾下都是为大汉效力,没有区别。” “我去,区别大了,黄巾一完事,本公子说不定第一个就要收拾公孙瓒。他们翁婿二人蛇鼠一窝算计我,还没报答呢。”叶欢心中不断抗议着,但有些话却不便明说。 “老师说的是,待子龙师弟建功立业之后,欢再调他也不迟。”叶欢终究心有不甘。 第249章 一日顿悟 叶家主院小花园,方圆不过三丈的空地上,两道人影交织。衣炔飘飘带起风声,不时两根竹枝发出一连串的碰撞之音,个头高的正是叶欢,矮点的则是徐既。 黄娟在旁只看了一会儿,立刻转过头去,两根食指揉着太阳穴。一开始她还能分清哪个是公子,哪个是徐先生,可现在就只见人影飘飘,眼花缭乱。 不光是黄娟,臧空也有同感,二人的动作太快了,都似足不沾尘一般!时间看长了双目一阵肿胀,还有点恶心想吐。 “哒哒哒哒哒……”随着爆珠一般的声音响起,场中两人身影一分各自站定。 “哈哈哈哈哈,徐先生剑法高深莫测,欢输了。”叶欢一阵大笑之后欣然认输,在他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失败的郁闷,此刻臧空才看清他肩头的一点乌黑。 “主公谬赞,那是主公剑法尚不纯熟之故。可比起当日河南,主公进境竟似一日千里,可喜可贺。”徐既竹枝背后一收,抚恤笑道。 “这几日还要请先生多多指点,与先生交手,收获极多。”叶欢抱拳道。 “主公有所请,既随时奉陪,我观主公所进,当有顿悟之功。此事可遇不可求,还要趁着悟感尚在,多加练习。”徐既抱拳一笑,随即正色言道。 他并不清楚在叶欢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到底是剑术的大宗师,对大公子的状态却有所判断。顿悟,等你到了一定的地步,你就会知道有多么宝贵! “欢当谨记徐先生之言。”叶欢颔首道,就凭徐既方才之言,足见他眼光之高。昨夜童渊言犹在耳,顿悟之中万万不可借助外力,要靠自己领悟。 “以主公天资悟性,若不是缠身之事太多,专注剑道三年当可大成。”徐既真心言道,方才叶欢之败还是经验不足,可其境界却已略窥入微门径。 昨夜与童渊一见,对叶欢而言可谓恰到好处。从入边军开始,他的武艺就一直在突飞猛进之中,但到了三月之前,每日苦练却总觉得进境不如以往。 对此典韦已经给他做出了解释,武艺练到一定境界,光靠苦练想要再进一步十分困难。此时想要突破就得靠领悟,而这种领悟多半只能来自于实战之中。 叶欢然典韦之言,就算进境甚微他也没有停下苦练,大公子知道日后他是不可能专注于武道之中的。但在那之前,他很想知道自己能到达什么地步。 有一句话典韦说不出来,但叶统却提过,当年绝羌神剑王越剑法大成就是观白鹤飞舞之姿而得。这叫“观相”,亦是很多剑客会寄情山水的原因。 看着童渊挑水的步伐忽然心有所感,便是叶欢的“观相”。童老亦是一代宗师,看出叶欢的境地因势利导,若非如此,昨夜他原本并不想和叶欢相见。 小院之中,徐既已经离开,只剩下叶欢手持木棍不断重复着某些简单的动作。有的时候他还会坐下来思考片刻,黄娟就在一旁默默伺候着。 “可惜了,我来的急,为了隐藏身份凤翅镏金镋不曾带在身边,否则当更见其效。”叶欢感叹只是一时,下一刻他又全心沉浸到领悟中去。 主院大门,臧空叶让一左一右当起了门神,今日大公子不见一切外客。 物我两忘之下,时间过得极快,等叶欢察觉到腹中饥饿之时日头已然开始西落。此时大公子心头感触良深,他也说不清发生了什么变化,隐隐间收获极大。 “黄娟,方直到了吗?”看了看天色叶欢急忙问道。 “公子,何公子早就来了,听张公子说起便在外间等候。” “哦,还好,来得及,快点更衣,晚上还要见过何将军。”叶欢一笑右手将木棍掷出,自己看也不看负手回屋,等黄娟跟上,木棍恰到好处的插在了架上。 等叶欢稍加梳洗,更衣来到客堂,何刚见了他却是微微一愣。 “怎么了方直,这才一天没见,难道本公子又帅了?”叶欢笑道。 “兄长一直帅,只不过今日总感觉更见精神,不知何故?” “哈哈哈哈,这你都看的出来,方直也是高人啊。”叶欢大笑上前拍了拍何刚的肩膀,又轻声道:“今日要去府上见过叔父,岂能不精神?” “对了大哥,我听言之说了,要我干什么?”何刚眼神极为坚定。 “该干什么干什么,别给人看出破绽,放心,为兄自有应对之法。” “大哥既如此说,小弟就放心了,娘的一群没卵子的东西,就会阴谋诡计。” “好了,走吧,再迟叔父可要怪欢不懂礼数了。”叶欢轻松的道。 “没事,来前我就跟爹和二叔说了,大哥来洛阳这故旧相迎极多。”何刚不以为意的一笑,二人便联袂出门。 到了门口,还有一众媒官想要上前搭话,何大公子一把推开一个高声道:“本公子要请大哥赴宴,都给我躲远点。” 要不说何大公子厉害,此言一出,众人噤若寒蝉,门前顿时一空。 “方直,还是你说话管用。”叶欢摇了摇头,负手上车。 何刚登车坐在身旁,不屑的道:“这帮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给叶家大公子做媒能轮到他们?白日做梦。大哥你也是太斯文了,要是敢堵我家门立刻放狗。” “嗯,方直你有进步,怎么想的和本公子一样呢?”叶欢颔首道,这特么是在洛阳,本公子第一次来要注意点形象,要是换了在晋阳,哪个不长眼睛的敢堵我门? “噗嗤。”黄娟听了二人对话,忍不住掩口一笑,何公子和公子真的好像。 一路到了征东将军府,入了大门来到客堂。叶欢便看见了那个站在台阶上的雄壮身影,身长八尺,阔面重髯,长袍方巾在身却也难掩此人身上的一股凛冽杀气。 叶欢快行几步,来到阶下拱手欠身:“叶欢见过叔父,多年不见,叔父安好?” 眼前的男子自然便是外戚之首,征东将军何进。他不在堂中等着而是在堂前相迎,已经给了叶欢很大脸面,大公子自然要以礼相待。 第250章 美人相伴 见叶欢礼数周到,何进抚须连连颔首,面上笑容也更加和善。 “悦之来我这儿不必多礼,多年不见,叶公可好?” “劳叔父下问,父亲安康。”叶欢正色道,何进的笑容并不能遮掩他身上的气势,怎么形容呢?有点草莽之气。毕竟张飞杀猪是演义,何将军当真是屠户。 “那就好,悦之,叔父已经备下美酒,今日可要尽兴。”何进点点头伸手肃客,今日叶欢前来他还是比较开心的,大汉叶家,那是一等一的名门。 “不敢,叔父请。”叶欢的礼数自不会有任何疏忽,汉末是个极为看重出身的时代,哪怕内臣权倾天下,却依旧不能被人认可,何进对此当也极为看重。 “悦之名门高弟,气度不凡。”何进一笑又对何刚道:“天天与悦之一处,好好学着点,不要只会飞鹰走狗,没有长进。” “大哥的本事,我能学到一半就行了。”何刚对此倒是欣然接受。 进了大堂,还有一人在门前相迎,观其面容与何将军有几分相似。 “悦之,这是舍弟何苗,他来洛阳迟,你没有见过。” “叶欢见过苗叔。”大公子一拱手,对何苗他就不能以叔父相称了。 “见过大公子,公子定边叶郎之名,威震边疆,少年豪杰名不虚传。”何苗还礼道,他比何进矮了很多,也要瘦弱不少,面上透着些苍白之色。 一番寒暄之后众人落座,何进首先举酒相敬,接下来也没有太多言语,交杯换盏之间酒水倒是喝了不少。征东将军喝的面色微微发红,放下酒盅拍了拍手掌。 随着掌声,七八名穿着裙装的舞姬步入大堂,身后还跟着手持各种乐器的乐师。又有仆从入内架起了编钟,看何进的神情,一定是早有准备。 “悦之,这是新近训练的舞姬和乐师,还未登过大雅之堂,悦之家学渊源,行家也。今夜正好帮为叔看看,能否上得台面。”何进等众人齐备便谓叶欢道。 “叔父精选,自是得体之人,小侄今日有幸了。”叶欢谦道。 歌姬舞姬乐师,世家常备,且从他们的质量也能看出些门户的高低。汉末的正式聚会,歌舞器乐必不可少,看看眼前之人举止应该是受过严格的训练。 “哎~悦之不必自谦,一定要从严审之,不可日后贻笑大方。”何进一摆手正色道,对叶欢的眼光他颇有信心,晋阳叶家代代才子之名无虚。 “叔父有命,欢尽力为之。”叶欢只得答道。 之前和卢植,王允,刘宽有过交流。提起何进他们言语之中总有些掩饰不住的轻视,这当然和他的出身有关,不过也没听说征东将军喜好结交。 “你们可以开始了,今日晋阳叶家大公子在座,可得尽力表现。”何进一挥手,乐师和舞姬们闻言亦是面色一凛,晋阳叶家这四个字,就是品鉴能力的代表。 “难道何大将军登上高位之后,就要开始培植党羽呢?”叶欢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心中却在想着何进此举的用意,眼前规模足以应付大规模宴会了。 何刚此时对叶欢挑了挑眉,不用说话叶欢也看懂了。歌姬乐师的训练多半与闭月阁有关,此原就是汉代青楼的一项主要功能,估计何公子也出力不少。 乐声响起,歌姬翩翩起舞,叶欢看了片刻微微点头。何刚眉眼之中的得意并非没有道理,无论是演奏还是歌舞,抑或二者之间的配合,皆有相当的水准。 “应该差不多,黄巾乱时,何进已经执掌大汉军权,三大中郎亦在之手下听令。他能权倾朝野,必定党羽极多……”一边看着歌舞,叶欢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此时再看何进,左手拿着酒盅,右手五指则在案上轻轻敲击,颇有点沉醉的意思。而何苗?他看似在观歌舞,可眼神每过一阵就会飘在自己身上。 “何进性情有鲁莽之处,但观这何苗却像他的谋臣,他对我叶家有拉拢之意,又不敢轻易表露。”叶欢故作不见似是沉浸在歌舞中,但何苗的表现却尽收眼底。 片刻之后一曲终了,乐师和舞姬的目光都落在了叶欢身上,内中带着谨慎,亦有期待。等何进看过来,叶欢洒然一笑,轻轻鼓起了掌。 “叔父,府上乐师舞姬已有极高水准,想必定有高人调教,配合尤为默契。” 听了叶欢之言,表演者们人人松了一口气,大公子淡淡一言已是很高的认可。何刚面上得意的神情更甚,等何进的眼光看向他,何大公子极为坚定的摇了摇头。 “悦之,我只信你,方直当真没有跟你提过?”何进稍稍沉吟还是问道。 “方直?方直和我提什么?请叔父明示!”叶欢一脸的“茫然”之状。 “如此便好,这小子总算干了件好事,舞姬乐师都是他办的。”何进颔首笑道。 “哦?方直还有如此本领?好,好,眼光独到,选的恰到好处。”叶欢先是“讶然”,随即出言赞道。 “大哥过誉了。”何公子闻言谦逊起来,他也是立意要在父亲面前表现一番,并没有提前告知叶欢,如今更是自得了。 “悦之不必夸他,他跟你还有的学了。既然悦之说好,舞姬之中你有看中的尽管挑选。”何进一派慷慨之状。 “长者所赐,欢原不该辞,只是人才难得,他们又如此默契,日后定可为叔父府上脸面,小侄不敢受。方直有如此本领,我直接找他便是。” “哈哈哈哈,悦之说的定不会差。方直,以悦之如此人才,身在洛阳岂能没有美人相伴?此事我交给你,必要办的妥妥帖帖。”何进一阵长笑,状甚欣然。 “爹爹,这件事可比训练歌姬难多了,大哥风流俊赏,非才貌双全不能相配。不过爹爹有令,孩儿定当尽力,让大哥在洛阳有美相伴。”何刚先故作为难,随即笑道。 “方直之言极是,所谓真名士,自风流,悦之万万不可推脱。来,此杯相敬。”何苗一旁出言,捧起面前酒盅摇摇一举,接着一饮而尽。 第251章 吟诗一首 何府宴席上,何刚何公子得了父亲的夸赞颇为兴奋。可到了送叶欢回去的时候他却有些沉默,车中安静了好一段时间,何刚难得的没有说话。 叶欢一直在想着何进与何苗今晚的表现,有一点他可以确认。何将军对自己是有拉拢之心的,应该说不仅仅是他,重要的是叶欢背后的晋阳叶家。 但也正因叶家的显赫和明确的立场,何进还是极为矜持的。他更多利用的是私人关系,包括相赠美女在内,这在汉末乃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笼络手段。 不过若是抛开一切的立场和权争,何进的诚意还是令叶欢颇为舒服的。不管他是什么出身,能在日后权倾一时就绝对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嗯,何将军这一手我也可以学之。比方说从现在开始,每年都可以派人往常山真定照顾一下师弟之母,我就算什么都不提,以他为人岂能不记在心中?” 叶欢想着微微一笑,眼光落在何刚身上又是一愣,怎么玩起深沉来了。 “方直,有心思?放心,哥哥不跟你抢小娘子。”叶欢笑道。 何刚没有笑,想了想他很认真的问道:“大哥,我是不是不学无术?” “不学无术?”叶欢说着不由去探了一下何刚的额头,温度正常啊。 何刚挡开了叶欢的手:“大哥,我不是开玩笑,我忽然就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子玉说的没错,我除了喜欢金钱美女,就一事无成,我爹都不信我。” 看着何刚略带沮丧的表情,叶欢也认真起来。难不成昨夜自己刚有顿悟,今天就轮到何刚了?成长?开窍?真若如此自己做兄长的的确该帮一把。 双手扶住对方油腻的面颊,叶欢把那张胖脸调整到和自己正面对视的位置。 “方直,信得过大哥吗?” 何刚抓住叶欢的手腕,却丝毫移不动,只能回道:“我信你胜过信自己。” “好,那为兄告诉你,你绝不是一无是处,喜欢金银美女也没有错。” “可我一事无成啊,要不是大哥,袁鸾他们就看不起我。” “谁说你一事无成,闭月阁日进斗金,今日的舞姬乐师也训练的极好。” “闭月阁是大哥你的主意,做事的是言之,那些舞姬乐师也是教习训练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何刚说着更有点意兴索然。 “对,做事的是言之,是教习,那我问你,他们有没有本事?” “当然有,言之都快赶上大哥你了,那个教习从来不奉承我。”何刚叹道。 “好,那言之是不是因为你放手信任而且全力助他才能成事?人家教习不奉承你,你反而觉得别人有本事,这是不是眼光?换了别人能做到嘛?” 听了这句话,何刚眼中一亮,想了想才又问道:“大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会用人啊,还能用人不疑,这便是大本事。”叶欢笑道。 “会用人,用人不疑?大哥你再给我说细点。”何刚来了精神。 “言之是个商事天才,你就能放手不理,教习就更厉害了,不奉承的是人才,方直你总结的好啊。只要你会识人,会用人,那他们的本事不就是你的。” “本事是我的,本事是我的……”何刚喃喃自语起来。 叶欢微微点头,此时才放下捧住对方面颊的双手,还不忘在他衣襟上擦了下。 何刚全神贯注根本不觉,片刻之后才兴奋的道:“大哥,只要我会用人,事情放手任他们去做,就能成事,和今晚一样?” “你说的对了一半,今晚是成功的,可若是失败呢?你怎么做?” “哼,教不好我剁了他喂狗。”何刚的纨绔气质又出来了。 “我去,大哥白教你了,你要如此日后哪里有人为你效力?”叶欢翻个白眼。 “哦,对对对。”何刚猛然点头,眼珠子转了转又问:“那我该怎么做?” “怎么做?你得想想是不是人家的错,如果不是就让他继续,就算是你也要具体看到底是什么原因,犯错不怕,只要改了把事做好,你得眼光就没错。” 何刚闻言又低头思考起来,这次时间挺长。当他再次抬起头来,双手紧紧抓住了叶欢的双臂,口中言道:“兄长我懂了,我懂了,可,可我说不出来。” “懂了就好,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叶欢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哈哈哈哈,大哥我现在开心了,我想吟诗一首。”何刚大笑道。 “你吟,你吟。”看着面色通红有点亢奋的何公子,叶欢只能一摊手,心中暗道本公子这波煽动又过头了?何方直你的信心也太好鼓励了吧。 “哦,对了,我不会。”何刚张嘴半天,几度欲言又止,最后一拍自己脑袋言道。 “诗我吟不出,酒是要喝的,大哥,今天开心,陪我继续。” “哦,你开心就好。”看着何刚眼中的血丝,叶欢无奈的道,看来以后自己打煽动一定要小心,何公子现在像打了鸡血一样。 “车夫,拐到皇甫中郎府上去一趟。”何刚忽然想起了什么对车外喊道,又压低声音看向叶欢:“大哥,我要把子玉言之喊上,你说给他们听。” “行。”叶欢答应的很是干脆,就何公子这状态,多两个人保险点。 何刚的情绪很高,叶欢一番话,让他真正找到了被认同感,自信心得到了极大的恢复。以前嘴上不说,心中到底有点自卑,好像自己的确一无是处。 “大哥,方直这是怎么了,感觉有点瘆得慌。”片刻之后睡眼惺忪的皇甫林被何大公子“带”到了车上,靠近叶欢身边他便小声问道。 “瘆你个头,今天你二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以后你会看见一个全新的何大公子。他来了,他是独一无二的,不一样的烟火。”叶欢“朗诵”道。 “你们俩疯了吧?”皇甫林闻言更是错愕,大哥怎么也跟着啦?不过此时他还真不敢走了,这两个家伙看着不对,我得拖上张言之一起对付他们。 第252章 闭月盛会 张叙是被何刚从床上拉起来的,上车的时候睡眼惺忪,正扣着长袍侧扣。 “走,去闭月阁,今夜月白风清,正合与两三知己饮酒。”何刚的声音在车头响起。 扣扣子的手一僵,张叙轻声对叶欢皇甫林问道:“你们晚上吃了什么?” “对啊!”皇甫林一拍脑袋:“大哥你们晚上吃了什么?” “我去,你们两个什么意思?没看出方直开心吗?”叶欢轻出口气。 “开心,是不是有点过了?刚才我还以为家里进强盗了。”张叙看看了车帘方向。 “大哥你快说,我脑瓜子嗡嗡的。”皇甫林接着问。 “哦,你们靠近点。是这么回事,所以方直开心,想喝酒,是不是兄弟?陪不陪?”叶欢拉着两人靠近自己才轻声说了一遍。 “陪,这得陪。”张叙坚定的点点头。 “大哥,你什么时候也夸我一下,我最近有点自卑。”皇甫林正色道。 “滚!” 等到了闭月阁,何刚让车夫从后门绕了进去,也没找姑娘作陪,四人喝酒一直喝到将近五更。张叙皇甫林都躺下了,就连叶欢都有些脚步踉跄,何大公子却精神奕奕。 这一夜下来,晚间当叶欢来到闭月阁参加音律大会时,走路还有点头重脚轻。 “大公子这是怎么了?”连岫姑娘就在门口等着,看着叶欢面色苍白不由问道。 “哎,昨晚饮酒过度,早晨起来就不舒服,可能受了点风寒。” “哦?那大公子可要保重。黄娟姑娘,公子的袍子带了吗?”连岫的语气透着担心,等黄娟送来长袍,她亲手为叶欢系好,扶着他进了大门。 “哎哎哎,苏兄你看,那是谁啊?骄里娇气的?还要芙蓉楼连姑娘扶着?”这一幕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一位慕名而来的儒生就对身边同伴问道。 “杨兄你轻点,你连他都不知道?晋阳叶家大公子。”同伴急忙小声道。 “叶欢叶悦之?就是他?”儒生闻言一脸惊讶,后面酒色过度的话却是再不敢说了。 今日之会,洛阳名流云集,主楼闭月四门大开,身份高的在大堂有座位,稍低一点的只能在外间水榭之处设案。叶欢到时席间已经坐了一大半,场面很是宏大。 连岫扶着叶欢走到水榭之上,邴鸢远远看见也过来相迎,听说大公子染了风寒她亦不避。二位姑娘一左一右扶着叶欢继续前行,如此场景,不知多少道目光投来。 大堂之中有二人见了相视一笑,起身前来相迎,到了面前叶欢先拱手施礼。 “二位师兄好,老师在堂中?”如此盛会,刘宽卢植这等名士必不会缺席。 “悦之有恙?”傅燮说话时鼻头翕动了几下:“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傅先生,大公子早间感了风寒。”叶欢还没说话,一旁连岫已经替他回答了。 王邑微笑摇头:“我看这风寒挺好,否则悦之哪有如此左拥右抱的机会?” “师兄,别取笑小弟了,二位姑娘一片好心。”如此场景,叶欢自不会让佳人受窘。 “哈哈哈哈,悦之当真怜香惜玉,南容,二位姑娘娇美赛花,咱们悦之丰神如玉,我看今日他那晋阳公子的名号得改一改,叫惜花公子如何?”王邑长笑道。 “惜花公子?文都兄说得好,需得悦之如此人品才情才配得上。”傅燮笑道。 “二位师兄,小弟也觉得不错,只是咱们自家人在这里吹捧,二位姑娘可要笑话的。”叶欢摆出一副当仁不让的神情,看的连岫和邴鸢都是掩口微笑。 说笑之中到了大门,叶欢往里一看,果然是“大神”云集。 主位之上,太尉刘宽正在和身边的司徒袁隗说着什么,卢植一旁是御史王允和另一位中郎皇甫嵩。这都是叶欢的熟识,个个位高权重,朝中三公就到了两个。 “悦之,王御史身旁的是大司农曹嵩,再往右三是从事中郎傅烈……”王邑在叶欢身边轻声言道。 “曹嵩?”叶欢听了目光不禁一阵巡游,却也没找到一个形容短小的精干身影。 “悦之贤弟,你今日来的可有点迟啊。”朗笑声中,器宇轩昂的袁绍迈步而来,到了叶欢面前直接与他把臂,显得十分亲近。 “本初兄说的是,不是欢不早来,早起偶感风寒,有些头晕脚软。” 叶欢说完信步来到大堂正中,对着四周做了个罗圈揖:“小子叶欢,见过各位大人,前辈。” 刘宽看见叶欢抚须微笑连连点头,招了招手道:“悦之,且近前来。” 叶欢闻言上前以礼相见,刘宽则持他之手一一为他介绍了曹嵩傅烈等人,在座众人看得清楚,太尉这一番言行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今日之会,叶公不来为憾事也,不过有悦之替父也可弥之一二。”曹嵩一派长者之状。 “悦之今日小恙,待你拜师之日再畅饮一番。”傅烈言语中透着亲热。 叶欢一一应对得体,对傅烈他更加留意,刘宽之后便是此人继太尉之位了。 刘宽既是太尉,又是叶欢师尊,由他一一引见乃是正礼,接下来袁司徒对大公子也表现的十分关切,说是明日就要派人前往叶家为他诊治,叶欢自然谢过。 等看见袁隗身后那个青衣小帽的随从对自己微微而笑,大公子不由一愣。 “袁司徒当真疼女儿,这等场合也带她来。”叶欢微笑回应,那不正是易钗而弁的袁鸾。 “我去卢中郎你也……”卢植身后站得那个梳着书童头髻竟是蔡琰。 “看来音律大会这个点子真不错,以后定要继续下去,闭月阁才会名声更大。”叶欢心中暗道,袁鸾和蔡琰都是深爱曲乐,亦足见音律大会的魅力。 “叶悦之,我说你小子是不是装病,老夫正要喊你去练兵了。”皇甫嵩笑声爽朗。 “我哪儿敢啊中郎,招之则来。”叶欢说话间又有人来到大堂之前,右边第三个男子宽袍阔袖,姿容风流,却是叶欢见过数次的黄门令黄池。 第253章 曲绝舞妙 叶欢看见黄池的同时,他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微微一笑示意。 “悦之,廷尉梁思,太祝陈吉,太卜祁铭,你可识得。”皇甫嵩一旁道。 “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夜却是热闹。”叶欢摇了摇头,三公九卿,廷尉主律法,太卜主祭祀,太祝嘛,则颇为应景,器乐一块归他管。 三人入堂,自是与众人一番相见,叶欢亦在其中。比起清流的一众大臣,三人待他就是正常不过的礼节,看他们能与黄池一路,也能猜测一二。 主宾到齐,众人纷纷落座,此时大堂之内是高官云集,名人齐聚。就连袁绍也只能坐在堂前距离大门不远的地方,叶欢年纪最轻按礼也该敬陪末座。 那边梁思陈吉与祁铭三人坐与太尉司徒左首之下,隐隐就和卢植等人形成对峙之势,叶欢看的暗中点头,朝上分派,即使到了这里也是泾渭分明。 朝争党争,贯穿与每一个王朝,多半都是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说的俗一点便是面上对着笑,暗地里捅刀子,不似战阵那般壮阔,可残酷丝毫不差。 “南容兄,可否与绍换个位置,我与悦之有话说。”袁绍看看叶欢之侧坐的是傅燮,便绕了过来抱拳言道,神情动作皆十分客气。 “本初与悦之,世交也,吾自当相让。”傅燮看看叶欢,欣然允可。 “悦之不会觉得绍冒昧吧。”袁绍落座之后一笑轻声道。 “本初兄见教,欢求之不得,只是小弟感了风寒,兄长,啊……欠。”叶欢说到最后袍袖一挡,侧身打了个喷嚏,心中却在猜着袁绍此举的目的。 袁绍微微摇头,反而靠着叶欢更近:“悦之可知廷尉,太祝,太卜三人都是张让赵忠一手提拔,其才干不小,称得上能吏。” “哦,那看来二位常侍也颇有眼光。”叶欢点点头,这才是正理。也许内臣的确会买卖官爵从中谋利,可他们为了对抗清流扶持的人岂会不学无术? “悦之似乎对几位常侍颇为看重?”袁绍双眉微微一扬。 “我与他们不沾边,不过张冲赵历从幼时就开始亲近了。”叶欢淡淡的道。 “哦?”袁绍一笑意味深长。 “哈哈。”叶欢报之一笑。 此时堂中首场歌舞开始,众人皆专心观赏,乐声悠扬,舞姿曼妙,叶欢也专心欣赏起来。右手五指在案上轻点,脑袋微微晃动。 何进也好,袁绍也罢,对自己都有拉拢试探之意。有一部分是冲他叶欢,但更多还是叶家的实力,叶正虽然罢官多年,但门生故吏加上友人亦是强大的力量。 倘若叶欢不是叶家大公子,仅凭武威校尉,定边叶郎?座位都没有。 一曲终了,堂中堂外一片掌声响起,叶欢亦轻轻拍掌对袁绍笑道:“洛阳花开,花开闭月,本初兄,闭月阁这曲乐舞蹈称得上上乘了吧?” “哈哈哈,此处悦之才是行家,绍何以点评?” “本初兄你这样没意思啊。”叶欢说着靠近对方:“听闻曹大人有子名操,乃本初兄好友,曾设五色棒棒杀豪奴,亦是精通辞赋,今日如何不见?” “悦之说得定是孟德,只是他比你重的多,现在家里躺着了,估计现在也是心痒难挠。不过等你拜师之日一定能够见到,以绍观之,你们定可志趣相投。” “被本初兄这么一说,欢亦想见见这位孟德兄了。” 此时场中舞姬们退下,侍者抬了一张琴案上来,邴鸢姑娘袅袅娜娜的走到了案前。给众人施了礼,右手拂过琴弦,音符便似水流一般流淌出来。 “今日小女子斗胆,做一首叶公的大河吟,连岫姐姐亦为之配舞。” 首座刘太尉闻言抚须颔首:“邴鸢姑娘琴艺不凡,叶公大河吟前番听闻一次,确是妙曲。只是河水奔流之时,声势雄壮,悦之可曾告诉姑娘。” 刘宽一言,在座都来了兴趣,叶公已经多年不曾谱奏新曲了。袁鸾蔡琰更为专注,她们是在座不多见过叶欢弹琴的。 “今日各位都是大家,小女子原本就是班门弄斧。故日前特地登门求大公子指点,大公子不以小女子卑微,详加点拨,还专门调琴。”邴鸢欠身道。 “哈哈哈哈哈,好。”刘宽一阵大笑,不住点头。 邴鸢之言,少不得要为叶欢拉来不少“仇恨”,大公子面对众人目光亦应付裕如。袁鸾也是看着他微微一笑,随后摇头,眼光之中颇有意味。 好在随后邴鸢抚琴,美妙壮阔的曲乐立刻抢走了叶欢的“c位”,满座皆是面露欣赏之色。等到身着霓裳的连岫姑娘一出,气氛更加热烈起来。 玉手轻拂,十指纤纤却带起万千巨浪,邴鸢玉容沉敛挥洒自如。 霓裳多彩,身姿曼妙腰肢柔若无骨,连岫每一个动作美妙绝伦。 蝴蝶穿插,蜜蜂绕树,双手飞扬之间,古琴上残影不断。 长袖善舞,娇躯轻摇,莲步款款行来,大堂内倩影翩翩。 一个侧晃,连岫到了叶欢案前。但见她沉肩下腰,仰面向上形成一个完美的弓形!随之檀口微张,竟是咬住案上酒樽,右手举壶,一道琼汁落满。 袁绍侧首相看,眼中兴趣更甚。叶欢则潇洒的一伸手,将连岫倒满的酒水一饮而尽!此刻后者玉步再摇又到了场中,方才的动作浑然天成,毫不突兀。 待到邴鸢一曲终了,连岫正盘坐与琴案之前。二人保持姿势不动,香喘息息,胸口微微起伏,令人无限怜惜。 掌声,喝彩声瞬间充斥大堂,刘宽,袁隗,梁思纷纷出言称赞,言语精辟。 两位佳人的歌舞给大会带来第一个高潮,接下来就是一阵觥筹交错。那边黄门令黄池站起身,满面笑容的持酒向着大门方向走来,看他脚步亦是聘聘婷婷。 “叶郎,大河吟果然精妙,此杯当敬叶郎。”快到叶欢案几,黄池朗声出言,但紧接着却是脚下一滑,他保持不住平衡跌在案前,酒水也撒了叶欢一身。 第254章 在后黄雀 黄池跌的快,爬的快,从袖中取出丝巾便上前给叶欢擦拭,口中不住说着:“对不住,对不住。” “我去,你特么往哪儿擦呢?泼在胸襟上你擦我腿干什么?”叶欢心中暗道,他倒是有心推开对方,可在这个场合就有点太失风度了。 “行行行,黄门令,我自己来。”大公子有点哭笑不得。 此时邴鸢带着闭月阁的侍女走了过来,叶欢这才摆脱了黄池的纠缠。 “对不住,对不住。”黄门令又再道歉,这才起身回座,行走间一瘸一拐的。 “各位,欢告个罪,去换件衣服。”叶欢亦是起身离坐,让臧空去门口车上取衣服。 一场小风波过去,歌舞再度上演,堂中诸人继续欣赏,不多时叶欢换了一身青袍便回来了,和袁绍傅燮王邑等人继续饮酒,并不见任何异常。 “兄弟,你就是要送信,麻烦写清楚点好吗?又让本公子猜谜?”几杯水酒下肚,叶欢的状态好了一些,开始不断给各位大人敬酒,心中却思绪起伏。 “好了悦之,少喝一点,发发汗便好。”刘宽关切的道。 “多谢老师,这妙曲一听,似乎好了许多。”叶欢笑着举酒到了傅烈面前,与对方敬酒。 “叶公这大河吟波澜壮阔,不知何时有幸能听悦之一演?” “傅大人客气,若不嫌欢曲陋,老师府上便为大人一奏。”叶欢欣然道。 一场闭月盛会,直到子初方才散去,众人皆是尽兴而归。叶欢先送了刘太尉回府,再顺道捎了王邑回去,等他回到自家,已然将近三更了。 浴室之中,水汽升腾,叶欢靠在浴桶壁上,双目微闭小憩着。 “公子,奴婢多放一些热水,发发汗。”黄娟在一旁用木勺不断给桶中加着热水。 “荆襄宗贼,在后黄雀?这八个字何解?黄池今日此举到底是真心给我报信,又或者引我入套而不自知?”叶欢不断转动着脑筋,他要对黄池的举动下个定义。 却原来方才黄门令为他擦拭之时,动作飞快的将一张绢帛塞进了袖中。叶欢当时就察觉到了,并未动声色。由此推及,不慎摔倒,酒水洒出一定是黄池算计好的。 从边军劳军到河南识破自己身份,黄池似乎从未掩饰过心意,可今晚? “黄娟,给我泡杯浓茶来,越浓越好。”想起当日黄门令热切的眼神,叶欢一个机灵。 “若按聂先生探听的江夏叛乱,今日黄池传递的信息应该是真的,否则怎会如此之巧?”叶欢的眉头紧皱,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完全相信绢帛上的话,一切尚需仔细斟酌。 不过先有聂宇打探,再有黄池送信,内臣设计对付自己肯定是板上钉钉了。 黄娟泡了茶进来,放在木盘之上摆在叶欢面前,木盘四周的挂钩恰好可以挂在桶沿上。 喝下一杯苦茶,让那阵苦涩之感沁透胸腹,头脑为之一清。 “哎~麻烦呀,为日后计,本公子这趟洛阳不得不来,来了又是如此麻烦……” “嗯,不论今时还是日后,我总要面对,就当历练吧。”叶欢想着又是一大口苦茶下肚。 “江夏叛乱,朝廷必要发兵讨之,荆襄宗贼,在后黄雀?观之前过往,十常侍都不是省油的灯,本公子想要三十六计走为上,未必能够遂愿,看来只能见招拆招。” 荆襄?叶欢努力回忆着自己来到今世之后看过的一切和荆州有关的资料。他的四姐叶思悌就是嫁给了襄阳望族蔡家,每年逢节亦有书信往来。 在叶欢的印象中,荆州一代的确是宗贼横行,到了汉末之时叛乱不断。真正终结了这一切的乃是后来的荆州牧刘表,他单骑入荆襄,上演了一出平定乱局的好戏。 “刘景升可以单枪匹马,借助襄阳望族的势力剿除宗贼,安定荆襄九郡达二十余年。他做得到,本公子应该也做得到,襄阳蔡族!若要破局,他们就是重要一环。” “汉末要是论人才的多少和质量,荆襄和颍川恐怕就是最著名的两处了,真要前往倒也可以一观,老将黄忠现在也不知在何处?” “黄娟,明日开始,本公子不见外客,问起就说在养病。”一番沉思,叶欢有了决断。 次日一早,大公子难得的没有晨练,族中之人都知道,少族长风寒颇重。 今天叶家门前做媒之人少了很多,但访客却是络绎不绝。先是刘太尉派人给叶欢送药,紧随其后的居然是征东将军何进,随何刚而来的除了医者,还有四名精选的舞姬。 主院卧室之内,一个白须老者正在给榻上的叶欢诊脉,何公子就在一旁陪着。 “嗯,大公子此次风寒入体,颇为猛烈,不过好在公子身体强健,只要静静安养几日当可无事,老夫再给大公子开两贴药,每日一次便可。” “多谢先生,黄娟,陪着柳先生去开药方。”叶欢颔首道,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加“憔悴一些,大公子今天难得的抹了点粉,此刻看上去面色苍白,颇见虚弱。 等黄娟送了医者出屋,何刚就在榻上一坐:“大哥,这全是我爹的交代,不过人都是我选的,皆是中落的官宦世家。” “你回去替我好生谢过叔父,过几日我再登门相谢。”叶欢的语气有点绵软。 “好,那小弟先回去复命,大哥好好休息,我午后再来请教。” 何刚出了房门,四名歌姬还在堂中等候,何公子便对黄娟笑道:“姑娘,她们我就交给你了,若是伺候不好大哥,姑娘尽管责罚。” “是,奴婢送何公子。”黄娟施礼道。 “不用不用,姑娘好好照顾大哥要紧。”何公子说完带着医者一道而去。 等他坐车离开叶家,迎面正好碰见司徒府的车仗,想必定是和自己一样来给大哥探病的。从随从上看,竟是主人亲来,袁司徒当不会如此,唯一的可能就是袁夫人来了。 “还是我大哥厉害,生个病也不寻常,我得好好跟兄长学习。”看着窗口过去的车仗,何刚心中暗道。 第255章 作戏全套 何刚走后不久,一人出现在叶欢房中,正是侦察队的李云。 “校尉放心,这吃下去医者搭脉便必是风寒症状,不过校尉不可多吃。”李云说着话放了一个药瓶在叶欢榻上,昨夜他是连夜出去至张家仓库配药的。 “好,这两天事忙,你给我说说禁军骑兵战力如何。”叶欢挥手示意对方坐下。 “校尉,说真话吗?”李云只敢挨着半个屁股在凳上,想了想问道。 “废话,说假话我还用问你?”叶欢笑骂。 “哦,那一般吧,不能与边军相比,更别提定边军,苟队长经常说带不动。”李云急忙说道,提起边军和定边军,言语之中不觉就带着一股傲气。 叶欢微微摇头:“图昌这小子学的倒挺快,说的具体一点。” 要装病就得装的像,洛阳形势错综复杂,此刻内臣有有心设计,叶欢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而倘若真的平叛江夏,大公子估计禁军骑兵是肯定要用的。 李云闻言认真说了起来,从单兵战力到战阵配合说的都颇为详细。正说着,忽然有人推门而入,李云飞快的起身,下意识就护在叶欢身前。 “悦之哥哥,听说你病了,芸儿来看你,昭姬妹妹也来了。”卢芸进屋就大声喊道,看见李云又是一愣:“李云哥哥,你干什么呢?” “没事,没事,卢小姐你们慢慢聊。”李云摸摸脑袋出屋去了。 卢芸自顾自的往叶欢榻边一坐,探手就去摸他的额头,随即两道眉毛一皱:“好烫啊,悦之哥哥你病的挺重,昨晚还喝那么多酒。” “好了芸儿,你离我远点,小心也受了风寒。”叶欢笑着拨开卢芸的手,做戏做全套,李云的药亦的确有效。刚才他就知道是卢芸,旁人没这个胆子。 “我才不怕了,我身强体健,没有悦之哥哥你这么娇气。” 叶欢听得白眼直翻,他也有被个小丫头鄙视的一天。 “悦之哥哥,你拜师那日会弹奏大河吟吗?琰儿也想学。”蔡琰走了过来施礼,和叶欢熟悉了之后,她的语气也变得亲近起来。 “为兄答应了自然要做,那日中郎肯定会带你和芸儿来。”叶欢笑道。 “大公子,袁鸾小姐来了。”黄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快请。”叶欢说话对着卢芸一笑,后者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大门打开,袁鸾带着一阵香风进来,卢芸立刻迎上去深深的嗅了一口。 “鸾姐姐你用的什么香,好好闻,我也要去买。” “改天你来,我给你一点。”袁鸾一笑眼光看向叶欢,不知为何听见卢芸如此说,她心中有一点点愉悦。 “鸾妹妹来了?多谢叔父心意。”叶欢站起身拱了拱手。 看着叶欢“面色苍白”,声音有点无力,不似往日神采飞扬的模样,袁鸾心里微微一紧,接着柔声道:“悦之兄你躺着歇息吧,不光我爹爹,娘也来了。” “叔母也来了?那欢该亲迎才是。” “不用,娘和林夫人在说话了,我先过来的。”袁鸾摆摆手又问道:“悦之兄贵体如何?” “他额头还很烫,鸾姐姐你不信可以摸摸。”卢芸一旁抢着道。 “芸儿。”叶欢拖个长音:“去给哥哥泡杯茶来。” “哦。悦之哥哥你和鸾姐姐有话要说?琰儿,我们走。”卢芸点点头一脸了然的样子,带着蔡琰走到门前她又回身道:“悦之哥哥你的新侍女很好看。” “哎,芸儿这丫头,还没长大。”叶欢对袁鸾一笑,见对方眼中似乎也有询问之色便道:“何将军早间派人前来探病,一并送来的,长者赐,不敢辞。” 见叶欢对自己解释,袁鸾又有受用之感,点点头道:“何将军有心了,不过悦之兄你这里也的确需要人伺候,黄娟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房中二人接着谈论起昨日音律大会的歌舞器乐,很多见解颇为相同,聊的很是投机。卢芸和蔡琰一旁听着,自是后者更为认真。 不多时袁夫人到了,见叶欢起身便摆摆手:“悦之不要多礼,养病要紧。” 坐在榻边看了一会儿,又摸摸叶欢的额头,袁夫人摇摇头:“知道自己病了,还喝那么多酒,你娘要是见了你现在模样,肯定心痛。” 袁夫人口气柔和,尽显爱怜之意,听得叶欢心中一暖,急忙道:“叔母教训的是。” “袁叶两家是世交,我和你娘也是好友,林夫人不方便说你,我就要说两句。悦之你也十八了,该沉稳一些,不要学人年轻气盛,好勇斗狠。” 听了母亲言语,袁鸾眉头微微一皱,如此说是不是有些重了? “是是是,欢这脾气的确该收敛。”叶欢却是大点其头,袁夫人是一片爱护之情,况且他也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太过显眼了。 叶家院中,袁家母女探望叶欢。此刻在征东将军府,柳医官刚从书房内出来,方才何将军问起叶欢病情,他据实以告,叶欢的脉象的确是风寒入体。 书房里何进与何苗二人对坐,后者问道:“大哥,你如此待叶家小子,是否太过?叶公已经罢官多年,叶欢不过一小小校尉,他那些战绩也未必尽是事实。” 何进摆摆手:“二弟,你只见叶公罢官多年,却不知大汉叶家根深蒂固,看看昨日宴席之上,刘太尉袁司徒卢中郎谁不对他看重有加?” “边军战绩别人或有虚假,但卢子干口中之言岂会为虚?乌桓匈奴皆畏定边叶郎如虎这也是事实。定边军的确强,胡烈昨日才说过他们军中操练之事。” “大哥看的周全,如此这叶悦之确有名将之姿,竟不似世代书香之后。”何苗闻言心悦诚服,连连颔首道。 “为兄待叶悦之如此,一是因他与方直有兄弟之义,并无招人言语之处,二则也是做给内臣清流看看,他们对此会有什么反应?” 说到此处,何将军轻轻一拍案几:“我等想要掌握权柄,光有皇后支持还不够,必须在内臣清流之间得利,二者相较,此时前者明显更强。” 第256章 众矢之的 何苗笑了笑,看看案上的那张绢帛:“内臣虽强,名声却是太差,清流虽众,却难以齐心合力,有大哥运筹帷幄,暗中筹谋,日后执掌大汉者,非大哥莫属也。” 何进闻言起身,负手踱步:“此时言之尚早,内臣深得天子信重,多年经营盘根错节,若要对之,便要连根拔起。否则似当年陈太尉,窦将军那般就是功亏一篑。” “当年之败,败在军权旁落,但有兄长安排,日后这禁军……”何苗捻须。 “光靠现在的禁军还不够,我能安插人手,张让赵忠他们一样可以,你以为曲园是清流嘛?”何进脚步一顿,眼光落在何苗身上。 “啊?那曲园居然也是内臣的人?”后者一脸惊讶。 “内臣最善此道,便是我身边也未必没有他们的人,是以日后有机会,我会向天子进言,重设西园,比起禁军,新军更容易安插人手。”何进点点头又道。 “重设西园?高!”何苗一笑又问:“但真要重设,内臣清流也可安插人手。” “对,只不过内臣之中有几个能带兵的?我们只要与各位大人商议好就可掌握大半。清流一心对付内臣,更好借之,且论阴谋诡计,他们也比常侍们更好防范。” “大哥说的是,说的是,是故你之前才会接好袁绍,曹操等人,如今又是叶欢。”何苗稍稍沉吟,露出一副了然神情,但随即双眉一皱。 “兄长,若是如此内臣此次也在借机清除异己,江夏叛军势大,荆襄宗贼林立,恐怕谁去都难以讨好,叶悦之能过此关?”何苗又看了看案上绢帛。 “哈哈哈。”何进轻笑抚须:“能不能过,就看他叶悦之有多少本领,此时我们还需隐忍,不必与内臣对立。可随机应变,不论胜败,对我却是有利无害。” “嗯,内臣胜则与清流更成水火,到时大哥左右逢源,便可光明正大的安插人手。若清流胜有今日此举,大哥一样可以赢得好感,为日后图谋,当真两全其美也。” “二弟你够聪明,不过还需给我谨记,言多必失。” “是,大哥教训的好,小弟一定谨言慎行。” “江夏孔壁,拥兵十万,荆襄宗贼,不下百股。今次我倒真想见见定边叶郎一军七防之能?可惜他的定边军不在身边,怕是难尽全力。”何进卷起绢帛放入袖中。 “观大哥此语,对叶悦之还是真心欣赏。”何苗笑道。 “年少有才,威震千军,世人提及多以卫霍比之,如此人物岂是易寻?”何进重新坐下,缓缓喝了口茶:“但年少才高,就容易锋芒毕露,此却是取祸之道也。” “大哥所言极是,叶悦之便真的可比卫霍,亦不过一勇之夫。朝中之事不比战场,今次洛阳他若懂得收敛,又岂会成内臣之眼中钉?”何苗说着为兄长续上茶水。 “年轻气盛,人所难免,只不过他此次之病却是来的晚了一些。” 何苗闻言一愣,眼神和何进对视片刻之后才微微点头。 叶欢当然不会知道何进兄弟在府中的对话,真的让他听见也只能更进一步证实他的判断。何进绝非无能之辈,日后能清除内臣,大将军的确是至关重要。 至于何进对何苗所言那些短处,大公子现在已经不去想了,因为想也没用。 按现在的形势,再不要脸一点,叶欢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三方势力的众矢之的。而这一切还就在来洛阳的短短几日之内,有时候你也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跑还是要尝试跑,但估摸着本公子多数跑不掉。那就来吧,我也想看看你们有多厉害?叛乱,宗贼,阴谋诡计,本公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黄娟,让庖厨晚上给我烤根羊腿。”叶欢在榻上翻个身对门外大声喊道。 “玉佩哥,咱能给个提示或是任务什么的吗?人家带个系统大杀四方,动不动升个级什么的,您倒好,现在除了验人整个一袖手旁观,本公子要是挂了你也没有好处。” 摸着胸口的玉佩,叶欢盯着帐顶那个蚊子拼命的看,装病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 “我是一个小妖怪,逍遥又自在,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臭赵忠,死张让,还有段圭和毕让,早晚让你们喝黄汤。”叶欢喃喃自语着翻了个身。 “你们不要以为进了叶家的门,就是叶家的人了。我们晋阳叶家九代书香,大汉名门,主家少主对下人都是极好,可要是有人想借此打什么歪主意,你是想瞎了心。” 屋外隐隐传来翠缕的声音,听那意思应该是在说今天何进送来的四名侍女,叶欢不由竖起了耳朵。翠缕是母亲的贴身侍女,平素在家里下人们最怕的也是她。 “也不要一个个急着表忠心,日久自见。大公子是叶族少族长,身份高贵,伺候公子是你们的福气,更要懂规矩,若是有人仗着有点姿色,烟行媚视,仔细你们的皮。” “呵呵,翠缕姐姐很有气势啊,不过治家也的确需要如此,人多口杂。等等,何将军让方直送这四个侍女给我,会不会?”叶欢忽然想到了什么。 “看来还得让言之摸摸她们的底,不过这一招我也可以用啊。”大公子想着一个骨碌坐了起来,小厮,家丁,侍女,管家,这不是打探消息的最好身份? “公子如今染病,你们四个分作两组,日夜交替伺候不得有误。黄娟你要好好看着她们,倘若有所差池,就地逐出家门。”外间翠缕说话之时粉面含威。 “是,翠缕姐姐,黄娟姐姐。”四名侍女齐声应是,皆是面有惶惶之色,对世家的下人而言,最怕的不是挨打挨骂,而是被逐,那和流放没有太大区别。 “翠缕说得好,忠心日久方见,我要是想用现在便要开始准备,两年三年甚至五年十年都可以不动,必要之时才能一击致命,只是……”卧室里叶欢又盯着蚊子发呆了。 第257章 大汉天子 洛阳太尉府,今日大门处张红挂彩,堂中院中宴开百席,热闹非常。 大堂中名流云集,司徒袁隗,大司农曹嵩,中郎卢植,一众清流老臣尽皆在此。 叶欢一身正装,手捧敬师茶龙行虎步的来到刘宽面前,随之推金山倒玉柱跪倒面前:“徒儿叶欢,给师尊敬茶。” “好。”刘宽笑着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放在一旁,此时傅燮捧来托盘,其上美玉剔透。 叶欢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随后挺直腰杆,也不起身,等着老师训话。 刘宽拿起美玉递给叶欢,口中言道:“大汉以玉喻君子,刚正通透,今以此玉相赠悦之。以后要时时恪守君子之道,修身立德,报效天子,忠于大汉。” 大公子双手举过头顶,接了美玉在腰间挂好,又是一礼:“欢当谨记老师教诲,忠君爱国,矢志不渝。” “起来吧。”刘宽抚须笑着一派欣然之状,伸手在叶欢臂上微微一托。 “谢师尊。”叶欢这才起身,又给袁司徒和卢中郎敬茶,二人乃是今日见证。 “悦之,今日礼成,日后意欲何为?”刘宽笑问。 “老师,弟子份属边军,出来日久,自当归之,为我大汉戍守边疆。” 正说话间,忽然有人快步从门外而入,观其衣着竟是内廷之人,叶欢当即心中一动。 “陛下有旨,江夏孔壁兴兵作乱,携乱党十万,召各位大人和晋阳叶欢速速入宫觐见。”进了大门,那内臣拿出一份绢帛展开便念,众人亦是肃手恭听。 “我去,挺会挑时候啊,果然来了。”叶欢双眉微微一挑心中暗道。 刘宽一躬身,从内臣手上接过绢帛看了一眼,环顾众人道:“兹事体大,各位速速进宫。” 天子有召,国生叛乱,一众不敢怠慢,都随刘宽而行。叶欢一旁静静观察,看来内臣隐藏消息之事做的极好,太尉司徒中郎等人面上看不出任何事先知道的痕迹。 大臣们上车而行,叶欢紧随其后,有两人跟着将他送到车上。 “悦之,天子点名召见,看来此次出征江夏,当有悦之之份。”袁绍正色道。 “定边军首叶郎,此次当可见悦之阵上之威,只是荆州之处,宗贼林立,盘根错节,悦之若去定要小心。”接着说话之人身长六尺,形容短小,在叶欢身边矮了足足一个头。 “多谢本初兄,孟德兄提点,说不得天子只是想见见欢,未必便是出征。”叶欢说着还未放弃最后一点希望,那形容短小之人自然就是曹操,二人今日还是首次相见。 “悦之先去,等你出宫我和孟德再给你践行。”袁绍一笑道。 “说的是,还未有空和悦之一聚了。” “二位兄长,小弟暂时别过。”叶欢抱拳一礼,登车而去。 到了皇宫外城,就有内臣带着大公子往门房之处换上朝服。叶欢是武威校尉,属于武官,朝服为褐色,头戴的礼冠只有一道梁,手上的玉版亦是最短的。 穿戴整齐,跟在内臣之后进了皇城,叶欢低眉垂首,眼神却在四处巡视。 “嗯,大汉皇城,自有气度,果然不是寻常可比,可惜啊,可惜。”看着各处巍峨的建筑,大公子心中暗叹,从此时算起,十余年之后这些辉煌都要被付诸一炬。 到了主殿中元殿,叶欢看了一眼主位之上那面白微须之人,便自觉的站在武将最末。 “皇帝,我今天总算见到活的了,长的还行,就是似乎有点酒色过度。”倘若灵帝现在能听见叶大公子的心声,却也不知会不会立刻把他推出午门。 “来的可是武威校尉?”灵帝的声音颇具威严,浑厚之中带着点磁性。 “叶校尉,天子喊你,上前参见。”门前的小黄门见叶欢不动,急忙提醒。 大公子闻言这才上前,他是第一次见大汉天子。到了玉阶之下,叶欢手持玉版深深一躬口中言道:“晋阳叶欢,见过陛下。” 周礼之中,跪礼是最重的,汉末之时子对父,徒对师才会行之。至于臣对君还在前两者之后,一般只有在大典或是祭天之时行跪拜之礼,平素却不用。 灵帝一笑,右手微抬:“免礼,抬头我看。” 叶欢闻言抬头挺胸,灵帝见了不由眼中一亮。方才一直是低眉垂首,此时大公子殿前一站,稳立如山,一身朝服将他衬托的更是器宇轩昂。 “叶郎果然不凡,不愧叶卿之子,武威校尉,名副其实。” “陛下眼光高明,定边叶郎有一军七防之名,今次江夏之事正可为陛下效力,清除叛贼。” 此时灵帝身左那个中年内臣出言,声音尖细,隐隐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 “张常侍所言极是。”灵帝微微点头就问叶欢:“叶郎,此次可敢为朕分忧?” “我说不敢你是不是不让我去?”叶欢心中暗道,口中却是出言:“微臣万幸,得陛下亲自赐名,所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为大汉清除乱党,乃微臣本分。” 这番话叶欢气沉丹田,说的是声若洪钟,声音在殿中回荡。 “好,名门之后,世代忠良。叶欢,朕便加你为讨逆将军,跟随主帅出征平江夏之乱。”灵帝本就喜欢叶欢人品,又见他出言有势,当下欣然道。 “微臣谢陛下,必当鞠躬尽瘁。”叶欢躬身言道,这讨逆将军听上去威风,其实是个杂号,且出征之时他是将军,实际军职则还是校尉。 “陛下。”灵帝身右之人说话了:“闻听定边叶郎掌中一把凤翅镏金镋有八十二斤之重,双臂具千斤之力,今日在此,不如让他一举殿前之鼎,我等也能见叶郎之勇。” 听见此言,刘宽卢植都是眉头微皱,中元殿前的四方鼎乃青铜所铸,重量不下八百斤。赵忠这是想让叶欢在天子面前出丑吗? “我去你特么的够阴啊,果然少了点东西都用到心思里去了。”叶欢亦心中暗道,看见灵帝投来期待的目光,似乎今日是不得不为了。 “陛下,臣不敢!”心思电闪之时,叶欢已经有了对策,当下出言道。 第258章 力举千斤 听叶欢说出不敢二字,张让赵忠暗中对视一眼,眼中笑意甚浓。 刘太尉卢中郎眉头皱得更紧,内臣是憋着坏要整叶欢,此言的确够阴毒。 果然灵帝面上笑容敛去,不悦道:“叶郎方才还说鞠躬尽瘁,此时何言不敢?” 刘宽听了就要上前出言,叶欢到底朝堂经验太浅,他必须要为之分辨。 “皇帝老子就是皇帝老子,脸变的快啊,你们两个得意的太早了。”叶欢心中想着不慌不忙的道:“陛下,臣是不敢举鼎,不是不敢。” 此言一出,殿中都是一愣,这句话说得什么意思,有区别吗? “叶郎且细言。”灵帝亦是一脸不解的问。 “陛下,鼎为国之重器,中元殿前镇压江山气运,臣有多大的胆子敢动?故曰不敢,想来是赵常侍故意出言相试。”叶欢朗声道。 刘宽一听眉头展开,停下了脚步,卢中郎则是心中暗道,这小子素来机灵,老夫是为他白担心了。二人的眼光不由落在赵忠身上,现在可轮到你解释了。 灵帝眉头一皱不由看了眼右边,叶欢此言的确有理,赵常侍你是何居心? “陛下,微臣断无此意,只是一心想要陛下见叶郎勇武。”赵忠一怔,心里把叶欢诅咒了千遍,这一番话太诛心了。他双膝一软,跪倒之后连声言道。 “陛下,赵常侍怕也是无心之失吧,臣说过要为天子鞠躬尽瘁,岂能虚假?陛下想看,臣就为陛下一举殿前石狮。”叶欢此时出言,不无讥讽之意。 “哦?那石狮比青铜鼎更重,叶郎当真要举?”灵帝闻言一惊问道。 “陛下想看,臣又岂能不尽全力?不如此,不足表臣对陛下之心。” “好,那朕就看叶郎举之,必重重有赏。”灵帝颔首喜道。 “陛下,臣失礼了。” “恕你无罪。” 叶欢这才将朝服下摆撩起,往腰间一塞,缓缓步到石狮面前。一手抓住石狮之脚,另一手扣住底座花纹。此刻殿上一片安静,人人屏气凝神,当真是针落可闻。 大公子气沉丹田,双臂角力,大喝一声“起”。只见那千斤石狮被他稳稳抬起,随之举过头顶!殿中随之一片吸气之声,灵帝则面上喜色更浓。 “臣为陛下,鞠躬尽瘁,驱除乱党,死而后已。”叶欢吐气开声喝道。 “好了好了,叶郎快放下。”灵帝见叶欢如此威势,手举千斤还能发声,心中欢喜无限,急忙摆手言道。 “臣遵旨。”叶欢答应一声,又稳稳的将石狮放在原来之处,竟是丝毫无差。 再入殿中,大公子面不红气不喘,亦不见任何得意之色,众人见了不由连连点头。 灵帝仔细端详,叶欢一派气定神闲,立刻道:“叶郎神力,令人叹为观止,一片忠心更是可鉴,来啊,赏黄金五十两,再加蜀锦十匹。” “臣之本领,本就该报之陛下,不敢当赏。”叶欢施礼道。 “说得好,叶郎,还有何能可与朕一观?”灵帝闻言更是欣赏,又出言问道。 叶欢故作沉吟,眼光看了看张让,又看看赵忠,这才言道:“军中战将,必定弓马娴熟,臣不敢在宫中放马,便为陛下一展射术如何?” “好,快取朕的宝雕弓和金毗箭来。”灵帝一脸兴致盎然的道。 张让赵忠则是眉头微皱,刚才被叶欢一阵看,总觉得这小子有什么阴谋。 不多时小黄门捧来弓箭,大公子试了试,此弓至少八石,皇帝肯定是拉不动的。 “叶郎,准备如何射之?” “陛下,既然要展之与陛下,岂能寻常?臣请一胆气豪壮之人手持画戟站在百步之外,再以绢帛封其孔,臣这一箭要穿孔而过。”叶欢朗声道。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那画戟之孔才多大?还百步?岂不是小的看不见了? 刘宽不由看向卢植,卢中郎捻须微微一笑,殿中也唯有他丝毫不觉惊讶了。 “快,按叶郎之言行之。”灵帝急忙吩咐,又笑问叶欢:“叶郎,谁能持戟?” 叶欢微微一笑,冲着赵忠看了一眼,赵常侍当即一阵心脏狂跳。 “赵常侍侍奉陛下多年,忠心可鉴,就请赵常侍持戟。” “好,那常侍便去吧。”灵帝现在一心想看叶欢本领,也不多想就对赵忠挥挥手。 “小贼,你想干什么?”赵常侍心里这个恨啊,看着一脸笑意的叶欢,此时你要给他一把冲锋枪,他就敢娄火把大公子打成筛子,可陛下已经下令了! “是,臣为陛下鞠躬尽瘁。”赵忠也只能这么说了,当下走下台阶接过了画戟。 “常侍可要小心,拿稳了,不能晃动哦。”叶欢笑的极为开心。 “叶郎放心,我为陛下办事,从无所惧。”赵忠心中暗恨,口中却是豪壮。 “常侍胆气,叶欢佩服。”叶欢眼珠子一转又对灵帝道:“陛下,臣想了想,单单如此似乎还不够展现臣之本领,不如以黑布蒙面再射之。” 赵忠闻言脚下差点一个踉跄,一百步你还蒙面?这哪是展现本领,你是要我的命啊。 “陛下,叶郎本领惊人,老奴佩服,射百步已经足够,蒙眼就怕有所闪失啊。”张让此时不得不出言了,这小子胆大包天,他要真的失手…… 灵帝本来想出言答应的,但张让这么一说他又觉得有些道理,不由看向叶欢。 “赵常侍,你可是胆气豪壮之人,可信得过欢?” “小贼,你不要欺人太甚!”赵忠暗地里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却也始终不敢答应。 卢植一旁看得心中暗笑,叶欢这小子的操蛋脾气在朝堂上亦是一般,今日赵忠算是作茧自缚!但事情到此,却也不能太过,想到这里,他便看了看刘宽。 “陛下,悦之本领臣深信之,不过就怕万一,这蒙目就不必了。”刘太尉出言道。 “嗯,太尉所言极是,叶郎就如此吧。”灵帝点点头。 “臣遵旨。”叶欢躬身应是。 赵忠这才如释重负的深深出了口气,不觉之间竟是浑身出汗,湿透内外。 第259章 中元射戟 一阵冷汗之后,赵忠忽然觉得自己“如释重负”来的太早了一些,叶欢的箭还没射呢。一百步?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就往中元殿外走去。 叶欢跟着出殿,天子和群臣也随之。方才的力举千斤已经将众人的胃口调了起来,很多年没有亲眼见到如此精彩的表演了,都有点兴致盎然。 路过殿前的石狮,张让下意识的就推了一下,却似蜻蜓撼玉柱纹丝不动。叶悦之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如此神勇,这般年青,万万不能让他顺利的成长起来。 张让这样想着,赵忠也别无二致,今日在中元殿受的“屈辱”他一定要十倍百倍的还回去!叶欢和叶正不同,很多清流“君子可欺之以方”,但这小子却是一肚子鬼心眼。 “赵常侍,劳烦走快点,要是天黑了我可看不清。”叶欢看着赵忠小步慢踱一笑高声道,既然势成水火,还有什么需要调和的? “对啊?”赵忠闻言一愣,不由就加快了脚步,可不能给这小子任何借口。 “赵常侍,再远点,还不够百步。” 赵忠往前挪了挪。 “再远点,再远点。”叶欢喊着脑海中却忽然出现唐僧救大圣出五指山的画面。 又再挪了两步,赵忠是打死不走了,我的百步就这么远,你们行你们上。 叶欢微微一笑,手搭凉棚观察了一下,便是张弓搭箭。 “赵常侍,站稳了,不要晃,一,二……” 所有人都在等着叶欢喊三,可二字一落,大公子已经开弓放箭。灵帝只见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一道白光奔着百步之外的画戟便去。 赵忠也在等着那个三字了,没想到叶欢根本不按常规出牌,心脏猛的一跳!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白光带着呼啸从戟孔之中传了过去。 “丝”,赵忠甚至可以听见箭矢撕裂绢帛的声音,直到此刻他才顾得上发抖! “赵常侍,快点拿戟回来给朕看。”灵帝带着兴奋的声音响起,那一幕太快了。 天子发令,赵常侍一溜小跑回来,比去时要快的太多。可众人却是一愣,怎么看赵忠跑步的姿势都透着别扭。 “天杀的小畜生,你不要落在杂家手里,否则杂家生啖你肉,生饮你血。”赵常侍心里把叶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因为他此时两股之间都是热乎乎的。 好不容易跑到面前,赵常侍还没顾上调匀呼吸,叶欢的一句话又让他眼前一黑。 “赵常侍,你这流了不少汗啊。”大公子眼尖看见了地上的水渍。 “啊,啊,陛下你看,是从戟孔射过去的。”饶是赵忠一张脸皮厚如城墙,此时也是红的发黑,急中生智之下,他立刻手指画戟上被撕裂的绢帛喊道。 “噗!”刘太尉没憋住,急忙转过身去,袁司徒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憋的好是辛苦。 “子干你说的没错,叶悦之这小子纨绔起来敢把天捅个窟窿。”皇甫嵩窥个空闲在卢植耳边轻声言道。 灵帝一心沉浸在叶欢的“精彩表演”中,倒是没有多想,细细看了画戟片刻连连颔首笑道:“好,好,力大惊人,箭法如神,有悦之如此良将,何愁江夏叛乱不定。” 叶欢此时恰到好处的单膝一跪,以军礼参见:“陛下金口玉言,乱贼不足挂齿。” “金口玉言?叶卿家说得好,快起来,快起来。”此时还没这句话,灵帝听得一怔,随即满脸欢喜,先是轻抚叶欢之背,随之亲自将他搀扶起来,连称呼都改了。 “这小贼,还有如此好口才,万万不能让他留在天子身边。”张让心中暗道,抬起头来和赵忠眼神交汇,显然又想到了一处。 一番热闹之后回到殿上,众人论起主帅人选,一致推举右中郎将皇甫嵩领军出征。灵帝当场加皇甫中郎为上柱国大将军,赐予虎符,统领各方人马前往江夏平乱。 待得商议既定,天子看叶欢越来越为喜爱,又赐百花战袍为他夸耀勇武。 大事定下,众人出宫,叶欢毕恭毕敬的跟在刘宽身后。卢植看了一眼就对皇甫嵩言道:“义真兄,这小子可就交给你了,用好了就是一把利刃。” “子干放心,老夫一定看着他,不让他乱来。” “义真不要谬我之意,你为三军之帅,要给悦之多压重担。”卢植正色道。 “哦?”皇甫嵩一愣,随即连连点头,卢中郎亦是用心良苦。 “悦之,朝堂不是战阵,需要懂得收敛锋芒,今日之举,下不为例。”那边刘太尉见左右靠的远便对叶欢说道。 “是,欢不敢忘老师教诲。”大公子垂首受教。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悦之定要谨记!” “是。” “但也不必畏首畏尾,为师还有两年时间,只要你谨守忠君爱国之心,老夫爱护徒弟的本事还是有的。”刘宽抚须一言,声音虽小,却掷地有声。 等出了宫门,叶欢扶了太尉上车就要同车而去,今晚还有拜师之宴了。 “悦之且慢。”皇甫嵩的声音传了过来。 中郎来到车前对刘宽一拱手:“太尉,军情紧急,末将还要和叶讨逆商议。” “嗯,义真所言极是,悦之,随中郎去,专心平叛。”刘宽颔首道。 “是,欢送老师。”叶欢闻言落车,在车旁深深一躬,待太尉车架去远方才起身。 跟着皇甫嵩和卢植上了车,刚刚坐下皇甫中郎便道:“悦之,此次出征调你的定边军肯定来不及了,禁军与洛阳附近驻军,悦之可挑选一支主之。” 二位中郎刚才就商量好了,要让叶欢亲领一军,唯此才能更好发挥他的才能。 叶欢闻言沉吟起来,皇甫嵩之言正合他的心意,大公子可不是参谋类型,他定要为将统率千军的。可没有定边军在,仓促之间掌握一支陌生的军队,对他也是一种挑战。 见叶欢沉思,卢植和皇甫嵩都没有打搅。二人都是沙场宿将,叶欢想到的他们岂能想不到?有定边军百战雄师在,叶悦之是战无不胜的定边叶郎,可若是没有呢? 第260章 时不我待 洛阳禁军,叶欢只在当夜追逐战中看过一眼,几乎是陌生的。倒是从臧空苟图昌等人的口中了解一些,和自己的定边军相比,差距可以说是全方位的。 一个萝卜一个坑,禁军和洛阳周边驻军都有自己的主将,叶欢当然不是没有信心掌握全军。可问题在于给他的时间太短了,从现在算到出征,绝不会超过七日。 一支军队再强,若是不能令行禁止,根本发挥不出战力,叶欢想着有了决断。 “中郎信得过欢,就把三千禁军新兵交给我。” “禁军新兵?悦之你定要如此?”皇甫嵩闻言双眉一皱问道,禁军新兵刚刚训练两月,战力比起老兵相差何止一筹?但同时他也想到了叶欢如此选择的原因。 “中郎,我没时间整合属下,倘若军令不行,何谈战力?因此新兵反而最佳,他们都是各地挑选而来,图昌也算练了一阵,欢此时入军,利于掌控。”叶欢正色道。 “你要多久?”皇甫嵩点头问道。 “三到五日中郎可能与欢?” “远征江夏,粮草人马调动还需时日,老夫给你六日,还有何求尽管提。” “新兵出征人选得由欢说了算,不合格的一律留下,欢练兵之时,还望中郎给我擅专之权。此外,满之和图昌他们要担当司马,曲长之职,我要中郎军令。” “行!”皇甫嵩爽快的一挥手又道:“满之和图昌早就能干司马了。”这一段练兵下来,皇甫中郎对臧空和苟图昌是极为欣赏的,否则当日也不会有将之调来禁军的念头。 “中郎,你的卫队借欢三百人可行?”叶欢又对卢植展开了笑脸。 “叶悦之,你这可是趁火打劫。”卢中郎见他一笑就知道没好事。 “中郎麾下战力坚强,前番与乌桓交战,亦多少有过配合。” “行,三百就三百。”卢植点了头,有自己亲兵相助,叶欢就能更快的掌握全军。 “好,那欢就不打搅二位中郎商议军情了。”大公子摆出一副告辞的架势。 “悦之你要去哪儿?老夫和子干还要与你详议江夏之事。”皇甫嵩闻言一愣。 “二位中郎,军情随时都能商议,欢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让麾下形成战力,我得回去找满之图昌他们,哦,对了,还有伏司马。”叶欢振振有词。 皇甫嵩闻言微微颔首,他是军人,对叶欢的雷厉风行是赞赏的,当下便道:“老夫会让亲兵往禁军新兵传令,为你正名,满之图昌等人的任命今晚就下,你去吧。” “诺!卢中郎还有何交待”叶欢答应一声又问卢植。 “老夫只有一言,此次出征江夏,悦之要将自己当做主帅之副,非唯一军之将。”卢植想了想出言,目光凝视叶欢若有深意。 “二位中郎之心,欢深领之。”叶欢重重点头,说完便下车去了。 “子干,区区六日,禁军新兵在悦之手中能有多少战力?”叶欢一走,皇甫嵩便对卢植问道,毕竟他和大公子接触日浅,而卢中郎则指挥过定边军作战。 “义真你且让他放手为之,我信得过他。”卢植断然道。 回到家中,叶欢便召集臧空苟图昌等人,侦察队原本有十二人,聂宇往江夏带走了四个。此刻大公子有点后悔没有将典韦留在身边,但这个念头也只是转瞬即逝。 很快,伏安也赶了过来,看得出能随大军出征,伏司马还是颇为兴奋的。 “悦之,此次又能并肩作战了,只可惜定边军不在此间。” “无妨,叶某在,定边军就在。”叶欢一摆手道。 伏安听得心中暗叹,叶欢的自信就像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还极具感染力。就是自己听了都心中一振,似乎任何狂妄之言到了他嘴里就是顺理成章。 “明日一早,不,今日晚间我等齐入军营。三千禁军士卒有一半骑军,一半步卒,暂时将之分作六队,臧空,图昌,王健,张周,庄明,你们五个各带一队,伏司马带一队。” 叶欢开门见山,毫不客气的将自己麾下安排为各队之首,此乃非常时非常之法。 “诺。”臧空等人毫不犹豫的应诺,伏安亦是紧随其后。 “伏司马,人怎么分你来决定,臧空图昌辅之,记住要确保各队战力均衡。” “悦之……”伏安出言一顿,很快接道:“将军,这平均分配似乎不是定边军之风,观边疆数战,将军都是以最强一部为箭头的。” “最强一部?就六天时间,再强能强到哪里去?不是还有你的三百精锐嘛?”叶欢前半段还是一本正经,说道后来却是一笑,他问卢植要亲兵就是做主力的。 “将军你要亲领之?”伏安摇摇头问道,好嘛,这上来就把自己夺权了。 “由我亲领,才是最强一部,虽不及六曲也凑合了。”叶欢一派当仁不让。 “凑合?”伏安暗中翻个白眼,可也不得不承认和六曲比,三百精锐还真的只算凑合。 “你们怎么练兵我不管,一句话,往死里练,不要怕出事。三天时间,步军十二阵,骑军七阵要给我练得纯熟,再有两天用来合练,步骑配合。”叶欢接着又道。 “诺!”众人依旧接得飞快,校尉军令一下,有天大的困难也只能想办法克服。 叶欢点点头,凑到了伏安身边:“伏司马,荆襄之地不比边疆,水网纵横,你是禁军宿将,快点想想周围军中还有什么可用之人,你列单子,我找中郎要。” “哦。”伏安应了一声颇有点哭笑不得,差点忘了,这挖墙脚也是定边叶郎所长。 “别光哦啊,现在就写,黄娟,取纸笔来。”叶欢说干就干。 “将军,你是要军官还是士卒?”黄娟送来纸笔,伏安提笔又问道。 “司马以下,叶某来者不拒,箭法好的,骑术好的,水性好的,只要有一技之长你都给我写下来。”叶欢不耐烦的挥挥手。 “好。”伏安不再犹豫奋笔疾书,反正要人的是叶欢,天塌下来也是他扛着。 第261章 兵出奇招 清晨时分,洛阳近郊,禁军新兵营之中三千士卒列出了整整齐齐的六个方队。经过苟图昌等人十几天的整训,如今单就阵型而言已然有模有样。 士卒们的脸上带着一种兴奋之情,所有人眼光的焦点都在场中战将身上。 身躯雄壮,面容俊美,声色不露,威严自显。微风吹拂,蜀锦百花烈焰战袍随风飘动,更添几分飘逸。定边叶郎!今日终于可以一见名将风采。 “中郎军令,以欢为军首带尔等平叛江夏。不过就现在的你们,上了战阵和送死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因此接下来五日便是苦练之时。” 叶欢直入主题,端坐马上吐气开声,也不见如何作势却是声震四方。 “这话听着有点刺耳是吧?是不是有点不服气?”叶欢的眼光落在第一队队首那个大汉身上,却正是当日与苟图昌动手的李元。 “你不服气?”叶欢一下,伸手点指。 李元微微一怔,但随即还是深吸口气喊道:“是。” “好,是个男儿,男儿丈夫可以身死敌手,就是不能服气!”叶欢颔首赞道,双眉接着一挑又问:“你们呢?” “不服,不服!”李元得了叶欢赞赏,只觉心中一振,又是大声喊道,在他的带领下,三千新兵亦是齐声做喝。 “嗯,气势还不错,不过光喊不行,我叶欢不要只会耍嘴皮子的。”叶欢点点头:“把喊的劲给我用到练兵场上玩儿命,吃不得苦受不得累得现在就走。” “你们不用觉得现在走丢脸,我保证不为难你们,中郎也不会为难。要不然上了战场不但自己性命难保,还会拖累兄弟同袍。”叶欢一派商量的口气。 “五天时间,训练又苦又累,说不得还会受伤送命,多惨啊,给你们一炷香时间好好想想,要走的叶某礼送。”大公子“苦口婆心”的相劝。 校场上一时安静下来,三千士卒人人无声,却没有一个离开队列。 一炷香时间很快过去,叶欢轻松的笑了笑又道:“还挺有志气,不过也没事,训练中受不了的随时可以走,但走的时候了,把我营的军服脱下来就行。” “叶悦之你花样真多。”伏安一直在旁边看着,心中暗道,没想到叶欢今日会如此开场,但也不得不承认很有效果,从士卒们脸上的不服就看得出来。 “好了,刚才说过,想要人服,玩嘴皮子没用。”叶欢说完解开战袍下马。 士卒们温言齐齐一愣,这是要干嘛啊? “伏司马,步军骑军基础任挑,你来下令我来做。”叶欢朗声道。 “诺!”伏安越众而出,刚才是嘴皮子,现在可就是真本领了。 “步军八式,起。”随着伏安一声令下,叶欢手持长矛开始演练。 士卒们一下子来了兴趣,之前他们也领教过苟图昌让人“服气”的方法,对叶欢之言本就充满了好奇,没想到定边叶郎竟会为他们演示最基本的训练。 随着场上伏安不断的口令,禁军士卒的眼睛都瞪得越来越大,从惊讶到更惊讶,再从更惊讶变成敬佩,原来日常那些枯燥重复的训练在叶欢手中也有如此威力。 快,稳,准。每一个动作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都是干净利落。而且叶郎没有想象中的任何花哨,老老实实沉稳坚定。尤其是他的协调,你说不出来却会觉得赏心悦目。 骑术也是一样,简简单单干干净净,战马在叶郎胯下就像合作了多年一般。 “叶郎这是真功夫啊。”卢中郎亲兵队中有人见了感叹道,其余连连点头。 他们作战经验丰富,比起禁军士卒更能看出叶欢演示的精妙之处。有一点可以肯定,叶郎根本没用全力,他是按照普通士卒的标准来的,当然那是定边军普通士卒。 两套动作做完,当叶欢再度站在禁军士卒面前,后者不由自主的将腰板挺的更直。 “两套动作,我定边军士卒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做到。你们可以不服,但不服就要能比他们做的更好!那才是汉子,否则嘴炮玩意儿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叶欢投身边军,是从普通士卒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地位,天资聪颖加上苦功无数,他的所有军事技能都极为出众。而这样的演示,比起任何煽动都更能打动士卒的心。 “将军,我们苦练五日撑下来就能做到刚才那样?”李元有点激动的问道。 “当然不可能。”叶欢答道很快,见士卒们微微有些失望又道:“这是长年累月之功,不容一点懈怠,不过撑过这五日训练,你们在战场上保住性命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 “不光是撑下来,还得我满意,如果只剩下一千人,我就带一千人上战场!” “将军,我一定撑下来让将军满意,我要做大汉精锐。”李元奋然道,士卒们也都点头。 “精锐?”叶欢一笑:“你给我说说什么叫精锐。” “回将军,上阵杀敌,战而必胜,奉令而行,虽死不退。”士卒们齐声喊道。 “没那么麻烦。”叶欢摆摆手:“你们给我记好了,什么叫精锐?” 话音一顿,禁军士卒包括骑兵都竖起了耳朵,刚才说的没错啊,一直这么教的。 “我叶欢的兵就是精锐,让敌军闻风丧胆的精锐。”叶欢高声喝道。 这句话很狂,但场上士卒包括伏安在内都丝毫不加怀疑,似乎出自叶郎口中便不是狂。 “好了,想做精锐先给我撑过五日再说。”叶欢一挥手。 “将军,我们要都撑过五日让将军满意呢?”李元犹豫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 “问得好!也不要全部,有八成能撑过让我满意,第六天我请闭月阁最漂亮的姑娘们来军中给你们歌舞。”叶欢大笑道。 “啊?”禁军士卒先是长大了嘴,随即就是群情汹涌起来,那可是闭月阁! “噗……” “噗……” 远处看着叶欢操练的皇甫嵩和卢植对之前的过程本来极为满意,可听到这一句,二位中郎口中的茶水都忍不住喷出来,叶悦之你要干嘛? 第262章 营中酣睡 场上骚动了一阵之后,李元才大着胆子问道:“将军,你,你说的是真的?” “废话,你也不打听打听,本公子什么时候说了不算?” “将军,操练吧。”李元的话代表了场上所有士卒的心声。 “操练开始。”叶欢点点头肃容沉声喝道。 “叶悦之真有你的,训练场上自称本公子怕也只有你独一份了。”伏安暗中摇头。 “李云,把东西抬上来吧。”等各队带开操练,叶欢便对李云招招手。 “好勒。”后者答应一声,侦察队士卒很快抬来了一张软榻,叶欢好整以暇的躺下,李云他们又摆了案几在他面前,其上有茶有食,更有两人在软榻之侧撑伞遮挡阳光。 场上剩下的卢中郎亲卫队都看傻了,当了十几年兵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悠闲的主将。再看看叶郎,竟是闭上双目小憩起来,一派安然舒适。 曲长周通忍不住跑到了榻边,还不敢大声,压着嗓子问道:“将军,我们呢?” 叶欢闻言睁开眼睛:“你们?我差点忘了,李云,给他们上课去。” “上课?上什么课将军?”周通听得一愣。 叶欢闻言却是双眉一皱:“平时卢中郎下令你也是这般问?你们还是新兵?” “诺,属下立刻去上课。”周通听了当即身躯一正道。 叶欢这才点点头,挥挥手让李云和周通去了,自己又闭上眼睛睡觉了。 “子干,叶悦之这也太,太……”远处皇甫嵩看了这一幕,一时找不出言语形容。 “好了,既然放手与他,义真就不必问了。”卢植也摇摇头。 “老夫从军二十七年,统军二十年,还真没见过这样练兵的。”皇甫嵩叹道。 “我看也不差啊,义真你听。”卢植一指士卒们操练的方向。 皇甫中郎手搭凉棚看了看,卢中郎之言似乎也不假。今日的操练比起从前,禁军士卒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气势,就是喊杀之声也比以往高了三分,人人精神振奋。 能不振奋吗?先被叶欢一番言行合一的煽动打得群情激奋,还有高不可攀的闭月阁作为利诱,别人说这话恐怕不可信,但晋阳叶家大公子?他什么时候说了不算? “嗯,这小子还有点门道,子干,他不会真的请闭月阁入军营吧?”皇甫嵩微微颔首,叶欢的确是带兵的料,三言两语就能感染麾下士卒,可最后那句太扯了吧。 “入军营不会,那样有违军规,但他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做。”卢植倒是了解叶欢的性格。 “走走走,看他那样,时间长了老夫想抽他。”皇甫嵩又看了一眼远处睡得正香的叶欢,摇摇头说道。 “走,这里就任他去吧。”卢植点点头,二位中郎回中军去了。 这一幕场上训练的禁军士卒人人都能看见,但心里最多是好奇没有任何的不忿。之前的演示叶欢已经让他们服气了,定边叶郎,原本就要与众不同才是。 烈日之下,挥汗如雨,苟图昌等人要求严格。动作不到位也不多说,上去就是一鞭子或是一脚,禁军士卒却是咬牙苦忍,叶郎说了,定边军就是这么练的,在他身边才是精锐! 另一边,李云则在给亲卫队士卒做着各种斥候侦查战术的讲解,时不时还会实际演练一番。曲通等人亦是由刚开始的稍稍不解到听得聚精会神,这个李云的确有本事! “暂歇一炷香。”苟图昌号令出口,很多禁军士卒都累得瘫倒在地上。 “都给我起来,像特么什么样子,你们是校尉的兵。”苟图昌恶狠狠的挥动着皮鞭。 听了这句话,禁军们不由奋力爬起来坐好,剧烈的喘息着。 此刻又有几辆马车开进了操场,车上装的满是坛坛罐罐,很快送到各队面前。 “喝水,记得小口喝。”苟图昌说着上前倒了一碗做了个示范。 “司马,这什么水?好甜啊。”一名士卒喝了一口,神情精彩的对苟图昌问道。 “废话,当然是山泉了,校尉专门派人去城东拉来的。” “司马,城东奔泉的泉水都是城内世家才能喝到的?”那边李元也在问臧空。 “废话,咱们校尉不是世家?”臧空双眼一瞪和苟图昌一个德性。 “对对对,将军对我们挺好。”李元和士卒们大点其头,还真没有比叶家更世的了。 清冽的山泉喝下去,一阵神清气爽,疲劳大大缓解,李元又小心的问道:“司马,将军平时训练定边军也是这样?” “那当然,定边军上下五千多兄弟,校尉每一个都叫得出名字,你们想想,这得操多少心?多累啊?就该好好歇歇,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好好练,别给校尉添麻烦。” “是。”士卒们齐声应道,眼光看向叶欢之处,似乎都能听到讨逆将军的鼾声。而他身旁撑伞的卫兵在烈日之下却是卓立如山,晃动都看不见一丝。 叶欢这一睡一直睡到下午,昨夜所有人都去休息准备第二天的训练,他却在帐中看着所有士卒的简单资料。五天时间,他要迅速将新兵整合成军,没有针对性绝对不行。 “丝。”擦去嘴角的口水,看着撑伞的方卓满头大汗叶欢不由双眉一皱:“你小子干嘛呢,不是让你插在地上吗?” “嘿嘿,嘿嘿……”膀大腰圆的方卓挠挠头傻笑着,他就是想这么做。 “你个憨货。”叶欢笑骂一句递了一杯茶水过去,方卓接过便一饮而尽。 “满之图昌,给我过来。”叶欢对着远处高声喊道。 臧空苟图昌闻言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来,到了身边臧空抬腿就给了方卓一脚:“还不快给校尉拿饭去?我不在你们就不能机灵点。” “哦,对啊,校尉还没吃饭了。”方卓揉揉屁股,拍了拍脑袋就飞奔而走。 “怎么样?五天时间能否练到我昨日所说?”叶欢摸出把蒲扇摇了起来。 “校尉放心,按眼前这个精气神,不会差。”苟图昌飞快答道。 “我也是,还是校尉有办法。”见叶欢眼神看过来,臧空立刻一脸笑容。 第263章 保留节目 夜间的禁军操场上依旧热闹,二十几个大篝火堆照映犹如白日。 一天高强度的训练下来,禁军士卒们被“折磨”的筋疲力尽。但此刻坐在马扎上的他们却一个个颇见精神,时不时还会露出开心的笑容,偶尔还有大面积的哄笑。 “当时啊,本公子就跟卑乎突和李勤说,咱们大汉校尉单经最喜欢生烹战俘吃人肉。谁知道单校尉来的时候居然第一句话就问开水有没有烧好,我去,你看那两个……” 叶欢站在空地上侃侃而谈,一边说一边还在为身前马扎上的李元做着“按摩”。这便是定边军的保留节目“校尉讲故事”时间,每到此时士卒就会忘掉一天的疲累。 “哈哈哈哈哈……”操场上发出一阵巨大的哄笑,几乎每一个士卒都在前仰后合,有的甚至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没想到威武无敌的叶郎讲起故事来也是这么好听。 “小子怎么样?爽不爽?”拍拍李元的后背叶欢问道。 “将军,真舒服。”李云摇晃着颈子一脸享受的表情。 “大声点告诉兄弟们,爽不爽?” “爽,爽死我了!”李元扯着嗓子一阵大喊。 士卒们又是一阵哄笑,眼中多是羡慕,李元这小子命真好,能让将军亲自为他按揉。 “那是当然,本公子的手法天下无双,也就是看你训练卖命,否则就是中郎也没这个待遇。”叶欢说着喝下一口苦茶,那是专门调制出来保护嗓子的。 “兄弟们,记得我刚才的动作,以后每天训练完互相给同袍做,就能松筋软骨,缓解疲劳,跟刚才沐浴一样。”放下茶盅叶欢高声笑道。 “诺!”士卒们齐声应道,将军这般有学问的人,说话肯定不会错。 “好了,滚下去听故事,杨十八上来。”叶欢拍了拍李元,后者立刻起身行礼回到场下,那边臧空又推着一名士卒过来坐在了马扎上,这都是当日训练最刻苦的。 “放松点,不要绷的那么紧,训练是训练,现在就该轻松。” “诺。”杨十八闻言一脸的感激,心中立定心思明天还要拼命练,这是多大的脸面? “兄弟们,本公子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们想听什么,尽管说。”叶欢说着话开始为杨十八按摩起来,后者自然是一脸“陶醉”的表情。 此言一出,下面立刻竖起一片如林般的手臂,士卒们是争先恐后。 “胡老四你今天也不错,知道护着同袍,你先问。”叶欢笑着点了一个。 “将军,是不是什么都能问?”胡老四站起身来,笑着有点犹豫。 “废话,你不问就换人。” “问,我问。”胡老四急忙道:“将军,我听说边疆那些异族几个人才一个老婆,是不是真的?” “我去,谁特么告诉你的?人家女多男少,人伏图虎大头领二十个都不止。当然,你得是勇士才行,要是怂货,可不得几个人一个?” “这么厉害,他应付的过来吗?”胡老四瞪大眼睛又问。 “关你屁事,人家自然有本领,坐下,换人,钟世璐你问。”叶欢摆摆手。 被将军点到名字,钟世璐一脸骄傲的站起来,高声说道:“将军,我们都听司马说过,将军在边疆以三百骑军冲杀乌桓数万人马,还斩杀左骑督,将军的胆子真大。” “哈哈哈哈哈。”叶欢一阵大笑:“你们司马肯定没告诉你,本公子当时也腿软。” “啊?”钟世璐和士卒们闻言张大了嘴,一脸的不信。以前他们是不信定边叶郎真有那么大胆子,可随着今天的接触,现在他们不信的是将军也会腿软。 “将军怎么会怕?” “我那时候也和你们一样是新兵蛋子,怎么就不怕?”叶欢压压手让钟世璐坐下。 “怕不丢人,是人都会怕,但我们是大汉精锐,就是怕也得上!当时满之和图昌都在我身边,三百兄弟一处,那就真没什么好怕的了。” 士卒们闻言不由连连点头,看向臧空苟图昌的目光更充满了尊敬。 “不过本公子也就怕那么一回,后来只有人怕我!所以你们想要不怕,苦练是必须的,有本事在身心里才不慌,等本公子带着你们平叛之后,你们就再无所惧。” “奶奶的,叶悦之怎么有那么多主意?几句话就能让人卖命?”看着士卒们认可振奋的神情,伏安心中暗道,但不得不承认他自己都深受感染。 “将军,前些日子听说你招亲,洛阳的媒官们把叶家的门槛都踩烂了?”又是一名士卒问道,现在他们的情绪已经彻底放松下来,且说话间还透着一种与有荣焉。 “那是。”叶欢毫不谦逊的一挥手:“本公子三岁能文,四岁练武,五岁成赋惊天下,加上长的这么帅,懂得那么多,谁家姑娘不喜欢?” “哈哈哈哈哈……”士卒们又是一阵大笑,但怎么听笑声中都有着一种认同。 叶欢压压手,场间瞬间安静下来:“我祖母今年都快八十了,老人家着急啊。你们说说,本公子是不是要体念家里一片苦心,孝顺祖母他老人家?” “是!”伏安情不自禁的跟着举手大喊,反应过来不由自嘲的一笑。 “那本公子回去是不是要给老祖母带点礼物?” “是!” “金银钱财,绫罗绸缎,本公子多得是,不稀罕。美女佳人?这个可以有。不过最好的礼物就是本公子带着你们平叛江夏,生擒孔壁,那才是大家的荣光。” “平叛江夏,生擒孔壁,平叛江夏,生擒孔壁!”臧空苟图昌恰到好处的一带头,场间立刻就是一阵山呼海啸之声,士卒们不觉间就把将军的祖母当成了自己的。 “好,那明天你们更要把吃奶的劲给我拿出来苦练,孔壁那家伙只能是我们的。” “诺!”这一声应诺,直若地动山摇! 离着操场百步之处,皇甫嵩带着左右行来,恰好听到叶欢的最后一段。副将立刻不服气了:“将军,叶郎这也太狂了吧,仗还没打就惦记上敌军主将了?” 第264章 为君之副 皇甫嵩没有理副将,却对身边一身着校尉军服的中年男子问道:“郁之如何看?” “是有点狂,不过叶讨逆尚不到弱冠之年,就能在边疆打出一军七防之名,又得卢中郎如此首肯,狂一点亦无妨,再言这也是鼓舞士气。”校尉一笑答道。 “老夫就是怕他有失沉稳,才让郁之你辅之,这小子素来有点纨绔脾气,换了旁人老夫不放心。”皇甫嵩捻须道,眼前的曲园乃禁军校尉,他专门挑选的。 “中郎放心,叶讨逆乃叶公之子,必是度量宽广之人。” “度量宽广?”皇甫嵩摇头苦笑,脑海中尽是当天叶家门前的画面,睚眦必报差不多。 “只是如此还是有点委屈郁之了。” “中郎何出此言,卑职只求报效天子,在何处都是一样。”曲园正色道。 “好,郁之放心,老夫心中也有数。”皇甫嵩欣然一笑。 这边亲兵前去通传,叶欢让众人回营休息,便来迎接中郎一行。 “悦之,这一日如何?能否给老夫带出一支精兵?”皇甫嵩看见叶欢便问。 “中郎,阵上可见。”叶欢言简意赅,眼光则在曲园身上扫了一眼。 “悦之,这位是曲园曲校尉,今日开始便为你之副。前年叛乱曲校尉平叛有力,屡建战功,且对荆襄一代地形人物都很是熟悉,你行事要多与之商量才是。” “诺。”叶欢应诺一声便对曲园一抱拳:“叶欢见过曲校尉,日后还请多多指点。” 曲园三十左右年级,身长七尺,颌下一寸黑须,看面容沉稳,应该是个沙场老将。叶欢听了中郎介绍对此人颇为满意,因其熟悉荆襄一代的地形人物,此处很是重要。 “定边叶郎,一军七防,能与叶郎一处统军,曲某幸甚。”曲园微微一笑还礼。 “哈哈,曲校尉客气了,你我来日方长。”叶欢一笑又对皇甫嵩问道:“中郎,今晨让伏司马送给中郎的名单如何?我想了想,还要八百精壮民夫,再给三百……” “停,停……”皇甫嵩一摆手:“人员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叶欢闻言一扬眉:“中郎,一共就六日,欢还得合练,从长计议哪儿行啊?中郎你可答应的,要人给人,要东西给东西。” “老夫是答应给你人,可你看看要的这些?怎么着,你想把别的禁军给拆了。”中郎一听这话须发皆扬,从怀中抖出一张长长的绢帛,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人名。 副将姜秀和曲园一旁看了有点发愣,估计一张绢帛叶欢至少写了两三百人。 “那别的同袍都是老兵,欢这里全是新兵,总得补充不是?”叶欢声音小了点。 “老夫也不跟你废话,绢帛上的人,最多给你一半。” “中郎,你……” “叶悦之你要再说,那一个都没有。” “行,您是主帅,您说了算,一半就一半,不过得让我挑。” “让你挑?我告诉你叶悦之,就这一次,下不为例。”皇甫嵩一脸严厉,心中却在想着卢中郎教自己对付叶欢的方法还挺灵。 “好,但民夫和马匹中郎你可得给我足数。”叶欢心道论讨价还价谁还赢得了我? 大公子说完也不等中郎回应,接过绢帛却是到了曲园面前:“曲校尉,您是禁军宿将,正好帮我挑挑,中郎只给一半,咱们没办法,但一半必须是精锐。” 皇甫嵩被叶欢气的直吹胡子,老夫答应你民夫马匹了吗?你还委屈?不过看着叶欢拿起绢帛问曲园很是亲热又是微微颔首,卢中郎说过,叶欢的纨绔劲是分人的。 “将军,我们回营再细看吧。”曲园对叶欢的自来熟也有点哭笑不得。 “对对对,这里黑。”大公子连连点头,回过身来又对皇甫嵩一礼:“欢多谢中郎慷慨,中郎您看,曲校尉要挑选精锐,要是没别的事情,我们就回营了。” “滚。”皇甫嵩一挥手没好气的道,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被利用完了。 “诺!曲校尉请。”叶欢一欠身接的飞快,伸手就请曲园先行。 “将军请。”看了中郎一眼,曲园说完便随叶欢而去。 “中郎,你就这么由着他?别的将军会说话的。”待二人走远,姜秀一脸不服的问道。 “说话,说什么?有本事阵上见分晓。”皇甫嵩却没姜秀的好气,双手一负走了。 叶欢带着曲园回到主帐,让他坐在案前,绢帛往案上一摊自己先去烹茶去了。不一会儿茶香飘满帐中,曲园的鼻头翕动几下,这不是天香叶嘛? 捧了一杯给曲园放在面前,叶欢笑道:“郁之兄,以后唤欢表字即可。今天一过,还剩四天,这些老兵得尽快入军,劳烦郁之兄了。” 曲园听的暗暗摇头,你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这句话一说,今天我不给你把人挑好也不行了。 “悦之放心,就冲你这碧玉碗天香叶,今夜我也得挑完。” “有郁之兄此言,欢无忧矣,喝茶,喝茶。”叶欢一笑举茶相敬。 曲园举起茶碗,致意之后一饮而尽,天香叶名不虚传,当即唇齿生香,一道温暖的甘冽直透胸腹之间,难怪洛阳市面此茶要卖到一金一两。 “满之,你给我好好照顾曲校尉,等会儿记得通传庖厨,再弄点宵夜。” “悦之,你这是要去哪儿?”曲园叶欢交代完便起身,不由问道。 “今天是首日,那些新兵练得很苦,我得去巡营。” “嗯,悦之亲巡,足见爱惜士卒,你放心,园尽快挑好再给悦之一阅。”曲园是军中老将,自然明白叶欢的用意,当下微微颔首道。 “不用,郁之兄比欢了解禁军,你挑好就行。”叶欢说着话便出帐去了。 抬头看了看帐门之处,曲园的眼神稍稍有些复杂。原本想着定边叶郎年少成名,多半桀骜不驯,但方才一番言语,传言未必尽实,他对自己似乎也颇为信任。 半晌之后,曲园摇摇头收回眼光,拿起绢帛细细端详,随即又伏案奋笔疾书起来。 第265章 门当户对 洛阳皇宫,中元殿。今日早朝,天子与群臣论的正是江夏之事。出兵平叛牵涉到很多细节,需要上下协作,而这一次,所有的配合都很是顺利,大家出奇的一致。 散朝之后,张让赵忠送天子去了“奇园”,此园之中多有内臣从各地收集而来的奇珍异宝,珍禽异兽,另有精选美女十八人,灵帝对此极为满意。 见天子沉浸与杂技表演之中,张让便对赵忠施了个眼色,二人来到园外长廊之上。 看看四下无人,前者贴近后者身边道:“忠兄,曲园已为叶郎之副,相处颇睦。” 赵忠闻言点头,冷笑道:“小畜生,此一回必要你知道杂家的厉害。” “让兄,那小畜生素来机灵,会不会给他看出破绽?”想想当日,赵忠又问。 “忠兄放心,曲园十六岁便入禁军,在朱公伟手下一级一级升起来的,我和他极少见面,更故意打压过多次,他们又怎能看的出来?”张让阴阴一笑。 “嗯,不过为策万全,这曲园父母老小何在?”赵忠稍作沉吟道。 “忠兄说的是,我马上派人去,今番要确保万无一失。”张让闻言一扬眉,立刻点点头。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叶悦之这个小畜生不但和一众清流走得近,深得太尉司徒等欢心,便是那何屠户对之都颇有招揽之心,必须剪除,以绝后患。” “忠兄所言极是,除掉小的,也让叶正老匹夫尝尝丧子之痛,叶家便就此绝后。” “让兄不要忘了还有那袁本初,此人亦是包藏祸心,叶悦之之后就轮到他。” “哼,他亦是仗着汝南袁家之势,只不过袁司徒此人暂时不宜与之正面。” 张让说完,二人对视一眼都是微笑颔首,神情颇为欢畅。 司徒袁隗身属清流,但和刘宽卢植等人不同的是他对内臣一直颇为隐忍,亦不赞成采用过激手段。今日朝堂之上,张让赵忠对平叛之事很是配合,亦让他更信自己所见。 回到家中,袁夫人早在内堂等候,亲自给袁隗更衣奉茶。二人少年夫妻,素来和睦,这些事情夫人也从不假手于人。 “主家,日来悦之如何?怎也不听他的消息?”等袁隗安坐夫人便问道。 “悦之得天子赏识,加为讨逆将军,随上柱国皇甫中郎即将往江夏平定叛乱,现正在禁军之中练兵了。”袁隗喝了口茶答道,他很少会对夫人隐瞒。 “好,小小年纪,就能得天子重用,悦之日后成就当不可限量。”袁夫人欣然一笑。 “叶公有后,我等该为欣慰,夫人今日怎么想起问悦之了?” “主家,妾身也不相瞒,芷欣有信前来,想要求鸾儿为叶家正室之位。” “哦?”袁隗抚须若有所思,爱女袁鸾今年就满十八了,才貌双全出于名门,他还没想过有哪个年轻才俊配得上女儿。但叶欢?论家世,说人品,皆是上上之选。 “主家,妾身私度,若论门当户对,晋阳叶家乃是上选。悦之你也见过,和鸾儿颇为相配,咱们两家更是世交。”叶夫人之言亦与丈夫并无二致。 “夫人说的固然不错,可此次洛阳之事,闹得有些……”袁隗微微摇头。 “主家说这事啊,妾身也问过林夫人了,那是老太太的主张。主家也知道叶公事母至孝,老夫人又年近八旬,叶家正室空虚她岂能不急?人之常情罢了。”袁夫人笑道。 “夫人说的也是,这人上了年纪。”袁司徒说着又是一阵摇头。 “老夫人固然急,但婚姻大事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终究要叶公和芷欣出面的。” “鸾儿心意如何?”袁隗问道,只此一问,便知他对爱女极为怜惜。 “妾身这不是先问主家吗,知道你心疼鸾儿。若主家首肯,妾身还要去探一探悦之的心思,不会让鸾儿受委屈。”袁夫人柔声道。 “嗯。”袁隗点点头:“可悦之还在城郊练兵,此事颇重,不宜打搅。” “主家,以袁叶两家,悦之在洛阳妾身去看看本就应当,耽误不了他的。” “夫人处事向来周全,那就按夫人的意思办,只是也不必急在一时。” “知道主家心意,那妾身先去问问鸾儿的口风。”袁夫人点点头施礼去了。 到了袁鸾院中,袁夫人就听见一阵琴声,这几日女儿似乎都在练习此曲,应该是新谱佳作。袁夫人乃是大儒之后,自然听得出琴韵的美妙。 见母亲前来,袁鸾立刻停止抚琴,娘俩坐在了闺房的床头。 “鸾儿,你今日所奏的是何曲?很是动听。” “娘,那是叶伯伯新作大河吟,那日随爹爹去闭月阁听了一次,女儿深爱其韵。” “大河吟?叶公善琴,确是佳作。”袁夫人点点头。 “娘,今日来女儿房中何事?”此时丫鬟捧来香茶,袁鸾奉给母亲便问。 “说起来和这大河吟还有点关系。”袁夫人微微一笑,见女儿有些不解又道:“鸾儿,你看那叶悦之人品如何?” “悦之兄长?”袁鸾闻言一怔,随之臻首垂下:“悦之兄长名门之后,本初兄长也谓之文武双全,应是一等一的人品。” 袁鸾说着不禁有些害羞,若只是当日百香居之会她可绝不会这么说。但其后误会消解,叶欢的确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尤其是他的“才学”。 “哦,看来鸾儿对悦之也颇为看好了。” “母亲,女儿只是据实而言,谁,谁看好他了。”袁鸾的俏脸有点发烫。 看着女儿难得一显的小儿女之态,袁夫人心中已有计较,捧起香茶喝了一口。 “母亲今日怎么问起这个?”等脸上的热度稍稍退去,袁鸾抬头问道。 “哦,叶夫人有书信前来,想与我袁家接亲,叶家虚位以待。”袁夫人抚上女儿香发。 “啊?”袁鸾一声轻唤急忙用手捂住,一张玉面瞬间变得通红,害羞有之,惊讶有之,隐隐间似乎又有一丝欢喜,她自己也不知究竟是何滋味。 第266章 强军强心 看着女儿娇羞的模样,袁夫人微微点头一脸的爱怜,拉起爱女的柔夷笑道:“娘和你爹就你一个,绝不能委屈,你要是有意,娘就去探一探,若是无意,爹娘也不逼你。” 袁鸾闻言香肩一阵摆动,不依的道:“娘,婚姻大事自然是爹娘做主,娘这样问女儿,要人家怎么说?”话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若蚊鸣。 “娘当然要问你了,鸾儿你自幼心气就高,未来的夫婿若是没有气量岂不是委屈你?这叶悦之啊,家世人品都能和你相当,就是招蜂引蝶,还有点年少轻狂。” “娘,其实孩儿和悦之兄在六如居之前就见过,他还对女儿很不客气呢。”听母亲如此说叶欢,袁鸾心中有点不能接受,想了想便轻声道。 “还有此事?他好大的胆子,下次见了娘倒要好好问问她。” “也不是了,女儿自身也有瑕疵,是这么回事。”袁鸾说出了当日百香居之事。 “那也是他不对啊,君子风度哪儿去了?跟叶公比差的太远。” “娘~”袁鸾轻轻拖个长音:“后来说开,他也给女儿道歉了,以后就,就……” 袁夫人见状笑容重现:“好啦,娘也知道鸾儿的心意了,悦之出征平叛在即,娘为叔母,也该去看看他。”随即语气一转:“他还别把自己当回事,有我鸾儿是他的福气。” 叶欢可听不见袁家母女的对话,这三天他忙的是昏天黑地。练兵,整合,摸底,设计最为合适现今战力的战术,还要了解荆襄一代的风土人情和具体地形。 禁军新兵营大帐之中,叶欢和曲园伏安并肩站在地图前,曲园不断指指点点,叶欢则根据其言对地图做着种种改动。原先的作战地图没这么大,都是大公子亲笔画出来的。 “郁之兄,现在九月末,等我们到达江夏应该是江河的枯水期,此处三条河流骑兵能否直接泅渡?”按曲园所说完成增补之后,叶欢手指几条河流问道。 “枯水期?什么意思?”伏安听得微微一愣。 “哦,一般冬季都是江河水流最小之时,若是夏季,骑兵多半过不去。” “将军果然渊博,上次平叛是八月,河道最窄之处骑兵可以过去。”曲园颔首赞道。 “八月能过的话,十月不出意外应该能过,如此在江夏附近我们就有了骑兵机动的条件。伏司马,明日合练,你把会水性的士卒给我挑五六十个出来。” “诺。”伏安立刻回答,他也懒得再问,反正按叶欢所言去做一定没错。 “悦之,江夏孔壁有十万之众,我们兵力太少,附近机动是否太险。”曲园问道。 “郁之兄仔细,说实话欢真不信区区江夏之地,他孔壁真能有十万之众?真如此怕也是乌合之众,咱们也就是先行合计,具体作战还得看中郎想这么打。” 曲园微微颔首,但凡叛乱,乱贼多半会虚张声势,叶欢的判断应该不会错。 “悦之,若你是中郎,准备如何对付孔壁?”曲园对此还是颇有兴趣的,最近两日他见到了叶欢在练兵之中的种种本领以及备战的仔细,却还不知叶郎的大局观如何。 “现在缺少详细军情,只能说个大概,若我是中郎……” “将军,袁夫人前来探访。”叶欢刚起个头,外间响起了李云的声音。 “叔母?”叶欢闻言微微一愣,对曲园笑了笑道:“郁之兄与伏司马继续商议,袁家与我家乃是世交,叔母此来应是送我出征的,还得去招待一下。” “悦之自去,我等定当细细议之。”曲园笑道。 “去去便来,李云,把我的茶具带上。”叶欢说完便就出帐,远处新兵们还在训练。今日的项目比较新奇,每个新兵都要站在高台上向后倒下,下面的同袍则会接住。 李元是臧空队中第一个登上高台的,看看一丈多的高度他心里还真有点发虚。 “你们都仔细一点,把我接好了。”两脚站在边缘他不由回头喊道。 “废什么话,上了战场性命都能交给同袍,还用得着说?”臧空不耐烦的喊道。 “满之说的好,上了战场就要性命相托,给我倒。”叶欢的声音远远传来。 李元如奉纶音,两眼一闭就往后面倒了下去,两队士卒数十条手臂将之牢牢托住。 “好,每个人都要过关。”叶欢喊了一声便往营门而去。 苦练阵型,战术,骑术等都是军事技能,那是一支强军必不可少的。但光有这个还不够,叶欢在练兵中是十分看重士卒的心理素质的,今天的训练亦是在培养他们的团队精神。 定边军一直如此操练,刘将军甚至将之推广到了边军。有着强悍的心理素质,部队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处变不惊,否则当日在幽州叶欢也没那么容易突出重围。 在营门处接了袁夫人,叶欢便将之请到最近的大帐之处用茶。巡守的士卒知道是来探望讨逆将军,早就打扫的干干净净。 “悦之,此去江夏,千里之遥,你来的急冬衣也没带多少吧,我都给你准备了。”到了帐中,袁夫人很亲近的为叶欢掸掸身上的尘土笑道。 两个丫鬟闻言便把带来的大包裹放在了案几上,内中衣物一应俱全。 “多谢叔母爱护。”叶欢感激的道,袁夫人的温和让他很是亲近。 “看你说的,你娘要是在,不比我仔细十倍?”袁夫人微微一笑让叶欢坐下。 “悦之,今天叔母来是送你出征,征战在外定要小心。” “叔母放心,有中郎统军,还有各地接应,绝无大碍。”叶欢笑道。 “打仗的事情我们妇人不懂,今日前来还有事情要问悦之。”袁夫人说着看了叶欢身后的李云一眼。 后者见状微微欠身,却是依旧侍立不动,叶欢见了摇摇头道:“去,门口等我。” “这……”李云想起臧空交代的话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挠挠头干笑。 “什么这啊那的,你个憨货,有点眼力见行吗?”叶欢双眼一瞪有点哭笑不得,肯定是臧空说了寸步不离什么的,更赶上李云一根筋。 “是是是,校尉我就在门口。”李云这才连声答应出屋去了。 第267章 大军出征 大汉光和四年九月十九,灵帝以左中郎将皇甫嵩为上柱国,统领三军前往江夏平叛。 大军前锋由禁军郎将方俊担任,叶欢统领的新兵军则被中郎分配到了全军最后。 城南官道十五里的送望亭内,有两名男子正在对坐手谈。左首一身天青色儒衫,头戴方巾,面容儒雅,气度凝练,对面的则穿着玄色长袍,形容短小精悍。 玄袍之人正是曹操,轻轻落下一子,他侧首看了看路边不断行进的汉军队列,回头问道:“本初兄,闻听定边叶郎在边军每战必争先,此次却不知为何落在最后?” “孟德,你也说是定比军,可今次悦之带的全是禁军新兵,中郎怎会以他为先?”袁绍一笑落子道,当日太尉府一别,叶欢埋首军中,还未来得及见上一面。 “新兵?若是换我也选新兵,此战才能见一军七防是否名副其实。” “嗯。”袁绍闻言微微颔首:“孟德之言是也,善战者必善练兵,今日也可一见。” 曹操一笑:“就快来了,你我可略略一见叶悦之麾下之威。” “孟德所言极是……”袁绍说道一半眼光看向远处却是一顿,曹操见了也向远处看去。 “这?”等看清逐渐靠近的汉军,曹操双眉微微一皱,面有疑惑之色。 “看来你我都未想到,这个叶悦之,算是特立独行吗?”袁绍摇头苦笑道。 却原来方才路过的所有汉军都是阵容齐整,脚步有力,精神奕奕。可此时近前的却是一列百余辆大车,士卒们或坐或躺,连旌旗都是插在车头,哪有半点阵型可言? “算吧……”曹操出言有点迟疑,原本今日他是抱着考量的心理来送叶欢的,他的练兵之能到底如何,从行军队列之中就可见一斑,却再也没有想到看见如此一幕。 “也只能算了,叶欢必有所图,否则中郎会容他如此?”袁绍言罢便对那当先身穿司马军服的军官喊道:“来的可是叶讨逆麾下?袁本初相请叶将军一见。” 司马闻言策马来到面前,对袁绍拱手抱拳:“在下将军麾下行军司马臧空,将军还在后面,我马上派人前往通传,袁大人稍待。” “劳烦臧司马。” “在下还要领军赶路,拜别袁大人。”臧空派人往后队传讯,自己一抱拳去了。 片刻之后七八十辆大车过去,袁绍才看见一辆战车行来。说是战车也不贴切,明显是被改造过得,车上垫着厚厚的皮毛之物,御者身后恰好可供一人躺下。 到了近前,躺在车上那人一跃而下,口中桃核一吐,擦了擦嘴便往亭前行来,不正是讨逆将军叶欢?此时他也没有顶盔掼甲,只是穿着一身打底劲装。 “本初兄,劳烦前来相送。”叶欢目光往袁绍身后一看接着笑道:“孟德兄也来了?” “当日一别,悦之埋首练军,此为平叛大事,我等不敢轻易打搅,今日前来便是为悦之践行,此去江夏,必定旗开得胜。”袁绍一礼正色道。 “多谢二位兄长,欢承二位吉言,定要生擒孔壁。”叶欢抱拳回道。 袁绍侧身一让,叶欢来到亭中,一旁侍从重新奉上茶水,三人落座。 “悦之,观你这军列,当真是别出心裁。”曹操坐下就问。 “孟德兄也这么看?当真英雄所见略同。”叶欢自得的道,喝下一口茶水,他又转对袁绍一笑:“本初兄,人家践行都送好酒,快点拿出来吧。” “美酒暂且不急,悦之你给我说说如此行军为何?”袁绍一摆手,也不跟叶欢绕圈。 “小弟不是没办法嘛,时间紧任务急,五天苦练他们能撑下来就不错了。休息一天哪里够?说不得要在行军路上好好恢复体力。”叶欢却也毫不隐瞒。 “恢复体力?如此说昨日那场大动静也是为此?”袁绍闻言颔首又问,昨日叶欢在禁军军营之外搭起高台,请了闭月阁一众姬人前来歌舞,一时间轰动洛阳。 “对啊,劳逸结合嘛,再说欢在练兵之前就答应过,岂能说了不算?”叶欢轻松的道,五天的高强度训练,三千新兵最后只有三十六人没撑下去,还都是昏倒在训练场上的。 “劳逸结合?”曹操微微点头,刚才他一直在仔细观察大车之上那些禁军新兵,叶欢说的没错,人人面上都有疲劳未复之色,但那份精气神却是截然不同。 不管是靠在车上,还是躺在车边,曹操在士卒们的眼神中看见的不是懈怠,而是兴奋期待之色兼而有之。他也无法说得清楚,总觉得和之前的汉军有所不同。 “差不多了二位兄长,有什么送别之礼快点拿出来,欢也不占二位便宜,等我凯旋归来自有相报。”说话间大车队已经过去,叶欢喝完杯中茶,起身一伸手言道。 “悦之你……”袁绍笑着连连摇头,一挥手侍者抬出数瓮美酒。 “悦之,你路过江陵记得给操多带几匹陵绣。”曹操随之笑道。 “陵绣?几匹?孟德兄你还真精明,行,我叶欢说一不二。”叶欢说道这里神情一正,抱拳告别,袁曹二人亦是正色回礼。 叶欢回身刚走几步,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对袁绍招招手:“本初兄,近前说话。” 袁绍有点奇怪,但还是走了过去。 叶欢拉着袁绍的臂膀往路边走了几步,随即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件轻声言道:“本初兄,劳烦将此信交给令妹,待小弟归来再与兄长一醉方休。” “哎~悦之当真每有出人意料之举。”袁绍叹了口气却还是将信件收好,叶袁两家之事,他也听叔父袁隗大概提了两句。 “走了。”叶欢不再多言,迈步蹬车而行,还不忘对二人挥了挥手。 “叔父之言,叶欢之举,怕叶袁两家多半有接亲之议。真若如此,叶悦之年少英杰,或可为我日后大事之臂助。”袁绍目送叶欢远去,心中想着,忽然有种打开信件观看的冲动。 第268章 盲婚哑嫁 洛阳司徒府,后院花园之中传出阵阵琴声,袁鸾正坐在石桌之前抚琴。管盈,卢芸和蔡琰都在一旁倾听,自从那日六如居之后,几人便经常一处。 琴音如水,原本涓涓流淌,但很快出现了一个破音,蔡琰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所见众人之中,除了叶欢之外,便属袁鸾琴艺最高,那处破音并没有难度。 抚琴的袁鸾亦是秀眉微蹙,等到再有一处疏忽,她干脆停下来不再弹奏。 “鸾姐姐可是有心事?”管盈近前轻声问道,今天的袁鸾似乎有些心神不属。 “心事,啊,我知道了。”卢芸闻言双眼一亮,快步走过来双肘撑在石桌上看着袁鸾,笑了笑问道:“鸾姐姐,悦之哥哥今日出征,你是不是想着他呢?” “芸丫头你休要浑说,小心我撕你的嘴。”袁鸾闻言粉面一红嗔道。 “芸儿,叶讨逆今日出征,你怎么不去相送?”管盈察言观色知道所言似乎不假,心中暗暗点头,见袁鸾有些尴尬便问卢芸。 “我是想和琰儿一起去的,可爹爹不让,悦之哥哥也不让。”卢芸摇了摇头。 “我听爹爹说起,叶悦之在边疆勇猛无敌,打得异族闻风丧胆!如今江夏不过一些蟊贼,还有,还有中郎为帅,肯定旗开得胜。”管盈笑着说。 “盈姐姐说的是,悦之哥哥最有本事了,鸾姐姐不用担心。”卢芸闻言连连点头,在她心中,叶欢就是无所不能,根本没有任何担心。 “芸丫头你还瞎说?”袁鸾作势要捏卢芸,后者急忙闪到管盈身后。 “小姐,大公子来了,说是有事要找小姐。”正笑闹间有丫鬟来通报。 “大哥有事找我?”袁鸾微微一怔,袁绍似乎很少会来找她。交代了管盈两句,她便随着丫鬟来到内堂,堂中袁绍正坐着品茶了。 “袁鸾见过大哥,却不知大哥今日前来何事?”袁鸾上前施礼道。 袁绍摇头笑了笑:“为兄来找鸾妹妹,是专为一人做信使的。” “信使?何人给我写信要劳烦兄长相交?”袁鸾说话面露疑色。 “今日一早为兄便和孟德去送了远征大军,妹妹觉得是何人写信给你?”袁绍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从怀中取出一封厚厚的信件放在案几上。 “啊?难道是他?”袁鸾心中一动,说着话双眼看向信件,却是反面朝上。 “他?却不知妹妹口中那个他又是何人?”袁绍故作不解。 袁鸾见兄长面上笑容颇有促狭之意,立刻反应过来他是故意如此,当下玉足一跺嗔道:“大哥,你再取笑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袁绍见了急忙起身陪笑,把信递了过来:“叶悦之这小子,字写的倒是不错。” 袁鸾伸手接过,信封上写着“袁小姐亲启”五个字,的确雄浑有力。 “好了,茶也喝了,信也送了,为兄大功告成,告辞了。”袁绍笑着说了句回身就要往外走。 “大哥哥,那,那江夏贼人是否穷凶极恶?”袁鸾出言喊住,轻声问道。 袁绍本来还想调侃两句,但见妹妹一脸担心,又于心不忍,当下正色道:“有中郎为帅,禁军精锐,叶欢又素来能征惯战,妹妹放心吧。” “多谢兄长,妹妹送兄长。”袁鸾闻言玉容稍缓,施礼言道。 等袁绍走后,袁鸾伸手便去拆信,可随即想起一事,手指又顿住了。 “他当日既然对母亲有,兵战凶危,待回再议之言,却为何又托兄长前来送信?难不成他并无此心,只是当着母亲的面不好提及?这才写信相告?” 想着想着,一时间思绪起伏,手中信件似乎变得沉重起来,有点不知所措。 袁鸾这里柔肠百转,那边战车上叶欢也是翻来覆去愁眉苦脸。 护卫在侧的李云和边保二人看的也是心中奇怪,以前似乎从未见过校尉如此。难不成是敌军势大?不可能,以校尉以往,再厉害的敌军也都不放在心上。 “玉佩哥,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我告诉你本公子博览群书,从没见过哪一个金手指像你一样,你这也管得太宽了吧?坑不坑啊。”叶欢腹诽着。 原来当日袁夫人探访走后,胸前玉佩忽然一阵震动。大公子满心欢喜的以为会给个有关江夏平叛的任务,没想到一看之下却是傻眼了。 “你妹的缔结鸳盟,我爹娘都不一定做得了主我要你给我安排?还特么半年之内成亲?成亲也就算了,你这三个头像全是黑的,一串问号又怎么回事?” 【任务 缔结鸳盟 半年之内成亲,奖励 随机特技 惩罚 随机收回两个特技】 光看任务名字,叶欢已经十分不爽。再见到三个乌黑的头像,以及头像下面奖励特技之后一连串的问号,他都在动着要不要把玉佩砸碎的心思了。 “你这是包办婚姻,不,逼良为……也不,逼着我盲婚哑嫁啊!” “本公子穿越三年,小心翼翼含辛茹苦,一共就学了三个特技,你说回收就回收啊?真有本事你出来咱们聊聊,我保证不打死你行嘛?” 想到这里玉佩忽然一阵抖动,叶欢微微一愣,再看任务界面又傻眼了。 “哥,大哥,你厉害,你牛叉,小弟服了,服了还不行嘛?” 任务还是原来的任务,乌黑的头像和问号依旧,但期限却变成了四个月。叶欢是苦笑不得,玉佩居然还有脾气,牢骚都不能发,这上哪儿说理去? 叶欢不敢再想了,只能对恶势力,不,玉佩老大屈服。万一真的回收他的特技,再好死不死的回收隐藏特技“学习”,那还让不让人活? “袁本初,你的手脚也太慢了吧?送个信都送不到?还是说……” 根据多年的经验,叶欢判断想要点亮头像必须具备一定的条件,写信给袁鸾一是试探对方心意,二就是看能不能满足条件,可现在看起来他似乎失误了。 “不,一定是袁本初拉着曹孟德喝酒去了,耽误了送信。”叶欢还在挣扎着。 第269章 荆襄九郡 叶欢在改造战车上喃喃自语,身边的护卫就当听不见。臧空担当司马领军之后,对李云有过极为细致的交代,后者一一谨记心间,在他心里能在校尉身边是最大的荣光。 行军之中边保带着一名军官到了车前,军官在马上抱拳行礼:“军需官司徒凌,见过叶将军。” 叶欢坐起来对军官一笑:“司徒你来我军做军需官,只需记住一点,顿顿有肉。缺钱缺人都可以找李云,至于怎么安排,你自己看着办。” 司徒凌闻言微微一愣,他是今日才来军中上任的,以往还从没碰见过这样的主官,当下一礼又道:“将军,方才我点算过,我军储备极多,足够支撑到宛城,只是其后……” 之前休息时边保已经带着司徒凌去看了新军的物资储备,令前者大开眼界,除了朝廷必要的调拨,禁军新军比起同袍在肉食上要足足多了五倍,满满的十几大车。 “其后?其后找李云,嗯,先给司徒点备用金。”叶欢说着看了李云一眼。 不用将军说话,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用意,这段时间李云一直没有停止过训练,亦颇有所得。此时见将军看来,便把背上的包裹往车上一放,叮当作响的十几块金饼熠熠生辉。 司徒凌给黄金闪的有些晃眼,急忙伸手微微一挡,心中暗道:“传说果然不假,晋阳叶大公子富可敌国,难怪能把闭月阁那些当红的姑娘都请来表演歌舞。” “不用不用,现在还用不上,卑职一定会按将军所说的办。”司徒凌连连摆手道。 “行,那你去吧,记得顿顿有肉。”叶欢点点头。 “诺!”司徒凌回马要走,忽然想起件事,又回头问道:“将军想吃些什么?” “兄弟们吃什么我吃什么。”叶欢说着话又躺了下去。 “军需官走吧,我们将军一向如此,不过我跟你说……”边保带着司徒凌便走,离开一段距离才轻声说道。 “哦,花瓣,泉水,边队长放心,我会天天准备。”司徒凌不住点头。 “还有,花瓣不能现采现用,要晒干才行,我这里有准备……”说着话二人去远了。 “李云,把言之那份绢帛拿来我看,再去唤向导官来。”叶欢二郎腿一翘伸出了手。 “诺。”后者立刻取出绢帛递了过去,将军的随身之物都是他和边保专管的。 “言之这小子还真有鬼才,我都没有想到出去打仗还能节省运费。”看着绢帛上林林种种的商品,叶欢微微一笑,那都是张叙精心列出要去襄阳和江陵购买的。 “如此一来,待我回洛阳之时,省下的运费就足够伙食开销了,还能多赚三成。”叶欢一边看一边心算,很快数字就出来了,张叙的算计十分精明。 荆襄九郡,是连州治襄阳计算在内的,以长江为界,北四郡为南阳、江陵,江夏,南郡。南四郡则是武陵、零陵,桂阳、长沙,由洛阳往荆州,最先会到达南阳郡。 不多时向导官周由到了,叶欢让他上车坐下,递了个桃子过去笑道:“先吃一个,可甜,吃完给我好好说说荆襄及江夏等处。” 周由接过啃了一口,果然甘甜多汁,他用衣袖擦了擦嘴便道:“将军,我们这一趟行军,要先到伊川,然后过伊水,再到汝阳过汝水,就能到宛城地界……” “宛城?”叶欢听的心中一动,这可是恶来殉身之处!曹孟德一时贪色,不但送掉了身边猛将,连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也死在乱军之中,自己定要引以为戒。 此时的宛城还属于南阳郡,乃是兵家必争,风云聚会之所,此次正好一观。 “变坏事为好事,心胸宽广既往不咎,我也得和曹孟德学习。”当年宛城之败,曹操不哭儿子,不哭侄子,唯独哭典韦,真情当然有,但怕也不无收买人心之意。 其后张绣来投,曹操待之极厚,杀子之仇都能放在一边,枭雄气度由此可见一般。 “宛城之战,包括后来劝说张绣投曹操,都是毒士贾诩之谋。玉佩老大,打个商量,告诉我贾诩在哪儿好吗?”叶欢的心思又飘到了贾诩身上。 “走宛城,经博望,过新野,便可直到襄阳,襄阳城当南阳江陵两界之交,东边就是江夏,到了襄阳,还会有州中水军相助。”周由继续说着。 “老将黄忠就是南阳人,可惜南阳郡太大,我也不知具体在何处?还需打探一番。”听着周由口中说出一个个熟悉的地名,叶欢闭上眼睛似乎就能看见烽烟四起,金戈铁马。 “平叛江夏,我不容有失,只看军情显示,江夏孔壁虽是人多势众,却远不及我军精锐。中郎沙场老将,定不会犯什么致命错误,那么内臣之谋又在何处?” 周由说的仔细,叶欢听得认真,在脑海中将向导官所说的地形一一想象。他要根据战场形势来判定内臣的阴谋到底何在?仅凭孔壁,似乎还不足造成太大的威胁。 “看来我眼下还是缺少的讯息太多,也许只有到了襄阳综合当地形势才能有所推断,希望聂先生他们也能打探出消息。”说到底内臣之谋才是横亘叶欢心中最大的阻碍。 “将军。”此时一骑奔来,正是副将曲园。 “将军,中郎有令,今晚柳县宿营,园马上带民夫队前往安营扎寨。”说话间曲园到了身边。 “郁之兄,兄弟们恢复的如何?”叶欢坐正身形问道。 “将军这一手的确管用,以我看再有一日一夜,等我们到达伊川就该恢复的差不多了。”曲园解下水囊,灌了一口下去言道。 “郁之兄辛苦了,你来上车歇着,我带民夫队去。”叶欢说着起身。 “不必不必,将军你日来辛苦,好好歇着吧,到襄阳之前横竖没有战事,将军也该养精蓄锐才是。”曲园连连摆手,这几日他都在叶欢身边,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心力。 “这,那就让满之去。”对中郎派个自己的这个副手,直到目前叶欢是极为满意的。 “不用了,园奉中郎之命为将军之副,此皆是分内之事。待到了江夏,才是将军一展所长之时,园先去了。”曲园一笑说完打马便走。 第270章 雪中送炭 朝廷大军走伊川过汝阳,七日之后到达了荆州南阳治宛城。 “依山傍水,城高沟深,宛城名不虚传,雄城一座。”看着远处矗立的城池,叶欢心中暗道,如今恶来典韦在自己麾下,再不会有那场悲剧发生。 叶欢想着起身立与车首,右手伸出,五指又开始极为灵活的摆动起来。 对讨逆将军的动作,新军士卒们早已见惯,一路上每每如此。他们心中好奇,问起定边军侦察队,回答是将军在指点江山,哦,原来如此,果然潇洒。 唯有李云知道一些,还是从师叔端木磊口中得知。此乃失传已久的“鬼指深测”,为勘定地形所用,相传为墨子所创,后传给公输,秦时就湮没了。 “比起洛阳,这宛城就难打的多了,只要守军齐心合力,就是高顺的陷阵想要强攻也会伤亡巨大!最下攻城,的确不假,又当四道之交,难怪……” “卧龙先生隆中对里说,待天下有变,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兵以出宛洛。倘若拿下宛城,司隶一带一马平川,对都城就能形成极大的威胁。” 平叛江夏,对叶欢而言既是锻炼也是阅历。汉末没有“坐家中而知天下事”的网络,很多东西书上得来总不如亲眼所见,此一路对日后当极有意义。 “诸葛亮看得见,曹操身为兵法大家不会不知。当年赤壁兵败,孙刘趁胜夺取荆州,但襄阳和宛城这两大防守要点始终未曾丢失,固若金汤!” 站在军事角度,叶欢很多时候会不自觉的将自己代入曹操的立场,今世如无意外,他想争雄天下也离不开以北向南,宛城在手,就可断南军北上之路。 “当年宛城守将还是张绣,说起来他也算我师兄了吧。”叶欢想着微微一笑,从童渊口中得知,张绣的武艺极为不俗,且颇有将略。 “襄阳守将为曹仁,宗族八虎骑之一。南郡之战,周瑜一开始都为之所败,刘备更称曹子孝勇不可当。欲要置兵,必先置将,老曹的眼光的确不俗。” 魏五子之一的张辽张文远如今就在叶欢麾下,大公子对其将才是极为推许的。由此想来于禁,乐进,张郃,徐晃必是大将之才,曹仁之能当不在其下。 “将军,前方有一文士自称博望宁远,要求见将军。” “博望宁远?人在哪里?带我去。”叶欢闻言心中一动,此人亦是父亲门生,曾经做过华容相,后因受牵连选择了隐居,这些讯息他早就记在心中。 “啊?将军亲自去?”传讯士卒有点奇怪,把人带来不就行了? “啊什么?那是我师兄,岂能不迎?带路。”叶欢一笑上马。 来河南营救郑玄,为隐藏行迹不但飞鹰走狗不在身边,照夜狮子都没骑。此时胯下这匹青马名为“玉花骢”,乃是灵帝亲自赏赐给讨逆将军的大宛良驹。 照夜狮子不在,另一个招牌凤翅镏金镋自然也留在了家中。此次平叛,叶欢便在兵器库中翻出了一把重达六十斤的紫金双刃斧,就插在车尾。 玉花骢比起照夜狮子稍逊一筹,但亦算千里挑一的好马,不在典韦青花之下。一阵四蹄飞扬,很快叶欢就看见了路边那个身影,父亲的弟子倒皆是样貌不俗。 “前方可是伯俊兄长?”隔着一段距离,叶欢已经在马上大喊,语气亲近。 转眼到了面前,大公子潇洒的飞身下马,走几步正好到了宁远面前双手一拱:“叶欢见过伯俊兄,却未料能在此处见到兄长。” 宁远远远看见一起而来,马上之人姿容雄壮,心知便是叶欢。原本还稍稍有些忐忑,可此时见对方待自己亲近有礼,还以师门之仪相见,一颗心放了下来。 “宁远见过师弟。”先是拱手为礼,随即一撩长袍跪在路边:“请师弟代恩师受我一拜。” 叶欢待宁远行礼之后才上前将他扶起,这个程序他早已习惯了。 “弟在家中,便闻兄长贤名,此来荆州,得见兄长当再不寂寞。” 这边说着话,李云恰到好处的解下水囊递了过去,颇有几分臧空之能。 “为兄碌碌,岂能当一个贤字?倒是师弟年少有为,令人欣慰。”宁远喝了口水正色言道,看着眼前的叶欢,脑海中却在想像当年恩师之容。 “哈哈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师兄,你我登车再叙。”叶欢欣然一笑,此时战车赶了过来,他便请宁远一道上车,想了想又对边保道: “去和中郎说一声,我有同门前来,今晚当相陪。” 皇甫嵩大军到了宛城,城守江冕设宴相待,原本叶欢也要一道出席的。 “诺。”边保闻言立刻纵马去了。 “悦之,江城守设宴,你不需以我为意。”宁远心中欢喜口中却道。 叶欢轻松的摆摆手:“江城守请的是中郎,弟一偏将耳,不去也无妨。” “哦。”宁远微微颔首:“贤弟,为兄此来……”说着又有些犹豫。 “兄长尽管言之,你我之间还有何话不能说?”叶欢笑道。 宁远轻轻抚须,先是一叹:“当年之事,远本心灰意冷,只求归隐与田园之间,终老在林泉之下。” “但闻师弟随中郎前来讨贼,这江夏不比别处,盗匪云集,宗贼林立,是以才前来寻师弟,略尽绵薄之力。”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兄长是来雪中送炭,欢正需要师兄为我指点迷津。”叶欢欣然笑道,宁远做过华容相,又有此言在先,定是对荆州一代极为了解。 宁远见状亦是欣然,微微一笑便道:“师弟,荆州之处……” “师兄且慢。”叶欢一伸手看了看四周:“此地不是说话之所,你我入城再议。” “师兄,家中如何?长者安好?”叶欢说完拉开了家常,先拉近距离再说。 宁远闻言述说起来,大公子仔细倾听暗暗点头。说是归隐田园,但言中隐隐便有再起之意,虽是说的婉转,叶欢岂能听不出?看起来宁远的日子过得并不如意。 第271章 错综繁复 二人同车一路,叶欢问的始终是宁远的生活情况,让后者感受极好。 眼看离着城池不过几里地,大公子方才一笑道:“以师兄人才,怎可屈身与乡野之间?前番是收了父亲牵连,今次小弟定会为兄长直言,只是不知兄长志在何方?” 除了青史留名的谋臣猛将,叶欢对自己的要求是不放过任何一个人才,才会去特别在意父亲的门生。在他眼中,父亲也太过清直刚正了,同门嘛,能拉一把是一把。 “贤弟万万不可如此说,老师之为,为兄心中只有敬佩。”宁远闻言心中一动,随即正色言道,这句话叶欢可以说,他是绝对不行,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但今日在此间相候,宁远又岂能没有再起之意?否则当真隐居乡里他还能怎会恰好在这里出现?且叶欢根本不问他江夏之事,直接给出许诺,便更见同门之情。 “呵呵,小弟失言,兄长勿怪,但同门之义是定要讲的。”叶欢一笑道。 “悦之,这……”宁远暗暗点头,不过心中总还有一份矜持。 “没事,兄长好好想想,想好再和欢言。”叶欢并不在意,人以群分,父亲的门生多半与他性情相近,有些话即使想也并不是那么好出口的。 大军到了宛城,江冕迎皇甫嵩入城设宴款待,叶欢让副将曲园代自己前往。就和宁远一起到了城中为他安排的住处,二人一番小酌后者自要一表对叶正的思念之情。 叶欢并不着急,招待宁远很是周全,相信对方既要再起,有些话不必自己问。 “悦之贤弟,此来江夏平叛,却不知对荆州人物了解多少。”酒过三巡宁远入了正题。 “不瞒师兄,欢来洛阳是受太尉之召前来述职兼行拜师礼的。你也知道洛阳各位大人多半都是我爹故旧,一阵迎来送往恰好赶上,哪儿有时间做什么准备。” “嗯,恩师确是知交极多,既如此为兄就要给悦之细说一番了。” “好,我就说兄长是雪中送炭,小弟愿闻其详。”叶欢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贤弟,这荆州之处与大汉各州不同,世家门阀分立,吴刺史的刺史府都没有设在襄阳。盖因此处有荆州最大世家,蔡家。”宁远身躯一正,出言侃侃。 “恩师四小姐许配蔡家,贤弟应该对蔡家颇为熟悉吧?” “四姐出嫁之时欢尚年幼,只知姐夫名为蔡晟,曾举为郎,素有才名。” “蔡晟蔡仲勉乃是长房所出,但襄阳蔡家的族长却是蔡讽蔡伯勉,其姐蔡骏乃征西将军互乡候张温之妻。讽子名瑁,字德圭,少有名声,如今为镇军校尉。” “张征西欢在洛阳有一面之缘,父亲品评人物曾称之为能。蔡讽蔡瑁父子欢就只闻其名了。”叶欢微微颔首,当日在司徒府中拜师,张温亦是主宾之一。 大公子若是没有记错,老师刘宽之后,继任者为崔烈,再往后便是张温了。印象之中此人颇能统军,后来的国贼董卓,江东猛虎孙坚,都曾在他手下效力。 “悦之所言不假,蔡伯勉此人实际便掌控襄阳,荆襄水军则至少有一半在蔡家手中。” “嗯,襄阳蔡家原本就是望族,否则我爹也不会以女许之。若按师兄这么说,江夏平叛必须水军相助,欢这一趟亲戚是必走无疑了?”叶欢点点笑道。 宁远见师弟笑得颇为开心,并未多想。却不知此时大公子心中正在算着辈分了,从姐夫算,蔡瑁得管自己叫叔,而蔡瑁的姐夫除了刘表之外,还有一个大名鼎鼎,黄承彦! “蔡伯勉行事极正,孔壁作乱与襄阳亦绝无好处,朝廷派兵平叛他定会鼎力相助。师弟与蔡家亦算相近,当要借其力,则可事半功倍。” “师兄所言极是,想来兵至襄阳之时,中郎也定会往蔡家拜访。” “以师弟风度,主动示好,当可和睦。”宁远微笑颔首随即面色微微一沉:“师弟,除蔡家外,江陵,南郡,长沙,武陵及江夏等处有无数宗族势力,最大的则有五股。” “华容贝聿、夏口苏芳、竟陵吕游、云杜方青、安陆潘松。此五家私兵不下万人,平素拥兵自重,荆襄税钱根本收不到头上,且皆与西陵孔壁过往甚密,师弟不可不防。” 宁远说着话从袖中取出一份绢帛,双手呈递给叶欢。大公子接过稍稍一看,其上密密麻麻写着荆襄之处的各地宗贼,还有颇为详细的描述,看那字迹应是新写。 珍而重之的将绢帛收入袖中,叶欢便对宁远一抱拳:“有师兄这番心思,足抵数万精兵,欢当与中郎详述,为师兄表功。” “哎~为兄来找悦之是为同门之义,亦是为讨叛贼。”宁远连连摆手。 “师兄,所谓当仁不让!欢正想问……”叶欢说着话,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之声。 “我乃中郎副将,来寻叶将军,你敢拦我?”说话的隐约是皇甫嵩副将姜秀。 “我家将军正在议事,谁也不能进,你就是天王老子也得给我在这儿等。”边保匪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侦察队都是桀骜不驯之辈,眼中除了叶欢没有旁人。 “你再敢拦阻,我以军法治你!” 叶欢微笑摇头:“师兄稍坐,我去看看。”说完快步出屋。 “军法?能治我的只有将军,你要敢闯,我就收拾你。”边保一脸不屑。 “你,你……”姜秀以手点指,手指头都有点发抖,身后侍卫的手则探向腰间。 “想干嘛?动武?你们试试!”李云见了一拍手,院中墙上立刻出现四个手持弩弓的身影。 “你们!”姜秀气的说不出话,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面前的李云和边保绝非敢说不敢做之人,自己要闯,他们真的敢放箭。 “住手,显你们呢?对同袍动兵刃?”僵持间一声轻喝传来,正是叶欢到了。 大公子也不多言,上来给了李云边保一人一脚,才对姜秀抱拳笑道:“不知将军前来,有失远迎,他二人也是职责在身。” 第272章 没点逼数 挨了将军一脚,李云和边保毫不在乎,定边军上下都知道,被校尉揍那是一种亲近,臧空挨的最多了。再说将军看似用力,发力却极为巧妙,根本不痛。 “是,属下犯错,请将军责罚。”李云摸摸屁股对姜秀一礼。 “啊,我也是。”边保急忙跟上,咱不能让将军担责啊。 姜秀见状还能如何?摆摆手就说道:“悦之快随我去。” “去?去哪儿?我这儿还有客人呢。”叶欢有点疑惑。 “急事儿,事关禁军面子,路上我给你说。”姜秀一副要拉叶欢的样子。 “哦,李云好好照顾师兄,我去去便来。”看着对方一脸急切,叶欢点点头。 姜秀也不多言,带着叶欢就走。路上大公子才知道是禁军的两名校尉挨打了,哦,应该说是比武输了,看姜秀说的义愤填膺可能对方还挺过分。 “切磋无妨,下重手,还说我禁军无人,悦之你可得把场子找回来。” “行啊,这事儿我拿手,只要中郎不说话,我打得他们连老娘都认不出来。”叶欢一笑轻轻转动手腕,身在禁军,上下一体,这也是个和睦行阵的机会。 “对了,郁之兄呢?不是该他来找我吗?” “我没让他来,悦之,你也好好准备一下,那两个家伙挺厉害。” “放心,论打架,除了公义,本公子天下无敌。” 说话间到了城守府外场,今夜的宴席就设在此处。看见叶欢前来,禁军将领们精神皆是一振,不管平时是不是心里不服气,可现在却是一致对外。 叶欢上前先对皇甫嵩一拱手,又对中郎身边的江冕抱拳道:“叶欢见过江太守,今日恰逢师兄前来探望,失礼了。” “叶讨逆不必客气。”江冕微微一笑。 叶欢转过身眼光便落在对面席间两名大汉身上,二人都是身长八尺左右,身躯健硕犹如铁塔!至于年纪?汉末之人喜蓄须,很多时候并看不清楚。 “正方,叔槐,还不见过讨逆将军。”江冕轻笑道。 二人闻言忽的起身,对叶欢一抱拳:“纪灵,雷薄,见过叶将军。” 方才叶欢眼光看过来,二人就心生感应毫不示弱的与之对视,此刻出言眼神之中颇有挑衅之意。之前的几场比试他们连败禁军四人,正志得意满。 “好说,好说,切磋是吧,一起来。”叶欢说着话捋起袖子,下摆腰中一塞。你们什么眼神?挑衅本公子?就这么急着在中郎面前表现? “悦之,不可无礼。”皇甫嵩见状一拈须道。 “中郎,二位战意升腾,欢师兄还在堂上,完事要早点回去。”叶欢不以为意的道,说着话已经踱步到了场中。 见叶欢单刀直入,禁军众将不由精神振奋,弄那么多虚头巴脑的太繁琐。 “叶将军要让我二人齐上,是否有点狂妄。”雷薄怒容一闪而过,嗡声道。 “我狂不狂你心里没点逼数啊?”叶欢轻笑,眼光却在看着七军校尉吴云,但见他左边面颊上有着一块乌青,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难怪。 “逼数?什么意思?”雷薄闻言一愣。 “家乡话,眼力的意思,你看不出来你不是我对手?”叶欢双手一负。 “你……我当然有很多逼数,就要请教叶将军高招,也看看定边叶郎是否如传言中那般厉害。”雷薄双肩一抖,说话间就到了场中。 叶欢闻言差点笑出声来,急忙忍住道:“这有何难?怎么打?” “刀枪无眼,请教叶将军拳脚。”雷薄双拳一抱。 “好。”叶欢说完依旧负手,看向对方的眼神带着轻蔑。 雷薄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口中喝出“看拳”二字,便直取中宫。 “嗯,腰马沉稳,力道凝练,还能不受激,倒是个人物。”叶欢暗暗点头,沉肩收腰闪过,纪灵雷薄都是日后袁术帐下大将,应该有此本领。 二人在场间动手,雷薄拳风呼呼,不离叶欢胸腹之间。而后者却是闪转腾挪,犹如闲庭信步,那日见童渊顿悟之后,叶欢还没有过实战的机会。 十合一过,场边观战的纪灵眼神微微收缩。他们今日是有心要在中郎面前一展武艺,亦连败禁军几名战将,但此时见了叶欢,却是截然不同。 他双手背负,只是闪躲,任由雷薄狂攻!很多时候看似差之毫厘,却总能从容避开。纪灵细细旁观,却能看得出来对方控制精妙,料敌精准。 “悦之,还手啊。”纪灵可以冷静的旁观,禁军众将心里憋着一口气了,见叶欢只是闪避,哪儿有心看他的身法脚步?吴云更是喊出声来。 “好!”叶欢应了一声,右拳飞快而出,和雷薄以硬对硬。 “差不多了,你还挺厉害,不过近身肉搏和公义比根本不够看。” 空中两拳相交,雷薄只觉拳上一阵剧痛,似乎都听到了骨节的响声。对方不反击则已,一反击就是攻势凶猛,那一股大力无法招架,只能后退卸力。 “看拳。”叶欢一喝,左拳击出,也不见如何用力,却给在场众人一股千军辟易的感觉。雷薄更是面色一变,知道单拳拦不住,急忙双掌相迎,再往后退。 此时叶欢面上狡黠的一笑,蹂身而上,一瞬间速度加到极致!旁观众人只能看见人影交错,就闻听场内传来“哎呀”一声,雷薄捂住左眼连连后退。 “雷司马,承让了。”叶欢却不追击,立与原地一抱拳笑道。 让人感觉千军辟易的一拳只是虚招,叶欢的杀手是接下来快如闪电的右拳!就是一个快字让雷薄想防也来不及,左眼实实在在挨了一下,当即眼黑头晕。 雷薄无话可说,只得抱拳认输,就在他抱拳的一瞬,众人看见左眼之处是乌青一片。吴云心中暗爽,叶欢这般下手显然是在为自己报仇了。 叶欢一笑,眼神又落在了纪灵身上。方才看似轻松,可放在以前却未必能如此精准,顿悟之后又得童渊指点,现在他对自身的控制又有精进。 第273章 谁快谁慢 被叶欢眼光一看,纪灵有点心慌。平素他和雷薄对练也仅是稍胜一筹,要到四五十合才能分出上下。同时亦有一股雄心油然而起,定边叶郎名不虚传。 “在下纪灵,素闻叶郎凤翅镏金镋横扫千军,不知可否见教?”纪灵再出言明显恭敬了不少,能和高手过招肯定获益匪浅,再说他也不想和雷薄一样。 这一幕看在禁军众将眼中很是解气,你们刚才不是狂的要上天嘛?悦之一来就怂了?但听到凤翅镏金镋五字他们也心中一振,没见过啊。 “凤翅镏金镋?”叶欢一愣:“不好意思没带。” “没带?将军说笑了,我辈武人,兵器犹如性命。”纪灵有点失望。 “哎~你不懂。”叶欢双手一负仰头看着天上明月,摇头叹息道。 “不懂?”看着叶郎脸上高深莫测的落寞,纪灵微微一怔脱口道。 “我自边疆一战横扫千军,从此再难寻一抗手之辈。凤翅镏金镋在我手中可有千军辟易之威,但换了任何一样兵器也是一般,刀枪剑戟,无不精通。” 叶欢浑厚的语音在夜幕中飘荡,带着挥之不去的淡淡忧伤,令人心生所感。 “哎~”又是一声感慨的长叹,叶欢摇摇头:“无敌是多么寂寞。” 纪灵:“……” 禁军众将:“……” 皇甫嵩看不下去了,一拍案几喝道:“叶悦之,你要作甚?” “哦,不作甚。”叶欢说着看了一眼还在“感慨”之中的纪灵,轻松一笑道:“比兵刃是吧,那欢便以长枪一试正方的三尖两刃刀。” “叶悦之这小子这么能装?”禁军众将此时回过味儿来了,不由对曲园问道,刚才他们心生感触高山仰止之时,似乎唯有曲园摇头微笑。 曲园闻言无语,只有摇头叹气。众将一阵腹诽,原本叶欢前来击败雷薄令他们群情激奋,可没想到接下来竟是这么一出,看样子纪灵更被“忽悠”的不轻。 “啊?叶郎怎么知道纪某兵刃为三尖两刃刀?” “我猜的。”叶欢无良的一笑,心说好像也只有你和二郎神用它了。 “啊?这也能看出来?”众将闻言一愣,看对方神情语气很显然叶欢说对了。 当下就有士卒为二人送来兵刃,纪灵果然是一把三尖两刃刀。那边叶欢接过长枪,往背后一收持枪而立,当即一股气势凛然而生。 禁军众将眼前一亮,且不论叶欢是否在“故弄玄虚”,但看他持枪而立的姿势却不得不赞一声潇洒从容。稳立如山雕像一般,却感觉随时可以动如脱兔。 叶欢击败雷薄之后的表现的确有装逼的成分,但眼前的姿势绝不是。 “出则有利,回则有感,高手相争,只在一线……”童渊的话说出来很是玄奥复杂,但简单的解释便是“肌肉记忆”,让身体随时处在最佳出击状态。 简单的刺击对方胸腹,出手各有不同。但总有一条线路是最短的,平时或许不明显,到了顶尖高手对决争的就是这一线,一抬手便是最佳攻击角度。 什么是“入微”?在叶欢看来与其说是感觉不如说是身体的记忆,就像当日童渊挑水行走浑身都无比协调。这种协调可以是脚步,到了阵上便是人马合一。 面对叶欢的不动如山,感触最深的莫过于场中纪灵。无论自己的三尖两刃刀如何攻击,对手都能最为迅捷的挡下,他心中不禁有着这样的感觉。 “看刀!”一声轻喝将脑中杂念抛开,纪灵兵刃取刺击,直取叶欢胸口。 叶欢静立不动,全神贯注下三尖两刃刀的攻击轨迹在他眼中无比清晰。 等到刃尖距离自己胸口不过三尺,叶欢动了,他一动,长枪就瞬间出现在三尖两刃刀的攻击线路上。枪头横击刀身,发出“叮”的一声。 金铁交鸣,短小尖锐。纪灵却是心中巨震,也不见叶欢如何发力,但自三尖两刃刀上传来的横向牵扯之力却无比巨大,单靠双臂根本稳之不住,身体都被带得向右踉跄。 “咦?”交手只一招,战阵经验丰富的禁军战将们却略略看出了端倪,纪灵被击退之时,叶欢的枪头依旧保持在刚才击打的位置,纹丝不动!长枪似铸在叶欢手中一般。 纪灵稳住身形,面上微微一红,随即眼中透出不甘。下一刻他深吸一口气用尽浑身力气横扫千军!刚才叶欢没有追击应是手下留情,可自己和他的差距当真那么大? “还是差了一丝,否则纪灵应该再多移两寸。”此时叶欢还在回味着之前的出手角度。 “叮”,又是一声脆响,同样的防守方法,这一回纪灵有了准备倒并未出丑。 接下来他全力出击,三尖两刃刀一时光芒大盛,令旁观众人目眩神摇!原来刚才交手此人还是留了力气的,此刻攻势犹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叮叮叮叮叮叮……”清脆的响声连成一片,在纪灵快如闪电的攻击下,叶欢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清晰,让人感觉清清楚楚,可长枪总能恰到好处的封住三尖两刃刀。 众将互相对视,在对方眼中看到的都是惊讶。那种感觉很是怪异,一个快的看不清,一个印象深刻的似乎就在脑海中,但为什么慢的总能对上快的?到底谁快谁慢? 纪灵继续狂攻,此时他的双手已经控制不住的在微微颤抖了。每一次兵刃交击,虎口之处都会承受冲击!放在以前对上叶郎这般高手,说不定早已放弃了。 可狂攻之中,心中忽然有什么明悟升起,难以言表,越是坚持,感觉才越是清晰。 “叶郎是在指点我,他不会反击的,我也不能辜负叶郎好意。”纪灵想法油然而生。 “还差一丝,还差一丝,到底哪里不对?”叶欢手中长枪不停,心里却在不断琢磨,和对手一样,他也希望战局就如此继续下去,让他可以找到最为精准的感觉。 禁军将领们看不懂是因为境界不够,倘若此时典韦在场就一定看的出来。叶欢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化繁为简,走的最佳路线,这才能力道凝聚,没有一丝浪费! 第274章 高深莫测 场中二人交手又维持了十余回合,禁军众将渐渐看出门道来了,一个个兴致盎然。叶欢只守不攻,这是要不战而屈人之兵,小子心眼就是多。 “中郎,闻听边疆异族以叶郎为神威天将军,名下无虚。”江冕叹道。 “还行吧,就是少年意气,免不得有些骄纵。”皇甫嵩拈须看了看雷薄。 雷司马被叶欢上来打了个乌眼狗,心中多少有些不忿。叶郎的确厉害,但用得着如此吗?此时再仔细一观二人之战,心中却顿时意平,对方显然手下留情了。 “原来平时对练正方是一直让着我的,如此攻势我哪里能支撑四十合?这叶郎更是深不可测,只守不攻也能这般厉害,难倒当真无敌是那般寂寞?” 旁观者看的津津有味,纪灵却撑不住了,再斗三合,他收刀便往后退。 “叶郎武艺高强,绝非灵可同列。方才还想领教叶郎凤翅镏金镋,当真狂言,灵受教了,多谢叶郎指点。”纪灵抱拳为礼,刀杆之处隐见殷殷血迹,他的左手虎口已经震裂。 但经此一战,纪灵大有所感,心知再加苦练必能增进。叶郎只守不攻,任由自己感悟,显然“气量非凡”,这一番话出口真心实意,很是恭敬。 “啊?这就完了?继续啊,本公子正爽着了。”叶欢闻言心中暗道,他哪里是有心只守不攻?找到防守的感觉之后,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反攻了。 见纪灵恭敬的模样,叶欢面上又露出了刚才那副“落寞”的笑容,颔首道:“正方兄之三尖两刃刀颇有独得之妙,只是太过剑走偏锋却并非正道。” “多谢叶郎,灵日后但有寸进,不忘指点之功。”现在纪灵心中,叶欢说什么便是什么,落寞?落寞很应该啊,高手吗,总是寂寞的。 “雷司马,方才司马攻势猛烈,欢也是一时失手,此药你拿去,搽在伤处一夜就可消肿了。”叶欢洒然一笑,又从腰间取出药瓶递给雷薄。 “多谢叶郎赠药。”雷薄颇为感激,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对,你打的啊。 禁军众将亦心生感慨,叶欢刚来之时豪气纵横,现在又是一副“虚怀若谷”的模样,有点像那什么世外高人,礼仪风度无一不具。 “叶郎。”纪灵忽然想到了什么,上前一步言道。 “正方兄有何见教?”叶欢将手中长枪交给了前来的士卒。 “以叶郎身手,当真难觅抗手之辈。灵有一同乡,姓黄名忠字汉升,此人刀法娴熟,尤善射术,怕荆襄之内,亦唯有他能与叶郎一战。” “黄忠黄汉升?能得正方兄如此推许,必是高手,却不知此人在何处?”叶欢闻言大喜,急忙问道,老将黄忠,按年龄算现在他也不过三十吧。 看见叶欢面上的喜悦之情,禁军众将心中不由有些惭愧。人叶郎之前哪里是装呢?听见强敌之名,就如此欣喜,这一番武道之心令人相敬。 纪灵闻言也是心中欢喜,便笑道:“此人就在襄阳,叶郎当可一见。” “哈哈哈哈,好,能得一对手,幸也。”叶欢仰天大笑,本公子又占便宜啦。 一番话颇有狂态,但此时众人心中只有敬佩,闻敌欣喜,气度非常。 “中郎,城守,欢师兄在座,不敢怠慢,这一坛酒,欢敬各位,略表心意。”叶欢走到中郎案前对二人一礼,随后就拿起皇甫嵩案上一坛酒。 左手拍开封泥,右手将之高举空中。坛口微微倾斜,一道水线闪着银光直入口中,月色灯光掩映之下,叶欢伟岸的身姿潇洒无比,“银河倒卷”再现。 众人纷纷举酒相敬,中郎却暗中白眼,叶悦之,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府中一会,叶欢回去之时纪灵还特地相送,路上二人说了些武道之事。 回到堂上,又和宁远说及荆襄之事,直到三更方才歇息。二人自然是同榻抵足而眠,在汉末,这算是一种最为亲近的礼节,大公子现在运用自若。 “我最帅,我无敌,江夏宗贼算个屁!”叶欢习惯性的自我精神暗示。 大军只在宛城歇了一日便就启程赶往襄阳,纪灵和雷薄带领驻军一部加入中郎麾下。后者用了药,果然次日便恢复如初,还专门到叶欢军中感激一番。 宛城到新野要路过博望,又是一处极为出名的古战场。 “罗大大演义写的精彩纷呈,卧龙出山第一战就是在此一把火烧了夏侯惇十万大军?只不过按正史所载就没这回事了,诸葛先生应是刘备的财政大员。” 叶欢依旧靠在软靠之上品茶观景,诸葛亮出山之后就赶上赤壁大战,结成孙刘联盟他居功至伟。但军事方面并无太多建树,入川之前还在掌南四郡钱粮。 “水镜先生,卧龙凤雏,其实都出自一人之口,师兄也言庞德公乃当今高士。有机会我定要拜访一番,算是为日后结个善缘。” 想起诸葛亮,叶欢很自然的想到了宁远口中的庞德公。此人荆襄名士,与颍川司马徽为好友,一手培养出了诸葛亮和庞统,最后归隐鹿门山。 现在是光和四年,卧龙凤雏还穿着开裆裤,叶欢就是想打他们的主意也不成。可若能结识庞德公,就能挖掘荆襄更多的人才,比方说大一点的徐庶徐元直。 襄阳除去蔡家值得深交,还有蒯家,蒯良蒯越兄弟都值得招揽。刘表单骑定荆襄,扫除各处宗贼实力,为他定计下决心的正是蒯良,叶欢亦要找机会会会此人。 此外还有纪灵口中的黄忠,自己又有没有办法将他带回北方?总得尝试一下。 “先不要想谋臣猛将了,到了襄阳便要开始作战。内臣所谋到底何在?按师兄所言,荆州之内最大的五股宗贼又会不会和孔壁形成配合?”叶欢拿出了那份绢帛。 有了宁远提供的荆州情报,就能对内臣的阴谋做出预判,有一点叶欢几乎可以肯定。一众宗贼之中,肯定会有人受张让赵忠等人的控制,或者说是买通。 “将军,楚南回来了。”边保的喊声打断了叶欢的思绪,等看见跟在他身后策骑而来之人,大公子当即面现喜色。 第275章 关我屁事 到了近前,楚南飞身下马单膝跪倒,一脸笑容的道:“贺喜将军晋升。” 叶欢微微一笑:“不愧是定边侦察队,消息灵通。”说着一招手:“上来坐。” “啊?那,将军,我一直赶路,身上脏。”楚南一愣立刻道。 “别废话,本公子揍你,快上来,给你留了鹿肉脯。”叶欢佯怒道。 “哎。”楚南闻言不禁舔了下嘴唇,双手在身上拍打一阵之后才上车,他紧挨着车旁尽量保持和叶欢的距离。那并非拘谨,而是定边军士卒对校尉的尊重。 “先吃,吃好喝好再说。”见楚南要出言,叶欢却递了肉脯和水囊过去笑道。 “嗯。”楚南用力点点头,接过来就是一阵胡吃海塞,津津有味。 叶欢就在一旁静静笑看,这辆改造后的战车,车腹下设计精巧,可以装载很多。 一阵大快朵颐之后,楚南用袖子擦擦嘴:“将军,我吃饱了。” “吃饱了就开始。”叶欢随意的摆摆手。 “将军,聂先生真厉害,不光人头熟,江湖道门儿清,安排行事也妥帖巧妙。一开始说实话兄弟们还有点不服,现在人人服气。”楚南开口先将聂宇夸了一番。 “那是,本公子的眼光还能错?”叶欢一点也不谦虚,他从来不怕士卒不服气,不服气就拿真本事镇到他们服为止。聂宇也不例外,那可是有“细作”特技的。 楚南点点头,神色变得郑重起来,不经意的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华容贝,夏口苏,竟陵吕,云杜方,还有安陆潘,麾下私兵不止万人,尤其华容,有两万之之众。” “他们勾连官府,在当地一手遮天,但是否和都城有联系,还在打探之中。” “将军,我们也看了看那些私兵,挺厉害的,比那些郡国强。而且他们一般都很忠心,属下在想,加上这里的地形他们真作战起来应该也挺强。” 说道后面,楚南的语气缓了下来,似乎在组织语言,神情亦是特别认真。 叶欢笑着点点头,伸手在楚南肩头拍了一下:“好,越来越厉害,知道分析了。” 楚南闻言有点“羞涩”的挠了挠头:“都是跟将军和聂先生学的。” “我去,你别带我,你自己的本事,现在图昌在带兵,打探军情你们要敢一力承担。” “诺!”楚南胸膛一挺,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 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递给叶欢:“将军,这是聂先生让我亲交将军,还有一些详情先生交代,一定要在只有我和将军之时才能说。” 叶欢接过锦囊,其上绣工华美,针脚细密,扎口之处则是一个极为繁复的七巧结。 前者是为了防备被人拆开,后者则是聂宇专程与叶欢有过一次深入的讨论。这种七巧结不花功夫很难学会,聂宇的用意很明显,他不怕被人抢,而是被人开口。 大公子对之十分赞赏,当即表示造此而行。其实叶欢还有更好的办法,但聂宇能够想到这一点已经极为不易,属下有如此心思岂能不赞赏鼓励? 刺探军情会是叶欢下一步的重点,应该说他已经在布局了,以后侦察队的职责和各种训练还会更加精细。也会有更为专门的组织负责情报,聂宇就是最佳的人选。 当晚入夜之后,叶欢帐中的灯火通宵未歇,第二天则在站车上呼呼大睡。大公子要抓紧在去襄阳的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因为荆州之处的形势比他在洛阳所想更要复杂的多。 过了新野之后,中郎大军兵分两路。前锋方俊加上翎军将军吴云率领一万五千精兵直奔随县,到达之后休整几日便会南向直扑孔壁所在的西陵。 皇甫嵩亲领大军前往襄阳,在此处他会和荆州水军汇合,然后全军走水路东向云梦。再与方俊吴云所部水陆并进,形成钳形攻势,主攻包抄相辅相成。 叶欢所部跟随大队,其实按卢植在洛阳所言,是一力建议皇甫嵩让叶欢单独统领一路大军,也就是所谓的压担子。当年卫、霍皆是如此,年纪轻轻便可独当一面。 皇甫嵩不是信不过叶欢,也深信卢植之言。但身为一军主帅,他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叶欢的军事才能毋庸置疑,可他时不时就会显露一下的纨绔气息是否能为众将接受? 禁军与别处不同,几乎每一位将领都有底蕴。叶欢虽是战绩标榜,武勇过人,可终究还是缺了统军经验,倘若皇甫嵩带领的是边军,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让其独领大军。 对中郎兵分两路的战术叶欢没有意见,自己能否独当一面他也毫不在意。在大公子心中江夏平叛关我屁事?我的最大目的就是保住自己不被内臣算计,还当真鞠躬尽瘁? 新野的军事会议叶欢很是认真的在向皇甫嵩学习,作为汉末三大名将之一,一定有很多值得自己借鉴的地方。尤其是作为主帅的视角,亦是目前叶欢最为欠缺的。 三日之后,朝廷大军到达荆州治所襄阳,令大公子意外的是,四姐叶思悌“率领”一家出城三十里来接他。远远就能黑色骏马上的窈窕身影,骑术很是纯熟。 叶欢见状急忙下车,快步迎了过去。当年母亲一连生了四个女儿,父亲没有动过纳妾的念头,三姐叶迎悌和四姐叶思悌是被当做男孩儿养的,骑术熟练一点也不奇怪。 叶思悌一马当先,看见远处身姿挺拔的战将迎来,她策骑的更快了。 隔着七八步一个飞身下马,唬的叶欢急忙上前相护,这个动作可是技术活。 一把抓住弟弟的双臂,叶思悌就在叶欢面上不断打量,口中轻声道:“老七疙瘩,都长得这么大了?让姐姐好好看看。”说话间双眼一红,眼眶中水光闪动。 “姐,千万别哭,这可不像你。”叶欢笑着温言道,四姐比他大了整整一轮,今年也是三十岁的妇人了,但看样貌身材却还是犹如少女,根本看不出来生过两个孩子。 第276章 妇唱夫随 叶思悌点点头,擦拭一下眼角,伸手就向叶欢面颊,眼看触及却微微一顿。 大公子笑了笑,仰起脸迎了上去。姐弟俩此时心灵相通,叶思悌开心的在弟弟面颊上扭了一把。童年时叶欢胖嘟嘟的极为可爱,就是几个姐姐的“玩具”。 “眼睛像爹,鼻子像娘,长得真好。老七,爹娘好吗?”说着眼眶又红了。 “好,爹爹康健精神,娘也一样,祖母更是康泰,四姐不必担心。” 姐弟两人说着话,后面的马车到了,车上一个青衫文士起身。左手抱起两三岁的儿子,右手牵着十来岁的女儿走下车来,看那动作极为熟练。 “老七,你姐夫,那是你外甥女和外甥。”叶思悌带着叶欢相迎。 “叶欢见过姐夫。”大公子先看了四姐一眼,这才一拱手躬身道。汉末男人带孩子,还是这种场合极为少见,看来四姐亦是御夫有术。 “悦之好,你姐姐天天念叨你,觉都睡不好。”蔡晟俊郎的面容上挂着亲和的微笑,一派怡然自得之状,微微欠身还礼他还没有放下儿子。 “倩儿,还不给舅舅见礼?玉儿,快喊舅舅。” “蔡倩见过舅舅。”女孩儿上前盈盈一礼。 “舅舅,舅舅,抱抱。”虎头虎脑的蔡玉奶声奶气的喊着,小手伸了出来。 “哎,舅舅抱。李云,快把我那个匣子拿来。”叶欢连忙伸手抱起了蔡玉,又对李云喊道,姐姐姐夫都是颜值极高,蔡倩蔡玉当然继承了父母优点。 李云闻言飞快的从战车下方找出一个紫檀木盒,小跑送了过来。 “倩儿,这是舅舅送你的,有首饰,胭脂水粉,香囊,你看看。” 叶欢说话李云打开盒盖,内中林林种种全是女儿家物事,造型精美。 蔡倩见了心中欢喜,却不敢接,眼光看向母亲。 “舅舅给你的见面礼,拿着吧。”见弟弟精心准备,叶思悌心中一暖。 “舅舅的脸滑,比爹爹滑。”蔡玉一双手在叶欢面上挠来挠去。 “玉儿不要顽皮。”叶思悌伸手轻点儿子额头,一拉叶欢的臂膀又对蔡晟道:“我就说我家老七有本事,你看,年纪轻轻就是朝廷大将军了。” “夫人,悦之乃是讨逆将军,不可混为一谈,呃。”蔡晟一脸正色的摆手道,可说道一半见叶思悌面有嗔怒色,又是笑道:“悦之年少有为,未必做不得大将军。” 见姐姐回嗔作喜,叶欢心中暗笑,姐夫这反应教养,一看就是经历考验的。 “姐夫潇洒从容,小弟佩服。”此言大公子有感而发。 “什么潇洒从容,一天到晚就是吟诗作赋,也不知正事。”叶思悌轻声道。 “姐,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姐夫潇洒,真丈夫也。”叶欢见四姐看似埋怨,其实笑容灿烂,而蔡晟依旧泰然自若,不由便道。 “好句,好句,悦之才情不俗,此言倒和尚长之语相类。”蔡晟颔首微笑。 “尚长?姐夫,不知口中这尚长为为何人?”叶欢心中一动。 “哦,此人乃我好友,姓庞,名德公,字尚长,学识胸襟,具是不凡。” “能得姐夫如此推许,此人必定不凡,小弟亦想一见。” “好,他也素喜少年英才,见到悦之必定投缘。”蔡晟笑道。 “投什么缘,那庞尚长一天到晚要做山林隐士,悦之你可小心点。”叶思悌笑着说了一句走开了,到了李云和边保面前。 “姐姐自幼性子要强,姐夫多担待。”叶欢靠近蔡晟小声道。 “悦之不可如此说,晟能得思悌为妻,幸也。”蔡晟看着妻子,眼中柔情无限。 “你们叫什么名字?”叶思悌那边问着。 “小姐,我叫李云。” “小姐,我叫边保。” “李云,边保,你们在我弟弟身边伺候,辛苦了,他远来荆州江湖之间,我怕他水土不服,还要仔细看着。”叶思悌说着取出两个钱袋,递了过去。 “小姐,这不能要,伺候将军是我们的本分,一定记得小姐交代。”李云边保皆是连连摆手,前者出言后者不住点头。 “悦之……”叶思悌回身看了叶欢一眼。 “哈哈哈,我姐姐打赏,都拿着,去襄阳城给家里买点东西。” 李云边保这才敢收,施礼相谢。 “悦之,坐我们的车走,你姐夫有正事和你说。” “正事?”叶欢一愣,眼光带着询问看向蔡晟。 “对对对,正事儿正事儿,我不会忘得,悦之,上车说。”蔡晟陪笑道。 恰在此时,叶欢怀中的蔡玉眉头一皱,叶思悌见了立刻上前。 可还是迟了一步,大公子顿觉腹上热乎乎的,湿漉漉的。 “蔡玉,你……”叶思悌柳眉一竖,急忙从叶欢手里接过儿子。 “哈哈哈哈,小外甥这是给欢见面礼了。”叶欢一阵大笑。 这边一阵忙碌,大公子收拾干净和姐姐姐夫同车而行。 “悦之,祖母日前有信来,我们不敢怠慢给你挑选了几位,这趟前来正可一见。”被妻子眼光看了,蔡晟急忙入了正题。 “我去,这就是正事儿?”叶欢暗中翻个白眼苦笑道:“四姐,小弟是来打仗的。” “嗯,悦之说得不无……”蔡玉刚想附和,又戛然而止。 “打仗怎么啦?我叶家九代单传,传宗接代乃头等大事。”叶思悌白了丈夫一眼。 “对对对,悦之,传宗接代头等大事。”蔡晟立刻接道。 “姐夫你能不能有点立场?”叶欢腹诽。 “悦之你放心,襄阳人家姐姐熟悉,要说给你做正妻肯定不行,但做正妾却是合适。祖母和母亲来信,姐姐若是不应,岂不是不孝。” “夫人所言极是,悦之你要体念她一片孝心。”蔡晟正色道。 “是……”叶欢拖个长音:“小弟听姐姐姐夫安排就是。” 叶思悌闻言欣然一笑:“凭我叶家门第,悦之你又是如此人才,一般人家哪里配得上?我看你二姐哪里也没有合适的,唯独三姐嫁到蜀中秦家,差堪相配。” “是是是,有理有理。” “有个屁理,你就是个应声虫,我说你潇洒从容看来是说早了。”叶欢想着一头黑线。 第277章 举贤不避亲 成都,天府之国益州治所。汉末若论民生富足,城市规模,东都洛阳可称第一。其次就要算叶欢此时所在的襄阳,而第三,成都与下邳皆有一争之力。 和其它几个大城市相比,成都胜在景色秀丽,也透着一股安逸慵懒的气息。 东城有着一片占地达到数百亩的宅院,内中不但花草树木,楼台林泉兼具,还真的有一座小山!此处便是秦家,号称蜀中第一世家,人丁兴旺,代有贤才。 如今秦家的家主为长房长子秦朗,官至益州别驾,朗之从弟秦园,为蜀郡太守。其余担任郡县官员者七人。说秦家是益州的半壁江山,绝不为过。 秦朗之妻,乃大汉第一名门,六世三公晋阳叶家长房三小姐叶迎悌。嫁入秦家十四年,生三子一女,皆是天资聪颖,长子秦赟当年号称蜀中第一神童。 叶迎悌出嫁之前就是并州有名的才女,最善书画。嫁给秦朗之后,为一家内主亦是赏罚分明,善能持家,将秦家治理的好生兴旺,极得家人尊重。 现在已是深秋,但成都得天独厚的气候,秦家花园中依旧花草茂盛。 花园长厅中,一名宫妆美妇莲步款款。身前两个小厮开道,身后婆子丫鬟跟了五六个。妇人三十许年纪,云鬓高挽,粉面含威,正是秦夫人叶迎悌。 穿过回廊乃是一座雅致的别苑,唯独此处有草房鸡舍,与众不同。 远远的看见夫人前来,两名婆子急忙迎上前来施礼。 “奴婢参见夫人,小姐刚歇过中觉,奴婢这就去通报。” 秦夫人微微颔首,其中一名婆子一路小跑回屋,另一人则在前引路。 这边进了大门,主屋之内便走出一名素衣少女。二八年华,倩影婀娜,面如朗月,目似寒星。少女之美,竟似不带一丝凡俗之气,行走间足不沾尘。 “秦思见过大嫂。”到了秦夫人面前少女敛衽为礼,声音恰如风摆银铃。 秦夫人伸手相扶,目光中尽显爱怜之色,打量了片刻之后方道:“怎么又清减了?是不是你那师傅教的?这个左老道,想做神仙自己去便是。” 秦思闻言掩口一笑,嫣然之间却像仙子落回了凡尘。 “大嫂,也只有你能这样说我师父了。” “思儿,嫂子说了也不怕你笑话,你师父当年来洛阳想要收我为徒,被我奶奶用扫把赶出去了。”秦夫人轻声言道,此刻面上只有亲切之色。 “我知道,师父还说老夫人天生福相,长命百岁。”秦思笑道。 “父亲也说你师父虽游戏风尘,却是世外高人学问精深。让你去青城山是跟他学学识,学健身之术,可不要学那些装神弄鬼。” “嘻嘻,我想学他还不肯教呢。大嫂,今日来找思儿何事?” “走走走,屋里说。”秦夫人说着持秦思之手进屋。 “大嫂,这是山中的枫露茶,和别处不同。”秦思亲自捧了一杯茶来。 秦夫人捧起来喝了一口,不由连连点头:“好茶。”言罢将茶碗往桌上一放才正色道:“思儿,你今年也十八了,这婚姻大事是不是该计较一番?” 秦思闻言一愣:“大嫂怎么说这个?我还没想过。” “你不想,嫂子和你大哥得想啊。爹娘去的早,长兄为父,你大哥天天忙于州中之事,可不得嫂子给你操心。”秦夫人笑道。 “哦,那不知嫂子给我挑选的哪家才俊?”秦思一笑落落大方。 “我们秦家便在大汉也算薄有声名,思儿这般人物嫂子岂能委屈了你?先给你过目,张婶子。”秦夫人笑道。 门口捧着卷轴的婆子走了进来,两个小厮则抬来一个木架在堂中放好。 眼看张婶要挂画,秦夫人却一摆手,对秦思笑道:“先说好,举贤不避亲,朝堂之上如此,咱们女儿家的终身大事亦要如此。” “举贤不避亲?嫂子如此说,莫非是……”秦思秀眉微微一扬。 秦夫人一笑点头,挥挥手,张婶小心翼翼的将画挂起,却是一少年全身像。 汉末虽有蔡伦纸,但纸质偏硬,颇为毛糙,因此名家作画用的还是布帛。但见画像上的少年丰神俊朗,身材挺拔,剑眉星目,正手捧书卷诵读。 秦思见了一怔,不由走近细看,片刻之后方才言道:“人物传神,栩栩如生,竟欲脱卷而出,如此手笔,这般细腻,当世名家,似乎只有嫂子尊翁有此功力。” “妹妹好眼力。”秦夫人说完也是一怔:“思儿,嫂子让你看画中人,你看画工干什么?放心,我爹爹作画,可不会有半点修饰,你看是不是一等一的人品?” “定边军,首叶郎,一军来,七军防。嫂子,我在蜀中却也略有耳闻。” “说来也怪,叶家世代书香,怎么到了悦之这成了武将了?不过思儿你放心,我爹爹七绝名震天下,悦之家学渊源肯定不差,算得上文武双全。” 秦夫人说话之时眼睛一刻也没离开画像,十四年没有见到父母和弟弟了。 “小姐,郑小姐来了。”此时却是侍女前来传讯。 “郑毓妹妹,她回来了?那就好。”秦思闻言面上有欢喜之色。 不多时一阵香风袭来,身着彩衣的郑毓走了进来,先给秦夫人施礼。 这边秦思给了嫂子一个眼色,她们姑嫂二人感情极好,亦很有默契。 “郑姑娘来肯定有事儿找思儿,我还要回正堂安排家务,你们聊。”秦夫人一笑说完起身走了,到了门口她还不忘回身看着秦思指了指画像。 秦思将嫂子送出门,将房门轻轻关上之后才问道:“妹妹你安然回来我就放心了,看样子,郑公肯定是救出来了。” 刚才秦思送夫人,郑毓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枫露茶。此刻闻言转过身来正要说话,忽然间神情一变,手中茶水都溅了不少出来。 “叶悦之,你怎么在……”郑毓惊呼出声,却原来叶公之画太过传神,她转身很急又没有细看,一时间竟真的像叶欢站在面前一般。 第278章 两地心思 秦思一怔,诧异的看向郑毓,只见对方神情颇为扭捏,随即又疑惑起来。 “思姐姐,你的闺房中怎么会有叶悦之的画像?”郑毓看清之后不禁问道。 “你瞎说什么了,是大嫂子刚刚送来的。”秦思薄嗔。 “大嫂子?大嫂子是叶悦之的三姐,她送画像给你,哦,我知道了。”郑毓喃喃自语跟着“恍然大悟”,看着秦思笑道:“难道大嫂想你嫁给叶悦之?” “你倒聪明,嫂子还说了她是举贤不避亲。”秦思摇头一笑。 猜中了答案,郑毓心头却是一阵不舒服,她自己也不知到底为了什么。嗯,肯定是叶欢,这个阴魂不散的讨厌家伙,他去江夏打仗了,不知危不危险? “毓儿,毓儿,你想什么呢?”见郑毓忽然若有所思,秦思不由问道。 “啊!没事儿没事儿。”郑毓连连摆手,瞥了一眼叶欢的画像便道:“思姐姐我告诉你,叶悦之就是空有一副好皮囊,你可不要被他骗了。” 秦思总觉得郑毓的神情动作透着一丝心慌,再听她言语就更好奇了,便按着她坐在自己对面笑问道:“你什么时候认识叶欢了?就是此次?” 郑毓出了会儿神,才将这一趟河南洛阳之行娓娓道来,说的有声有色。 一番话说了小半个时辰,秦思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听到最后黄门令那一番“真情告白”之时,不由掩口一笑,香肩抖动,没想到叶欢还有这么一出。 “毓儿,照你如此说,叶悦之算是有勇有谋,更有不少奇门本领,怎么就剩一副好皮囊啦?”等郑毓说完,秦思笑问道,成功救出郑公,似乎完全是叶欢的手笔。 “啊?”后者闻言一愕,再想想自己的前言后语的确有点自相矛盾,略显尴尬的一笑才说道:“叶悦之那些都是阴谋诡计,打洞也能算本领?最没君子风度的就是他了。” “哦……”秦思看着郑毓,片刻之后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不过呢,他也救过我,背后说他的坏话是不太好,就算他还有些本领吧。”郑毓讷讷的道,接下来却是展颜一笑,面上透着神秘:“思姐姐,给你看样好东西。” “好东西?那还不快点拿出来看看。”秦思笑道。 “那你先帮我把窗子都拉上。”郑毓说着话就起身去放窗帘,秦思摇摇头跟着做了,不一会儿屋内就黑了下来。 郑毓这才从腰间香囊之中取出夜明珠,托于右掌之上,一道柔和的光彩便充斥室内。 “这是夜明珠?如此光晕,的确少见。”秦思见郑毓手中珠子鹅蛋大小,圆润通透,此时一团光晕流转,不由点头赞道。夜明珠珍稀,但以秦家大小姐的见识怎能不识? “姐姐你都说好,那一定是极好了。”郑毓点头笑道。面上颇有自得之色。 “好了,收起来吧。”秦思吩咐侍女将窗帘拉起,等室内恢复光亮又笑着问道:“你以前可没这稀罕物事,是不是叶大公子送你的?” 郑毓闻言却是小嘴一嘟:“他哪儿有那么大方,我问他要了好几次他才给的。” “毓丫头,你不要口是心非了,这颗夜明珠价值千金,叶大公子都能慷慨相赠,以我看,莫不是对你有点心意吧。”秦思靠近轻声说道。 “什么价值千金,那是他……”郑毓脱口而出,说到一半就觉得不对,虽然她和秦思几乎无话不说,但地道里的那一幕又如何能够出口,叶悦之那家伙是给我补偿的。 “不对,姐姐说的也有道理,夜明珠这么珍贵!难道?”郑毓想着又心念电闪,心中先是有些欣喜,可随即叶欢“打倒”她和猛推她的画面又接连出现。 “那个家伙就是这样,喜欢摆阔气,卢中郎的小姐问他要什么他给什么,司徒家的小姐也是,到处留情。” “我看不是,中郎司徒皆是叶家世交,叶大公子如此很有君子风度啊。”听了郑毓带着怨气的话,秦思心中一动,故意说道。 “君子风度?思姐姐,你不会动心了吧?”郑毓有点急切的问。 “是啊,真有一点,谁叫你把他说的那么好?” “啊?姐姐你……” 秦郑二女交心之时,洛阳司徒府的小姐闺房中,袁鸾端坐桌前,手托香腮一脸思考之色。 两指之间拈着一颗黑子轻轻敲击桌面,桌上摆的却不是棋盘而是一个九宫格,每个格子之内都放着数目不同的棋子。一旁的案几上,木盘中的饭菜早已冷了。 房门被推开,袁鸾沉思之中根本未觉。丫鬟凌烟走了进来,看看自家小姐,再看看案上冷了的饭菜不由微微摇头叹气。这几天小姐都是这样,想的茶饭不思。 换了一杯热茶放在桌上,凌烟故意弄出一些响动,袁鸾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思索。 “小姐,你想事情也得吃饭啊,都怪那个叶大公子,又是谜语,又是珍珑,弄的小姐你劳心劳力。出征就出征吧,不让人省心。”凌烟小声嘀咕着。 “凌烟不可无礼,叶将军所设的确有趣,也是一片心意。”袁鸾不悦道。 “哎,是奴婢错,叶将军心思别致,可小姐你也要吃饭啊。要是饿瘦了,叶将军回来见了岂不是要怪我等伺候不周?”凌烟叹道。 “你个丫头,牙尖……”袁鸾说道一半,忽然双目一亮,紧紧的盯在案上。 “五,五在中间,这么就通了。”说着话玉手拿起棋子在案几上一阵摆放,再细细一看,袁鸾长长的出了口气,面上喜色极浓。 “凌烟你来看,按方格中的棋子数量,是不是横加,竖加,斜着加都是十五?” 凌烟闻言眼光也看了过来,袁鸾自幼便有名师教导,精通诸艺,她身边的丫头亦是学了不少。看了片刻凌烟也和小姐一般连连点头:“小姐,真的怎么加都是十五。” 解开难题,袁鸾只觉神清气爽,浑身舒畅,片刻之后却是秀眉微蹙:“凌烟,传饭来。” “哎!”凌烟答应一声端起案上冷透的饭菜便出屋去了,心中则是暗道,叶大公子真是花样多,却也不知哪儿的这么多心眼。 第279章 杀手在此 襄阳城,华灯初上之时蔡府大院之内热闹非常,今日刺史吴阳和蔡家家主蔡讽在此设宴款待中郎皇甫嵩及一干战将。此时堂内堂外高朋满座,家丁侍女来回不歇。 荆州刺史吴阳坐了首席,右首主宾自然是皇甫中郎,左首那人面容清瘦,气质温和,正是蔡家之主蔡讽。宴席上他高谈纵论,不断举杯敬酒,却是盖过了刺史的风头。 “蔡家在襄阳财雄势大,族人众多,吴刺史的府邸都没有设在城中,可见此家之强势。”看着座上神采飞扬的蔡讽,叶欢想起了师兄宁远之言,果然不虚也。 “喧宾夺主,亦要有过人之处。这蔡讽声若洪钟,言语自信,一看便是手段高明之人,远比我那个应声虫姐夫要强的太多了。”大公子一旁静观襄阳各处人物。 原本蔡晟是一力要让叶欢坐在他身侧,以两家姻亲之实亦算不上失礼。但大公子最后还是坐在了武将席间,一来为表公心,二来不凑那份热闹却也落个清闲。 “叶将军,灵与雷司马特来相敬。”纪灵和雷薄二人提着酒坛到了案前。 “好,这一坛陪正方兄,这一坛留给雷司马。”叶欢一笑起身,提了两坛酒水放在案上。 “将军请。”二人见状皆面露喜色,纪灵提起酒坛欣然饮之。 叶欢随之而饮,他的“银河倒卷”喝酒极快,一坛喝完又举起一坛对雷薄相敬。不知为何玉佩哥对眼前二将没有任何动静,纪灵日后可是能与巅峰关羽力战三十合之人。 也许是玉佩感受到了大公子的心意,等二人走后叶欢落座之时,“叮”的一声响起。 叶欢急忙细看,满以为是纪灵的数据显示,可看清了之后却是目光一滞。 原来出现的还是“缔结鸳盟”的任务,区别在于原先三个黑暗的头像却亮起了两个。叶欢都认识,左边的是郑公孙女郑毓,中间的则是袁司徒之女袁鸾。 “秦思?谁啊?竟然有天文特技?莫不就是蜀中秦家的大小姐?四姐之前还和我提起过,奶奶和娘的信若是到了蜀中,三姐叶迎悌肯定会为他筹谋。” 右边那个头像虽是没有点亮,但姓名却显现出来,秦思。 “天文特技?估计和预测天气有关,这一项若是和那谷充结合起来,作用巨大啊。”玉佩一如既往的坑,叶欢只能靠猜,不过天文特技若和农耕一处,岂不是绝配。 “要不就是这秦家小姐算了,反正我那什么正妻之位就是不依父母之言也得听玉佩大佬安排,还不如拿来换些有用的。等等,桑织?大哥你没玩儿我吧?袁鸾会这个?” “悦之,你是大家,这蔡府歌舞如何?”一旁姜秀见叶欢目光专注,只当他醉心歌舞。 “嗯,不愧襄阳大家,的确精彩,精彩。”大公子此时哪里在看歌舞啊。 “农桑农桑,可为一体,男耕女织,二者合体,又是神技。只是袁鸾贵为司徒大小姐,说她会织我还能理解,却也不见家中养蚕啊,难不成又是……” “不,玉佩大佬怎么会错,要说他错,肯定是我看错了。”忽然想起当日发牢骚,半年就变成四个月,叶欢不敢再想,摇摇头将对玉佩的腹诽逐出脑海。 “我去,水利?郑毓那丫头还有这本事?”叶欢双眼有点发直。 天文,桑织,水利,这在大公子眼中都是神技,却要他放弃婚姻自由才能获得。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建设”,叶欢已经有了准备,给袁鸾的信就是在打基础。 “算了,爱谁谁,反正还有四个月,先混过荆襄再说。”叶欢想着收回了目光,提起一大坛美酒离席而去,他的目标是对面的两个年青文士,蒯家兄弟。 此时场间歌舞表演也进入了最精彩的环节,十几名舞姬“叠罗汉”,最上方那人手持批把越弹越急。周边不时就有喝彩声响起,众人看的聚精会神。 叶欢走着忽然心中一紧,巨大的危机感就在此刻袭来。那是他的第六感,无论后世今生都没有失误过,上次远征乐浪回师遇伏,他的感应甚至在猎鹰飞羽之前。 顺着感觉,叶欢的目光落在了高空中弹奏批把的女子身上。右手挥舞之间只见寒光一闪,她从批把中抽出了一把短剑,大公子看的清楚,竟是幽蓝色的光芒,有毒? “刺客?谁派来的,袭击目标是谁?难道是……中郎?”一瞬间叶欢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这么专业的刺客显然是有组织的,今日又有谁能吸引他们的注意? 女子下方的二人同时用力将她往前方一托,当即便是凌空倒翻下来。 “中郎小心。”叶欢大喝的同时手中酒坛也砸了出去,那一刻全神贯注之下心头无比清晰。女子批把抱在左手,右手抓住飞刀,目测所取的角度必是皇甫嵩。 叶欢一声大喝有若惊雷,满座闻之皆惊,可却并不包括那女刺客在内。但见她空中身形不变,等酒坛到右腿却迅疾无比的踢出将之踢得粉碎!右手挥动一道银光闪电射出。 不过就算她反应神速,叶欢的一喝一酒坛终究给了她些许压力,女子自己知道出手慢了一分,偏了一厘! 中郎身经百战,反应迅速,听叶欢喊声响起,丝毫不加犹豫往右侧闪躲。但见那道寒光几乎是贴着面颊而过,汗毛都竖立起来,紧接着没入了身后侍女的胸口! 可怜侍女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已然委顿倒地,面孔一片乌黑,刀上毒性强烈无比。 见中郎闪过,叶欢微微出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出到一半。乐师之中又有三人对他发动了攻击,当先而来的便是三道呼啸的暗箭! 大公子反应神速,就地翻滚躲过箭矢,腰间双节棍抽出一招“枯树盘根”扫向三人下盘。就在此时,“叠罗汉”的人墙也在向着他的位置倒了下来,一片剑光闪耀。 “我去,本公子也是他们的目标,杀手在这儿等着呢。”叶欢心中顿起一念。 第280章 剑若惊龙 人墙倒下,剑光一片,交织成一道剑网撒向叶欢! 大公子此时正扫退三名乐师,转身就是银光耀目,杀手显然精于合击之术,九把长剑配合的默契十足!几乎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避无可避! “前冲!”念头闪起,叶欢不退反进,身形一矮,双截棍挥洒而出。 应该说大公子的动作走在了念头的前面,是身体第一时间面对危险做出的反应。但心中清楚,此乃唯一正确的应对,否则无论左右后方都无法摆脱。 “铛铛铛~”几声脆响,剑网被双截棍打出一个缺口,叶欢翻滚而过之时,又是几声惨叫接连响起,三名刺客被他用棍身敲击在小腿迎面骨上。 叶欢的猜测没有错,今晚刺客袭击的目标正是皇甫中郎和他。只不过精心的安排被大公子提前一线发现,不得不顺势为之。 定边叶郎,勇冠三军!刺客们之前就为他专门定下了计划,那一道近乎天衣无缝的剑网便是为其所设。虽然被发现,但叶欢的举动亦无异于“上门送货”。 不过策划者千算万算,还是小看了大公子,尤其洛阳一行见童渊而顿悟,如何也无法提前预知!生死俄倾之间,叶欢不但判断准确,更能后发先至。 高手一般都是气度自具,可大公子显然不在此列。懒驴打滚这样的招数他说用就用,那一瞬间叶欢似乎也成了杀手,本能的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做法。 “将军。” “将军。” 李云和边保同时一声大喝,拔出长刀势若疯虎的扑了上去。对手剑法高超,人多势众此刻根本不在他们考虑之列,一门心思要冲到将军身边护卫。 “休伤吾主。”一声长啸宛若虎啸龙吟!白衣人的身影如同猎鹰在空中划过,落地之后冲天剑光瞬间便起,将七八名剑客尽数包裹入内。 “我去,统叔好帅啊!”叶欢看清来人身影正是叶统,心中不由感慨。 刺客们训练有素,身手高超,尤其精于合击之术。倘若不是初窥“入微门槛”,叶欢说不得就应付不来,但此刻他们在叶统游龙一般的剑光下,是人人自危。 “今天才是统叔真正的实力,还要稍胜徐先生半筹。”叶欢想着舞棍就要加入战团,却被冲到身边的李云边保二人挡住,楚南则挥刀便砍方才的乐师。 “闪开,挡我干什么。”叶欢一愣,随即扒拉二人。 “将军小心,将军小心。”二人死活不让,李云口中连连言道。方才人墙倒下的一刻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将军要是稍有闪失他定会以死相殉。 李云边保皆有此心,况乎叶统?老管家送了郑玄回晋阳之后,生怕内臣怀恨以鬼蜮伎俩对付叶欢,便向叶正相请前来护卫,马不停蹄一天也没休息。 到了洛阳得知叶欢随军来了襄阳,叶统又继续追赶。紧赶慢赶恰在此时到了襄阳,当刺客合击叶欢之时,老管家心中的紧张不在当年决战王越之下。 他和叶正名为主仆,实则情若兄弟。大公子与他既是主家,亦是子侄!刚才的情形要让叶统以身相代,他不会有半点犹豫。 “尔等宵小,敢伤少主,给我死!”长啸若洪钟,剑势似惊龙,叶统全力出手,冲天的剑光绚丽灿烂,那些刺客一时目眩神摇,不由亡魂大冒。 “统叔留活口。”叶欢被李云边保纠缠着,还不忘大喊出声。 此时军中侍卫已然护住中郎,蔡家的护院也围拢过来。酒宴上出了这样的事情,蔡家之主蔡讽面沉如水,倘若中郎叶欢真有闪失,他怕是百口莫辩。 飞刀暗袭皇甫嵩的女子和另一名乐师见势不对,立刻飞身而退。他们身法高超,蔡家的护卫遮挡不住,眼看就要被翻过高墙。 “想跑?给我留下。”此时叶统收剑,七八名刺客眉心之间显出剑痕,一个接一个倒下,老管家舌绽春雷,右手一挥两道寒光而出直奔空中二人后心。 乐师身在空中无法闪躲,被寒光透肩而过跌了下来。可那女子在如此形势下居然还能扭过身子出剑将寒星击落,看的叶欢都叹为观止。 但挡过此招她也是强弩之末了,必须落地才能再展身法。就在她足尖即将点地的瞬间,一条短小人影无声无息的欺了过来,长鞭挥出捆住了双腿。 女子再也站立不住,应声而倒,短小人影飞快上前猛的一脚踩在胸口,下手狠辣,并无半点怜香惜玉之情。叶欢看的清楚,正是聂宇到了。 女子口中喷出鲜血,此刻变故又生。乐师中了叶统暗器,落地之后毫不犹豫,立刻横剑自刎,待众人赶到身边,颈间鲜血喷涌而出,已然难活。 聂宇见状双眉一凝,看见女子眼中闪过决绝之色,他立刻出手…… 原本想要扭掉对方下巴,但纵使出手如电还是慢了半分,女子口中传来“咔哒”一声,似乎咬破了什么。 “皇甫义真,叶悦之,今日某先走一步,等着尔等,哈哈哈,哈哈哈哈……”女子眼光怨毒,口角带血,凄厉的笑声在空中回荡,竟然是男子声音。 “男扮女装?不对,方才他的行动姿势没有半点差池,难不成……”叶欢闻声心中想着,忽然一股寒意袭上心头。 不是男扮女装,应该是从小便刻意如此,才能和女子一般无二。用心深到如此地步,杀手组织定是严密之极,到底是谁,叶欢想着到了面前。 “叶悦之,你果然厉害!不过我已服下七步断魂散剧毒,你休想从我口中得到只言片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子面上黑气显出,说完笑的更为疯狂。 聂宇看着叶欢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男子说的不差,他也解不开此毒。 “哈哈哈哈哈哈……”叶欢看着地上男子,忽然仰天一阵大笑,将对方压了下去,竟似极为欢畅。 此时不但中郎众将等身边人一脸懵逼,就是自命必死杀手也面露惊疑之色。 第281章 妙手解毒 “叶欢你笑什么?”杀手厉声问道,面上的黑气越来越重。 “悦之你笑什么?”皇甫嵩几乎同时发问。 大公子闻言双手一负,看着地上杀手慢悠悠的道:“不就是七步追魂散嘛?简单?” 杀手双眉一皱,这边叶欢迅捷无比的上前出手,扭脱了他的下巴。 “悦之,难道你会解这什么散之毒?”姜秀一旁问道。 不光姜秀发问,聂宇也看向叶统,眼神中透着询问,老管家一捻须不置可否。 “不会啊。”叶欢蹲在杀手面前仔细观瞧,头也不回的道。 众人闻言只觉脚下一空,差点一个趔趄,你不会笑成那样干嘛? “悦之你?不会解毒怎么问?”姜秀直接问了出来,杀手闻言则面露得意之色。 “七步追魂散不是,我不会解,但我可以不让他走七步。” 众人“……” 叶欢也不管周围如何反应,起身便对李云道:“找根绳索把他的两腿给我紧紧捆上。” “蔡家主,能否给叶某弄一桶金水来。”说完大公子又对蔡讽正色道。 “好,还不快去。”蔡家主此时心中狂怒,但面上并不显现,见叶欢似乎胸有成竹,便沉声对家人道。他当然希望能够救活此人,谁那么大胆子敢用这包藏祸心之计? “金水?叶悦之你又要弄哪样?”姜秀想问,可见中郎沉吟,硬生生憋了回去。 叶统和聂宇见叶欢紧缚杀手双腿,又闻金水之言,却是微微颔首,若有所悟。 不一会儿侍从已经提来一桶金水,虽说味道不好,但此时众人都想看叶欢下一步的行动谁又会计较?中郎和蔡家主都没掩鼻,他们又岂能露出痕迹? “楚南,喂他喝,诸位,站开一些。”叶欢将粪勺递给楚南又让众人让开。 周围依言而行,聂宇则靠了过来轻声道:“主公,此举是要催吐?” “先生高明,任何剧毒终究都要毒气攻心,我先让他血流和缓,再洗肠胃,说不得就能缓这七步追魂散之毒。”叶欢点点头,刚才见杀手没有立刻死去他就想好了应对。 “主公渊博,属下救援来迟,幸亏离哥到的早。”聂宇正色道。 “先生何出此言,今晚你是大功一件,我这有周神医秘制的雪莲丸,待会儿先生给他喂下去。”叶欢一摆手,自腰间取出一个药瓶递给聂宇,此药是周勤专给他防身的。 “楚南,你会不会,你弄汤给他喝啊,不行本公子亲自来。” 叶欢这么一指点,周围众人忽觉胸腹之间有点不适,略显尴尬之色。 “将军放心,我来。”楚南铁钳一般的左手捏开杀手的嘴,举勺就灌了下去。 杀手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得极为精彩,想要挣扎却被李云边保一边一个牢牢按住。 “灌,捏他鼻子灌,多灌一些。”大公子不厌其烦的“悉心指导”。 等到楚南灌了五六勺下去,杀手再也忍不住大吐特吐起来,先是一些秽物,跟着就是紫黑色的血水。叶欢捂住鼻子看着,这些淤血该与毒药无关,是被聂宇一脚踹的。 等杀手最后吐出鲜血,聂宇不用叶欢交代便上前去,将一颗白色药丸给他送入口中。同时伸手在其胸腹之间一阵拿捏,助药力化开,丝毫不顾秽物和难闻的气味。 随着他的动作,皇甫嵩和蔡讽都是眼中一亮,因为杀手面上的黑气在渐渐淡去。 “倘若蔡伯勉不是奥斯卡影帝,今日之事多半与他无关。这帮杀手身手高超,配合精妙,计划周详,简直是必杀之局。中郎真的被刺杀在蔡家家宴上,与他有何好处?” 众人面上的细微变化并没有逃过叶欢的观察,其实刚才杀手发动的一瞬,大公子就瞥了一眼主坐之上的面色。蔡讽是真的惊讶非常,但吴刺史的反应似乎耐人寻味。 “身为一州刺史,却对蔡家如此隐忍,此人不是个怂货就必有所图!”叶欢心中暗暗思索,救下眼前的杀手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问出幕后主使,亦绝不简单。 蔡讽出了会儿神,先对叶欢一躬身:“多亏悦之窥破奸人之谋,留下活口。” 转身又对中郎正式一礼:“中郎,今日此事都是在下安排不周,请中郎治罪。” “哎~贼人冲老夫而来,与伯勉何干?如今有了活口,必可顺藤摸瓜!”皇甫嵩一摆手,沉稳言道,中郎身经百战,阅历深厚,叶欢能想到的他又岂能想不到? “悦之,接下来如何计较?”蔡讽再问叶欢,两家有姻亲之实,他对叶欢更多出一份信任。为了避嫌,杀手是不宜由蔡家来审的。 蔡讽说话之时,眼光不经意的在叶统和聂宇身上扫过。以他的眼光怎能看不出二人的厉害?尤其前者,方才威风八面剑法如神,此刻侍立叶欢身后却若寻常老者。 “蔡家主,贼人胆敢刺杀朝廷三军主帅,事关重大。叶某有意连夜审之,必要将之连根拔起,还请蔡家主给叶某一处安静院落。”叶欢说着目光看向皇甫嵩。 “人是你抓的,就由你审,老夫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中郎颔首道,叶欢素来机变百出,方才那一幕谁又能想得到?今日等若是他救了自己性命。 “好,蔡某立刻安排,还请中郎派兵在院落附近把守,在下也会加强巡视。”蔡讽紧接着道,让皇甫嵩派兵用意还是在避嫌,为了清白蔡家也会全力以赴。 “中郎,那末将去了,贼人贼心不死,中郎还要保重。” “你自便去,有任何所需让李云前来,老夫也没那么容易为人所趁。”皇甫嵩挥挥手。 “带走!”叶欢一声轻喝,李云边保就架起了杀手。 被一番折腾,杀手此刻神情委顿,但一双目光看着叶欢却颇为坚定。 大公子一笑点头:“知道你们自幼苦练,这嘴想必也紧的很,不过漫漫长夜,本公子有的是时间和手段陪你。” 说完蔡家家丁在前引路,李云边保押着杀手跟上,聂宇叶统双双护卫叶欢而行。 第282章 分筋错骨 襄阳城,蔡家的某处深院。夜深人静之时唯有此间不断传出闷哼之声,听其音颇为惨烈,有点渗人之感。院落附近,则有盔明甲亮的士卒不断巡视。 正堂之中,叶欢靠在主位上睡得正香,隐隐传出鼾声。苟图昌和张周一左一右站在身边,大公子口角都流口水了,二人却是精神奕奕全力戒备。 大堂正门之外,臧空正在和李云楚南边保三人说着什么,后者连连点头。 “将军身手好,胆子大,的确容易被人所趁,这个我们没办法。你们能做的就是寸步不离,必要的时候帮他挡,今夜之事,算是一个教训!” 得知叶欢遇刺,臧空和苟图昌在军营里坐不住了,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司马说的是,我们记下了,以后一定寸步不离。”李云出言边保楚南连连点头,今夜没有出事,多亏叶统来得快,他们回想起来还有些后怕了。 “对了,寸步不离,你们别怕将军发脾气。话说回来,挨几句骂,就是挨上点拳脚又怎么样?我教你们,你们就陪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司马放心,绝不会有下次。”李云重重点头。 臧空一笑拍了拍三人肩头:“你们护好将军,我们才能安心打仗,这一次兄弟们不在身边,尤其要尽心,今天要换了公义哥在,不给你们几下才怪。” “满之你在外面没完没了叨叨个啥?带兵带出毛病来了?让不让我睡?李云他们都是尽忠职守,你给我好好带兵就行。”叶欢的声音传了出来。 “哎~将军你继续睡,我就跟兄弟们交流一下经验。”臧空笑道。 “图昌,张周,放松点,他们不会再来的。”叶欢翻了个身。 “奶奶的别让我查出来,否则弄死他们。”苟图昌恨恨的轻声道。 此时大门外传来敲门之声,臧空急忙过去,打开门来得正是蔡家管家蔡庆。 “司马,我奉家主之命来给将军送人,今日安排酒宴与歌舞的尽在此间。”蔡庆抱拳为礼,蔡讽并没有闲着,所有有关之人都送了过来,男男女女七八个。 “好,劳烦管家了。”臧空抱拳还礼,蔡家乃是叶家姻亲,他亦颇为尊敬。 “来人,一起押到柴房,李云,去喊图昌,干活了。”说完大手一挥。 话音一落,便有士卒过来押人,那些家丁侍女人人面上惶惶,腿脚发抖。嘴里哆嗦着却一句话不敢说,出了这么大的事,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等到进了院子,再听见那阵惨烈的闷哼声,所有人都是面如白纸!有的腿脚发软不能行走,有的滴下水渍,一个丫鬟甚至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你来盯着,我马上去。”听了李云传话,堂中苟图昌一摞袖子就要出门。 “图昌,审讯之道,自己首先要心平气和。胸有怒气除了影响你的判断,不会有一点帮助,他们不是贼人便是普通百姓,谨慎对之。” “诺!”苟图昌下意识的挺立应诺,再深吸几口气后方才出门去了。 此时叶欢起身正坐,李云见了急忙捧来热茶,叶欢捧着喝了一口沉吟起来。 如此周密的刺杀计划,没有内应是不可能的。以那些杀手行事的狠辣,想必内应也会隐藏的极深,事情一旦败露,他们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撤离。 叶欢入院之前已经让蔡讽彻查家中人口,得到的答案则是具在。暂时不去想蔡家撒谎,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此人隐藏极深,有自信不被挖出来。 对此类人等,一味刑讯未必有用,那么又该如何安排让他们露出马脚? 正在想着,聂宇进来了,面上有着淡淡的失落,看来效果不太好。 “主公,此人的确是个硬骨头,今夜怕是问不出什么了,属下无能。” “先生不必挂心,他们求死之心如此坚决,也是意料中事,先生坐下喝杯茶,等会儿一起去看看。”叶欢轻松一笑摆手道。 聂宇闻言落座,虽得主公开解但心中多少还有些郁闷,想了想便道:“主公,我虽不在荆州,但亦有不少故交,如此身手的杀手却从来没有听过。” “离哥也说他们是计划被破,心神略慌,又被主公打了个出其不意。真的论起剑术武艺,他也不能以一敌六。” 叶欢微微颔首,叶统一路奔波,到后又是全力出手,击杀六名刺客已然筋疲力尽,却还要在自己身边护卫。要不是拿出族长之名,他还不肯歇息去了。 “依先生之意,今夜的刺客并非荆襄本地之人?” “怕是多半如此,不论是谁在背后谋划,刺杀中郎都是大事。倘若在身份上留下蛛丝马迹,盘查起来就会有更多线索,似乎不是周全之道。” “先生此论极高,应虽不中矣,亦不远矣。”叶欢拍案称赞,聂宇的确心思缜密。以蔡家在荆州的势力,本地人很难隐藏的下去。 “属下惭愧,主公,我要是没猜错,那些杀手很可能来自蜀中。他们的剑法身法和郑毓姑娘那一系有点像。”聂宇沉吟了一会儿还是言道。 “嗯,等统叔歇好我们再聊,先去看看那人。”叶欢说着起身。 到了一旁的厢房,进了门叶欢就见杀手被绑在木架之上已然晕厥过去。素色内衬之上留下了不少鞭印血痕,似乎是后世电影电视中常见的画面。 聂宇盯着那人仔细看了会儿,才对叶欢轻声道:“属下已经用针灸之法护助他的心脉,能熬过分筋错骨手,亦是个人物。”此刻聂宇口中有一丝敬佩。 “先生妥当。”叶欢从杀手面孔的扭曲程度就知所言不虚。 “不算内应,此人就是眼下唯一的线索,以聂先生之能尚不能让他开口,足见心智忍耐都是坚定之极,我有什么办法能撬开他的嘴?”叶欢以手托腮思考起来。 “不可再用硬刑,否则他的身体怕坚持不住!嗯?如此是否可行?”片刻之后大公子忽然眼中一亮,对左右言道:“去给我取香油与蜂蜜来。” 第283章 山羊来了 李云不知道将军要蜂蜜和香油干什么?撒腿就走,到了门口又被叶欢喊住了:“跟蔡家主说,弄只山羊给我,嗯,再来点盐。” “诺,蜂蜜香油和盐,还有山羊。”李云重复一遍见将军再无表示才出门而去。 见一旁聂宇也有询问之意,叶欢一笑轻声道:“幼时读书读到过一个惩罚犯人的办法,便是将蜂蜜香油和食盐搅拌,均匀之后涂在脚底,然后让山羊前来舔食。” “这?这是哪本书上的?”聂宇闻言目中闪过异色,不由脱口问道。 “这却也记不清了,先生觉得此时可用否?”叶欢稍稍有些尴尬。 “哦,主公渊博,应当可以一试。”聂宇急忙道,方才是一时惊讶才会问的。 说着话,房中士卒就把杀手放在长凳之上重新绑好,双腿紧紧的绑在凳子上。 过程当中,杀手醒了过来,悠悠睁开双眼忽然看见叶欢在面前。当即眼神一亮射出两道“怨毒”的光芒,嘶哑着问道:“叶悦之,你还想作甚?告诉你休想我开口。” 此时聂宇已经拔掉了他口中的毒牙,下巴重新接上,因此说话也有些漏风。 “少来吧,你不是已经开口了?”叶欢笑了笑。 “你……少要逞口舌之利,既然落在你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杀手一愕道。 “省点力气吧,杀是肯定要杀的,谁叫你来惹本公子?说实话你也挺厉害,有身手,够硬气,够忠心。我真的很想知道,是谁能自幼养出你们这般的杀手。” “把他的鞋袜脱掉,洗洗干净。”叶欢的语气平和的像是在聊家常。 “你到底想干什么?”杀手的目中闪过一丝讶异。 “别急,等会儿就知道了,倘若你再能挨过去,我敬你是条汉子,给你个痛快?” “当真?”杀手双目一瞪,他自信可以熬的过任何酷刑。 “废话,本公子一言九鼎,唾沫落在地上都能砸个坑。” 说话间士卒过来除去杀手鞋袜清洗,但见双脚白皙骨节细小亦是和女子一般。 叶欢摇摇头,叹了口气:“哎~难怪你能熬过先生的分筋错骨手,看这样子,自幼也不知受了多少苦?身伤又岂比心伤?你们那首领当真没有人性。” 杀手闻言双眼眯起,神情有些复杂,似乎在判断叶欢之言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身伤岂比心伤?”想想童年那些过往,这句话竟是极为贴切。 “叶悦之,你不要猫哭耗子,有什么手段尽管来。”复杂只是一瞬,言语立刻坚定起来。 “会不会说话?什么叫猫哭耗子?本公子有感而发罢了。”叶欢还是摇摇头。 不片刻,李云就带了东西回来,蜂蜜,香油,食盐,山羊一个不拉。放在平常百姓家中,那都是珍贵的东西,可蔡家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蔡讽还以为叶欢晚上要吃羊肉。 大公子亲自将之放在陶罐里搅拌均匀,房中立刻传出一阵诱人的香气,边保不禁舔了下嘴唇。李云和楚南随即按照将军吩咐,将陶罐之中的混合物均匀涂在了杀手脚底。 叶欢摸了摸那只山羊的头顶:“去吧,好好吃,多吃点。” 山羊闻见气味早已躁动起来,这边绳索一放立刻就冲了上去,伸出舌头就舔…… “嗯,哈哈哈哈,嗯,哈哈哈……”杀手的面色陡然一变,先是咬牙苦忍,可那阵钻心的奇痒比起剧痛更难承受,片刻之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勒住他的嘴,什么时候想说了,再来叫我。”叶欢丢下一句回身便走。 出了门他才对李云轻声言道:“你给我仔细看着,小心他笑断气,一定不能让他死。” “将军放心,我一定看好。” “先生,图昌在审今日与酒宴有关的蔡家诸人,我们便去旁观一番。”叶欢点点头便和聂宇一道而去,到了苟图昌所在的屋外,他并不入内,只在窗口静静查看。 聂宇也看的十分仔细,现在他对叶欢又多了一份敬佩,主公这也太过“博学”了一点。倒不单单因为“笑刑”,还有之前的发问,对审讯者而言,破敌心防为最上乘。 方才二人一路行来,都觉得冷眼旁观换个视角要比亲自审讯更加有效。因此聂宇心中亦立定心思,全神贯注的要为主公找出隐藏之人。 苟图昌得到叶欢的交代,一切重在询问而不是动刑,间中边保进去一趟和他言语一番。接下来的询问就变得更有针对性了,论起心理学,叶欢便是时代尖端。 比如察言观色分别对待,苟图昌和那个侍女的温言聊天就是效果极好。 一个时辰很快便过去,所有人都被分开单独审讯,亦不时会有讯息传递出来。 “先生?觉得何人可疑?”初步告一段落之后,叶欢稍加思索对聂宇笑问道。 “车夫匡必,此人回答图昌发问之时极为流畅,根本没有半点停顿,反应敏捷。每每遇到重要之事,他的右眉都会不经意的挑起,如此之人,怎么会甘为车夫?” “先生高论,那是个聪明人,一般聪明人都很自信。”叶欢说着眉头也是一挑。 “哦?主公莫非想要引蛇出洞?”聂宇微微沉吟,嘴角牵起一抹笑容。 “先生该能看的出来,匡必行动之间比一般人都有控制,定有武艺在身。方才那一阵混乱他若想走,恐怕也留不住他,可他既然留了下来,那么……” “就是想继续打探消息,此次刺杀失败,对方也要考虑后果谋应对之策。” “先生果然通透,你看我让图昌……”叶欢一笑说话的声音小了下去。 聂宇闻言连连点头,又再想了想才道:“主公,此事事关主公安危,当眼下之重,属下亲自盯着当最为稳妥,至于江夏之事恰好有离哥前来,可领大局。” “先生就是不说,欢也准备与先生商议此事。”叶欢颔首,眼神之中透着笑意。 “主公放心,属下必不负主公之托。”聂宇亦是笑道。 此时就见边保从远处跑了过来,却是一脸欣悦之状。 第284章 大贤良师 跑到叶欢和聂宇身边,边保小声兴奋的道:“将军,他要说话了。” 叶欢点点头看看聂宇:“走,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说完又和边保耳语一番,二人这才去了,后者则立刻去找苟图昌。 进了偏房,就见杀手满脸大汗,青筋暴起,神情委顿之间又透着一点轻松。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气,看见叶欢进来,他的眼神很是复杂。 拖过一个马扎坐在杀手面前,叶欢一笑道:“说吧,要不要先喝杯茶?” 杀手闻言一愣,随即点点头,边保立刻倒了一杯香茶过来喂他喝下。 咳嗽几声,舔舔干裂的嘴唇,杀手面部肌肉抽搐几下,沉默一会儿终于开声。 “我没有名字,代号十三。”声音嘶哑带着疲倦,还有一点讥诮。 “自幼就是孤儿,是主人救了我,给我吃,给我穿,教我本领……” “哎~无父无母真可怜。”叶欢听了颇有感慨。 “父母?可怜?叶悦之你大家公子,自幼锦衣玉食,知道什么叫可怜?”杀手闻言却似受了什么刺激,扬起头高声说道。 “我不知道,你就告诉我,不要激动。”叶欢点点头一副倾听的样子。 杀手十三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光变得空洞深远:“那年大饥荒,村里死了好多人,我的父母把我和张家小三交换,要是主人迟来一步,我早就死了……” 叶欢闻言微微一怔:“交换?你是说,易子而食?” “叶悦之你果然聪明,哼,易子而食。”十三说着眼角竟有水光。 大公子叹了口气,以往只从书上见过这样的情节,今日竟真的看见了。 “被带到张家的那一刻我就对天发誓,谁能救我,我就以命相报。所以后来主人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虽然变得不男不女,可总算活下来了。” “这样活?累不累?”叶欢认真的问道。 “累?累又能如何?你指望人人像你这般好命?”杀手反问。 “也对,本公子的命不但好,还很大。” 十三闻言笑了,今夜他还是第一次有着这样的表情:“的确命大,不过你够厉害,他也厉害,那个人更厉害。”说着杀手的眼光扫过聂宇。 叶欢不说话,只是笑笑,十三口中最后那个他显然就是统叔。 “主人救我性命,教我本领,后来还带我见了他的主人。他更有本事,平日行医乡里,救了很多人,其中就有像我这样的。”十三继续说道。 “嗯,所以你才会如此忠心。”叶欢认同的点点头。 “主人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他的主人百姓们称呼大贤良师。” “大贤良师?这个名字挺好。”叶欢一派了然之色,方才听见十三描述之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自己怎么会把这件事忘了?难道江夏叛乱…… “大半月前,我们接到主人的指令,要来襄阳行刺皇甫嵩和你,之前做了很周详的准备,但没想到最终还是小看了你,也漏算了他们。” 十三说完叹了口气,忽然心头有点滑稽的感觉。自己的话怎么说的这般顺畅?而且对眼前即将取自己性命的叶欢竟无恨意? “你们之中,谁是头领?襄阳蔡家之中,谁又是接应?” “头领是十一,就是自刎的乐师,所有诸事都是他安排,我们几个只负责刺杀,其他的并不知道。”十三目视叶欢,眼神坦然。 “像你这般身手的,大贤良师麾下还有多少?又在何地受训?” “我们居无定所,有时蜀中,有时青兖。我这样的不会少,但也不会多,四五个总是有的。”说道最后十三语气带着点傲然。 “我身边是不是有人和你们暗通消息?”叶欢沉吟片刻,一言出口,房中聂宇,边保,楚南都眼神一凝!将军绝不会空言,那…… “你从何而知?”十三一笑问道。 “这不难猜,倘若你们不能精确把握行踪,计划又岂能如此缜密?总是需要时间准备的。”叶欢轻轻言道,道理很简单,就算窥探也难以做到如此精细。 “哈哈哈哈,咳。”十三一阵大笑,牵动了胸口伤势口角鲜血溢出。 李云急忙上前给他擦拭,又喂了两口茶水,他心中亦极为好奇。 “他们不但小看了你的身手,也小看了你的心思。定边叶郎,高门大户,年少成名,岂能不骄纵?”十三摇了摇头:“你身边的确有人,但我不知是谁。” 叶欢闻言又陷入沉思之中,十三所言应该不是假话。自己身边有内应,中郎身边也可能有。想不到内臣对付自己居然会和黄巾联系在一起,有点荒谬。 “大贤良师,谋虑深远啊。他养这些死士杀手,应该是为日后所用,举事之前可以刺杀官员,造成混乱。且中郎大汉名将,日后就可能是他们的大敌。” “本公子也真有点背,怎么什么事都有我的份儿?嗯,因为我是主角。” 叶欢想着又对十三问道:“服气吗?” “我是杀手,不能杀人就被人杀。不过死在你手里,却也不冤。” “哈哈哈哈哈。”大笑之中叶欢起身,拉着边保耳语几句出门去了。 “主公,大贤良师属下也闻其名,据说行医乡里,扶危济困,极得百姓人望。更有传言他得南华老仙传授,可以呼风唤雨,飞剑千里。” “嗯,行医救人,扶危济困应该不假。呼风唤雨,飞剑千里就多半是妄言了,真若如此,他还用派杀手来,太费劲了。”叶欢颔首笑了笑。 聂宇闻言也是摇头微笑,真会千里飞剑他们也站不在这里了。 “按主公所言,此人处心积虑,所谋甚远。” “那可不是?不过既然他来惹我,那么来而不往非礼也,本公子总要回敬一番。有先生和统叔助我,我倒要看看这个大贤良师有多少气量。” “哈哈哈哈,属下必定竭尽全力。”聂宇被叶欢云淡风轻之中的自信激起了胸中豪情,长笑之后言道。 “说得好,不过在那之前,咱们先得吃点早饭。”叶欢打着呵欠,长长伸了个懒腰,此刻东方已经隐隐泛出鱼肚白。 第285章 胆大包天 一夜忙碌,原本颇为劳神。但审讯有所得却令精神一振,下令庖厨准备早饭,叶欢还与聂宇在操场上切磋了一番,直到叶统赶来二人还是个平分秋色之局。 “哈哈哈,聂兄的身手是越来越进益了。”此刻老管家出言已是神完气足。 “统叔说的是,聂先生身手高超,再迟一步欢就要出丑了。”叶欢一旁笑道。 聂宇摇摇头:“主公不过心有顾忌,未出全力罢了。倘若是阵上动手,宇绝非主公十合之将。只是步行短打,除身手外重在脚步,主公的兵器似乎与之不合。” “先生眼光高明,今后欢还要多多请教。”叶欢抱拳躬身正色言道,他感自童渊的步伐与双节棍配合起来的确别扭,寻常倒还罢了,碰见聂宇这样的高手就容易露出破绽。 “主公言重,若说身姿步伐,还是离哥厉害,昨夜的狂风剑当真威风八面。” “以公子天赋,四五日便可小成了,还望公子抽空跟老奴学之。”叶统颔首道,昨日若是自己到的不及时,虽说杀手也未必得手,但必定危险,他再不容有失。 “统叔放心,欢定不会怠慢。”大公子正有此意,老管家的身手不在童渊之下。 说着话李云跑了过来:“将军,中郎将令,召集众将议事。” “不能迟点嘛?我还没吃早饭。”话虽如此,叶欢已经往门外走去了,主将升帐等同点卯,误卯可不是开玩笑的,少则三十军棍,重则斩立决。 “堂中之事,就交给统叔和先生了。”到了门外叶欢丢下一句飞步便行。 “将军,将军。”楚南和边保揉着眼睛拿着军服飞快的追了上去。 出大门飞马奔城外军营,叶欢还算到的及时,聚将鼓方才响过一通。 和中郎有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流,大公子就坐在了最靠帐门的马扎之上,刚刚坐下便以手拍口打了个呵欠。众人有心相问,但此时在帅帐之中又岂是聊天之所? “众将,据最新军情,孔壁五万大军坐镇西陵……”皇甫嵩也不客套,点指地图直入主题,襄阳之处舟马器械皆已经安排妥当,不日便要顺流往东直扑江夏。 中郎之音雄壮浑厚,满座将领皆是听的聚精会神。再看大公子,腰板挺直,低眉垂首,眼观鼻鼻观心入定一般。倘若你再看的仔细一点,他竟然睡着了。 眼前一幕算是定边军的“绝技”之一,到哪儿都能睡,什么姿势都能睡得着。自叶欢始,军官士卒人人都要练,亦是定边军连续作战能力极强的原因之一。 “叶悦之?你觉得此番安排如何?”中郎眼光扫了过来。 “中郎高见,安排的妥当。”叶欢回的极快,既然是“绝技”,自是醒得快。 “高见?”皇甫嵩哼了一声,大公子做的固然巧妙,又岂能瞒过他? “悦之,老夫曾听子干公言及,你定边军在漠北作战,七日七夜大小十六战全胜。怎么昨夜一个通宵就这般模样?难不成在洛阳声色犬马?身有所虚?” 众将闻言一个个是想笑又不敢笑,不由憋得是神情古怪满面通红,身有所虚? 迎着数十道目光,叶欢却是满不在乎:“中郎说笑了,末将天赋异禀,实的不能再实。只是您也知道,那些刺客极为顽固,审讯他们心累,我还真的困了。” 姜秀第一个翻起了白眼,叶悦之你真是胆大包天,还特么天赋异禀?炫耀什么呢? 众将表情不一,想的多半和姜秀一样,不过他们不知道这还算不上大公子的胆子。 “中郎,真有点撑不住,要不我请郁之兄相代如何?”叶欢一脸的诚恳。 此言一出,众将更是瞠目结舌,叶悦之你也太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了吧。 “也可,那你给我去角落里冲个冷,等会儿老夫还有事问你,若是发出鼾声,杖打三十。”皇甫嵩的下一句话可谓跌碎一地眼镜,姜秀都觉得自己有点不认识中郎了。 “去叫曲园前来,姜郎将,郁之来前所言诸事你待会儿说给他听。” “我?凭什么?”姜秀想着双眼一瞪,可被皇甫嵩眼光一扫却变成了一个诺字。 “多谢中郎。”叶欢回得倒快,自己将马扎搬到帐角,二郎腿一翘开始入睡。至于鼾声问题,大公子还没忘取出一块手帕把嘴扎了起来。 “继续!”中郎轻喝一声,又再说起军情与各路安排来。 众将不敢怠慢,收敛心神静听。咱们可不是叶大公子,帅帐之中酣睡都没人管。换个人你试试?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片刻之后曲园到了帅帐,看见角落里睡得正香的叶欢,面部很是明显的抽搐了一下。再见中郎和众将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他摇摇头坐在之前的位置静听起来。 这一次军事会议开了足足一个时辰还多,大公子则美美的睡了一个上午。 “悦之,醒醒,吃饭了。”等到中郎散帐,姜秀第一个喊道。 “你们去,你们去,让我再睡会儿。”叶欢摆摆手,手帕遮嘴声音有点含糊。 “悦之,起来吧,你那手帕都湿了。”二军统领庄越摇摇头笑道。 “快走快走,不要扰人清梦。” 曲园一旁看着有点羡慕,从洛阳到襄阳,叶欢已经和禁军将领们熟悉起来,彼此显得颇为亲近。除了宛城那个小插曲,叶大公子的确有着与生俱来的亲和力。 此时中郎咳了一声,众将不再多言,皆是快步出帐去了,皇甫嵩这才到了叶欢面前。 “叶悦之,还要睡到几时?你把老夫这帅帐当成什么地方了?” 大公子睁开惺忪睡眼,伸了个懒腰起身道:“多谢中郎,睡得踏实。” “昨夜可有所得?”皇甫嵩压低了声音。 叶欢不言,却是看看左右,又看看帐外。 “全部退下,帅帐周围五丈之内不得留人,违令者斩。”中郎立刻下令。 “诺。”亲兵队长郭飞应诺,有点不服的看了叶欢一眼,出帐去了。 “曲郎将,不必等了,中郎和叶将军有要事相商。”很快郭飞的声音从外间传了进来。 第286章 心机深沉 中郎与叶欢在帐中议事,一个时辰之后就才出帐。 晃着两个膀子到了自己的驻地,操场上士卒们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训练。在保证麾下身体和饮食的基础上,即使是战时,新军营每天亦有两操。 将军的到来除了给士卒们精神上的振奋之外,其他并无影响。操练等同作战,不可为其他任何事分心。场边的叶欢默默的看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 今天他还要回蔡家,除了刺客事件,中郎亦有些别的考量。 得知叶欢回到军中,副将曲园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身后跟着五六亲随。 “悦之,我想了想,你身边人手还是太单薄,图昌满之又回来了。把他们几个带上,都是老兵,身手不错也机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郁之兄想的周全,那就带上。按中郎之言,出征前欢怕是回不了军中,这日常训练后勤之事就全交给郁之兄了。”叶欢点点头轻声言道。 “悦之放心,我一定全力盯好,有任何事你派人回来说一声。还有,定要善保自身,上下都知悦之勇武,但暗箭难防,一切小心为上。”曲园一脸关切。 叶欢笑笑:“郁之兄放心,欢这里有数,那我先去。” “好。我送悦之。”曲园说完一路将叶欢送至营门,路上二人说的都是今日军事会议,蔡府之事叶欢只字未提,曲园也没有相问的意思。 回到襄阳蔡府,管家蔡庆一直在门口候着,远远见到叶欢一行便上来相迎。言及家主正等讨逆将军回来,请到大堂一见。 “边保,你带他们先回我院落,李云楚南随我去见过蔡家主。”叶欢欣然从之,曲园挑选的六人都是在卢中郎卫队中选的,好几个都在北疆并肩作战过。 蔡庆领路到了大堂,蔡讽闻讯已是降阶相迎,蔡瑁也随在父亲身后。 “昨夜之事,都是老夫之失,辛苦悦之了。”蔡讽抱拳为礼。 “家主不必客气,此乃欢分内之事,岂言辛苦?” “好,有悦之亲查,必能找出奸徒,你我堂内再议。”蔡讽点点头,说完又交代蔡庆:“客堂四周不许任何人出入,所需何物你亲自送。” “主家放心,庆早已安排下去。”蔡庆躬身应是。 进了内堂,除却蔡讽蔡瑁父子之外,大堂连一个侍女都没有。叶欢让李云楚南站在门前,自己随同入内分宾主落座。见叶欢如此,蔡讽眉间微微舒展。 蔡瑁捧来茶水相奉,施礼道:“请叔父用茶。” “德圭客气,这一趟出征江夏,你我便是同袍了。”叶欢颔首微笑,三国演义中为了突出周郎,一个反间计蔡将军便刀下做鬼,实情却绝非如此。 “将军说的是,将军威名瑁深敬之,还要向将军多多请教。” “哈哈哈,你我不是外人,多多切磋便是。”真实的历史中蔡瑁素有将略,尤其擅长水军,眼前之人样貌堂堂气度自具,叶欢自然有结交之意。 蔡瑁退下,蔡讽请叶欢用了一巡茶,轻咳几声便直入主题。 “悦之,贼人处心积虑,在我蔡家宴席之上刺杀中郎,实是包藏祸心,想要用离间之法。讽昨晚便与中郎言及,蔡家与此事绝无干系,会全力相助清查。” “伯勉兄,欢与中郎亦信此事断与蔡家无干。不过正如兄之所言,贼人想要用离间之法,亦是嫁祸之举,似此那幕后之人必定与蔡家有怨。”叶欢正色道。 在蔡讽听来,叶欢这一声伯勉兄已经是某种表态了,当下微拈颌下之须,沉吟起来。蔡家家大业大,自会招人所嫉,但如此行事,就不是寻常的仇怨了。 叶欢昨夜忙了个通宵,蔡讽又岂能睡的好?林林种种皆在心头,对此事他当然有自己的判断。可能对叶欢和盘托出嘛?虽是年纪轻轻,但讨逆将军的耐性出奇的好。 品茶的姿态无懈可击,足能作为礼仪教科书。蔡讽心中所想叶欢亦能猜到一二,想要在荆州完美破局,蔡家是他必须借助的力量,从这个角度,刺杀也未必就是坏事。 片刻之后,蔡讽一脸郑重的言道:“悦之,我忧心的是吴刺史与之有关。” 荆州刺史,吴阳。蔡讽语出惊人,目光瞬也不瞬的看着叶欢,要见他如何反应? “吴刺史?他乃一州之首,朝廷大员,伯勉既有此言,必有所持,欢洗耳恭听。”叶欢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不置可否的问道。 “悦之当真不疑?”蔡讽双眉一绞,随即放开,接着反问。 “欢为何要疑?中郎若在蔡家有个闪失,此事对伯勉兄有百害而无一利。蔡家久在襄阳,人地两熟,伯勉兄又岂会无的放矢?倘若你我之间不能互信,贼人岂不渔翁得利?” 今日在帅帐之中,皇甫嵩和叶欢就一致认为此事多半与蔡家无干,理由就是利益。且中郎立刻想到了利用此事与蔡家联手,则可对江夏平叛有利,亦令叶欢心中佩服。 “哈哈哈哈,有悦之此言,讽当可安心了。悦之,非我蔡家不敬朝廷,你可知吴阳将治所选在临县是故意为之?且此人能当刺史之位,亦是内臣筹谋之功。” 蔡讽欣然大笑,说着话从袖中取出一份绢帛放在案上,轻轻推了过去。 叶欢展开一看,其上字数并不多,可内容……原来如此。荆州与洛阳相隔千里,内臣想要设谋对付皇甫嵩和自己,肯定不能遥控,如今看来实行者多半就是吴阳。 “伯勉兄所疑有理,不过单从昨日询问,欢还找不到二者之间的联系。昨夜曾思得一法,或有顺藤摸瓜之效,但远征在即,此时必须伯勉兄相助,方可成功。” “悦之但说无妨,需人需力,蔡家绝无二话。”蔡讽出言很是诚恳。 叶欢微微沉吟,昨夜席上的蛛丝马迹,他对吴阳亦不无怀疑。而蔡讽的态度是意料中事,证明蔡家清白只是其一,重要的是如果借此搬倒吴阳,对蔡家有百利而无一害! 中郎和自己想的是利用蔡家,反过来又岂不是一样?能够身为大家族掌舵之人,蔡讽此时开诚布公的推出吴阳,足见心机深沉。 第287章 天衣无缝 和蔡讽一番商议,叶欢获益良多,倒并非完全是双方的合作。身为一家之主,无论在如何情况下都要为自己家族谋取最大的利益,而如何为之更是学问。 蔡讽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谈事就是省力,对叶欢的一切要求他都全力支持,且诚恳的给出意见,言无不尽。隐隐的目的只有一个,刺史吴阳。 一番商议之后,叶欢被四姐叶思悌请去相见。出了那么大的事,叶思悌心惊肉跳了一夜,今日一早弟弟又被中郎招去了军营,她方才就在堂外相侯了。 “瑁儿,今日一会,觉得这定边叶郎如何?”蔡讽喝了口茶问蔡瑁。 “心思缜密,思虑周详,孩儿不及也。倘若不是亲眼所见,单听其与父亲对话,怎会只有十八之龄?”蔡瑁没有犹豫,很快答道,显然叶欢给他的印象很深。 “嗯,你所说的确不差,但还不止于此,叶悦之,老夫也想看看你如何破眼前江夏之局。”蔡讽闻言微微颔首,随即又摇了摇头,目视门外轻声道。 “老七,你没事吧?那些刺客怎么会刺杀到你头上?”那边叶思悌接了叶欢回院,上上下下一番仔细打量之后便问,神情中有急切,更多则是担心。 叶欢一笑,径自走到案前拿了个橘子,吃下一瓣才道:“姐,说实话我也不知,可能是你弟弟太能打了,贼人怕我,你放心,有统叔在他们没机会。” 大公子自然不会对姐姐说实情,不是不信,那样只会让她担心。 “中郎之外,还有许多大将,干嘛不找别人?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叶思悌也不是好糊弄的,想了想便问道。 “姐,小弟我在边军打了两年仗,刚到洛阳就被派来平叛了,就算想得罪人都没时间。你别多想了,我看就是那孔壁怕我。” “看把你能的,叶悦之我告诉你,你给我小心点。你是我们叶家九代唯一一根独苗,要是有什么闪失……呸呸呸,反正你仔细一点,多带点人在身边。” “知道了姐。”叶欢拖个长音:“能吃饭了吗?我饿了。” “让庖厨上菜。”叶思悌对丫鬟交代一声又道:“好好的来这么一出,本来都约好了,这下好,张夫人李夫人他们都不来了。” “张夫人李夫人?”叶欢双眼一翻,接着笑道:“那看来这也不全是坏事。” “你就贫嘴吧,不过等到你凯旋而归,我要她们后悔不及,能跟我们叶家结亲,给悦之你做妾,是她们的福气,还瞻前顾后的。”叶思悌没叶欢的好气。 “对了姐,姐夫呢?”大公子忽然想起怎么不见蔡晟。 “他在庖厨,知道你喜欢吃鸡,说是弄顿好的给你压压惊。” “啊?姐夫在庖厨?”叶欢一愣,这个年代可是君子远庖厨的。 “所以说你姐夫跟旁人不一样,悦之你晚上倒可帮我好好说说他。” “我?我说合适吗?再说我就觉得姐夫挺好,对你好,也心疼倩儿玉儿。”叶欢笑道,除了怕老婆一点,他还是很欣赏蔡晟的潇洒的。 晚间在姐姐院中与姐夫蔡晟小酌几杯,叶欢委婉的提出了想和庞德公一见。蔡晟一力应承,待的用完饭,又被叶思悌一阵千叮咛万嘱咐之后叶欢方才回院。 书房中叶统聂宇都在,臧空和苟图昌今夜随叶欢去往军中之后便留下来主抓训练,虽说有刺客之事,但眼下的关键还是平叛,新军战力能提一分是一分。 “主公,蔡家主送来的那些家人丫鬟,今日宇又复审一遍,没有找到什么嫌疑之处,就尽数交给老管家了。”落座之后聂宇首先言道。 “好,此事既然交给先生,就由先生定夺,他们也都是寻常百姓罢了。” “是,却不知今日蔡家主又与主公有何交待?”聂宇又问道。 “以伯勉兄之言,刺杀之事必与江夏孔壁脱不得干系。倘若他能成功得手,不但可让三军失帅,更能让蔡家脱不开嫌疑,乃一箭双雕之法,欢亦然之。” 此时堂中还有李云和边保,跟随叶欢回来的五名亲兵就在书房四周巡查,院中更设有侦查队士卒的三处暗哨,虽然再次刺杀的几率很小,却也不得不防。 说话间李云和边保眼神微微一凝,身躯不禁微微向着堂中挪了挪。因为他们发现将军虽然是在和聂先生说话,可眼光却一直盯在叶统面上。 聂宇继续汇报着今日的审讯所得,叶统的嘴唇不断张合,却不出声音。而将军在回答聂先生的间隙,也一直在和老管家说话,只是并不发出声音罢了。 能够被选进侦察队,边保心眼通透,反应机敏。虽然不知道将军在做什么,但一定有他的用意,看三人的样子定是在做戏,那么这场戏做给谁看? “读唇?”李云心中飞快的闪过的念头,他混迹江湖有着很多杂艺,唇语也略有涉猎。大概清楚叶欢和叶统口中提到两个字,内应!随即便不敢多看了。 “主公,整军还需三日,三日之内中郎和主公身边必须要加强守卫,目前人手似乎还不够周全,是否能再从军中调一队来。”聂宇继续汇报着。 “统叔,蔡讽怀疑刺客与刺史吴阳有关,且他手上还有吴刺史与赵忠勾连的证据,我看应该不假,不过为万全计,这个消息能否最快证实?” 聂宇说话的同时,叶欢就在和叶统做着快速的沟通,他当然不会隐瞒。 “公子,用八百里快马,老奴当可查出蛛丝马迹。”叶统迅速回道。 “聂先生所言极是,明日就让边保前往营中调集人马?无论是谁,既然想要我叶欢的命,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叶欢的声音中带着愤懑。 转过头来大公子便对叶统道:“还有这吴阳,假使蔡讽所言一切为实,那此人便是内臣安在荆州的内应,要对付我和中郎,必须派人盯着他。” “公子放心,老奴会安排,这一趟江夏,我是定要跟随公子的。”叶统出言之时,聂宇那边则是继续言之,三人问答配合的天衣无缝。 第288章 劈波斩浪 书房中的对话还在继续,只不过掩护的换成了叶统,对话的则是聂宇与叶欢。之前聂宇带人先到荆州已经打探了不少消息,此时或可用以分析。 “昨夜宴席之上,欢喝破杀手之时,蔡讽面上确有惊讶之色,而吴阳的反应却慢了一拍,我总觉得他似乎早知此事,因此蔡讽之言多半可以采信。” “主公既有此言,应当不会错,吴刺史至少与贝聿有过交连。” “嗯,我若是没有看错,吴阳是知道这个刺杀计划,但何时动手,怎么安排他未必知晓。否则也不会躲得那般仓皇,而且那个杀手也似乎不知吴阳。” “主公的意思是,吴刺史只是幕后之一,真正安排的还另有其人?” “先生你想,那些杀手极为厉害,欢能戳破亦是运气。按十三所言,他的主人神通广大,且为大贤良师之下,如此人物,与吴阳之间应该只是合作吧。” “主公,吴阳与大贤良师合作?后者又为何要对付中郎?” 说道这里,叶欢微微一愣,在他心中是能猜出原因的。大贤良师为了日后举事,大汉越乱越好,且皇甫嵩这样的能征惯战之将少一个是一个,可…… 黄巾起义是三年之后的事情,真要如此对聂宇说,他也太未卜先知了吧。 “也可能是金钱所置,既然是杀手,总得有个价码,内臣出得起。” “主公所言极是,从此处入手,当也能找到蛛丝马迹。主公,昨夜杀手提到的那个内应,可有察觉?” “我要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他。”叶欢说出了一个名字。 “好,属下近日一定随时探查此人消息。”聂宇毫不迟疑的道。 “先生也不要落了痕迹,图昌那里我亦交代过了。” “好,既然如此,欢便手书一封给卢中郎,劳烦统叔立刻派人送往洛阳。叶欢的声音响了起来,说话时却是对李云和边保使了个眼色。 二人会意,不动声色的看着叶欢写信,果然将军的落笔是在给他们讯息。而当看见其中两个名字之时,李云和边保的瞳孔都有着微微的收缩。 第二天一早,蔡家的仆人家丁就都被放了出来,叶欢还让管家好好抚慰了一番。让他们继续之前的位置,蔡讽然叶欢之言,蔡家上下暂时恢复了平静。 大公子没有独居深院不出,第三天一早他就到了襄阳水军的军营,在军中主将林敏和蔡瑁的陪同下观看了一次水军操练。 荆州水军之首为奋威中郎将林敏,五十许年纪,接了叶欢入水寨陪着寒暄一番他便离去了。大军即将出征,林将军要和中郎大军交接的实在太多。 “将军,荆州水军的船只从小到大分为走轲,朦冲,斗舰与楼船四种。寻常河流只能用到前两者,须得鄱阳洞庭或是大江方可用的上斗舰与楼船。” 林将军一走,气氛变得轻松下来,蔡瑁为叶欢介绍水军侃侃而言。是条理分明,次序井然,足见平日一切都在胸间。 “德圭,贼首孔壁驻军西陵,我们走水路往东便要路过云梦,此处河道宽阔,敌军会否在此与我水战?”叶欢默默倾听,待得蔡瑁告一段落之后才问道。 “水战?”蔡瑁闻言面上闪过一丝不屑之色,随即摇摇头笑道:“将军,这水战马战与陆战不同,器械为先,尤其是云梦那般地方,敌必不敢与我军交手。” 叶欢稍作沉吟,点点头洒然一笑:“德圭之言有理,是欢外行了。” “将军太谦了,因此顺流向东,我军倒是要注意那些水草繁盛之处,敌军或许会有袭扰。但若要同荆州水军正面交手,以孔壁之力很难做到。” “好,有林将军和德圭在,孔贼当休想在水上有可乘之机。”叶欢不精水战,自然不会多言,今日来除了一观水军,便是向蔡瑁学习知识的。 即使在三国演义之中,罗大大要突出周郎的形象,但通过周瑜的嘴,对蔡瑁也有很高的评价。那一回周郎夜观曹军水寨,便有“二人不除,吾不得安”之言。 “将军,既然来了,便上船一观如何?”叶欢的态度显然让蔡瑁感受颇佳,给他详细介绍了各种战船的构造与作战方法后,他便出言邀请。 “哈哈哈哈,德圭之言,正是欢之心意,那便先坐朦冲。”叶欢欣然道。 “好,将军请。”蔡瑁一笑便在当前引路,领众人上了一艘朦冲。 古人有南船北马之言,李云边保二人上船之后就有些不适,很难站稳脚步。待得开船便更加显现了,一人抓着一根船沿的柱子,身躯不稳,胸口起伏。 “不行便坐下,不要强求。”叶欢见了笑道,李云和边保都是能在马上睡觉的,可到了船上?难怪当年兵力如此悬殊,曹操最终还是遭遇赤壁之败。 “诺。”二人也不强撑,依言坐下之后胸中的翻江倒海才稍稍缓解一些。 蔡瑁一旁微笑摇头,眼前的场面他没少见过,但叶欢却站的极稳,丝毫没有不适之状,却又令他有点好奇。定边叶郎只在北地,也没来过南方啊。 今世的叶欢的确没有来过,可后世的他就是南方人,水性还相当不错。因此当朦冲加速,李云边保扶着木柱对水中呕吐之时,大公子依旧稳如泰山。 “李云边保如此,定边军来了怕也多半相似。这还不是长江,风浪要小了许多,看来若要以北统南,一支过硬的水军是必须的。”叶欢心中暗道。 “将军?可要再加速?”蔡瑁很想看看叶欢到底能支撑到什么程度。 “加,让兄弟们用战时之速,欢也可一见荆州水军威风。”大公子颇具豪情的道,朦冲战舰船首有着一根长木刺,顺流而下戳穿对手船板便是主战法之一。 “我……”李云边保闻言心中暗暗叫苦,将军你还嫌不够快啊。 “听我号令,全速冲击。”蔡瑁一声令下,数十名划桨手全力以赴,将本就是顺流而下的朦冲划的犹如疾风,劈波斩浪之间直欲凌空飞起。 第289章 坐地起价 江夏西陵,乃孔壁老巢所在,今日帅府之中,人人面色肃然。也不知大帅得了什么消息,忽然大怒,茶盅摔了五六个,一名家丁稍有疏忽也被打得极惨。 大堂中,一个身长七尺的黑髯汉子背负双手来回踱步,主案下侧站着个中年文士,此刻目视堂中身影正微微摇头。 “哼,还说什么刺杀计划万无一失,那些刺客从不失手,结果呢?皇甫嵩活的好好的,便连蔡讽老儿也与之合力,早知如此,我又何必相信他们。” 黑髯汉子正是孔壁,闻听刺杀失败,中郎大军不日前来,他不禁有些惶恐。 “主公息怒,皇甫嵩大汉名将,统军日久,若是真的这般容易被刺,怕也活不到今天。主公与其恼怒,还不如沉下心来谋求应战之策。”中年文士劝道。 “张先生,我不是不知,只是那什么大贤良师座下的渠帅信誓旦旦,吾才让他们一试。如今我人财两空,皇甫嵩经此必定挟怒而来。”孔壁说着终于坐了下来。 “主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日既然举事便知今日局面,皇甫嵩固然善于统军,但我军熟悉地形,且朝廷大军并不精于水战,我们足有一战之力。” 张先生说话间给孔壁倒了杯茶,轻轻放在面前,后者接过喝了一口,稍稍喘息才道:“先生之言,我不是不知,只是如此一来,荆州水军岂不全力以赴?” “主公之言固然有理,却未必尽然。荆州水军亦非他蔡家一家,且朝中倾轧,既然有人要对付皇甫嵩,必定不会只此一手,我若猜的不差,当会有所后续。” 孔壁点点头,情绪舒缓下来,跟着又是眉头一皱:“先生,难道我还要信那吴阳?那也是个老狐狸,还真以为他会全力助我?哼,不过是想正位罢了。” “哈哈哈,不管那吴刺史有何所谋,此番他却要帮着我等对付朝廷大军了,否则事情败露,不但对他有害,朝中之人也会受牵连。”张先生拈须笑道。 “他又能如何助我?”孔壁尤自忿忿不平,他对刺杀是寄托了很大希望的。 “两军交战,军情为先,这个道理吴刺史肯定懂。我若猜的不错,皇甫嵩军中消息当不日便至西陵。我军只要料敌先机,又有何惧之。” “嗯,听先生这么说,壁可稍安。”孔壁终于有了点笑脸,随即言道:“真让我退了朝廷大军,我一定直取襄阳,蔡讽老儿和吴阳,一个也别想落好。” “主公,既然如此,宁山祖平提的要求也不如答应他,这些人来去如风,很难对付。就让他们去袭扰敌军粮道,也胜过我军耗费士卒。”张先生又道。 “祖平?可这家伙也太狮子大开口了,要那么多?不过才来荆襄一年,拢共千余人马,就敢跟我提条件?”孔壁闻言立刻面现不虞之色,恼怒的道。 “主公,他们人手虽少,却个个心狠手辣,武艺高强。尤其骑术精绝,来去如风,其余几家也拿他们难以奈何,以眼下形势,小不忍则乱大谋。” 孔壁闻言沉默不语,思索再三之后才一拍案几对外喊道:“传孔祥来。” 说完又对张先生点点头:“我便听先生之言,那祖平若不识相,也别怪我……” 宁山之地,方圆数十里,当六道要冲所在,是个战略要地。一年之前,此处忽然来了一股贼人,占山为王,他们劫掠四处为生,很快便凶名在外。 各大家不是没有动过歼灭他们的念头,可这些贼人战力极强,来去如风又善于游击。人少了根本打不过,人多了又根本不跟你打,一来二去只得默认了他们的存在。 贼首祖平,原本就是江夏人,因为误伤人命被流放的。此番回来之后用劫掠来的财富招兵买马,手下迅速发展到千余人,宁山山寨亦建造的颇有规模。 孔祥奉兄长孔壁之命来到宁山给祖平送礼,此时正在山寨大厅之内。主位上坐的气质彪悍的大汉就是祖平,地上放了两个打开的箱子,一阵金灿灿的光芒。 “祖寨主,眼前便是兄长诚意,只要寨主敢袭扰朝廷大军粮道,兄长答应的绝不会少,且击退官兵之后,邱县一地就全是寨主的。”孔祥施礼言道。 祖平从金银珠宝上收回目光,眨眨眼问道:“朝廷大军有多少人?你兄长如此豪爽,怕这钱也难拿的很,我是要拿兄弟们的命去拼,你们必须说清楚。” “寨主,朝廷大军水陆两路在五万上下。”说道这里孔祥一顿目视祖平。 祖平不动声色,他自然不会露出畏惧之态,所谓财帛动人心。 “寨主果然胆气过人,兄长没有找错。”孔祥点头赞道,接着又说:“我兄长麾下亦有数万大军,且还有各路宗帅配合,寨主也不需与之正面,袭扰粮道便可。” “哈哈哈哈哈,我祖平怕过谁来?不过你也不要说的如此轻松,皇甫嵩大汉名将,与朝廷作战岂能没有风险?单凭眼前这些怕是不够我们兄弟卖命。” “哦?那祖寨主有何言,不妨说之。”孔祥闻言心中暗骂,面上却笑容不改。 “我可以为孔将军袭扰汉军,但这代价吗?还得翻上一倍。”祖平笑道。 “寨主,如此有点坐地起价了吧?” “坐地起价?我还非此不可,你若不依,尽管带走便是。”祖平笑容不变,语意却是坚定,说着话他还拿起案上茶水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 孔祥一番沉吟,片刻之后咬咬牙道:“好,就依寨主,不过汉军到后你们却要先行击之,只要看见他们首级或是物资,我方才能后续。” “唉,这就对了,你放心,我祖平绝非无信之辈。” “好,那便一言为定,今日这些乃是定金,请寨主笑纳,祥还需回禀。” “哈哈哈哈哈,来人,好生送孔先生下山!” 等孔祥快要出门之后,祖平拿起他递交的汉军军情看了起来,一开始倒还正常,可看着看着却忽然一顿,双目陡然瞪大,手中的茶盅一阵晃动,竟跌落地上。 第290章 威名如斯 叶欢?定边叶郎?狗日的孔祥,你居然不提此人!神威天将军,怎么哪儿都有你啊,兄弟们已经怕了你几千里跟我回来江夏,你,你,你太过分了。 看着绢帛上讨逆将军叶欢几个字,祖平的双手颤抖,面孔不受控制的抽搐,眼神之中是毫不压抑的畏惧。看的侍者心中惊讶,寨主今日怎么呢? “去,把兄弟们都叫来,今日有要事相商。”祖平一脸烦躁的挥了挥手。 侍从闻言急忙出门,路过两口箱子就想盖上,却听寨主哼了一声,他立刻去了。 不多时十几人鱼贯而入,皆是气质彪悍,大半长相凶恶。有一人最为显眼,身长将近九尺,胸襟半敞,筋肉健硕之极,面上一道伤疤从左眼角贯穿到右嘴唇,很是狰狞。 众人纷纷落座,每个人的眼光也不经意的在两口箱子上扫过,表情各有不同。 “兄弟们,这是江夏孔壁送来的见面礼,要我们为他袭扰汉军粮道,事成之后还有三倍要给……”祖平巡视全场,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说道。 “袭扰汉军粮道?行啊?反正他们是兵,我们是贼,再说还有钱拿。” “说得对说得对,后面还有三倍了,就是不知道那什么孔壁说话算不算数。” “他敢不算,别看他人多势众,可要是骗我们。老子也能捏爆他。” 场面因祖平的话和两箱珠宝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众人出言都是要和汉军干的。宁山山寨都是亡命之徒,否则也不能被孔壁如此忌惮,由此也可见一斑。 “八寨主,此次来的可是皇甫嵩,大汉三大名将之一,汉军数万精锐,你就不怕?”片刻之后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对身材最为健硕的刀疤脸问道。 “怕个球,大汉精锐又怎么样?他们势大我们就往山里钻,有这么多钱不赚?了不起日后再起呗,我就不信大汉数万精兵还能天天待在宁山?” “哈哈哈哈,熊老八说得对,官兵算个屁。”大汉身边的独眼一阵大笑又对山羊胡子道:“你们就是太怂,荆州这些官兵算什么?还能跟北地的乌桓匈奴比?” “就是,大哥,干他娘的,不过我们打了一场就得叫孔壁送钱来。” “说得对,说得对,干!有钱就有马匹,粮食,还有女人。” “大哥,你要不放心,我和老八带人去,专在小路上埋伏他们。伏击,袭扰,我们兄弟的拿手本领。就咱老八这份力气,便要吓死汉军一半。”独眼龙豪气的道。 “就是,大哥,干了,干了。”又有五六人纷纷出言附和,山羊胡和另外几人却不说话。 “都给我闭嘴!”祖平一声大喝,待众人安静下来才道:“我特么就一呼噜的功夫,你们就七嘴八舌,平日里太顺了是不是?不把汉军放在眼里?这么点钱就眼红啦?” 刚才一直喊着要干的七八人互相看了看,都有点疑惑,大哥这是怎么啦?以他们平时对祖平的了解,根本不会在乎汉军,尤其最后一句话,更口不对心了。 “嗯,大哥说的也有道理,是不是要的少了?我们也得谨慎一点。”独眼龙笑道。 “谨慎个屁,你知道来的是谁吗?这钱财,烫手啊!”祖平恨恨的说完一声长叹。 “咦?大哥这话里有话啊。”众人闻言又是一愣,金光灿灿的多好啊?烫什么手? “等等,来得是什么人?”到底是独眼龙机灵,忽然找到了祖平话里的关键。 “大哥,你说这钱烫手那就肯定不好拿,来的什么人,难道是……”独眼龙说着话忽然一愣,随即面色大变,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祖平,小腿似乎有些发抖。 “你还算聪明,除了他我特么还怕谁?”祖平点了点头。 “我……”独眼龙闻言一哆嗦,骂了句粗话竟是双腿一软就要跪下。 熊八看的清楚,急忙一把扶住,不解的问道:“大哥,三哥,谁啊?怕成这样?” 此时轮到山羊胡子和另外几人发愣了,这都怎么回事?刚才不是一个个趾高气昂的要和官军干嘛?自己说了一句还被骂胆小,可现在不但寨主怕,独眼龙居然还跪下了。 “你啊,真是个熊货,还有谁?叶欢,晋阳叶欢。”祖平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叶,叶叶叶……叶叶……”熊八闻言先是一傻,想要出言一对嘴唇却是抖得厉害,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雄壮如山的身躯跟着颤抖,比刚才的独眼龙还不堪。 山羊胡更奇怪了,大寨主和他的几个兄弟向来心狠手辣,胆大包天,平时劫掠狠的他都看不下去。尤其是这熊八,力大无穷,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他们怕成这样?叶欢? 再看看其余几人,一个个面色苍白,冷汗直淌,似乎比熊八和独眼龙也好不到哪里去。 此时熊八强行镇定下来,也不说话迈开大步就往门外走去,姿势还有点古怪。 “老八,你干嘛?要去哪儿?”祖平急忙问道,看你那怂样,腿都软了。 “大哥,我回去收拾东西,叶郎来了我们得赶紧跑,我可不想像老十五他们一样,被活活筑进土墙里,哀嚎七天七夜才死。”熊八说着话还抹了一把眼泪。 “八寨主,这叶欢到底是谁啊,你勇武过人,怎么怕成这样?”山羊胡终于忍不住了。 “啊,是啊,我勇武过人,就孔壁那些手下老子一个打二十个。”熊八挺了一下胸膛,随即就收了回去:“可那是定边叶郎啊,你问问他们,叶欢是人嘛?” 山羊胡听熊八说完,疑惑的眼光便看向众人。 “不是人,他是神威天将军,你看熊八厉害?叶郎一个打他一百个。”独眼龙立刻说道。 “对对对,三哥你别提那个,我听了就想起老十五。”熊八连连点头又淌眼泪了。 “是是是,这大汉军官都是人叶欢也不是,老三你再不要提那五个字。”众人也是纷纷出言符合,想起当年那一段“悲惨”的经历,竟是人人眼眶发红。 山羊胡见状彻底傻了,眼前还是杀人不眨眼的宁山群贼?简直是一帮被吓坏的孩童。 第291章 为了山寨 宁山贼首,祖平当年正是被流放到并州之地的。仗着自己的身手和头脑逃了出去,纠集一帮流民贼人成了马贼,父母双亡的他对家乡并无留念,且劫掠生涯亦颇为滋润。 可自汉军乌桓边疆大战之后一切都变了,定边叶郎开始清剿马贼。一开始祖平并不以为意,剿也剿了十几年,从没有见到马贼被剿除,因为他们和各处势力盘根错节。 但叶欢不一样,不但汉军听他指挥,就连乌桓匈奴也深服其威。于是乎一股股马贼被找出彻底清剿,定边军像是恶狼一般总能闻到他们的血腥味,根本避无可避。 祖平算是运气好了,即将覆灭之时鲜卑大军救了他,汉军一时无暇他顾。不过强大的鲜卑最后也被叶郎和边军打得支离破碎,无路可走的他只能带兄弟们回了家乡。 “老三老八稍安勿躁,既然是叶欢来,打是肯定不能打了,我们要商量一下是不是要躲一躲风声。”祖平提高声音压下场间的嘈杂,和叶欢作对?他想都不会去想。 “大哥说的是,能躲一阵是一阵,反正咱们积蓄颇多,等叶郎干掉孔壁,咱们再回来,说不得还能再多得些地盘。”独眼龙立刻接道,叶欢早已经是他们心里最深处的梦魇。 “好,事不宜迟,大哥,我们赶紧收拾。”熊八头都快要点到地上去了,作为唯一一个曾经和叶欢交手一合之人,白色骏马上的那个身影犹如魔神。 “是是是,好好好。”场面一下子和之前极为相似,只不过内容截然相反。 “大哥,孔壁有数万大军,还勾连许多宗贼,他们真的打不过?”山羊胡问道。 “废话,孔壁算个屁,数万大军?放在北疆乌桓鲜卑五千人就能把他们宰的一个不剩,就凭他能和叶郎斗?算了算了,惹不起躲得起,这钱还给他,老子不干。” “大哥明见,钱财乃身外之物,命才是关键的。” “大哥果然仗义疏财,些许钱财又算得了什么?” 听着众人一阵阿谀,山羊胡的面颊不由抽搐了一下,这特么和仗义疏财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就是怕了,怂了。 轻轻捻动胡须,山羊胡笑道:“大哥,这钱不用还啊。” “哦?说说看。”祖平一愣立刻问道,他又哪里舍得到手的钱财? “大哥你看,孔壁既然打不过叶欢,就一定会被朝廷大军所灭,他一死,这些还不就是无主之物?”山羊胡说着指了指两口箱子。 “哎呀~”祖平闻言猛地一拍脑袋,随即又不住拍打山羊胡的肩膀笑道:“还是你坏啊,我差点没想到,这还还个屁啊。” 山羊胡被拍的龇牙咧嘴,直吸凉气,却又不好躲闪,只能陪笑,心道你不是想不到,你是被叶欢吓得。 “老九,你读的书最多,那你再想想,能不能把剩下的也骗过来。”祖平又笑道。 “对,老九主意最多,好好想想,剩下的还有三倍呢。”众人眼中一亮纷纷附和。 “你们还真是贪得无厌,不干活就想骗钱?不过那么多珠宝,我也想啊。”山羊胡暗中腹诽,随即却是陷入了沉思,在大堂中来回踱步。 祖平和一众贼首只能静静等候,打?不可能!可骗钱?老九有办法。 山羊胡踱来踱去,就在大家即将丧失耐性之时,他停下脚步回身对祖平问道:“大哥,各位,我们是不是一定打不过叶欢?” “废话!”祖平一声大喝,差点把手中茶杯砸过去,想了半天你就想出个这? 山羊胡见大哥要暴走是连连摆手,接着言道:“打不过就加入他,哦……帮他打。” “帮他打?”祖平闻言一愣,随即却是摆手:“不行,叶欢平生最恨马贼。” 众人闻言跟着连连点头,脑海中又出现了了一幕幕永生难忘的画面。 “大哥,你们这么厉害也畏惧叶郎,那一定是个英雄,他说话有信用吗?”山羊胡问道。 “信用?要说信用,叶郎是响当当的,乌桓匈奴包括鲜卑都信他。”祖平点头。 “那就行,我们可以派人去见叶郎,把孔壁之事和盘托出。叶郎既然要剿除叛贼,肯定欢迎有人给他提供讯息,然后我们就能和汉军演戏骗孔壁钱了。” “嗯……”祖平闻言沉吟起来,片刻之后问道:“可我们去叶郎就能信?” “大哥,不是有孔壁的手书嘛?一起送过去,由不得他不信。”山羊胡智珠在握。 “妙,妙,可我还是有点担心。” “大哥,富贵险中求,三倍啊。” 祖平的眼光又在两口箱子上扫了扫,眼神终于坚定下来:“好,就这么办。” “大哥明见,大哥厉害,和叶郎合作,妙计啊。”又是一片附和之声,既能不得罪叶欢,还能骗孔壁的钱,世上还有比这还两全其美的事吗? “等等,还有一事,我们谁去见叶郎?”祖平说着眼光一一看过去。 “我不去,大哥你知道我,我就剩一只眼睛了。”独眼龙急忙说道。 “大哥你别看我,我就怕他一个,到时候估计话也说不清楚。”熊八紧随其后。 “我不敢……” “我不去……” 众人一番推辞,祖平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山羊胡身上:“那就是老九你了,反正主意也是你出的,最多到时候拿到钱,我分你半箱。” 山羊胡又是一阵腹诽,口中却慷慨激昂道:“为了山寨,为了兄弟们,我愿意身入虎穴!” “好,老九果然义气,好兄弟。”祖平兴奋的捶了下案几。 “老九义薄云天。” “老九忠肝义胆。” 也不知是谁带头,堂中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接下来赞扬之词犹如大河涛涛。山羊胡明知是吹捧,一时间却也有飘飘然如在云端之感。 就是如此,四日之后老九带着孔壁和祖平的亲笔信到了叶欢军中,随行的还有熊八,他是被一众“兄弟”逼来的,否则怕叶欢不相信。 此刻的熊八站在叶欢面前,是低眉垂首一双眼睛只敢看着地面,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第292章 声震全场 禁军士卒对帅帐之中的两个“陌生来客”皆颇为好奇。尤其是那个雄壮大汉,凶恶的长相加上伤疤看着就令人生畏。可在将军面前,却温驯的犹如羔羊。 同样的好奇卢中郎亲卫队不会有,他们亲眼见过定边叶郎北疆之威。 李云等人就更不会了,比熊八健硕的异族不在少数,谁不畏我们将军如虎? 叶欢看信的时候,山羊胡也在静静看着他。不着甲胄的叶郎就是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但再看看他身边那些虎狼之士,或能了解一点大哥的畏惧。 片刻之后叶欢放下手中绢帛看了看山羊胡,后者立刻面上堆起笑容。 但叶欢的目光只在他身上扫过,接着落在了熊八面上。八寨主此时正在研究地上打架的两只蚂蚁,有点“超然物外”的样子。 叶欢走到熊八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者一抬头,看见叶郎的面孔就在眼前,当即浑身一哆嗦,下意识的就往后退,却被叶欢拖了回来。 “叶郎饶命,饶命啊,我是来帮你的。”熊八双腿一软口中连声道。 叶欢托住对方身躯,露出一副和善的笑容:“怕什么?你是来帮我的,我怎么会杀你?你看,这里有灰。”说着他还在熊八的肩头掸了掸。 “叶郎一诺千金,一诺千金。”熊八闻言“惊魂稍定”,矮下身子道。 “你既然是来帮我的,那就肯定不会骗我,对吧?” “那是那是,我熊八骗天骗地也不敢骗叶郎。”熊八一脸诚恳。 “哦,那你帮我看看,这封信写的不对啊,怎么少了一点?”叶欢一笑拿出绢帛,指着上面空白的部分问道:“是不是孔壁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不敢给我看?” 山羊胡闻言心中一惊,他不敢说话,急忙对熊八连施眼色。 可惜八寨主在叶欢面前只会点头哈腰,哪里顾得上这个? “对,孔壁说给我们八箱珠宝,让我们对付叶郎,可我们兄弟哪儿有这个胆子?老九,你干嘛不告诉叶郎?”熊八一阵竹筒倒豆子,最后更问起山羊胡来。 “娘的,你个愣种,你和谁是自己人?”山羊胡心里将熊八一通大骂,可面对叶欢的目光又不得不解释:“叶将军,我们是怕这些往来被你见了,你不信啊。” “对对对,老九说的对,怕叶郎你不信。”熊八总算反应过来。 “哦,原来如此,想赚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们真心助我,怎么会亏待?”叶欢说着话又友好的拍了拍熊八,宁山祖平,也算是意外之得了。 “将军宽宏大量,令人敬佩。”山羊胡暗中呼出一口长气。 “不用客气,你们想赚孔壁的钱不是不行,但得听我的。”叶欢摆摆手,便和山羊胡熊八二人详细商议起来,帅帐周围则立刻加强了戒备。 “娘的,这到底谁是贼?叶郎怎么什么都会。”商议完成山羊胡一脸的惊讶。 大汉光和三年,公元一八一年十月十八。皇甫嵩率领大军渡过滠水,孔壁亲领马步军六万来迎,双方在西陵以北一百二十里,滠水与倒水之间的邱川摆开战场。 汉军阵前,皇甫嵩在大氅之下观敌撩阵,一众禁军江陵与叶欢皆在周围。 “行啊,这孔壁还算有一手,阵型布的像那么回事,就是不知打起来会怎么样?”叶欢也在仔细观察着叛军阵型,步军,骑军,盾手,弓手,却也是井井有条。 “江夏叛军,比我想的似乎强一点,孔壁手下应该有点人才……” “悦之,尔观孔壁军阵如何?”皇甫嵩见叶欢看的仔细,便捻须问道。 “一群蝼蚁尔。”大公子正色道。 “叶将军,临阵之前岂能轻敌?”中郎双眉一轩,不怒自威。 “中郎,欢从不轻敌,敌军阵型看似严谨,却无我军肃杀之气,应是虚有其表。单纯防守倒还罢了,一旦牵扯拉开定是应对不及。”叶欢面色不变侃侃而言。 “好,两军交战,士气为先,悦之可敢出阵斩将杀敌?”中郎出言竟有金石之音。 让叶欢首先出阵,禁军众将皆是认可,宛城一会,他们已经略见叶郎武勇。传言他在北疆可纵横万军如卷席,但毕竟没有亲眼所见,此刻不由群情振奋。 “有何不敢,抬我斧来。”叶欢嘴角一个上扬,说话间李云便送来了紫金双刃斧。 随意的抖了两个斧花,虽不是凤翅镏金镋,叶欢也不信江夏叛贼有可敌他之将。 “讨逆将军叶欢请战,请中郎允我出战。” “准,悦之,这首战必胜,若有懈怠?” “倘若不胜,请斩某头!”丢下一句令众人侧目之言,叶欢拍马而出。 纵马来到两军阵前,胸中一股豪气油然而生!今日请战上阵大公子目的有二,其一顿悟之后尚未经历实战,他要借敌将人头磨刀,其二便是提升自己麾下新军的士气了。 “晋阳叶欢在此,尔等碌碌贼子,谁敢一战。”紫金双刃点指敌阵,叶欢大喝声若惊雷。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臧空苟图昌带头,禁军新军随之发出一阵极有节奏的助威之声。其余汉军士卒见叶欢如此威势,不觉出言响应,一时间万人同声声势大作。 被叶欢一声轰雷大喝,江夏叛军上到孔壁,下到士卒人人惊愕。之前很难想象一个人竟然可以发出如此雄壮的声音,晋阳叶欢,定边叶郎,今日此景断难相忘。 “叶欢在此,谁敢一战?”叶欢再度大喝,伴着汉军助威之声,音浪竟似卷起一道旋风袭向江夏军阵,尘土飞扬之间,垂落的战旗也被激的招展起来。 “晋阳叶欢?定边叶郎?尔等谁敢上阵与之一战?”孔壁微微点头,目光扫过众将。 令他失望的是,在平素自负武勇的一众战将眼中,他看到的竟全是畏缩。人马如龙,斧耀寒光,叶欢的那一阵气势有若实质,越有武艺在身越能感受的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见无人应战,叶欢仰天一阵大笑,随即又是喝道:“孔壁匹夫,草莽贼寇,既不敢战,还不与我下马受降?” 第293章 面对疾风吧 两军阵前,叶欢奉中郎之命出马挑战。江夏众将为其威风所慑一个个面露畏惧之色,孔壁见了不由微微皱眉。张先生见他有不满之色似要发作,急忙言道: “主公,定边叶郎威震边疆,汉军虎将尔,非单战能胜,可以众凌之。” 孔壁闻言微微颔首,不要说众将,他见了叶欢又岂不是心中惴惴? 有了张先生之言,再见孔壁眼光扫来,便有六员战将纵马各舞刀枪冲了上去。这六个久随孔壁颇有勇力,日常又一道练武,以多敌少不由信心大增。 “威武,威武。”叛军阵中响起战鼓,士卒见有人应战,助威声响了起来。 “叶将军,叶将军。”汉军一见却都目露鄙夷之色,更加卖力呐喊。 “中郎,敌军想要以多为胜,吾当助悦之一臂之力。”郎将吴云见状道,一旁纪灵,雷薄与众将也都有跃跃欲试之意,怎能坐看叶欢以寡敌众? “稍安勿躁。”皇甫嵩心里也拿不住,但叶欢的稳立如山却给了他信心。 “司马,这帮贼人毫无道义,居然以六敌一,咱们要不要上去帮忙?”众将尚且如此,禁军新军见了更是群情激奋,李元忍不住便对臧空问道。 “道义?跟叛军还讲这个?慌什么,好好看着。”后者冷声喝道。 对方六将杀来,叶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催胯下战马,他竟主动迎了上去。 冲出短短十五步,大公子已经摘下背上宝雕弓,“甑甑甑”三下弓弦响起,但见利箭破空撒向六将。其中三人大骇之下挥舞兵器格挡,但劲风已到面前。 叶欢纵马之间一手三箭,一中咽喉,一中眉心,一中眼眶,箭无虚发! “啊,啊,啊。”三声惨叫连成一线,冲出的六将立刻只剩下一半。听见同伴之声他们心中一惊,可还没等他们转过念头,叶欢持斧已经冲到面前。 “……”江夏叛军阵中一派死寂,以往何曾见过如此神射? “……”汉军之中亦是一片安静,知道叶郎勇武,可亲眼所见那种震撼绝非言语可表。但安静只是一瞬,当叶欢冲上,场间人影交错,欢呼声立刻排山倒海。 冲动最后十丈,叶欢策骑乌云盖雪有着一个细微的侧移,留下一道残影。这种移动对战马和骑士的骑术皆要求极高,目的则在寻找更为合适的出手角度。 战斧稍稍垂向地面,随即倾斜着劈砍而上。左边那将躲闪不了,只能将长枪一立,企图硬挡叶欢的紫金双刃斧。同时中路同伴的战刀砍向叶欢,逼他回救。 接下来令两军近十万将士终身难忘的一幕出现了。叶郎手中的紫金双刃斧如同出海蛟龙,尖利的獠牙轻易撕碎一切阻挡,贼将手中长枪应声而断。 斧势连绵,自那将腰间斜掠而过。但见白光一闪,后发先至与中间战将的长刀撞在了一起。紫金双刃如同龙爪犀利,砍断敌将长刀又从他颈间飞速掠过。 一颗斗大人头带着漫天血雨凌空飞起,无头的尸身在马上摇摇欲坠!与此同时,持枪战将连肩带背斜斜的从身体上“滑”了下了,他张大嘴喊不出声,目光中震骇欲绝。 交马只一合,一人被斩首,另一人只剩下了“一半”,加上之前中箭的三名同袍。剩下的那将早已心胆俱裂,根本不敢攻击叶欢,借着空隙掉转马头就跑。 “哪里走?”背后传来的一声轻斥令他亡魂大冒,随即腰间一紧身体腾空。 叶欢斧交左手,右手一探抓住敌将腰间絆带,单臂发力就要将之生擒。那将还在垂死挣扎,双手死死拉住缰绳,右足弓起,紧紧勾住马镫想要稳住身形。 可叶郎神力岂是他如此就能相抗?耳畔传来一声“撒手”厉喝令他头晕目眩。手脚皆是一松,叶欢不但将敌将提了过来,就是那匹战马也被拉的倒退数步不断嘶鸣。 “满之!”叶欢一声大喝,将敌将健硕的身躯高高举在空中,然后猛的摔在地面。可怜那将被摔得是眼冒金星七荤八素,全身剧痛根本再难起身。 那边臧空闻言和苟图昌双骑并出,瞬间就到阵前,也不多言将地上之将擒回寨中。 “晋阳叶欢在此!还有谁敢与我一战?”紫金双刃再度点指敌阵,轰雷大喝复再响起。此刻乌云盖雪似乎也被主人气势所感,仰首嘶鸣人立而起,更添威势。 六人出马企图以多胜少,电光火石之间却是五死一伤。场中的叶郎战斧斜指天际,刃间利不盈血,形成一条细线滴洒而下,战袍染赤的汉将此刻犹如天神! 再闻听大喝之声,江夏贼兵只觉一阵地动山摇,竟是齐齐向后退了一步,魂为之夺。 阵中孔壁和众将都是一脸震撼之色,一时间甚至都忘了阵脚的松动。定边叶郎,纵横万军如卷席,不亲眼所见根本难以想象世间还有如此勇将。 “擂鼓,全军压进,寻机突击。”皇甫嵩身经百战,把握战机的能力何等老辣?此刻见江夏人马已经被叶欢夺却士气,便立刻下令全军压上。 听见鼓声响起,叶欢立刻纵马回阵。万人敌只是一种形容,让他孤身一人冲击对方布好的厚阵,那是找死而非勇气。中郎时机选择极为精准,此正敌军阵脚不稳之时。 中路步军厚阵冲上,叶欢率领禁军骑军直奔敌军右翼。道理相同,面对敌军阵势,骑军侧击包抄才是最佳的战术,让他选,他也会选择和中郎一样的战术。 之前观敌查势,叶欢就说过叛军的阵型虚有其表,他们只能布出阵势来防守。假使汉军一味从正面强攻,守势还能发挥出来,可皇甫嵩若是如此就不是名将了。 率领骑军三个扯动,叶欢率军便在敌军的肋部找到了空隙,他们的盾阵合拢被汉军不断牵扯慢了一步。恰在此时,叶欢匹马当先,就从缺口之处杀了进去。 左右两斧将两名赶来的盾牌手打得鲜血狂喷倒飞出去,紫金双刃横扫千军,面前顿时一片残肢断臂!叶欢令叛军闻风丧胆的大喝同时响起:“面对疾风吧!” 第294章 邱川会战 叶欢不知道为何会喊出这句台词,也许是情绪到了。不过此时此刻他喊什么并不重要,就算是唱一首学猫叫,禁军士卒也会一样的士气高昂。 单骑冲进敌阵,敌军残肢乱飞,鲜血漫空。将军所到之处,无人可当,雪白的征袍早已尽赤。紫金双刃的挥舞却似不知疲倦,当真犹如天神下凡。 禁军士卒眼中的将军就是这样的,无论之前臧空,苟图昌或是侦察队的士卒如何去说,但和亲眼相见还是相去甚远。震撼的同时,上阵的紧张也被大大缓解。 而当他们亲手挥动兵刃,斩杀一名敌军,被对方的热血淋在脸上,身上,就是一名新兵开始走向老兵之时。敌人的鲜血,可以洗去他们的青涩与稚嫩。 “擒杀孔壁!”即使在两军数万人混战之时,叶欢的大喝依旧清晰可闻。手中虽不是凤翅镏金镋,但紫金双刃斧对上江夏叛军的盾牌手却更占重兵器之利。 从肋部切进敌军厚阵,叶欢在一炷香时间之内连破七阵,杀乱了数千敌军。紫金双刃成了所有叛乱士卒的梦魇,只要被它盯上,断无生理。 “击鼓,传令中军急进,给老夫破阵。”皇甫嵩的军令几乎与叶欢的大喝同时,身为主帅,他的目光是极为敏锐的,他要全力牵制敌军给骑军创造机会。 “中郎,让我上吧,叶悦之今天是杀开了。”副将姜秀一旁请战,言中带着敬佩之意,假如阵上斩将还是个人武勇,那么此刻他的统帅力亦展露无疑。 “稍安勿躁,还不到时候,你出击之时就是我军全胜之刻。”皇甫嵩微微摇头,可惜另外一侧的骑军不能似叶欢那般选点精准,否则此刻就能分胜负。 “中郎果然是中郎,中路突进时机精准,我亦不能让孔壁脱身。”叶欢想着手中紫金双刃光芒大炽,对着敌军帅旗之处就是一阵猛冲。 “凿穿”战法,叶欢乐此不彼,在北疆便多次运用。擒贼擒王不但可以提振己方士气,更能减少伤亡,但在眼下,他选择突进更多还在扰乱敌军。 方才在阵上对敌六将,斩五伤一,叶欢能清晰的察觉到自己的进步。一旦进入“入微”状态,敌将的动作似乎变成了慢动作,可以轻易判断他们的速度与节奏。 乱军之中冲杀,叶欢很难保持“入微”状态,那样太过耗费精神。但作为全军最锋利的箭头,比起北疆他要更具威力,唯一可惜的就是定边军不在。 “快快快,内四阵合围,挡住叶郎。”孔壁不可能知道叶欢的目的所在,在他眼中叶郎的冲击之势一往无前,奔着自己就来了,当下急忙传令。 那边鼓响,敌军阵型一动,叶欢已经看出端倪。他怎会被孔壁调兵围住? “全军随我,侧击!”战马转向,叶欢随着对方的溃兵向左翼杀去。 “哎~给我练兵的时间实在太短,这个险不能冒。”战斧轻灵的斩下两名贼将人头,叶欢率军侧击的同时心中却是暗叹,方才的敌军合围正是战机所在。 假如他身边是定边军,叶欢一定毫不犹豫的继续突进,让敌军内阵四阵合围。他加上典韦,再有王牌六曲恐怖的冲击力,合阵之前定边军就能杀透敌阵。 有刻苦锻炼出来的骑射战术,定边军绝对可以扰乱一方,进退自如。 “主公,叶悦之取得不是帅旗,而是中路后方。”孔壁身边的张先生稍稍看出叶欢的用意,急忙言道,对手用兵灵动,随机应变,一计不成便能再接一计。 “跟上敌军,保证后路。”孔壁面色一变,立刻下令击鼓。 “迟了!”叶欢冷笑,再度大喝出声:“杀敌建功,有我无敌。” “兄弟们拼命!”臧空狂声嘶喝。 苟图昌没有喊话,混战中找个空隙拿下头盔狠狠地砸向敌军。 “杀!”禁军士卒人人发喊,拼尽全力,将军方才的大喝就是此意了。 叶欢清楚,只要自己率军杀乱后阵,此战汉军便可操必胜之局。他也不再保存体力了,紫金双刃再出,将面前阻拦的六七名敌军尽皆腰斩! “姜秀,上,擂鼓,全军出击!”恰在此时,皇甫嵩令出如山。 当姜秀率领汉军最为精锐的一军杀上之时,吴云和庄越两军恰到好处的让开正面,一军士卒便如下山猛虎冲了过去,敌军厚实的中路终于被打开缺口。 不过一炷香时间,姜秀一军已经和叶欢的禁军新兵营完成汇合,战局至此,孔壁江夏贼军中军被彻底击破。后阵中郎以拳击掌,今日胜券在握。 邱川会战,中郎统领汉军大胜,破敌两万,斩首八千。讨逆将军叶欢勇不可当,不但阵斩五将,率军侧击斩获更数不胜数,至此定边叶郎之名传遍荆襄。 胜局已定,汉军诸将依旧紧追孔壁不舍,但叶郎所部却不在其内。对自己麾下战力叶欢是有精准把握的,既然大胜他就无谓再浪费士卒们的体力。 不过定边军向来有一个传统,此刻也被禁军新军完美的继承了。 “放下,放下,都给我放下,人是我们杀得,你们凭什么抢东西?”队长李元带着自己的一队士卒围上了牵着七八匹战马的同袍,他一脸不屑的大喝道。 “你,你们是叶将军麾下?”被围的队长一愣,仔细看了看军服问道。 “废话,看不见我们新军胸标吗?”李元说话间低头看了一眼,急忙伸手擦了擦,混战之中身上也不知溅了多少敌我的鲜血,胸标早就看不清了。 “走走走,丢下马。”看着杀气腾腾的李元和一众士卒,理亏的队长终究不敢坚持,说话间让麾下留下战马,领着人走了。 “切,抢的倒挺快,杀敌的时候你们哪里去了?”李元啐了一口,立刻招呼手下牵马,不光是战马,旗帜兵器等等他们打扫的干干净净。 同样的一幕在战场的每个角落都有发生,看的中郎微微皱眉。抢战利品倒算了,今日禁军新军的确战功极大。可你们打扫的也太干净了吧,也不知跟谁学的。 第295章 退守源城 跟谁学得?那还用说。卢中郎说过,叶欢定边军打扫过的战场,你什么东西也别想找到。皇甫嵩挑了下眉毛,眼光扫过战场,叶悦之呢? “满之,叶讨逆何在。”皇甫嵩看了一眼浑身叮当作响的臧空问道。 “回中郎,将军每次战后都会先去看受伤的兄弟们。” “哦,你们将军还会医术?”中郎微微一愣,没听卢植提起啊。 “那是,我们将军是晋阳神医周先生之徒,医术高明,妙手回春……” “行行行,继续打扫去。”中郎不让臧空继续,这家伙口才仅次于叶欢。 臧空当然不会说错将军的习惯,叶欢不仅仅会亲巡伤兵营,更会在战后立刻救助伤员。有的时候抢的就是那么一刻,便能救一个老兵的性命。 走了一段,皇甫嵩终于在一处高地下找到了叶欢的身影。其实不难找,一阵冲杀讨逆将军今天也不知斩杀多少敌军,威武的月白色战袍早已被染透。 “醒了,醒了。”围在一边的士卒们欢呼出声,看向叶欢的目光已经不仅仅是尊敬,更带着一种狂热,因为将军医术如神,真的连死人都能救活。 “都给我闭嘴,吵什么?”苟图昌一声断喝,这要在定边军他就动手了。 “申屠,千万不要睡,撑住。”叶欢拍了拍伤兵的面庞,浇了点凉水在他面上。随即便对苟图昌说到:“图昌,老规矩,马匹准备好了吗?” “将军放心,交给我。”苟图昌说着带着几人将申屠抬到了一边,那里有着一匹开膛的战马,肚腹之内全是血浆,众人一用力把申屠放进去摇晃起来。 叶欢没有参与,他立刻去给另一个被长枪贯穿左股的士卒拔枪去了。这种贯穿伤,拔出兵刃是极为重要的一环,要眼明手快,没有人比他更稳。 前番用“马腹凝血”之法救了麾下士卒之后,叶欢下过功夫研究,也和周勤做了深入的探讨。如今周神医得他启发,正在精研输血之法。 中郎也不打搅,站在一旁静静观看,不由拈须微微颔首。也难怪叶欢在士卒之中威望如此之高,一场大战,不顾筋疲力尽立刻救助,岂不是爱兵如子? 干脆利落的为伤兵拔出枪杆,止血缝合。叶欢起身之时雄壮的身躯竟然摇晃了一下,身边李云边保和所有士卒都下意识的上前搀扶。 “去去去,我去看申屠。”叶欢打开李云的手就到了战马面前,看起来自己的运气还不错,申屠的面上有了一些血色,马腹凝血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李云,凉水。”出了口气,叶欢接过水囊并不喝,而是兜头浇了下去。让清水的冷冽来恢复一下自己的精神,累?肯定累啊,临阵指挥更耗费精神。 身先士卒,单骑冲阵,最能提升士气,但体力消耗也是巨大的。当年叶欢阵斩乌桓左骑督之时,若非玉佩的战场幸运恢复体力,便绝难成功。 叶欢喜欢耍帅不假,却绝不矫揉做作,累就是累,不必掩饰。 “中郎?叶欢见过中郎。”一袋水浇下去,叶欢看见中郎急忙上前见礼。 “好了,未料悦之你还有这一手。”皇甫嵩一摆手,他是最了解叶欢的。那种万军之中纵横奔突,不但杀敌还要随时指挥,换谁都撑不下来。 “欢乃周神医衣钵弟子,自然学了几分本事。”叶欢一笑道,说完回头交代苟图昌,立刻送伤兵兄弟们回营,会有军医料理,我很快便到。 “悦之,今日之战能见机行事,改突击为侧击,变主攻为策应,很好。”皇甫嵩由衷的夸奖道,方才大战之时,叶欢的应对和反应速度当真无懈可击。 “多谢中郎,那是江夏叛军未经精练,战力不及我军而制,中郎见机得当号令突击才是主因。不过此战虽胜,却还未伤孔壁筋骨,此贼见机倒快。” “说的是,经此一战,孔贼当不会再敢与我军正面。”中郎点点头又问:“悦之,倘若今日在你身边的不是禁军而是定边军,有几分把握可以擒贼擒王?” 叶欢微微沉吟,片刻之后方道:“不会超过五成,孔壁今日布阵还算稳正。不过真有定边在侧,我军的斩获说不得可以多上一倍。” 闻听叶欢之言,姜秀等先是不信,随即陷入沉思。皇甫嵩则是一笑,他当然听得懂,虽然未必能破孔壁,但以叶欢的用兵,定边之强,牵扯的时间将会更长。 “悦之,换了定边你能打多久?”此时姜秀双目一亮问道。 “当时孔壁用内四阵合围,算是应对正确。有定边在,欢当可破他四阵联手,那时我就不会往左而是往右了,相信中郎也一定会给我时间。” “悦之,置身万军之中,你就不怕伤亡惨重,甚或?”吴云随之问道,有过今日一战,他们绝不会怀疑定边军的实力,禁军新军在他手中都有如此威力。 “吴将军,欢在北疆被围得多了,也就习惯了。至于伤亡,慈不掌兵,但为全局何惜一军?”叶欢淡淡的言道,没有他一惯的张扬却更令人深信。 “叶欢,老夫问你,换你是孔壁,此战战败将如何应对?”中郎又问。 “中郎方才言及,贼军此败,很难再与我军正面,如此看来……”叶欢说着脑海之中便在回想江夏与西陵附近的地形:“孔壁多半会镇守源城塞。” “源城塞?”皇甫嵩小声重复了一遍,并不置可否,随即大手一挥:“传令,收军回营。” 汉军大胜回营,中郎下令犒赏三军。但士卒们庆祝胜利,主将们却已在点检此战中的失误,制定下一步的作战方针,皇甫嵩的雷厉风行亦让叶欢所获颇多。 “源城塞,此处断我军南进西陵之路,城池虽不高却有山峦之险,接下来的一定是强攻作战,此处我还得向中郎好生学习一番。”叶欢心中想着。 “等等,倒水?慑水?我军处于两水之间,这个地形?”大公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双眼紧盯地图瞬也不瞬。 第296章 绝密任务 宁山山道,半山腰的一块空地上,祖平带领群贼在此。几名寨众爬上大树不停向着山下道路远处张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大哥,叶郎跟我们要的是两倍价格,你真的要给他这么多?”看着大青石上的半箱珠宝,山羊胡有点肉痛的问道。 “老九,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也肯定是为山寨好。不过你不知道定边叶郎威震边疆,那些异族除了畏之如虎,对他说的话却深信不疑,和他合作绝不会错。” “老九,大哥说的不会错,叶郎做生意的本事谁不佩服?我告诉你,乌桓匈奴各部,只要他一句话,就算先不给钱,几千头牛羊都敢送过去,他绝不会亏待。” “哦,那就行了,我说好好的一个大将怎么说起来头头是道。”山羊胡捻须点了点头。 回到当日叶欢大帐之中,决定了和宁山群贼达成交易,大公子便开始谋划了。 “熊八,胡九,你们答应了孔壁要劫我军军粮,准备拿什么交差?” “将军放心,我们都想好了,山寨还有些余粮,我们拿去给孔壁,反正有钱拿。”山羊胡毫不犹豫的答道,既然想骗孔壁的钱,细节怎么能不考虑? 叶欢闻言微微沉吟,随即摇了摇头:“不行啊,军粮和普通粮秣不同,荆州多用稻米,而北军多为黍稷。此处就算孔壁不知,他手下也有人知,岂不露出马脚?” 说完看了看山羊胡,见他果然沉思叶欢又接道:“倘若被他看出破绽,不但钱弄不来,说不定你们去的兄弟还有危险,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叶郎说的是,老九你怎么没想到?”熊八一拍脑瓜连连点头。 山羊胡白了同伴一眼,心道你特么到底哪边的,不过叶欢的考虑的确周道,便“虚心”的问道:“将军既有此问,肯定有法解决,还请将军示下。” “简单,不就军粮吗?我有。”叶欢此言一出,山羊胡和熊八都是眼中一亮。 “我派人给你们送几车军粮,光这个还不够,抢军粮总得打仗吧?打仗总得有伤亡吧?就算尸体首级会发臭,军服兵刃旗帜总得有吧?我都替你们准备。” “将军想的周到。”这一回二人几乎异口同声,怎么看都是叶欢的办法好。 “不过嘛……”叶欢微微一笑:“军粮,军服与旗帜兵器都是军资,有专人看守巡查点验,数目少了不是开玩笑的,所以不能白给你们,得有点往来账目。” “对啊。”熊八使劲点头。 “熊八啊熊八,你特么不是熊,就是头猪。叶郎也是,怎么像个奸商?”山羊胡一愣随即一阵腹诽,但此时他能说什么?只能陪笑问道:“将军,帐怎么算?” “本来嘛大家合作,应该按市价给你们,不过军中之人还需打点,这样,就双倍价格吧。”叶欢故作沉吟片刻才道,叶郎做生意从不吃亏,此举其实也是对对方诚意的试探。 “两倍?”山羊胡心里飞快的过了过数目:“行,就依将军,但也不能太多。” 就是如此双方达成了“协议”,也定好了细节。山羊胡带着熊八回到山寨禀告祖平之后,大寨主豪气干云的就拿出了半箱珠宝,他亦不愿永远背负着一个噩梦。 “大寨主,大寨主,前方有大战消息。”等待之时一个寨众大喊着跑了过来。 “什么消息,快说,杀了孔壁多少人?”祖平立刻问道,他就没想过叶欢会败。 “禀大寨主,邱川会战,汉军大胜,据传言,讨逆将军叶欢在两军阵前斩杀六将。后来又是他率领骑军冲破孔壁大阵,杀人如麻,现在江夏兵都不敢提叶欢之名。” 祖平闻言当即面露喜色,而熊八等随他从边疆回来的寨主也是连连点头,很有点击掌相庆的模样。潜意识之中,此次和叶欢合作,他们很自然的站在了汉军这一边。 “我说的吧,就那孔壁?和叶郎交手?就是那什么螳螂,螳螂胳臂……” “大哥,螳臂当车。”见祖平结巴半天,山羊胡急忙提醒。 “啊,对,螳臂当车,叶郎神威不减当年啊。”祖平摸着胡须感叹道。 “大哥眼光高明。”山羊胡出言赞道,心中却言,什么不减当年,人家才十八好吗? “兄弟们,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按叶郎说的做,他说话算话,以后再不会为难我们,那咱们兄弟还怕谁?”祖平神情语气轻松,心上最大的一块石头终于被搬走了。 “对对对,老九,等你去孔壁那儿,一定要好好打探消息。”众人连连点头。 “大哥,来了来了,头上臂上都扎着黄巾。”大树上传下了声音。 “叶郎果然信人,走,随我迎接……友军。”祖平斟酌说完,当先下山。 在一棵有着四根分叉的老树之处,苟图昌率领的汉军车队停了下来,士卒们原地休息,面上则隐隐有自得之色,他们今日是被将军挑选来执行“绝密任务”的。 “来者可是宁山大当家祖平?”看着山上下来的人马,苟图昌大声问道。 “正是在下,正是在下,军候是叶将军麾下何人?”祖平闻言大声回应。 苟图昌一笑并不回答,只是招了招手。宁山群贼走近一看,顿时感觉颈中凉飕飕的,定边军很多悍将他们都认识,苟图昌亦在其列,看上去像个瘦猴,却无比狠辣。 “原来是苟队长,将军派队长前来,当真看得起我。哦,队长现在是司马了,恭喜恭喜。”祖平双拳一抱,说话间看清了苟图昌的军服,满脸堆起笑容。 “我家将军向来如此,大当家,闲言少叙,前面还在打仗,快点接收。” “好,兄弟们卸货。”祖平也不犹豫,大手一挥,山贼们立刻动手。 “苟司马,这是说好的账目,请司马清点,将军面前,祖平不敢怠慢。” 苟图昌接过箱子,看也不看递给身边士卒:“将军说的,信得过大当家,车上还有将军送你的两坛美酒,这是将军的亲笔信,你回去再看。” “多谢将军,多谢司马。”祖平闻言胸膛一挺,满面红光的道谢。 第297章 勤学好问 在宁山完成与祖平的交接,苟图昌立刻率众飞马而回,看着身后面色平静的士卒他心里暗暗点头。以将军的眼光,挑来的这些士卒肯定不会错,但稍有差池他绝不会留情。 “图昌,从宁山回来,你暗中把司马之职交给柳宁,给我紧紧盯住一个人。”飞奔之中苟图昌脑海中又响起了当日将军的话,之前他从没想过去怀疑他。 与此同时,汉军对源城要塞开始了攻击。经过一天准备,今日担当主公的是汉军先锋官方俊,辅攻则是郎将吴云,至于讨逆将军叶欢?他的任务是观战。 汉军一众将领皆是各司其职,休整的休整,巡视的巡视,包抄的包抄。唯独新军统领叶欢一大早就到了吴云军中,自己的麾下直接丢给了副将曲园。 “叶将军,叶将军……”看见叶欢穿着一身便服前来,吴云麾下士卒先是诧异,随即都是同一个动作,举枪为礼。邱川一战,叶郎的无敌英姿让他成了士卒们崇拜的对象。 “忙你们的,忙你们的,吴将军了?”叶欢不停的挥手致意。 “将军,我们将军一早就在前阵了,今日我军有辅攻之责。”后军校尉齐猛答道。 “好,亲临敌阵,身先士卒,吴将军不愧我军宿将。”叶欢说着就往前阵去。 “将军,今日前来找吴将军何事?卑职可以通传。” “没事儿,忙你的去,我找吴将军亲自说。”叶欢摆摆手加快了脚步,前方厮杀声已经响成一片,攻击作战定已开始,现在赶去还能看得见全过程。 攻城作战,对长年在边疆的叶欢而言是一门全新的课程。定边军平素训练用的都是自己搭建的城墙,好不容易赶上一回远征辽东,高顺的陷阵营也只是牛刀小试。 再好的训练和想法,没有实战就是“空中楼阁”。难得碰到攻城作战,指挥者又是汉军老将方俊吴云,叶欢怎么会放过这个良机?一早就跟中郎申请前来“助战”了。 听见叶欢的请求,皇甫嵩有点哭笑不得。大战之时各司其职,哪有你这样的一军主将?不过想想之前卢植之言,再见我们大公子一脸的“虚心求教”,这才点头允可。 中郎还有一点考虑,那便是叶欢在士卒心中的地位,可以大大提升汉军的士气。 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吴云一边观察前方的攻城作战,一边不断下达着军令。 “六曲,送一千个沙包上去,这护城河太过烦人。” “江涛,你给我快点,井栏准备好立刻给我推上去,方将军需要。” “叶将军,叶将军。”看见叶欢到来,高台旁的亲兵纷纷施礼相见,有人就要禀报。 叶欢摆摆手,自顾自的就爬上高台到了吴云身后,后者忙于指挥也未察觉。 “嗯,源城塞的护城河比北疆宽阔多了。”手搭凉棚远望战场,除了厚实高大的城墙之外,叶欢最为注意的就是护城河,相比北地缺水,在荆襄这道屏障尤其管用。 右手五指在空中眼花缭乱的摆动了几下,叶欢微微点头。源城护城河的宽度至少在六丈左右,距离城头六十步,只要用三石弓就能将之全部覆盖了。 “必须先填护城河,但如此一来士卒们就要面临敌军无障碍的箭雨,损失在所难免。倘若我是方俊,或者换了敬方,又该如何去做?”叶欢托腮思考起来。 方俊麾下的士卒都是好样的,军令一下哪怕面对敌军如同飞蝗一般的箭矢,他们也勇往直前毫不退缩,将一个个沙包扔进河中,不少将士哪怕手臂中箭也没有停止。 “我去,那是?床弩?”眼看城头一根“巨箭”射进城下的汉军阵型,前排盾阵都遮挡不住,叶欢不由微微摇头,守城战居高临下,军械可以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不行,这一趟回去还得和几位先生商议改良器械,否则兄弟们的伤亡太大了。”叶欢想着不由轻叹一声,在他眼中,任何器械的价值都比不上麾下士卒的性命。 轻叹声吴云听见了,带着怒容回头正想训斥一番,等看清身后之人却是一愣。 “悦之?你怎么来我军中?中郎让你来督战的?” “逸平兄,我就来看看,跟你和叔怀兄学学攻城,别无他意,不必误会。” “学学攻城?行行行,你先看着。”见叶欢一脸的诚恳,吴云不疑有他,挥挥手便转身继续指挥了,刚才只是自然反应,中郎对他们一向是信任的。 叶欢没有打搅吴云,继续仔细观察方俊的排兵布阵,攻城战攻方的阵型亦极有讲究。 “盾阵为先,梯次设置,先填护城河,那怎么井栏不先推上去呢?以我军的弓弩,至少可以和城头敌军形成对射,就算威力不如至少能纠缠,岂不可以减少伤亡?” “哦,地形,井栏太笨重,难以移动,而且敌军有床弩,靠的太近会被摧毁。” “两翼骑兵列阵,定是为了防备敌军突袭,攻不忘守,确实周到。” “兵力分配,合理安排,根据敌军防御强度决定,人太多只能自相拥塞。” 叶欢可不单单是看,方俊的每一处列阵,每一次用兵他都要细细思索,从中推断出用意。再和自己的心中想法加以验证,如此一来,便是所获颇多。 “逸平兄,凭我军厚势,为何不两面或三面攻之?”吴云指挥的空隙,叶欢见缝插针。 “攻打坚城,必须先把敌军的强点和弱处打出来,上来就全力猛攻,伤亡太大。” “嗯,那敌军倘若针对我军故意安排,等到我们全力之时再加改变呢?” “攻城不是野战,没有那么多的变化。而且野战之中你战术失误还有后撤调整的机会,可守城一旦战术失误,敌军就上来了,你有多大的把握能及时调整?” “那就是说不是不能变,而是要控制精巧?” “悦之,你哪儿来那么多问题?没看我忙着吗?六曲,沙包快点。”吴云有点不耐。 “你指挥,你指挥。”叶欢毫不介意,适时闭嘴,可等到对方一空下来他又是锲而不舍。 第298章 露头者死 今日临阵指挥,吴云将军流汗了。战局紧张固然是一方面,关键是不得闲,只要一停下来,叶欢的问题就会犹如长江大河奔涌而至,令人应接不暇。 “我说悦之,你哪儿来那么多问题,咱能打完仗再问吗?” “现在问印象深刻啊,场景也生动。”叶欢认真的道。 “不行不行,我这脑子都给你问乱了。”吴云连连摆手。 “逸平兄你这样没劲啊,都是同袍,问点事儿你就跟我拉脸?” “我……”吴云想骂粗话,我拉脸?明明是你脸臭好不好?但叶欢口中同袍二字却让他心中一动,当日败给纪灵,叶郎为自己报仇事后从没提过。 “行行行,大公子你有理,我错了行吗?”想到此处心意顿平。 叶欢展颜一笑,从边保手中拿过水囊给吴云递了过去。 “吴将军讲义气,叶某也不让你白说,来,尝尝这凉茶,保证清胃润嗓。” 吴云也不客气,接过来就灌了一大口下去,果然清冽,喉嗓之处一片清凉。 “娘的你们动作太慢了,前面沙包要的多,快。”声音也变得更为清越。 叶欢看看下方,倒不是兄弟们速度不快,前面填河需要的太多。当即便对吴云道:“逸平兄你指挥着,我上前面看看,顺便带几个沙包上去。” 叶欢说完话就走,却把吴云晾在了当场,后者一愣,你不是要问问题吗? 到了下方沙包堆前,叶欢高声喊道:“兄弟们加把劲,早送上去一刻,就少伤一个兄弟。”说着话双臂一夹夹了四个沙包起来,随即足尖一挑,又是一个飞上肩膀。 “叶将军,是叶将军,叶将军也和我们一起送沙包?”士卒们很是惊讶。 “别愣着,走了。”叶欢说话间转身就走,带着五个沙包依旧健步如飞。 李云楚南各自抗了三个沙包急忙跟上,边保扛不了,他要为将军背着弓,还拿着凉茶。士卒们见了亦是纷纷加快脚步,人叶将军一扛五个还那么快了。 “这小子。”高台上的吴云看见这一幕不由微微摇头,随即想起了什么,立刻对自己的亲兵道:“快去,给叶将军送件半身甲,这家伙去前面也不着甲。” 那边方俊麾下远远的看见一人臂夹肩扛,带了五个沙包还跑那么快不由瞪大了双眼。谁啊?沙包可是八十斤一个,五个四百斤,谁有那么大的力气? “叶,叶欢将军!”等来人越来越近,士卒们看清之后就更惊讶了。叶将军怎么上这儿来了,今天是我们主攻啊?反应快的便快步上前去接沙包。 “兄弟们,再加把劲,干他们。”叶欢微微一笑手指源城方向道。 “诺!”士卒们不由自主的挺身应诺,似乎眼前勇者便是自己的主官。 叶欢径直来到了方俊的指挥高台,方将军此时正在调整作战部署了。 “拿点水来。”看着源城城墙眉头紧皱,方俊头也不回的伸出手。 大公子对周围笑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将边保肩上水袋递了过去。 “嗯?”方俊一口喝下去觉得不对,再回头就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叶欢。 “悦之?你怎么来了?中郎让你来监军?”一瞬间他的想法和吴云一模一样。 “欢来阵前向将军学习,方将军战事繁忙,不敢打搅,先到前面看看。”叶欢一笑抱拳,说完竟是转身而走,眼前攻城主将正在忙碌,可不是学习之时。 方俊一愣,随即揉了揉眼睛,叶欢来得快去得快,要不是口中甘洌还在,他都以为出现幻觉了。等再向高台下看去,叶欢却已经直奔最前线而去。 “娘的,这小子要干嘛?来啊,带几面盾牌上去护卫,千万照顾好叶将军。” 叶欢大步流星来到阵前,一直走到距离城池一百五十步方才站住。此时吴云派来送半身甲的和方俊派来的盾牌手都到了身边,叶欢见了一阵摇头微笑。 “都别那么紧张,我就在这儿,边保。”说着解下战袍,边保送上了宝雕弓。 “将军,你要在此处射上城楼。”方俊的亲兵刘明见了不由惊讶的问道,其余亦是一脸讶色,一百五十步,还要考虑高度差,这真的行? “行不行看看不就知道了?”叶欢不置可否,张弓试了一下弓弦。他的宝雕弓是第三流亲制的八石铁胎弓,极限可射三百步,一百五只算是基础。 叶欢张弓搭箭瞄准,士卒们都屏住了呼吸,边保此时却咳嗽了一声。 “喉咙痒还是有话说?有话说就快点。”叶欢没好气的道。 “将军,将军以前都要大喝以震声威的。”边保稍稍犹豫立刻道,刘明等人连连点头,邱川一战,除了万人不敌的盖世武勇,叶欢的如雷大喝也深入人心。 “你小子是不是傻?本公子现在是偷袭,我一喊他们不都躲起来了?”叶欢横了边保一眼,随即张弓放箭,如此强弓,他亦能做到连环三箭。 刘明等一众士卒长大了嘴,瞪大了眼,叶将军这姿势也太潇洒飘逸了。 什么叫将军神射,这边听见弓弦响动,那里三道白光已经上了城头,准确无比的命中三个垛口之后的三名敌军射手!皆是一箭穿喉! 叶欢微微点头,看来“入微”状态对自己的提升是全面的,尤其是感觉方面。刚才他张弓瞄准之时就有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动作也比以往稍稍快了一线。 八石宝雕弓威力巨大,叶欢射出的箭矢不但锁喉敌军,更将他们的身体带得向后飞出五尺,重重跌落地面之刻已然气绝身亡! 城头的守军和刘明他们一样瞠目结舌,不同的是后者惊讶中带着惊喜,而前者的则是惊骇中带着恐惧了!到底是什么样的神射手才能射出如此威力巨大的箭矢? 居然还连发三箭?是人嘛?这威力都快赶上床弩了。 下一刻,他们就知道了答案,因为一声熟悉的大喝响彻全场。 “晋阳叶欢在此,尔等贼子,露头者死!” 第299章 主帅震怒 叶将军,是叶将军,如此神射,只有出自叶将军之手才会不让人那么惊奇。汉军士卒的眼光不禁搜索着位置,当看见一个白衣身影对他们挥手之时,欢呼声响彻天地。 叶郎,又是叶郎,战阵冲突如虎,横扫万军卷席。想不到还有如此神射?听见晋阳叶欢四个字,城头守军一阵心颤神摇,方才的一幕比起邱川会战亦不遑多让。 “击鼓,传令,给我冲。”方俊愣了一愣立刻下令,被叶欢三杀一震,敌军城头的箭雨都变的稀疏起来,岂不正是战机所在?叶悦之的箭术如同勇武一般惊人。 叶欢的精准打击还在继续,宝雕弓不断射出一支支劲箭,射杀一个个敌军,几乎箭无虚发!有那么一刻大公子觉得自己手中拿的是98狙,他就是战场上的狙击手。 “将军,射那个射那个,白衣服的那个……” “将军,射这个,射这个,这边露头了。” 刘明,边保,李云,楚南,叶欢身边的士卒们一时都成了观察手,不断给将军提供着目标。人人脸上都有兴奋的神情,叶将军的这一手,就连李云等人也是第一次得见。 叶欢的感觉越来越好,再射几箭他竟然配合上了步法,居然真的能增加箭矢的威力。一道白光射穿了城头白衣将领的手臂,将他身躯带得连连向后,箭头钉进了石壁之中! “不行,叶郎箭法太准,王宝,你不是最善射术吗,多喊几个人来,把他压住。”守将邱孔眼见不对,急忙对身边的射手喊道,此人亦射术非凡,刚才射杀不少汉军。 “邱将军,不行啊,叶郎站得太远,那个位置必须用七八石的强弓才能射到,两臂至少要有五六百斤力气。我拉不开,就算勉强拉开也保证不了准头。”王宝一脸苦涩。 “啊?你居高临下都射不到他?那他在城下还能百发百中,用的又是什么弓?” “最少八石,叶郎已经射了十六箭了,他双臂最少也有千斤之力。” 双臂一展,千斤之力!像是神话,可城头上从守将到士卒都不会怀疑。因为那是定边叶郎,只要是参加过邱川会战,见过紫金双刃威力,在他身上发生什么你都只能相信。 “那我们就只能站在这儿看他射下去?”沉默片刻守将又问。 王宝重重的点了点头,认真的道:“将军,他是叶郎啊。” 守将摇了摇头,他没有办法,也只能寄希望于叶欢开如此强弓,并不能持久。等他累了,没力气了,自然会停下,可看着远处不断发箭的白色身影?他特么什么时候才累? “悦之,再撑一会儿。”方俊一边调兵一边心中暗暗给叶欢鼓劲。虽说就算百发百中也只能射杀数十名敌军士卒,可那种震撼敌军,鼓舞己方士气的效果却是极大。 “悦之,撑住,继续射。”忽然身边有人喊出声来,方俊一看竟是吴云也到了。 “逸平,你怎么也来了?” “后面安排好了,接下来是我主攻,得来细细看看,要是不来,还看不见了。”吴云说道最后,手指远处的叶欢也是一脸激动。 “没想到叶悦之攻城战也能帮我大忙,换你的时候一定要叫上他。” “那是当然,我也不能帮他白干活了。”吴云说着在方俊手中的水囊上扫了一眼。 五十七箭,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叶欢射出了五十七箭!射杀敌军士卒四十六人,军官七人,伤四人,百发百中当之无愧。在他的神箭震慑之下,方俊所部还杀上了城头。 将手中的宝雕弓交给边保,叶欢活动了一下手臂,李云随即上前给将军按摩。其实大公子若是全力以赴的话,再射十箭绝无问题,但那样就会对他的体力有所影响了。 “最下攻城,确是如此,每一座雄城的强攻,都是用人命堆下来的。”静静观看战局发展,叶欢再度确认了自己的想法,攻城!以后不到逼不得已他不会采用。 汉军冲上城头并不代表可以拿下城关,但却能对敌军的防御强度有着更为精准的试探。这是攻城战的必经过程,代价就是士卒们的性命,慈不掌兵至理名言。 打到黄昏,方俊收军而退,在他眼中今日的试探攻击已然有了极大的成效。随后中郎便在帅帐聚将,今日负责主攻的方俊成了主角,为众将介绍着攻城的种种心得。 “中郎,叶悦之的确厉害,八石强弓,五十几箭例不虚发,今日若是没有他末将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冲上城头。杀敌事小,军心士气鼓舞却是巨大。”方俊一脸的赞赏。 众将也是连连点头,他们虽然没有亲眼目睹阵前一幕,可方,吴二位将军震撼的语气足以说明了。至于叶欢?大公子此刻又在伤兵营中了,他的医术连医者都极为称道。 战情顺利,众将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却没有注意到皇甫中郎的脸却越来越黑。 “叶悦之,你个混账小子,老夫让你去前阵是去跟两位将军学攻城的。你倒好,跑到两军阵前出风头去了?今日老夫要不制你,你就不知天高地厚!” 中郎想着再也压抑不住,冷哼一声待全场安静之后便道:“身为一军主将,攻城之时跑到敌军阵前,此乃擅离职守,来啊,去把叶悦之给我带回来。” “中郎,这……”方俊第一个出来说话,吴云等人也想出言。 “都给我闭嘴,他叶悦之不是普通士卒,乃一军之将!战阵凶危,尤其是攻城,万一有个闪失,禁军新军你们谁给老夫带?”皇甫嵩根本不容众人开口。 主帅动怒,非同小可,尤其是中郎这般的大将。方俊吴云一时间也不好为叶欢求情了,中郎所言亦是道理所在,看样子叶悦之这次是真的惹中郎生气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带人?不,把他给我捆回来。老夫就不信治不了他的匹夫之勇!”皇甫嵩须发皆张的对亲兵队长江由喝道。 第300章 补偿奖励 伤兵营中,帐篷前排起了长长的队列,士卒们按伤情轻重等候着救治。 “好了,把下一个扶进来。”一个雄壮而又略带疲倦的声音传了出来。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易午头缠纱布,走出帐篷不忘回头道谢,眼光中有感激,但更多的是敬仰,还隐隐有点激动。 “回去好好养伤,不要多动,兄弟你伤在哪儿?” 易午很正式的对着帐篷鞠了个躬,拒绝同袍的搀扶缓步而行。 “易午,真的是叶将军给你治的伤?他的医术行吗?”队列中有人问道。 “行嘛?你特么不是废话吗,上次丁三跟我一样的伤,你不知道怎么样?叶将军的医术和箭法一样厉害。”易午先是眉头一皱,随即轻声斥道。 “哦,你慢着点。”问话的一缩头,看向帐篷的眼光充满期待。 帐篷中叶欢正在为伤兵拔箭头,只见他下刀飞快,寒光闪过鲜血溅起之时,箭头已经剜了出来。没等伤兵呼痛,药粉及时的撒了上去,随之立刻缝合。 伤兵想喊,却是捂住了嘴,不想打搅叶将军,天神一般的他此刻额头已见汗了。 “将军张嘴。”缝合的间隙,李云递了一根鸡腿在叶欢嘴边,这学自臧空的动作他已经越来越纯熟。看着将军鬓角的汗珠,语气越发的柔和。 叶欢毫不客气的一大口下去,手中缝合动作不停,头却偏向另一侧。边保会意,送上了水囊,待将军喝完水,他又迅速的为他擦去口角的食渍与水渍。 “哎,老陶不在身边,又不是公义怀里的,总是差了点。”叶欢咽下满口的食物感叹道,此时他格外怀念定边军庖厨,当然还有典韦无时不在的鸡腿。 听着将军感叹,李云边保油然而生一股愧疚,自己怎么就不会做鸡腿呢? 此时一人飞奔而来,越过排队的伤兵直接进了帐篷,稍稍犹豫便大声问道:“将军,王先生让我问,右面金水溃烂,伤口有巴掌大小,如何最佳?” 叶欢也不抬头,立刻接道:“三七混水搅拌,一定要先清创,给他点迎风倒。” “诺!”来人听了回身就走,像一阵风跑向另一座帐篷。 “好了兄弟,没事了,养个一月就能走动如常,记得换药,下一个。”叶欢完成缝合,将伤口细细裹好,起身拍了拍伤兵的肩膀,又对帐外喊道。 “将军,歇一会吧,都六十七个了。”李云一旁劝道。 “哪儿那么多废话?迎风倒快不够了,你还得想办法。”叶欢擦了把汗。 “我明天就带人去,将军你也得歇歇,这样下去铁人也撑不住。” “铁人?铁人能跟本公子比?今晚睡个好觉就行了。”叶欢笑着忽然一愣。 “叮”的一声响起,玉佩任务框再现。 【救助伤兵达到九百九十九名,奖励医道熟练度百分之十五,奖励统率值一点。授予“妙手仁心”称号,额外奖励抽奖一次,你说开始就开始。】 “我去,战场幸运!霹雳车图纸!哈哈哈,这次发达了,开始抽奖。”一连串的丰厚奖励看的叶欢眼花缭乱,不由立刻喊出开始。 伤兵有点奇怪,叶将军这笑容怎么透着贪婪?但听他说开始立刻坐了下来。 一阵机器的既视感,光团停在了一个光标上,叶欢闭上眼睛准备迎接仙乐。 【抽奖结果,空门。请继续努力,欢迎下次再抽。】 “你妹啊!”叶欢笑容一僵硬,脱口而出,接着立刻用手捂住。 “我妹?我没有妹妹啊?将军到底什么意思?”伤兵更是一脑袋问号,忽然间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难道背上的伤很重,连将军都治不好? “玉佩哥,你也太,太有性格了,好,我喜欢,欣赏,敬佩,崇拜。”大公子现在满肚子的怨气,你特么还有空门?我就没听说过系统还带空门的! 空门也就算了,你别给我看那么多好东西啊!看见拿不到岂不是人生最悲惨的事情?可想想玉佩的脾气,叶欢敢怒不敢言,反而要吹捧一番。 如此一来他的脸色当然不会好看,伤兵回头偷偷看了一眼心里更笃定了。我一定伤的很重,我要是死了老娘怎么办?我还等着回去娶媳妇呢…… “叮”。 【鉴于态度端正,抽奖空门,补偿奖励金疮药药方一张,请查收。】 “我了个去,我就说玉佩哥你英明神武,天纵英才,宇宙第一帅。” 李云和边保对将军突如其来的愣怔和表情变化并不奇怪,将军在战场上就是如此认真,以往典校尉和张校尉见他这样,就定会要士卒保持安静。 但今天的情况有点特殊,面前的伤兵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哭了? “嘘,兄弟,你哭什么啊,将军在想事情了。”李云用气音问道。 “我都要死了,想起老娘和媳妇儿就想哭。”伤兵摇摇头也用气音回答。 “你要死了?”李云微微一愣看了他背上的刀伤一眼:“谁说你要死的,就这伤我们将军不知治了多少,一个个都活蹦乱跳的。” “不是吧,那将军怎么愁眉苦脸的叹气?”伤兵一愣又回头看了一眼。 “看什么看,转过去,你们俩叨叨什么呢?就这么点小伤,你还淌眼泪?是不是男人?”回头就见将军对他说话,士卒急忙回头心里一阵委屈,又是欣慰。 “李云,你记一下,我说的那些草药,你明天顺便找找,军中之人你尽管挑,带四五十人去帮忙。”叶欢手上疗伤,口中则将金疮药方说了出来。 李云认真记下,有点担心的问道:“将军,去那么多人中郎会不会……” “现在军中缺药,尽管去,没事儿,我来和中郎说。”叶欢摆摆手。以玉佩哥的英明神武,帅气无双,他给的药方,那些草药一定就在附近。 治疗还在继续,排队的人越来越少了,营门之处忽然来了一队人。士卒们看的清楚,那是中郎身边的亲卫队长江由,他的手中拿着一捆粗实的绳索。 第301章 军法如山 江队长怎么来了?这是要捆谁?难道是哪个受伤的弟兄犯了军规? 士卒们不由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江由手上的绳索他们绝不陌生。就在他们猜测之时,后者却是直入叶欢为伤兵治疗的营帐,令众人更加好奇了,不由都靠近过去。 走进营帐之时,江由微微犹豫,垂下手将绳索往身侧一收,等叶欢完成救治方才言道:“叶将军,中郎将令,将军手上若无重疾,请立刻随卑职前往相见。” 叶欢微微一笑反问道:“若是有重疾了?” “中郎说了,若是有,等将军完成再相请。”江由据实而答。 “中郎果然爱兵如子,那就走吧,楚南,去喊张先生来替我。”叶欢说着就要往帐外去。 “将军稍等,中郎军令……”说出这八个字江由却是有些迟疑。 “哦?中郎还有何军令?”叶欢说话时眼光落在了对方手中的绳索上。 “将军,中郎将令,要绑叶将军回去。”见队长犹豫,副队长秦硕直言道。 “你说什么?要绑谁?”叶欢还没说话,李云边保立刻炸了,后者瞪大眼睛问道。 “绑讨逆将军叶欢!”秦硕毫不示弱,与边保对视像是一对斗鸡。 “放你娘的屁,凭什么绑我家将军,你们尽管试试?”李云转动着手腕喝道。 “什么?中郎要绑叶将军?”外间伤兵们闻言都是惊讶不已。 “绑叶将军?为什么?将军今日杀敌数十,还救了那么多弟兄,绑谁也不能绑他。” “就是,还有没有道理?” “……” 帐外一时间群情激奋,人人面上都有愤怒。今日一战,营中之为,叶欢已经赢得了伤兵们的心。不但帐外等候的这些,闻听消息很多回去休息的都赶了过来。 甚至有几个胆大的已经冲了进来,站在亲卫队身后对他们怒目而视。 “让开。”叶欢拍了拍李云和边保的肩膀,随即对江秦二人问道:“中郎言叶某何罪?” 他的声音不大,面上也不作色,可秦硕却是微微退了一步,叶郎的目光竟有若实质。 “将军,中郎言将军擅离职守,不得军令亲临前阵。”江由喘了口气言道。 “哦。”叶欢微微点头,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刘备攻伐蜀中之战,军师庞统并非演义记载那般死于落凤坡。而是在攻打雒城战役之中误中流矢而死,令无数人扼腕叹息。若是今世自己麾下大才如此?他岂能不自责? 想到这里,心意顿平,不由缓缓伸出双手,却把亲卫队众人看得浑身一紧。 “兄弟们,多谢各位心意。但军中之事,军法如山,中郎之言是也,叶某今日的确有违军法。既然如此,定要以身作则,大家让开,都给我回去好好养伤。” 该背的锅一定要背,该装的逼也一定要装,叶欢自己为一军之首岂能不正军法。 “江队长,秦队长,绑吧。” 江由上前一步,抱拳为礼:“我等深敬将军虎威,奈何军令在身,得罪将军了。”说完才将绳索象征性的在叶欢手腕上绕了几圈,绳头则交给对方,随即一闪身:“将军请。” 队长说话之时,亲卫队众人包括秦硕在内都是连连点头。叶欢之勇谁人不敬?他们执法无数,也从未见过今日群情激奋的画面,为将者如此,叶郎可为军中翘楚。 “大家听好,给我让开,列队送叶将军。”冲进营帐的伤兵一脸肃然的对帐外喊道。 “好了,好好休养,我等定有再并肩作战之时。”叶欢说了一句当先而行。 所有的伤兵自觉列好两条队列,等叶郎从中而过各个举臂为礼,叶欢一边走一边就有不少士卒加入队列,有的还在同袍的搀扶之下。到得寨门,巡守士卒亦齐齐举枪。 江由和亲卫队将叶欢“押”回帅帐,入帐之后内中一片安静,皇甫嵩并不看他。方俊吴云还有另外几名将领都给叶欢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大公子看懂了,今日中郎是真的怒了。 “讨逆将军叶欢,参见中郎。” 皇甫嵩闻言眼光看了过来,看见叶欢腕上的绳索眉头微微一皱,又扫了江由一眼。 “叶悦之,老夫今日治你擅离职守之罪,可曾心服?” “末将心服口服。”瞥见吴云手在衣摆旁微微摆动,叶欢一脸正色,言简意赅。 “既然如此,按军法该当何罪?” “按七禁令第十三条,为将者擅离职守,重则斩首,轻则杖打三十。” “哦,军法背得挺熟。”皇甫嵩微微颔首,双眉忽然一轩:“拖出去,杖打三十。” 中郎一声令下,立刻有执法士卒过来,叶欢余光直看方俊吴云,你们说话啊。 “中郎息怒,叶将军虽然有违军法,但此乃战时,叶将军为军中主将,请中郎留情。”方俊第一个上前言道。 “中郎留情。”吴云紧随其后。 “中郎留情。”众将亦纷纷出列,叶大公子人缘好固然是主因,但战时责打军中勇者亦是对士气有损。 “中郎留情,末将亦有责,叶将军一军之首,还请中郎让他戴罪立功。”曲园闻报也立刻赶来了。 “尔等作甚?你们要要挟老夫不成?”皇甫嵩沉声道。 “中郎,欢知错了,还请中郎让我戴罪立功。”叶欢急忙言道,以身作则明正军法固然不错,可大公子也不想贵臀有恙。 “叶悦之,斩将杀敌,冲阵建功,今日又亲临敌阵,你威风的紧啊!” “不敢不敢,欢有违军规,请中郎容我改过自新,下不为例。”叶欢态度极为诚恳。 “哼!老夫不要你的匹夫之勇,要的是你深记为将之责,深思肩上平叛之重。” “中郎教训的是,欢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叶悦之你这是什么词?还重新做人?”众将闻言不由一阵腹诽,但亦纷纷出言求情。 皇甫嵩伸手空中一压:“念你初犯,军棍暂且记下,但仗责可免,军法难逃。来啊,将叶悦之送入禁营,让他好好思过。” “多谢中郎,多谢中郎。”叶欢闻言连忙道,关禁闭没关系,不挨揍就行。 众将闻言都轻轻出了口气,唯独曲园心中一动,若有所思之情一闪而过。 第302章 冷灯如豆 深夜,汉军大寨禁营。 营首吴冰捧着杯香茶正在细品,一脸惬意之色。一千钱的茶叶就是不一样,难怪那些世家富户乐此不彼。若不是叶大公子被关进来,估计一辈子也喝不到。 想想之前的一幕,吴冰哭笑不得。叶将军在战场上威风八面,人人敬仰,来到禁营也能折腾出那么大动静。这样的人物,他从军十年也只见过一个。 一个多时辰以前,禁军新军的臧空司马带着数十名强壮的士卒来到禁营,气势汹汹的样子把吴云吓了一跳,不知道的以为他要来劫营了。 一问方知居然是讨逆将军被中郎关了进来,至于臧司马,来为将军打扫营帐的。 禁营之中自然少不了桀骜操蛋之辈,可在臧空面前一个个老老实实,看的吴云都是一阵暗爽。这便是实力压制,你们有本事再牛啊?碰见硬的了吧。 “看你们一个个又脏又臭,真丢我大汉精锐的脸,给我洗澡去。我丑话说在前面,我家将军睡得好,等你们出来喝酒吃肉!如若不然,老子就要揍人。” 臧空侃侃而言,大意就是讨逆将军不是普通的将领,那是晋阳叶家大公子,世代书香的读书人。吃得吃最好的,喝要喝最好的,住自然也要最好。 于是乎极为壮观的一幕出现了,数十个汉子脱得精光一同沐浴,臧空还在一旁监视,洗的不干净绝对不行。而众人听说是叶将军,倒也个个服气。 剩下的禁军士卒七手八脚的为叶欢收拾营帐,垫的是兽皮,盖的是毛毯。里里外外打扫一遍,还用了香薰,等他们弄完吴冰都不认识那座营帐了。 接下来叶将军到了,见此情形不由分说就给了臧空两脚。可阵上杀敌无数的臧司马根本不在乎,挨揍他还陪着笑,又给禁营士卒说了一遍注意事项。 “营首,营首,中郎来了。”士卒的报告声打断了吴冰的回忆,急忙相迎。 “带我去见叶悦之。”中郎言简意赅。 吴冰不敢多言,前面领路带着皇甫嵩到了营帐前,门前李云急忙掀开帐帘。 皇甫嵩的鼻头翕动了几下,什么时候禁营之中也变得这么香了?一定是叶悦之搞得鬼名堂。等进了营帐他又是一愣,这里居然比他的帅帐都要干净舒服。 叶大公子四仰八叉的躺在一张虎皮上睡得正香,鼻孔还在冒着泡泡。 “叶将军,中郎来了。”江由见了急忙上前拍了拍叶欢。 大公子睁开惺忪睡眼,看着面前的皇甫嵩先是有些茫然,随即才恢复焦点。 “叶欢见过,哈……中郎。”起身参见叶欢打了老大一个呵欠。 皇甫嵩侧头看了江由一眼,后者立刻出帐,亲卫则在四周布防。 “悦之,你这心挺大啊,事情安排好啦?”中郎往案几之前一坐道。 “李云给我打盆凉水来。”叶欢对帐外喊了一声,又从帐壁上解下水囊,坐在中郎对面为他倒上一杯,这才放低音量道:“有统叔聂先生,定无差错。” “就是当日宴席之上出手的二人?”中郎喝了口茶问道。 叶欢点点头:“统叔剑法如神,聂先生精于潜藏,二人联手更添胜算。” “悦之,你倒是挺能忍,你就不怕将老夫数万精锐折在江夏之间?” “中郎看你说的,我哪儿敢啊。只是之前不敢确定消息真假不能妄报,再见孔壁军战力之后,我军目下将计就计当为上策,说不得就能一劳永逸。” “将计就计,一劳永逸?这话像是主帅说的。”皇甫嵩一捻胡须。 “不敢不敢,这也就是中郎胸怀博大,豪气纵横,驰骋疆场,用兵如神。欢才敢如此,换个人我早就汇报了,谁还操这个闲心。”叶欢连连摆手。 “哦,还得加上一条,今日中郎的戏做的和真的一样,演技精湛。” “你小子少要给我油嘴滑舌!你当老夫是做戏,老夫还真要治治你。”皇甫嵩挥手没好气的道,接着容色一正:“当真不把他拿下,将计就计?” “中郎,敌暗我明,他们勾结内臣,还不知有多少阴谋诡计!与其让之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不如留着此人传递消息,接下来我们还可以。”叶欢靠了过去。 听着叶欢耳语,中郎拈须思索,有时颔首,有时眉头皱起再放开。 一番商议之后,叶欢坐直身形又是一笑:“中郎,这戏又要开始了。” “啪。”吴冰在帐外就听一声拍案,叶欢的声音响了起来:“中郎,我不服,你要治我军法也就算了,为什么要绑我,除了我爹,本公子没被人绑过。” “叶将军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跟中郎拍案,厉害啊。”吴冰心中暗道。 “啪!叶悦之你少给我耍纨绔,老夫告诉你,这是军营,不是别处,你把你在晋阳的那一套给老夫收起来。”皇甫嵩也拍上了案。 “不行,中郎你不能这么欺负人,我不服。” “不服?老夫现在就抽你。” “啊?啊!中郎你这是滥用私刑,我要告状!” “告状?我让你告状,我让你告状!” 吴冰彻底无语了,这都算怎么回事?叶将军你也是太能作了。 同一片天空下的蜀中巴郡,江面上木船顺流而下,船头一盏冷灯如豆。 道士须发皆白,坐与船头远望大江,衣袖为江风吹鼓,似有神仙之状。他的右手五指在船沿上有节奏的敲击,和着船尾传来的那阵悠扬渔歌。 船舱之中点着油灯,两名窈窕女子对坐,都是轻纱遮面。一丝风儿从窗棂空隙吹进,撩起了面纱,下面则是一张如花容颜。 夜间行船与大江之上,就算这段江流平缓,却也需要操船人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和把舵能力。否则一旦撞上暗礁,立刻便是船毁人亡之局。 但这搜木船顺流而行,却显得极为灵动,随波逐流转向自如。倘若你细细观察,就会发现特别之处,船帆下的桅杆上,系着一幅艳丽的蜀锦——锦帆! 第303章 再来毒计 今夜轮值是叶欢的禁军新军,原本该由讨逆将军亲巡,可中郎把他关入了禁营,便只能由副将曲园代领主将之责了。 巡视分为内巡和外巡,原定是臧空外巡,叶欢内巡。曲园却道将军身在禁营,臧司马对之最为了解,故由他担当内巡还能顺便照顾一下,臧空觉得有理便答应下来。 外巡之责战时尤为重要,一般要放出大营之外二十里,戒备敌军一切可能发动的偷袭。尤其是在两军对峙的局势下,很可能与敌军遭遇,曲园此举也算是勇挑重担。 两队精锐斥候分散开来,占据白天侦查的各个要点,遇到敌军便会举火为号,讯息会被迅速的传回大寨。是以士卒分的越散,控制面越大,曲园身边也只带了一个亲兵。 身先士卒是定边军的传统,边疆每次大战,叶欢,典韦、张辽等战将都是冲锋在前,撤退在后。禁军新军亦是如此,曲园的行为只会让麾下士卒尊敬。 到了大营西南侧的一处土山,曲园与亲兵牛三宝将马匹拴在林中,二人步行攀上高点。 一路上牛三宝都在全神戒备,身为亲兵他要确保主将的安全。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曲将军的东张西望,在他走过一片大树之后,树上却有亮光迅速的闪了几下。 “三宝,我有点内急,你先盯着,我去去就来。”巡视了一阵曲园捂着肚子皱眉道。 “将军,我陪你去吧,这荒郊野岭的。” “没事儿,我虽然没有将军的勇武,亦有自保之力,放心吧,好好巡守。” 牛三宝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应诺了,只是心里有点奇怪。 曲园向着山下走去,不时回头观察亲兵的位置,当路过那片大树之时,他飞快的闪身进去。 此时就见两个黑衣人从树上飞身而下,黑布蒙面的他们只露出一双眼睛。 “你是曲园曲郁之?”阴冷的目光在曲园身上巡游片刻,右边的黑衣人问道。 “一二三四五六七。”后者并不回答,说出了一串数字。 “七六五四三二一。”黑衣人冷冷答道,随后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曲园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递给对方,那一刻他的眼神微微有些挣扎。 “这是中郎汉军最新的兵力分布,林丘,倥矣二处皆有汉军驻扎,为大军后援。” “大人让我问你,按之前计划五路合围,能不能一举击溃皇甫嵩和叶悦之?” 曲园闻言眼中的挣扎更强烈了,原本他对主上忠心耿耿,可没有想到这一次…… “以皇甫嵩的用兵,叶欢之勇,想要全歼还需诱敌深入。当要让孔壁放弃源城,退守西陵,将战线拉长,否则以其精锐战力,便是合围也难保不被冲杀出去。” “放弃源城?这和你之前所说不一。”右边黑衣人微微一愣,随即阴恻恻的笑道:“曲将军,你不会对主上怀恨吧?你全家老小在西都安逸富足,此次之后主上必能让你加官进爵。” “我向来对主上忠心,岂有他意?中郎大汉名将,而孔壁的西陵军却是散兵游勇,邱川一战你们还看不出来吗?”曲园颇为愤懑的反问,将心中的情绪稍稍释放。 黑衣人闻言沉吟半晌,将锦囊收入怀中又道:“此事我会详细禀告大人,你还要随时将军中详情不断送出,这一次主上是下定决心要皇甫嵩和叶欢的命,不容有失。” 曲园闻言面现难色:“后面传递消息会极为困难,叶欢此人心思缜密,今夜是他违背中郎军令被关入禁营我才有机会。我行事稍有差池,必会被他看出破绽,我死事小,主上之谋事大。” “叶欢!”黑衣人一声冷笑:“你放心,主上已经安排妥当对付他了。” “难道又是刺杀?蔡府已经失败一回,叶欢武艺高强,岂是易与?”曲园摇了摇头。 “我看你是被叶欢吓破胆了吧,你只管干好你的事情,主上自有办法。” “有人来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黑衣人此时却是言道。 “暂时如此,之后还会有人与你通讯,等待即可。”话音刚落,二人已经飞身入林,消失不见。 曲园叹了口气,听着脚步声传来,他解开腰带蹲了下去。 “将军,将军。”牛三宝小声的呼唤传来,他终究有些放心不下。 两名黑衣人,曲园与牛三宝都不知道,此时叶统正身在三丈之外那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之上。本来他还可以离得更近,但其中一个黑衣人却让他改变了想法。 “公子所料无差,曲园果然与贼子暗通款曲,接下来就要看聂宇的了。” “来了,来了,叫你不要擅离职守。”曲园起身迎上牛三宝,将对方训斥一顿。随后二人便回哨位,前者心中不断思索,主上还要对付叶欢,定有毒计,自己又该是何种心情? 江中木船上,作歌的是在船尾掌舵之人。少年一身黄衫,身躯健硕。虽然已是初冬,江上尤其寒冷,可依旧半敞胸怀,裸露在外的双臂有着刚硬的肌肉线条,腰间则偶尔发出叮当之声。 那是一串铃铛,除了喜欢铃声悦耳之外,它的主人还要靠它来显示自己的光明正大。从不偷袭,亦不屑宵小手段。黄衣少年引吭高歌,歌声悠扬之中隐隐透着一种雄壮豪情。 船头道士对歌声很是欣赏,但船舱中的白衣女子却无意倾听,她双眉紧锁成了一个“川”字。 “秦姐姐,左道长说的郅幀和禽滑二人当真如此厉害?” “神耳郅幀,毒王禽滑,不但各有绝学,更是顶尖高手,二人联手,威力更增。” 问话的白衣女子正是郑玄孙女郑毓,回答的青衣女子则是秦思,前者面上一派担心,而后者提到那两个名字亦是玉容凝重。 “叶悦之身手高超,人也狡猾,他身边还有个老管家剑法极为厉害,应该能应付吧?”郑毓又问道,提起叶欢之名关切之意颇为浓烈。 “师傅说过,那人原名聂离,剑法如神可与天下第一剑王越一较长短!当年二人决战,各自归隐。有他在叶欢身边,便是郅幀禽滑也该心存忌惮。”秦思微微一笑轻声道。 第304章 遁甲天书 将近五更之时,叶统到了禁营之中,现在他的身份是庖厨营一个老卒。 提着镬鼎,蹒跚而行,当日的无敌神剑此刻却看不出半点形迹。 听说了曲园和黑衣人见面的全过程,叶欢从镬鼎之中取出一大块肉,再用自己特制的刀具将之切开。先放了一块在叶统盘中,自己却是摇头微笑。 “还有暗号接头?挺谨慎,不过你这暗号也太娄了吧,换了本公子肯定言辞优美,合辙押韵。”叶欢想着言道:“五路围攻,应该是五大宗贼了。” “当是不差,据各处消息,皆有人马粮草调动。宗贼战力虽不能与公子麾下相比,却胜在熟悉地形,且人多势众,公子万不可掉以轻心。”叶统正色道。 叶欢点点头:“统叔放心,轻敌乃是兵家大忌,欢不会犯之。可惜内臣谋划虽好,还有曲园这颗暗子,但终究远在京城,又不识兵事,此次必可破之。” “老奴愿闻其详。”叶统追问,他当然不是信不过叶欢,而是要为万全计。 叶欢闻言身躯前倾,与老管家耳语一番之后才轻声道:“五路合围?欢要叫他五去二三,剩下的几路,只要料敌先机,凭我军战力则能各个击破。” “公子妙算,那剩下的不如让老奴出手,取其首级,则定无暇他顾。”叶统微微颔首,复出言时颌下胡须微扬,一股气势凛然而生。 叶欢笑着摆手:“宵小之辈,不值玷污统叔神剑,欢当在阵上亲斩之。” “公子,还有一事,黑衣人中有一人双耳垂肩,似是神耳郅幀一派。” “神耳郅幀?”叶欢一愣,双耳垂肩不是刘玄德吗? “公子博览群书,当知墨门之事吧?”叶统不答反问。 “墨门乃春秋战国百家之一,墨瞿讲兼爱非攻,门下弟子尽多朴素。且此人极善器械,与鲁国大匠公输班齐名,因此有输攻墨守之词。” 叶统颔首:“墨门自战国已经分为三支,由秦至汉人才湮没,此刻大致可分两支。一派隐居山林,研究机关销器,另一派则身入江湖,讲杀伐历练。” “统叔说过,端木先生便是墨门中人,先生技艺高超,应属前者吧?” “对,端木乃是白墨,这神耳郅幀便是乌墨,门中三大杀手之一。” “乌墨?三大杀手?统叔,不知此人身手若何?”叶欢有点好奇。 “郅幀精于听风辩位之术,已臻化境,身手亦是超绝,当可与徐既相提并论。”叶统想了想郑重言道。 “这么厉害,那要真是他,聂先生岂不是有危险?”叶欢双眉一皱立刻道。 叶统欣然点头,随即摆了摆手:“主公放心,聂宇的武艺虽比郅幀稍逊一筹,但想杀他?恐怕王越全盛之时也难以做到,老奴已经派人通知他了。” “统叔周全,还需告知一切以自身为重,欢已有应对之计,不需犯险。” “公子,郅幀只是其一,他若来,还有一人多半随之,此人极为难防。”叶统说着面色一沉。 “何人能让统叔如此忌惮?”叶欢暗暗一惊,即使面对王越,统叔也未如此。 “禽滑雨!此人身手算不上顶尖,但一身毒术却令人防不胜防。且禽滑一脉代代都叫禽滑雨,人人毒术精深,便是老奴也不知他现在到底是谁。” “神耳郅幀,毒王禽滑!再有那杀手十三,看来此次内臣是下了血本了。还真看得起本公子,我要不让你们失望,对不住各位啊。”叶欢洒然一笑。 “统叔,对头善用鬼蜮伎俩,待此次回北疆,欢想多挑一些少年,由统叔,端木濮阳聂宇几位先生共同练之,放眼日后,有备无患。” “公子目光深远,此事可行。”叶统立刻应道,其实他也早有此意,只不过。 叶欢说完又是一叹:“可惜欢身在军中,诸事缠身,否则定要去找那乌墨!哼,向来只有本公子欺负别人,他敢来算计我?当本公子好欺负?” 叶统听了摇头莞尔,叶欢身上不乏江湖侠气,这一点却与主家有别。 “公子,神耳毒王一动,当有一人在青城山坐不住,想来也会前来荆州。” “青城山?又是何方高人?”叶欢心道那可是个出神仙的地方。 “青城一派宗主左慈,说起来和我们叶家还有些渊源。当年想要游说四小姐为他继承衣钵,却被老夫人一阵拐杖打了出去。” “左慈?”叶欢更有兴趣了,还真有此人?却不知他有没有遁甲天书?按统叔这么说,晋阳叶家也是藏龙卧虎,难不成我祖母也是隐藏的绝世高手? 此刻日头渐渐升了起来,东方带出万道霞光。船尾的黄衣少年将船舵交给一个伴当,自己则到了船头,路过船舱却看也未看舱中二女一眼。 “道长,你这夜观天象,可有所得?”走到道士身边少年问道,毫不客气的拿起案上茶水喝了一口,随即扯开衣襟,任凭江风吹拂,状甚惬意。 “此去荆州,当有机缘,却不知是否落在兴霸身上。”道士看着少年喝茶的样子微微皱了下眉头,随即展颜一笑。 “什么香茶这么难喝?”少年也皱皱眉,将茶水吐入江中,再从腰间取出一个酒壶,咕噜咕噜几大口下去,擦了下嘴笑道:“道长,要不要来一口。” 道士连连摆手:“拿走拿走,兴霸你这是暴殄天物。” “哈哈哈哈,什么机啊缘啊的宁不管,我只求找到丽娘!”笑声在江上回荡雄壮之极,可说道最后却是音色低沉,一抹痛楚在少年面上闪过。 “兴霸,如此行舟,二十日可能赶到荆州?”道士岔开了话题。 “左道长放心,别的不敢说,操舟饮酒,本大王天下无对,二十日包你赶到江陵,运气好一点,半月即可。”少年面上再现豪气。 “啊?”此时船舱中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轻叫。 郑毓擦拭夜明珠的动作僵住了,圆润通透的珠身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黑线! 第305章 外松内紧 叶欢相赠的夜明珠,郑毓嘴上不在乎,其实天天擦拭,极为珍惜。之前刚刚听闻秦思言及神耳郅帧与毒王禽滑要对叶欢不利,此刻明珠便有微瑕,她岂能不心急? “思姐姐你看,这夜明珠上有了黑线,是不是叶悦之?” 秦思接过看了一眼,心中也是一怔,夜明珠久随叶欢,难道当真可卜主人吉凶?但看郑毓一脸焦急,泫然若泣,便柔声道:“白璧微瑕,明珠亦如此,妹妹不要多想。” 郑毓平素最听秦思之言,得她开解容色稍缓,又开始埋怨起了叶欢:“就他能,满大汉那么多战将呢,非要去洛阳,和我祖父一起回晋阳不好吗?” 秦思摇了摇头:“妹妹,你的叶郎为国征战,此男儿丈夫之志,岂能如此说?” “男儿丈夫也不只他叶欢一个。”郑毓说着忽然反应过来,俏脸一红啐道:“姐姐你又瞎说,什么我的?我只不过看在他救过祖父和我,这一次当是还给他。” “哦~”秦思一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救命之恩,妹妹是不是要以身相报?” “姐姐你,你再这般浑说,不理你了。”郑毓羞得双颊绯红,不依的道。 秦思不再说了,心里却是暗暗摇头,面前少女娇羞之中明明竟有几分喜悦。 “姐姐,我们走水路多久能赶到荆州?”面上红潮退去之后郑毓又问。 “你没听那公道大王说嘛?最快半月,你肯定能赶得上。” “臭叶欢,你给我好好自保,有左道长在,一定不怕什么神耳毒王。”郑毓心思悠悠。 被“押”进中郎帅帐的叶欢忽然一个喷嚏,不由便向四周看去,随即摸了摸鼻子。 “中郎,禁营太冷,你看给我冻的?是不是能放出来了?我还得学攻城了。”叶欢稍稍有点怨气,这戏也演得差不多了,难得有个攻城的机会可以观摩。 “垫着虎皮,盖着貂皮?你那禁营比老夫这帅帐还暖和。少给我信口雌黄,有什么要紧之事快说,你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二罪并罚!”皇甫嵩说着挥了挥手。 江由和秦硕见了颇为“幽怨”的瞪了叶欢一眼,便向帐外走去。 “二位等等,李云你出去看着。”大公子却把二人拦住了。 “中郎,今天此事定要二位在场,后面还得他们出力。” 江、秦二人闻言没他的好气,出力就想起我们了?你讨逆将军不是什么都行吗? 二人的表情没有逃过叶欢的双眼:“呦,脾气不小啊,我说你们已经很牛了,打听打听去,我叶欢从军以来什么时候被人绑过?以后等我成了名将你们能吹一辈子。” 江由翻了个白眼,秦硕干脆看向一旁,叶将军,咱能稍稍谦逊点吗? 皇甫嵩眉头一皱,叶欢立刻满脸正色:“中郎,最新消息,有人要对中郎不利,据说还是顶尖高手。是以中郎最近定要加强戒备,帅帐周围要外松内紧。” 听了叶欢外松内紧之言,中郎点点头沉吟起来。江由和秦硕有点紧张了,前者立刻问道:“什么样的高手?难道他还敢身入万军之中?我们向来戒备森严。” “算了吧,你们所谓的戒备森严只能防防普通人,换了我你们未必挡得住。” 江由并未出言驳斥,竟还微微点头。和叶欢接触日久,他能看得出来讨逆将军绝不是戏言,想想襄阳蔡府之中的杀手十三,立刻便是一阵紧张。 “将军说的是,身在军营之中,由的确不够周全,还请将军指教。” “好!”叶欢竖起了拇指:“不愧是中郎的亲卫队长,护卫主将安危就该事无巨细。” “叶将军你就说怎么办吧?我听你的。”秦硕亦是言道,二人皆是对皇甫嵩忠心耿耿。 叶欢伸出食指:“第一,行军之时要用环形保卫圈,尤其是山地林地,必须搜索前进,尔等更不能有片刻分心。来敌不但身手高超,还精于潜藏伏击之术,不可不防。” “第二,宿营之时,尤其夜间,要加派暗哨,配备弩弓,一切异常之人全部拿下。” 江由秦硕皆听得十分认真,不住连连点头,叶欢的无名指又再竖起。 “第三,要细细观察各位将军的体貌体态,不可仅凭样貌认人。” “将军,你是说杀手还有可能假扮他人?”江由一惊问道。 “对,来敌未必如此,但我等为策万全,什么可能都要考虑到。中郎乃三军主帅,身系全军安危,你们作为亲卫,怎么做也不为过,有时候甚至要会抗上。”叶欢重重点头。 “抗上?”江由不由看了一眼中郎,跟着一愣,原来他们三人顾着商讨却把皇甫嵩晾在一边,中郎此刻颇有点吹胡子的意思。 叶欢犹自未觉:“对,就是抗上,只要你觉得有危险,不能由着中郎来,实在不行……” “叶悦之,你现在是三军主帅?轮到你指挥老夫的亲卫?”皇甫嵩听不下去了。 “不敢不敢,欢也是为了中郎安全计。”叶欢陪着笑连连摆手,刚才一下说爽了。 “安全?你是不是以为老夫近年养尊处优?身手全放下了?老夫在杀手面前就那么不堪一击?” “哪里?中郎乃我大汉名将,运筹帷幄,勇不可当,谁人不知?”叶欢立刻言道,随即却话锋一转:“可那是阵上,就拿那天杀手十三做比,来敌身手还要远远胜之。” 皇甫嵩闻言稍稍沉默,他当然知道叶欢是一片好心。 “是以我还要将边保放在中郎身边。”叶欢趁热打铁拉了边保过来。 “他?”秦硕双眼一瞪,那日在伤兵营中,二人就有过对峙,这家伙一身匪气。 “怎么着?不服练练?”边保立刻回瞪过去,除了叶欢典韦,他没怕过别人。 “练就练,谁怕谁?”秦硕毫不示弱,一旁的江由急忙拉住同袍臂膀。 “无妨,江队长你找个空营帐给他们练练,否则日后配合不好。”叶欢轻松一笑。 江由无奈,眼光看向皇甫嵩。见中郎微微颔首,他便带着二人出帐去了。内心当中江由还是认可叶欢之言的,军中之人吗,有时候就是不打不成交。 待三人出帐,叶欢又往中郎身边靠了靠笑道:“中郎,要不要打个赌,不用一炷香时间,边保就能收拾秦队长。欢若赢了,中郎你就放我出来,我还得跟方将军好好学学。” 第306章 案上谈兵 看着叶欢一脸笑容,皇甫嵩几乎没有犹豫:“老夫不上你的当。” “中郎眼光高明,边保在定边军身手可入前十,关键是人机灵,还有不少鬼门道。战阵交锋秦队长未必输他,不过在帐篷里,他是必败无疑。” 中郎点点头:“我看此人匪气颇重,是何来历?” “云中郡重犯,杀了当地谢家六口人。”叶欢不以为意的道。 “重犯?那怎么到你定边军中?你倒什么人都收。” “谢家该杀!强抢民女,杀人父母,夺人田地,罄竹难书!边保是汉子,杀了谢家父子,却未祸及妇孺。且任县衙严刑拷打也未吐露伙伴身份。” “哦,原来如此。”中郎叹了口气随即却一笑:“强抢民女,夺人田地,怎么听得有点耳熟?”他在卢植口中也听过叶欢在晋阳的“光辉事迹”。 “本公子不一样啊,我从不伤人。”大公子毫不在乎的道。 “好了。”皇甫嵩看着叶欢的模样就来气,挥挥手道:“你那些破事儿老夫不问,昨夜言及孔贼想要五路围攻之事,以悦之看,会在哪里?” “五路围攻,双方十几万人马,西陵一带唯有路阳。”叶欢正色道,昨夜他就在思索敌军的动向,此刻西陵附近的地图早已深刻在脑海中。 皇甫嵩闻言取出两副棋子,便在案几上摆开,战场地形他亦烂熟与胸。 接下来二人都不说话,只是摆弄棋子,帅帐之中立刻便安静下来。 叶欢拿了一颗黑子,将案几正中的那一颗换掉,一笑道:“中郎,要不让欢过一把主帅的瘾?反正有中郎麾盖大旗,孔壁肯定看不出来。” 皇甫嵩却把叶欢的黑子拨到了一边:“主帅?你再给我历练几年。老夫不用你操心,此处才是你该在的地方。” “不对,这里两处坡地有林,枯枝杂草极多,可令百余士卒将之捆扎成球,浇上火油。待敌军至,两边推下堵死退路,再纵兵击之,敌可擒也。” 叶欢一边说,皇甫嵩一边欣然颔首,很显然叶欢是在地形上下了功夫的。 “是以我应该在这儿,无遮无挡,正利于骑军突袭。” 看见叶欢黑子移动的地方,皇甫嵩微微沉吟:“悦之,这一路敌军最众,且无地形阻碍,你需要多少人马对敌?” “两千骑兵足矣。”叶欢答得极快,这都是昨晚想好的。 “两千骑兵,敌军可有万余,悦之是否太过轻敌?你身边并非定边。” “骑军之利,在于突袭,兵在精不在多,况且太多也摆不开阵势。” “行,老夫将身边亲军也交给你,记住,只求击溃,不求歼敌。” “中郎高见,歼敌不如溃敌,待欢破之之后便可迂回至此,倘若战局发展顺利,孔贼多半会走此处。”叶欢食指按着黑子在案几上画出一个弧线。 “算你小子机灵,你我可以黑烟为号。”皇甫嵩赞赏的点了点头。 “中郎亲军我就不带了,放在主帅身边以策万全,否则指挥不利反受其害。” “悦之,你我言及五去二三,你看到底是二还是三?” “三日之内当有消息,不管是二是三我军必须做好预案,有备无患。” 这边案上谈兵,那里江由,秦硕,边保三人已经回来了。秦硕面上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边保却是得意洋洋,而江由看他的眼神却很复杂。 见皇甫嵩和叶欢在讨论战局,三人都未出言,站在身周护卫。 “中郎,这一手奇兵极妙,不过如何通讯还需周全。”叶欢指着案上一颗黑子道,随即也不抬头便说:“知道厉害了吧,我定边军全是高手。” 闻听此言边保胸膛挺得更高,秦硕嘴巴鼓了几下,最终没有出言。 “不要不服气,杀手杀人只求结果不求其他,无所不用其极。二位还要向边保多多学习才是,不光你们,他还教了我不少了。”叶欢笑道。 “我服气,他的确有本事。”秦硕闻言好受了一些,正色说道。 “将军说的是,边什长确有,确有过人之处。”江由稍有停顿。 “挺得意是吧?”叶欢这才抬头看了边保一眼,后者立刻肃容相待。 “没事儿,继续得意。接下来给我好好阴他们,阴到他们不上当为止。从今日开始,你寸步不离中郎身边,稍有差池,唯你是问。” “诺!”边保身躯一正高声应道。 叶欢点点头又对江由秦硕道:“二位刚才应该看见了,这小子最会缠人,被他缠上就是我也要费点力气,是以他在中郎右近乃是最佳人选。” 秦硕脑海中闪过方才画面,不由连连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 江由却是怪道:“将军你也未见,如何得知二人怎生动手。” “这话问的,他是我军中兄弟,屁股一撅我就知是干是稀。” 江秦二人闻言白眼直翻,讨逆将军你是大家公子好吗?书香世家。边保得意之色更甚,但得意之中却有深深感激,将军始终待他言行一致。 “你小子也该得意够了,从此刻起,给我一心一意。” “诺!”边保并不多言,心中却是立定以命相护中郎,才对得起将军。 “叶悦之,你也威风够了吧,江由秦硕,把他捆回去。”中郎说话了。 “诺。”二人故意应诺的极为大声,像是要出气。 “看看你们小人得志的样子。”叶欢不屑的横了二人一眼,复又堆起笑容道:“中郎,什么时候放我,你说要给末将机会学习的。” “我看不用了,讨逆将军如此聪明一天就够,还有,没事儿老夫这帅帐你少来。”皇甫嵩说完目视江由秦硕,又挥了挥手。 “叶将军,得罪了,请吧。”江由拿着绳索到了叶欢面前。 “中郎你这可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大公子腹诽着,但他很清楚中郎不让自己来帅帐的原因,太过频繁只会引起某些“有心人”的注目。 想着伸出双手:“捆捆捆,做个样子就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 江由一愣,他倒的确是想把叶欢捆的紧些。 第307章 你不够格 汉军大寨,禁营。营首吴冰正在巡视营中士卒的劳作,眼光却总看向一个角落。 叶欢头枕双手躺在“逍遥椅”上,正微眯着双眼惬意的晒着太阳。在他左边楚南在洗着衣服,右边更奇怪,李云坐在马扎上手拿针线,缝补战袍。 吴冰知道讨逆将军身下那个稀罕物事叫做“逍遥椅”,折叠起来不占地方,打开之后就是一张“床”。厚厚的虎皮那么一垫,躺上去舒适无比,昨天一试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洗衣服,缝战袍,听上去像娘们儿的活计。但绝对没有人敢拿这个词来形容楚南和李云。你见过那个娘们儿能在阵上杀敌数十?邱川一战他们的战功可排在全军前八。 “楚南,讨逆将军怎么还要你们干这个?”吴冰记得自己如此问过楚南。 “我去,我不干谁干?我们将军的手是执笔拿印的,那是有大学问的人。” 而等他问到李云,你们如此战功卓著,将军为何如此?后者的眼光像看怪物一样。 “我去,这有什么?在我们定边军,兄弟们都抢着干,吴营首你有病吧。” “你才有病,你们定边军都有病,说话都一个德性,还特么我去?什么意思?” 这句话吴冰只敢在心里想想,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说,否则一顿打肯定逃不掉。 看看那个撅着屁股刷粪桶刷的正欢的大汉,他叫张周,定边军的,昨夜才送来。 为什么?就因为三军士卒提到讨逆将军说了他的表字,张周立刻就炸了。吴冰可以腹诽,但定边军的战力谁也不能不承认,张周一个人就打翻了对方四个。 本来那士卒如此也是以下犯上,弄不好就要来禁营。可张周却绝口不提,问起来就是看对方不顺眼,打了就打了。如此不但被送来军营,还被打了十五军棍。 别人入禁营都觉得面上无光,叶欢算个例外,张周也是。挨了打押过来的时候他还满脸笑容,营帐中的对话吴冰听得清楚,人家是听说禁营要干粗活,特地找茬前来的。 叶将军见他挨了打,要他睡帐篷,张周不干。最后在逍遥椅上睡了一夜,运气还挺好。 看着那边晒着太阳睡得七荤八素的叶欢,吴冰有点想不通。我在军营也这么多年了,还很少见到如此得士卒爱戴的主官,讨逆将军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魄力? “张周过来。”叶欢翻了个身,双眼闭着就对远处喊道。 “啊?将军我这儿脏。”张周一愣。 “少废话,快点过来。”讨逆将军招了招手。 “哎!”张周答应一声,起身把双手在身上擦了又擦,掸了又掸,才小跑着过来。 叶欢睁开双眼,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瓶递了过去:“来,喝一口。” 张周鼻头翕动了几下,脸色立刻变得精彩无比,接过玉瓶打开就灌。 “你个憨货,少喝点,等会儿被人闻出来又给本公子惹麻烦。”叶欢轻斥道。 “呵呵,呵呵。”张周抓着后脑勺就一阵笑。 “下次再敢如此,别人打你十五我打你三十。”叶欢说着忽然一笑:“还疼不疼?” “不疼不疼,将军的药最有效了。” “去水缸漱漱嘴,滚。” “哎!”张周干脆的答应一声屁颠屁颠的向水缸跑去。 吴冰若有所悟的点点头,也许这便是原因。等等!叶将军给张周喝得是啥? 用力嗅了几下,居然是酒!吴冰哭笑不得,将军你拿我这禁营当什么地方呢? 正在想着,背后忽然被一支大手拍了一下,吴营首吓得一机灵急忙回头。 “我去,吴营首你干嘛呢?”来人也是一惊,故作惊慌的拍着胸口道。 “臧司马,你别吓我啊。”吴冰腹诽,你装什么呢?邱川战功第二,咱们谁吓谁? “就你这胆量?还想进我定边军?算了吧。”路过吴冰身边,臧空拍拍对方肩膀道。 “那可不一定,总得试试才知。”吴营首自然不服气。 “不用试,你现在不够格。”臧空头也不回,语言毫不留情的打击对方。 “将军,今日我从头看到尾,好多地方我都记下了。”当面对叶欢之时,臧司马立刻变得满脸笑容,从怀中抽出一卷纸张递过去,拖了个马扎在叶欢身侧坐了下来。 叶欢接过一看却皱了皱眉,咂咂嘴道:“满之你这字真丑啊,以后千万别说是我教你的。” “啊?有多丑,将军给我看看。”李云来了兴趣,楚南也凑了过来。 臧司马破天荒的老脸一红,对二人摆摆手:“一边去,一边去,有你们什么事儿啊?”复又转对叶欢:“最近一直在打仗,不是没时间练吗?打完我一定苦练。” “你算了吧,懒就是懒,人公义一边打仗不还是练出一手好字?” “我……”见叶欢正认真看着自己所记,臧空不说话啊,心道我哪儿敢跟公义哥比。 倒是吴冰听的一阵畅快,你刚才说我的时候倒是挺牛,有本事再牛啊。 想得正开心,后背又被一支手掌拍了一下,吴冰急忙回头,看清来人他想哭。 “苟司马?你们定边军都喜欢在背后拍人的吗?” “我去,就你这胆量,还想进我定边军?”苟图昌路过吴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和刚才臧空一模一样,就连语气也十分相似。 “那可……”吴冰说道一半自己捂住了嘴,他要说出来肯定会遭受再次打击。 “将军,各处和宁山均有消息。”到了叶欢身边,苟图昌压低了声音。 叶欢看了看臧空,后者立刻站起让苟图昌坐下,与此同时,李云和楚南也在往一侧移动。 臧空径直走到了吴冰面前,笑的十分友善:“吴营首,走,去你那儿,弄点好茶。”说着话就把对方拉走了。 吴冰又是腹诽,你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谁才是禁营营首?不过想想好茶,总算稍稍气平。 在一众禁营士卒眼中,苟图昌只是和叶将军聊了点训练之事,没多长时间就回去了。叶将军继续晒着太阳睡觉,很快便传出了鼾声。 第308章 云杜方青 叶欢在禁营之中足足“逍遥”了四天,直到汉军拿下源城塞准备向西陵进军之时中郎才下令把他放了出来。 在禁营营首吴冰眼中,讨逆将军天天都在晒太阳,除了听取臧空有关攻城的汇报便是吃了睡,睡了吃。他当然不会知晓,就在这四日,汉军的计划已经成型。 大汉光和三年十月二十五,中郎大军自源城塞出,兵锋直指西陵。 禁军新军被皇甫嵩一分为二,叶欢曲园各领一路,保障主力两翼安全。在邱川会战中表现出色的司马臧空破格提为校尉,协助吴云押运粮草。 “郁之兄,我让图昌助你,这小子统领骑军有一手,可信重之。”分兵之时叶欢只带了一千骑军,新军主力以及苟图昌伏安两名宿将都跟随曲园。 “将军切记善保自身,我遇事自会与图昌商议。”曲园不忘叮嘱。 “郁之兄放心,凭欢掌中斧,胯下马,孔壁贼子能奈我何?保重。”叶欢一惯的张扬,心中却在暗叹曲园演技不错,至少在神情之中看不出任何异常。 这边一分兵,臧空带领本部人马就出现在了叶欢的队列之中。这一幕曲园肯定看不见,中郎是故意将他和叶欢隔开,以便讨逆将军实施作战计划。 叶欢和臧空并骑而行在队伍最前,亲卫队在他们前后左右四十步隐隐形成一个护卫圈。叶统装扮的老兵亦在其中,他绝不会放松对公子的护卫。 “满之,此次你带本部人马前往宁山,要打一场狙击战。宁山断云杜往路阳之路。五大宗贼之一的方青若来必走这条路,你可设伏击之。” “将军,空也看了聂先生军情。方青此人骄横跋扈,但麾下战力却不如华容竟陵,且未经过精练,我必会利用地形为将军阻之。” “敌军号称两万之众,虽是虚张声势但真实怕不下万人,你麾下只有五百精锐。因此此战一在出奇,其二便是用好宁山群贼,这还要看你的本事。” “图昌都给我说了,我会将之视为我军同袍,绝不轻慢。” 叶欢点点头放慢了马速:“我料宁山不会有变,但一切还需等你到后才有定论。记住,为将者独当一面最忌犹疑,倘若可信就要将之长处发挥。” “将军教诲,空一定记得。”臧空正色应诺,眼光扫了扫周围又问道:“将军,方青此人既然跋扈,空可用示敌以弱之法对之,图昌说了,宁山利于伏击。” “嗯,因势利导,此为战略可也,但具体如何还要等你到了实际勘察之后才能实施。你也不需太过忧虑,实在挡不住就放过来,我来收拾他。” “诺!将军还有何交代?”臧空慨然道,他不会在战前去弄什么豪言壮语,虚头巴脑的没意思。只是心中立定心思,不惜一切力阻云杜方青宗军。 “你办事,我放心,事不宜迟,早一刻便多一刻准备。”叶欢挥挥手。 “诺。”臧空掉转马头,却又回头言道:“将军,千万保重。” 说完才打马而去,路过李云身边之时不忘交代几句,后者亦是连连点头。 目送臧空身影远去,叶欢才继续策马而行。前番苟图昌和祖平联系之后,利用汉军的军资,宁山众贼收获极大,随后叶欢又通过聂宇手下向他们传递讯息。 那一夜祖平口中的五路围攻,指的正是华容贝聿,夏口苏芳,竟陵吕游,云杜方青及安陆潘松这五大宗贼。加上附庸他们的势力,总兵力不下十万。 孔壁放弃源城塞,退守西陵,引汉军南进。中郎与叶欢一番分析都认为他们会在路阳假意与汉军再度会战,一旦两军纠缠,则各路宗贼将会四面袭来。 “李云,带人去新乡,宁师兄应该到了,立刻将他接来我军中。” “诺。”李云带着数十骑飞奔而走,王健则到了叶欢身侧补上空缺。 真的在会战之时被几路宗贼数万人马四面围攻,汉军将会处于极为不利的态势,稍有疏忽很可能全军覆没!内臣的算计不可谓不精,不可谓不巧。 但算的再精再巧,总得有负责实行之人。十万赵军在老将廉颇手中,可抗白起二十万秦军,换了赵括,长平一战却被坑杀四十万,从此一蹶不振。 缺乏军事人才,难以掌握军权,始终是内臣的命门所在。洛阳之乱,最后他们虽诱杀了大将军何进,却还是被袁绍曹操等联手斩杀。 曲园算是一个不错的将领,但也只是不错,况且襄阳刺杀缺乏统一的部署。刺史吴阳与乱贼孔壁不能同心,叶欢蔡讽却能紧密合作,顺藤摸瓜找出线索。 借由车夫匡必挖出曲园这颗暗子,战局的主动权就转移到了汉军手中。 当日中郎与叶欢在帅帐之中,案几之上以棋做兵之时谈到的将计就计便是如此。利用曲园继续与孔壁吴阳等辈传递消息,汉军的目的就在一战而竟全功。 “倘若此战可顺利得胜,消息传到襄阳之日就会是蔡讽拿下吴阳之时,这个老狐狸,不费一兵一卒便从中得利,可不能便宜他。”奔行中叶欢看了看西北。 从襄阳出兵,到邱川会战,再到源城塞叶欢被中郎关进禁营。这一切看似巧合,实则都是在引曲园出洞。而邱川一战,更坚定了皇甫嵩一战竟功的绝心。 叶欢理解中郎的谨慎,身为三军之帅,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是麾下数万将士的生死。但他也更钦佩皇甫嵩的决断,一旦定计,就要毫不犹疑的加以实行。 案上谈兵除了将计就计之外,二人还有五去二三之言,到底是二是三? 三指的正是云杜方青,此人算五大宗贼之中很是坚定的一个。对他只有以力破之,宁山的地形和与群贼的合作让叶欢有了阻敌的想法,臧空此去身负重任。 至于剩下的二,当然还是指五大宗贼。用分化之法提前破敌联手之势,在中郎与叶欢的谋划之中亦是极重的一环,而其中之一正落在宁远身上。 第309章 治中之位 叶欢率军顺着浠水而行,此处水情与他在洛阳猜的并无太多误差。不少地方只要骑术过硬就能涉水而过,这一点对骑军机动极为关键。 “将军,将军。”一骑从后方而来,口中高呼,正是中郎的传令兵。 “将军,中郎口讯,孔壁军在路阳集结,当不少与五万人马。中郎让将军到达府河之后,便即赶往大寨商议军情。”到了近前传令兵在马上抱拳道。 “好,回报中郎,末将领命。”叶欢点点头,果然是在路阳。 “诺!”传令兵来得快去的也快。 “全军加速,黄昏之前赶到府河。”叶欢高声下令当先而行。 “路阳一战,便定江夏全局了。只要满之能在宁山拖住方青,贝聿这一路师兄可以说之,至于夏口苏芳,怕是谁也不知他与蔡讽之间的关系。” 早在襄阳之时,蔡家主便向叶欢和中郎透露了这一点。大公子并不觉得奇怪,能在荆州宗贼横行之地屹立不倒,蔡家的实力绝不仅看上去那么简单。 贝聿和苏芳叶欢并不熟悉,但前者之弟贝羽与后者从子苏代他就略有耳闻了。为长远计,叶欢不愿与此两家为敌,而事情如此,看来冥冥中亦有天定。 “华容夏口两家,还是留给日后的刘表去操心,本公子不做雷锋。”说到底叶欢还是不愿太过改变原来时空的轨迹,否则他的先知先觉将会大打折扣。 新军全速行军,不到黄昏已到府河,此时李云带着宁远也来与大军汇合。看着师兄面上表情,叶欢便知这一趟华容他应该行事顺利。 “悦之,此乃贝聿给中郎的亲书,他绝不会与孔壁同流合污。”进了帅帐宁远便从袖中取出一份绢帛交给叶欢,虽风尘仆仆,但他的精神却是极好。 “好,师兄大功一件,你别给我,晚间我们一起去见过中郎。”叶欢一摆手。 宁远心知这是叶欢对自己的信任,让他亲呈中郎更是一份心意。 “其实也并非什么同流合污,贝聿此人颇有眼光。他口中虽未明言,但江夏之战显然并不看好孔壁,且二人之间还有些龌龊之处,很难同心。” 宁远摇摇头,靠近叶欢低语了一番,亦将此行详情和盘托出。 “还有这事儿那?贝聿此人气量不小啊。”叶欢听完一笑道。 “是故加上此信,华容方面定不会出兵,贝聿言及他只会做做声势。” “师兄所言极是,事不关生死,又有此事在前,换了是我也不帮他。”叶欢正色道,宁远是个聪明人,方才一番分析便是为贝聿之信在做补充。 “观悦之沉着,想来定有破孔壁之计,此人一去,荆州当可安定一段了。” “兵家之事,不到最后一刻,提及胜负还早。” “悦之谨慎,正是为将之道。”宁远抚须一笑。 “师兄,还有一事弟要与兄商议。倘若我军拿下孔壁,荆州刺史吴阳怕是脱不了干系,小弟为师兄计,这一州治中之位似可争取一番。” “哦?”宁远闻言面上一喜,原本对叶欢了解不多,他又极为年轻。可襄阳一事让他有了更深的理解,大公子的城府绝不似看上去那般。 “兄长你做过国相,做过郡守,资历阅历皆够。再有中郎与蔡家为你说话,此事便希望极大,不过小弟还要听兄长心愿。”叶欢并不绕弯直言道。 扶持宁远,叶欢显然是在为今后布局,他们的同门身份就是最坚固的纽带。 宁远闻言沉吟起来,他有说服贝聿之功,皇甫嵩那里自不必说。至于蔡家,很显然叶欢与蔡讽之间有着某种默契,否则他也不会将拿下吴阳说的那般笃定。 荆州虽是宗贼林立,在此担任治中权力会受到很大限制,可毕竟是自己仕途的一大步。有蔡家支撑,师弟将来前途不可限量,那么再有他策应…… “为兄一切听悦之安排,只是内臣那里?”宁远很快就做出抉择。 “内臣?此战若胜,以师兄的聪明还想不到?只不过日后怕不会轻松。” “师弟思虑周全,为兄惭愧。”宁远立刻就听懂了,江夏此战一胜,内臣图谋必定败露。虽说凭此将之拿下绝不可能,但一个治中之位岂能拿不到? 蔡家,内臣,推自己上治中之位。叶欢居中权衡,这份心思可算极深。宁远再度确认自己紧跟师弟绝不会错,身在官场,终究背靠大树好乘凉。 “为兄若能居刺史之位,必定造福一方,不负恩师与师弟重托。” “哈哈哈,欢岂信不过师兄之才?你我同门,又何必这般客气,事还未成呢。”叶欢欣然一笑,宁远此言,就是在对自己表明心迹,只是不便说的太直罢了。 “师弟说的是,你我同门,日后师弟亦不必客气。”宁远连连点头。 “师兄,待你我见过中郎,欢便派人护卫你前往襄阳,我作书一封与蔡伯勉,师兄持之与之商议便可。”叶欢说完便伏案疾书起来。 宁远坐在对面,目不斜视,和蔡讽打交道,恐怕会是自己日后的主题。 对叶欢而言,眼前宁远就是他的长线投资。倘若不出意外,他定会先在北方稳定根基,荆州会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但只要宁远建立关系网,他就能收回成本。 同时此举亦是对内臣的反击,叶大公子绝不是任人拿捏的。也许在将来的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会让自己淡出内臣的视线,可你没有獠牙敌人就不会顾忌。 如今在战场上身为战将,叶欢已经颇为成熟了。从为将到为帅的过渡,还有无数的机会。可争霸天下,战场权谋缺一不可,这一次就算是历练了。 片刻之后一蹴而就,叶欢轻轻将墨迹吹干便递给宁远:“请师兄过目。” “师弟之书,已有恩师当年神髓,日后必可成大家。”宁远接过先赞了一句方才凝神观信,随之不住颔首,按叶欢信中所言,治中之位怕是唾手可得。 第310章 大战在即 帅帐之中灯火通明,汉军一众将领具在,人人面上都隐隐有着大战之前的那份激动。 “曲将军,悦之怎么还没到,中郎马上就要来了,这小子可别误卯。”方俊看了看案几上的沙漏,对曲园问道,现在众将齐聚,唯独就差讨逆将军一个了。 “叶将军担负我军右翼巡查,他全是骑兵,那里水流纵横,可能真耽搁了。”曲园看了帐外一眼,随即言道,不知为何,今夜中郎聚将,他进了帅帐内心就是一阵猛跳。 “说的也是,不过这侧翼之事用悦之有点大材小用了,孔壁此贼贼心不改,居然敢在路阳与我军会战,这不是找死?中郎召悦之回来,怕是要他担当冲阵之责。”方俊笑道。 “方将军说的是,若论率军冲阵,我军之中确以悦之为首。”吴云一旁点头。 “定边军,首叶郎,一军七防,他不上谁上?”五军统领肖战亦道。 “各位将军所言极是,路阳一战我军必可大破敌军。”曲园亦慷慨的附和道。 “中郎到!”江由的声音传来,众将急忙在两班站好。方俊和吴云都皱起了眉头,叶悦之真的误卯了?难道如同曲园所说那样,还是他在路上遭遇了什么军情。 接下来外间传来一阵齐整的脚步,竟有不少士卒前来将帅帐团团围起。众将不免心中奇怪,中郎如此却是作甚?唯有曲园心中那份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紧接着,中郎伟岸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在他身后那将,岂不就是讨逆将军? 曲园的眼光扫过,皇甫嵩面容沉肃,叶欢则微微摇头,冷汗当即从额头而下。 中郎入帐直接到了帅位,叶欢站在了曲园身边,后者的双腿已经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 “明日清晨,我军将开往路阳,与叛贼孔壁,决一死战。”中郎沉声言道,接着双目如电看到了曲园身上,众将不由便顺着主帅的视线看去,只见曲将军此刻面如死灰。 “郁之,你十五从军,久随公伟立过不少战功,本帅知你素来谨慎才让你补悦之之不足。没想到你居然为此大逆不道之事,里通贼人,欲要置本帅和数万将士与死地。” 此言一出,除却叶欢之外满座哗然,中郎肯定不会虚言,可曲园竟是内奸?谁能想到。 “中,中郎何出此言?末将冤枉。”曲园犹自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挣扎着。 “何出此言?襄阳蔡府刺杀虽与你无干,但其后是谁在坊市与贼人勾连?蔡府车夫匡必你不会不识吧?那日叶欢被老夫关入禁营,你出营巡视,又在半坡之处见了谁?” 中郎语音不高,却似一把把重锤敲在曲园心头,他不禁猛的侧身看向叶欢。原来早在襄阳之时他就怀疑自己了,之后种种显然是有针对的布置,他却一直被蒙在鼓中。 “郁之兄?这是何苦来由?”看着曲园目光中的怨毒,叶欢摇摇头苦笑道。 “叶欢,你好深的心机,一直隐忍至今,就是要等我露出马脚?”曲园惨然道。 “不,你不是隐忍,你是想借我之口给孔壁传递消息,叶欢,你当真阴险。”见叶欢不语,曲园忽然间想到了什么,随即一切都通透了。 “郁之兄,你想置中郎与叶某与死地,置此处数万将士与死地,欢岂能容你?” “你……”曲园伸手点指,语气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来啊,给我拿下。”皇甫嵩沉声喝道,立刻就有执法士卒上前将曲园五花大绑。 “里通敌军,按军法,处斩立决,曲园,老夫明日就拿你人头祭帅旗,带下去。”老帅一声令下,执法士卒便把曲园推出帅帐,这最后一夜他会在相邻的军帐渡过。 处置了内贼,皇甫嵩一把掀开蒙在木架上的黑布,巨幅地图便显现出来。 众将看的仔细,正是主战场路阳附近地形,只不过其上多出了几股敌军。 “方俊听令。” “末将在!” “你领本部人马,至此飞云山道埋伏,多备火球与两侧坡顶,待来敌至,纵火烧之,堵住其退路,一个也不能放过!”中郎拿出一支令箭交给方俊。 “末将领命。”方俊持令箭退到一边。 “叶欢听令。” 大公子昂首阔步来到中郎面前,双拳一抱:“末将在。” “竟陵吕游若来,必走平灵道,便由你统率军中铁骑,将之击溃。” “诺!”叶欢伸手接过令箭回列,此亦是当日商量好的。 “众将随我迎击孔壁,待的接战,不可用尽全力,只需与敌纠缠。待方俊叶欢二位将军破敌之后,就是我们一举击溃孔贼之时?老夫要叫他片甲不留!” “诺!”众将齐声应道。 “姜秀吴云,你二人为两翼,我军一旦击溃孔壁主力,姜秀趁势夺下西陵,吴将军率军占住倒水之侧,逼迫敌军只渡过越水。” “诺,诺。” “悦之,破敌之后奔袭一百二十里,此处会有我军接应送你过河。孔壁若是命大不死在两军阵上,那么安由一处,便是他的归宿。” “诺!”叶欢麾下有三千骑军,对吕游万余人马,又有聂宇消息,他信心十足。 “众将各自点兵派将,军情事关重大,老夫会有亲兵随在你们身边。那曲园之事,不可有半点泄露,否则与之同罪斩立决。” “诺!” 一番安排妥当,待得中郎散帐叶欢第一个出门右拐而行。 “悦之?你往何处去?”方俊紧随其后不由问道,新军阵营却在相反方向。 “曲郁之与我,终究同袍一场,欢身为主将,也该送他最后一程。”叶欢摇头一叹。 “悦之自是多情,此等叛逆,何必与之多言?”方俊说着自便去了。 方才中郎只是言及曲园里通敌军,内臣所谋却只字未言。叶欢则更清楚曲园一家老幼都在内臣手中,扪心自问,倘若易地而处,自己又该如何?他真的就能舍弃亲人? “叶悦之,你还得慢慢适应啊,倘若做不到一颗心冷硬如铁?何言天下?”叶欢想着迈步去了。 第311章 投鼠忌器 关押曲园的营帐戒备森严,看见是叶欢前来,执法士卒还不忘问了一句。大公子暗暗点头,很多时候人的样貌可以改变,但声线想改就极难了。 叶欢进帐之时,曲园已经被去冠除衣上了镣铐,长发披散下来,眼光溃散无神。 与其一身戎装的英姿大相径庭,看的叶欢也不由唏嘘。 见到是叶欢,曲园的眼神总算有了焦点:“叶悦之,你还来作甚?” “哦,有点事情问你。”叶欢走到曲园身边蹲了下来,语气轻松。 “你?问我事?我已经人之将死,还会告诉你?”曲园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 “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嘛。”叶欢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曲园猛的伸手将茶盅打翻,两边士卒见了就要上前,却被叶欢摆手阻止。 “叶悦之,曲某有今日都是托你厚赠,你少要在这儿猫哭耗子。”曲园恨恨的道。 “耗子?在叶某面前你还真是只耗子,不见天日的日子很难受吧。”叶欢一笑,伸手轻轻擦拭胸襟上溅到的茶渍,语气依旧不变。 “你……”碰见这样的叶欢,曲园一时气短。再想想自己的经历,倒正如叶欢所言不见天日,当下叹了口气道:“到了这个时候,我什么也不会说。” “那可不一定。”叶欢又倒了杯茶,对左右士卒言道:“你们先出去。” “将军,这……”看守有点为难。 “什么这啊那的?中郎问起就说我说的,快走。”叶欢挥了挥手。 看守士卒不敢坚持,对视一眼出帐去了,便有一人直奔帅帐而去。 “我知道你的父母妻儿都在西都,此次事情败露,内臣不会容情吧?”叶欢这才问道。 曲园闻言面现惨然之色:“你既然知晓,又何必言及?” “因为他们还有一线生机,当然也仅仅是一线。”叶欢正色道。 “真的?”曲园猛的精神一振,他自命必死,家人亦是难保。这话换了别人说他肯定不会相信,但叶欢…… “欢可求中郎报你战死,让朝廷加以抚恤,内臣所谋败露,多少也会有所忌惮。当然你清楚他们的手段,是以希望不超过两成,但总是希望不是?” 曲园微微沉吟,叶欢说的都是事实,也正因如此,才更让人信任。 “所以你问我之事就是交换条件?” “哈哈哈,郁之兄,你觉得此时此刻还有和欢谈条件的本钱吗?你不说我也有办法让你开口,但同袍一场,我又何必让你在死前再受活罪?” “哈哈哈哈!”曲园闻言竟是大笑起来,片刻之后方道:“叶欢,你够狠。” “狠?不狠不行啊,既然为敌,岂能容情?” 曲园一口将杯中茶喝掉,嘴也不擦叹道:“想知道什么你问吧,我会说,希望你能遵守承诺。” “别。”叶欢一摆手:“做不到的事情,叶某从来不承诺。” “那就请将军看在一场同袍份上,尽力而为。”曲园微微颔首道。 “我要知道你到底是谁安插在军中,禁军之中和各地还有谁人?你说了我立刻便给洛阳去信,让内臣投鼠忌器,快得一刻,你家人的生望便多一分。” “投鼠忌器?”曲园听了双眼一亮,叶欢说的半点不假。 “当年我如军中……”接下来他毫不犹豫的诉说起来。 大约一炷香时间之后,叶欢喊守卫士卒进帐,拍了拍曲园臂膀起身。 “兄弟,帮我个忙,等会我让庖厨送酒菜来,让他做个饱死的。” “是,将军放心。”守卫心道讨逆将军还是重情重义。 “郁之兄,一路好走了。”叶欢一笑出帐而去。 这边刚出帐门,那里却是皇甫嵩迎面前来,看着叶欢的眼神带着询问。 叶欢上前将帐中之事详细说与中郎,包括假报曲园战死之事。 皇甫嵩闻言眼中透出惊讶,未料除了曲园之外,内臣亦是处心积虑。 “悦之,曲郁之有今日乃是咎由自取,你又何必如此?老夫知你自幼书香,但对敌人心慈手软,可是为将者的大忌。”中郎正色言道。 叶欢微笑摇头:“中郎,并非是欢心慈手软,只是此事不得不为。” 见中郎沉吟,叶欢续道:“想借此事扳倒内臣断然不能,最后肯定是死无对证。但他们能如此对付中郎与欢,以后说不定就是卢中郎,朱中郎。” 皇甫嵩这才微微点头:“悦之,你的意思是敲山震虎?” “中郎明见,我倒想说敲山震鼠,可观内臣手段,却比猛虎还凶。” “悦之你这倒难得,也不怕长别人志气?”皇甫嵩摇头一笑。 “欢只是照实直言罢了,老虎惹我,也得打不是?”叶欢耸耸肩。 “可老夫方才刚说要拿曲园人头祭旗,如今要报他战死,岂不自食其言?” “中郎照样可拿他人头祭旗啊?只要我军大胜,中郎怎么报还不就是一句话?谁敢多逼逼?”叶欢见皇甫嵩一愣,急忙解释:“家乡话,谁敢多言?” “中郎此举,不但可救无辜妇孺,还能做给那些为内臣张目之人看看。咱们有证据在手,也能和对方谈谈条件了。” 皇甫嵩闻言心中一动,叶欢有此言显然是谋定而后动的,尤其是那句收买人心。便一抚须道:“既如此,便照悦之之言而行,对付内臣,的确需要手段。” “中郎高见,一味刚正面只是匹夫之勇,该怀柔妥协亦定要为之。” “刚正面?又是晋阳方言?”皇甫嵩笑了笑,复正色道:“我们这里是安排妥当了,宁山之处,满之能否挡住方青?” “欢信得过满之用兵之能,再加有人协助,方青想过来怕是极难。” “悦之,你这定边叶郎之名却也能当数千精锐了。”胜券在握,中郎心情颇为轻松。 “哈哈哈哈,中郎夸奖了。为全局计,还是得做两手准备,方青真的冲过来,中郎也有足够兵力招呼他,有人想送死,何妨送他一程?” 将帅二人对视一眼,都是欣然一笑,事到如今,方青已然难搅大局。 第312章 名利双收 大战前夕,皇甫嵩处置内贼,汉军上下士气高涨,誓要一战拿下孔壁。 数百里之外,战斗则在路阳决战之前展开,臧空率领本部五百人马加群贼之助合力阻击云杜方青。叶欢对自己麾下信心十足,战局又是否能如他的预料? “夜袭敌营?”山寨大堂之中,祖平听说臧空战术之后脸上写满惊讶。 来敌万余,今夜会在山脚之下宿营,军情确切。可臧司马带来不过五百人,就算加上自己的兄弟也不过千余,将近十比一的兵力,这不是? “臧司马,不是平胆小,如此为之是否太险?一个不好,就全陷进去了。”祖平察觉到自己失态,笑了笑正色说道,这要不是臧空,他会以为对方有病。 “嗯,祖兄所虑不无道理。”臧空微微颔首,随即话锋一转:“咱们人少,不出点奇,行点险,怎么能干掉方青那厮万余人马?我回去怎么和将军说。” “啊?你还要干掉方青?不是阻敌吗?”祖平惊讶的连称呼都忘了。 “哈哈哈哈,祖兄,当年在边疆你我虽是为敌,但你们的战力连将军都看重。怎么着,回到这荆州山水之间,锐气没了?你们当年哪一战不是以少敌多?” 祖平闻言一愣,再看看兄弟们也和自己同样的表情。对啊,他们当年做马贼,偷袭,少打多都是老本行,现在当真胆子小了? “就方青那万余人马?尽是乌合之众。能和北疆乌桓鲜卑骑军相比?我定边军一个打他十个,加上偷袭,不干掉方青我都没脸回去见将军。” “臧司马,不是我们没有锐气,当年在北疆还不是被你们打的。”老三闻言摇头一叹,祖平等人亦连连点头,定边军剿除马贼的手段,谁不心寒? “那是从前,现在不一样了,祖兄你算有眼光,与我家将军合作。臧某就问各位一句,乌桓匈奴与将军都有合作,我们将军亏待过哪一个?” “这倒是,叶郎做事上道。”熊八第一个道,臧空前来给他们送还了珠宝,更还有不少军资银钱,要知道祖平并没有提及,人叶将军是主动为之。 “祖兄,你和将军为敌之时,我军对敌绝不会容情。但现在合作,就是朋友,将军也会为你们考量,你要犹疑却也无妨,夜袭敌寨我自去就行。” 祖平闻言面现不平之色,他答应帮叶欢真的不敢提条件,可人家。能被叶郎和臧司马这等人物看做朋友?人家云淡风轻,自己还怕个球啊! “臧司马,我等虽是贼寇,亦有道义,将军待我们如此,岂能不报?我听司马的。”祖平慨然言道,众人面上亦有奋然之色,显是被臧空激起了豪情。 “哈哈哈哈,今日之事,祖兄如此担当,称得上豪杰二字。”臧空大笑赞道。 接着形容一正:“此战确如祖兄所言是以少击多,还需谨慎,待偷营之时,臧某带着兄弟们先上,等我们搅乱了敌营,才是祖兄出手之时。” “当然,万一有个意外,祖兄亦可退回山中,将军绝不会见责。” “臧司马你这话说得就看不起人了,定边军个个是好汉,我们也不是孬种,不就是云杜方青吗?我熊八必定与你共进退。”熊八闻言忍不住道。 “老八说的是,祖某亦愿与司马共进退。”祖平紧随其后。 “哎~”臧空摆了摆手:“我岂会看不起诸位?只是这行军打仗得有个章程,我乃将军麾下,就算全部战死,断不能让方青过宁山一步!” 臧空说着起身:“偷营嘛,首要在制造混乱,让敌军不分敌我,兵力不用太多。只要敌军乱了,各位当年的本领就能用了,将军也说过你们来去如风。” “哦!”祖平一拍脑袋:“对,等敌军一乱,我们就纵马而冲,到处放火,让他们更乱。”此时心意坚定下来,当年马贼那些本领,宁山众人深刻脑海。 “这就对了,将军此次带的是禁军,说实话论骑兵游击战力,不能与各位相比啊。你们当年连我军张海龙队长都有点头痛,对付他们还不简单?” “哈哈哈哈,臧司马夸奖了,我等必不让将军和司马失望。”祖平和群贼皆面露得意之色,张海龙是谁?定边军最能打的队长,此言就是最好的赞扬。 “嗯,还是将军这一手灵,看来我学的也不赖。”臧空笑着心中暗道。 “臧司马,如此求击溃方青,将军是不是为了日后。”等众人得意完,老九胡烈却是问道,以宁山地形,阻击肯定更加省力,他心中想到一个可能。 “九寨主果然精明,原本这事儿我不想说,感觉有点矫情,既然你看出来了,便也无妨。”臧空点头赞道,祖平等人听了亦很是好奇。 “将军打完这一仗是要走的,到时候那些宗贼说不得便会与寨主为难。我定边军做事从来不做半拉,干掉方青也能震慑群贼。”臧空目视众人道。 祖平等闻言“恍然大悟”,心中不禁感激。和叶郎合作一定是对的,人家想的就是周全,祖平当下便抱拳道:“将军一片心意,我等必定竭尽全力。” 臧空伸手一托祖平:“寨主不必如此,既然合作,这便是应有之意。只不过将军也说了,此次寨主为大汉出力建功,日后若再行贼匪之事便是不妥了。” 祖平闻言有点尴尬的挠挠头:“司马,我们兄弟也不会干别的啊。” “不会没关系,可以学嘛。”臧空笑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递给对方道:“该怎么做,将军在信里写的清清楚楚,只要你照做,日子肯定比现在逍遥。” “再说,欺负百姓也挺没意思的,你们偶尔想过瘾,还能去找那些为富不仁的。到时候宁山就是劫富济贫的侠义之辈,寨主你岂不名利双收?” 祖平闻言眼中一亮,当即就想去拆信,可想了想还是将之郑重放入怀中。 “司马放心,将军的心意我们岂能不信,待拿下方青我再看信。” 第313章 马贼逞威 宁山脚下,方青军大营。此时士卒们已经进入梦乡,但帅帐之处却还亮着灯火,隐隐传出丝竹之声,帐中一个身批轻纱的女子翩翩起舞,座上男子满面笑容。 “大帅,今次我们与各路人马会猎西陵,击溃皇甫嵩主力,大帅必可名扬天下。”男子身边一个文士收回在歌姬曼妙身躯上巡游的眼光,谄媚笑道。 “哈哈哈哈,说得好,皇甫嵩固然能征惯战,可朝中始终有人和他做对。什么军情都被我们提前知晓,他还如何打仗?覆忘迟早一天。”男子大笑道。 “大帅英明,不过汉军还是挺能打的,皇甫嵩到时候被合围一定会拼命,如此我军是不是要到的稍稍迟点?”文士捻动胡须,笑容变得颇有意味。 “哦?先生说的对啊,本帅也不能让汉军跟我鱼死网破,这力气嘛得让他们去出,本帅只打落水狗。只是迟点去有点落行迹,还是先派人打探。” “大帅高见啊,我就没想到此处,可速行之。”文士惊讶的赞道。 “哈哈哈,最好莫若孔壁与汉军两败俱伤,这家伙,近年来就看他威风了。十万之众?哼,邱川一战被打的落花流水,要不是……我才不帮他。” “邱川一战,据说那定边叶郎勇不可当,叶家有后啊。”文士奸笑着。 “勇不可当又有什么用?这一次还不是要折在西陵?”方青不屑。 “大帅豪情,此战我军定可必胜。” “我若得胜,自不会少了先生好处。好了,先生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卑职告辞。”文士一礼转身而去,还不忘再看歌姬一眼。 “美人,要跳我们去榻上跳吧。”文士一走,方青眯着眼睛笑道。 不多时两人已去了后帐,灯下美人,眉眼含情,一时难表。方青按捺不住了,可就在他准备一展雄风之时,营寨四周忽然骚乱起来,随即一声大喝响起。 “晋阳叶欢在此,尔等贼子受死。”静谧的夜空中,大喝回荡威势十足。 “叶欢?”方青一哆嗦,急忙伸手抓住裤子,叶欢怎么会在这里? 此刻他也顾不上娇娆了,一边系着裤带一边飞快出帐。便见自己大营四方出现无数火头,喊杀声四起,士卒惨叫之声隐隐传来,也不知有多少敌军。 “敌袭,敌袭!”各处都响起了尖叫高呼之声,营中人影来回奔走。 臧空带着精选的三十名士卒冲杀在前,不住将腰间竹管中的火油泼在敌军营寨之上,然后不断突前。至于那些惊慌失措的敌军,自有后来同袍收拾。 “袭营之道,不在杀敌,而在乱敌。最先突进的有力一部必须要能给敌军造成最大的混乱,之后才能浑水摸鱼!”当日将军训导之言,臧空牢牢记在心间。 “满之,此去宁山阻击敌军,你要随机应变,敢下决断。”将军的信任,今夜臧空就要用方青军的首级,甚至是方青本人来做报偿。 正因如此,他在细细观察敌势之后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夜袭,亦将战术执行到底。而眼前狼奔兔脱的敌军也证明了将军之言,乱军人数再多有何可惧? 至于那一声大喝他用尽了全身之力,此时再也发不出第二声。 汉军从四面杀入,战术尽皆相同。却还有一队黑衣人游走在敌军中心营寨,杀人放火。和战阵交锋不同,他们一个个心狠手辣,下手干脆利落。 这些人以侦察队张俊为首,都是被聂宇安插在方青军中的。臧空夜袭有此因素在内,包括叶统那日豪言要取宗贼首级,高超的剑术也只是一个方面。 倘若换了定边军,或者任何一支训练有素的汉军,遭遇夜袭第一个反应就是组织抵抗,挡住敌军锋锐!可方青麾下并不是,猝然遇袭,他们慌乱无比。 “定边军在此,尔等受死。”又有一队五十人左右的骑军冲进了到处混乱的敌营,当先一人手持大刀身材雄壮无比,大喝声中砍翻了两名奔逃的敌人。 随后向纵深挺进,他们居然还能在马上放箭,只要臂上没有黑纱,便取其性命!边疆马贼的小股作战极为强悍,臧空借张海龙之言绝不是单纯吹捧。 “给我死!”熊八拉住营帐的绷绳,人马合一将之拉到,内中立刻传出不似人声的惨叫!燃烧的帐篷坍塌下来,便将内中方青军士卒尽数覆盖。 “杀!”祖平砍翻一人在马上狂呼,此刻他面色狰狞,如同修罗。 这一刻,他们似乎回到了边疆,又再干着自己的老本行。唯一不同的则是心中多出一份信念,当口中高喊定边军在此之时,整个人都是正气凛然。 说起制造混乱,马贼比臧空更在行。他们的呼喝之声与杀戮让方青军士卒心胆俱裂!营中终于炸了,士卒们也不知哪里是敌,哪里是友,一阵自相践踏! 营寨四周的士卒开始纷纷向四周逃窜,根本鼓不起战斗的勇气,敌军声势如此之大,到底来了多少人?此时逃命成了第一,且此情愈演愈烈。 臧空暗自点头,招呼祖平等人一声自己直冲中军。今夜袭寨的效果还要超过他的预计,因此心中更多了一份心思,他要生擒方青交给将军。 在帅帐周围,终于发生了第一场像样的战斗。方青的亲兵展现了一定的勇气,拼命死战要保住大帅,他们之中以宗族之士为多,战力算得上颇强。 可战局到了这个地步,亲兵们的英勇也只能拖延一些时间,当祖平率领马贼呼啸而至之时,最后的一点勇气和信念也被无情的箭矢彻底击碎! “娘的这帮家伙还真挺厉害,将军料事如神,今夜要是没有他们还真的要费不少力气。”臧空心中暗道,手中战刀却挥舞不停。 禁军新军的战力终究还是差了一些,且一开始的袭击也太顺利了。乍遇敌军顽强抵抗他们便有点不适,此乃新军的通病。否则,臧空哪里用祖平出手? 第314章 演出开始 一炷香时间,方青的亲兵被臧空祖平联手尽皆诛杀,不由长叹一声想要拔剑自刎。可利刃加颈的疼痛让他一顿,终究放不下求生之望,动作一僵。 臧空见了正心中暗骂,到手的鸟儿飞了,此时见了方青举动却是乐了。 “我去,就你这胆量,还敢跟我家将军为敌?来来来,你倒是抹脖子啊。” “你?你家将军是谁?叶欢呢?我要见叶将军。”方青哆嗦着道。 “哈哈哈哈,我家将军正在收拾孔壁,哪有功夫见你这胆小如鼠之辈?”臧空仰天一阵大笑:“你还死不死?不死给我投降,说不得将军还会饶你狗命。” “啊?”方青闻言不由燃起一线希望,他刚才不敢死现在更不会死了。将手中佩剑往地上一扔,接着双膝软倒,此时心中更将孔壁诅咒了无数遍。 “捆上带走!”臧空一声冷喝,便有士卒上前把方青绑了起来。 “等等,你到底是何人?”方青挣扎着问道。 “你也当真够蠢,给我听好了,某乃定边军臧空臧满之!” 宁山一战,臧空巧用偷营之计,在祖平等人的协助下大破云杜方青万余敌军,斩首过千,缴获极多。不过此刻叶欢尚不知消息,他正忙着对付吕游了。 操场上,禁军骑军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那场面颇为奇特,叶欢扛着一根破烂大旗奔跑着,脚步有点趔趄,颇为狼狈,身后则跟着苟图昌等人。 一直跑到士卒们的队列面前,叶欢才将大旗往地上一插:“看见了吗?这才叫败退,像你们刚才那样,叫冲锋,一眼就看出来了,诱得什么敌?” “诺!”伏安为首的几名曲长连忙应诺,士卒们脸上则带着惊讶。仗,原来还能这么打,刚才将军的神情动作皆惟妙惟肖,就像个仓皇逃窜的。 “不要光诺,要给本公子记牢了,你们是败兵,败兵懂吗?” “我们跟了将军,什么时候败过?”一名军候小声嘀咕了一句。 “哈哈哈哈,说的也是……”叶欢笑到一半急忙顿住:“你什么理解能力?本公子叫你假败,谁叫你真败啦?就凭那什么吕游?本公子一支手就收拾他。” “将军威武,我军必胜,将军威武,我军必胜。”士卒们整齐的喊道。 “闭嘴,闭嘴。”叶欢双手一压:“喊的响有个屁用?你还能喊死敌军?” 随即看了看伏安:“待会儿给我把戏演的好些,擒了吕游头功给你。” “将军,我,我不想要这头功,我想追随将军杀敌,我们不用诱敌也行。”伏安犹豫了一下还是言道,打不了仗的头功?说出去都被人耻笑。 “废话,吕游算个屁,本公子是为了兄弟们少伤亡。”叶欢说着双眼微微一眯:“伏司马,你最近长进了是吧,要不你来指挥,我去诱敌?” 看着叶欢似笑非笑,伏安立刻心中一凛,最怕的就是将军这副模样。 “卑职知错,卑职知错。” “知错?战前质疑主将军令,该当何罪?”叶欢声音一冷,所有人都站直身形。 “按军法,当仗责三十。”伏安急忙答道。 “好,先记下,你要诱敌不成,我打你六十,你们一个也跑不掉,听见了嘛?” “诺!”伏安与士卒们齐声相应。 “全军上马,出发,碰见吕游谁也不许动,本公子要活捉他。”叶欢一言出口,三千铁骑动作齐整的人人上马,大军出寨便往平灵方向而去。 等叶欢兵到平灵,东南之处的远方尘烟漫天,很显然中郎大军已经和孔壁开始在路阳交手!再过片刻,平灵道东北也扬起了尘烟。 叶欢看了一眼楚南,后者立刻伏地倾听,他的听音之术亦仅次于林军。 片刻之后一跃而起,楚南兴奋的道:“将军,没多少骑军,还有十里。” “好。伏司马,看你的了,给我上,记得演技,演技。”叶欢大喝道。 伏安下马弄了点泥土拍在脸上,振臂高呼道:“兄弟们跑啊。”说完当先扛着一面残破旗帜而去,士卒们有样学样纷纷跟上,队形倒也颇为杂乱。 “全军听令,跟在伏司马两里之后,待他们分开阵型,都给我拼命冲。” 再说竟陵吕游人马从平灵快速赶来,他和孔壁关系颇佳,不似方青那般惜力。心中想的便是与各路合力,歼灭中郎大军,他亦可名利双收。 很快,汉军的“溃兵”出现在他视线之中,吕游面上浮现淡淡微笑,又有点可惜。汉军此时败了下来,难道自己还来迟了?那可得加快。 “兄弟们,全军突击,得一首级,赏钱一百。”吕游大喝一声下令。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是打敌军败兵?一时间士卒们齐声发喊,声势十足的杀了上去,一个动作比一个快,眼前汉军似乎幻化成了铜钱。 “兄弟们快跑。”伏安一见急忙喊道,带着汉军士卒掉头就跑。 “杀,杀……”吕游军见状更是士气大振,拼命前冲队形也顾不上了。 追了大约有一里地,前面又来了一队汉军骑军“溃兵”,他们更起劲了。眼前至少有三千人,杀一个一百,杀十个就是一千…… “眼冒精光”得吕游军士卒们忽然见前方“溃兵”往两边一分!汉军骑军忽然加速就冲了过来,为首一将金盔铜甲威风凛凛,掌中开山大斧闪动寒光! 这哪里是败兵?明明是伏兵。等吕游军士卒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前方的急忙刹车,后方的受不住脚步将之撞到,前阵当即一阵混乱。 “晋阳叶欢在此,吕游贼子,今日吾必杀汝。”轰雷大喝令得众人心颤神摇之际,叶欢已经到了面前,紫金双刃斧挥动带起万千银光,顿时一片血肉横飞。 “晋阳叶欢?定边叶郎?他怎么会在这里等我?”吕游心中大惊,不是五路围攻汉军嘛?怎么自己反被伏击?没等他回过神来,前阵士卒已被杀得败如山倒! 第315章 迅猛如雷 叶欢当先而上,苟图昌与刘猛一左一右,汉军骑兵呈锋矢阵型三箭齐发!跟随讨逆将军中路突击的正是卢中郎身边三百骑军,乃是汉军的最强一点。 有强军在侧,哪怕面对敌军步兵厚阵,叶欢也会利用阵型的扯动和骑射飞射战法找出空隙加以突击。入边军两年身经百战,他在骑军指挥上已是收发随心。 而眼前的吕游军,一个个为了争取赏格拼命前冲,早就没有了所谓阵型。在这种情况下碰见叶欢,便是白起重生,李牧再世也难挽败局了。 叶欢亲领精锐,最强一点无坚不摧,吕游军根本没有敢挡他一合之将。这绝非夸大他的武勇,只有你真正见了那个场景才能了解什么叫“修罗”临世。 但倘若叶欢变成统领步军的吕游一方,此刻败势又该如何应对?由胜推败,代位思考,大公子经常为之。换了他便要壮士断腕,割掉队尾重整阵型。 吕游军从上到下没有这个觉悟,但叶欢在战前就是当他有!苟图昌和刘猛的两翼骑军,好似两道旋风刮过,拼命的向着纵深突击,搅乱敌军的同时兜住后路。 掌中紫金双刃挥洒自如,妙招纷呈的收割着一个个吕游军士卒的性命。叶欢依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断发出指令调整着身后骑军的攻击角度。 抓住敌军弱点将之无限放大,加以利用造成最大杀伤,乃是名将之为!所谓“狮子搏兔,亦尽全力”说的便是如此,而此时战场上,禁军骑军亦勇如狮虎。 前冲一里,刘猛率军将敌军拦腰截断,随即转向向后猛杀,而苟图昌则极有默契的挡在他身后,结成宽阵向着相反的方向杀去,好似狮虎在分割猎物。 刘猛与苟图昌为锋利的狮爪,叶欢率军便是最锐利的獠牙!吕游军和他们相比成了兔子,雄狮张牙舞爪之间,不过小半个时辰,竟陵军便崩溃了。 “吕游,还不给我下马受死!”不断前冲之中,叶欢的双眼已经死死锁定吕游,当他大喝出声之时,李云楚南会意,两侧杀上为将军扯开空间。 他们知道叶欢要做什么,离着吕游的帅旗不过六十步。且敌军被刘猛拦截后路一阵厮杀自相拥塞,即使想跑也跑不快,六十步的距离,对叶欢而言…… 紫金双刃迅捷无比的往地上一插,杆尾深入地下一尺。大公子探手往背上抽出宝雕弓,张弓搭箭一箭飞射,吕游只觉背后利刃破空之声,肩头一阵剧痛。 数息时间别人射一箭已是难能,但叶欢却能三箭连发!一取吕游,二射军旗,三射战马。吕游惨叫,帅旗飘落,战马股上中箭嘶鸣声中人立而起。 肩头剧痛加上战马狂跳,吕游再也控住不住身形,被掀翻马下。 “敌将已杀,冲!”五个字喊出,叶欢重新手持战斧,再度加速冲上。 平原地形骑兵对步军,五倍的兵力差,叶欢率军打出了一场教科书般的胜利!骑兵的冲击力和机动性发挥的淋漓尽致,狂猛如雷,其疾如电! 当满天斧影杀到吕游面前之时,他唯一的选择就是跪倒求降。否则紫金双刃会把挡在它面前的一切阻碍绞成肉泥,那一刻叶欢就是不可阻挡的战神。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距离战场百步之外,伏安带领诱敌的禁军士卒扯着嗓子大喊着,将自己不能参与的郁闷吼了出来,此处观战亦更为震撼。 “一群蝼蚁,敢抗天兵?给我拿下,交给中郎发落。”看着跪地的吕游,叶欢一声冷喝,便有士卒上前将他拿下,李云一刀砍掉箭杆为之包扎伤口。 “刘猛,此处交给你了。”叶欢交代一声会马便走,亲卫队纷纷随之。 见浑身浴血的叶欢纵马而来,伏安急忙纵马上前相迎。 “三股黑烟为号,然后全军上马随我走。”叶欢高声说道。 “诺!”伏安立刻命人点燃早已准备好的火堆,三道黑烟立刻冲天而起。 “将军,我们去哪儿。”战前伏安并不知道他和诱敌的士卒有作战任务。 “废话,跟我去抄孔壁的后路,奔行一百二十里,你行不行?”叶欢一笑问道,之所以带来三千骑军,他是要连续作战的,也是憋一憋伏安麾下的战力。 “行,当然行,我就知道将军不会丢下我。”后者一脸兴奋之色。 “瞧你那作死的样子。”叶欢笑骂一句随即高声道:“兄弟们,中郎大军必破孔壁,这个贼子不能放过,随本公子去收了他。”说完纵马便行。 “哦,哦!”士卒们闻言尽皆大喜,跟着叶欢奔腾而去。 “看什么看,将军收拾孔壁去了,你们这帮贼子早晚一处为伴。”叶欢带人而去,现在轮到苟图昌郁闷了,伏安运气好啊,见吕游张望他没好气的道。 吕游闻言心中失落,但同时却隐隐有一种难以说清的快感,孔壁也跑不掉。 回到路阳,汉军主力一直在和对方纠缠,打了个不分上下之局。见到西北和西方两处黑烟之后,皇甫嵩微微颔首,方俊和叶欢都已然得手了。 “击鼓,传令,全军出击,击溃孔壁。”中郎断然道。 汉军诸将闻听鼓声皆是兴奋不已,等的就是这一刻,当下齐齐向前。 士卒们的战力陡然爆发出来,孔壁军很快就支撑不住了,阵脚松动。 “娘的,说好五路围攻,贝聿方青这些混蛋在哪里?难道他们骗我?娘的我要是被灭能有你们什么好处?”孔壁心中又是惊慌又是愤怒! 但不管他是何种情绪,也难挽路阳败局。半个时辰,江夏军又再勉强抵挡半个时辰便被汉军彻底击破,西陵之路被断,孔壁只有带着残军逃命。 此刻如果从天空看下去,就能发现孔壁残军与叶欢骑军两路人马在向着一个方向移动。不同的则是一方士气低落,仓皇逃命,一方却士气如虹,人人争先。 “快,再快点,不要留力了,拿下吕游便是最后一战。”叶欢喊着再度加速。 第316章 凤纹寒魄 全力追击,不等于毫不歇息,否则等你到了人困马乏还打什么仗? 就骑兵而言,奔袭之中如何最有效的分配马力,是一门极大的学问。一百二十里长途奔袭,除非是照夜狮子,一般战马绝对支撑不下来。 第一次五十里,叶欢下令全军下马,士卒们纷纷解下水囊给战马饮水,侧袋之中还有专门的豆饼,歇息之时之能给战马喂食三分之一,还要捏碎了喂。 这些看似细枝末节,却是叶欢从军数年的总结。马力在骑军对冲之中尤其关键,假如他此刻的对手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胜负说不得就在一线之间。 第二次四十里,叶欢已然率军在同袍的策应下渡河追击。接下来骑军就不会有半点歇息,直到与孔壁交战,两次歇息,叶欢要把士卒的战力控制到顶点。 一路奔袭赶到林口,远远已能看见两队人马正在厮杀。一路当然是孔壁的败军,另外一路叶欢清楚,乃是中郎伏下的奇兵,长沙崔俊所部。 战局纠缠,看上去孔壁的败军还隐隐占据上风。兵法有云“归师勿遏”,士卒们求生的信念往往能增强战力,而崔俊所部多是长沙郡国,战力并不坚强。 胸前的玉佩传来熟悉的震动,叶欢根本不用去看,也知原因。 数百步外,一员汉将身穿半身板甲,掌中一口长刀上下挥舞,竟似雪片飘飘寒光慑人。冲到近前的孔军士卒纷纷倒下,长刀所过,犹如清风无孔不入! 【姓名 黄忠(汉升) 武力94 统率 67(步指73 骑指 61) 智力 62 声望58 政治 22 天罡都将特技 弓神 好感度 20 】 【黄忠 天罡斗将榜第九 使凤纹寒魄刀 掌落日弓 有百步穿杨之能】 如此刀法,这般神韵,叶欢看的眼中一亮,黄忠,名不虚传! “黄忠赵云,阻戎负勇,并擎爪牙。”三国志中黄汉升排名尤在赵子龙之前。 “晋阳叶欢在此,孔壁匹夫,拿命来。”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叶欢大喝出声,纵马轮斧冲上,身后骑军士卒人人奋勇,如同一道龙卷扫向敌军。 “定边叶郎?他又来了?”孔壁军士卒闻听大喝人人一振,不等叶欢冲到面前,孔军士卒也顾不上厮杀了,掉头就跑,邱川一战之威,乃至于斯! 那一阵四散而逃有多快?快得黄忠一刀都砍空了,听得大喝之时他便双眉一轩,觉得一股雄壮之势迅速逼近。此时再看阵上形势不由微微一愣,叶郎竟如此威风。 “老哥好刀法,且随我去擒孔壁。”似一阵清风掠过黄忠身边,叶欢轻轻丢下一句,便马不停蹄的继续追杀,所到之处,溃兵便如海浪一般散开。 黄忠闻言亦是拍马舞刀跟上,以他的眼光怎能看不出叶欢身手惊人?而那一声老哥也叫的他心中颇为舒畅,叶将军倒也是识英雄重英雄之人! 叶欢稍稍放缓速度,等黄忠上来与他齐头并进。紫金双刃凤纹寒魄并举之时,孔壁军的乐子可就大了,一个叶郎已令他们心胆俱裂,如今又加上黄忠。 斧光如轮,叶欢杀敌之间眼光不忘扫向黄忠,刀影飘摇,黄忠奋力之时亦在观察叶欢。二人眼光在空中一碰,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敬佩与欣赏。 两员虎将斧刀并举将敌军杀得哭爹喊娘,最后还是叶欢冲在了前面。并非他武艺胜过黄忠多少,而是孔军士卒自邱川一战便极为畏惧叶郎。 数十名亲兵将孔壁围成一圈,面上皆是决然之色,他们是能为主帅去死的。可纵然放下生死,面对数十步外缓缓而来的叶欢,心头涌起的也全是无力。 禁军骑军将孔壁和他的亲军牢牢围困,叶欢则纵马到了近前,李云楚南一左一右随在身后三步之处,不片刻,黄忠也杀到了近前。 “孔壁,时到今日还要顽抗?你死不足惜,却要祸累宗族?”叶欢叹道。 “叶悦之!皇甫嵩让你在此,孔某倒也服气。”孔壁说话间分开人群竟迎向叶欢,亲兵想要跟上,却被他挥手阻止,到了此刻,他亦知再无半点希望。 “嗯,这倒还算条汉子,伏安,将其余人给我拿下。”叶欢微微一笑道。 “叶将军,你与皇甫嵩到底是如何破我五路围攻之计?贝聿方青等人又在何处?”横亘在心头的疑问,孔壁若不得到答案怕是死不瞑目。 “五路围攻?算计的倒是不错,只可惜痴人说梦!贝聿根本不会来,苏芳吗,你和他还能好过蔡家?吕游已然被我生擒,其他两路必被我军所破。” 孔壁闻言摇头苦笑:“看来他们安排的内应也早被你们识破,可笑我对内臣如此信任,却……”说到最后他亦是面现凄然之色。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有话对中郎说去吧。”叶欢一挥手,士卒立刻上前。 “这位老哥如何称呼,观你刀法精深,极为不俗啊。”大公子对黄忠的兴趣要远远大于孔壁,当下纵马来到面前,一抱拳笑道。 “不敢!”黄忠说话间急忙下马,以军礼见过叶欢方道:“我乃长沙崔郡守麾下郡国军候,南阳黄忠黄汉升,今日有幸,得见将军虎威,人言不虚也。” “哈哈哈哈,汉升兄客气,向日欢便听纪正方言及南阳黄忠之名,勇冠荆襄,今日得见,大慰平生。待见到中郎,欢定会为汉升具表战功。” “卑职多谢将军。”黄忠闻言亦面有喜色,他岂不愿建功? “汉升兄,你既是南阳人士,怎会在长沙崔郡守麾下效力?”叶欢自来熟的和黄忠拉起了家常,如此虎将当然要先建立好关系。 “哎~”黄忠闻言却是微微叹了口气:“忠有一子名叙,自幼体弱,似有痨症。求医问药,南阳群医束手,唯独长沙张先生可缓其状,故……” “张先生?汉升兄所言之人莫非是张机张仲景?”叶欢听了却是心中一动,自己怎么把这个人物忘了?“医圣”之名,垂与青史。 第317章 江海之量 五虎之一的黄忠,加上“医圣”张仲景,叶欢一时动了想去长沙的心思。 此时天下未乱,黄家根在荆州,就凭这一点他很难将黄忠收为己用。但与天罡斗将擦肩而过?叶欢又不甘心,那么假如自己可以救得了黄叙? 痨病?就是肺结核,在古代的确算绝症,但凭借自己的“医道”特技加上远胜于今世的知识未必不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医圣张仲景就更值得叶欢向往,他的伤寒杂病论在华夏医学史上是一座丰碑,但由于汉末的传播手段低下,这篇著作到底保存下来多少都是疑问。 作为穿越者,叶欢有一点是胜过汉末所有英杰的。除了想一统天下,他还有着极深的华夏情节,想打造盛世,提升百姓的健康体魄岂不是流芳百世之事? 当然眼下这些心事还得暂时抛开,路阳一战,汉军获得全胜之局,叶欢首先得带着孔壁去江夏与中郎汇合。之后,荆襄的一些人事布局也要提上日程。 当叶欢稍作休整率军回到江夏之时,皇甫嵩是率领众将出城五里迎接的。活捉孔壁,生擒吕游,邱川会战之威,路阳大战之功,叶欢的战功可称第一。 迎接的队列之中还有臧空和宁山群贼,他们是带着云杜方青赶来江夏的,此又是大公子的功绩之一。作为叶郎最得力的下属之一,臧空亦赢得了尊敬。 是夜,皇甫嵩下令在西陵大营设宴为全军庆功,大营之内一片欢腾。酒宴之上叶欢想低调也低调不了,宽宏的酒量和潇洒的姿势吸引了全场最多的目光。 和中郎及众将相敬之后,叶欢与黄忠连尽三坛烈酒,皆是面不改色心中酣畅。 随后大公子便提着酒坛到了臧空和宁山群贼席间,众人见叶郎到来都是起身相迎。自祖平始,他们眼中多多少少带着点畏惧,当年积威太甚了。 “祖寨主,各位,这一坛喝完,当年之事一笔勾销。今夜便只论故人之事,同袍之情,叶某先干为敬。”叶欢爽朗一笑开门见山,随即一坛烈酒倒了下去。 “好,平与一众兄弟能得叶郎既往不咎,痛快。”祖平和众人闻言大大的松了口气,叶郎的信用和他的武勇一样值得信任,当下各自干了一坛。 “哈哈哈哈,宁山一战,满之得诸位相助,方能建立战功。这一坛叶某只敬现在的宁山豪杰。”叶欢一阵大笑,举起酒坛又是“一倒而尽”。 “多谢叶郎赞赏,不敢当不敢当。”众人再尽一坛喝的是满面红光。 叶欢毫不做作的往臧空身边一坐,很是热情的招呼祖平等用菜。祖平见状心中更为坚定,便一抱拳道:“叶郎,平与兄弟们已有定议,决照信中之言行事。” 叶欢闻言点点头,拍了拍祖平肩头笑道:“这就对了,劫掠四方终究不是正道,赚钱的办法多了去了,跟本公子好好做生意,你们以后只会担心怎么花钱。” 听了叶郎之言,众人不由发出一阵哄笑,未料叶欢竟是如此平易近人。 “祖寨主,既然如此,以往那些不义之事便不能再做,否则……” “叶郎放心,这一回我们兄弟都是死心塌地,绝不有违今日誓言,但有不实,就让平……” “不必如此,男儿丈夫相交于心,一诺千金,不需赌咒发誓。”叶欢摆摆手声音稍稍放低:“你们放心,叶某虽不在荆襄,亦会有人照应尔等,日后细说。” “叶郎周全,平必唯叶郎,唯叶郎,哦,马首是瞻。”祖平一脸正色,虽说有些结巴但总算说了出来,知道要见叶欢,他还和老三学了不少雅词。 “说得好,以后一边赚钱,也带兄弟们多读读书。”叶欢一笑眼光又看向了巨人熊八:“熊八,我听满之说了,此次袭营你勇不可当,来,敬你一坛。” “叶郎,我,我喝,我喝!”熊八闻言面庞更加红了,举起酒坛便猛喝起来,以前他做梦都不会去想如此场景,那一坛下去人也有点摇摇欲坠。 “祖平,待兄弟们好吃好喝,此次欢也不会让你们兄弟空手而回。”叶欢说着话起身,又往禁军士卒那里去了,祖平等人急忙起身相送。 “宁山山寨地处要道,就算是我伏下的一颗棋子,有他们在,倒也能助师兄一臂之力。”叶欢心中想着,他方才对祖平所言有人照顾自然就是宁远了。 扶宁远登治中之位,让祖平成为其亲近心腹,这是叶欢眼下能想到的最佳布局。一在官场,一在草莽,要求降到最低也可对他的商事有绝大助力。 “张仲景,黄汉升,庞德公,名人太多却也是烦心事。”想着心事叶欢到了禁军士卒之中,这里见将军前来早就一个个精神抖擞的起身相迎了。 “李元,你小子够厉害,杀敌三十六,敬你一坛。” “王军,你也就差三个,不愧是我叶欢的兵,再来一坛。” 到了士卒将校中间,叶欢放下了所有的心事,与大家同饮,气氛热烈无比。 禁军新军官兵眼睛都看直了,咱们将军这是有多能喝?从庆功宴开始,他至少二十几坛美酒倒下去了,依旧面不改色,当真是江海之量。 “图昌,你给我交个底,将军他到底能喝多少?”伏安一旁小声问苟图昌。 后者嘿嘿一笑,也不回答却是伸出一根手指,不停晃动着。 “一缸?”伏安想了想问道。 苟图昌微笑着摇摇头。 “一车?”伏安带着惊讶又问。 依旧摇头,苟图昌笑容更甚。 “娘的我不猜了,你别卖关子快点说。”伏安急了,周围很多人也竖起了耳朵。 看了看场中和士卒们喝的酣畅淋漓的叶欢,苟图昌沉默片刻,等到将众人的胃口吊足之后才摇头晃脑的道:“一直喝!” “娘的你这是什么回答?”伏安闻言便骂,可随即却愣住了,片刻之后才重重的点了点头,以叶欢表现出来的酒量,岂不是一直喝也喝不醉? 第318章 京中捷报 在西陵休整三日,皇甫嵩率领大军凯旋。来的时候叶欢所部是“吊尾”,回去的时候还是一样。叶欢不想锋芒太露,先到襄阳的“美差”他让给了方俊。 启程之日,黄忠特地前来相送。西陵三日,二人之间有着很多交流,关系颇为和睦,就在昨日清晨,两大高手还有一次切磋,吸引了无数士卒前来围观。 紫金双刃斧对凤纹寒魄刀,二人大战八十回合不分胜负,精彩的对决令观者是大呼过瘾。经此一战,南阳黄忠声名鹊起,能和叶郎打成平手那还了得? 大军最后,叶欢黄忠并骑而行,颇见依依惜别之情。叶欢长沙之行的想法并不切实际,且不论身为大将战时不能离开军营,襄阳还有一摊子事等着他。 “今次得将军指点,又有送药之德,忠必铭与五内。”黄忠出言极为诚恳,以叶欢如今的名声地位,能那样与他切磋足见心胸,定边叶郎亦名不虚传。 “哈哈哈,汉升兄如此武艺,用这指点二字岂不令欢惭愧?” “将军太谦了,还望有一日能见识将军的凤翅镏金镋。” “汉升兄忠心为国,你我自有再见之日。”叶欢微微颔首正色道:“汉升兄,我终究未见令郎详情,因此药方也好,疗法也罢,都要先与张先生磋商。” “将军放心,忠都记在心间,只是可惜今次相逢日短。”黄忠感激的道。 “天涯何处不相逢,汉升兄,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欢就此别过了。令郎之事,待我回晋阳见过周师,再来信与先生详议,告辞!”叶欢在马上一抱拳。 “将军一路保重,忠在长沙静候佳音。”黄忠下马抱拳施礼。 叶欢一笑纵马洒然而去,黄忠站在原地一直等他身影消失方才回城。 回到军中,叶将军又上了自己的“逍遥车”,开始呼呼大睡了。 “玉佩哥,打个商量,能不能奖励个治肺痨的药方?”叶欢心中想着。 “叮。”一声脆响,九龙玉佩竟是震动起来。 “不是吧?有求必应?”叶欢急忙看了看,却又一愣。 “我去,这秦思就是个仙女本仙啊。”看着缔结鸳盟任务下,秦思的头像亮起,叶欢不禁感叹道。颜值顶尖不用说,关键气质空灵,飘逸出尘。 “等等,玉佩哥你什么意思?还给我倒计时?”叶欢忽然看见左上角那个红色还在跳动的数字,八十九!当日给了自己四月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一月了。 “本公子的特技一个都不能少,老婆嘛?秦思不行,这种仙女娶回家,看你一眼什么都不想了,还有何人生乐趣?还是袁鸾好点,既是联姻,更有农桑特技。” “郑毓这个丫头娇憨可爱,就脾气臭了点,当个妹妹吧,本公子没时间操心了。”心中一番点评,叶欢大致下了决心,对他的大业而言,怎么都是袁鸾最合适。 “玉佩哥,郑丫头这头像怎么又忽明忽暗?”躺在车上的叶欢眉头微皱。 大军起行前往洛阳,皇甫嵩亦用八百里快马将捷报送往洛阳。因此叶欢还没到襄阳之时,洛阳城中已经有了中郎大军平定江夏的消息,朝中气氛一振。 “鸾姐姐,鸾姐姐,悦之哥哥打胜仗了。”司徒府小姐闺房前,卢芸喊着跑了过来,皇甫嵩有私信给卢植,因此卢小姐的消息可要比捷报更为详细。 “来了,来了,卢小姐好,蔡小姐好,我家小姐念着了。”丫鬟凌烟开门出来,说着话又对远处的蔡琰点点头,叶欢走后,三女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芸丫头你就不能小点声?都这么大人了。”袁鸾起身相迎笑道。 “哼,好心好意给鸾姐姐你送信,却还说我。”卢芸小嘴一嘟。 “我不说你,卢大人可会说你,好了,今天有好茶给你喝。” 卢芸闻言回嗔作喜:“鸾姐姐,这次悦之哥哥可厉害了,又是头功!我听爹爹说,邱川一战他杀敌过百,一个人就生擒了孔壁,方青,还有吕游……” 卢小姐口舌伶俐,声音悦耳,一番诉说房内众人听得津津有味,皆面有喜色。 可是把场景换到常侍张让家中客堂,气氛却极为沉闷,颇有点愁云惨雾。 “叮!”张让砸了个上好的茶盅。 “皇甫嵩欺人太甚,明着杀了曲园还要为他报功,曲郁之的身份怎么会被他得知?此事我要彻查,彻查!”张让胸口不断起伏,面有愤恨之色。 “也怪那孔壁是堆扶不上墙的烂泥,十万大军,还有众人相助,短短一月就被皇甫嵩击溃。当真是乌合之众,我等也信错他了。”段圭亦随之出言。 “段兄说的是,孔壁自己作死也就算了,这还带出吴阳,皇甫嵩信中虽语焉不详,但手中若无铁证他岂敢如此?看来这荆州刺史之位……”毕让摇了摇头。 郭胜看了眼前一幕,心中腹诽,你们平素一个个眼高过顶,自以为是还不听人言,合该如此。皇甫嵩沙场老将,叶悦之后起之秀,这两人的组合极具威力。 “张大人,各位,曲郁之隐藏极深,之前从未露出破绽。以胜度之,必是他在军中行事不密,皇甫嵩老谋深算,叶悦之年少奸滑,他一定被抓了把柄。” “忠兄,郭常侍说的是,曲郁之必有所失。皇甫嵩既然如此,亦有试探之意,他的家属不能动,否则日后便会影响人心,且眼下,我等还需商议其他隐伏众人之事。” 赵忠说话了,众人都是那般愤懑,他必须要冷静下来考虑后果。曲园的事情败露,其他安插在各地的将领是否会被翻出?皇甫嵩不提他却要想到。 “曲郁之当真如此大胆?敢将我等安排尽数泄露?”张让皱眉道。 “眼下尚无确切消息,但皇甫嵩来了这么一手,我等亦不能不防。” “赵大人所言即是,忠哥,我在河南和叶悦之交过手。此人不但奸滑狡诈,且手段纷繁,身边更有奇人异士相助,吴刺史那杀手死士不就是被他问出?”郭胜连忙道。 第319章 德才兼备 张让微微颔首,其实方才的怒气至少有一半他是装出来的,目的则是在观察众人的反应。能够身为常侍之首,他的城府极深,便有愤恨亦能控制。 “忠兄和郭胜说的是,为今之计,曲园一家老小暂时不能动,不过日后嘛。皇甫嵩既然拿下孔壁,就当他赢了一阵,我等来日方长。” “让兄说的是,不过按吴阳的安排,皇甫嵩和叶欢回到襄阳之日,当还有一劫!无论此计是否能成,他都不能也不可再留了。”赵忠语气变得极为阴森。 张让看了郭胜一眼:“立刻传书,记得要做的干净,吴刺史畏罪自缢。” “是,我马上安排。”郭胜点点头,起身出门对守在门前的黑衣人耳语几句,那人闻言便快步而去,他才重新回到座上。 “忠兄,倘若皇甫嵩和叶欢当真回到洛阳,我等定要设法将叶悦之送回边疆。此子心思缜密,又会装神弄鬼,留他在东都日后就是心腹大患。” “嗯,不过此事还得安排周全,叶悦之背后有刘太尉,卢子干,便是袁司徒和曹司农亦对他印象极佳。因此稍有不慎,只会引来各方反弹,得不偿失。” “我思得一计,如此对付叶悦之可让各方都说不出话来。”张让缓缓的道。 内臣在洛阳所谋叶欢肯定听不见,他还在回师襄阳的路上。一天时间他做了两个决断,一是尽快返回边疆,随后韬光养晦积蓄力量,静待黄巾爆发。 还有一件就是他的终身大事了,思量再三叶欢倾向于袁家。袁隗位居司徒,之后袁逢还会官至太尉,叶家袁家联姻乃是强强联手,对他的发展极有好处。 袁绍也好,袁术也罢,都不在叶欢初始的所谋范围之内。倘若要提前布局,他首选公孙瓒,拿下此人他就能占据大汉最北,有一块稳定的基地和后方。 再言玉佩已经给他倒计时了,大公子绝对舍不得自己的特技被没收掉。 除了定下两件大事,叶欢也闲不下来。今日行军之中,他的逍遥车上就多了一人,二十几岁年纪,神情跳脱,双眼灵活,正是张叙的心腹张俊。 叶欢头枕双臂靠在软垫上,张俊则手持厚厚一摞蔡伦纸在不停说着什么。 “大公子,此次我们在江陵采购陵绣三千匹,到洛阳之后一部发往并幽,一部发往徐州,另有一部按公子的意思,可往西域走上一趟,风险也值得。” “好,言之就是要有这种魄力,冒点风险不算什么,让他好好安排,多备护卫。待本公子此次回京,亦要寻各位大人要点方便。”叶欢颔首道。 来自西域的商品在大汉极受欢迎,但总靠南匈奴张叙还是觉得不够。右贤王图葛青固然与叶欢交好,其余各大头领就未必了,西河公子要建立自己的商路。 叶欢对此当然支持,现在西域各国颇为繁盛,好处不能让南匈奴一家占了。不要忘了现在大汉还是有西域都护的,对张叙的行商是一种便利条件。 “另还有蜀锦两千匹,酒水六千坛……”张俊继续侃侃而言,商品种类繁多。 “大公子,借由军中运回洛阳,我们可省下各地城门税,车马费,合计大约在黄金五百一十三两。公子交代,这些盈余还请大公子安排。” “哈哈哈,言之算的细,本公子这三千士卒,马匹两千。人扛马载,足够了,便是兄弟一人两百钱亦不过六十两。行,等到了襄阳我就安排装货。” 出征江夏之前,叶欢张叙这兄弟俩就商量好了此事。在西河公子而言,行商的最大原则就是唯利是图,而大公子亦是个有便宜一定要占的主,二人一拍即合。 “大公子还有什么交代?小的先快马回去,将货物安排妥当。” “好,路上小心。”叶欢笑着挥了挥手,回军洛阳,至少省下四百两黄金。也许对他而言数字并不巨大,可家底就是一点点积攒出来的,财无大小。 张俊走后不过一个时辰,宁山山寨的老九胡烈又风尘仆仆的赶来了。 “胡老九,你这骑术也不比祖平差啊,日夜来回,有一套。”没等对方说话叶欢先笑道,当日他是派胡烈前往襄阳和宁远联络的。 “将军谬赞了,小人能得将军重托,岂能不竭尽全力?这是宁大人交给将军的亲笔信,只叫小人带了一句话,合作默契,一切顺利。”胡烈一脸笑容。 前往襄阳见到宁远,对方见了叶欢手书待他极好。在宁山众人之中,胡烈是最有心思的一个,现在他已经知道当日叶郎之言何意,必会落在宁远身上。 “先吃点喝点,歇一会儿。”叶欢说着打开宁远之信看了起来。 “蔡讽这个老狐狸,暗中监视吴阳,围而不动,这一手高啊!耒阳刘匮?嗯,他亦知晓荆州刺史之位还轮不到蔡家说话,一个别驾就够掣肘了。” “德才兼备,声望卓著?呵呵,这还不是你蔡伯勉说了算?也罢,师兄有个治中,刺史朝中会派谁我也得掺和一下,算是在洛阳最后一事。” 叶欢一边看信一边点头,宁远到襄阳之后,蔡讽的所为和自己判断并无多大差别。表现出了极大的合作态度,至于刘匮,就是双方妥协各取的利益所在。 原本他以为蔡讽收到消息就会对吴阳动手,看起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蔡讽。一招“围而不动”效果更好,孔壁和群贼一灭,襄阳蔡家亦是树大招风了。 “知进退,识大体,蔡伯勉此次应对的确值得本公子借鉴。” “胡老九,我还需要你受累跑一趟,越快越好,怎么样?撑得住吗?”收起信件叶欢便对胡烈道,想起吴阳,再有曲园死前之言,他还有一事放心不下。 “将军尽管吩咐,这算得什么,小的绝不会误事。”胡烈爽快的道,如今他越来越确定叶郎是一颗大树,大哥没有选错,跟着他日后定有莫大好处。 “回去告诉师兄,给我在襄阳城留意所有可疑之人,我怕会有人贼心不死,想在襄阳对中郎动手。”叶欢扫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 第320章 封狼居胥 毒王禽滑,神耳郅幀。统叔郑重提到的这两个人物叶欢一直放在心中,尤其前者,能被叶统和聂宇都称为“防不胜防”,且他的身份更加隐秘。 在叶欢对局势的分析中,很可能不会有下一次刺杀。江夏战局已定,其实杀手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无论内臣还是吴阳,就算得手也会太落行迹。 但一是出于谨慎叶欢不敢掉以轻心,第二便是因为大贤良师的介入。 可以设想一下假如皇甫嵩和他在班师路上被人刺杀,朝中内臣清流怕是瞬间就会势成水火,对谁都不利。但换了张角?密谋举事的他一定想见此事发生。 内臣也好,黄巾也罢,叶欢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他不愿在此时站上c位成为焦点,但也不介意展露獠牙。 路上叶欢甚至想过设局,以皇甫嵩为饵把杀手钓出来加以擒杀。但思虑再三还是放弃了,不知皇甫中郎知道大公子动过如此心思,还会不会给他报头功。 前往襄阳一路顺利,沿途有不少宗族宿老前来劳军,因此走的并不快。就在到达之前,叶欢接到了聂宇送来的消息,荆州刺史吴阳在府中自缢身亡。 “悦之,吴阳之死颇有蹊跷之处啊。”大军前列,中郎与讨逆将军并骑而行,今日襄阳有着盛大的凯旋仪式,因此皇甫嵩招来了各军主将一道进城。 “毒蛇噬手,壮士断腕,张让赵忠等果非常人,这是怕顺藤摸瓜。”叶欢一笑道,收到消息之后,他便有了自己的判断,放弃吴阳如此果断,内臣够狠。 “一州刺史,他们也敢如此,当真胆大包天。”皇甫嵩摇了摇头。 “不会怕的,怎么查那吴阳一定是畏罪自缢,不是也是。” “悦之所言不假,区区一个曲园,根本无法动其根基,吴阳就不一样了。” “哈哈哈,中郎也不用如此不悦,即使是壮士断腕也要剧痛一阵不是?一州刺史人选岂是易寻?接下来就算内臣想,也很难再觅合适人选。” “老夫不论此人是谁,只要不是内臣派系便可。”皇甫嵩颔首道。 “中郎,吴阳此时自缢,亦算内臣对中郎捷报的回应,江夏之事,到此为止了。”叶欢正色道,张让赵忠等人是不会再让任何把柄落在皇甫嵩手上的。 中郎闻言沉吟片刻却是笑了:“悦之,此次江夏平叛你建功不小,且老夫看来,你对付内臣倒颇有心得,那些心眼也算以毒攻毒,不如就留在洛阳吧。” “中郎你饶了我吧,欢离开边军日久,早就该回去了。到底还是那里适合我,对了,欢还有两房妾室快到分娩之时,这一趟晋阳我是必定要回的。” 叶欢连连摆手,离开权力中心漩涡是他本意。且算算日子,紫菱和飞云朵都快要到生产之时,顺利的话他可以见到孩子出生,念及与此更是归心似箭。 “哈哈哈,悦之,晋阳叶家到你九代单传,如今却要枝繁叶茂。好,好的很,你多生几个将门虎子,老夫说不得还能带带他们。”中郎抚须大笑。 “中郎也不必羡慕,子玉马上便要大婚,您抱孙子的日子还会迟吗?” “嗯,此言不假,悦之,你身为兄长,此事还要多多敦促。” “啊?此事还要我敦促?子玉那身体壮得牛犊子一样,不必担心。” “谁让那小子就认你这个大哥?老夫的话他都不听,这回你就是榜样。” “行行行,您是主帅,您说了算,末将听令。”叶欢摆了个接令的造型。 说笑之间前方已然出现迎接大军的队列,数千百姓箪食壶浆,夹道欢迎。场面颇为宏大,蔡讽与襄阳一众官员站在队列最前,蔡晟夫妇亦在其中。 看着远处纵马而来的叶欢,蔡夫人一脸的骄傲,小声对身边丈夫道:“悦之如此威风俊郎,谁家女子伺候他不是福气?这一次我定要为他玉成好事。” “夫人说的是,说的是。”蔡晟带着礼貌的微笑不住点头。 襄阳城外热闹非凡,此刻洛阳皇城中元殿上亦是百官云集,今日早朝正议江夏平叛大捷之事。灵帝居中高坐,面色欣悦,大捷总能振奋人心。 “上柱国讨伐江夏大功告成,扬我大汉之威,诛除贼子,朕定要厚赏之。拟封高阳侯,加食邑两千户,赏金一千,绢布百匹,各位爱卿意下如何?” “陛下之赏恰如其分,义真此次平叛迅猛,该当此赏。”太尉刘宽出列道。 接着袁隗曹嵩等人纷纷出言赞同,殿上一片陛下英明之声。 “按上柱国所报军功,讨逆将军叶欢可称第一。大战之中杀敌无数,用兵有谋生擒贼首,更难得叶卿今年不过十八,如此少年英杰又该如何封赏?” 见天子欢喜之色溢于言表,刘太尉拈须微笑。叶欢是他的入室弟子,如今弟子建功,老师当然面上有光,但天子此问,太尉却是不宜首先回答了。 卢植亦未出言,此次倘若是他做主帅,说不得还会压压叶欢的战功。那样对飞速成长的他更有好处,不过若论战绩,叶欢的表现的确无可挑剔。 殿上稍稍安静,袁隗准备出列进言,在公在私,他也该为叶欢说话。 就在司徒迈步之时,却是有人抢在了前面,众人见了微微一愣。 “陛下,当年先武帝在位,国有外患,霍景桓出,百战百胜,封狼居胥,建不世之功业。其时亦不过十九,而今叶将军十八,却也令乌桓丧胆,何其相似?” “张让怎会在天子面前为悦之说话?”卢植闻言心中讶异。 “此人向天子进言,必有深意,却是不可不查。”刘宽亦暗自警觉。 “说得好,那依张常侍,朕该如何赏赐叶将军?”灵帝闻言大喜问道。 “霍景桓十七之时便以八百铁骑大破匈奴,功冠全军!而叶讨逆十六之际率数百骑军大破乌桓,阵斩敌酋!亦是勇冠三军,陛下可封他为冠军侯!” 第321章 医者无性 “冠军侯?”灵帝微微沉吟随即欣然点头,叶欢此封当恰如其份。 此时廷尉梁思又再出列:“陛下,先武帝之功,天下敬仰,才有霍景桓此等豪杰。今陛下英明,方有叶悦之这般少年英杰,以微臣之见,可加之为护乌桓校尉。” 灵帝闻言更喜,世有明君,方有名将,自己亦该效法先帝,赏少年英杰。 “不对,张让出言梁思随后,这是捧杀悦之之举。”刘太尉瞬间反应过来,内臣这一手颇为高明,叶欢年青,陡然身居高位万一恃宠生娇岂不。 刘宽想着就要出言,卢植却赶在了前面:“陛下,叶悦之的确出内拔萃,但毕竟年纪尚幼,护乌桓校尉身负稳定边疆之责,其任重大,还请陛下三思。” “陛下,中郎此言虽不无道理,却太过拘泥。想当年霍景桓受封骠骑将军之时,年不过二十,叶讨逆忠心为国,才所共见,陛下加以提拔,更见英明。” 卢植闻言眉头一皱暗道不好,太祝陈吉此言显然是和张让商量好的。护乌桓校尉镇边疆,一任五年不得入京,内臣此举是要断叶欢的进京之路。 灵帝闻言颔首,却见司徒袁隗也微微点头,便一笑问道:“司徒有何高见?” “陛下破格提拔,叶家文武双全,微臣附议。”袁隗却没想那么多。 “哈哈哈哈,司徒说的极是,晋阳叶家,文武双全。”灵帝说着一挥袍袖道:“给朕拟旨,晋阳叶欢,少年英才,特封冠军侯,加护乌桓校尉。” “陛下英明。”张让等人尽皆言道,刘太尉与卢植对视一眼却暗中摇头。 此时襄阳城外格外热闹,一众世家名流围着皇甫嵩和叶欢高谈阔论。 “讨逆将军年纪轻轻便建立奇功,真英才也,可与卫霍比肩。” “张老客气,客气。”叶欢心道你能不能有点新意? “晋阳叶家世代名臣,如今再出名将,可喜可贺。” “杨老谬赞,谬赞。” “各位稍歇,让我和弟弟说会儿话。”叶思悌终究到了近前。 跟着姐姐到了一边,叶欢揉着腮帮子含糊的道:“姐你来的正好。”和那么多人笑脸相对,大公子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老七,姐都给你看好了,大家闺秀,定要一见。”蔡夫人正色道。 “姐,饶了我行吗?”叶欢面容一垮,哭笑不得的道。 “哎~爹娘难得让我办事,你却如此,我当真不孝。”叶思悌擦拭着眼角。 “得得得,你是姐,听你的听你的。”叶欢急忙言道。 “好,那就明晚,一言为定。”叶思悌立刻笑容满面。 “我去,姐你这演技不赖啊。”叶欢心中暗道,看着姐夫蔡晟便问:“姐夫,欢回师之前可能一见庞德公?” “可也,他亦想见见少年英雄。”蔡晟颔首笑道。 “多谢姐夫。”叶欢笑着抹了把汗,终于听见一件好事了。 此时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人冲到了人群边缘,立刻被亲兵持枪挡住,他一脸急切的向内大喊:“大公子,郑毓姑娘身中奇毒,公子快随我去一见。” 叶欢闻言面容立刻一僵,聂宇的声音他岂能听不出来?能让一向沉稳的聂先生如此,那毒?前段时日,玉佩显示的郑毓头像忽明忽暗难道便是? “中郎,蔡家主,欢有急事,先行别过。”叶欢说完飞身而出。 聂宇在前,叶欢在后,二人速度飞快竟似足不沾尘,转瞬就到了远处。 “悦之小心。”皇甫嵩大喝之时,叶欢的身影已经快到城门了。 郑毓为何会出现在此间?大公子来不及多想,只是全力狂奔。二人这一放开,令得路人尽皆侧目。片刻之后,聂宇身影一转,进了街边一处院落。 叶欢随之而入,就看见了院中的叶统,在他身边站着一个鹤发童颜的道士。二人面色沉重,双眉紧锁。 “大公子,此乃青城宗主左慈左道长!”叶统上前一步道。 “叶欢见过左道长,容后再言,我去见毓儿。”叶欢抱拳为礼脚步却是不停。 左慈不以为意,叶统则大步跟上:“公子,郑姑娘中了毒王禽滑雨的奇毒,老奴无能,从未见过此毒。”老管家的语气有点黯然。 “干统叔何事,禽滑雨,你给本公子等着。”叶欢说话间就到门前。 忽然清影闪动,一名女子伸手拦在面前:“毓儿衣衫不整,容我为她打理。” 面容如仙,语音清越,正是玉佩所显的秦思,不过现在叶欢可无心欣赏。 鼻头翕动一阵,叶欢眉头一皱,房中隐隐传出恶臭之位,中人欲呕。 “什么时候了,还如此迂腐,给我让开,我是医者,医者无性。” 被叶欢吼的一愣,秦思还没反应过来,大公子已经冲了进去。他的眼光竟未在自己身上有片刻停留?医者无性?秦思想着急忙跟了进去。 “毓儿。”床榻之上,郑毓衣襟半敞,胸口那块黑色溃烂触目惊心。 “叶欢?”原本闭上双目的郑毓闻言睁眼,看见叶欢目有喜色,随即又是一惊,他的双眼紧盯在……可此时她连惊叫的力气也没有了。 “不要说话,集中精神,万万不能睡,毓儿,听见了吗?”叶欢说话间眼光不离伤口之处,此刻郑毓面色暗灰已是气若游丝。 “没用的,左道长都没办法,你能来……” “闭嘴,别说话浪费力气。”叶欢冷喝道,那阵恶臭他极为熟悉。 “悦之哥哥,毓儿命中有此一劫,都是天意。”郑毓自命必死,也不害羞了,叶欢能在此时赶来,总算老天待她不薄。 “废话,郑公已经把你许配给我,我叶家的人,老天也带不走,你特么给我闭嘴,别触我晦气。”见郑毓说话眼神渐渐溃散,叶欢急忙言道。 “真的?”郑毓闻言心中一喜。 “本公子什么时候骗过人?乖,这点小毒哥哥很快就给你治好。”叶欢一笑声音变得柔和无比,从腰间取出一颗参丸,先给郑毓吃了下去。 “哎,那个谁,给我弄盆清水来,点上汨罗香。”叶欢头也不回的对秦思道。 第322章 妙解尸毒 叶欢喊了一声,身后没有动静,不由回头一看,却见秦思有点发愣。 “小姐,你是来帮忙还是添乱的,李云,进来帮忙。”叶欢白眼一翻喊道。 “不行,他又不是医者,我马上去。”秦思闻言急忙道,那个谁?之前哪里有人这样称呼过她?叶欢视若无睹的眼光令得生性恬淡的她都有点不甘。 门外李云闻言可就尴尬了,他听得清楚,将军说要娶郑姑娘过门,那不就是自己主母?方才又说衣衫不整,自己要是进去成何体统? 沉吟一会儿,李云下定心思就往里冲,却被出来的秦思拦住了。 “叶悦之医者无性,你进去不行。”后者的语气有点冰冷。 “救人要紧,了不起李某日后自挖双目,也对得起将军。”李云断然道。 秦思愣住了,对方一脸决然之色,绝不似虚言,叶欢竟能令属下如此。 “放屁,别给我瞎说,小姐你动作能不能快点,李云帮她。”叶欢声音传出。 “小姐,将军要什么你快点好吗?”后者闻言立刻催促道。 秦思闻言一阵气苦,这又是个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男人。但此时心念郑毓,容不得犹豫,当下备了叶欢所需之物,急忙送了进去。 “毓儿,你这伤口里有个虫子,哥哥给你捉出来就没事了。”秦思进门就见叶欢说话的口气无比温和,但接下来的一刻,他却取出匕首割开手腕,鲜血流淌。 “别说话,这是尸虫,最喜欢鲜血,我要把他引出来,小姐,把汨罗香靠近。”见郑毓眼中惊讶,叶欢立刻宽慰道,禽滑雨所用的竟然是尸毒! 方才那阵恶臭他已经怀疑了,再看看伤口详情更加确定,同时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别的毒药他未必在行,可说起尸毒,叶大公子专业无比。 叶欢的面容近在咫尺,目光专注无比的盯在自己胸前,将一滴滴鲜血撒在伤口周围。郑毓忽然奇怪自己竟然没有害羞,芳心之中反而是一阵充实。 秦思放好汨罗香,也靠了过来,叶欢这般解毒,她是闻所未闻。 片刻之后,郑毓流着黑色脓血的伤口忽然一阵蠕动,一个无比丑陋的虫头露了出来。秦思看的想吐,可又不敢打搅叶欢,只能全力忍住。 顺着叶欢滴在伤口边的鲜血,毒虫渐渐现身,竟有一寸来长!而就在它爬出伤口的瞬间,叶欢忽然动了,秦思只见银光一闪,毒虫已经被钉在针尖。 将银针移到烛火之旁,毒虫扭动的更激烈了,秦思不由微微一闪身。 叶欢仔细打量了半晌,微微颔首道:“毒王禽滑,你比那些没卵子的家伙还毒。最好求神拜佛别落在本公子手里,否则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完将毒虫钉在桌上,又加了一根银针,见秦思面有疑惑叶欢便道:“待会儿将此虫捣碎阴干,辅以草药研粉,便有以毒攻毒之效。” “毓儿,待会儿我要吸出你伤口的毒血,便大致无碍了,记得不要紧张,呼吸平稳。想点开心的事情,比如本公子文武双全,长得又帅,你占便宜了。” 秦思闻言先是一惊,随即却微微摇头,叶欢你也太自吹自擂了吧?可再见郑毓,除了担心之外,眉间眼角都透着欣悦,竟是一派含情脉脉。 “叶,叶欢,此乃剧毒,你要吸出毒血岂不?”秦思斟酌着问道,郑毓不敢说话亦连连点头。 “无妨,此乃尸毒,见血才为剧毒。只要我的口腔粘膜没有破损,便就无妨。”叶欢说着用清水漱了漱口,郑毓被毒王所伤,他不用问也想到了原因。 “口腔粘膜?”秦思一愣,她从未听过,但见叶欢一脸正色却绝不似乱言。 “好了,开始了,调匀呼吸,开心一点,乖。”大公子柔声说完便俯身吸毒。 郑毓眉头微微一扯,伤口有点疼痛,急忙咬牙忍住。溃烂的伤处恶臭无比,可叶欢为了救她却毫不在乎,那一刻心头的奇妙感觉已经战胜了害羞。 秦思一旁静静看着,原本应该让她面红耳赤的画面此时却很和谐。当叶欢一口口将乌黑的毒血吐到盆里之时,郑毓的面色渐渐恢复,她心中无比欢喜。 大约十余口之后,叶欢吐出的黑血颜色越来越淡了,秦思知道这是毒素变少的表现。令自己和师傅束手无策的奇毒,显然已经被叶欢解开。 最后几口,血液变成了鲜红色,叶欢不再俯身,拿出丝巾为郑毓擦拭额头汗水。 “好点了吗?” 郑毓轻点臻首,精神和力气的确恢复了一些,但想抬手为叶欢擦汗却是无力。 “你好了就行。”叶欢说着话喉头一阵抖动,起身便冲向门外。 屋中二女一阵诧异,门外的李云也一样,将军捉急忙慌的干嘛呢? “呕……”叶欢对着花坛就是一阵狂吐,真特么太臭了。 听见屋外的呕吐之声,秦思不由笑出声来,郑毓面有红晕,眼角亦是笑意。其实方才屋中便充斥恶臭,只不过疗毒太过紧张,大家都顾不上而已。 “公子?郑姑娘无恙?”叶统听见屋内笑声,带着惊喜问道。 “没,没……呕。”叶欢抬头只说了一个字,又再呕吐起来。不光是胃里翻江倒海,还有一点便是呕吐可以清除余毒。 叶统笑着上前为叶欢顺气,对公子的表现他并不好奇,倒是左慈面上讶色一闪而过。 秦思轻轻坐在郑毓面前,伸出手理了理她鬓角的乱发,爱怜的道:“毓儿,没事了,看来叶悦之心中真的有你,否则岂会如此?” “秦姐姐,给我盖上。”精神力气恢复,郑毓却又害羞起来。 “我可不敢,你的叶郎不说,不能随便动。”秦思正色道。 “还没完了。”此时叶欢一阵狂吐之后进屋,但他接下来的表现却令二女瞠目结舌。 右手放在胸前,叶欢似乎拿住了什么东西往外拽着。那物事好像很紧,费了好大劲也拽不动,大公子口中还在嘟嘟嚷嚷:“你妹,玉佩哥你不要过分。” 第323章 亦幻亦真 内室中秦思郑毓二女的惊讶还在继续,叶欢动作越来越大,说的话她们也听不懂。 “没事,没事,这是毒液的后遗症,不用担心。”叶欢不忘打了个招呼。 “我去,你给我起开,黏那么紧干什么?不就喊你帮忙吗?” 郑毓不由看了秦思一眼,对方眼中也是一片疑惑。后遗症? 却原来叶欢知道尸毒需要用极品美玉来镇,要说内中有什么医学道理他不清楚,但后世的实践却多次证明。于是乎一来二去大公子就想起了九龙玉佩,谁知道玉佩不干。 “玉佩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松开呀。” 玉佩一阵震动,紧紧贴在叶欢胸前就是拉不开。 “玉佩哥,就一次,你让我上哪儿找你这样的天生灵宝美玉?”叶欢心中想着。 “叮,你再拽没收特技。”几个大字出现在虚空之中。 “我去你讲不讲道理,你说要缔结鸳盟,现在人快死了,我不管。” 叶欢也是豁出去了,继续用力拽着,竟然把自己拉的撞向墙角。 “秦姐姐,叶欢怎么啦?就是为我去毒害的?”郑毓急的都快流泪了。 “看样子是失魂之症啊?”见叶欢自言自语,秦思也不知到底为何。 “叮,别拽了,别拽了,有办法,不用我对付,太脏了。”又是一串大字。 “赶紧的,救人了?不给奖励也就算了,还威胁本公子?”叶欢一脸不快。 “叮,夜明珠可以代替,清除残毒,碾碎了敷在胸口就行。” “你早说啊?何必闹到这般地步?别生气,别生气啊。”叶欢笑着抚摸胸口。 “叮,念你救人心切,下不为例。” “好好好,玉佩哥你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叶欢说着话到了榻前。 “毓儿,我送你的夜明珠呢?拿出来。” “悦之哥哥,你没事?”郑毓盯着叶欢看了看才关切的问道。 “没事没事,不是说了后遗症吗?残毒能让人产生幻觉,刚才我差点以为秦姑娘是禽滑雨,差点动手。”叶欢连连摆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哦,在我腰间,秦姐姐你帮我拿一下。”郑毓这才松了口气。 秦思闻言帮郑毓在腰间取出香囊,将夜明珠拿了出来,顿时一阵通润光芒。 “李云,给我拿个药杵来。”叶欢接过便对屋外喊道。 “药杵?叶欢你要作什么?”郑毓闻言一愣问道,她对夜明珠格外的诊视。 “哦,这尸毒厉害,必须要用有灵之物加以镇压,才能彻底根除。” 李云很快拿来了药杵,他不敢进来,只在门口喊了一声,叶欢便去接了过来。 见叶欢将夜明珠放在罐中,举起药杵就要砸,郑毓急了:“叶悦之你住手。” “住什么手?救命了,大不了本公子以后去高句丽再给你弄一颗。” “非要用夜明珠吗?就不能找个代替?”郑毓还是不忍。 “代替不了。”叶欢说着一药杵下去,郑毓当即闭上双眼,秦思都有些不忍。 大公子不管二女什么反应,认真的将夜明珠碾的粉碎,随即找来一个药瓶装好就递给了秦思:“秦姑娘,劳烦你给毓儿均匀抹在创口上,我不大方便。” “悦之兄?刚才你清毒之时也没有……”秦思闻言一愣,现在还不方便了? “刚才是救命,医者无性,现在嘛,好了啊,你别说你不会上药。”叶欢一脸正气。 “哦。”秦思点点头,想想又问道:“那悦之兄你是不是要出去?” “聪明,我去配药。”叶欢竖了个大拇指,将毒虫从桌上拔起出屋去了。 “呵呵,毓儿,你这叶郎真有点意思,倒像个君子所为。”秦思转头笑道。 “他就会装神弄鬼。”郑毓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却又笑了。 到了屋外,叶欢便将尸虫举在空中让阳光暴晒,一见烈日,尸虫立刻不挣扎了。 众人见了不由围拢过来观看,纵以左慈叶统聂宇三人的见识,都未见过如此毒物。 举在空中又晒了片刻,待尸虫彻底僵硬,叶欢才将之放进药罐交给了李云。吩咐他前往药铺配药,然后再和尸虫的尸身融合一处,便能对付尸毒了。 “统叔,这禽滑雨不但毒术精深,想来身手亦是高超,欢也要有备无患。” “公子,谁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毒王禽滑雨竟然会是一个女童,正因如此才让我们防不胜防。”叶统闻言道,语气中还带着淡淡的惭愧。 “女童?”叶欢一愣,接着问道:“统叔,你看她是女童,还是身体长不大?” “身体长不大?”叶统眼中一亮,沉吟片刻之后方道:“公子明见,难怪她会有那般力气与身法,受我一剑还能奔走如飞。” 一旁左慈微微颔首,捻须问道:“叶欢,你如何得知禽滑雨是长不大?” 叶欢这才留意到身边仙风道骨的左慈,传说中他就是个神仙啊。能在许昌水池里钓出长江才有的特产鲈鱼,还劝说曹操将王位让给刘备,却不知是真是假。 “小子叶欢,见过左道长,方才一时情急,失礼了。”大公子礼数周全。 “大公子客气了,若不是你前来,我等都束手无策。”左慈颔首笑道。 “小子是运气好,还要谢过道长高义,前来相助,道长称欢表字便可。” 左慈摇摇手:“悦之,你尚未说如何知道那禽滑雨的底细,此人确是厉害。” “哦,当年欢曾读到过一本残卷,在大汉西南边陲,有一隐秘宗族,便善与此。他们可以用药物让孩童停止生长,周身奇毒,极为难防。” “叶家世代书香,悦之果然渊博。西南隐族?没想到南华弟子竟能招揽天下奇人异士,还各地传道,收买人心,看来是所谋甚大。”左慈毫不怀疑,说话之时面有忧色。 “南华?道长所言这南华又是何人?与那大贤良师又有何关联?”叶欢听了来了兴趣,传说之中张角就是南华老仙的弟子,还得了太平要术三卷,不会是真的吧。 第324章 太平要术 左慈闻言一笑:“此事说来话长,追本溯源要从秦时说起了。” “哦,那欢洗耳恭听。”叶欢闻言更来了兴趣,便请众人到堂中安坐奉茶。 “悦之,你又从何得知南华之事?”落座之后左慈先问叶欢。 “当日襄阳城刺杀,杀手十三提到大贤良师之时曾经说过一句。” “杀手十三,说的不假,张角此人胸有丘壑,又得南华真传,当真可以搅动风浪。”左慈微微颔首入了正题:“南华乃修道之人,一向在扬州茅山之处,与青城并称双宗。” “茅山?道家三十六洞天之一,但道家讲清静无为啊?”叶欢不动声色继续倾听。 “先秦之时百家争鸣,各有各道,到得秦皇嬴政一统天下,焚书坑儒,各家都是人才凋零,故各自隐藏,但与强秦抗争之心却从未去。青城如此,茅山亦是这般。” “后陈胜吴光起,又有楚汉争霸,各家子弟为破暴秦便加入其中。悦之,可知范增其人?” “范增?项王以之为亚父,腹有韬略,善晓兵机,乃大才也。当年姜子牙七十有五辅佐武王,兴周八百载,而范增亦七十方才出山,若非陈平用反间计,如今天下未可知也。” “悦之当真渊博,南华便是姓范,其人才干天资并不在祖上之下。”左慈抚须道。 “南华为范增后人?那便对了,难怪他传授张角想要对大汉江山不利。”叶欢点点头,没想到传说中的人物居然还有这般来历,可细细斟酌却又颇有道理。 “悦之既然知道范增,当也该知道张留候为黄石公亲传弟子。” “留候三次捡靴与桥下,其向学之心,值得我辈效法,后果然为高祖打下江山。” “高祖身边,群英荟萃,萧何,留候,陈平等辈都是匡扶宇宙之才。但当年若非项王不听范增之言,今日江山却不知谁属。南华身为范增之后,一心所思便是为祖上报仇。” “报仇?按道长所言,难道范增返乡途中背生毒疮而死,也是被人所害?” “其事到底如何,早已湮没,但悦之不觉此事太过蹊跷?” “道长说的是,陈平用反间计令得范增失信与项王,想来生怕他事后醒悟再用此人,是以一不做二不休,死掉的范增再不能构成威胁。”叶欢颇为感慨的道。 左慈和叶欢一席话,除了李云之外,众人听得津津有味。他们言中说的是数百年前楚汉争霸之事,那些人物都是一时俊杰,却不料还有如此的隐秘暗藏其内。 安排郑毓休息,秦思也到了堂中,静静聆听也对叶欢的学识暗暗佩服。再想想之前拔毒之时的大公子,却又与此刻大相径庭,却也不知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叶欢。 “道长,你所言南华乃范增之后,他传授张角意在大汉江山。而道长闻听毒王神耳动静便立刻前来,青城茅山双宗当是对立,小子冒昧一问,道长又是何方传承?” “哈哈哈哈,悦之才思敏捷,不妨一猜。”左慈笑着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叶欢稍稍沉吟,片刻之后方道:“莫非是黄石公与留候一派?” “悦之果然聪明,但同是道门,内中却是盘根错节,非一言可尽。有的出世,有的入世,有的讲清静无为,有的却说安国保民,各行各道,各师各法而已。” “道长说得好,各行各道,各师各法,并无上下高低,全看如何行事。只不过江山纷乱,争权夺利,最后受苦的便是黎民百姓,何其无辜?”叶欢叹道。 “叶公大汉名儒,悦之兄家学渊源,亦有悲天悯人之心。”秦思闻言臻首轻点。 “道长,秦姑娘,与国而言,百家争鸣确不如兼容包并,才会有董仲舒罢黜百家之言。但以欢浅见,此时之儒已然与东周不同,兼容包并去芜存菁,颇有大成之势。” 左慈闻言轻轻捻须不置可否,秦思托腮思考,娴静之态令众人都是眼中一亮。 “欢幼时读书,最喜孟轲那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亦奉此言,当贯穿始终。”叶欢继而言道,此刻孟子还未被称为“亚圣”,他所言亦是真心实意。 “悦之所言极有见地,贯穿始终,好!”左慈一笑赞道。 “道长谬赞了,道长之为又岂不是贯穿始终?还是那句话,各师各法而已。” “悦之,此次神耳郅帧为老道所伤,毒王禽滑则中聂兄之剑,虽被他们侥幸逃出,但没有几年静养再难逞凶。想南华与张角,怕也会隐伏一阵了。” “道长,小子还有一问,闻南华传授张角太平要术,却不知是何奇书?”叶欢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问,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他不信,但想来该有奇妙之处。 “太平要术分天、地、人三卷,天卷顾名思义便是天文之术,集前人成就预测风雨,观星象而定吉凶。地卷则为农田水利,山川地貌,至于人卷嘛,纵横权谋之道也。” 左慈不疑有他为叶欢解释了一番,说完却是摇摇头:“有秦皇焚书坑儒,南华那太平要术亦是十不存一,可惜,可惜。”说到此处他亦是一脸惋惜之色。 “的确可惜,诸多前辈先人心血被付之一炬,他日有缘,欢还真想一见这太平要术。”叶欢感同身受,由春秋战国到秦国一统,华夏真的损失了太多的传承。 秦思听了不由莞尔,你还想见太平要术?此次荆州之事,大贤良师之谋多半毁在叶欢手中,以后多半势成水火。可见他一脸真诚之情,又是欣赏这份向学之心。 “哈哈哈,太平要术此书,想来南华是不会与悦之看了,不过悦之有此诚心,老道这里倒有一本残卷,可以借你一阅。”左慈欣然笑道。 “哦,那小子要多谢道长。”叶欢闻言起身正式给左慈施了一礼,心中颇为激动,既然南华的太平要术存在,那么对方言中的残卷岂不就是遁甲天书?却不知所载为何? 第325章 奇门遁甲 毒王禽滑,神耳郅帧率领杀手意欲在襄阳寻机再度刺杀皇甫嵩,却被青城宗左慈与叶统聂宇等人联手所破,一场大战两败俱伤,毒王神耳双双受创远遁。 襄阳城,讨逆将军暂居的宅院中,叶欢坐在花园石凳之上,正全神贯注的看着桌上帛书。左慈借给他一阅的果然是遁甲天书,内中当然不是神仙之术,却恰是叶欢所需。 “真的是奇门遁甲,不过比我看得要多多了,这些阵势加以变化就能用在战阵之上。的确有奇妙之处,由此看来,孔明困陆逊的八阵图就算有所夸大,亦有事实基础。” 遁甲天书所载乃是奇门遁甲,残卷之中记录了一百三十九局。叶欢后世曾经在某处古墓的壁画之上见过三局,结合自身所学他可以确定全是真的。 “倒杯茶来。”眼神不离帛书叶欢右手一伸,每当此时臧空李云都会递上香茶。 这次也不例外,一杯香茶立刻递到手上,可指尖一触,叶欢察觉不对,这么细? 抬头一看,原来给他递茶的却是秦思,后者微微一笑,格外清丽脱俗。 “劳烦秦姑娘了,这些事让李云做就行了。”叶欢歉然道。 “无妨,我正好也要看着你看书,举手之劳。” 叶欢点点头,遁甲天书乃青城宗秘传,左慈借给他看是定要有人在一边的。 “秦姑娘,你是青城传人,却不知对此阵有何见解?” 说完见秦思只是微笑却不言语,叶欢摇头一笑拍了拍脑袋:“我自己悟便是。” 两天时间,除了与蔡讽商议荆州人事安排,叶欢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遁甲天书上,借阅此书最多两天,还不能抄录,大公子必须将一百三十九局尽数强记在脑海中。 原本蔡夫人是一心要为弟弟寻觅妾室的,可听了李云之言,再见到郑毓模样人品,她挑的那些都被比下去了。因此这几日照顾郑毓的都是蔡夫人,每天清晨便来,夜里方回。 “叶悦之,你那书什么时候不能看,天天抱着,也不去看看郑姑娘。别看了别看了,我准备了一些细食,你给郑姑娘端过去。”来到院中的叶思悌见叶欢还在看书,不由眉头一皱道。 “秦姑娘不要见怪,我家这老七便是如此,有时候你不说他不动的,这都两天了。” “夫人说的是,便是专心一处也该有劳逸相合。”秦思施礼笑道,他岂不知郑毓心思? 两天时间叶欢连内屋都没去过,换药的都是秦思,她还要为叶欢解释观书之事。 “姐,我这干正事了。”叶欢抱怨道。 “干正事也得休息,爹爹看书长了不也下下棋,散散步?你少说道,快点去陪郑姑娘说说话,又能耽误你多少正事。”叶思悌说话间到了桌边,作势就要去收桌上的帛书。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叶欢急忙双手一护,随即起身道。 “那你还愣着干嘛?去啊。”叶思悌从丫鬟手中接过食盒塞在叶欢手上。 “悦之兄你去便是,思在此处。”秦思笑道。 叶欢点头致意,这才在姐姐的“押送”之下到了门前,开门就被叶思悌推了进去。 “我去,四姐你想干嘛?”听见房门飞快的关上叶欢信中暗道。 “叶悦之你来啦?”看见是叶欢进屋,躺在榻上的郑毓欢喜的问道。 叶欢走到榻前坐下,看了看郑毓的面色才笑道:“来看看你恢复的如何,看上去不错。” 郑毓点点头,但一时间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大公子也是一般。那日他是为了让郑毓燃起求生欲望才有婚嫁之言,虽是心中无愧,但此时单独相处多少有些尴尬。 “哦,来吃点粥水。”片刻后还是叶欢先反应过来,倒了一碗稀粥。 郑毓静静地看着叶欢动作,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悦之哥哥,你很少伺候人吧?” “谁说的,我奶奶和我娘卧病本公子也亲自伺候的,来,慢点喝。” “蔡夫人的手艺真好,这粥好喝的紧。”郑毓喝下一口,却是要比平日更加香甜。 “好吃就多吃点,你伤了元气,总得要好好调养一阵的,饮食尤其重要。” “知道了。”郑毓乖巧的点点头,想了想又有点担心的问道:“悦之哥哥,当日那,那伤口可怖,不知日后可会留下疤痕?”提起伤口,郑毓不由低下头去,面上有些发烫。 “只要勤换药,应该不碍事。”叶欢温言宽慰。 “那就好。”郑毓欣然一笑,对自己的身体她岂能不珍视?还是那般…… 叶思悌送叶欢进屋之后,一直在门口听着,更将屋门打开一条细缝观瞧。见叶欢喂郑毓喝粥,不片刻两碗下去,比之平时还要流畅很多,蔡夫人是眉开眼笑。 两碗稀粥喝完,郑毓的精神好了很多,稍稍沉吟,她臻首轻垂又对叶欢道:“悦之哥哥,毓儿此次要去晋阳见祖父,正好可与你一路。” “对对对,同路同路。”叶欢说完房中又安静下来。 “还是和她说清楚吧,本公子心中无愧又怕什么?再说我也没有骗人,了不起回晋阳与郑公交代便是,只不过不会是正妻之位。”叶欢沉吟着就要对郑毓直说,他并不想心中愧疚。 见叶欢一副仔细斟酌要出言的样子,郑毓心中颇为期待,他又会如何与自己说了? 就在这个档口,门前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李云的声音响起:“将军,洛阳有使者前来,天子封赏中郎与此战诸将,将军为首功,被加为冠军侯领护乌桓校尉,中郎请将军去谢恩。” 李云的语气满是欣喜,咱们将军又升官了,叶思悌亦是如此,连连颔首一脸骄傲。 “毓儿你好好休息,朝廷使臣前来,我立刻要去。”叶欢则徐歉意的一笑。 “悦之哥哥你正事要紧,快去吧。”心中虽有些遗憾,郑毓依旧为他欢喜。 叶欢随即出屋,便随李云而去,看着弟弟波澜不惊的面容,叶思悌暗赞老七果然成熟了。 “冠军侯?护乌桓校尉?前者倒还罢了,后者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怎会如此?”此时大公子心头稍有疑惑,就算有平叛之功,但如此赏赐却也太重了。 第326章 眼不见为净 冠军侯,听起来威风,但品级并不高。之前霍去病与大将军窦武都得到过这个爵位,叶欢并不会太过在意。可护乌桓校尉就不一样了,是可以开府的。 东汉末的军衔,有几种校尉比将军还吃香,比如袁绍就曾经做过司隶校尉。掌中枢之地的军事与治安,若不是袁家四世三公,此职绝轮不到袁本初。 护乌桓校尉,顾名思义与乌桓有关的军事治安叶欢都能管,且能在雁门郡开府,拥有自己直接指挥的军队。比如定边军就是叶欢的私军,不属边军序列。 也许护乌桓校尉并不如司隶校尉那般显眼,但对叶欢而言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加上他和乌桓匈奴的关系,更能将此职位的效力发挥到淋漓尽致。 也正因如此,大公子才会有点患得患失,生怕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这边到了大营,方俊吴云等人见叶欢前来,一窝蜂的便围了上来。 “冠军侯,此次君候可威风了。” “见过冠军侯,日后还请君候多多提携。” “各位将军,你们如此有意思吗?大家都有功啊。”叶欢笑道。 方俊靠了过来,压低声音道:“悦之你是首功,按规矩,首功是要请客的。” “我去,不就是请客吗?本公子还当要干嘛呢。”叶欢轻松的道。 “悦之,洛阳闭月阁,再加天香楼,如何?” “放心,你们有本事把家属都带来,本公子一并请了。” 众将闻言连声叫好,这才让叶欢进帐去见中郎。其实他们也就图个乐呵,叶大公子财雄势大,在他们看来巨大的花费,人家根本就不放在眼中。 叶欢入了帅帐,却见皇甫嵩正在伏案写着什么,江由迎上前来又是一阵道喜。 “末将见过中郎。” “悦之,此次天子待你极厚,冠军侯领护乌桓校尉,作何感想?”中郎也不抬头便问道。 “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叶欢连忙道。 “只单单有愧?” “啊?以后欢当更加努力,效忠天子。” “你当真不觉有何不妥之处?”皇甫嵩闻言放下笔,看着叶欢又问。 “不妥?中郎您有话明说。”叶欢心道这再妥当不过啦。 皇甫嵩摇了摇头,一叹言道:“护乌桓校尉戍守边疆,一任五年不得轻动。让你居此职乃是张让等人在天子面前保奏,现在可知蹊跷之处?” “张让?张常侍转性了?”叶欢一脸疑惑,内臣抽风了吗? “你,你让老夫说你什么好?这是断你进京之路。”皇甫嵩连连摇头。 “断我入京之路?”叶欢闻言沉吟起来,很快他就了解中郎为何有些不甘。 护乌桓校尉在他看来极为重要,是因为和将来的发展战略极为契合。可换个角度了,地处边疆苦寒之地,数年不得回京,随时要面临强悍异族的威胁…… 如此一来,美差就变成了苦差,难怪方才众将只恭贺自己受封冠军侯。 “多谢中郎爱护,只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了。这些内臣,当真阴毒,有本事明着来啊!”叶欢一副想通了之后不甘的模样。 “明着来?你把朝中当做战场不成?谁跟你明着来?”中郎没好气的道。 “中郎,我是个有脾气的人!” “脾气?你又想作甚?” “还是那句话,只有本公子欺负人,要是再给我一次中元射戟,我就射死张让那个没卵子的东西。”叶欢气哼哼的道。 皇甫嵩闻言一时语塞,差点忘了叶大公子的纨绔性子了。 “胡闹,我看你还真该去边疆冷静冷静。”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老的我收拾不了,小的等我回去一个也跑不掉。” 叶欢的声音传出帅帐,众将听得都是暗暗咋舌。人使者还在隔壁营帐呢,冠军侯就骂上了?这小子的操蛋脾气上来,还真是不管不顾。 他们当然不知道叶大公子嘴上骂的凶,其实心里早已经乐开花了。 结合中郎之言,内臣的心思叶欢大致猜到了,让自己远离中枢,不能再与他们作对。从谋略上而言不失为上策,可千算万算有两件事他们一定算不到。 什么忠诚天子,内臣外戚,内臣清流之争对叶大公子而言都是屁。回到边疆闷头发展才是他心中所愿,且此刻他们也想不到两年多后黄巾一起便天下大乱。 “叶悦之你少给老夫犯浑,先回京再去上任,此事从长计议。” “中郎放心,欢识大体,只不过阴我的人一定要付出代价。” “此事不必再言。”皇甫嵩一摆手不再纠缠,随即却是改变语气问道:“叶悦之,你的禁军新军最近在做什么?” “哦,一日两操,训练不断,中郎放心,经此一战他们便可称精锐。” “你少给老夫打马虎眼,我问的是这个吗?你们一天天码头商库,人拉马载的都是什么?叶悦之,你当老夫睁眼如盲?”中郎落下了脸。 “中郎说这个啊!您看我这一离边军半载,定边军上下五千多兄弟都等着我,欢也不能空手回去不是?总得给家人和兄弟们带点土特产什么的。” 却原来叶欢埋首与遁甲天书的两日,禁军新军已经开始在张俊的安排下装运货物准备运回洛阳。士卒们倒是真心实意为将军做事,何况将军也不会亏待。 “土特产?什么土特产你要带上几百辆大车?” “中郎,不多啊,除了家人和兄弟们,还有各位大人以及欢之友朋。您也知道,这次回洛阳我再来就不知何年何月了,可不能让人说我叶家没有礼数。” “你……你就不怕被有心之人抓住做文章?”中郎说到底担心大于怒气。 “好啊,那不正好,有本事别让我当护乌桓校尉。”叶欢振振有词。 皇甫嵩微微摇头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大公子之言亦不无道理。 “中郎,要没什么别的事,我回去看书了。” “看书,晚间还有宴席款待使者,你这个冠军侯岂能不在?” “中郎我没心情,越想越气,现在欢看见内臣就想揍,还是眼不见为净。” “滚滚滚,你给我小心点,要把天捅破老夫拿你的脑袋去堵!” 第327章 大业宏图 襄阳城庆功宴当晚,冠军侯叶欢居然缺席了。中郎的解释是偶感风寒,众将都知这是借口,下午骂人时还那般洪亮。但使臣却丝毫不以为意,还连连问候。 听了叶欢在帅帐内之言,他就是想在意也不敢。叶大公子是谁?中元殿上把赵常侍都吓尿了,他是什么都敢干的,况且来前张常侍还有交代,不要惹他。 现在内臣对叶欢的态度很明确,把这个“瘟神”送出洛阳,越远越好,眼不见为净。这小子不但机灵,运气还好,层层设谋却总是奈何他不得。 当然叶欢最令张让赵忠忌惮的一点怕是连他自己都想不到,那便是天子的欢喜。当日灵帝甚至提起要让叶欢进宫教导皇子武艺,也更让内臣下定决心。 在襄阳又待了两日,除了背熟遁甲天书一百三十九局奇门遁甲,和蔡讽确定宁远治中之位外。叶欢还和姐夫一起去见了庞德公,此人就在城外农庄居住。 这一次会面,二人进行了一场哲学范围内的讨论。叶欢引自明代大儒王阳明的“心学”令庞德公大为赞赏,一番秉烛长谈通宵达旦,尽欢而散。 三日之后,中郎率领大军班师,叶欢率领禁军新军依旧走在全军最后。除了两百一十七辆大车,新军士卒人人负重,俨然就是一支行走四方的“商队”。 和庞德公聊了一夜,叶欢继续躺在他的战车上呼呼大睡,鼾声震天。在战车之后则是一辆造型精美的厢式马车,它的车轮居然可以跟随地面调节高度。 马车之中坐的是郑毓秦思二女,前者躺在叶欢专用的虎皮之上,背靠厚厚的软垫。秦思就坐在她身旁,马车行驶平稳,数十里下来却是一点颠簸也无。 听着外面传来的阵阵鼾声,秦思摇头一笑对郑毓道:“若不是你这叶郎,我还根本想不到率军打仗的将军居然还能如此?他是胆大还是潇洒?” “他一向如此,率性起来根本不知道收敛。”郑毓想了想才道。 “嗯,毓儿你说得对,也许这便是率性而为。不是我夸他,你这叶郎的确博学多才,而且还有诸多杂艺,小小一辆马车,也能整出那么多的名堂。” “秦姐姐,我也觉得奇怪,世家公子饱读群书的我也不是没见过,却没有一个像他这样。博学的有点多,不是亲眼看,谁会相信他能打地洞?” “嗯,叶悦之若是没有特别之处,岂能被毓儿你挂在心上?”秦思颔首一笑。 “姐姐不要取笑我了,有了今次之事,我还能再与何人?”郑毓认真的道,接下来又是眉头一皱:“可那个家伙说了一句就缩回去,现在却不提了。” 秦思闻言摇了摇头:“毓儿,你也要为他想想,来回奔波大战,还要应对刺杀。他要应对军中朝中之事又何止一件,你既然念他也该想到才是。” “啊?”郑毓一愣,随即连连点头,秦思说得没错,她是不是有点自私? “二位姑娘,臧司马派人打来的山泉水,给姑娘们送来。”车外响起李云的声音,秦思郑毓的马车随军是中郎特批的,李云更知郑毓和叶欢的关系。 秦思过去掀开车帘接过水袋,道谢之后回身就见郑毓一脸歉然之色。 “秦姐姐,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你看他那样子也挺累的。” “傻丫头。”秦思坐下伸手理了理郑毓鬓发:“不要胡思乱想了,等你和叶悦之回到晋阳,一切都有交代,你就等着进叶家门吧。” 叶欢一阵酣睡醒来,先去看了看郑毓。玉佩哥给的办法显然管用,尸毒已经被彻底拔除,只不过这丫头今日有点奇怪,怎么变得格外文静起来? 到洛阳之前,叶欢会与郑毓说清当日之事,他从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既然决定,便会坚持到底。郑毓就算入叶家门也不会是正妻,他要争取最大利益。 此番回到洛阳,与袁家联姻是要确立的,上任护乌桓校尉之后他在边疆就要蛰伏到黄巾起义之时。两年的时间,叶欢有着太多的事情要做。 回到车上叶欢喊来李云:“你亲自往晋阳走一趟,将书信交给叶具,让他妥善安排信中之事。再给言之传个口信,之前约定先现在就能开始了。” 当日在洛阳,叶欢与张叙对日后是有过一番规划的,其中最为重要的一条就是引入人口。说白了当人贩子,在各地采买奴仆或是俘虏充实雁门。 和洛阳及荆州比起来,并州本就是地广人稀,更别提雁门郡处于边陲。叶欢想要充实实力,人口乃是最关键的因素没有之一,有人才能有一切。 叶欢没有领地,因此他当日的构想是借助王宇的县令之位。但眼下事情的发展超过了他的想像,护乌桓校尉一职入手,立刻就能大展拳脚。 奴仆,战俘,灾民,流放人员,甚至是异族之人,叶欢来者不拒。行商积累的大量资金他会将之大部用到买卖人口上,且更不惜一切手段。 人口要靠地来养,叶欢在写给叶具的信中便交代了谷充的安排,这位林姨推荐给他的亲戚是个农事奇才,在他给叶欢的资料中有着极多有见地的建议。 冠军侯领护乌桓校尉是爵位与官职,灵帝赏赐叶欢的还有晋阳城外的八百亩良田,这些田地大公子会全部交给谷充打理,进行种种实验来提高亩产。 用五到八年的时间进行农艺革新,保证北疆田地能供养更多的人口,叶欢对此有着长远的规划。谷充的实验并非日月之功,必须有很长一段时间来保证。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有了开府之权,叶欢终于能够切实的实行种种方略。此亦是他想和袁家联姻的原因之一,缔结鸳盟任务中袁鸾的特技奖励恰是农商。 “从现在开始到黄巾起义,再到大乱平定,我还有近八年的时间。农业,畜牧,商业必须齐头并进,待到群雄逐鹿之时,就是我大展拳脚之日。” 第328章 直言相告 河南尹定林乡,禁军新军营地,空地上有数十名士卒手持木棍正在对战。自冠军侯领军,新军的训练全部按照实战标准,双方打的是如火如荼。 叶欢一人坐在高高的草堆上,口中含着根长草看的十分仔细。 “嗯,有的搞,鱼跃龙门局和军中鱼鳞阵颇有相似之处,只要演练成熟,日后阵上当有奇效。”叶欢边看边想,他要通过实战来验证自己心中想法。 “满之,图昌,你们给我说说这个新阵型怎么样?” “将军,好是挺好,就是太过烦琐,脚步配合不够精练。”苟图昌立刻答道。 “将军,图昌说的是,换了定边军可能会好点。可一旦乱战之时不够简单就容易出错,且单阵威力大,阵与阵间再加配合更难。”臧空紧随其后。 叶欢点点头没有说话,臧空和苟图昌说的不错,战阵之上,各种阵型和战法务求精简。一旦烦琐对士卒的要求便会提高,且随着体力下降便很难保持。 “用是有用,不过如何将奇门遁甲化繁为简,看来不是短时间的事情。倘若我做不到,那以后就只能作为奇兵使用,不能用于常规。” “停,今日到此为止。”叶欢伸手喊停,从草堆上一跃而下。 “满之,图昌,两个小阵型要天天加以操练。不单练,你们还要记下种种不足,不要用脑子,要用笔。等这次回去,我再找敬方文远他们好生商议。” “诺!” “诺!” “将军,终于回去了,都快半年没见到兄弟们了。” “嗯,还真有点想。”叶欢微微颔首,对定边军他并不操心,有张辽高顺两大将才,加上日益成熟起来的典韦,想来此次回去他们还会更进一步。 离开操练场,叶欢去了郑毓的营帐,今日他要将所有事情说清。 “将军!” “”将军!”见将军前来,营前守卫士卒举枪为礼。 郑毓和秦思的营帐是李云边保亲自安排的,自然极为周到,在此处站岗的士卒亦是精挑细选。李云知道,郑姑娘很可能就是今后的主母,岂能不尽心竭力? “郑姑娘,秦姑娘,叶欢求见。”站在帐前叶欢清清嗓子道。 不多时帐帘掀开,秦思将叶欢引了进去,看起来郑毓像刚刚用过晚饭。 “哎,劳烦秦姑娘了,我就说让边保去买两个侍女,不需事必躬亲。” “悦之兄客气,当真不用,思在山中之时一切都是自为,军中不是别处。” “秦姑娘所作所为,叶某佩服,不过到了洛阳晋阳就万不可如此了,否则绝非待客之道。”叶欢双手一拱由衷的道。 “当日听悦之兄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之言,思对边疆亦心有向往。此番和师傅还要叨扰悦之兄。”秦思浅笑言道。 “哈哈哈哈,秦姑娘和左师能来,欢求之不得。”叶欢微笑颔首,他对秦思是颇为欣赏的,颜值顶尖,气度幽雅,其通身没有一点世家小姐的娇气。 “悦之兄,你陪毓儿说话,我去洗衣。”秦思说完,端起木盆便走。 “秦姑娘留步。” “悦之兄有何交代?”秦思闻言回手。 “你忘了这个,姑娘仙颜,还是带上最好。”叶欢一指架上轻纱。 秦思点点头,依言将面纱带好出门去了,脚步轻快足不沾尘。 “姑娘仙颜,叶悦之你嘴里是含了蜜吗?”等秦思出门郑毓笑道。 “我又没说假话,你们这般女子出门就该遮面,世上登徒浪子太多,你以为都似本公子一般正人君子?”叶欢洒然一笑,坐在郑毓身旁细看起来。 这几日叶欢天天要给自己诊脉观症,郑毓也习惯了他的目光,还颇为享受其中的关切。听见这句登徒浪子,想起当日地道之中,她掩口一笑。 “嗯,好多了,明日开始可以多四处走走,不要太累就行。” “那你陪我走吗?”郑毓脱口而出,随即微笑摇头。 “郑姑娘,今日欢要与你说件正事。”叶欢吸口气正色道。 “什么正事,你说。”郑毓闻言将身躯坐正,眉眼之中很是期待。 “那日欢言与郑公之事,乃是事急从权,姑娘中毒颇深,若非如此难以刺激,绝非是我故意欺骗。”叶欢入了正题。 “我知道,祖父远在晋阳,你又怎么商议?我……我不怪你。” “嗯,那叶某所说之事,郑姑娘觉得如何?” “你,你说的是什么事。”郑毓的面颊又有点发烫了。 “那我直说。”叶欢深深吸口气:“就是你入我叶家之事,我要听你心意。” 郑毓闻言俏脸立刻泛红,横了叶欢一眼才小声道:“这,这些你该去问祖父。” 被郑毓含羞带嗔的一眼,大公子不免有些心跳,那时风情,非言可表。压下心头的悸动叶欢又道:“郑公那里欢自会问,现在问的是你真正心意。” 感受到叶欢双目之中的炽热,郑毓感觉自己双颊都在烧,哪有男儿如此直言相问?可叶欢如此,又偏能让她心头狂跳,说不出的滋味。 双手遮脸,热的惊人,等心跳稍歇郑毓才道:“我的心意,你还不知道?”一句话说完羞得直接闭上双目,可美丽的睫毛依旧在跳动。 少女的娇憨一瞬间显露无疑,那种美态令得叶欢都有片刻失神,摸了摸鼻子他才续道:“那就好,毓儿,入我叶家,欢定不会负你,但还有一事……” 这一声毓儿停在耳中,郑毓如闻仙乐,一种狂喜瞬间涌上心头,那种快乐的感觉今生都从未有过。睁开双眼点点头,她笑着问:“还有什么事?” 叶欢犹豫了,不是他不够决断,而是不愿打断郑毓那种单纯的快乐。 郑毓不催促,依旧笑意盈盈的看着叶欢,现在她却不觉得害羞了。 “只是叶欢不能给毓儿你正妻之位。”片刻之后叶欢说道,眼光稍有躲闪。 房中安静了一会儿,看着叶欢难得的不淡定,郑毓轻笑出声:“悦之哥哥,毓儿不求这些虚名,你记住你方才之言就行。” “啊?”叶欢抬起头,却见郑毓一脸真诚,两世为人的经验告诉他此刻行动会比一切言语都有用。于是大公子向前坐了坐,伸出臂膀揽玉人入怀。 他能感觉到双方甫一接触时郑毓的僵硬,但随即一颗臻首靠在了肩上,鼻间香气缭绕。 第329章 叶欢博士 皇甫嵩大军凯旋之日,洛阳百姓夹道而迎。 人群之中有很多少女都是来看定边叶郎的,名门之后,风度翩翩,文采风流却武功赫然,大公子的确有着成为她们怀春梦里人的资格。 叶欢的魅力当然不仅仅限于少女,妇人们也不例外,只是着眼点稍稍不同。 “这便是叶郎?真强壮,还能那么好看?” “呀,他看我啦,看我啦,他对我笑了,好白的牙齿。” “别自作多情,叶郎明明看的是我,哎呀,头有点晕。” 少女们看见骑在战马上丰神俊朗的叶欢会觉得面红心跳,妇人们就要外放的多了,她们更在意的是叶郎健硕无比的身材,不少还对叶欢挥起了手。 “嗯,看来本公子的魅力各个年龄段通吃啊。”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叶欢不时也对人群挥挥手,然后引起一阵骚动,颇有后世偶像明星的既视感。 入了宫门直奔中元殿,天子与群臣在此等候,灵帝对叶欢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十句话中夸中郎三句,众将一句,剩下的都落在了冠军侯身上。 “冠军侯,张常侍和几位大人保举你为护乌桓校尉,朕知冠军侯有此能,却是不舍卿远赴边疆,冠军侯可有所表?”看着殿上的少年,灵帝一脸欣赏。 张让赵忠对视一眼,暗道不好,难道天子变卦要把叶悦之留下? 叶欢正色上前:“臣若要表,唯臣与臣父对天子,对大汉一片忠心。陛下要臣在哪里,臣便在哪里,余者尽皆不在心上,只会尽忠竭智,报陛下之恩。” “好好好。”灵帝闻言拍案龙颜大悦,叶欢和叶家的忠心始终表里如一。 “悦之,先在边疆锤炼几年,朕不会亏待你。” 此言一出,众人反应不一,天子能对臣子说出这样的话可谓极重了,灵帝喜爱冠军侯之心溢于言表。刘宽袁隗等人自是欣慰,张赵二人就妒心更重了。 “微臣年幼,曾顽劣不堪,陛下此言,臣实惶恐。此去边疆,定为天子安定异族,戍守大汉,不如此不足报陛下信重之万一。”叶欢急忙单膝下跪言道。 “快起来,快起来。”灵帝微微离座抬手,张让急忙下去搀扶叶欢起身。 “小贼,你还真会装。”看着叶欢面上感激之中带着恍然,张常侍腹诽。 “悦之,卿父叶公道德标榜,名满天下,非如此不能调教悦之这般少年英才。朕便赐叶公金印紫绶,加食邑千户。”灵帝欣然颔首又道。 “臣代父亲,叩谢陛下厚恩。”叶欢说着又再行礼,金印紫绶,那是大汉官员最高的待遇,位列三公才能用之,似他的护乌桓校尉,也只铜印黑绶而已。 “叶公该当此礼。”灵帝一抬手,张常侍说不得又上前扶了一次。 “刘太尉,悦之领护乌桓校尉,还有多久离京?” “回陛下,一切走完,当还有半月。”刘宽答道,他为太尉乃武官之首。 “嗯,既如此,朕要悦之明日入宫传授皇子箭术,不知悦之意下如何?” “传授皇子箭术?”叶欢闻言心念电闪,天子此举何意?又是哪位皇子?刘辩抑或刘协?这是和日后天子亲近的机会,他该不该答应? 等看见张让面上的惊讶,叶欢有了决断:“多谢陛下,臣岂有不尊?” “陛下,冠军侯箭术超群众人皆知,但让之入宫是否与礼不合?”这边张让暗中给赵忠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刻言道,他们绝不想天子与叶欢太过亲密。 “赵常侍此言诧异,辩皇子身份尊贵,教导他们当然要有真才实学之人。冠军侯之能谁不佩服,况且晋阳叶家世代名流,哪里还有比他更合适的。” 说话之人声音雄壮,殿上一站气度不凡,众人视之却是征东将军何进。 “我去,何将军你也来了?几个意思?”叶欢眼光看去,何进微微一笑,大公子点点头心中闪过极多念头,让我教皇子,难道此事背后还有外戚? “何将军之言是也,赵常侍也不无道理,冠军侯,那朕便赐你太学博士之职,教授皇子。想以叶家门楣,悦之才学,足当此任。”天子一挥袖笑道。 “微臣惶恐。”叶欢急忙道,太学博士?此乃是汉末官位,四品,轶比六百石。天子既有此意他倒无所谓,就当多拿点工资呗,还有个好名声。 但从何进此言可以推断,此事一定有外戚在内操纵,甚至和皇后怕也脱不了干系。想想也是,内臣对何后威胁更大吧,只是,又特么把我搅和进去? 何进口中的辩皇子乃是何后亲出,也就是日后被董卓所废鸩杀的少帝刘辩。算得上极为凄惨,但在此时,他却是灵帝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今年不过五岁。 至于汉献帝刘协,是灵帝的王贵人所出,今年才刚刚出生。 叶欢是最恨卷入这种权利纷争的,身处漩涡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可现在的自己也就是颗棋子,好在时间不长,还能及时抽身。 灵帝一言而定,朝议又再片刻便散去,叶欢自是很自然的和刘太尉卢中郎等人走到了一处,身在洛阳,大公子也是要背靠大树的。 “老师,天子让欢进宫是何意?弟子可不会教人?” “哈哈哈,此事足见陛下对悦之看重,不会教?想想二位中郎怎么教你的。”刘太尉显然心情极好,叶欢被天子欣赏,他当然愿意看见。 “悦之,你今日有何安排?”卢植微微颔首问道。 “和方直子玉言之他们约了,天香楼一会。”叶欢也不隐瞒。 刘宽闻言拈须一笑:“何方直,皇甫子玉?不错,只是明日还要进宫,悦之还要少饮为上,等你出宫,老夫子干等你一聚。” “是,弟子一定记得。”叶欢正色道。 说话间到了宫门外,张叙何刚都在逍遥车上等着,叶欢见了便告罪离去。 “文饶公,悦之如此张扬,你也不说之?”卢植看着远处摇头叹道。 “哈哈哈,少年青衫,鲜衣怒马,子干,你我又岂无此时?”太尉却是不以为意。 第330章 修葺院墙 见叶欢上车,何刚立即递了一套衣服过来,叶欢接过就换。 “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大哥放心,有言之和小弟,一切妥妥的。”何刚拍着胸脯言道。 “子玉在那儿盯着了,黄娟姑娘已经去了。”张叙一旁笑道。 “不错,还挺合身。”说话间叶欢换好一身短打,活动了一下。 “大哥,你这可是别出心裁啊,事情定了?”何刚倒了一杯茶水。 叶欢喝了一口,茶盅一放道:“已经给晋阳去信了,肯定会有安排,我还要在洛阳待上半月,这不是嫌投拜帖麻烦吗?” “大哥刚得天子封赏,冠军侯领护乌桓校尉,眼看又要大喜,当真双喜临门,兄弟们也可共谋一醉。”张叙连连点头,笑的很是开心。 “哈哈,还不止了,本公子现在是太学博士,明天入宫教导皇子。” “好事儿啊,大哥,辩皇子聪明,对大哥你也敬仰。”何刚一愣随即笑道。 “大哥,这太学博士听上去挺威风,咱能买一个吗?”张叙问道。 “买一个?嗯,也不是不行,改天大哥给你走走门路。”叶欢闻言点点头,说完便问何刚:“方直,辩皇子怎会知道我?一定是你说的吧。” 看何刚的反应纯粹出于自然,叶欢就能肯定今日何将军之事他不知情。 “哈哈哈,什么事都瞒不过大哥。辩皇子聪明,从小就有名师指点,还不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后来我就把大哥说的那些告诉他一点,现在可尊敬了。” 何刚一阵眉飞色舞,何进乃是何皇后之兄,何刚不正是刘辩的表哥。 “我去,还有这事儿?你以后少在外卖弄,万一被人问住丢我的人。” “大哥放心,我现在发奋苦读,每天读书有两个时辰了。”何刚认真的道。 “好,好,就该如此,坚持下去,迟早一日你会和大哥一样博学。”叶欢颔首道,一天两个时辰,对何刚而言绝对是不易了,需要鼓励。 “哈哈哈哈,大哥说的对。”何刚深以为然。 此时逍遥车一个转弯拐进了巷子,张叙便道:“大哥,我们在这里换辆车,省的惹人耳目。” “言之想的周到,走。” 三人换了一辆普通的马车,不多时便到了司徒府周围的街道。皇甫林正在这儿等着了,看见马车到了他立刻迎了过来:“大哥,都准备好了,赶人我拿手。” 叶欢跳下马车,看看周围安静的街道,拍了拍皇甫林的肩膀一笑道:“行,那你在这儿好好看着,别露出马脚。” “大哥放心,保证不出岔子。”皇甫林信心满满。 “那你们盯着,我走了。”叶欢说完闪身进了一条窄巷。 “公子,前面梯子架好了,都是我们自家人。”在这里等的却是叶让。 叶欢笑笑快步而行,巷子尽头之处立着一架木梯,叶四和叶平分立左右。 大公子点点头飞身而上,几步就攀上了墙头。隔着一道墙乃是司徒府的花园,远处正有一个倩影娉娉婷婷的走来,月余不见,袁鸾更加雍容大气。 看着远处墙头之上的那个身影,袁小姐摇头莞尔。刚才黄娟前来给她说起此事,她一时不能相信,叶欢竟会如此?但芳心之中却真的一动,欣悦不已。 墙头人影挥了挥手,袁鸾不自觉的也挥手回应。此前她从未想过会有今天的一幕,但一切降临之际,那种新鲜的欢快的感觉也是从未感受过得。 莲步款款走到墙角下,袁鸾仰面看着叶欢,他好像瘦了,也黑了一些。 “鸾妹妹,我想见你,投拜帖要等到后天,这就来了。”叶欢笑着解释。 “悦之哥哥,你这算是特立独行?却不知被伯父知道又该如何?”袁鸾闻言面上一红,君子含蓄,可叶欢的直言却不令人觉得唐突,当下一笑问道。 “估计就算不揍我也得骂一顿,不过我还是会来,只要鸾妹妹不怪就行。” 叶欢说话之时,肩头有着明显的一抽,那模样看的袁鸾不由掩口。 “我都来了,悦之哥哥你还有什么要说?” “鸾妹妹,送你的礼物收到了吗?欢之心意,已在其中。” 袁鸾闻言低下臻首,礼物她当然收到了,记得丫鬟看见还说过一句,叶大公子怎么送这个? 一支用过的毛笔,一双缀着玛瑙的绣鞋。丫头看不懂,袁鸾一想就懂了。叶欢拿过的毛笔,寓意“执子之手”,玛瑙和鞋,不就是“与子偕老”? 可当着叶欢的面说,袁鸾终究有些羞涩,片刻之后才抬起头来微微一点。 “鸾妹妹当真聪明,欢已往晋阳去信,很快就会有长辈依礼而来,今日就是想知鸾妹妹心意。现在知道了,后日我再来。”叶欢展颜道。 “悦之哥哥等等。”见叶欢说完就要走,袁鸾却把他叫住了。 “听芸妹妹说,悦之哥哥在襄阳还被人刺杀,刺客抓住了吗?” “哦,鸾儿放心,都抓住了,战场总有点危险之处,我会小心。” 一声鸾儿把袁鸾又叫了个脸红,看着叶欢她微微点头:“那后日,鸾儿就在家等悦之哥哥,然后,然后,这个你拿着。” 袁鸾说着从腰间取出一个香囊,想了想没有扔,走近之后尽力的向上递去。 叶欢俯下身来接过,二人指尖相触之间,具是微微一麻。 将香囊放在鼻间深深嗅了一下,叶欢珍而重之的将它挂在腰间:“鸾儿心灵手巧,以后欢定会天天带着,那后日再见。” 袁鸾挥挥手,叶欢的身影消失在墙头,她犹自静立片刻摇头一笑。 大公子下了墙头,巷子刚走到一半,却听见何刚嚣张的语音随风传来。 “看什么看?今日我们为司徒府修葺院墙,有事儿没有?没事儿快点走。” “何,何大公子?您,您要修葺院墙?我,我没听说啊。” 叶欢听得不对,急忙快步出来把何刚一拉,对还在瞠目结舌的司徒府管家笑道:“王管家,是我让方直来修墙的。” 第331章 来者不拒 王管家今日也是一头雾水,司徒府修葺院墙我当管家的不知道?亏你何大公子还如此振振有词,这不是何府好吗?但你让他对何刚强硬终究有些忌惮。 等看见叶欢出现他终于松了口气,洛阳城里能让何大公子俯首帖耳的唯有叶大公子。且听说叶家要与自家大小姐结亲,那么大公子就是未来的姑爷了。 “原来是大公子,这点小事何劳大公子动手,交代我一声就行。”王管家一脸笑容的道,他当然知道事有蹊跷,不过既然和叶欢沾边凡事都要谨慎。 “是欢之失,一时忘了和管家说了。”叶欢笑着走到面前压低了声音:“欢给管家带了点蜀中美酒和蜀锦陵绣,后日便送来,以后还要管家上心。” “大公子,这院墙还要修葺几日?小的能帮什么忙?”王管家反应飞快。 “哈哈哈哈,修好了,修好了,欢先告辞。”叶欢笑道。 “恭送大公子。”王管家抱拳为礼。 离开司徒府,兄弟几人便去了天香楼,小别重逢自是一顿痛饮。叶欢第二天还要进宫,何刚等人都很有分寸,尽兴之后便送大公子回到叶家主宅。 “言之,我想过了,此事你在背后运作就行,不需亲自出面。”和张叙同车,叶欢不忘交代,他的人口计划终究上不得台面,只能在暗中运作。 “大哥放心,小弟清楚,此次西域之事,大哥还有什么交代?” “你办事妥当,明日见过老师,再和右扶风亲近一番,怎么也得给点便利。” 叶欢回到宗家已然颇晚,但叶家众人依旧在堂中守候,得知少族长到了一起迎了出来,叶青,叶荣,叶必为首,洛阳宗家的头面人物一个不差。 冠军侯领护乌桓校尉,今日再加太学博士,天子对叶欢的看重不言而喻。由此可见洛阳叶族的崛起亦是指日可待,众人兴奋的同时对少族长亦更为敬畏。 “少族长,族学之事已然齐备,此次各地共有一百零一人入学,八十九人已到,还有十二人也在路上了。详情荣都写在帛中,还请少族长过目。” 叶欢出征江夏,叶家族学乃是宗族最大的一件事,身为学监的叶荣当然要细细报之,因此等少族长在堂中落座,他第一个起身言道。 “好,花费够吗?其他之处可有所缺?”叶欢点点头问道。 “少族长临行之前便将一切安排妥当,我等按言行事,便无差异。”叶荣并不落座垂首答道,说起此事他是最满意的,少族长提供的条件极为丰厚。 “这已然入冬,外地族人还需好生照顾,六哥,明日开始派人往官道上迎一迎。长途跋涉,家境不好的帮一把。” “是,明日必便安排人去办。”叶必听了急忙起身答应。 “二位兄长坐吧。”叶欢摆摆手对右首叶青道:“一切还需三哥总揽,且不可失了我叶家气度,欢明日还要入宫教导皇子辩,各位还有何事?” “兹事体大,少族长要好生歇息。”叶青闻言也是起身应道。 “好。”叶欢说完便往门口去,走了一半却是回头:“荣哥,明日你亲自去师兄府上,请他来族学担当客座教授,敬贤之礼不得疏忽,待会儿黄娟与你交代。” “是。”叶荣闻言面现喜色,如今大公子名声大震,各处都对他笑脸相迎。 “给九叔请安,叔父安好。”叶欢这边出门,叶绣已在门前施礼。 看着对方略显青紫的嘴唇,大公子清楚叶绣刚才肯定是在门外侍立,洛阳晚间,天气已然颇寒。当下微微一笑道:“你有心了,天气寒冷,回去歇着吧。” “多谢九叔,上次叔父相赠吕懋纸笔之物,他感叔父之德日夜苦读,生怕有负。侄女知道叔父回来,就想让他趁叔父空时再来请安。”叶绣又是一礼。 “好,欢明日归府,你就带吕懋过来,我看看他的功课。” “多谢九叔,多谢九叔。”叶绣闻言喜上眉梢连连施礼。 叶欢抬抬手侧首对叶青等笑道:“我叶家之人便该像贤侄女这般,相夫教子。” “少族长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叶家三老皆出言附和,心思却是不一。 “这女人太能做作,但观少族长颇喜戴吕懋,以后还要谨慎从事。”三人之中又以叶必心思最重,他与叶绣之父生前就不对付,此番更需警醒。 众人送叶欢到了内院,各自告辞离去,此时林夫人已经回晋阳去了。内院之中一名绿裙女子带着丫鬟婆子家丁等出来相迎,叶欢数数倒有二十来人。 “黄娟姑娘,主家沐浴所需已然齐备,庖厨还在等候。”给叶欢见礼之后,绿裙女子又对黄娟一礼道,形容之间十分尊敬。 “公子马上沐浴,让庖厨备些肉脯,散了吧。”黄娟挥挥手转对叶欢道:“公子,兰香现在是内院副管事,林夫人为她赐名。” 叶欢点点头,兰香便是何将军所赠的四名歌姬之首,形容最为端庄。 多日征战,回到家中有黄娟伺候,一切极为妥当,片刻之后大公子已然惬意的躺在水温适中的木桶里。背后黄娟如常为他按揉,一旁兰香则在读着绢帛。 “一百零一人,能出个一成人才为我所用那便不亏。洛阳族学开启,等回晋阳主族族学也要扩大规模,本公子现在是来者不拒,有能者居之。” “不对,不能单单是族学,凭我爹爹和经神郑玄这两块金子招牌,晋阳之处可设书院,招揽四方贤才。”闭目养神之际,叶欢的脑筋一直在开动着。 “黄娟,近来司徒府你去的不少,给本公子说说袁小姐如何?” “公子,袁小姐秀外慧中,端庄大方,待人又和善,不愧是名门闺秀。” “小丫头口甜舌滑,得了袁小姐什么好处了?”叶欢一笑。 “嘻嘻,袁小姐要对奴婢好,还不是看在公子份上怜惜?”黄娟娇声道。 “你要觉得她好,以后本公子就让你伺候她。” 黄娟闻言面现喜色,立刻绕到侧面跪下:“多谢公子垂怜。” 第332章 听者有意 叶欢睁开双眼侧头微微一笑:“就你这丫头聪明,鸾儿都送了你什么?” 黄娟依旧跪着说话:“袁小姐赏了奴婢两支头钗,两件秀衣,那日去袁夫人在又赏了一对耳环。公子不在,奴婢又不敢不受,都放在房内匣中了。” “鬼丫头,别给我卖乖,人家送给你你不戴,岂不要说本公子小气?” “奴婢知罪,请公子责罚。”黄娟垂首道,但眉间眼角却带着笑意。 公子和自己说笑只是其一,让他伺候袁小姐才是关键。以黄娟的聪明怎能看不出袁鸾嫁给公子必是正妻之位?那她就成了主母的身边人,地位水涨船高。 “责罚?那就罚你今晚伺候本公子吧。”叶欢说着又闭上了双眼。 黄娟闻言一怔,随即羞喜交加,当然是喜大于羞。今晚公子口中的伺候二字绝不似平时,自己苦苦等待的机会终于到来了,她急忙起身重新回到叶欢身后。 第二天一早,当叶欢登车前往皇宫之时,相送的变成了兰香。 走了大约一里路,聂宇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主公,有人跟踪我们。” “跟踪?”叶欢瞬间的反应便是杀手,但不对啊,追到东都来杀人,张角脑子坏掉了?而且他对危险的察觉十分敏锐,之前却没有一点反应。 “主公,那人没什么身手,要不要抓来?”聂宇继续问道。 “不必劳动先生了,让李云他们去,继续走。”叶欢也有点好奇。 “是。”聂宇应了一声马车没有停留,一阵脚步声则渐渐去远。 不过一炷香时间李云回来了,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 “将军,那人叫赵六,是西城一个无赖,以放利为生。看上去五大三粗,却是个软蛋,边保一吓唬什么都说了,是段均让他前来跟着将军的。” “段均?段无界?”叶欢一愣。 李云笑着摇摇头:“赵六说是段均让他天天跟着将军,还会有人跟他联络。他拿钱办事,只是偷听了几句,内臣的那些子弟似乎都要躲着将军你。” “本公子又不是老虎,躲我干嘛?”叶欢有些诧异,他没想收拾人啊。 “将军,你忘了那日在中郎帅帐之中说的话了。”李云提醒道。 “我说的话……”叶欢忽然想起在襄阳他的确说过一句话,老的我收拾不了,小的一个也跑不掉,估计天子使臣回京之后告诉了张让等人。 “赵六人呢?”大公子稍稍沉吟片刻问道。 “关着了,楚大哥说虽然他不像说假话,但为将军计,还要谨慎一些。”李云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有过荆襄的经历,他们护卫将军不敢掉以轻心。 “你让楚南放赵六回去,告诉段均,明天一早在叶府门口给我等着。把这件事说清楚便罢,说不清楚本公子去边疆之前一定不忘找他。” “诺,我在暗中跟着他,要有什么发现立刻回报将军。” “小心点,动静不对先保自己,去吧。”叶欢挥了挥手。 此刻在叶府大公子内院前,叶绣正站在门前等候。叶欢不在的这段时日,她是天天来给黄娟问好,时不时的帮忙干点活,今日也不例外。 “绣嫂子,姑娘今日身上有点不方便,嫂子要有事请屋里说。”不一会儿大门开启,一个绿裙女子出来言道,和兰香相比,她的衣裙颜色要淡了一些。 “劳烦竹香,黄娟姑娘有恙,我得去看看。”叶绣笑道。 竹香领着叶绣去了正屋,进门之后片刻掀帘出来:“嫂子,姑娘请你进去。” 叶绣进屋,到了内室就见黄娟靠在软靠之上,面色稍稍有些苍白,却不似生病,她连忙上前施礼:“姑娘今日怎么了,看上去有点虚弱。” “竹香你先出去,帮我给郑小姐告个罪,偏院一切都要安排妥当,不得有误。等我午后起身,再去相见。”黄娟一笑先对竹香说道。 “是,姑娘。”竹香敛衽一礼,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绣嫂子,今日一起便浑身无力,公子怜惜让我好生歇息,嫂子见笑了。” 叶绣方才就觉不对,一开始她以为黄娟月事来了,但想想日子不符。此时见榻上少女面色娇弱,却暗带红晕,眉眼之间有着化不开的春意,不由心中一动。 他先看看四周,随即靠近黄娟压低了声音:“姑娘,可是公子让你伺候了。” “啊,嫂子你。”黄娟闻言美目一瞪,两朵红晕立刻飞了上来,一颗臻首也低了下去,但便是惊诧声中亦带着一种慵懒。 叶绣是过来人,见此情形更加确认了:“姑娘,妇人之事,人伦大道也。伺候大公子岂不是姑娘一直的心意?叶绣要给姑娘道喜呢。” 黄娟听叶绣说的有理,娇羞稍抑,抬起头轻声问:“嫂子怎么看出来?” 叶绣摇头微笑:“我的好姑娘,我是过来人,岂能看不出来?大公子这般健硕,又是从战场上刚刚下来,姑娘昨夜怕不好过,难怪起不得身。” 想起昨夜,黄娟的脸又发烫了,急忙双手捧住,但叶秀说的并不全对。 “哪有什么不好过,公子怜惜我,以前婶子也说过,女人都这样的。”黄娟在叶欢的侍女中的确算有心机,可心里全是公子,容不得别人半点不是。 “哎呀,瞧我这嘴,公子是读书人,姑娘你又花儿一样,怎能不怜惜?”叶绣说着话就在自己面颊上轻轻打了一下。 “这不怪嫂子。”黄娟低下头,犹豫了片刻又轻声问叶绣:“嫂子,公子怜惜我今儿都起不了身,那晚上,晚上怎么伺候公子?”说到最后细若蚊鸣。 “今天晚上?不行的姑娘,你身子受不了。”郑秀摇头叹道。 “不行!”黄娟倔强的抬起头:“公子喜欢,我怎么也要伺候。” 看着对方脸上近乎虔诚的认真,叶绣心中佩服,黄娟的这份忠心确实难得。 于是她靠了过去,便和黄娟耳语起来,一番话说了很长时间。后者羞红了脸,却是连连点头,听得极为仔细。 第333章 毓秀观画 叶欢乘车到了宫门,便有内臣等候将他迎入宫中,随后便看见了一个熟人。 “叶郎,许久不见,更是英伟了。”黄门令黄池笑眯眯的上来迎接。 “哈哈哈,黄门令客气,客气。”见到此人笑容,大公子没来由一阵鸡皮疙瘩。 “冠军侯,请随我去毓秀宫,皇后娘娘召见。” “毓秀宫?不是正元阁?欢来宫中要参见陛下。”叶欢闻言一愣。 “哦,冠军侯有所不知,陛下一早便随二位常侍前往北门祭天,为百姓祈福去了。” “啊?”叶欢心道我特么信你个鬼,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祭天? “知道君候守礼,此处有天子诏书,还有皇后懿旨。”黄池笑着拿出诏书,还眨眨眼。 “我天,能不能不要眉来眼去?本公子受不了。”叶欢腹诽,面上却是笑容不改,看了看诏书懿旨,的确是天子和何皇后都召他去毓秀宫。 “那便劳烦黄门令带路了。” “陛下厚恩,赐冠军侯坐车前往。”黄池呼喊一声,便有马车前来,他先行上前向叶欢一伸手道:“请冠军侯上车,奴婢带君候前往。” 叶欢眨巴眨巴眼睛,深吸一口气还是拉住了黄池伸来的手掌,对方立刻紧紧握住。 “你特么别过分啊,这么小的车你非要跟我挤,几个意思啊?”叶欢心里那个腻歪,本公子堂堂七尺男儿,大汉冠军侯,这么老被他占便宜? “君候,江夏之战奴婢已有听闻,君候果然勇冠三军。”黄池靠着叶欢道。 “张让是故意带走陛下,生怕君候得宠。”这阵声音压得极低。 “哦,哈哈哈哈,黄门令谬赞,谬赞,今日在宫中,还要请多关照。” 说着话叶大公子突然有点怕,记得后来何大将军就是被内臣引入宫中杀死的。他们不会对本公子也来这一手吧?这特么要是四面合围,三头六臂也跑不出去。 黄池当然不会想到,战场上威风八面的叶欢也会有怂的时候,他只是很享受与之同车。 “黄门令?前往毓秀宫要走多久?”叶欢大声问道。 “上次多谢,给你带了点东西,不敢送。”大公子依样画葫芦。 “很快便到。”黄池闻言欣然一笑,说话之时微微摇头。 二人就这么交流着进了内宫,之后叶欢再不说话,低眉垂首目不斜视。这是皇帝老子的后院,万一给本公子栽赃个什么可就太冤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很快到了毓秀宫,叶欢下车整整医冠,便有一个女相带人前来迎接。 “奴婢貂蝉,奉皇后之命前来迎接冠军侯,君候请随我去。”看着叶欢,女相眼中一亮。 “貂蝉?你又唬我?貂蝉要长成你这样还是四大美人?你往哪儿瞅呢?”叶欢闻言一惊,面前女子只有中人之姿,至少三十几岁,那双眼睛不断在自己身上巡游。 “哦,多谢多谢,劳烦了。”大公子拱手施礼,怎么就感觉自己像入了虎穴? 女相一笑,当即在前引路,穿过中庭便到了毓秀宫,叶欢的头更低了,往哪儿看都不是。 到了门前,女相右手一竖,叶欢急忙站定,前者跨过门槛入内。 “启禀皇后,冠军侯领护乌桓校尉,太学博士叶欢求见。” “请进来。”一个柔和的女声响起,女相随即出来请大公子。 叶欢深吸一口气,昂首阔步走入殿中。就见一紫袍女子端坐正位,大约二十六七年级,粉面含笑,雍容华贵。身边站着两个内臣,身后还有四名宫女伺候。 叶欢上前一步,将下摆撩起单膝跪下:“微臣叶欢,参见皇后。” 见了眼前器宇轩昂雄姿英发的少年,何皇后与之前女相一般的眼前一亮,不止是他,内臣宫女十余人的双目都烁烁的落在叶欢雄壮的身躯上。 “冠军侯免礼,且正面来。”何皇后一抬手,便有内臣将叶欢扶起。 “微臣惶恐。”大公子目视地面并不抬头。 “恕你无罪,且正面来。”何后继续道。 叶欢无奈,只得抬头,眼光也不敢看向皇后,只能落在案几之上。 “陛下有言,冠军侯名门之后,风度翩翩,不但文武双全,亦是大汉一等一的人品,果然不假。”何后欣然颔首,又一抬手:“赐座奉茶。” 这一下十几道目光更是肆无忌惮了,也就是咱们叶大公子心理素质过硬,背上还得淌汗。 内臣端了个软座过来,叶欢告罪之后才敢坐下,立刻就有宫女捧来香茶。 接过来喝了一口,大公子不断提醒自己定要沉稳,沉稳。 “晋阳叶公,以琴棋书画赋酒茶七绝名垂天下,今观君候饮茶之态,才知何为上品。” “微臣不敢,是皇后的茶好,茶具更好,方能积蓄其味,珠联璧合。” “说得好。”何后笑着看了身边宫女一眼,待她去后才又道:“叶家世代书香,今日难得悦之前来教导皇儿,日前宫中画师为本后做像,皆不如意,便请悦之指正一番。” “皇后,吴先生乃是大汉名家,凭欢一点微末之技怎敢谈指正二字。”叶欢急忙道。 “我去不是教刘辩射箭吗?怎么又品上画啦?皇后你到底几个意思。”大公子慌的不是品画,而是看何后的意思很有可能让他画,这画好画坏似乎都不太妙。 “哎~吴先生回乡守孝去了,其余画师本后皆不能满意,悦之先观之。”何后一叹。 很快宫女取了画来,在叶欢面前置一案几,一幅幅展开给他观瞧。 叶欢无奈,只得细细观画,此时皇家自然能用蔡伦纸。不过纸张太粗,因此做画还是用的上好布帛。那些画师的工笔已有相当水准,画的也颇为传神,技法不俗。 “哦~我懂了,难怪皇后不满意,这要换了朱洪武,画师就要倒霉了。”一连看了七八幅,叶欢灵机一动,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 何皇后姿容当然不凡,却唯独面上有三颗痣颇为影响整体美感。你要是画出来吧肯定不美,但似眼前所观全部去掉,岂不是掩耳盗铃,更令人不喜? 第334章 沐浴熏香 叶欢表面似在观画,心里却搜索枯肠,当年给洪武画像的那个画师是怎么做的?记不住了啊。看何后的样子是定要自己作画的,这如何是好? 大公子在这里冥思苦想,何后却一点也不着急,一旁静静看着定边叶郎亦是件赏心悦目之事。尤其他沉思之时,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君子气质。 其间王贵人和刘美人来给皇后请安,何后急忙示意禁声,生怕打搅了叶郎的思索,而二人看了一眼也不走了,坐在一旁绕有兴味的继续观赏。 “我去你们什么意思?拿本公子当珍稀动物?”叶欢有点受不了了。 将画卷往案上一放,大公子起身对何后施礼道:“也难怪皇后不满意,这些画卷只有其形,却未表出皇后母仪天下的气度,少了一点神髓。” 何后闻言欣然点头:“冠军侯说的极好,却不知可否请君候为本后作像?” “皇后何等尊贵?兹事体大,微臣不敢。” “本后知道冠军侯书礼传家,昨日便与陛下提过了。”何后说着看了一眼身边的内臣,此人并非十常侍之一,而是毓秀宫的内相华育。 见内臣要开口,叶欢急忙抢在前面道:“微臣岂敢不信皇后之言?既然如此,那微臣便尽力一试,只是才疏学浅,先请皇后赎罪。” 何后闻言更喜:“冠军侯为本后做事,何罪之有,就请君候动笔吧。” “现在动笔,动不了啊。”叶欢苦想之时急中生智:“皇后,微臣要为皇后作画非同小可,须得回去沐浴熏香,凝神静气。” “嗯,只此一言,就知冠军侯非比寻常,来啊,立刻准备让君候沐浴熏香。” 听见何后前半句,叶欢松了口气,可还没等松到一半,差点又是一个趔趄。 “皇后?在这儿沐浴熏香,这,这……” “无妨,本后让华内相伺候。”何后说话看了眼黄池:“还有黄门令。” “皇后娘娘圣明。”黄池闻言满脸喜色的施礼。 “我去,本公子这回是挖坑给自己跳了。”叶欢此时已然无可奈何。 “你们几个也去,好生伺候冠军侯。”何后又叫了几个宫女。 大公子彻底无计,不由暗骂自己咎由自取。但也只能随着内相出宫,去了侧边的澡室,为皇子刘辩日常所用,内中自然是考究堂皇。 “冠军侯,奴婢等奉皇后懿旨伺候,请君候更衣。”女相貂蝉便是宫女之首,到了浴池旁她便笑道,叶欢后来才知貂蝉是一个官位,掌宫中各处头饰。 “等等,不敢劳烦,我自己来。”见对方很有上来动手的意思,叶欢急忙一摆手,狠狠心自己宽衣解带,随后飞快的泡进池中,看的众人掩口而笑。 “这特么都叫什么事儿?早知如此打死我也不进宫。姓黄的你往哪儿看呢?还有你们,没见过美男子吗?”感受到周围炽热的目光,叶欢心中暗叹。 浴室是带天窗的,还有专门的引水系统,更是冷热分开。此刻水温渐渐升高,阳光从上透了下来,一片水汽升腾,倒令叶欢的感觉稍稍好了些。 “等等,水汽?水汽可以熏香也行啊!”郁闷之中的冠军侯终于有了灵感。 “有了,就这么办,本公子果然是天才,我去!”叶欢想着就要起身,但回身一看,摆放衣物之处朝服不见了,只留下内衬。 见叶欢眼光寻找,女相急忙道:“皇后说了,冠军侯乃是太学博士,在毓秀宫不用穿朝服了,奴婢给君候取新的博士服。” 不片刻宫女取来衣衫,便伺候叶欢换上,大公子此时也认命了,揩油就揩点吧。从今往后本公子不会再给你们机会。 换好衣服进入香室熏了半晌,叶欢再度回到殿上之时众人更离不开眼睛了。博士服裁剪合体,刚刚沐浴熏香大公子神完气足,整个人竟似闪闪发光一般。 “启禀皇后,微臣需要木架挂布帛,毛笔画笔要狼毫,再给我打一大碗盐水。”叶欢直入主题,眼前的噩梦越快结束越好,这当真是伴君如伴虎。 “还不快按冠军侯之言?”何后虽不懂盐水何用,此时却不会问。 很快诸事齐备,皇后又问:“冠军侯,本后又该如何。” “娘娘气度雍容,正坐便可,黄门令华内相,把铜鹤移近一些。”叶欢闻言一笑开始指挥起来,众人立刻照做,不片刻就达到了他心中所想。 叶欢退后几步观察一番,时而向左,时而向右,表情专注认真。 “好了,皇后娘娘可以休息了。”叶欢说着话便往木架前一站,凝神静气。 “这……”何后本来想问我不用摆姿势了?但见叶欢如此,便不再言。 “启禀皇后娘娘,长宁公主求见。”此刻一个内臣声音从外间传来。 “小点声,请公主进来。”何后怨怪的看了外面一眼,再看叶欢却不为所动。 很快一个紫裙少女进屋,见了卓立与木架前的男子微微一愣,随即上前见礼。 何后招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依旧并不说话。 长宁公主见了不由靠近皇后小声问道:“母后,这便是冠军侯叶欢?” “正是,他在给本后作画,宁儿你轻声点。” “给母后作画,那他怎么站在那里?”长宁公主面有疑惑。 “这书画大家自有过人之处,宁儿安心看。” 长宁见母后一脸期待,不敢再言,也静静看了起来,就在此时,叶欢动了。 袍袖起伏,笔墨挥洒,时快时慢,时轻时重。但见冠军侯下笔犹如行云流水,切换水墨,点蘸水彩,其间没有半点凝涩之处,当真是挥洒自如。 众人的双眼越来越亮,晋阳叶家,的确名不虚传。以往不是没有看过画师作画,可哪一个的动作能有眼前叶大公子这般赏心悦目?根本是无懈可击。 叶欢挥毫泼墨之下,布帛上的环境人物渐渐成型,那两个铜鹤喷出的香烟缭绕都被画的细致传神。看看画卷,再看看实物,竟是别无二致! 第335章 妙手绘形 挥毫暂停,叶欢后退几步,拿起大碗盐水用手蘸着便往画布上撒去,姿态依旧从容潇洒。众人不知为何,但见此刻布帛上的精美画面,都是暗暗点头。 其实想要力透画布,用喷自然要比用洒有效的多。可这是皇后的画像,想想看叶欢含着一口水吐上去,说不得就闹个大不敬的罪名,费力就费力吧。 “咦!”长宁此时眉头一皱,脚步不由得靠了过去,似乎看出了什么。 盐水洒完,叶欢又取出一支干净的画笔将水渍涂抹均匀,稍稍再加勾画。 “啊!”长宁公主一声轻叫随即掩口,她忽然发现在画布之上生起了一股烟气,随着叶欢的勾勒,来源处则在铜鹤的口中,退后几步再看,的确栩栩如生。 “黄门令,团扇。”叶欢右手不停左手伸了出来,他要将画快速风干。 黄池送来团扇,长宁一笑从他手中接过给叶欢递了过去,后者却并未在意。 左边扇扇,右边扇扇,叶欢的运劲是十分有分寸的。用小了干的不够快,但用大了又会影响墨汁的走向,一般而言用口最为细致,可道理与刚才是一样的。 静静地站在叶欢身边,随着团扇不断带起风声,长宁公主的眼睛渐渐睁大。原本母后的面容在烟雾的阻隔下有些模糊,但眼下却越来越为清晰…… 片刻之后叶欢放下团扇,来回踱步换着角度观察了一会儿,这才整整袍袖对何后施礼道:“皇后娘娘,画作已成,请娘娘过目,疏漏之处,还请赎罪。” 何后闻言欣然点头走了过来,其实她刚才就想像长宁一样走近观看的。 等到了画架之前,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面带笑容的点了点头。自己的缺陷何后当然清楚,可在叶欢所做的画像中,那三颗痣为香烟所挡,竟更添秒韵。 冠军侯作画之时没有回避,而是通过巧妙的设计化缺点为定睛之笔。画中正坐的自己不但美丽脱俗,更是雍容自具,仪态不凡,香烟缭绕更显飘逸之感。 不单单如此,他的下笔比之宫中画师更加细致,不但宫妆之上的褶皱细化具体,头上的凤钗更灵动非凡,直欲飞起,且这些细节绝不会有喧宾夺主之处。 细细观察之后,何后满意的含笑点头:“观冠军侯此画,本后以前那些根本不能相比,冠军侯果然画技惊人,来啊,好生将它挂在本后寝室之中。” 女相听了就要上前取画,叶欢却微笑摆手:“皇后娘娘,暂且不要挂,待的正午之时放在院中让阳光晒上半个时辰,则更有定色之效。” “好好好,就按冠军侯说的办。”何后连连点头,对叶欢之言深信不疑。 “母后,冠军侯如此画技,能请他教女儿作画吗?”长宁一旁言道。 “啊?娘娘,这位是公主殿下?”叶欢此时才注意到紫裙少女。 “这是陛下长公主,长宁。”何后一笑,看了看长宁公主。 “长宁见过叶先生。”长宁会意,对叶欢敛衽一礼道。 “不敢当,不敢当,微臣见过公主殿下。”大公子微微一侧身拱手还礼。 “叶先生,这盐水神奇之处,不知先生可否指教。”长宁笑言之间,眼中闪动着一丝期待,他不喊冠军侯也不喊叶博士,以先生相称已然表露心意。 “公主想学,微臣定当言无不尽,只是这先生二字,微臣当不起。” “哎~冠军侯如此画技,岂不足以教她?本后观之,冠军侯一定当的起。华内相,今日终得满意之像,快帮本后想想如何赏赐。”何后一笑又对华育道。 “皇后言重了,娘娘不但是微臣主上,微臣与方直,兄弟也。娘娘亦是尊上,今日之画,亦是臣敬皇后之心,娘娘满意已是臣莫大荣幸,绝不敢受赏。” 画都画了,汗也出了,叶欢自然要趁机拉近点关系。日后灵帝驾崩,何后还有一段听政之日,说不得便对自己有极大用处,区区一些赏赐又算得了什么? “悦之说的是,方直每每提起,都是赞赏敬佩,足见悦之为友之德。” “皇后过誉,微臣无地自容了。”叶欢谦道。 “悦之不需太谦,赏是必要赏的,但以悦之人才,本后亦要斟酌。”何后稍稍沉吟笑道:“华内相,快去请辩皇子来吧,顺便把他功课一并带来。” “是。”华育躬身答应一声,自便去了。 “母后,父皇既然能让叶先生教导辩儿,长宁也想拜先生为师学习画技。”再看了看画像,长宁施礼道,不仅仅这一幅画,之前叶欢的挥洒亦是大家风范。 “悦之,我这女儿自幼便喜作画,亦算有点聪明,悦之不妨指点一番。”叶欢想和何后拉近关系,却不知皇后亦有此心,且在亲眼见他之后更加坚定。 “公主抬举,皇后青眼,微臣不敢不尊,只是上下始终有别。公主想学的,微臣定然倾囊相授,只是年幼无学,这师者之名万万不敢担当。” 叶欢一席话听得何后心中赞赏,身收厚恩,并无半点张扬之态,谨守尊卑之分。那边王贵人和张美人亦是暗中点头,怀才不傲,的确是翩翩君子。 “长宁,听见了吗,待冠军侯指导辩儿闲暇之时,你可以请他指点,虽无名分,但必要以师礼待之,不可无礼。”何后正色言道。 “长宁听母后教诲,还请先生多多指点。” “辩皇子到。”后堂传来内臣的声音,随即一个紫衣孩童自屏风后而出。 粉雕玉琢,唇似涂朱,胖乎乎的刘辩很是可爱,一对黑漆眼珠神采飞扬。 “儿臣见过母后,皇姐,见过王娘娘,见过张娘娘。”小刘辩到了近前先恭敬的给何后见礼,对长宁及王贵人等礼数周全,随即便好奇的看向了叶欢。 “还不见过冠军侯?你父皇特请冠军侯入宫指导你弓马之术,日后必要尊敬有加。”何后爱怜的摸摸刘辩头顶,将他往叶欢面前微微一推。 第336章 愿打愿挨 叶欢入皇宫之后,李云就跟上了赵六,一路跟着他到了段府。 此时段府大堂上一众纨绔云集,张冲赵历毕叙曹杲尽皆在座,刚才有人来送消息段均出去了,他们都在看着门外颇为焦急的等待着。 不一会儿段均回来了,看着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众人不由心中一沉。 “无界,怎么啦?”张冲忍不住首先问道。 “都是你们出的好主意,跟踪叶欢,被他逮着了。”段均郁闷的道:“他让人带话,叫我明日一早在叶府门口等着,我真背,好好的在家待着不好吗?” “是不是你派去的人不够仔细?”曹杲问道。 “仔细,仔细有个屁用,没听郭大人说嘛?叶欢身边多有高手,那小子更是鬼精。”段均没好气的白了曹杲一眼又看向张冲:“疾行兄,你得陪我去,我怕。” 众人闻言微微摇头,他们平素都是天老大自己老二,再也不会说个怕字。可段均此时显然是真心实意,想想叶欢的气势,谁又敢笑段均胆小? “你说的跟我不怕一样。”张冲脱口而出不禁有些尴尬,只能咳嗽两声讷讷的道:“我爹说了,叶欢小賊现在憋着一肚子气没处发泄,不必在此时惹他。” “说的是说的是,这小子与别人不同,发起脾气来不管不顾的。现在离他上任护乌桓校尉不过半月,能忍大家就忍忍吧,别找麻烦。”赵历紧随其后道。 当日叶府一会,赵历已经被叶欢收拾的没了争强好胜之心,但张冲却有些尿性,怕是怕,也不至于畏之如虎。关键还在张让的交代,不得招惹叶欢。 就在昨日中元殿上,叶大公子可没有给张让赵忠好脸色,一有机会便“怒目而视,咬牙切齿。”二人当然不知叶欢在演戏,只当他怀恨在心想要报复。 原本十常侍坏事做尽,却也不至太过畏惧叶欢,但郭胜之言却让他们警觉。 “河南府防备森严,叶欢尚能救走郑玄,若不是他心存忌惮,今日郭某与黄门令早已性命不再。如今他逃过刺杀,二位大人如此设局,定要小心报复。” 张赵二人想想也是,从襄阳到江夏,他们是招招想要叶欢的命,如此又暗地里摆他一道。换了旁人或许还会畏惧内臣权势隐忍,偏生小贼又是胆大包天。 “老的我收拾不了,小的一个也跑不掉。”此时再有使者回报,更令内臣们心中惴惴,于是乎专门开会研究,勒令子弟最近在家循规蹈矩,修身养性。 为了让纨绔们明白此事的危险性,郭大人特地现身说法,叶欢不但自己身手高超,心思阴毒,身边还有能人。如此一来纨绔们更加噤若寒蝉了。 可你让他们就这么在家待上半月也确实难耐,于是乎就有了今天的一幕。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掌握叶欢的行踪,不跟他照面,惹不起躲还躲不起吗? “不行,主意是大家出的,要去一起去,我不能一个人。”段均嘀咕着。 “一起去?无界你是怕叶欢找不到机会把我们一网打尽?”赵历不悦道。 “你们也知道叶欢憋了一肚子气,我要去了他还不得弄死我?反正你们要不陪我,我肯定不去,了不起今夜我就躲到弘农,让他来找你们。” 众人听了有点发傻,看段均的样子坚定无比,他真的会脚底抹油的。 “行行行,我陪你去。”思前想后,张冲作为老大还是要表态的:“我陪无界去,你们也不能闲着,不用出面就在暗处等着,万一叶欢发疯也能来救我们。” “那行,我在街口看着,见了不对立刻报官,至少有点用。”赵历松口气道。 “对对对,报官报官,曹兄,你和京兆尹熟,先让人侯着,有备无患。” 听着众人议论,张让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荒谬,他们纵横东都什么时候想过报官?要报也是别人报,有个屁用?可对付叶欢,这招说不定还真管用。 “无界,这总行了吧,了不起等叶欢走后,你一年的花费他们包了。” “没问题,无界,对叶欢只能来软的,我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他能把你们怎么样?”赵历闻言立刻道,反正“叶瘟神”一走,一切照旧,钱到不算什么。 段均闻言心道你们一个个说的倒好,还光天化日?你不怕你怎么不去?但张冲已经表态,众人又如此说,他也只能点点头:“算了,了不起再给他揍一顿。” 一众纨绔愁眉苦脸之际,皇城毓秀宫中,何后将叶欢召到书房问话,身边只留下华育和两名侍女,皆是她的身边心腹。 “悦之,陛下信重,让你教导辩儿。大哥和方直亦对你推崇有加,本后自然信任,还望悦之悉心教授皇子,不要让本后失望。”何后一派拉家常的语气。 叶欢闻言心中一动,所谓听话听音,皇后此言的重点并不在教授皇子。总共半月,时间太过仓促,最关键的乃是最后一句,不要辜负了本后信任。 假如将当日何将军邀请自己赴宴并赠送歌姬,当做他拉拢自己的第一步。 那么昨日在天子面前进言就可看做第二步,正是江夏平叛的表现让外戚进一步看见自己的价值。他们怎么知道?内臣能安插曲园,外戚当然也可以。 今日在此,何后之言就是第三步,否则皇后口中应该是不辜负天子信重了。 “皇后如此信任微臣,岂敢不竭力相报?”叶欢起身施礼正色言道。 何后一笑颔首:“本后信得过冠军侯,坐下说话,不需多礼。” “皇后,皇子日后要担当江山大任,必要有一副坚强体魄为基。半月时日虽然不长,微臣可为皇子打下基础,只是玉不琢……还要娘娘让微臣放手为之。” 外戚想要和叶欢走近,大公子亦正有此意,以后可以用来牵制内臣,他便能在二者之间走钢丝。因此算得上周瑜打黄盖,叶欢此言亦是在表忠心。 “悦之放心,用人不疑的道理本后还是知道的,你尽管放手为之,不需顾忌。”何后闻言凤目一亮,看着叶欢片刻之后才欣然道。 第337章 严爱宽害 毓秀宫后花园中,叶欢叶博士坐在亭中石凳上津津有味的啃着一个梨子。阶梯下皇子刘辩拿着一张小弓保持着开弓放箭的姿势,箭矢上还用麻绳绑着一块石头。 “腿不要弯,站直了,再有一炷香就休息,想要和我一样就得苦练。” “哦!”刘辩小脸上写满坚毅,吸口气重新站直身躯,不让自己晃动。 冠军侯果然像哥哥说的那般,简直什么都懂,一手箭术太厉害了,指哪打哪儿。自己想知道的他都清楚,而且还有小妖怪哪吒的故事,站足两炷香时间他就会说。 “站直,再弯的话抽你,你也别想知道后来怎么回事。”叶欢看了看刘辩颤抖的双腿。 何刚没有说错,刘辩简直一个自己的迷弟,除了问题多些,却极为老实。叶欢能看得出皇子的资质不错,反应也快,因此他也下定决心,这半个月会好好教他。 对日后的汉少帝,叶欢心中还是有着一点怜悯的,苦命的孩子。放在太平之时都能顺利继承皇位,可偏偏赶上董卓入京城,不但皇帝没做成,死的都十分憋屈。 天真的刘辩能感觉到叶博士对自己的喜爱,之前他也不知问了多少问题,对方总是对答如流。而且几十步外他还能射断挂着铃铛的细绳,这些本事他都想学。 如果自己长大了能和冠军侯一样那该多好?叶博士说了,只要他能在半月之内记牢他教的那些,以后就会有一样的本事。刘辩对此深信不疑,就算浑身酸痛也在咬牙支撑。 “哪吒割肉还给父母,他会死吗?那也太可怜了。”皇子想着又有了力气。 “冠军侯,让皇子歇一会吧,他还小。”看着刘辩头上的汗珠,华育忍不住道。就算皇后让你放手为之,也有点过分了吧,看把小皇子累的,华內相很是心疼。 “快六岁了还小?叶某在皇子这个岁数练武,哪天身上不是青一块紫一块?知道华內相心疼皇子,可教学之道,严是爱,宽是害,皇后如此信重,叶某岂能辜负?” “华內相不用说了,叶博士说的是。”刘辩深吸一口气出言道。 “皇子不要分心。”叶欢说着对华育一笑,你别说皇帝和内臣走得近是无能,看看华育一脸的担心绝对是出于至诚,只不过似张让赵忠后来有了野心罢了。 “奴婢知道君候说的对,可看见皇子这般还是心中不忍。”华育摇摇头。 “华內相一片忠心,欢心中佩服,可皇子此刻正是打基础的时候。你现在心软,日后会后悔的,叶某在东都最多还有半月,后面还要华內相对皇子严加督导了。” “君候,理是这么个理,可皇子日后继承大统,也不须似君候一般冲杀战阵啊。” “哎~华内相之言差矣,天子日理万机,心系天下岂是易与?便少一点精神力气也不行,皇子此时年幼,就应该向陛下学习,以天下苍生为念,胸怀广博。” 华育听得有些奇怪,陛下也不是天天如此啊,怎么冠军侯说的如此慷慨激昂? “叶卿说得好,天子日理万机没有一副坚强体魄怎么行?”听的声音响起,华育一愣,眼光所及之处果然看见灵帝和皇后行来,急忙上前施礼。 “微臣叶欢,参见陛下。”叶欢也急忙整装施礼,大公子的耳朵可尖着了。 听见叶欢“发自内心”之言,灵帝心中大悦,竟是上前亲自一扶:“朕都听皇后说了,玉不琢,不成器,悦之说的好啊,辩儿,你可要和冠军侯好好学习。” “是,父皇,等儿臣站满,再给父皇母后行礼。”小刘辩记得叶欢之言也不敢动作。 “好好好,叶博士教的好。”灵帝闻言微微颔首,一脸的笑容。 “华育,你一片忠心可嘉,但求学之道便该如此,冠军侯所言正是道理。” 华內相听了急忙跪倒:“效忠娘娘与皇子,乃奴婢本分,不敢当陛下之言。” “起来吧。”灵帝点点头:“朕不在这儿打搅,且去一看悦之为皇后所作之画。”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叶欢再从毓秀宫出来,不但黄池陪伴,华內相也亲自将他送到宫门之处。皇后娘娘交代的,后日一早他更会亲自登门去迎接叶欢,以显圣上之德。 大公子刚要登车回府,远处却有人唤他,回首一看却是两人并肩而来。 “曹孟德,你天天站在袁本初旁边也不嫌膈应?整个一强烈对比。”叶欢腹诽着,面上却是展开笑颜迎了上去:“本初兄,孟德兄,在此处等了不少时候吧。” “悦之你知道就好,今日与本初前来特要问问悦之江夏一战详情。你既然知道我们等了许久,晚上闭月做东不过分吧。”曹操一笑道,他对叶欢的战绩很感兴趣。 “不行,我给你解说平叛之事,我还得做东?孟德兄,你身为兄长哪有如此道理?” “哎,俗话说有能者居之,叶大公子仗义疏财,天下谁不知晓?”曹操不以为意。 “停,二位之争可以休矣,今日袁某做东便是。”袁绍摆摆手道。 “多谢本初兄。”叶欢曹操异口同声,接下来竟是相视一笑。 见此情形,纵使以袁绍的涵养都翻了个白眼,难道眼前两个家伙是故意的? 交代李云一声,叶欢登上了袁绍的马车,三人同行便往闭月阁而去。 “悦之,生擒孔壁,活捉吕游,你这定边叶郎的威风在江夏也不稍减。”落座之后袁绍首先出言赞道,他对江夏之战是下过一番心思的,叶欢统兵之能名不虚传。 “哦哈哈哈哈,本初兄抬举了,是孔壁等人太弱,江夏蚁聚之兵,比起边疆鲜卑乌桓,相差不能以道理计。这就是欢的定边军不在身边,否则早就解决了。”叶欢大笑道。 “悦之你?”袁绍闻言哭笑不得:“可否谦逊一些,否则锋芒太露便招人嫉。” “本初兄,跟你和孟德兄欢不玩虚的,就是当仁不让。”叶欢不以为意的道。 第338章 灯下美人 袁绍曹操叶欢三人的闭月阁之会,最终演变成了一场有关骑兵战术的讨论。随着话题的深入,袁本初逐渐成了裁判,看着叶欢曹操二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能与二人,尤其是后者坐而论道。对叶欢而言是一种特殊的体验,此时要让他用一句话来形容袁绍的话。那非“胸襟博大,虚怀若谷”莫属。 眼光深远,见事精准,袁本初有着极为敏锐的嗅觉。正是他的风度加上家世,日后才会有那么多有识之士,英雄豪杰为之所用,成为河北之雄。 而比起袁绍,曹操还要更胜一筹。后世叶欢在三国人物之中便最为欣赏魏武,今生能有机会与之正面感受自然有所不同,“治世能臣,乱世枭雄”绝不虚也。 在叶欢眼中,曹操胜过袁绍一筹的地方正在他的不拘小节,随机应变,凡事只求结果。如此特质在战场上会让他变得更为可怕,因为你很难料敌先机。 一场饮宴尽欢而散,袁绍知道明日叶欢的去向,正是司徒府。叶家与袁家接亲,袁本初乐见其成,似叶欢这般纵横沙场的战将,日后便可是他的绝大臂助。 坐在马车上回府,叶欢脑海之中回想的还是今日与二人的言谈话语。 “倘若我不是穿越而来,而是真的叶大公子,说不定就会为袁绍所用。这家伙,的确有着让人难以拒绝的魅力,曹孟德与之,颜值风度皆不能相提并论。” “二人日后我都知道,他们却不知今日本公子已经在算计他们了,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叶欢笑着摇了摇头,争霸天下这种心理可是要不得的。 “本公子不趁着在洛阳的时机干掉你们两个已经是极有风度了,我倒想看看日后的袁本初和曹孟德分别能强到什么程度?没有强敌还有什么意思?” “袁绍对本公子胸无大志应该不会怀疑,倒是曹操似乎在隐藏什么。无论如何,忠臣孝子,一心在军的形象我是要经营下去的,我要他们知己不知彼。” 叶欢要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就是卫青,霍去病那样的统军之将,除了打仗心无旁骛。什么野心权谋,争权夺利都与他无关,他亦只会效忠天子。 当然大公子也毫不介意放大自己的纨绔脾气,就目前而言,这也是他做的最为成功的一点。无论是刘宽卢植,还是张让赵忠,对此都有深刻印象。 为此叶欢今后甚至不惜让自己吃上一点亏,让他的“弱点”深入人心。而一旦似内臣,外戚,甚至是袁绍曹操对此深信不疑后,将来就有极大的发挥空间。 得知公子归府,黄娟带人到府门迎接。看着行动如常的黄娟,叶欢心中有点讶异,她的身体素质倒还不错。大公子当然不会知道,其中还有叶绣之功。 “走,先去郑姑娘那里看看。”叶欢说着话就往别院而去,答应了郑毓他就会会把她照顾好,除了一诺千金之外,大公子多少还惦记那个“水利”特技。 感情方面叶欢并不愿太过纠结,对于历朝王者而言,那都只是一种点缀。无论袁鸾还是郑毓抑或秦思,他可以负责的说一句,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喜欢。 率性而为呗,只要不影响自己的心情就行,他也不会亏欠对方。 今晚秦思随着左慈访友去了,郑毓身在叶家,安全和照顾并不用她操心。等叶欢进屋,梅香上茶之后就告辞出去了,她现在专门在郑毓身边伺候。 “悦之哥哥,给我说说皇宫里的事情。”亲手为叶欢倒上茶,郑毓在桌边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和叶欢独处也让她很是享受。 二人之间的关系一旦捅破,郑毓已经完全放下了负担。回到洛阳,叶欢被天子重视,厚赏,郑毓是真的为他高兴,除了大公子太忙没时间陪她之外。 “毓儿,你的叶郎不是寻常男子,注定会有一番成就,你既然定了心思,就要多多为他着想。”郑毓是个心大的姑娘,但对秦思之言素来信服。 看着眼前乖巧的玉人,叶欢情不自禁的伸手为她理了理鬓角,郑毓稍稍一让却还是欣然受之。从河南算起,她和有过很多次亲近,且越来越觉得享受。 “今日入宫皇后就要我给她画像,你知道吗,皇后面上有……”叶欢柔声说起了皇宫见闻,当日与郑毓说清,对方的大度让他在诧异的同时更多一份怜惜。 “啊?那你怎么办?画的真画的不真,皇后都会生气吧。”叶欢的知无不言毫不隐瞒让郑毓心中欢喜,而那种身临其境的描述亦令她紧张。 “哈哈哈,这对旁人当然极难,可哪里难得住本公子?我就用撒盐法……” “悦之哥哥你真本事,我要是皇后我也开心。”郑毓说着忽然掩口。 “没事儿,就咱们俩在,要说容貌,你比皇后好看。”叶欢摇头笑道。 郑毓闻言巧笑嫣然:“悦之哥哥,那你说,我和袁家小姐谁好看?” 叶欢微微一愣,眼光看向郑毓,想要找出一些什么。 “你别乱想,我才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了。那些天杀的内臣在襄阳对付不了你,肯定不会死心,以后不知还有什么手段,我,我在此处帮不了悦之哥哥。” “毓儿,你……”叶欢不禁有些感动,未料郑毓地心思如此细腻。 “我什么?你是不是以为我就不会为你想?”郑毓问话时俏脸微微一红,那些道理还真是秦思告诉她的,但她方才之言也全是真心实意。 “怎么会?你要不为我着想,又怎么会被禽滑雨所伤。”叶欢急忙道。 “你,你知道就好。”郑毓闻言笑的很是开心,他清楚就够了。 少女开心的笑颜在灯光下无比美丽,叶欢一阵情不自禁,便凑了过去。 “你,你要干嘛?”郑毓下意识的一退,心中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期待。 “毓儿你这么美,我就想亲一下,就一下……” “叶悦之你就是口甜舌滑,色鬼。”话虽如此,郑毓却闭上了双目,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而不断颤动着…… 第339章 门前相候 身为洛阳叶府门房,自大公子来到洛阳后,叶梧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是门前冷落鞍马稀,现在却是客似云来,皆高门大胄,眼下就是他的人生巅峰。 每天四更起身,将发髻打理的一丝不苟,穿上少族长相送的儒衫和布靴,叶梧就会精神抖擞的开始一天的工作。大公子这次又得天子厚恩,来投拜帖的可是络绎不绝。 每每看见厚厚的拜帖,看着那些前来送贴之人对自己尊敬不已,叶梧都感受极好,如此他就更不能丢了叶家的脸面,任何礼物坚决不要,他是读书人有一身铮铮铁骨。 上次发生的“媒婆封堵事件”令的叶梧颇为自责,因此在叶欢平叛江夏之时他还特地锻炼了身体,要看好叶家门,光有学识不够,公子是大将,他也得有点身手。 冬日的清晨极为寒冷,叶梧口中呼出口口白气,但胸膛依旧挺的笔直,昂首阔步。 从巷口走到主院大门,一共一百三十六步,一步不会多,一步也不会少。 “梧叔来了?”看见一个儒衫文士远远行来,门前的小厮立刻笑着迎了上去。 叶梧看着远处眉头微微一皱,右手指着问道:“那是谁的马车,怎么停在那里?岂不阻碍邻里们穿行?我们叶家书香传世,绝不与百姓为难。” 小厮回头看了一眼,勉强又笑了笑,压低声音道:“梧叔,不是小的不管,是不敢啊,车里坐的是段均段公子,我看他也没有进门的意思,所以……” “段公子?段公子又怎么样?你是叶家子弟,当要刚正不阿,”叶梧横了小厮一眼,随即负手向着马车处走了过去,小厮见了急忙跟上。 “梧叔,要不要先报公子,我看天还早,不敢打搅啊。” “少族长连日辛苦,岂能因为这等事情打搅。”叶梧袍袖一挥道。 马车之前站着三个彪形大汉,小厮有点畏惧,但叶梧却丝毫不放在眼中。在他心里现在这宗族门房就是生命,任何人想要挑衅都会不顾一切去维护的。 “尔等是何人?为何将马车停在此间?”深吸一口气,叶梧沉声问道。 大汉一愣,上前一步点头笑道:“敢问这位先生又是何人?” 小厮见状也是一愣,怎么这恶形恶状的汉子对梧叔竟是这般客气? “吾名叶梧,叶家门房,你这马车停在这里,待会儿岂不影响我家出行?” “哦,原来是叶门房,我家段公子是听贵上之言专门在此等候的。知道这两日冠军侯出去的早,怕错过了,这不一早就前来了。”大汉一抱拳笑道。 “娘的,一个门房也在这里拿腔拿调,狐假虎威,也不知什么东西。”马车之上的张冲听了叶梧之言忿忿的道,洛阳城他去哪家主人不来迎接? “疾行兄,你说的,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时之气。”段均急忙出言,心道你小声一些,我都听你的来了,要是被叶欢听见,那家伙一点小事都能放大十分。 “我是说过,可你也不用半夜就把我拖来吧?”张冲揉揉眼睛跟着打了个呵欠。 “我也不想啊,但孟军兄说的是,叶欢吃软不吃硬,既然咱们来了,放的越低越好。让他想找理由也找不到,要不然他真动手,就是报官咱们也得吃苦不是?” “行行行,别说了,叶欢你快点走吧,有多远滚多远。”张冲摆摆手轻声道。 “对,有多远滚多远,最好不要回来。”段均连连点头。 叶梧闻言捻须沉吟,片刻后道:“既是我家君候相请,那就为你通报一声。” “不不不,不劳管家费心,公子说了,贵上近日辛苦,要好好休息。我们等,慢慢等,门房你尽管忙去。”大汉见状双手连摇道,要通报他早就通报了。 “也行,那你把马车往边上移移,待会儿过的人就多了。”叶梧指指马车。 “好勒,您忙您的。”大汉答应的十分干脆,也立刻将三辆马车全部靠墙。 门前的小厮和家丁们见了,看向叶梧的目光不禁就充满了尊敬,梧叔果然不凡。 “你去大公子院前候着,切记不可打搅,等公子醒了再行相告。”叶梧交代小厮一句,继续负手回到门房,往案前一坐,立刻便有下人为他捧来热茶。 其实天未亮段均张冲到时,叶欢已经起身了,今日往司徒府是十分正式的。晋阳与洛阳隔得太远,大公子又快上任护乌桓校尉,因此他只能带着父母的手书前往。 “兰香,竹香,内院的布帛绸缎再细细核对一遍,叶让,金银器物就交给你了,仔细点算不得有误。今日是公子的大事,事关叶家脸面,差一点也不行。” 内院之中十分热闹,丫鬟婆子家丁等都在忙碌着检查礼物。黄娟穿行各处不时说上两句,能随大公子前往司徒府,且主理杂事让她心中欢喜,要在晋阳可怎能也轮不到她。 此时叶欢倒成了最为清闲的一个,推开门出屋他还想去族学走走,看看学子们的早课。 “参见少族长。”见推门出来的是大公子,小厮急忙迎了上去施礼道。 “什么事?”叶欢一笑问道。 “启禀少族长,段均公子的车仗四更就到了门前,说是少族长让他前来的。梧叔怕打搅少族长休息,就让小的在这里候着。” 叶欢闻言一拍脑门,差点把这事儿忘了,看起来那日自己在中元殿上的戏份很到位。 “带路,看看去。”叶欢说着便走,小厮急忙在前引路。 不多时到了大门,听说叶欢前来,张冲和段均都落车在门侧相候。 “呦,无界这来的早啊,怎么不让人通报?疾行也在呢?”叶欢笑着问道。 “悦之兄有言,均岂敢不来,来得早是敬兄长之礼,闻兄劳累我们也不敢打搅。”段均对赵历之言深信不疑,“伸手不打笑脸人”,因此那姿态要多低有多低。 见张冲不说话,段均的手还在下面扯了对方衣襟一下,心道你可别害我。 “对对对,悦之兄平叛有功,你我都是熟人,特来探望。”张冲亦满脸堆笑道。 第340章 破财消灾 叶欢摆摆手,也不说话只是面带微笑看着二人,门前一时安静下来。 等了一会儿,段均首先忍不住了:“悦之兄,今日叫小弟前来不知有何训示?” “训示?我等着无界你跟我解释了。”叶欢转动着手腕“诧异”的道。 见了这个姿势,段均张冲二人齐齐向后一退,几名护卫急忙上前。 “呦?这是要干嘛了?来我叶府门前显威风?”大公子眉头微微一皱。 “没有,绝对没有。”段均断然道,他可不能给叶欢任何发作的理由。 “悦之兄,小弟也就直说了,知道你从江夏回来心中有气,小弟害怕你拿我出气,这才派人跟着悦之兄。小弟躲着你还不行吗?你去的地方我坚决不去。” “我去?拿你出气?我叶欢是这样的人吗?我看无界你是小人之心。” “你是,你就是这样的人。”段均心中暗道,嘴上可不敢说,一抱拳又道:“悦之兄你就当我小人之心,你大人大量不要和我计较,你看我不一早就来了吗?” “态度挺诚恳啊,是不是脸上笑着,心里憋着坏要阴我?没事儿,尽管来嘛。” “没有的事,自上次之后,我就对悦之兄一向敬仰,岂敢如此。”段均诚恳的道。 叶欢闻言微微颔首,眼光又落在张冲身上:“疾行,我和无界不熟,就当他说的是真话。你张疾行在洛阳城可从来没认过怂?我还有时间,不如陪我玩玩儿。” “我玩儿你叶家十八代祖宗!”张冲心里大骂,叶小贼你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啊。 可转念一想,他又怕叶欢是故意激他,说不得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头怒火。 “叶悦之你厉害,张某服了行吗?以后你在街头,我就往街尾走。”张公子心道当年韩信能忍胯下之辱,我这点倒也不算什么,反正绝不上你的当就是。 “真的假的?这可不像你张疾行。”叶欢说着右腿往门前石狮子上一抬。 “不会吧,真的要来胯下之辱?怎么怕什么来什么?”张冲见了一愣心里暗道。 “没办法,打不过你,也阴不过你,我张冲服了洛阳城有一个算一个有谁敢不服?悦之兄,地头的规矩是你当年定的,该当如何,你给句痛快话。” “哎~少了你张疾行做对手,这段时日叶某多无趣啊。”叶欢闻言摇头叹道。 “洛阳城纨绔多了去了,悦之兄你爱找谁找谁,反正别找我们。” “好吧,既然你们一片诚意,那欢便与二位好好说道说道。”叶欢说着走到二人身边,双臂一展搭上了他们的肩膀,段均微微一抖,张冲却是暗地里松了口气。 “疾行,无界,你们都是敞亮人。欢这趟江夏回来,拜几位大人所赐,封侯拜官。你们是不是该表示一下?毕竟也认识这么多年了。” “行,我回去就备厚礼给悦之兄送来。”段均毫不犹豫的道。 张冲的面颊则抖动了一下,上次在闭月阁给叶欢阴了一手,足足九万七千钱,现在想起来还肉痛了。叶欢你就不能有点风度,你家是书香门第,不是商贾之辈好吗? “我和无界一样,回去就备。”但眼下形势张公子也只能咬咬牙破财消灾。 “就这对了,那欢先谢过二位,叶某为官两袖清风,不能和你们比啊。” “是是是。”二人闻言连连点头,心里却都在腹诽。就你叶大公子还两袖清风?不说别的那逍遥车就价值千金,满洛阳也没你这样招摇过市的。 “二位,你们敢来至少还有些胆量,那些躲在后面的也不能便宜了不是?” “悦之兄之言,我一定带到。”段均点点头,要出钱也得大家一起出。 “将军,我们今日便要往司徒府提亲,二位与将军乃是好友,肯定要恭贺的。” “对对对,差点忘了,满之你提醒的好,疾行无界,到时候我再给你们送请柬。” “我……”张冲段均闻言白眼直翻,恨恨的看了看臧空,你特么又是谁啊。 “叶家袁家皆是大汉名门,悦之兄与袁小姐可谓珠联璧合,一定要贺的。”张冲咬着后槽牙道,这破财消灾居然还有双份? “疾行兄所言极是,均定会为兄长备下厚礼。”段均紧随其后。 “哈哈哈哈。”叶欢大笑声中放开二人,一抱拳道:“那欢便先行谢过二位了。” “无妨无妨,我们不打搅悦之兄好事,告辞告辞。”张冲段均抱拳还礼,登车去了。 “李云,去给禁军各位将军送信,今晚叶某在天香楼设宴相待。”叶欢回头便对李云道,当日大胜之后他是答应方俊吴云等人要请客的,如今嘛,自然有张冲等人报销了。 叶欢没提礼物数量,张段二人也没说。那是因为封侯和接亲在圈子里都是有定数的,按照高的算,再加上没来的赵历等人,叶大公子今日这笔竹杠敲的丰厚之极。 再过片刻,黄娟等人已经将所有礼物点算齐备。叶欢登上逍遥车,叶府门前一连十余辆马车紧随其后。金银器物,绫罗绸缎,仆役家丁是一应俱全。 车队的第一个目标并非司徒府而是太尉府,叶正不在洛阳,老师刘宽就是叶欢最大的长辈。由太尉出面代替父亲,绝不会失了礼数,汉末对此是极为看重的。 刘太尉今日一早就在家中等候了,还专门换上新衣。江夏一战,皇甫嵩将内中详情毫不隐瞒的告知,令刘宽对叶欢更加喜爱,自己这个徒弟绝不仅仅是一军之将而已。 司徒府中亦是做了别样布置,张灯结彩一派喜庆。叶欢受封冠军侯领护乌桓校尉,袁隗是乐见其成的。天子厚恩,叶欢以后前途光明,更能配得上做自己的乘龙快婿。 闺房里袁鸾的心情是复杂的,喜悦自然是第一。那日叶欢的举动虽说有点逾矩,却足见对自己的一片真心,今日他是真的按礼上门提亲了,想来不用多久,她便会是叶家正位。 “小姐,冠军侯和刘太尉到了,和主家在客堂用茶了。”凌烟欢快的声音传了进来。 第341章 圣眷隆重 司徒府大堂,袁隗主位正坐,主宾位上是太尉刘宽。 叶欢坐在老师下首,对面则是五官中郎将袁逢,亦是袁绍袁术的生父。 袁逢下首自然是袁绍袁本初,再往下那人二十几岁年纪,姿容风度都绝不在袁绍之下,只是一双眼睛微微透着倨傲之气。袁术袁公路,今日随父前来观礼。 “袁家四世三公,家世显赫,还都是一副好皮囊。就这么顺着看下来,整个一后世男子天团,无论容貌气质都是碾压性的。”叶欢想着给对面敬茶。 袁绍袁术见状都是欣然举杯回应,后者显然对叶欢十分感兴趣。原本此次平叛江夏是有袁公路率军参与的,当时却偶感风寒错过了。 “嗯,似乎的确有些不和谐,比起袁绍,袁公路此人的气度似乎小了一些。” 叶欢坐在对面看的清楚,二袁之间很是客气,但透着生分,并没有亲兄弟之间的那种亲睦。想来是因为袁绍太过出色,名声官位都压了袁术一头。 倘若站在袁公路的立场,叶欢倒也能理解。原本二人相比一个庶出一个正出,袁术天生就有对袁绍的优越感。可恰恰袁绍过继给了袁成,身份顿时拉平。 “仲郁,晋阳叶家与汝南袁家皆是我大汉名门,悦之如此人品,袁小姐这般端庄,老夫当真想不出还有能比他们更般配的,恰是天作之合。” “悦之固是少年英杰,只是小女驽钝,当不起文饶公之言,悦之你今后要多多担待了。”袁隗一笑道,对于这门亲事他是满意的,叶欢的确是恰当人选。 今日上门提亲,叶家也把声势做到了十足。不但有太尉刘宽做主,卢植皇甫嵩两大中郎加上王允亦是联袂前来为贺宾,光那礼单足足念了一盏茶。 金银器物,布帛绸缎之外,叶欢出手的仆役便有百人之数,很合袁隗身份。 送人,算是汉末一道特殊的风景。其实严格按照汉律,买卖人口是禁止的。只不过华夏传承,向来是法大于律,所以法律二字便是法在律前。 法是什么?大致指宗法。举个例子,假设叶族有人背叛宗族,那么叶欢将他责罚甚至是处死之后只要向官府提供相应证据就行,官府绝不会管。 而礼法礼法,礼又在法前,因此与礼和法相比,律处在了第三位。而后传承千年,到了后世都讲“家丑不可外扬”,老百姓并不太愿意运用法律武器。 这也是叶欢的一次尝试,大公子接下来是立志要不惜手段扩充人口的。 历史上刘备在徐州纳糜夫人之时,糜家陪嫁的家丁仆役丫鬟等有两千余人,连绵数里。当然那是乱世之中,如今在洛阳叶欢出手百人已是十分壮观。 “司徒过誉,小姐兰心蕙质,性行淑均,是小侄高攀才是。”叶欢谦道。 “文饶公,你是悦之授业恩师,伯卿兄不在,一切还要公定夺。”袁隗微微一笑又对刘宽抱拳道,叶正到不了洛阳,婚礼的最后决定者便是刘宽。 “司徒也知悦之受天子厚恩,加为护乌桓校尉,定要即期赴任报效陛下。因此这成礼之仪颇有些仓促之处,叶公和老夫还要请司徒见谅。”刘宽正色道。 “文饶公言重了,我辈自当以国为重,不可误了悦之任期。” “司徒气度,令人赞叹,那以老夫之见,今日便为定亲之礼。八日之后乃是吉日,我等便为他们正礼如何?”刘宽侃侃言道。 “太尉所言极是,那便八日之后为他们成礼。”袁隗微微颔首道。 “悦之,还不大礼参拜岳丈?”刘宽一笑谓叶欢道。 “是。”大公子闻言起身整整衣衫,就要上前拜见。 “黄门令黄池大人到。”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知客的声音。 “皇后懿旨。”一身正装的黄池双手托着卷轴迈步入堂,众人急忙起身。 “叶家大公子,冠军侯领护乌桓校尉,太学博士叶欢年少才高,忠心为国,今闻悦之喜结良缘,特赐金一千,钱十万,蜀锦陵绣各百匹……” 黄池当堂而立,朗声宣读皇后懿旨,何后此次出手极重,听得袁隗面带微笑。叶欢如此得圣眷,袁家亦是面上有光,以往很少听过此事。 将懿旨递给叶欢,黄池又对袁隗刘宽施礼道:“太尉,司徒,除了皇后懿旨。来前陛下也有询问,冠军侯和袁小姐佳期如何,陛下还有赏赐。” 刘宽闻言微笑看向袁隗,司徒则微微躬身道:“太尉与微臣已经为他们定下婚期,乃在八日之后,不会拖延冠军侯上任护乌桓校尉之期。” “有太尉司徒安排自然妥当,奴婢要回宫中复命,告辞了。” 黄池说完一礼,回身又对叶欢抱拳:“冠军侯得此天赐良缘,令人欣悦,黄某也略备贺仪以表心意,等正日之时,还要来叨扰君候一杯水酒。” “多谢黄门令心意,黄门令来时,欢必当亲迎。”叶欢还礼就送黄池出门。 片刻之后大公子回到大堂,来到袁隗面前推金山倒玉柱双膝一跪:“叶欢拜见岳父大人。” 袁隗拈须点头微笑,右手微微一抬:“贤婿快起,快起。” 等叶欢起身,刘宽又是一笑:“悦之快去内堂见过岳母大人,我等在此相侯。” 叶欢看看袁隗,后者挥挥手,大公子便往后堂去,袁夫人和一众大员的夫人们都在,不时就有丫鬟传递消息,听闻天子皇后皆有赏赐,袁夫人亦极为欢喜。 大公子入堂,先对左右抱拳躬身,随即来到袁夫人和师母面前一跪。 “叶欢拜见岳母大人。” “起来,起来。”袁夫人连声笑道,这丈母娘看女婿自然又多了几分欣喜。 “悦之,鸾儿嫁你为妻可为佳配,唯独她自幼娇生惯养,如今要远隔千里,北地寒冷,悦之你还要好好照顾才是。”说着话袁夫人的眼眶红了起来。 “岳母放心,欢一定悉心呵护鸾儿,绝不让他受一点委屈。”叶欢正色道。 第342章 富可敌国 司徒府今日热闹非凡,交换文定之物后袁隗在府中设宴款待众人。大堂上觥筹交错你来我往,算了算叶欢倒是和袁术喝得最多,两位世家公子聊得很是投机。 酒宴之时,黄娟到了袁鸾房中,她是奉公子之命来袁小姐身边伺候的。 “奴婢黄娟,参见主母。”进门之后黄娟便是大礼参见,与往日不同。 “起来起来,坐下说话。”袁鸾一笑亲自上前将她扶起,又命凌烟奉茶。 “冠军侯让你前来,可是有事交代?” “公子命奴婢从今日起就在主母身边伺候,奴婢自幼就在公子身边,主母有问,奴婢当知无不言。”黄娟恭敬的道,公子一句话,她今后的命运就要和袁鸾连在一起。 袁鸾微微颔首,她当然知道叶欢此举的用意。嫁入叶家,肯定要对家中之事有所了解,黄娟就是最好的“顾问”,伺候公子十年,自己想知道的她定了如指掌。 “黄娟,我亦有听闻家中此时正有一件大事,紫菱与飞云朵都快生产了吧。”定亲之礼一成,袁鸾便已经是晋阳叶家少夫人,叶欢的所有内事都该由她过问的。 “公子离开晋阳之时,二位如夫人已经有了四月身孕,待公子与主母大礼之后回去,应该恰能赶上分娩之时。”黄娟低眉垂首守足本分,轻声道来。 “嗯,叶家九代单传,如今二位双双怀上叶,叶郎骨肉,喜事也。”袁鸾笑道。 “二位如夫人若能诞下男丁,自是喜事。不过老夫人和夫人最在意的还是长房,主母……”黄娟说到此处,抬头看了袁鸾一眼,才继续道:“主母若有所出才是叶家嫡子。” 袁鸾闻言俏脸微微一红,但心中清清楚楚。以她的家世,无论嫁给谁,正房正妻都是必须的。这些大家族的内事又岂能不知?说到底传宗接代终究还是头等大事。 “黄娟,你来我这里伺候,他,他在洛阳岂不是没有身边人?” “主母说的是,梅香他们虽然已受调教,可入府实在太晚,奴婢也怕她们不周全。” 袁鸾一笑,和黄娟相处日久,她能看出这个丫鬟聪明有心机,这恐怕也是叶欢把她放在自己身边的原因。相比紫菱,黄娟要通透的多,心机不怕,只要忠心就可。 “既然如此,黄娟你还是辛苦一些,晚上回去伺候你家公子,日间再过来陪我说话。” 黄娟闻言心中一喜,急忙起身跪在袁鸾脚下:“奴婢以前伺候公子,现在伺候主母,都是一般。主母安排妥当,此皆是奴婢本分,绝不敢当辛苦之言。” “好了,以后在我身边也不必时时如此,尽心做事便成。” “是,奴婢若有不当之处,还请主母尽管责罚。”黄娟又再说了一句方才起身。 “黄娟姐姐放心,我家小姐待人最为宽和了。”此时凌烟一旁说道。 袁鸾不由暗暗摇头,仅此一句,就能看出二者之间的差别。 “主母宽和是气度所在,回到晋阳之后,夫人定会以家事相托。” “我年幼德薄,怎能一进门就担此重任?”袁鸾微微摆手。 “主母,老夫人已然将近八旬,夫人要一心照顾,当日翠缕姐姐就曾说过,她是夫人的贴身侍婢。夫人就等着大公子完婚,叶家便有主事之人。” “此事容后再说,夫人治家兴旺,有内贤之名,鸾不可相比。” “主母说的是,公子还有手书。”黄娟点点头不再言语,取出一份绢帛双手呈递。 袁鸾接过打开,却是微微一愣,怎生全是地产良田,金银往来之事,数字亦是巨大。 黄娟见状急忙一旁解释:“公子身入边军之时就和大小姐之夫还有西河张公子有商事往来,这些都是多年的详细,原本是紫菱姐姐掌管,后来他有了身孕不便劳神。” “晋阳外农庄,良田两千七百亩,户一千零六十四,青图县五百六十四亩,户两百七十二,上郡良田六百七十三亩……”袁鸾看的暗暗咋舌,想不到叶欢居然有这般巨大的产业。 “公子说了,其上所载都是家业之基,非最为亲近之人不能相托。因数字巨大,账目繁复,因此让奴婢先将一部分给主母查看,以后便是由主母掌管了。” “这还是一部分?晋阳叶家世代高官,叶郎也是年少得志,他还精通商事?大哥倒也和我说过汝南本家的进项,如今单只与乌桓匈奴的交易就要倍之了。” 袁鸾闻言面上惊容一闪而过,她大致了解数字背后代表的意义。叶欢目前的资产说家财万贯也太小了,富可敌国还差强人意,天下六大商家也莫过于此。 “乌桓,匈奴,高句丽,还有西域各国?难怪他的见识如此广博。这般机密之事……”袁鸾想着,欣慰的同时又觉得身上的胆子重了,打理这些岂不是极为繁复? “黄娟,这些往来之事你知道多少?”微微沉吟袁鸾方才问道。 “奴婢只是誊抄账目,具体之事都是张二公子经手,公子和他亲如兄弟,十分信任。至于其他详细,等到了晋阳主母一问紫菱便知。” “西河张公子,张叙张言之?”袁鸾脑海中出现了那个能说会道滔滔不绝的身影。从黄娟之言就知叶欢对他的信任,否则动辄黄金千两以上的往来岂能尽数交于他人? “张公子自幼便与公子相得,公子也每每夸奖他的人才。”黄娟此时知无不言。 “能以重任相托,张言之必有过人之处,黄娟,以后还要和我细细道来。” “是,主母,公子还有言,晋阳农庄诸事齐备,但天子亲赐的八百亩良田还未有详细打理。他素闻主母精农桑之事,这一处还要主母费心。” “素闻我知农桑之事?却不知从何而来?”袁鸾点点头,她在汝南之事倒真从名师学过。 袁大小姐心头稍稍有些疑惑,但对叶欢而言却是顺势而为。玉佩发布的“缔结鸳盟”任务之中,和她相对应的特技恰是农桑,大公子此举亦是一番试探。 第343章 哪吒三太子 毓秀宫四望亭,皇子刘辩站在亭外张弓搭箭,苦练叶博士传授的姿势。这些都是当年叶欢学自冷烈的,如今则对皇子倾囊相授,他的悟性倒是不差。 亭中石桌之上,长宁公主正在作画,画的便是亭外的皇子刘辩。得了皇后之言,她今日一早就来找叶欢了,叶博士给她布置了功课,要看看她的功底。 叶欢靠在亭柱上,两腿惬意的伸直,眼光则望向某处想着自己的心思。 司徒府一行他的终身大事已经确定,昨日午间和晚上都是热闹无比。尤其天香楼那一场,禁军众将云集,最后方俊和吴云二人都是被随从抬回家的。 天罡斗将特技“无前”,冲锋之时增加主将与马匹冲击力三成,体力加成两成。缔结鸳盟任务完成,这一回大公子没有抽到空门,“无前”特技足以满意。 “无前?却不知是哪一位的猛将的特技?吕布?赵云?还是马超?” 叶欢正在转着心思,那里长宁已经完成了画作,起身来到亭边微微一福:“叶先生,我画好了,还请先生指点。”昨日反复观察画像,长宁对叶欢是高山仰止。 “我看看。”叶欢说话起身来到石桌前,长宁跟上神色之间有些紧张。 “嗯,有几分功力,不过细节还不够。”叶欢端详片刻,出言之后拿起画笔便在画布上点画起来,长宁的目光则随着笔尖移动,表情专注。 叶欢只是寥寥几笔,便抬头望向长宁,从这个角度看公主还是十分美丽的。 长宁凝神与画像之中,他自幼苦练,眼光不俗。叶博士虽只是添了几笔,却全是画龙点睛之处,恰到好处的补充之后,画中的刘辩立刻变得生动起来。 抬起头看见叶欢的目光,长宁秀眉微微一动立刻垂首:“还请先生指点。” “皇子你往哪儿看了?专心看你的目标,要由小及大。” “这样也能看见我?”刘辩正朝这看了,闻言急忙收敛心神。 “公主自己体会。”叶欢说着拿起桌上香茶又回到了亭边。 华内相闻言微微皱眉,冠军侯你这也太拿大了吧。虽说天子和皇后都有言让你从严督导,可这毕竟是皇子与公主,你能有些臣子的觉悟吗? “先生,先生指点皇弟都是详细,为何对我却是这般?”长宁问道。 听公主此言,华内相的眉毛又扬了扬,怎么感觉言语之中有点娇嗔意味。 “公主你知道什么叫因材施教吗?”叶欢喝了口茶笑问道。 “因材施教?愿闻其详。”长宁微微一愣。 “叶某得天子皇后厚恩,怎能不竭尽全力?”叶欢双拳对天一抱。 “这还像句人话,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太傅了。”华内相心中暗道。 “时间仓促,欢要为辩皇子打下基础,日后勤修苦练必有所成。所以每一个姿势,每一种练法都要说的详尽,让他可以记清,今后才能照之而行。” “站好了,全神贯注。”见刘辩竖起耳朵,叶欢一石子砸了过去。 “叶悦之你不要太过分。”华育立刻看过去,就差脱口而出了。 “严是爱,宽是害。”叶欢面对内相质问的目光微笑回应。 “先生,你还没说蓉儿了。”公主催促道,不觉间语气也亲近起来。 华育见状冷哼一声,也不理叶欢,便走到了刘辩的背后。 “公主你和辩皇子不同,自幼苦练,又不乏名师指点,基础已然扎实。那么便更在感悟,叶某送你一句话,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公主闻言喃喃自语眼中一亮。 “公主聪明灵秀,当知微臣言中之意。你要认真观察其中奥妙,一旦有所得比微臣解释千言万语都有用,实在不解微臣再解答,也能让你印象深刻。” 长宁闻言颔首,跟着盈盈一礼:“先生高论,长宁定然为之。” 公主说完回到石桌前继续端详画作,那边刘辩身旁的香却烧完了。 皇子面上立现喜色,将弓箭交给华育,自己一蹦一跳的到了叶欢身边。 “辩皇子,礼仪,礼仪。”华内相急忙跟上,口中出言一片爱怜之意。 “无妨。”叶欢摆摆手:“内相,此乃皇子真性情,不必劝阻。” 刘辩闻言很是开心,回头看了华育一眼,便对叶欢道:“叶博士,辩儿完成功课了,博士能告诉我哪吒后来怎么样了吗?我昨天想了很久。” 叶欢点点头,拿起丝巾为刘辩擦去额头汗水,让他坐在自己身旁。 “四海龙王来到陈塘关质问李靖夫妇,要他们偿命,否则就兴风作浪水淹关卡。到那时,关中数万百姓的性命就不保了……”叶欢柔声讲起了故事。 这一说长宁也被吸引了,就连华育都听得认真,其实他也想知道后续。 “哪吒就言,杀你儿子的是我,与父母无关,与陈塘关百姓无干。你们要报仇是吧,那就冲本公子来,今日我割肉剔骨还给父母,也了了恩仇。” 在叶欢充满感情的渲染之下,不知前情的长宁公主眼圈发红。小刘辩已经哭的稀里哗啦:“叶博士,哪吒太可怜了,四海龙王太可恨了。” “皇子说的是。”华内相说话间转身,用袍袖擦拭了下眼角。 “对,四海龙王可恨,但他们厉害啊。哪吒要是没有一身本领,岂不是任人鱼肉?皇子你想想,你还要不要苦练?要不要练出一身本领?” “要,我一定要苦练,叶博士,我继续练,练完你再说。”刘辩无比坚定。 “等等。”叶欢喊住刘辩,将他小脸上的泪痕擦去,才挥了挥手。 “这个叶悦之哪儿来的这些故事?听得我都想哭。”华内相暗道。 “叶博士讲的故事真好听,可前面我没有听到,待会儿一定要他说给我听。”长宁公主亦是暗下决心。 “嗯,看来叶某打煽动的手法又有进益,哪吒三太子,多谢了。”看见眼前三人的表现,叶欢摇头微微一笑,靠着亭柱闭目养神起来。 第344章 恩威并施 皇宫马场上,叶欢将皇子刘辩环在身前,策骑乌云盖雪纵横驰骋。宝马良駒快如闪电,进退转折充满动感,经江夏一战,叶欢与坐骑已经磨合的极好。 一开始,刘辩因为害怕,捂住眼睛只敢从指缝里观看,太快了。 “睁开眼睛,男儿丈夫无所畏惧,你想想哪吒三太子。” “对,我要和哪吒一样有勇气。”刘辩闻言放下双手,鼓起勇气。 渐渐的,小脸上的神情由紧张畏惧变成了激动兴奋。刘辩第一次感觉到纵马疆场是那般惬意,叶博士马术如神,根本没有值得担心的地方。 “叶博士,你是要教辩儿马术吗?”仅仅一天,刘辩却对叶欢有了些依恋。 “你先把弓术练好,凡事要循序渐进,今天微臣是带你玩儿的。” “玩儿?叶博士你不是说业精于勤荒于嬉吗?”刘辩稍稍有些不解。 “哈哈哈哈,那我再教你,练习时要全心全意,玩儿也要尽兴。” “知道了叶博士,啊,那里有只野兔,叶博士带我抓它。”刘辩大喊道。 “好勒!”叶欢答应一声纵马就上,速度再度增加。 “冠军侯,叶将军,大公子,你慢一点行吗?”一旁华育看得心惊肉跳。 此时远处的叶欢已经纵马追上野兔,只见他左臂搂紧刘辩,随即侧身将身体放了下去,伸手便抓?看了这一幕,华内相都不敢看下去,心脏快跳出来了。 “啊!”在刘辩的惊叫声中,叶欢已经回到马上,手中提溜着野兔。 “叶博士太厉害了。”双手抱住兔子,刘辩开心的又是大喊。 “叶悦之,叶祖宗,你能停下吗?皇子要有点闪失,我,我跟你拼命。” “公主,公主,你倒是说说叶悦之啊,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没事儿,冠军侯骑术高超,内相你不见辩儿一脸开心吗?”长宁不以为意的道,此刻她一双美目之中全是艳羡,要有人带自己这样玩儿多好啊。 “叶博士,你差不多得了,该歇歇了。”华育无奈,就要冲上前以身挡之。 “华内相你要作甚?”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后传来。 华育回身一看,却是何后到了,他急忙上前施礼:“皇后娘娘,您来了就好,快让叶博士停下吧,摔了他也就算了,要是摔……呸,打你这张臭嘴。” 见华育自抽嘴巴,何后微笑摇头:“好了,知道你紧张辩儿,可冠军侯说的不错,辩儿将来要执掌大汉江山。除了学识,胆气度量缺一不可,悦之有数的。” 华育闻言不敢再说了,面颊上火辣辣的疼,他抽自己可没有半点留情。 见皇后到来,叶欢立刻纵马而回,到了近前带着刘辩飞身下马上前参见。 “冠军侯免礼,本后就是来看看辩儿,你只管继续。”何后笑道。 “皇后,这也差不多了,皇子还有晚课,微臣亦当告辞了。” “不要,叶博士你陪辩儿吃完晚饭再走,我写的字还要给你看。”刘辩闻言却连连摇头,抓住叶欢的衣襟,一双眼睛则带着哀求看向母后。 “辩儿不得无礼,冠军侯刚刚定亲,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你好好做功课,明早再给君候检查。”何后爱怜的看了刘辩一眼,却是微微摇头道。 “哦,那叶博士你明天早点来,辩儿一定认真练。”刘辩放下小手依依不舍。 “好,皇子你要把那些姿势全部记熟,以后微臣不在亦要从严练习。” “好了,带皇子回去沐浴,长宁你也回宫吧,冠军侯,陪本后走走。”何后微微颔首,让侍女带了刘辩回去,又对叶欢道。 “微臣遵旨。”叶欢心道我陪你走走算怎么回事?可又不能不尊。 何后转身当先而行,华育急忙跟上,叶欢与内相并排亦步亦趋。 “悦之,且上前来。”何后目视左右无人,向后一看才笑道。 “皇后娘娘,微臣岂敢与皇后并肩,娘娘有话,尽管问便是。” 华育闻言松口气,他还真怕叶欢不管不顾上前了,那样可是不知尊卑。 “悦之,你与方直一向交好,亲如兄弟,却不知看我兄长如何?”何后不再坚持,又往前行,等走到一林间之处,忽然出言问道。 “皇后问我何将军?是何用意?叶悦之,你定要谨言慎行。”叶欢心中一动。 “皇后娘娘,何将军是欢叔父,尊长也,晚辈岂敢评说。” “那本后一定要你说了?”何后猛一转身,刹那间竟是凤目生寒。 华育见了心中惴惴,那一刻皇后威仪尽显,冠军侯你可要好好回答。 “那我就说。”叶欢正色道:“皇后是微臣主上,臣不得不言。” 何后定定的看着叶欢,大公子心中打鼓,但眼神却始终坦然。 点头一笑,方才寒风冷冽顷刻之间烟消云散,何后此时又是温柔端庄。 “冠军侯,你此去上任护乌桓校尉,听上去乃是高升,实则受人排挤。那是内臣嫉你之能,要将你驱出国都,是也不是?”何后轻轻问道。 叶欢闻言心念电闪,皇后如此直言相问,提起内臣带着不屑,是何用意? “皇后娘娘说的是,微臣这心里还有不忿了。”叶欢一瞬间有了决定,在皇后面前,他要显一片至诚,心口如一,才能表示忠心。 “呵呵。”看见叶欢郁闷的表情,何后微微摇头一笑。 “其实这也怪不得内臣,要怪只怪悦之你自己太过耀目,又不知韬晦。你是晋阳叶家之子,天生就与他们不对,岂能容你?” “娘娘,微臣可没有招惹他们,最多也就欺负赵历张冲,可那……” “叶悦之,在本后面前,你又何须砌词酌言?莫非本后还不能让你畅所欲言?”何后笑容依旧,慢条斯理的伸出手,对着阳光晒起了指甲。 华育的面色立刻变了,不禁靠近叶欢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袖管。当日仗杀那个不守宫规的侍女之时,她亦是这般笑容。 “我去你什么意思?一会儿春风化雨,一会儿寒风凛冽?皇帝老子皇后娘娘不好伺候啊,动不动就给你恩威并施。”此时叶欢背上也开始流汗了。 第345章 世代忠良 大公子背上流汗,面色却始终如常,躬身一礼道:“微臣在皇后面前岂敢如此?微臣自幼就是这个脾性,我爹也不知揍了我多少回,却是难改。” “微臣入边军之后就喜欢打仗,到了阵上我就兴奋,什么敌人也不怕。可要叫我弄那些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太麻烦了,微臣宁愿戍守边疆。” 何后察言观色,见叶欢侃侃而言,不但言语流畅,神情更是自然。不由摇头一笑:“听悦之此言,你那晋阳公子的名头看来不虚,难怪方直以你为榜样。” “皇后,那是臣年少顽劣,现在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你不喜阴谋诡计,勾心斗角。那本后问你,倘若有人要对大汉江山,要对天子与本后不利?悦之又该如何?”何后缓缓而言,最后作色一问。 “谁特么敢?但叫微臣一息尚存,一定干他。”叶欢毫不犹豫奋然道。 “冠军侯,皇后面前怎可出此粗言?还不谢罪。”华育倒是为叶欢好。 “无妨,脱口之言才显悦之真性情。”何后一摆手:“悦之,倘若别人不与你兵戎相见,就是要用阴谋诡计,你又该如何?” “那微臣就跟他们学,他们坏微臣就比他们更坏,反正我是做好事。” “跟他们学?悦之此言颇有新意,大奸大恶之人你也学?” “学!计谋无高下,微臣为天子皇后和江山社稷,大奸大恶又如何?” “哦,皇后娘娘,微臣聪明,给我时间一定学的会。”叶欢不忘加了一句。 “噗嗤。”看见大公子模样,何后不禁掩口一笑,复又正色问道:“悦之所言,可是真心实意?” “皇后,我叶家自高祖起,世代为汉臣,微臣祖上直到父亲都是刚正不阿。别的微臣不敢胡吹大气,唯独忠君爱国永在心间,绝不敢有一字妄言。” 何后微微颔首,叶欢此言正气凛然,叶家世代忠良人所共知,令他之言更添说服力。再看冠军侯过往,为国杀敌皆奋勇争先,被内臣排挤岂不也因此。 “好,悦之聪明,那你便去边疆好好学习两年。” 听见这句话,叶欢终于松了口气,但面上却不解问道:“娘娘此言何意?” “想不通回去慢慢想,华育,送冠军侯回府。”何后一笑转身而去。 走出几步却又一回头:“明早辩儿练习之时,悦之再为本后画一幅外间之像。” “又要画?您付钱了吗?”看着何后背影,叶欢暗道,不过人家还真付钱了。 “冠军侯走吧,老奴送你回府。”见叶欢站着不动,华育一旁道。 “华内相,皇后这又问我憋不憋屈,又要我去边疆,什么意思?” “皇后都说了,君候回去慢慢想,反正你记住,天子与娘娘看重就行。”华育正色道,叶欢少年英杰,学识渊博,但毕竟还年少,有些事情需要历练。 “华内相,你倒是指点欢两句啊。”叶欢一笑道,心里想的则是我就要你们这么想,年少少阅历,谁也不知本公子两世为人。 “君候聪颖,哪里需要老奴指点,请。”华育不理他,说完转身而去。 “华内相你这样没意思啊,华内相,华内相,你等等我。”叶欢追了上去。 出了宫门登车,华育亲自架车,他实在受不了大公子的唠叨,脑袋快炸了。 “华内相,华内相,右拐啊,你往左边干什么?” “右拐?叶家不是在左边吗?” “我不回家,要去司徒府,你送我过去就行。” “哦。”华育心道也是,便依言而行,不一会儿就到了司徒府巷口。 叶欢落车在路边相送华育回去,此时王管家已经在路口等着了。 “大公子今日又要修葺院墙?”管家满脸堆笑,大公子一诺千金,送他的东西比答应的都多。家中婆娘和闺女无比欢喜,他更要招待好了。 “不是,那院墙质量太差,本公子也不是外人,你们动手我不放心。” “对对对,大公子出手自然胜小的们千倍,大公子,梯子架好了,小的给您看着。”王管家连连点头,昨日之后,他也再无顾忌了。 “来来来,拿去喝酒,人人有份。”叶欢笑着扔了一袋钱过去。 “多谢大公子,多谢大公子。”王管家和家丁急忙带路。 今天这院墙还真的坏了,就是王管家带人干的,当然怎么也不用叶欢修。 到了巷尾登上竹梯,叶欢便看见了那个一身青衣的美丽倩影。袁鸾已经到了,今日的她显然经过一番细心打扮,脂粉微施,眉如远黛,臻首微抬顾盼神飞。 “鸾儿你来的早啊。”叶欢挥挥手笑着打了个招呼。 “叶……”袁鸾一时间发现自己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了,心情却是愉悦的。平常循规蹈矩惯了,偶尔来一番不合常规也很是新奇,尤其墙上此人就要是自己的夫君了。 “你鼻子上是什么?”葱花般的玉指点指一下,袁鸾掩口微笑。 “啊?我看看。”叶欢变戏法一般的从腰间摸出一个铜镜。 “哪儿来的黑灰,华内相也不告诉我。” “噗嗤。”看见叶欢一本正经的照镜子,袁鸾不由笑出声来,他比大小姐还爱美。 “鸾儿你笑起来真好看。”叶欢的眼神盯着下方凝聚起来。 袁鸾闻言羞中带喜,摇摇头嗔道:“你今日来就是说这个?” “对啊,还不止今日了,我天天都会来看你,要不然回去睡不着。” “你,你又乱说,小心被我爹爹看见。” 叶欢闻言立刻警惕的看向四周,随即拍拍心口:“鸾儿你别吓我,差点掉下去。” 袁鸾见了俏脸别过一边,片刻之后才抬头道:“定边叶郎也会怕?” “那是,我们还没成亲了,岳父岳母我当然怕了?” “哦,要这么说成亲了你就不怕了?” “成亲了我一辈子对你好,不让你受委屈,干嘛要怕?” “你……口甜舌滑。”袁鸾玉足一跺,口中斥责心中却是欢喜。 “我是真心实意,天日可鉴。”叶欢一本正经。 “哦,那你给我说说府上的郑毓郑姑娘是怎么回事?” 第346章 依依不舍 乍闻袁鸾口中提到郑毓之名,叶欢没来由的心虚。脚下一抖没有踩住,当即跌了下去。 袁大小姐问出此言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因此说完就低下了头。听叶欢没有立刻回答,心中有些奇怪,刚想抬头就听到了一阵响动。 “哎呦!”先是叶欢的呼痛。 “将军,将军。” “公子,公子。” 墙头不见叶欢身影,墙下却是一阵喧闹,竟还有自家管家的声音。 “叶悦之,叶悦之,你没事吧。”袁鸾心中一紧急忙问道。 “没事,没事。”声音传来叶欢又出现在墙头,面色多少有些尴尬。 “你不愿说,不说便是,又来吓人。”袁鸾憋着笑说道。 “谁说我不愿说,我对你知无不言,去去去,都走开一点。”叶欢说着对着下方摆了摆手,他和内臣的纠葛说给袁鸾听可以,管家就不合适了。 “是这么回事……”叶欢也不隐瞒,将事实经过告诉了袁鸾。 “鸾儿,人家千里而来救我性命,差点命丧毒王之手。就是再不方便我也得全力救人啊?郑姑娘冰清玉洁,欢乃堂堂君子,也该给她一个交代。” 大公子口才惊人,一番描述听得袁鸾身临其境。紧张之时不由发出惊呼,颇有心惊肉跳之感。此时听他说完,不禁对郑毓有了感激之情。 “悦之哥哥说的是,我也要好好谢过郑姑娘。”袁鸾面色有些苍白。 “鸾儿不用怕,内臣此计不成,至少不会再来刺杀,放心。”叶欢急忙道。 “那等我们回到晋阳之后,你就纳了郑姑娘吧,她武艺高强,还能护着你。”袁鸾正色道,嫁给叶欢为妻,担心是少不了的,她此言亦是真心实意。 “鸾儿你真大气,若是上阵就是大将之才。不过你放心,就凭为夫的本事,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叶欢欣然笑道,方才佳人的关切是溢于言表的。 听叶欢口称“为夫”,袁鸾面上又是一红,但他夸赞自己却是心喜。 “鸾儿哪里是什么大将之才,倒是悦之哥哥才思敏捷,冰清玉洁,好词。”接纳郑毓一是她的所为,二则是大妇气度,可听着心爱之人夸奖别人…… “鸾儿你国色天香,又雍容大气,按佛家说法,我前世一定是大好人,说不定还拯救了宇宙。”叶欢听得不对,立刻做出补救。 “悦之哥哥,今日皇宫之中又有何见闻?”袁鸾展颜笑道。 此时日头落下,明月升起,少男少女互诉衷肠,哪里还顾得上时间。 从司徒府回到家中,已然是月挂中天,但门房叶梧却还没有回去。 “大公子,今日张公子赵公子段公子他们都送来了贺礼。礼单在此,所有的礼物已经送去院中点算。”见大公子进门,叶梧立刻上前禀报。 接过礼单扫了一眼,叶欢微微点头。这些家伙效率还挺高,礼物也算丰厚,看来是真的怕自己找他们麻烦。如此也好,剩下的十几日当可安然无事。 叶欢没有想错,接下来的几日他的生活规律无比。每日早间进宫,教授皇子刘辩和长宁公主,然后便是司徒府,晚间则是洛阳一众好友。 见闻广博,无所不知,教练严格,待己亲善。短短的几日,叶欢在刘辩幼小的心灵中树立起了光辉高大的形象,而见他一心向学何后亦是欢喜。 说起对冠军侯的印象,长宁公主比刘辩只深不浅。皇宫中墨守成规的日子,随着叶欢前来立刻生动精彩,他的博学与口才让长宁有了前所未有的体会。 今日是冠军侯与袁家大小姐袁鸾结亲的日子,叶家袁家皆是一片喜气。但对长宁和刘辩而言却有些失落,一个皇子,一个公主,注定无法随便出宫的。 四望亭外,地上的香烟燃尽,刘辩放下弓箭来到亭中看皇姐作画,华内相则跟在身后为他擦汗。叶欢不在,多了一份安静,却少了欢笑。 “皇姐,今天叶博士结亲,司徒家的大小姐漂亮嘛?” “我也没见过,不过听人说端庄秀丽。”长宁的语气有些幽幽。 “嗯,要不然也配不上叶博士。”刘辩小大人似的点点头:“皇姐,我好想去看看,可惜昨夜求了母后半天她还是不许。” “你求母后?当然不会答应了,你去不成体统的。” “可我就是想去,皇姐你不想吗?平常这个时候就该叶博士讲故事了。”刘辩说话时一脸的向往,叶博士的故事,总是能引人入胜。 “想又有什么用?我们的身份就只能待在这宫里。”长宁一叹放下画笔,眼光则看向远方,连日来叶欢的描述让她对外面的世界向往不已。 “皇姐,你说叶博士大婚,明日他还会来嘛?” “应该不会吧,算算日子他再来也就几日时间,就要去边疆上任了。” “哎~”刘辩摇头叹气,随即又道:“皇姐,我们去求求父皇母后,让叶博士留下好嘛?我真舍不得他走,他走了就没人能教辩儿,带辩儿玩儿了。” “我们去求?”长宁微微摇头:“没用的,父皇旨意已下岂能擅改?” 姐弟二人一阵叹气不说话了,四望亭安静下来,带着淡淡忧愁之气。 “皇子,该练习了。”华内相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嗯,叶博士说过,他不在我更要好好练。”刘辩点点头到了亭外。 “辩儿你好好练,我今天有点乏,不陪你了。”长宁收画起身而去。 同一时间,叶府大宅张灯结彩,连同府门前的街巷都加以布置。叶族之人几乎全员出动,在道路两边翘首期盼,这可是叶家的头等大事。 在每一个叶姓人的脸上,你都能看见欢喜之情。尤其是带头的叶青叶荣叶必三人,对少族长而言,成家多半也就意味着会接过族长之任。 相比叶正,能令洛阳纨绔畏之如虎,天子皇后尽皆赏识的叶欢更能得普通族人之心。他们的心思很简单,有族长在,哪怕他在边疆,心里都更安定。 第347章 冠盖东都 一辆六轮敞篷马车开道,八匹一模一样的青马拉拽。苟图昌率领侦察队兄弟在左,臧空带着禁军新军骑兵在右,三十六骑护卫两翼,策骑战马匀速前进。 逍遥车位于车队第二,冠军侯叶欢披红挂彩亲自驾车,何刚和皇甫林在他两旁。后面跟着一长列统一式样的雕花马车,西河公子张叙则担当起了后卫的职责。 从首车到车尾,足足拉开百丈的距离,马车之后的大车上则是各种绫罗绸缎,金银器物,日光照耀之下熠熠生辉。驾车之人一色的八尺大汉,各个器宇轩昂姿容不俗。 如此的排场,这般的拉风,显眼的车队立刻引来了洛阳百姓的夹道围观。 在队伍两边的内侧,还有闭月阁派出的两队乐师吹拉弹唱,场面热闹至极。 “叶府袁府结亲,众人随喜。”李云和边保站在车头,不时将一把把铜钱洒向路边,引起一阵阵哄抢。得了喜钱之人一般都会喊上一句百年好合,长街上一片祝愿之声。 叶欢的迎亲车队很是自觉的只占据了右边半股车道,但即使是迎面而来,别的马车也会自觉的贴边而行。原因很简单,叶大公子不但是冠军侯,现在更有一个响亮的称号。 “杨老,这是谁家娶亲,那么大排场,这钱洒的就没断过,一把一百至少也万余出去了。”远处的一名汉子看着渐渐行来的车队,羡慕的对身边老者问道。 “你连他都不知道,还能在洛阳地头走动?晋阳叶家大公子,天子亲封的冠军侯领护乌桓校尉,太学博士叶欢叶悦之。”老者捻须笑道。 “这么长?晋阳的?在我们洛阳也这般威风?”汉子听得咋舌道。 “叫你平常多读点书,什么叫晋阳的,晋阳叶家谁不敬仰?” “六哥,你跟他说这个没用。何大公子和皇甫亡命你认识吧?那是叶大公子最好的兄弟。他在洛阳,连张冲赵历见了都要绕道走,这才是天下第一纨绔!” “天下第一纨绔?这么厉害?那我得多抢一点。”汉子对手上唾了两口,捋起了袖子。 天下第一纨绔!叶欢的这个称号比他所有的封号都要响亮,在洛阳却无人不服。 “叶府袁府结亲,诸位随喜。”李云和边保不断的向两边洒着铜钱,能为将军当先开道被他们视为一辈子最大的荣耀,尤其还能过一把挥金如土的瘾! 敞篷马车之上摆着整整两箩筐铜钱,品相完好闪闪发光。不用说,如此新颖的思路自然出自西河张二公子之手,叶公未能前来也给了他最大的发挥空间。 “我大哥的场面,一定要做到天下第一,和我们兄弟的面子相比,钱算个屁。”当日张二公子之言掷地有声,财大气粗的模样令人印象深刻。 当然也不是没有反对意见,觉得如此太过张扬。却被叶欢否决了,本公子两世为人才结这么一次婚,张扬又如何?不但要求更好,还要求最贵,钱就是个数字而已。 百姓们得到黄灿灿的铜钱自然满心欢喜,摆排场?摆呗,只要我有好处,越大越好。 而在另一侧高楼之上,有一群人看着下面盛大的场面,却颇有咬牙切齿之感。 “疾行兄,那两筐铜钱可都是我们兄弟送的。”曹杲一脸的肉痛。 “叶欢,你还真会慨他人之慷。”毕叙恨恨的道。 “好了好了,废什么话,说就能把他说死?我算过了,还有六日,再有六日叶悦之就要去边疆了。”段均不耐烦的打断二人,光会说有什么用,你弄的过他吗? “无界说的是,六日,一会儿就过去了。”赵历感同身受的道。 “算了,咱们去闭月阁乐和咱们的,叶瘟神一走洛阳就清静了。”张冲总结性发言。 “疾行兄,今天叶欢包下了闭月阁全场,招待他的军中同袍。”郭宇一旁提醒。 “娘的,叶欢你就是钱多烧的慌,那么多钱,还要敲我们的。”张冲拍案。 “各位兄长,叶欢一定是个贪官,要不哪儿来那么多钱?” “说得对说得对,贪官,赃官!” “他撒的那些钱都是民脂民膏,也没个御史查他。” “贪赃枉法,罄竹难书,肯定有报应……” 一众纨绔们在楼上用他们能想到的各种各样词语嘲讽叶欢,随即一阵“哈哈小笑”得到了精神上的胜利。为什么哈哈小笑?不是怕叶欢听见来找麻烦吗? 远处传来的喧闹声令的叶府大街两旁等待的叶族之人精神振奋,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着。自家大公子来了,看看四周长街?官兵帮忙维持次序,唯有叶族之人通行自由。 当敞篷马车转过街角,立刻引发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之声。不单单是叶族之人,还有跟随叶欢出征江夏的禁军将士,他们没想到将军真的会请全军喝喜酒。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两边的士卒有节奏的高喊着,将喧闹化为齐整。 “兄弟们,今天不喊将军威武,得喊百年好合,早得贵子。”叶欢一声高喝。 士卒们闻言微微一愣,笑容浮现脸上,随即百年好合,早得贵子被喊的地动山摇。 “小姐,当年大公子结亲,也没这么大场面啊。”逍遥车内,凌烟捂着耳朵喊道,面上则是开心之色,今日冠军侯弄出的排场,任谁见了都要叹为观止。 “文饶公,叶公不在,您是尊长,过两日要好好说说悦之,太张扬了。”另一辆车上,卢中郎微微摇头对刘宽言道,皇甫嵩一旁亦是点头赞成。 “子干,义真,老夫知你们爱惜悦之之心。不过老夫信得过他,以往只从二位口中听说,如今闻此三军呼喊,悦之尽得军心也。再说此次他受了委屈,张扬一下亦无妨。” 主车之上,叶欢伸手一搂何刚:“方直,子玉之事已定,就看你了。到时候给大哥送信,我必定八百里快马赶过来。” “大哥放心,我一定不落后,你和子玉子安在边疆,洛阳之事交给我。”何刚重重点头。 第348章 即中 晋阳叶家与汝南袁家,大汉两大豪门结亲,叶欢一掷千金轰动洛阳。是夜,叶府周围的街巷大设流水席,觥筹交错,迎来送往,丝竹鼓声直至半夜方才渐渐散去。 洞房花烛,新婚燕尔,次日一早叶欢起身却是直往宫中。天子皇后皆知他大婚,华內相并未来接,但冠军侯受圣眷隆重,按礼是要尽早前往谢恩的。 宫门守卫得知是叶欢前来,丝毫不敢怠慢马上禀告。这要按常理天子不召见,臣子无事不得擅自求见。可冠军侯不是旁人,现在最当红的少年英杰,谁不想巴结一番? 尤其是宫门之外还是禁军看守,自江夏一战之后,他们都是把叶欢当做自家人的。 “将军,这天冷,先弄点热茶喝喝。”侍卫队长殷勤的捧来热乎乎的茶水。 “多谢多谢。”叶欢接过茶还没喝上一口,已经有人从宫门中跑了出来。 “华內相?快拿我锦袍来?”见华育跑的满头热气,叶欢急忙命人从车上取下棉袍。 “天子昨夜恰在毓秀宫观皇子文章功课,对君候很是赞赏,听说君候前来谢恩,要奴婢立刻前来相迎,马车来不及备,我就……”一连串的话说完,华育不住喘气。 “华內相,要我说你也得练练,看看这上气不接下气的?”叶欢笑着上前为华育顺气,等臧空送来棉袍,他又亲自给对方披上。 “冠军侯,你不要把老奴和你比啊,这个万万不成。”华育说着双手推拒。 叶欢一挥手:“什么万万不成,等会儿欢和陛下娘娘说,冻坏了你华內相,等我走了谁督导辨皇子?”说着不由分说就给华育套上。 “君候,这,这太贵重了。”华內相心中一暖,口中却道。 “贵重嘛?还行,倒是暖和。”叶欢笑道。 门前侍卫羡慕的看着叶将军与华內相亲近,这还不贵重?我们倾家荡产也没处买。 “有请冠军侯,陛下和娘娘恩重,赐你可在宫中骑马。”华育伸手相请。 “多谢陛下,多谢娘娘。”叶欢郑重对着毓秀宫的方向一抱拳,却不上马。 见华育疑惑,叶欢正色道:“上恩厚重,欢为下者心中感激,但万万不敢如此,我就和华內相一起走走,这天寒地冻的,也当活动活动。” 华內相闻言暗暗点头,冠军侯张扬不假,可晋阳叶家世代这份忠心不容怀疑。 “君候,昨夜天子来毓秀宫,问起皇子功课,皇子便说了君候所教伯夷叔齐忠心之事。后龙颜大悦,就留在了宫中过夜……”二人并肩而行,华育压低了声音言道。 “哈哈哈,辨皇子聪明,一点就透,天子当然欢喜。” “那也是君候你教的好,以往博士们也说过,没见记得这么周全。” “哈哈哈哈,说的是,说的是。”叶欢笑着不住点头。 “我干嘛夸他?”华育白眼一翻,腹诽着不住摇头。 “皇子悟性上乘,又有苦功坚持,我走之后你肩上的担子就重了。”叶欢收起笑容。 “我也知道,可奴婢没有君候这般本领啊。”这句话华育说的很是真诚。 “不用,你只要让皇子保持现在的习惯就可,读书锻炼,二者皆不可废。” “育定会照做,希望皇子能听我言。” “希望不行,我等做臣子的就该鞠躬尽瘁,只要皇子日后成才,不要说受点委屈,便是性命攸关又如何?内相你久随皇后,换了旁人欢可不放心。” “君候放心,育一定尽力。”华育连连点头,随即叹口气:“君候若不走,皇子该多开心。” 说话间到了毓秀宫,天子皇后在殿上正坐,满面春风。见到叶欢前来,更是露出欣喜的笑容,方才已然有人回报,联想昨晚刘辩之言,冠军侯当句句都是真心。 叶欢察言观色,知道天子与皇后怕是和自己昨夜一般琴瑟和鸣,心情大好了。 “不对,他们还不能和我比,玉佩哥英明神武,送的礼物比什么都好。”叶欢暗中想着,却原来昨日入洞房之时,九龙玉佩也来凑热闹,送他的礼物叫做“首发即中”。 “微臣叶欢,见过陛下,娘娘,陛下,娘娘厚赠,微臣尤是感激。” “快扶起来,赐座奉茶。”何后玉手微微一抬,随即笑问道:“冠军侯昨日喜结连理,今日正是如胶似漆之时,怎生不在家中,却来宫内?” “回皇后,圣恩厚重,臣心中惶恐,些许小能岂能当此厚赠?定要谢过。” “哈哈哈,冠军侯不用太谦,就凭你教导辩儿之功,足当此赏。”灵帝笑道。 “那是辨皇子得天子皇后之优,天资聪颖,悟性奇高,臣不过锦上添花罢了。” “陛下,以悦之如此人才,还这般能说会道,哪家女儿不心动?” “皇后说的是,须知叶公当年亦是我大汉一等一的人品,悦之这是子继父业。”灵帝今日心情极好,也顺着皇后开起了玩笑。 叶欢闻言急忙起身离坐:“微臣代臣父,多谢陛下赞誉。” 灵帝微笑摆摆手,示意叶欢坐下又道:“伯夷叔齐,饿死不食周粮,乃忠臣孝子之典范,悦之你教的好。辩儿此时,正该学此道。” “叶博士?”灵帝话音刚落。刘辩从后堂跑了出来,看见叶欢是满面笑容。 “皇儿给父皇母后请安。”施礼见过父母,刘辩的眼光就不离开叶欢身上。 “辩儿,叶博士昨日大婚,你还不去贺喜?”灵帝摸了摸爱子面颊。 “刘辩给叶博士道喜,祝叶博士早得贵子。”刘辩闻言立刻上前躬身为礼。 见叶欢立刻就要起身闪避,灵帝暗暗点头,一摆手道:“悦之安坐,你为辩儿传业解惑,受他一礼,当之无愧。” 叶欢闻言只得受刘辩之礼,当然大公子也不会安坐,只是挨了一点在锦凳上。 “父皇,母后,儿臣两日的功课都已齐备,想请叶博士指正。”刘辩转身又道。 “辩儿不要胡闹,冠军侯今日新婚,你不可打搅。”何后说着,眼光却看向叶欢。 “皇后,指导皇子乃微臣之公,父亲教导,永是公在私前,微臣明日照旧而来。” “嗯!叶公行事,向来如此,令人钦佩。华育,午后你往监中精挑一辆全新马车,明日接冠军侯入宫可直入宫门。”灵帝微微颔首正色道。 第349章 三女之会 叶欢一早起身前往宫中谢恩,袁鸾亦起得很早。虽是身上不便,但这便是家中礼仪,身为大妇,她的一举一动都要给下人做表率的。 妆台铜镜之前,凌烟和黄娟伺候袁鸾梳妆,今日开始,她便是妇人发式了。 “少夫人,公子要夫人今日好好歇息的,早上天寒。”双手四指为袁鸾捻着头发,黄娟轻声道。现在她也算过来人了,夫人今日面上的微红和自己当日一模一样。 “夫君照拂,一片心意,我却不能如此,当要为之好生持家。”此刻袁鸾口中说起夫君二字心中一派柔情,昨夜一番缠绵,二人的感情正在急速升温之中。 “兰香,去取橱里最上那件貂裘。”黄娟对外间喊了一声又垂首道:“夫人,那是乌桓单于蹋顿送给公子的,乃是北疆极品,公子走时嘱咐奴婢,夫人出门定要穿上。” “蹋顿单于?飞云朵夫人之父?黄娟,边疆乌桓是否真的似人言那般和夫君亲近?” “回夫人话,当然是真的,具哥说过,那些大头领和公子好的像亲兄弟一样。” “我却听说夫君五马原一战杀敌无数,他们心中竟无半点计较?” “夫人,公子说过,战场上生死勿论,既是相和就该以朋友相待。” 袁鸾闻言微微点头,她对叶欢之前的很多事都有着好奇,听黄娟说起这些过往亦算是一种了解。 “黄娟,夫君那晋阳公子之名是否言过其实?我却不信。” “夫人,公子幼时确是有些放旷之处,但人言不免要将一分夸大十分。” “黄娟姐姐说的是,奴婢看冠军侯便是翩翩君子,肯定是有心之人妒忌。”凌烟插嘴道。 不片刻梳妆完毕,袁鸾穿好貂裘出屋,屋外顿时一片给少夫人问好之声。原来叶欢独居之时不惯有太多仆役,但正妻进门却不一样了,婆子丫鬟足足翻了三倍。 “老奴叶统,见过少夫人?”老管家也从门前走了过来给袁鸾施礼。 “统叔客气了,您掌管家中多年,鸾若有不是之处还望统叔多加指点。”袁鸾一笑微微弯了下身子道,夫君对这位老管家很是敬重,她自然不会视之如寻常。 “少夫人有问,尽管垂询老奴,岂敢当指点二字。” 在叶统的带领下,少夫人将洛阳叶家主院各处看了个通透。间中提起晋阳本家之事,叶统知无不言,他在叶家四十年,比黄娟更要了解所有的详细。 “统叔,夫君有言让我过问天子亲赐晋阳良田之事,却不知如何入手?”一圈转下来,袁鸾稍歇之时不忘问叶欢交代之事,在她心中亦有自己的想法。 “夫人,大公子在家之时便重农事,每每前往农庄亲自过问,亦不避污秽。八百亩御赐良田之前有一名谷充之人,统虽不识,但以大公子用人之能,夫人可以问之。” “谷充谷裕满,我记下了。统叔,却不知晋阳桑田之事若何?” 听袁鸾问起农桑之事,叶统细细回答,见夫人说的井井有条头头是道心中亦是佩服。少夫人不但端庄秀丽,气度雍容,更善农桑,大公子此次的确是觅得良配。 不一会走到了别院之前,却闻内中传出剑气破空之声,不时还有金铁交鸣。 “黄娟,这便是郑毓姑娘和秦思姑娘的院落吧。”袁鸾停下脚步问道。 “夫人,郑小姐每日都是此时练武。” “统叔,襄阳一行,郑姑娘对夫君有救命之恩,昨日不便,今日鸾当亲谢之。”袁鸾点点头又对叶统道,叶欢对她并未隐瞒郑毓之事,她自己多少也有些好奇。 “夫人说的是。”叶统微微点头,迈步来到门前高声道:“郑姑娘,夫人来见。” 院中剑风立刻停下,郑毓的声音响起:“夫人快请,尚容更衣。” 话音刚落,丫鬟便过来开门,相请袁鸾一行入内,到了客堂之上奉茶。 袁鸾接过香茶喝了一口,却是眼中一亮,此茶与她用过的尽皆不同。 很快,郑毓和秦思换好了衣服出来,二女并肩而行,袁鸾目中又是光芒闪动。 前者娇俏之中透着精灵,又有洒脱不羁之感。后者则飘飘若仙,行走之间足不沾尘。二人容颜都可称绝色,此时联袂而来整个客堂都似乎亮了起来。 “郑毓,秦思,见过夫人,不知夫人要来,有劳久候了。” 袁鸾早便起身,笑着还礼道:“我早有见过二位之心,今日却是偶过门前。” 方才郑秦二女并立已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如今再加上袁鸾,三女的盛世美颜势均力敌。看的侍女婆子们都暗中称赞,如此场景人物,满洛阳也找不出第二处了。 “请夫人上座。”看见袁鸾刚才坐的是主宾位,郑毓出言相请她在主位落座。 “二位姑娘先坐。”袁鸾一笑让二人落座,自己又是盈盈一礼:“二位姑娘不让须眉,相助夫君破贼人奸谋,容鸾谢过。” 二女急忙回礼客气,三人这才重新落座,袁鸾居中,二人在两旁相陪。 “这袁家小姐果然端庄秀丽,亦有大家之气,她肯坐主位,叶悦之定是说过了。”之前在六如居,郑毓与袁鸾有一面之缘,此时细观,的确是品貌双全。 郑毓的心思袁鸾当然知晓,她是定会入叶家门的,主位相让亦是一种表态。而自己欣然受之也是表明心意,观其气颇有男儿之风,与之接好肯定对日后有利。 三女都不是寻常之辈,皆读书明理。一边是袁鸾有心交好,一边是郑毓愿得其诚。秦思则一心为了好友日后,因此堂间一番交流气氛是极为融洽的。 “夫人,大公子已经出了宫门,就要回府了。”片刻之后就有丫鬟前来通报。 袁鸾点点头起身告辞,临别之际特地持郑毓之手小声道:“夫君心意,妾身已知,待此次回到晋阳,见过尊长,便立刻为之。妹妹有任何所求,亦尽管直言。” “多谢夫人,此事尽听夫人安排。”郑毓俏脸微微一红,垂首答道。 第350章 乌桓美食 叶欢被华内相亲自送回府中,一直到了门前他才告辞而去,大公子目送崭新的马车消失在街头。华育不是十常侍一系,但有皇后支持他也不容小视。 接下来的几年,内臣外戚将会是最高权力之争的主流,叶欢的站边不言而喻。 看着袁鸾带人亲自迎到中堂,叶欢快行几步来到面前:“不是让你好好歇息嘛?怎么起得这么早?” “夫君身负要责,妾身亦要尽早熟悉家中之事。”袁鸾一礼轻声道。 “回去回去,今天风大。”叶欢摇了摇头又对臧空道:“先去庖厨准备,我一会儿过来。” “夫君你要去庖厨?”袁鸾有些奇怪,君子远庖厨。 “哈哈哈,今日让鸾儿你尝尝为夫的手艺,保证美味。”叶欢笑道。 “手艺?夫君怎能为此庖厨之事?”袁鸾想了想还是出言问道。 “夫人之言有理,不过为夫在军中常为此事。再言夫子亦有食色性也之言,民以食为天嘛。今天正好让夫人尝尝乌桓烧烤的美味,为夫精通此道。” “夫人,将军说的是,每回在军中,兄弟们都抢着吃。”边保一旁道。 袁鸾闻言微微颔首,叶欢的多才多艺她是清楚的,心中亦多少有些好奇。且夫君语气之中的宠溺也令她感受极好,乌桓美味?到底如何? “大公子,卢小姐和蔡小姐来了。”又有小丫鬟前来通报。 叶欢听了对袁鸾微微一笑:“芸丫头鼻子够尖,来的挺巧啊。” 袁鸾见叶欢说得有趣,不禁掩口,此时卢芸已经一阵风般飘了进来。 “悦之哥哥你是不是在说我坏话?背后说人可不是君子所为。”说着话卢芸到了面前,白了叶欢一眼之后对袁鸾盈盈一礼:“芸儿见过嫂子。” “蔡琰见过嫂子。”此时蔡琰也跟了过来,随在卢芸身后行礼。 袁鸾伸手一扶二女:“芸儿,琰儿,夫君正要做乌桓美食,你们来的却巧。” “乌桓美食?”卢芸听得眼中一亮,回身就问叶欢:“悦之哥哥,你怎么以前没做过?”随即又似想通了什么点点头自语道:“悦之哥哥定是特为嫂嫂做的。” “嗯,芸丫头心眼通透,一语中的。”叶欢一笑众人尽皆莞尔。 “夫君,你回来之前妾身恰在郑姑娘院中,二位姑娘都在,不如请她们一起。”袁鸾轻声问道。 “夫人安排便是,为夫先去准备。”叶欢说着当先而行。 “悦之哥哥等我,我来帮你。”卢芸喊着快步跟了上去,蔡琰想了想对袁鸾一礼也跟了过去。 “凌烟,你去请郑秦二位姑娘。”袁鸾交代一声率众人而行。 夫人亲自派人相请,郑毓秦思自然不会拒绝,多少也有些好奇。等他们行到内院门前,已然有一阵独特的香气隐隐传来,令人食指大动。 等进了院门,就见东南角上数着烤架,叶欢手持长长竹签站在烤架之前。竹签上串着一块块羊肉,在碳火炙烤之下不时发出“劈扑”之声,香气四溢。 “呵呵,悦之兄当真多有奇能,令人大开眼界。”秦思不由笑道。 “他就是鬼主意多。”郑毓颔首心中暗道。 见二女前来,袁鸾起身笑脸相迎,三人坐下一道看着大公子烧烤。 郑毓暗暗打量袁鸾,见她看着叶欢神情专注,面有欣悦之色。 不得不说叶悦之这个家伙的确干什么都有模有样,一身粗布衣服穿在他身上不乏潇洒之处。翻动竹签,空中撒盐,一系列动作也连贯的赏心悦目。 叶欢是在烤肉,同时也在练武,入微境界正是对力道的控制, 大公子正在学习龙珠里的孙悟空,要随时保持超级赛亚人的状态,真正做到随心所欲。 当然叶欢也是极为注重自己形象的,帅必须保持。头可断,发型不能乱。尤其是在三位美丽佳人的注视之下,是个男人怕都有显摆一下的心理。 但接下来,他的帅气形象却被破坏了。 “芸儿,你这往哪儿扇风了,烤肉还是烤我?呸……” “悦之哥哥你说要用力扇火头才大的?”刘芸一脸的委屈。 “我去你还有理啦?走走走,到你嫂子那里喝茶去,臧空换她。” “我不干,我要玩儿。”刘芸还扇的颇有兴趣。 “不行,你要不听话我不给你吃。”大公子说着又吐出一口黑灰。 远处三女看着叶欢和刘芸纠缠不清,都是摇头微笑。大公子一脸黑灰颇为郁闷的模样平常可不易见到,袁鸾当即起身走了过去。 “芸姑娘,芸姑娘,给我吧,这些粗活不是你干的。”臧空陪笑道。 “什么粗活,悦之哥哥自己还干了,凭什么不给我……” “你个小丫头片子……” “芸儿莫闹,快回去喝茶,别招惹你兄长了。”袁鸾到了近前笑道。 刘芸这才将蒲扇交给了臧空,袁鸾为她擦去面上的灰尘,又到了叶欢身边。 “鸾儿你走远点,这里脏,还有火头。”叶欢身躯急忙一挡。 简简单单一个动作,纯粹出于自然,袁鸾顿觉心中一暖。 “有夫君在,鸾儿不怕,二位姑娘面前,不要失礼。”说话间轻轻为叶欢擦拭面庞,却看的臧空刘芸都是一愣,眼前的画面当真和谐无比。 “袁姐姐不羞,不羞。”刘芸刮着脸笑道。 远处郑毓却是微微一叹低下了头,叶欢袁鸾二人即使在她眼中也是天作之合。 “毓儿你不需叹气,夫人此举纯出本心,你刚才是不是也想上去?”秦思听了凑近郑毓耳边轻声言道。 郑毓没有说话,修长的睫毛快速抖动了几下,显然被秦思说中了心思。 “来来来,先给你吃一块,省的你乱说,哎,小心烫。”叶欢笑着将烤好的羊肉先给了刘芸一串,滋滋连声看着就极为诱人。 “丝……”刘芸吃的急了,被烫的丝丝连声,随即却是笑道:“好吃,真好吃,悦之哥哥你好手艺,看在你先给我吃的份上,我不说嫂子了。” “你啊,什么时候能长大。”叶欢宠溺的一笑,侧头看向袁鸾,恰好此时后者也向他看来,两道眼神空中一触,皆是心头温馨。 第351章 离愁归喜 大婚之后的叶欢循规蹈矩,每日还是依旧入宫教导皇子,回到家中与袁鸾琴瑟和鸣。几天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冠军侯离京赴任之时。 毓秀宫四望亭中,刘辩一脸的不舍,华內相都是一般模样,唯独长宁却是不在。 “皇子,你的站功已经有了根基,日后还要刻苦习练,微臣将后面的几个姿势画成了画册,具体细要也写在绢帛之中。皇子要循序渐进,千万不能缺了苦功。” “叶博士,叶博士……”刘辩拉着叶欢的袍袖嗫嚅难言,一双眼睛早就红了起来。 “昨日皇子与微臣怎么说的?”叶欢右手在空中有着一个停顿,还是落在了刘辩头顶。 “男儿丈夫,流血不流泪,辩儿一定会刻苦习练,不忘叶博士之言。”小刘辩挺起胸膛,此刻眼泪只在眼眶中打转,他死死忍住不让之落下。 “好,殿下身为皇子,当要有雄心壮志,不可为小儿女之态。”叶欢摸了摸刘辩头顶,放下手又对华育道:“华內相,你定要从严督导,皇子日后方能有所成就。” 方才内相就在一旁静静看着,原本叶欢的举动多少有些不敬。可此时在他眼中却是那么自然,叶博士和皇子是真情流露。听了叶欢之言,他没有说话,却重重的点点头。 “皇子,微臣就此别过,待你长大成人,微臣定会回京。” “叶博士说话算话,你和辩儿拉钩。”刘辩抹了一下眼睛,伸出右手尾指。 叶欢微微一笑,也伸出尾指与之相钩盖印,随即洒然而去。 “叶博士,叶博士。”刘辩想起了什么又追了上去:“你等等皇姐,还未道别了。” “哈哈哈,公主贵体欠安,相见争若不见,你把画册给他就行,内相不必送了。”叶欢摇摇头,轻轻挣脱刘辩双手便快步而行,此刻在他心头也有不舍之感。 刘辩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叶欢背影走远泪水终于流下:“师傅,一路顺风。” 华育微微颔首上前扶了扶皇子,二人回到亭中,刘辩拿起弓箭又练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道倩影小跑着到了四望亭,看见面前场景却是一愣。 “华內相,叶博士走了?”长宁眼中有着无限的失落,叶欢的出现为久居宫中的她打开了一扇新鲜的窗户,他来的每一日都过的快乐而短暂,可惜终有一别。 “公主,冠军侯奉旨上任,拖不得的。”华育摇摇头叹息一声将绢帛递了过去。 长宁接过展开,其上都是叶欢为她所写的各种绘画技巧。有很多都是她问过但叶博士言及暂时还不能解释的,如今一切都有了答案,却是斯人已去。 “走得这么急?华內相,叶博士什么时候能再来洛阳?” 华育心中叹息,叶欢这么一走至少五六年不能回来。可看着公主戚戚之状,却是不忍如实告知:“殿下,皇后当日有言,让叶博士去边疆历练,想来两三年当可回京。” “两三年?”长宁自语一句回头便走,竟连和刘辩招呼也忘了。 走到长廊无人之处,她自怀中取出一张画布,展开却正是叶欢的画像。原本今日是要送给冠军侯的,现在只能留作纪念了,想着画中的叶欢面颊上便多了两颗珠泪。 抛开心头的离情别绪,叶欢带着一家启程离京。一时间相送者无数,尤其何刚和皇甫林,陪着大哥走出五十里方才洒泪而别,卢芸一双眼睛更是哭成了核桃。 这一路无话,众人渡过黄河进入并州境内,再行十二日晋阳城已经在望。间中叶欢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陪着臧空去见了老娘,并为他订下一门亲事轰动四方。 春末离开,深冬归来,此一去半年之久。叶欢多少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可当他看见前方扬起尘烟,定边军士卒排出最为整齐的队列前来相迎之时,淡淡情绪一扫而空。 “兄弟们,叶欢回来了。”一声大喝,叶欢纵马而出迎了上去。 长空鹰啸,飞羽的啸声空中回荡无限欢喜,照夜狮子和虎王狂奔而来,四蹄如轮。 叶欢飞身下马迎了上去,照夜第一个冲到面前,将头伸到主人胸上不断挨擦,虎王不管不顾的将硕大身躯在叶欢两腿之间进进出出,飞羽则落在了大公子的肩头。 “虎王你胖了,飞羽怎么瘦了,照夜我真的想你。”叶欢不断说着,飞羽咕咕,虎王哼哼,照夜不断喷出白气,飞鹰走狗和骏马也在用他们的方式欢迎主人。 “黄娟,那便是夫君的飞鹰走狗和坐骑?”车上的袁鸾见了不由问道。 “对,飞鹰虎王还有照夜都是公子自幼养大的,亲着呢。”黄娟点头道。 “公子安好?” “将军安好?” 接着又是数骑飞奔而至,典韦,张辽,高顺三人也到了。 叶欢大笑上前和三人拥抱为礼,没有过多的言语却都能感受到对方心中的喜悦。尤其是恶来,相拥之时大公子似乎都听见了自己肋骨发出的呻吟。 “兄弟们,本公子的婚宴就在晋阳给你们补上。”叶欢又对道路两厢的定边士卒喊道。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士卒们闻言振臂而呼,人人面上都有纯真的笑容。将军果然不会忘了兄弟,一封信便召定边全军而来。 “公子,此次不光是喝你的喜酒,还有敬方与玉儿的,就等你回来了。”典韦笑道。 “哦?敬方和文远接亲了?”叶欢惊喜的问道。 张辽笑着点头,高顺的黑脸却是破天荒的一红。 “好事儿好事儿,玉儿妹妹秀外慧中,恰是敬方良配。” “将军,此事容后再说,刘将军和江祭酒以及各位校尉都在后面等着了。”张辽笑道。 “哈哈哈哈哈,好,走,一起去见过各位。”叶欢长笑声中上马,三人随之而行。 调定边军前来晋阳,是大公子早就想好的。自己担当护乌桓校尉,定边军便是麾下主力。刘勇江陵和众将对他义重,又岂能不请? 众人离开,边境守备虚弱?不存在的,相邻乌桓匈奴各大头领都在邀请之列。 第352章 横眉竖目 见到刘将军江祭酒潘凤等边军宿将,叶欢立刻快步上前躬身施礼一一相见。 刘勇与众将心中不无感慨,不到三年的时间,当年那个新兵如今已经官至护乌桓校尉,可与边军主将平级。但对待自己,却依旧如当年那般尊敬。 “我等见过冠军侯。”刘勇带着众人还礼,心中有着淡淡的骄傲。叶欢能走到今天是靠真才实学,靠着在战场上无敌的战绩,而他们都是亲眼观之成长的。 “刘将军,诸位长官,叶欢还是叶欢,这样我不受。”叶欢连连摆手侧身。 “悦之,此乃应有之仪,不必在意。”江陵欣然道。 “各位都是欢的老长官,以前是,以后也是。”叶欢笑道。 众人闻言暗自点头,叶欢绝不是说说而已的,在他担当扬武校尉之后,每次见到曲长邓同等人还会抢先行礼。要说言行一致,冠军侯绝对不虚。 “悦之,眼前也就老夫年过五旬,你是在说我?”刘勇不悦道。 “将军还年轻,身强力壮,要不您看我在晋阳给您说门亲事?” “滚,少在这儿油嘴滑舌。”刘将军一愣笑骂道。 “好勒,还是这话儿听得舒服。”叶欢走到冷烈面前:“师傅,我在洛阳教导皇子,用的都是您当年教我的,日后皇子有成,也是您的功劳。” “好。”冷烈还是惜字如金。 “悦之,你这一趟洛阳回来,就这么空着手?”淳于落一旁笑道。 “哈哈哈哈哈,本公子什么时候干过这事儿?嫂子侄儿侄女们都有,你们没有。” “哦,悦之这是为何?”潘凤一愣。 “你们不得送我新婚贺礼啊?就互免了。”叶欢大气的一挥手。 “悦之,这可不行,此礼绝不可少。”江祭酒也来凑趣。 “祭酒,欢不缺金银,现在就缺人,要不各位上官都支援点精锐?” 众人闻言不禁摇头苦笑,原来在这儿等着了,要说挑人,叶欢那眼睛可是毒得很。 “对了悦之。”刘将军微微放低了音量,又看看后方的乌桓匈奴一众才道:“最近匈奴不太平,和乌桓之间也有些冲突,恰好你这个护乌桓校尉新官上任,有事干。” “哦?还有这事儿啦?打起来啦?”叶欢闻言看过去,这才注意到匈奴右王图葛青,大头领金善等人和冉合豹伏图虎丘力居等的确是泾渭分明。 “打了两三场,人数倒不多,也都有些损伤。”江陵轻声道。 “那我得去看看,不是挺好的吗?”叶欢有点奇怪,之前大家发财一团和气啊。 这边走了过去,伏图虎冉合豹等一干乌桓头领都抢上前来和叶欢撞胸为礼,图葛青也想上前却是被挡在了后面,两边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叶欢不偏不倚,又上前和图葛青等人相见,这才对于今伏图虎等人招招手。 “这是怎么了?一个个横眉立目的?本公子刚刚升任护乌桓校尉,又成家立业,双喜临门,你们可别扫我的兴。”叶欢面容一肃问道,倘若二族纷争,还真是他职责所在。 “悦之你又升官了,怎么才是个校尉?”冉合豹问道。 “阿豹我叫你多读点书,我这个校尉比将军大。” “哦,我也说凭你的本事,早就该升将军了。”冉合豹粗豪,但人粗心不粗,这句话看似答非所问,却是在试探叶欢,叶郎的口气和反应他是满意的。 “叶郎,这句话就是当着蹋顿单于我都不会说,匈奴男儿不受人威胁。”图葛青还没出言,金善抢在了前面,说话时毫不示弱的看着乌桓众人。 “那是,金头领英雄谁不知道?可你得跟我说清怎么回事儿。”叶欢一笑。 “都是那左贤王刘豹,如今单于向着他……右王,你也别怪我,叶郎不是外人,这么多年他没对不起我们。”金善说道一半,见图葛青拉他,又忿忿的道。 等金善一番解说,叶欢才了解大概怎么回事儿,说起来又和他有关系。边军赶走了鲜卑,那些水草丰盛之地原本是乌桓与匈奴共享,可好景不长,刘豹出来捣乱了。 “当着叶郎的面,我金善再说最后一次,此事与我,与右王无干。” “我去,还有这事儿?阿虎阿豹,我走了你们成泥捏的啦?干他啊。” “啊?不是你说要两族和睦的吗?你不在我们就动手,岂不是有背誓言?”伏图虎瞪大了眼睛,再看冉合豹于今乌格里卡拉什等人亦是一般模样。 “行,你别说了,算我错,你们都是一诺千金的好汉。”叶欢竖起大拇指道,当日的确是他提起要两族和睦,伏图虎等人是顾忌自己说的话了。 “叶郎,要说还是我……”图葛青说了半句,却是摇头叹气。 “右王,叶某说句不该说的,的确怪你!刘豹此举,不但坏了两族关系,更坏了你右王的声名。你怎么就不敢跟他干了,就因为他是单于的私生子?”叶欢正色道。 “啊?叶郎你怎么知道如此隐秘之事?”图葛青一脸的震惊。 “我什么不知道,右王,金头领,我们是朋友。现在叶某只要你们一句话,我要干他,你们帮不帮刘豹?”叶欢断然问道,谁在边疆闹事,他都要杀一儆百。 “叶郎要出手,我们当然不会帮,只是……”图葛青欲言又止。 “没什么只是,敢在我的地头闹事,谁也不行。”叶欢一摆手打断。 “还是叶郎够义气。” “我就说悦之不会坐视不理的,你是护乌桓校尉。” 闻听此言,乌桓一众头领都颇为激动,在他们眼中,叶郎担当护乌桓再合适不过了。 “行行行,都闭嘴。我打的是刘豹,与右王金头领无干,大家这么久合作愉快还没有信任?你说我千里迢迢的赶回来,你们还甩脸子,是兄弟嘛?”叶欢不悦的道。 “行,叶郎你说了算。”伏图虎点点头,对金善一抱拳:“兄弟,之前得罪了。” “倒怪不得各位头领,实在是刘豹太过分。”后者也抱拳还礼。 “祭酒,说到底此事还要悦之出手。”那边刘将军见了便对江陵言道,后者一笑颔首。 第353章 程序不对 伏图虎金善一笑泯恩仇,冉合豹又凑到了叶欢身边:“悦之,怎么干他,听你的。” 叶欢白了他一眼:“兄弟,能等我先把事儿办完吗?” “说的是,说的是,反正你都回来了,也不急这十天半月。” “让他先闹着,各位忍着点,等他把天捅破了,我也好收拾他。”叶欢转了转手腕。 “行,只要是你说,我们就干。”于今表态了。 “各位放心,刘豹既然敢惹我,他就是个死人,此事后面再说,今晚可要共谋一醉。” “那是自然,我们都等着了。”众人一阵大笑,定边叶郎从不虚言,当时鲜卑何等强悍?还不是被打的丢了金帐?他说刘豹是死人,那就算能活也得扒层皮。 图葛青倒是有心相问,可叶欢有言在先,现在也只能暂时放在肚子里。 与众人相会之后,大公子自是先打道回府,叶府中门大开迎接自家公子回归。 先去拜见祖母与母亲,老夫人夫人自是万分欢喜,但接下来她们的注意力却全落在了袁鸾身上。怎么看怎么满意,怎么看怎么欢喜,老夫人便要袁鸾今晚在她房中。 一时间大公子反而被冷落了,不过看着祖母母亲开心他亦很是满足,这个老婆没选错啊。其实在他心中最想去见飞云朵和紫菱,但一切都还得依照礼法而行。 到了父亲书房之前,叶欢在门槛之前行礼:“父亲大人安好,儿子回来了。” 叶正招招手,叶欢才进屋,又给郑玄见礼。此时叶公身后那个雄壮少年绕了出来,对叶欢深深一躬:“张飞见过师兄。” 大公子微笑点头与之把臂,打量了片刻道:“翼德这是又长高了吧,快要和为兄一样了。”半年不见,张飞至少长了半头,叶欢是当真欢喜,语气更十分亲热。 “师兄回来,飞就能多多请益了。”张飞言出由衷,这段时日也不知自己到底进境如何。 “好好好,今晚带你去喝酒,明日一早我们校场会。”叶欢连连点头。 张飞闻言也不住颔首,目光之中透着兴奋,一个酒,一个武,都是他心中最爱。 叶正见状握拳轻咳一声,叶欢急忙垂首肃立,张飞也立刻回到身后,看的郑玄背后的郑毓是心中暗笑。放眼天下,怕也只有叶公能令叶悦之这番模样了。 “此趟洛阳,郑公对你颇为赞誉,文饶公子干等也有信来。平叛江夏,为国出力,重设族学,整顿家业,欢儿你算不错。”叶正慢条斯理的出言。 叶欢闻言依旧垂首不动,叶公见了不由微微皱眉,见他还不言语,面色一沉道:“叶悦之你是否志得意满?固步自封不得谦和之道呢?” “啊?冤枉啊爹。”叶欢被问楞了,却原来大公子一直在等着父亲言中的但是了,每次都是如此,严父总要训斥一番的。怎么今天父亲也不走寻常路了?还怪我? “爹爹,孩儿等着你训斥了。”看着叶正一脸疑惑,叶欢脱口便道。 “哦,你不提为父差点忘了。你在中元殿上所为就是匹夫之勇,岂不知凡事要三思而后行?洛阳成礼,何须那么大动静?是不是天子皇后恩重,你就恃宠而骄?” “我去,我特么贱啊,好好的提这个茬干嘛?”叶欢后悔的想给自己两耳光。 “父亲,孩儿知错,可内臣当年陷害父亲,如今又冤屈郑公。孩儿看见他们气就不打一处来,爹,孩儿也有脾气的。至于婚礼之事,您不在场面再小,司徒面上如何?” “冠军侯?按你之言倒是为父说错了?”叶正淡淡的道。 “我错我错,爹您怎么会错,千错万错都是孩儿错,我改。”听父亲出口冠军侯三字,叶欢就知要糟,当下连声言道,那态度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好了,不要在这里给我装神弄鬼,让郑公笑话。”叶正不耐的挥挥手。 “伯卿,你对悦之也太苛责了,他这般年级,已是出类拔萃。”郑玄一旁笑道。 叶欢刚想点头,被叶正看了一眼,急忙垂首肃立不言。 “郑公谬赞。”叶公说着指指叶欢:“这个东西不能惯的。” “老爹,能给点面子嘛?我堂堂的冠军侯,怎么就成东西啦?”叶欢只能腹诽。 郑毓站在祖父身后,看见堂中情形却是憋笑憋的辛苦,咋就这么老实了? 看了郑毓一眼,叶欢忽然想到了什么,上前对郑玄又是深深一礼:“郑公,今日欢还有一事要禀明叶公。” “悦之有事但说无妨。”郑玄欣然道。 “翼德,侍书,你们先出去,这里留统叔就行。” 张飞和侍书闻言,又见叶正微微颔首,皆是出屋去了,侍书不忘将门带上。 “郑公,爹爹,是这么回事。”叶欢便将毒王禽滑与神耳郅帧刺杀,郑毓受伤,自己又为他疗伤之事说了一遍。听了此言,郑毓已经羞的埋首祖父身后,但心中却是欢喜。 “爹爹,虽是事急从权,但欢终究有损毓儿清白,且欢心中对之不无倾慕,还请爹爹为孩儿做主,还请郑公恕欢之过。”叶欢说着对叶正和郑玄深深一躬。 这番话听得郑毓更是心花怒放,盖因叶欢当着严父之面也敢于承担,更因他那句不无倾慕。而不是简简单单的有损清白,其实在此时,风气可绝不似明清那般的。 叶正闻言第一个反应就是皱眉,小子你胆肥了,纳妾还要为父首肯?但很快他便知晓,以郑玄的身份,叶欢此举算是恰到好处,当下先狠狠的看了儿子一眼。 “郑公,悦之无礼,还请恕过,正相请郑公首肯。”叶正亦是起身一礼。 郑玄捻须一笑微微颔首,方才叶欢去见祖母母亲之时,郑毓已经和他说过。虽然说得没有这般详细,可看孙女眉眼之间的情意又岂能不知她的心意。 “悦之,毓儿自幼少得父母怜惜,你还要好生照顾她才是。”郑玄目视叶欢言道,他素性豁达,并不太过在意名分,况且叶正能够如此,天下不会出三人之数。 “郑公放心,欢绝不会有负毓儿。”叶欢肃然道。 第354章 将为人父 在书房见了父亲和郑公,定下和郑毓之事,叶欢这才回到自己的院落。此时紫菱和飞云朵已经接近生产之日,周若兰一心照顾,故方才也没有出门迎接。 二人待产乃是现在叶府的头等大事,老夫人夫人都对此无比看重。这段时日叶夫人都是住在叶欢院中的,因此侍女婆子比平常多了数倍,稳婆也早提前预备好了。 周若兰来开得门,见到叶欢美目之中透着狂喜,跟着眼圈就红了起来。 “都是为夫不好,未能早归,若兰你辛苦了。”叶欢一把将她揽在怀中,柔声言道。 靠在夫君宽厚的胸膛上,听着有力的心跳,周若兰只觉得心房立刻充实起来。她很想就这么一直靠下去,夫君一去足足半年,这份相思的滋味何其难熬。 “夫君快去看看云朵和紫菱,她们都念着你了。”周若兰红着脸小声道。 叶欢点点头走进内屋,飞云朵已经迎了上来,双目流泪粉拳不断捶打着叶欢的胸口:“你还知道回来,知不知道人家想你,要不是有孩子我就去找你了。” 和紫菱周若兰比起来,乌桓明珠的感情是外放的,说话间将叶欢的胸口捶的咚咚作响。眼泪却是怎么忍也忍不住,家中待产的日子对她而言更是难熬。 “小姐,小心动了胎气。”思云一旁急忙劝导,可越劝,飞云朵哭的越厉害。 “都是为夫的错,该打,云朵你再用力些。”叶欢却不以为意,一边轻抚飞云朵香背一边自责,她的性格与紫菱完全不同,憋得久了发泄一下并不是坏事。 再捶了几拳,飞云朵稍抑泣声:“叶欢你真狠心,知道打了你最后还是我心疼。我不管,等生了孩子我就要随你去军中,以后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行行行,你说了算,等你生下孩子,我带你去见阿达阿希。” “真的?”飞云朵闻言在叶欢怀中仰起俏脸,却是满面的泪痕。 “当然真的。”叶欢说着在她脸上微微一啄,心中满是怜惜。 “你放开我。”飞云朵挣了挣,用双手擦干眼泪道:“快去看看紫菱,她也和我一样想你,只是不会说出来罢了。” 叶欢如奉纶音的点点头,便到了紫菱身边。大腹便便的她面上有着激动,却始终不敢似飞云朵那般,上下有别,长幼有序,这是她自幼刻在骨子里的。 “夫君,我……”紫菱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伸手为她理理鬓角的发丝,叶欢柔声道:“公子回来了,紫菱你也辛苦了。” 紫菱闻言下意识的就要起身,却被叶欢一手按在肩头。接下来公子却是俯身下去,耳朵贴在了自己肚子上。紫菱又是一阵害羞,可心中又有甜甜的感觉。 “小家伙,你给我老实一点,不要为难你娘,安安生生的出来爹疼你。”说着话,听着胎心的震动,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心中蔓延,那一份满足和期待难以言表。 这便是初为人父的感受吧?叶欢想着忽然觉得有点熟悉,对了,当他在皇宫中与皇子告别,刘辩依依不舍强忍泪水之时,那份感受却是和此时极为类似。 “夫君,稳婆说了,我和云朵夫人这胎十有八九是男丁。”紫菱轻声道。 “嗯,张稳婆经验老道,多半不会错。”叶欢笑道,看着紫菱脸上近乎圣洁的虔诚,他连男女都一样这句话都不敢说,男丁,对紫菱而言有着重于性命的意义。 “绿蔓,给我在这里安张床榻,今夜本公子就在此间陪着。”对二女的怜惜让叶欢脱口而出,眼下在他心中,没什么能和即将出生的孩子相比。 “公子,不行,稳婆说了,屋里人不能太多。”绿蔓急忙道。 二女方才听见叶欢之言都是欣喜,此刻闻言又有些失望。叶欢看在眼里,怜在心头,想了想便道:“那我在外间睡,若兰你也留下。” 周若兰含羞垂首,但很快想起一事:“夫君,此事是否要问过夫人?” 叶欢闻言一愣,尚未来得及回答,外间却响起了思珠的声音:“少夫人到。” 周若兰听了急忙整理衣衫,紫菱也喊绿蔓扶自己起来,便是飞云朵都在整顿妆容。少夫人,叶家长房大妇,严格说起来,她们在少夫人面前也都是奴婢。 “周若兰见过少夫人。”房门打开,周若兰深深一礼跪了下去。 “若兰妹妹快起来,以后私下里不用这般。”袁鸾急忙伸手将她搀扶起来,语气亦很见柔和。 “夫君,二位妹妹即将生产,妾身请了祖母母亲之命过来看望。” 叶欢点点头,那边紫菱和飞云朵已经在丫鬟搀扶下过来了。 “紫菱见过夫人。” “飞云朵见过夫人。” 紫菱眼神中略带的惶恐可与理解,她不知将来要伺候的大妇是何心性。而飞云朵如此至少有一半是为了叶欢,周若兰之前和她提过多次,夫人面前是万万不能失礼的。 “二位快快免礼,好生扶着坐下。”袁鸾不等对方行礼连忙道,虽是被老夫人留在房中,但今日她是必须要来的,夫君有后,对她而言亦是头等大事。 一时间叶欢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妻妾一处他在反而很多话不便说。当下对袁鸾一笑,说是要亲自去问问稳婆二女之事,便出屋去了。 屋中落座,袁鸾好言宽慰了二女几句,便笑着对周若兰道:“若兰,你与紫菱云朵日久,又是周神医之后,一切定是妥帖的,我初来乍到,一切还要烦你多多费心。” “夫人放心,若兰定会好生照看。”周若兰起身言道。 袁鸾压压手让她坐下:“我今晚要在老夫人房中,夫君那里若兰去伺候吧,这里有事,黄娟再来相请。” “多谢夫人,夫人,方才主家说起,今夜他要在外间安歇,陪着二位。”周若兰相谢之后微微一顿,还是轻声言道。 “哦?”袁鸾秀眉一动,三女立刻有些紧张,尤其周若兰心中更是忐忑。 第355章 美酒成河 想想叶欢半年未归,紫菱和飞云朵又是大腹便便,有此举倒也是人之常情。至少证明叶大公子重情,也不太好色,袁鸾一笑就要出言。 “张婆,我不能在院里住?这算怎么回事?你到底懂不懂?”叶欢的声音隐隐传来。 “大公子,你可不要忘了,你还是我接出来的,女人生孩子的事情你还能比我懂?”紧接着一个老妇的声音响起,听上去中气十足,还颇为硬气。 “你……行行行,那张婆你给本公子说说,为何不能在院中啊?” “大公子你别跟老身文绉绉的,我听不懂。二位夫人就要生了,你在院中若有个闪失。” “呸呸呸,快给我呸掉,算你厉害,本公子服了,行吗?” “呸呸呸,老身说错了,该打。” “光呸不行,手要扶着木头说,要不然不灵。” 听到这里,袁鸾不由摇头一笑,张稳婆倔强,资格又老,难怪大公子吃瘪。 夫人这么一笑,房中的气氛立刻缓和下来。紫菱和飞云朵感受尤深,夫君对他们的关心溢于言表,否则大公子平时就是个霸王,还能这般低眉顺眼? “若兰,既然如此,晚间还是由你伺候夫君,今晚这场酒喝的定不会少。”袁鸾一言而决,周若兰是叶欢的青梅竹马,就算没有老夫人之请她今夜也有心相让。 片刻之后叶欢又回到房中,陪着众女说话,直到张稳婆前来把他“赶”了出去。 此时在晋阳城南定边军军营之中已然是一派节日气息,士卒们正在忙着布置晚间的“篝火联欢大会”,臧空苟图昌等人身边都围的满满的,听他们诉说将军成婚的盛况。 营门之处不断有一队队马车进出,将无数的美酒和食材送来军营。晋阳城中有名气的庖厨一半都被大公子请到了军中,而另一半则会在城中摆下可供千人的流水席。 叶欢和张飞同车前往军营,对这位日后猛将的成长大公子极为关切。 恶来典韦,天罡斗将第四。但如今的他早已不是一勇之夫,更能率领千军决胜于战场之上,典韦如此,本就是大将之才的张飞便更值得叶欢期待,他的斗将之名犹在恶来之上。 “翼德,你要不要先垫吧一些,晚上为兄可就靠你了,今夜不能醉。”马车之上,叶欢在给张飞做着最后的“战前动员”,张飞海量亦是代替他的最佳人选。 “兄长放心,小弟没有倒下之前,兄长绝不会醉。”张飞豪气干云的答道。 “嗯,有公义翼德加上文远敬方,本公子至少还有半量,差不多了。” “兄长,你为小弟打造的丈八蛇矛忒合我用,这次兄长回来飞定要向你和公义哥请教一番。”张飞很快回到了主题,眼下叶欢和典韦这两大猛将就是他的目标。 “行,看看你有多少长进。”叶欢欣然颔首,之前他和典韦张辽已经给了少年张飞足够的刺激,以他的天赋半年苦练下来,加上丈八蛇矛在手,岂不令人心动? “小弟绝不会让兄长失望。”张飞信心十足,反正你们再想阴我可是不行。 出了晋阳城门,叶欢便下车换马。他有照夜狮子,江夏冲阵的良驹乌云盖雪便送了张飞。张飞见了大喜,上马便狂奔而去试验速度去了。 “公义,晚上少喝点,要不明天对上翼德小心失手。”目视张飞背影,叶欢对典韦笑道。 “无妨,看翼德模样虽是一日千里,但终究还嫩。”典韦慢条斯理的道。 “公义你可不要轻敌,否则必败。”张辽一旁出言,高顺则连连颔首。 典韦白了二人一眼:“公子,这两个接了亲,说话都是一个语气,那是你们菜。” “公义你还真是不识好人心,那我明天就看着。”张辽没好气的道。 “哈哈哈哈,你就看好吧。”典韦一阵大笑:“公子,这一趟洛阳却是进境神速啊。” “哈哈哈哈哈。”叶欢笑的比恶来还要张扬:“放心,公义你会有惊喜。”洛阳一行顿悟又得童渊指点,叶欢武艺大进,张飞或许看不出来,可恶来的经验何等丰富。 “哦?那又有好戏看了,不过辽与敬方就不参与了。”同样的感觉张辽也有,就练武而言叶欢典韦就是两个妖孽,他越是苦练差距反而越大,当真没有争雄之心。 “将军,我们真的要收拾刘豹?”高顺想着叶欢早间的话问道。 “敬方,送来的练兵机会不要白不要,我们还得好好合计怎么练兵?” “将军说的是,无仗可打当真无聊。”高顺闻言眼中立刻有兴奋的光芒闪动,边疆无战事,定边军只有操练而无实战,怎么看这个刘豹似乎都是送上门来的。 叶欢一笑:“所以啊,让他跳的再欢一点,本公子要慢慢放他的血。” “将军,护乌桓一旦开府,定边军还要扩充,一个刘豹不够啊。”张辽摇头道,不是文远轻敌,定边军的百战百胜之下,他们求胜的信心向来无比坚定。 “文远,护乌桓开府,我军的战场就不局限于并州一地了。” “将军说的是?”张辽闻言微微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哈哈哈哈,文远你慢慢想,反正我定边军不会少了仗打,驾!”叶欢大笑声中丢下一句,策骑照夜狮子便追张飞去了,典韦等人亦纵马跟上。 晚间定边军营中的欢饮气势磅礴,喝了多少?多年之后定边军老兵往往会和新兵们炫耀:“将军大婚之时,那场酒喝得没边,所有的加在一起,一条小河都不够。” 新郎叶欢自然是所有人的攻击目标,但却架不住他身边几大护法,光张飞一个就喝倒了匈奴乌桓七名大头领,随后典韦张辽聂宇联手扫荡群雄,叶欢这个主帅愣是只喝了五成。 酒宴之后,大公子和刻意保持着清醒的匈奴右王图葛青同车回城,二人具体谈了点什么不得而知,但第二天右王和大头领金善便告辞而回。 第356章 特技霸绝 清晨,叶府校场之上劲风呼呼,伴随着巨大的金铁交鸣之声地面都似在震动。 一白一黄两条人影在场间交织,皆是龙行虎步,稳如山峦!凤翅镏金镋金光烁烁,玄铁双戟黑芒闪耀,兵器交击带起的气流,竟将整个校场之上的落叶吹得干干净净。 “公义你行啊,不过本公子尚还未出绝招。”激烈交手之中大公子还能出言。 “尽管施展,我也想见识一番。”典韦挥洒之间亦出声相对。 原本场边众人看着二人激烈的交手大气都不敢出,此刻听这两个家伙居然还对上话了,张辽高顺都是连连摇头。这般的速率和力道,竟还不是叶欢典韦的底限。 “哎~辽自幼习武,从不服人,可……翼德,只有你能与之一战了。”张辽摇头叹息一番苦笑道,看来之前典韦和自己动手还没出全力,他不禁拍了拍张飞的左肩。 “是啊,将军和公义要练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翼德,努力。”高顺拍了右肩。 张飞恍然未觉,此刻他的身心完全沉浸在二人的交手之中,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师兄让他先看二人动手果然有所深意,自己苦练半年信心十足,可若与二人比较? 五十合,张飞心中有着自己的界定。面对场中二人,他最多可以支撑五十回合。也许对旁人而言能在边军双虎手下对战五十合已然非常,可张翼德的雄心何至于此? “不,不是我进境不快,而是兄长和公义兄这半年来还有突破,似这般举重若轻以往他们也做不到如此轻松。”看的时间越长,张飞越是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叶欢典韦的强大只会刺激他的斗志,双手紧握丈八蛇矛,杆身被捏的吱吱作响。 “看我的凤翅天翔!”大喝声中,凤翅流淌光芒大盛,漫天金光闪现当真如同凤凰浴火,翱翔九天。而兵刃破空之时带起的尖锐啸声,亦似九天之上的凤鸣之音。 “这招不管用。”典韦毫不示弱,玄铁双戟如同双龙出海翻卷而迎,气势雄浑之极。 “叮叮叮叮叮……”一连串的脆响形成一篇美妙的乐章,场中叶欢和典韦二人的身影被尽数掩盖,只看见金芒黑光交织,眼光稍差一点的都只能掩目。 在校场的另一边,叶统左慈与聂宇秦思郑毓也在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一场巅峰对决。便以他们的身手面上也带着淡淡的惊容,叶欢典韦二人交手之威,当真天摇地动。 “该我了,公子小心。”瞬间金芒黑光散去,二人身影重现,典韦长啸声中,玄铁双戟一先一后点向叶欢。他的双足之上似乎安上了滑轮,竟是不用走动。 “公义行啊,来得好。”叶欢眼中写满兴奋,凤翅镏金镋打横迎上,出手奇妙的角度和微微的震颤却将典韦的攻势尽数封死,一触之下没有巨响,却是二人皆退。 叶欢看向典韦,典韦看向叶欢,他们都能清楚看见对方眼中的欣赏和烈火一般的战意。一别半年再度交手,那种势均力敌全力发挥的喜悦令人酣畅淋漓。 “聂兄,以二人如此威势,怕是你的神剑也不能正撄其锋吧。”左慈抚须微微颔首,二尺白须被劲风待得飞扬飘洒,犹如神仙。 “道长高见,纯以武论聂某尚能不惧,可那股横扫千军之势,非战场不能练。”老管家亦欣然颔首,江湖之间与战场之上终究有所区别。 “毓儿,不到边疆终难见如此豪杰,你那叶郎已是天赋异禀,未料典壮士丝毫不落下风。”秦思一边看得也是美目闪动异彩,尤其是二人那股扑面而来的男儿英雄气! “嗯。”郑毓没有害羞重重的点了点头,今日才可一见叶郎的阵上威风。 “公义,不说话了,再战十合。”叶欢收镗一立,面色肃然。 “来!”典韦言简意赅,说话间玄铁双戟对撞,气势再增。 叶欢踏步向前,典韦气机牵引之下迎上一步,凤翅鎏金出,玄铁双戟迎。 没有了方才的流光溢彩,光芒大盛,速度也不是如雷似电,白驹过隙,甚至兵器交接之间的巨响也没有了。可旁观众人的双眼却是越来越亮,面容亦更为专注。 同样的弓步前刺,有谁能比叶欢做的更准更稳?简简单单的格挡,又有谁能比恶来运用的更加省力,更加实用?此刻二人脚踏之处,青石上的裂缝迅速蔓延开来。 “好!”一声不弱叶欢典韦的大喝传来,场边的张飞竟然手持丈八蛇矛开始模仿二人的动作,眼中光芒狂热,犹如疯魔,张辽高顺二人急忙退到一旁。 “聂兄,如今天下当真是少年英杰辈出,我在蜀中识得一小友已然出类拔萃,而今观之,这少年天赋居然还能凌驾一筹,假以时日,当不在二人之下。”左慈笑道。 “道长说的是,翼德苦功天赋,不逊公子。”叶统连连点头。 张飞的举动引起了叶欢典韦的注意,二人不约而同的停手细细观察。和叶欢在洛阳看童渊挑水而顿悟一般,他和典韦的交手也让全神贯注的张飞进入了那种状态。 片刻之后二人对视一眼,极有默契的点点头,竟是一左一右上前夹攻张飞。 单挑变成了混战,面对凤翅镏金镋和玄铁双戟两大神兵,张飞丝毫不惧,丈八蛇矛犹如风雷迎了上去。那一刻,张飞的面上除了无尽的战意之外,还有真诚之极的笑容。 看似两面夹攻,其实叶欢和典韦都存了引导张飞的心思。这种顿悟的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单靠自己并不能将效用发挥到极致,他们就要配合引出丈八蛇矛的最大威力。 “叮”,随着混战的继续,叶欢胸前玉佩一阵震动,悦耳的声音再度响起。 【天罡斗将特技觉醒,燕人张飞,霸绝!】 “霸绝?果然贴切。”眼前的张飞舞动丈八蛇矛纵横辟阖,每每有令风云变色之威。看着面前黑铁塔一般的身影,大公子心中出现了“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形象。 第357章 保大不保小 力拔山兮气盖世!霸王项羽,何等英雄?虽垓下一败也难损其豪杰之名。 项羽的霸王枪叶欢没有见过,但总该要如同张飞手中的丈八蛇矛才算名副其实。 黑龙倒卷,张牙舞爪!叶欢更加确信张飞有着顶尖武将的实力,甚至可争天下第一! 同样的感觉典韦也有,之前他说张飞还嫩并非狂言。叶欢是在洛阳见到童渊有所进境,而恶来则完全是靠自己的厚积薄发。但此刻张飞“霸绝”觉醒,立刻犹如九天雷动。 张辽高顺瞪大了眼睛,场间的局面竟然成了张飞压着叶欢典韦二人打,后者还在不断后退。青石之上的裂缝蔓延的更加快了,甚至有的地方还迸溅出了石子。 霸绝!叶欢没有学到特技之前并不知道其中真正含义,但根据字面也能稍稍推测。霸气无双,绝人绝己,他和典韦联手就要让张飞一直保持下去,因此只守不攻。 面对觉醒的张飞,叶欢典韦任何一人与之对战当然不惧。可任凭其狂攻不加反击,只凭一人却难免力有不逮,因此二人联手才能让张飞更加挥洒自如,毫无顾忌。 “哈哈哈哈,公子和公义这是在成人之美。”叶统长笑道,听了他的笑声,张辽高顺二人心头的想法才渐渐清晰起来。叶欢典韦如此,果然是为了张飞的成长。 再进七步,脚下将青石地面踩出一个个深坑,张飞的丈八蛇矛横扫而出,一往无前。 面对此招,叶欢典韦反应一直,暴退向后,让这浑然天成的一击得以顺利完成。 一击之后,张飞忽然静立当场不动了,胸中有着无数的奇妙感觉起起伏伏。 叶欢典韦相视一笑,收起兵器长长的出了口气,引导出张飞的最强战力绝不轻松。况且之前他们已经交手数十合,体力消耗极大,即使以二人的耐力也要微微喘息。 场间安静了下来,静的只有风声。大约一炷香时间之后,张飞才有了动作。丈八蛇矛往地上一插,厚重的青石板犹如腐纸,杆尾深入直达数寸,杆身犹自颤抖不停。 张飞上前对叶欢典韦二人深深一礼:“多谢二位兄长,飞受教了。” 方才他一心沉浸犹如疯魔,但此刻心头有所明悟,之前的场景一桩桩一件件却是清清楚楚。叶欢和典韦如此是煞费苦心,经过今日一战,他的收获大的无可估量。 “翼德切记,要时刻把握那种感觉,但切记不可太过执着。”叶欢笑道。 “翼德,后面天天把自己练趴下,你累到尽头之时,感受便会更加明晰。”典韦亦道。 “二位兄长之言,飞谨记心间,不敢或忘。”张飞正色道。 “哈哈哈哈,好了,洗澡去,一身臭汗。”叶欢大笑。 “大公子,大公子,二位夫人腹中阵痛,稳婆说当在今日了。”此时黄娟飞快的跑了过来,口中大声喊着,语气欢欣。 “真的?走走走。”叶欢闻言一喜,随即心中一紧,澡也顾不上洗了立刻就奔内院。 喜的是孩子即将出生,紧的则是紫菱和飞云朵。汉末不是后世,没有那么好的医疗条件,生孩子对女人而言确是鬼门关。民间的死亡率是恐怖的近三成,世家则稍好一些。 一阵风似的刮到内院,老夫人和夫人早就到了,院中满满当当的站了一群人。 “大公子止步,女人生孩子,您不能进的。”叶欢的脚步被两个婆子拦住了。 “我是爹凭什么不能进?让开!”大公子心急之下就想进产房陪着,后世此事并不稀奇,开放一点的还录像留作纪念。 “男人就是不能进。”两个婆子面露惧色,但依旧坚持立场。 “我不是男人。”叶欢一言出口,看婆子傻了一样急忙又道:“我是男人,可也是医者,医者无性知道吗?让我进去,我能帮忙舒缓孕妇情绪,稳定他们的生命体征。” 婆子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大公子说“天书”,说不让就是不让。 “欢儿不要胡闹,过来。”那边老夫人说话了。 “奶奶,娘,我没胡闹,我……” “叶悦之你给老身安静点,不要吵了稳婆。”老夫人寿眉一轩,难得的作色道。 “我没胡闹,没胡闹,就是没胡闹。”大公子偃旗息鼓,心中却不放弃。 “夫君,若兰姐姐也在里面,她医术高明,肯定帮得上稳婆。”袁鸾走过来柔声道。 “欢儿,你马上便是一族之长,一家之主,着急忙慌的成何体统?”老夫人斥道。 “祖母说的是,夫君也是一时心急。”见叶欢有些不甘,袁鸾急忙言道。 “女人生孩子,天经地义,有什么可急的?看你这一头大汗,先洗洗去。”孙媳妇说话,老夫人的语气立刻缓和下来,见叶欢一头的大汗又道。 “夫君去洗洗吧,这里妾身看着,一有动静立刻来喊夫君。” 叶欢点点头,这边刚转身,那里却有婆子掀帘出来。 “老夫人,夫人,大公子,二位夫人都是男胎,但紫菱夫人有点难产。” “保大不保小。”婆子话音刚落,叶欢的声音随即响起,这一回他是不会走了。 见祖母母亲眉头微皱,叶欢急忙又道:“奶奶,娘,这可得听我的。” 众人闻言感受不一,自家大公子行事,总有点与众不同。袁鸾有些矛盾,一方面是传宗接代头等大事,可若是自己和紫菱换位处之,她是不是也希望夫君这般说。 叶欢快步上前,见婆子阻挡他急忙摆手道:“放心,本公子不进去。” “紫菱,云朵,夫君在这儿,你们加油,深呼吸,深呼吸。”叶欢喊了起来。 众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这加油又是个什么意思?难道自己书读的太少? “夫人,使劲,使劲啊。”张稳婆的声音隐隐传出。 叶欢双手握拳,头上青筋暴起,却似稳婆是在对他说一样。 “哇……” “哇……” 片刻之后屋中传来一先一后两声婴儿的啼哭,那哭声响亮有力,满院闻之都面露喜色。唯有两个婆子心中奇怪,孩子顺利出生,大公子怎么还是这般担心? 第358章 母子平安 叶欢的担心当然是因为紫菱,不管二人之间是主仆之情多还是男女之情多。穿越成为叶家大公子,很多事情并非他能选择,可作为一个男人,他的肩上就有这份责任。 片刻之后又有婆子掀帘出门,一张脸喜气盈盈:“给老夫人,夫人,大公子和少夫人道喜,二位都是男胎,母子平安,张稳婆在给孩子洗澡称重,一会儿就能抱出来了。” 老夫人和叶夫人闻言立刻双掌合十向天祝祷,这是最佳的结局。袁鸾则到了夫君身边,双手拉上了他的臂膀,在那一刻她可以感受到叶欢肌肉的僵硬。 “赏,重赏。”叶欢如释重负言道,黄娟闻言便上前打赏婆子。 “多谢大公子,多谢老夫人夫人少夫人。”几名婆子眉开眼笑的答谢,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给叶家接生可绝不轻松,倘若有一点闪失……还好皆大欢喜。 “我现在能进去了吧?”叶欢摆摆手笑问道,他只想去看看紫菱和飞云朵。 “大公子看你说的,当然不行了,女人生孩子的地方脏,公子不能进的。” 叶欢笑容一僵,你们懂医学吗?脏什么啊?还不给本公子进去? “夫君,稳婆都说了母子平安,夫君安心稍待,一会儿不就能见到了?”袁暖轻声道。 “鸾儿说的极是,产房你怎么能进?欢儿你不要心急。”叶夫人走了过来。 叶欢无奈,只能摇头叹气,好在没有等上多久,张稳婆双手抱着两个孩子出来了。 没等她说话,一众女眷呼啦一下全部拥了上去,叶欢倒被落在外圈了。 “欣芝你看,长得多好啊?那眉眼太像欢儿了。”老夫人的声音充满喜悦。 “娘说的是,长得像欢儿,鼻子也像。”叶夫人一般的眉开眼笑。 “给老夫人夫人道喜,两位公子一个十五斤,一个十四斤六两,健壮的很啦。” “说得好,快点赏,重赏,来,给老身抱抱。” “老夫人,夫人,公子呢?他当爹也要看看孩子啊?”一阵爱怜之后,张稳婆反应过来了,大公子呢?这内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唯独不见孩子爹的踪迹。 “欢儿,欢儿。”老夫人立刻呼喊起来。 “奶奶,娘,你们先看,我陪着紫菱和云朵回去,一会儿过来。”叶欢的声音从走廊传来,此刻他正随着送二女回屋的队列,一阵嘘寒问暖了。 “云朵,好好休息,不要说话,多睡一会儿。” “紫菱,是儿子,儿子,你放心休息,等会儿再让她们把孩子送过来。” “夫君,你怎么不去看孩子?”飞云朵的语气虚弱,两臂发角全被汗水打湿。紫菱嘴角嗫嚅着却没有力气说话,一张脸苍白的可怕,但眼神之中却是骄傲与欣喜。 “先看你们俩,你们才是叶家的大功臣,夫君我向来赏罚分明。”叶欢爱怜的道。 “云朵紫菱不要说话了,好生养养力气,夫君说的是,你们都是叶家功臣。”袁鸾夫唱妇随,今日的叶欢又给了她一个意外,她没有想到夫君会第一时间来看二女。 “都给我小心点,不要颠着了。”叶欢交代一句又径直拉起了周若兰的手。 周若兰想抽,但叶欢握得很紧却抽不出来。她不由有点惶恐的看向袁鸾,见后者微笑摇头才稍稍放下心来,夫君当着夫人的面这样是颇为失礼的。 “若兰,你也辛苦了,紫菱到底怎么样?” “夫君,紫菱的身体原本就没有云朵强,而且心事太重。不过夫君放心,如今诞下男胎,她就能心结尽去,又有了孩子挂念,只要好生将养一定可以恢复如初。” “那我就放心了,还要劳你多多照顾。”叶欢松口气就要跟上,衣襟却被拉住了。 “夫君,妾身知道你心疼二位妹妹,但还是先去看看孩子吧,否则别人不说夫君,却要……”拉住叶欢的正是袁鸾,她能理解夫君,却不愿他因此落人言语。 “主家,夫人说的是,你先去看小公子,这里有妾身照顾。”周若兰也立刻言道。 叶欢点点头,伸手在袁鸾的玉手上拍了拍:“为夫知道,这便去。” 不片刻夫妻二人回到堂中,叶欢就看见了两个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婴孩儿。 “来,给爹抱抱。”大公子说着话上前就要抱儿子。 刚才看着奶奶和娘抱孩子一点不费力,可真正到了自己手中叶欢却是忐忑不已。新生的孩子全身上下都是软的,他又不敢用力,一时间那姿势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娘的,中元殿千斤石狮本公子也没这么累。”叶欢尴尬的腹诽着。 “哇……”怀中的婴孩可丝毫没给他爹面子,立刻大哭起来,众人不免一阵莞尔。 “哦,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儿子,这哭的多带劲?”叶欢素来是倒驴不倒架的。 “大公子,跟老身学,托着腰,手要护着后脑。”张稳婆一旁做着示范。 “哦,这样啊?”叶欢聪明,立刻有样学样,果然怀中孩子的哭声小了许多。 两军阵上,万马奔腾,八十二斤的凤翅镏金镋在叶欢手中犹如灯草。但眼下这不过十几斤的孩子在抱在怀中却重于千斤,不一会儿大公子就是满头大汗了。 “好了,欢儿把孩子给奶娘抱。”老夫人看不下去了,却并非心疼叶欢。 依言将孩子交给奶娘,叶欢便给祖母和母亲施礼:“奶奶,娘,我也有后了。” “好好好,欢儿你可得花点心思,给我这重孙想两个好名。”老夫人笑意盈盈,叶夫人连连颔首,晋阳叶家,长房九代单传,到叶欢这一辈总算有所改变了。 “奶奶,娘,这是我叶家头等大事,要说学问,大汉也无人可胜爹爹,还是让爹引经据典取之。”叶欢笑道,汉末世家取名亦是极有讲究,叶正为之亦是正理。 “欢儿说的是,传令下去,明日一早全家都要在宗祠之前,谢过老天眷顾。”老夫人连连点头道。 第359章 扶犁而耕 护乌桓校尉府开青图县,张辽高顺率领定边军前往驻扎。刘勇将军则奉命将边军第五军潘凤部和第二军淳于落部归于叶欢指挥之下,大公子第一次拥有了过万的兵力。 叶欢则留在了晋阳歇“产假”,这在汉末也是有明文规定的,但必须是长房,还得生儿子。以冠军侯护乌桓校尉的级别,叶欢的假期是半月,对他而言却远远不足。 自入边军开始,叶欢要操心的只是军事和操练,最多加上商事。可现在开府他是一方之首,军政民生都要管理,而行政之事往往又是最为繁复的。 晋阳南叶家农庄新增良田之处,广场上众人云集。叶欢随意的坐在马扎上,正在听着一个青袍年青人的讲述,前者侃侃而言滔滔不绝,大公子则是全神贯注不忘记录。 “主家,北地寒冷,土质偏硬,风沙又大,因此一定要深耕深种,这施肥之期……”说话人的一身青袍多少有些不伦不类,下摆塞在腰间,裤管则高高捋起,露出两腿污泥。 “裕满所言极是,深耕深种。不过土质偏硬,还要依赖农具,欢所制已然劳烦端木先生打造成功,今日就要一试。”叶欢放下笔笑道,眼前之人正是林夫人推举的谷充。 “按将军所表,此物的确合用。”谷充微微颔首,阳光落在了广场边缘的数架农具之上。按主家的说话,此物叫做“犁车”,有它相助便能将土壤翻得更深。 “哈哈哈哈,端木先生神技,岂能为虚,这犁车和叶某想的一模一样,走,试试去。”叶欢一笑起身,说着话对坐在身边轮椅上的黑衣人一拱手,便拍了拍手掌。 “那是主公精细,属下不敢居功。”黑衣人便是巧匠端木磊,身边一样做着轮椅的则是濮阳落,来到晋阳叶欢安排的极为周到,二人感其恩亦是日以继夜的精研。 “先生不必谦逊,当仁不让?不过今后切不可如此过于操劳。”叶欢一摆手又对叶让正色道:“以后再我听见二位先生通宵达旦,你这个管家就不用干了。” “是。”见大公子面色肃然,叶让一句也不敢分辨,垂首应是。 “主公,此事怪不得叶让,他照顾我夫妻二人十分妥帖,是我等坚持。”濮阳落急忙道。 “先生不需为他分辨,做得好的要赏,做错的一样要罚。”叶欢断然道。 “翼德。”叶欢说完对张飞招了招手:“来比比力气,看谁翻的深。” “好,便与兄长一比。”张飞笑着捋起裤管袖管,汉末农事乃万事之基,君子可以远庖厨,却绝不会远农桑,大公子孩童之时还曾专门学习过半年。 叶欢一笑,一般的捋起裤管袖管,脱去皮靴,二人推着犁车就到了指定位置。此刻叶平和狗子也赶来了两匹骡子套在犁车之前,小狗子现在也长的颇为高大了。 “夫人下令,欢和翼德便一起出发。”叶欢握紧把手,又对场边的袁鸾笑道。 回到晋阳的第一晚袁鸾在老夫人房中渡过,娘儿俩说了许多。第二日叶夫人就要将家中名册尽数交给了媳妇,袁鸾却是婉言相拒,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理由便是农桑之事。 “好,三,二,一,始。”袁鸾闻言微笑点头,倒数之后挥了一下丝巾。 “驾。” “驾。” 叶欢张飞一手扶住犁车,一手挥鞭就开始前进,看二人的动作都是有模有样。 说是与张飞赌胜,叶欢不过是笑言。推着犁车前进之时他在不断观察着土壤被翻起的深度,同时也在精细控制犁车选择最有利的角度,算是收集新式农具的第一手信息。 “夫人,主家和张公子农活也做的这般好?”凌烟目视场中面上颇有些惊讶,叶欢张飞的行进显然十分顺利,二人驾轻就熟,一看就是干过农活的。 袁鸾一笑:“快去准备清水,待会儿给主家和张公子用。”言语之间眼光却是不离。 谷充和叶平一人一个跟在叶欢张飞身后,细致的检查被犁车翻过的土地,二人手中还拿着一根铁枝,不时将之插进土中。一番观察之后,他们都是微微点头。 “翼德,为兄加速了。”叶欢说着开始发力,操作犁车将张飞落下了一段距离。 张飞不甘示弱,也跟着发力。但这犁地之道不是光有力气就行的,骡子和犁车的控制,路线的选择缺一不可,他这一发力,效果却反而不如之前了。 叶欢回头看看微微一笑,其实张飞的农活已经不差了,力道的控制也算巧妙。但毕竟是第一次操控,对犁车的性能不如自己这般了解,比速度是有点欺负人的。 此时端木磊夫妇也到了场边,二人的眼光紧紧跟着叶欢张飞移动,面上则多少有些紧张之色。眼前的犁车出自他们和主家的合力,自然希望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看着端木磊询问的目光,谷充微微颔首,犁车的效果令他满意。纵然还有些细微不足之处,可离着春耕还有近两月时间,足够他们加以改进。 得到谷充首肯,端木磊夫妻对视一眼都欣然微笑,成就感油然而生。 “翼德,不需太过,重在控制感受。”前方的叶欢回身对张飞笑道。 “知道。”张飞答应一句,继续和犁车做起了斗争,渐渐地他的动作也变得流畅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二人已经走完了一亩田,叶欢又对叶平大声喊道:“叶平,让乡亲们来试试。”大公子亲自为之是测试数据,但具体操作还要依靠农庄的普通百姓。 “是。”叶平一招手,两个农户便上前接过了犁车。 转向之后重新开动,二人的力气自然不能和叶欢和张飞相比,也不熟悉犁车,一开始走的颇为缓慢。大公子见状急忙走在了二人中间,为他们详细解说传授经验。 “阿东,不要急,越急越推不动,你要顺着坎走……” “阿贝,留着点力气,往下压一点,全往前反而受累……” 在大公子耐心的解说之下,二人消除了紧张。毕竟是干了几十年农活,有人指点,他们放平心态渐渐找到了窍门,犁车的行进又变得顺畅起来。 第360章 再传喜讯 跟在两位农户身后,叶欢比自己耕作之时还要认真细致,等他们推到田地尽头大公子立刻让人送来清水和净布。让他们好生休息,看上去体力消耗还是颇大的。 “阿东阿贝,喝水喝水。”等二人稍歇之后叶欢才问道:“累吗?比平时如何?” “大,大公子,不累不累,比以前省力多了,这家伙挺好用的。”叶向东急忙道。 “没事,累就是累,本公子面前一定要说实话。” 叶向东闻言急了,一下就跪在叶欢面前:“大公子,我怎么敢骗大公子,真的省力。”说着话他不忘看向叶淘贝,本家大公子略有质疑他是受不了的。 叶淘贝亦随之跪倒:“大公子,我们做的不好,做的不好,请公子责罚。” “我……”叶欢哭笑不得,右手在空气中挥舞一下,又露出笑容将二人扶起。 “阿东,阿贝,你们不要害怕,本公子是看你们农活做得好才让你们来的。都给我细细说说这东西的好处坏处,你们学会了才能去教别的乡亲啊。” “哦,公子我们笨,怕是不会教啊。” “你……你们只要学得好教得好,本公子一人赏你们三亩良田。”叶欢翻翻白眼道。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我们现在还不熟,公子让我多推几次。”二人立刻来了精神。 “推推推,你们尽管推,累了就换别人。”叶欢以手扶额,摆摆手道。 “不用换不用换,一点不累,我们马上推。”二人齐声言道,立刻掉转犁车又走了回去,看他们脸上都是一脸的认真兴奋,叶欢亦不得不感慨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狗子,季明,你们过来。”大公子招招手喊来了田豫和狗子,让他们跟在身后继续观察,自己要是留在田里,家里的农户都太紧张了,动作僵硬的发挥不出来。 走回场边,叶欢不顾脚上的泥土就吩咐谷充与叶平:“多挑些农活精细的汉子来学,一日两餐庄上包了,跟他们说,学得好能教人本公子有赏。” “大公子,快点擦擦,快点擦擦。”叶丁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蹲下就为叶欢擦拭小腿。 看着叶丁的背脊,大公子一阵摇头,你这马屁拍的是毫无遮掩啊。不过说实话,叶丁虽然善于阿谀奉承,但凡是自己交代的事情他从不落空,做事也算踏踏实实。 “叶丁,这里交给裕满,原本农庄之处,你和叶平还要尽力。你明日一早到府里找账房领银钱,回去给本公子做个账目送来。” “是是是,大公子放心,小的一定精打细算。”叶平说着擦的更仔细了。 “裕满,叶平,此事关系极大,你们都要亲自盯着。但凡有关农耕之事,由裕满做主,不要怕做错,今天本公子话说在前面,谁要跟你们过不去就是和本公子过不去。” “大公子放心,充一定竭尽全力。”谷充说着叶平亦是连连点头。 “大公子抬脚。”叶丁轻声说了一句,拿起鞋袜仔细的给叶欢穿上。 “好了,以后这些事情不用你做,交给丫鬟就行。”大公子拍了拍叶丁的背。 “大公子房里的姐姐们也精细,这些活我干最好。”叶丁坚持着,自从两年前遇见大公子,他的人生轨迹就发生了改变,在他心里,为公子做事就是第一。 等叶丁为自己穿好鞋袜,叶欢又到了端木磊夫妻面前:“二位先生,眼前这犁车颇为适用,后面略有改良即可,现在离春耕还有一段时日,接下里就是水车了。” “主公说的是,此事我等与裕满也有过详论,当可来得及。” “夫人,待为夫走后,裕满叶丁和二位先生之处的所需定要充足,一切还要夫人调配。你们若遇事不能决,就去府中找夫人禀报。” “夫君放心便是,此事妾身定当亲力亲为。”袁鸾一笑,可随即眉头一皱竟欲作呕。 “鸾儿怎么啦?”叶欢见状急忙上前扶住爱妻香肩,右手则为她顺气。 “夫君,没事,可能是今日日头有些猛烈。”袁鸾手抚胸口道。 “说的是,夫人的伞盖了?”叶欢不由看向黄娟。 “都是奴婢的错,马上就去取。”后者急忙言道。 “夫君,不要说黄娟,是妾身不让她拿的,我也没有这般娇气。” “哎~这跟娇气有什么关系,你的身子怎么能跟为夫比,喝点水。”叶欢扶着袁鸾坐下。 “大公子,大公子。”叶平婆娘此刻走了过来,仔细看看夫人却是面现喜色。 “大公子,夫人莫不是喜吧?” “喜?”叶欢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玉佩哥送的首发即中啊,算算日子的话。 “哎呀,多亏平嫂子你提醒。”叶欢重重的一拍脑袋:“快快快,让马车过来,马上送夫人去周神医那里。”想想日来袁鸾随着自己劳累,大公子心中一阵歉疚。 “你们男人都走开些。”叶平婆娘一句话,众人如奉纶音都退的远远的。 “大公子,你……” “我,我也要走开?”叶欢摇摇头,也退了开去。 “夫人,你那月事可曾来过?”叶平婆娘到了袁鸾身边轻声问道。 “这……今月好像真的迟了。”袁鸾稍稍迟疑还是如实答道。 “那该是不会错了,夫人,若真是喜,你可不能再像今天一样。” “叶嫂子?夫人真的有了?”凌烟一脸惊喜之色,来到晋阳,全家上下都对小姐极好。而今有了身孕,她的地位便会更为稳固。 “多半不会错,姑娘们,日后可更得小心伺候夫人。” 那边说话声音虽小,可大公子耳聪目明听得却是清楚。心中欢喜的同时也不由感叹,今世的自己不过十八,却很快要是三个孩子的爹,且袁鸾若诞下男丁,便是长房嫡传。 “大公子,马车来了。”远处传来叶丁的声音,在他身后则是聂宇架着马车而来。 “各位,今日之事暂且劳烦各位,本公子要带夫人往周神医处。”叶欢一抱拳。 “公子快往,公子快往。”端木夫妻和谷充亦急忙言道,他们当然知道此事之重。 第361章 耍赖撒娇 自从大公子回归之后,晋阳叶家可谓喜事连连。紫菱和飞云朵诞下男丁,如今少夫人袁鸾也查出喜讯,全家上下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喜悦,唯有叶欢却是喜忧参半。 喜就不必说了,袁鸾不能理农庄之事,叶欢还能以郑毓代替,周若兰辅之。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行政人才,除了一个兄弟王宇,大公子忽然发现无可用之人。 并州原本有着叶欢精心安排的一众纨绔子弟,里面倒也有一些成才可用的。但问题在于大公子是护乌桓校尉,不是并州刺史,各地的县令县丞不是他想调就能调的。 打牢根基,建设好自己的基业是叶欢这段时间的主旨,可一切也不能太过张扬。否则必定会为招人所嫉妒,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朝中那些内臣亦是虎视眈眈。 “玉佩哥,你倒是给个人才招募系统啊,本公子太难了。”此刻叶欢才觉得自己麾下的人才似乎是一腿长一腿短,典韦张飞,张辽高顺,都是顶尖战将,可是…… 田豫勉强算个均衡的,但现在还太小,大公子眼下甚至不缺王佐,只差治政长材。 忙碌了数日之后,叶欢终于下定决心坐到了父亲面前。 “悦之,你肩负重任,如今家中之事已了,还不快去上任?” 大公子茶已经喝饱了,话题也找完了,想了想便鼓起勇气道:“爹,儿子现在手下无人,倘若不能治政有方,开府之后百姓何其苦也?爹你不能就这么看着,帮帮儿子。” 叶正闻言嘴角稍稍抽搐,一拍案几道:“你就这般与为父说话?” “爹……”大公子拖个长音,双手往案上一摊:“我不管,反正爹你得帮我,否则这个什么护乌桓校尉,我不干了,明天就给朝廷写辞呈,让他们另派贤良。” 叶公见叶欢居然耍赖,不由连连摇头:“另派贤良,天子授你此职之时怎生不说?” “儿子也不知道是这般光景啊,早知道不如在军中畅快。爹,与其尸位素餐,不如退位让贤,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您儿子有多大本事您还不知道?” “你……就你这样还是冠军侯?还能号称自比卫霍?”叶公吹起了胡子。 “爹你还别说,儿子打仗也不比卫霍差啊,可这行政之事那般繁复,没人怎么办?”大公子今日是坚定心思耍赖到底了,父亲的那些门生故吏怎么样也要弄来。 “你麾下各县官员齐备,怎么能说无人?” “就他们?爹你是不知道,除了子安,雁门有几个合格的县令?治政松散,百姓艰辛,以前是不归儿子管,我眼不见为净,可现在职责所在,我就要安定民生。” “职责所在,安定民生?这是你肺腑之言?”叶公神色一正问道。 “句句发自肺腑,字字出自真心,孩儿要么不干,要干就得干出个样子。爹你也说天子信重,不让百姓过好日子如何报答?到时候别人说起叶欢无能,爹你……” “放肆!你还敢要挟为父?”叶正声音陡然提高把侍书吓了一跳。 “爹,儿子自从入边军,就没求过爹爹,现在还请爹爹看在边疆数十万百姓面上,你就帮帮孩儿吧。”叶欢丝毫不惧,说道最后竟然有点撒娇的意味。 叶正闻言面色不变,心中却暗暗回味。叶欢说的的确不假,他有今日的地位都是靠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当日知道自己要冒险,甚至不惜遭受责打…… “那你给为父细细道来,到底缺何人?少要嬉皮笑脸,你若是说的不对,为父帮你写辞呈。你马上就给我去边军,做你的一勇之夫。” “爹爹放心,儿子当然有章程。”叶欢收起笑脸正色言道,随即便将想了很长时间的方略详细说与父亲,一县一郡乃至一州的主官父亲都做过,他的经验极为重要。 叶正凝神倾听,一开始还只是听听而已,但随着叶欢不断深入他越来越是认真。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欣慰,儿子长大了,他不光是名将,光凭这些见识已是不俗。 严父是汉末的习惯,可若论起对叶欢的期许,这世上有何人在叶公之上?以前是怕他年少轻浮,缺少历练。但眼下,似乎真的是自己全力帮助他的时候了。 “叶悦之,你之所言,至少有六处缺漏……”待叶欢告一段落,叶正开始侃侃而言。见父子二人交流融洽,侍书终于放下了心,刚才他都准备去报老夫人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到底是爹爹厉害,这么做才合适。”叶欢听得是不住颔首,到底是老爹,很多办法实用之极,尤其是人事方面,简直是润物与无形之间。 “叶悦之你给老夫正经点,好好记下。”叶正捻须斥道,但看着叶欢的惊讶,心中却颇为受用。小子你真当你爹老了?该学的地方还多了。 “记下记下,侍书,快给我取纸笔来。”叶欢点头如同鸡啄。 叶公此时方从怀中取出一份绢帛放在案上,向叶欢的方向一推:“你有数位师兄在并州闲居,当年也是受老夫牵连为内臣所嫉。” 叶欢如获至宝,拿过来就看,随之动作却是一僵。老爹怎么早就准备好了?难道他一直存着心思要相助自己?早知道本公子又何必来这套耍赖撒娇大法? “看什么看,记得一开始只能为副,身为上者,治下手法定要圆润通透。”看着叶欢隐含疑惑的目光,叶公双眼一瞪,看样子这傻小子是懂了。 “是是是,多谢爹爹教诲,多谢爹爹教诲。”叶欢急忙起身给父亲施礼。 坐下之后,大公子把绢帛往怀中一收,又将身子靠了过去:“爹爹,孩儿在洛阳之时,听老师说过徐州张昭张闳兄弟二人乃良才也,却是不为陶刺史所喜,爹爹……” 见父亲眉头一皱,叶欢立刻起身:“爹你慢慢想,儿子现在得去刘伯父那里走一趟,儿子告辞。”大公子说完就走,以叶公所言,那些副职的任命刘刺史点头就可。 “混账东西。”见叶欢落荒而逃,叶公不由骂道,可连连摇头之后却是笑出声来,看得侍书一脸不解。 第362章 晋阳街头 离开父亲书房,叶欢策马就奔刺史府,现在每天都是争分夺秒。 每当大公子的身影出现在长街上之时,平日拥挤的街道都会立刻变得顺畅起来。晋阳百姓宁愿挤着排队都要离那匹白马远些,挡了大公子的道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虽说现在大多数人开始拿叶欢当做晋阳的骄傲,每每在外乡人面前提起都是一脸的自傲。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当年的积威亦不是短期可以消解。 当然凡事有弊必有利,叶欢的威势也不全是坏事。 “站住,小贼休走。”随着街尾大喝响起,一个衣衫褴褛的黑衣汉子夺路狂奔而来。在他身后十丈之处跟着一队衙役,喊话的正是王都头。 眼光看见远处的白马,黑衣汉子立刻放缓了速度,瞻前顾后是左右为难。 等着王都头追上来,到了衙门定是一顿板子伺候,可要是往前?晋阳城祖宗在那儿呢,在大公子面前狂奔,黑衣汉子想想都有些不寒而栗。 斟酌再三他有了决断,停下转身冲王都头就跪了下来,竟是束手就擒。 “姜悦,你再跑啊?怎么不跑啦?好好的不干你要做贼。” “哼,要不是……你今天抓得到我?你当我想做贼,这不是年景差吗?” “你……”王都头刚想说话,却是看见了策马而来的叶欢。 “见过大公子,恭喜大公子喜得贵子。”一下子王都头全都明白了。 “王都头公干了?”叶欢一笑,眼光却落在了黑衣汉子的身上,刚才他一路都在想着二张之事,根本没有留意街上发生了什么,反正也没人敢挡路。 “这小子偷了张家的肉,打搅大公子了。”王都头陪笑道。 “姜悦?你不好好在家伺候老娘,怎么偷起来了?”叶欢看清了黑衣汉子。 “大公子我也不想啊,月前风沙坏了收成,老娘挨饿,我没办法。” “王都头你干什么呢?,人抓到了?蟊贼,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此时又有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手持木棍带着家丁冲了过来,口中骂骂咧咧。 “张家主,不要胡闹。”王都头见他想打姜悦,急忙拦着。 “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偷我家的肉,到了你们衙门也是一顿板子,我帮你打了,打断他的腿该赔多少赔多少,做贼?”中年人不依不饶。 “张家主,不能动手,不能动手。”王都头急忙拉住他。 “拉我做什么,都说我来赔。”汉子不管不顾的举棍要打,可一抬头。 “大,大大大大大……”愤恨的面容立刻变得苍白,嘴角颤抖着说不出话,举起的木棍也掉了下来。不远之处,马上的叶大公子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大什么大,张必你脾气倒挺大啊?还敢滥用私刑?”叶欢皮笑肉不笑道。 “不敢不敢。”张必扑通一声跪倒:“小的瞎了,没见到大公子在此。” 看着张必前倨后恭,围观众人有热闹看了,你还真是瞎了。 叶欢也不理他,径自对姜悦道:“风沙坏了几亩地?” “回大公子话,都坏了,小的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干这个。” “行,我那农庄缺人,你小子还有一手把式,怎么样,去不去?”天子御赐的良田叶欢正缺人手了,这姜悦他以前就认识,不但孝顺还有一把力气。 “大公子你说真的?”姜悦闻言有点不敢相信,脱口而出之后反应过来,立刻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我去,我去,大公子放心,我拼命干多交粮食。” 叶欢微微颔首:“那你起来吧,先把这块肉送回去给你娘吃。” “啊?多谢大公子,多谢大公子。”姜悦一愣,随即面露喜色给叶欢磕头。 张必现在魂魄还没归位了,哪里敢多话?王都头亦是不敢多言。 “照顾好你老娘之后,自己去衙门找王都头领罚。”叶欢又道。 “是是是,都头,小的回去给老娘吃了立刻就来。”姜悦急忙说道。 王都头闻言心里好受多了,挥挥手让姜悦离去,他笃定对方是不敢不来的。 “张必,也别跪着了,这块肉多少钱,本公子帮他给。” “啊?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张必听了这话更不敢起来了。 “不敢?你当本公子是巧取豪夺之人?别废话,收钱走人。”叶欢眉头一皱。 “哎,大,大公子给四十钱就行。”张必急忙起身,不敢多要也不敢少要。 叶欢看看臧空,后者立刻点钱过去:“以后别动不动就要打断人腿。” “是是是,小的该死,大公子,那小的就滚了。”张必忙不迭的点头。 大公子挥挥手,张必带着人转身就走,叶欢对王都头一笑继续策马而行。 并州刺史府在晋阳城东,门前有两队士卒把守,百姓不得靠近三丈之内。不过叶欢显然不在其内,大公子自幼就能在此出入自如。 “大公子好,恭喜大公子。” “大公子喜得贵子,可喜可贺。” 叶欢下马进门,从士卒到府内官员一叠声的招呼,都是笑脸以对极为热情。 “好好好,本公子走前再请你们喝顿酒。” “悦之,今日怎么有空来此?”别驾侯宁恰好出门,便挥手招呼道。 “叔父今日走的早啊,小侄来找刘刺史公干。”叶欢笑道。 “嗯,你来得巧,刘刺史怕是还要谢你了。” “谢我?怎么个说法?” “你去了就知,悦之,那小子之事我可得谢你。”侯宁一抱拳,就在月前,侯东举孝廉为郎,此刻正在等着空缺,其中当然不乏叶欢之力。 叶欢侧身一让,连连摆手道:“叔父你跟我还客气,又不是外人。” “哈哈哈哈,说得好。”侯宁一阵大笑后压低了声音:“悦之,你上任之后若有什么所需,可不要与为叔客气。” “那欢先谢过叔父了。”叶欢闻言一抱拳,侯别驾可是掌管府库的。 “好说好说,悦之快去吧。”侯宁挥挥手一笑而去。 “刘刺史要谢我?本公子又做了什么感天动地的好事?”叶欢想着却是不得其解。 第363章 机缘巧合 叶欢脚步轻快的来到刘刺史屋外,却见刘刊已经站在门前等着他了。 “小侄见过刘叔父。”大公子快行几步上前施礼,看来侯别驾说的不错啊。 “悦之来的好,叔父这里正有洛阳新茶,你帮我品品,顺便带点给叶公。”刘刺史一笑伸手相请,语气显得亲热且愉快。 “多谢叔父,这几日酒喝得多,正要弄点新茶。” 到了屋中落座,侍者捧上茶来,叶欢喝了一口便直入主题。 “叔父,小侄不日就要去青图上任,现在治下缺乏人手,还请叔父帮忙安排一二。”说着话便取出绢帛递了过去。 “嗯,你那护乌桓府下辖皆是边境各县,地广人稀,土地又颇为贫瘠,的确需要帮手。”刘刺史接过一边看一边言道,所谓护乌桓府,便是类似后世的军管。 “还是叔父爱护小侄,我好不容易才求爹爹给了这些。”叶欢笑道。 刘刊观看之时双眉微微一扬,立刻恢复正常。他在官场多年,叶正的绢帛上虽然只是简单的人名,但以他的经验,其中之意却是不言而喻。 “悦之你且安坐,待老夫细细察之,这几处县长皆颇为紧要。”刘刊说着拿起了笔。 “叔父你慢慢看,这洛阳新茶当真不错。” 刘刊动笔,偶尔停下想一会儿再写,片刻之后不经意的问道:“悦之,此趟洛阳,可曾见到奋威将军丁原丁建阳此人?” “丁原?听倒是听过,却未曾一见。”叶欢语气轻松,心中却是一动。丁原?此人应该是做过并州刺史的,而且此人和另一名人有关,无双战将吕布吕奉先。 “哦,老夫也未见过,不过何将军之前曾保举他为并州刺史,想来颇有其能。” “何将军?并州刺史?”叶欢的脑筋转的飞快,何进保举丁原?难不成后者乃是外戚一系?想要掌握一州主官之位?那么刘刺史要谢自己的话,莫非? “叔父治政并州一任,政通人和,天子明见,岂会轻易下旨?”大公子这番话就是万金油了,既表明态度,亦是对刘刊的一种试探,他要判别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悦之你何时学会这些官面文章了?”刘刊说话手中毛笔却是不停。 “冤枉啊叔父,小侄若不出并州,叔父之言是也。可洛阳之处虽是兴盛,周边仍有饿殍,荆州固然富庶,却是叛乱不断。相比咱们是穷点,却胜在安定。” “哈哈哈哈,悦之这趟洛阳果然长了不少见识,难怪天子恩重,慧眼有加。不过其中怕不乏刘太尉袁司徒之功吧?”刘刺史抚须笑道。 见刘刊笑的颇为欣然,叶欢对自己的想法又坚定了一些,以往刘刺史从未在自己面前提起过刘宽与袁隗。且以他的所见,刘刊与此二人也并无太多的交集。 “刘太尉乃欢之恩师,袁司徒为岳丈,二位自是指点极多。” “说的是,如此悦之你更要尽忠职守,才能不负二位期望。”刘刊说着停下笔,又把绢帛递给了叶欢,随即捧起香茶慢慢品了一口。 大公子双手接过,看了一眼不禁抬头望向对方,可刘刺史只是品茶,也不看他。 “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应该是好事。刘叔父果然通透,这三个县长如此为之,待我上任就能找茬了,变副为正指日可待,想必三人多少也会有些牵连。” 叶欢面上在静静观看绢帛,内心却是思绪起伏。直到现在刘刊也未明说一个谢字,但言语之中却多有暗示,加上这份改过的绢帛,这一份迂回的心思的确值得自己学习。 “悦之,你初当重任,还得向叶公多多请教,老夫过几日再去拜访。” “叔父良言,欢当谨记。”叶欢抱拳一礼不再继续,又说了一番茶事便告辞而去。 刘刊相谢自己的是什么?大公子倘若没有猜错,正是并州刺史之位!可能没有自己这只小蝴蝶的话,现在丁原就该接任了,且此事多半要与刘太尉袁司徒二人有关。 自己担当护乌桓校尉,与并州刺史就会有公事上的很多交集。刘刊与叶家关系良好,肯定能给自己很大助力,如此想来,刘宽和袁隗的出手就不难解释。 一个是师父,一个是岳父,他们不帮自己又能帮谁?而何进在洛阳就有拉拢自己之意,何后表达的更为明显,他更加做了刘辩的教练,怕是何大将军也要退而求其次。 正因这般,刘刊才能继续留任并州刺史之位,但侯宁那样说却把刘刺史看小了。他是不会谢自己的,要谢只能谢过叶公,晋阳叶家便是他的后盾之一。 说不说没关系,心意表达就行。刘刺史刚才写的什么?恰是护乌桓治下几名县令县长的把柄,父亲刚刚说过师兄们一时只能为副,刘刊对此拿捏的可谓极为精准。 “大公子,大公子,那姜悦来衙门受罚了。”走到府门,正好王都头迎面过来。 “嗯,无论如何,都头也该秉公决断,大汉律例不得轻之。”叶欢笑道。 “大公子,按律,姜悦当杖打三十,不过赃物已然赔偿,半之也可。”王都头又言道,此事大公子既然出面,那么不管姜悦是谁,处罚之前必须要让叶欢知道的。 “王都头做得好,十五仗,歇个两三日就能来农庄干活了。”大公子一言飘然而去。 “大公子慢走。”衙门之处一片相送之声。 “待我上任之后,等师兄们熟悉了地方政务,立刻就拿这帮蛀虫开刀。刘刺史有顾忌本公子没有,管他内臣还是外戚,此事之上没有妥协余地。”叶欢边行边想。 那三个县长是必须拿下的,汉末官制,万户以上才有县令县丞与县尉。万户之下只有县长,一旦权力落入自己手中,此三县叶欢会立刻将人口加上去。 大公子走后不久,姜悦也一瘸一拐的出了县衙大门。看他面上一派皱眉疼痛之色,内心却在暗暗感激叶大公子,肯定是他打了招呼,那十五仗啪啪作响,却跟没打一样。 第364章 不亦乐乎 从刺史府回来,叶欢到了自己院中书房喝口茶就要奋笔疾书,一大摊子事情等着他了。农具的实验分发,农田的重新规整,开府诸般事宜,忙的不亦乐乎。 “叶丁,回去告诉裕满和三叔,以后这些小事不用禀报,他们决定就行,只要一心为之,出了错算我的。”写完一份回信,叶欢便对侍立案前的叶丁道。 “是,公子,您在晋阳,众人也不敢不报啊。” “这也报,那也报,本公子还活不活了?”叶欢一皱眉。 “公子说的即是,既然担其事,就要有所担当。”叶丁陪着笑。 叶欢闻言颔首抬头看了一眼:“不错,最近有点长进啊。” “小的受大公子厚恩,定要尽忠竭力,这几月小的也在读书。” “好好好,读书好,给本公子把事情办好绝不会亏待你。”叶欢说完便对一旁的黄娟道:“以后叶丁要读什么书,可以来我这儿借,你拿件皮裘与他。”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书我读,裘皮万万不敢要。”叶丁大喜跪倒。 “起来说话,都是宗族中人,你好好做事就行,不需这般。” “大公子,小的刚读的书,上下有别,还有小的本分,真不敢当赐。” 叶欢摇头笑了笑:“叶让,叶四,看见了没,这就是读书的好处,你们也给我抓紧点。”随即又看叶丁:“既然知道上下有别,本公子再教你,上命不可违。” “是。”叶丁闻言起身,黄娟取了裘皮递到他手中,他又是躬身相谢。 “大公子若无旁事交代,小的这便去了。” 叶欢挥挥手,叶丁再施礼后走了,今日的脚步显得尤其轻快。 “叶让,你把这封信送到青图县王县令处,让他加快行之。” “叶四,你去张家看看言之回来没有,本公子等着用人了。” 交代完二人,叶欢放下笔往软靠上一靠,长长的出了口气。 “真特么累啊,又要烧荒,又要弄人,给我台电脑还差不多。难怪人言要做个勤政的皇帝是世上最累的工作,我这才边疆开府,就忙的像蚂蚁了。” 见公子如此,黄娟立刻到了身后为叶欢按揉,绿蔓则蹲下为叶欢捶腿。 “公子待叶丁真好,也不知他哪儿来的运气。”黄娟轻声道。 “能为本公子尽力办事就该如此,我要让别人看看。”叶欢闭着眼睛道,不管叶丁是不是小人,他都要重之,赏赐裘皮亦是这个目的,算是千金马骨的翻版。 “蔓儿,去给公子打盆热水来泡泡脚,解解乏。” “哎。”绿蔓起身却没有立刻去,想说话却是欲言又止。 “蔓儿可是有什么心事?说,公子听着。” “红罗姐姐让奴婢给公子告罪,她身上不便不能伺候,还有……” “嗯,还有快嫁人了是吧?我问过,那户人家挺殷实,又是青梅竹马。” 见公子语气神情都无不满,绿蔓深吸一口气跪在叶欢脚边:“公子,红罗姐姐就是为此事担心,怕公子见怪,奴婢与她同屋,这几天都没睡好了。” “傻丫头,她伺候本公子这么多年,辛劳苦劳都有,如今得了良配,公子岂能不为她开心?你告诉她,公子不怪他,还会给她准备嫁妆,要什么就说。” 绿蔓闻言开心的笑了:“奴婢就知道公子最好,红罗姐姐瞎操心。” “哈哈哈哈,公子也只对你们好,等绿蔓你嫁人,公子一样备嫁妆。” “我去打水。”绿蔓被说的面上一红,起身逃也似的去了。 刚刚打开房门,门前站着凌烟,却是夫人来了,绿蔓急忙行礼。 “夫人怎么来了,这天冷,有事让凌烟来通传就是。”叶欢起身迎了上去。 袁鸾闻言笑道:“夫君刚才说起嫁妆,可是红罗之事?” 叶欢亲自扶着妻子,让她坐下后才道:“红罗自幼伺候我,如今到了年纪,又有户好人家,本公子真的为她开心,有些话却是夫人说的有分量。” “夫君说的是,此也是我叶家的气度。”袁鸾颔首,眼光却从案上扫过。 “夫君,妾身问过周先生和若兰了,只要不太过劳心就是无妨,农庄之事还是妾身为夫君看着。”看到那么多的竹简,袁鸾亦知叶欢近来得忙碌。 “那鸾儿你要答应为夫,身体为重。”叶欢柔声道。 “黄娟,凌烟,你们照顾夫人更要上心,还要敢直言相劝。” “是。”二女闻言齐声应道。 “夫君你这交代倒异于常人。”袁鸾笑道。 “为夫知道夫人做事认真,才怕你太过劳神,黄娟凌烟是你身边人,当然要看好。有些时候,违背上意,敢于直言也未必是坏事。” “夫君这感慨似有所指,莫非说的是那徐州张子布?” “鸾儿就是这般聪明,为夫的心事瞒不了你。你也看了,张昭是个贤才,所言极有道理,后来也证明他说对了,此事陶刺史有失偏颇。” “夫君之言固有道理,可那张子布亦是脾气太刚,陶大人算宽和了。” “都将人下狱了,还宽和?但凡大贤,都有自恃之处,也许张昭的确过于刚直,但要用人,就该有容人之量,此处夫人以后还要多多提醒为夫。” “夫君对贤才一向气度不凡,鸾儿也看见了。”袁鸾颔首,却是一笑。 “嗯。”叶欢点点头,随即觉得不对:“夫人这话似乎也有所指。” “嘻嘻,夫君你可记得你与鸾儿初见之时?”袁鸾提及此,眼中一片柔情。 黄娟凌烟听了都是面露微笑,夫人有此言,足见没把她们当外人。 “那不一样,为夫当时是想在鸾儿面前表现与众不同的。”叶欢有点尴尬,想想不光是袁鸾,郑毓飞云朵又有谁没被他怼过。 看着叶欢的模样,袁鸾不由掩口一笑,随即正色道:“夫君要求二张,找父亲却不如找母亲大人。” 叶欢一愣,稍加思索便恍然大悟,扶着爱妻香肩连连摇头:“不是鸾儿提醒,为夫差点忘了,我这便去,倘若顺利求得贤才,鸾儿你才是大功一件。” 第365章 同姓不婚 被妻子一言点醒,叶欢这才想起母亲乃是广陵望族陈家。在徐州,陈家的影响力仅次于糜家,更不要忘了,陈家还有一个“五湖四海之士”了。 这些原本不是想不到,还是这段时日太忙。护乌桓校尉对叶欢而言的确是意外之喜,幸福来得太突然很多准备都不到位,眼下只有拼命赶进度。 张昭此人叶欢会竭尽全力争取,他没有记错的话,张子布今年已经年过三十,却还没什么成就。倘若自己许以高位厚禄,他将是最有可能前来的大才。 凭叶欢的先知能力,大才当然有许多。可身在汉末,有些事真的不能凭主角光环就能解决。地域观点,家族导向才是决定走向的重要因素,况且北地苦寒。 似荀彧,糜竺这般的世家子弟,很难会来边疆,当日在江夏黄忠就是例证。事实如此,叶欢急也没用,唯有稳定根基,待天下大乱之时才是时机。 “夫君,此去青图,妾身不能随在身边,就让绿蔓和凌烟随行伺候你看可好?”得丈夫夸奖,袁鸾自是欢喜,见他心情颇好,又将想好之事说了出来。 凌烟闻言有着恰如其分的羞涩,她很清楚夫人这伺候二字有着什么样的含义。作为小姐的贴身侍女,此亦为她的义务,凌烟自己也并不想似红罗一般。 袁鸾心思细密,考虑自然周全。原本黄娟是最为适合的人选,但她要尽管熟悉执掌晋阳叶府,离不开她。那么除了凌烟之外,绿蔓就成了当然得选择。 “这些事夫人安排就好,对了,云朵也要随我去,此次多半要前往乌桓一趟。她刚刚生产,夫人多备些随行照顾之人。”叶欢颔首道。 “夫君放心,妾身马上安排。”袁鸾欣然道。 叶欢说完就往母亲院中去,江东二张,何等令人期待?张子布这个人脾气的确臭,史书记载,孙权不让他出门,他就在自家大门筑墙,也不让孙权进,极有性格。 但眼下只要他们肯来,别说脾气臭,天天骂叶欢一顿他都愿意赔笑脸。 到了主院,碧痕出来接了进去,叶夫人正在与林夫人说话了。 待叶欢见礼之后,叶夫人开口便道:“悦之你近日当真繁忙,除了问安为娘的都不见你。” 大公子闻言立刻满脸堆起笑容:“儿子这不是来了吗?要不今晚儿子在偏房睡?” “一天到晚油嘴滑舌也没个正形,今天来肯定有事吧?”叶夫人板着脸眼角却有笑意。 “哎呀,娘你是料事如神。”叶欢夸张的道,说着话到了母亲身边伸手去拿橘子。 叶夫人伸手在大公子手背上一拍:“看你馋的,说完事儿再吃。” “娘,这一回孩儿真要求舅舅帮忙了,要不然爹爹都办不成。”叶欢老脸皮厚的继续拿起橘子,剥了一瓣塞进口中才笑道。 “找你舅舅?”叶夫人有点奇怪。 “娘,是这么回事,您看我爹又不认识陶刺史,总得我舅舅才说得上话不是?” “嗯,你舅舅在徐州之处说话,刺史也是要听的。”叶夫人点点头。 “我就说嘛,孩儿请娘写封亲笔信给舅舅,先把人放了再帮我说说。” “欢儿,娘写封信倒是无妨,只是这张子布当真值得你如此?且你如何召他?”叶夫人是个有见识的,与叶正夫妻多年对官场之事颇为了解,当下又问道。 “老师说的肯定不假,到时候儿子就请老师帮忙,不行还有岳父了。” “刘太尉说话还不够?不需麻烦你岳父。”叶夫人一摆手。 “是,儿子听娘安排。”叶欢此刻无比乖巧。 “你啊,就是这张嘴甜。马上又要走了,你既然提到你舅舅,娘也有事和你商量。” “娘你不要吓我,有什么事您老人家尽管吩咐,便是摘星揽月,孩儿也去。” “好,你二舅舅家有个表妹名为陈媛,今年也及笄了,娘就想亲上加亲。” “啊?”叶欢闻言当即愣了,怎么都是这些事? 叶夫人柳眉一竖:“怎么?这比招星揽月还难?你就是口是心非。” “我去,近亲结婚岂不是比招星揽月厉害?”叶欢想着可又不能明说,更不能按母亲的意思办,一阵飞速的开动脑筋之后才道:“娘,换个人儿子一定听你的,表妹不行。” “叶悦之你给为娘说清楚,否则今日定不饶你。”叶夫人作色道。 “娘你不要生气,听儿子说。您挑的人儿子岂敢不听,只是这道理啊和同姓不婚是一样的,娘,儿子绝对不是虚言,否则可是对您孙子有损。” “当真?”叶夫人有些不信,可见叶欢说的如此诚恳,又事关孙子,不由问道。 “当然,儿子在母子面前,哪里敢有半句虚言?要是乱说,就让儿子……” “闭嘴,不纳就不纳,谁要你赌咒发誓?表妹不行,为娘再给你物色。” “母亲大人英明,儿子听你吩咐。”叶欢暗地里抹了把汗。 “你还有事没有?没事儿就回去吧。”叶夫人挥了挥手,她岂不知儿子今日的忙碌? “不走不走,好久没陪娘吃饭了,今天就在这吃,哪儿也不去,碧痕姐姐,给我弄鸡腿。”叶欢说着往旁边座位上一赖,又对碧痕笑道。 “疲沓小子,也不怕你林姨笑话。”叶夫人看似斥责,却对碧痕微笑点头:“记得去把鸾儿也请来,抬软椅去。” “嘻嘻,林姨看我从小到大,又不是外人。”叶欢毫不在意的道。 叶夫人摇摇头笑谓林夫人:“妹妹晚上也在这儿吧,碧痕,再去和主家说一声,看完书早点回来,今天让他们父子好好喝两杯。” “娘安排的好,那儿子先去祖母那儿绕一圈。” “为娘和你一起去,顺便看看毅儿和桓儿。”叶夫人说着起身。 飞云朵和紫菱诞下男丁,前者之子比后者早了一刻,叶正为之取名为毅,后者则为桓。老夫人心疼重孙子,一刻也不能离,干脆就把二女接到她院中去了 第366章 立足长远 入夜,叶欢依旧在书房内奋笔疾书,练兵之法,治政之道,都要细化成文。 大公子如此刻苦,岂能少得了红袖添香?郑毓坐在一旁以手支颌,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叶欢挥笔,时不时为他添点墨,茶水冷了便尽快续上,也不假手与丫鬟。 “毓儿,去睡吧,为夫这儿还有一会儿呢。”叶欢抬头笑道。 “不去,我就这么看看你正经的样子也挺好。” “哦?”叶欢邪邪的一笑:“其实我不正经的时候也挺好。” 郑毓闻言一张玉面立刻红了,初尝情之滋味,此刻最是如胶似漆之时。 “讨厌,写你的字,你就是口甜舌滑。” “口甜舌滑好啊,不是口蜜腹剑就行,待会儿你想听,为夫的嘴更甜。” “叶悦之你,就知道欺负我,死人都能被你说活了。”郑毓横了一眼。 叶欢见了忽然起身走了过来,看着他的笑容,郑毓有点发慌:“你,你要干嘛?” “那就要看毓儿你想为夫干嘛了?”叶欢说着为她披上一件棉袍,闪电般的啄了一下。 “啊!”郑毓叫了一声,一拳却捶了个空。 “哈哈哈哈,本公子的身法又有进步。”叶欢一笑继续低头挥笔了。 “臭叶欢,就知道逗我。”郑毓想着紧了紧身上棉袍,起身又给叶欢续墨。 次日清晨,大公子一早起身就离府出了晋阳城,来到南山的一处颇为隐秘的山谷中。 此处占地约莫有七八十亩,水潭之旁盖起了几十间木屋。青山碧水之间,很有隐逸之气。这还是叶欢幼年玩耍之时发现的所在,现在则被他用来培训自己的“死士”。 广场上一队少年穿着单衣在雪地中站着马步,叶凌手持竹枝来回走动,见谁瑟瑟发抖上前便是一棍。这十八名十到十二岁的少年都是各地精选而来,亦全是孤儿。 “都给我站好,再敢发抖,今天没饭吃。”叶凌喝了一句,这才迎了上来行礼。 叶欢微微一笑:“你继续训练,我去找二位先生。” 看着那些少年冻得面孔发红鼻头青紫,叶欢心中多少有些不忍。可聂宇说过,想要达到他所说的那种地步,苦练和择优是必须的,而倘若不是公子,他们早就死了。 如何练兵现在的大公子有足够的发言权,但训练“死士”他就只能提提意见了。聂宇在此是行家里手,叶欢唯有交代他注意这些少年的身体,并不会太多干预。 屋外天寒地冻,但进了屋却是温暖如春。端木磊濮阳落夫妇身有残疾,又是南方人,叶欢怕他们水土不服照顾的很是周到,其住处的供暖方面也花了不少心思。 “二位先生,北地寒冷,在这儿还能住的惯吗?若是不成,就立刻回城中。”摆摆手不让二人客气,叶欢笑着问道。 “主公照顾的极为周到,我二人并无不惯之处,也素喜此间清净。”端木磊笑道。 “那便好,不过后面还会更冷,若稍有不适,先生立刻吩咐叶让。”叶欢说完从聂宇手中接过热茶,一口灌了下去,胸腹之间当即一暖。 “主公,这些少年叶具挑的很好,性情坚毅,有几个还颇为聪明。”濮阳落一旁道。 “欢马上要赴任青图,此间之事还要三位先生多多劳神。” “主公放心,我等一定会按之前所议行事,其间进程,属下也会随时上报。”聂宇欣然道,他便是此间主导,叶欢说了放权给他是立竿见影,基本上是要什么有什么。 “有三位先生在,欢岂会不放心?待开春天暖,再接几位往边疆走走。” “主公,之前所说的设计属下还要请教一番。” 聂宇出言四人就在房中围绕训练事项进一步细化,情报工作首重忠诚,其次头脑,第三才能说到身手。此外,似用药,用毒,跟踪,潜藏,易容等亦会慢慢教授。 现在离黄巾起义还有两年,叶欢有足够的时间去打造一支精锐。等到群雄逐鹿之时,他便会给一众诸侯巨大的惊喜,至于这支特殊部队的名字就叫“微尘”。 尘土微小,无孔不入,天下间莫不能到。而好的杀手,亦要如尘土一般毫不显眼。 就在叶欢身处谷中之时,叶具又送来了张叙的信件,大公子看了不由微微颔首。 “言之做事,就是妥帖。”却原来当日在洛阳叶欢让张叙全力为他运作各地流民之事,此次张二公子通过各种手段为大哥送来了四千多精壮,已经分批走上郡而来。 四千人,听上去不多,但全是二十到三十之间的精壮。且往边疆之时既要防止他们半途逃走,还得躲过官府的一连串追查,张叙在此中可是费了极大的精力。 “呵呵,言之这口才,那才是将死人说活。”边看信,叶欢连连感叹。汉末之人的本乡本土概念是很强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背井离乡,但张公子为他们描绘的蓝图…… “去并州只需三年,管吃管住,一年给五百钱,三年满想要回去的发路费,银钱一分不少……”纵以叶欢的见识也不得不佩服张叙的创造力,那帐算的都快比自己精了。 三年一千五百钱,四千人是多少?六百两黄金。可能除了叶欢之外绝不会有人去干这样的事情,但大公子是有长远打算的,四千精壮,用好了三年何止赚六百两? 三年之后回去?大公子不会让张叙食言。可等他们有了安定的生活,娶妻生子,中原又是大乱,还有几个人会回去?这笔生意叶欢怎么做都不会亏。 算算时间,四千精壮正好可以赶上青图县的“烧荒”之事,他们都会被叶欢用来扩大生产,耕种庄家。且眼下仅仅是第一批,待大乱之时流民便更好召集。 除了农事之外,建设亦必不可少,叶欢还需要大批的劳动力。人从何来?大公子当然也有腹稿,现在自己开了府了,战俘便是他护乌桓校尉说了算,匈奴左贤王刘豹还在养着了。 第367章 郡守之位 在晋阳待了半月,叶欢安排好一应事务之后便启程前往青图县上任。王宇在此担当县令听了兄长不少建议,加上叶欢有意经营,青图在边境可称第一。 得知兄长前来,王宇带人迎出十里,兄弟二人相见,自有一番欢喜。一任青图县令近三年,此刻叶欢正在全力为他竞争雁门郡守之位。 “兄长,小弟知道兄长诸事繁忙,咱们先不去县衙,去看看烧荒之处如何?”多年兄弟,王宇对叶欢的务实十分了解,相见之后便直接言道。 “知我心者,子安也,他们的进度如何?”叶欢颔首笑问。 “这却不用说了,兄长你一声令下,定边军兄弟哪个不听?我这七日去了三趟,总得烧了有数千亩,刘老说了,可以赶上春耕。”王宇说着看了看身边老者。 “君候,谷先生之见尤胜老朽,定边军干活亦的确利索。” “大哥,小弟去了三趟,刘司农可足足待了五天,今日若不是大哥前来,刘老还待在烧荒之处呢。”王宇笑道。 “刘老能听建言,更是尽忠职守,如此为官,实是我等后辈楷模。”叶欢抱拳一礼言道,面前老者正是县里司农刘阳,烧荒之事得到了他的大力支持。 所谓“烧荒”便是开荒,早在洛阳之时,叶欢看了谷充所写的诸般农艺就对此颇为首肯,特地写信给王宇备述此事,当时他还没有出征江夏。 利用草木的灰烬来增强土地的肥力,谷充与此颇有心得。而等信件到了青图,刘阳便对此表示了支持,他亦有过大致相同的想法,只是没有谷充详细罢了。 “冠军侯过誉,老朽归老之前,能再开出良田,幸也。”刘阳急忙谦道。 “不过,不过,要我看,刘老身强体健,当不得这个老字。”叶欢微笑摇头,一旦他助王宇拿下郡守之位,刘阳就是当然的司农人选。 众人说话间纵马前行,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叶欢远眺之处,便见一大片乌黑的土地连绵不绝。阡陌之处,井井有条,张辽徐晃也率众迎了过来。 乌黑的是什么?草木灰烬,很多的枯草都是乌桓各部落发动送来的。听说是叶欢要,乌格里冉合豹等人想都没想,几乎全部落发动给他准备。 “将军,三日之前,七千三百亩土地已经全部遵照军令烧完,现除了海龙的六曲与图昌的侦察队,全军在此。哦,公义也随海龙去了。”张辽迅捷的道。 “好,我定边军打仗争先,农活也是如此,兄弟们辛苦了。”叶欢欣然颔首,此事还是定边军做起来更具效率,等到四千精壮前来就恰好能赶上春耕。 “将军,五里之外,房屋还在搭建之中,过冬柴草丰足,再有两日便可完成,容纳四千人绝无问题。”高顺接着言道,他和张辽是有分工的。 “哈哈哈哈,农活精,建造也精,怕是大汉也找不出第二支。” “将军,这其中多有王县令出人出力,仅凭我军可不够。”高顺据实而言。 “高校尉不必夸我,宇为一县之首,兄弟们才辛苦。”王宇摆摆手。 “兄弟们,民夫要再过三到五日才能到,在那之前,咱们还得先把地翻了。兄弟们要再吃些辛苦,本将军会和你们一道干。”叶欢高声道。 “诺!”定边军千人一声,对将军的指令他们不会有任何犹豫。 “冠军侯也要亲自干?”刘阳讶然道,以前可没听说过此事。 “哈哈哈,刘老年过五旬,尚且亲力亲为,何况欢身强力壮。春耕在即,此事拖不得,子安,你那县衙我也不去了,先干了眼前事再说。”叶欢爽朗笑道。 “大哥放心,小弟今日还真的没有安排宴席。” “子安做得对,这些迎来送往能免则免,你把县中之事安排好,去一趟晋阳。” “大哥说的是,你来了,小弟走的也放心。” “对了子安,为兄在洛阳叔父有交代,赶紧找个好人家给我把亲事定了,否则再去东都,我可没脸去见叔父。”叶欢靠近王宇轻声道。 “哎,我这不是忙吗?再说也没有合适的。” “正好你这趟去晋阳,我娘会帮你物色的,你就负责挑。”叶欢一拍对方肩膀。 “那我得多谢伯母,怎么说我也不能落后子玉太多。” “快去吧,刘叔父那里好好说。”叶欢走前特地去了一趟刺史府,除了几位师兄的任命,便是王宇之事,刘刊是点了头的,青图一任亦的确出色。 待王宇走后,叶欢说干就干,当即下令全军翻地,自己则带头而为。 大公子的所作所为令得刘阳大为欣赏,冠军侯果然没有虚言。且说起农活,还真的似模似样,且他的天生神力在翻地之中更显露无疑。 没有叶欢在时,定边军做事已然兢兢业业,如今有了他加入。荒地之上是人人争先,热火朝天,刘阳很快不再旁观,带着乡亲们也加入了开荒的队列。 休息之时,叶欢,张辽,高顺及臧空李长生等人聚在了一处。李云边保则带人将他们围了起来,和百姓士卒拉开了一段距离。 叶欢狼吞虎咽得吃下两块锅饼,又灌了一壶清水下去,擦了擦嘴方道:“最多两日,潘校尉的第五军就该到了,我军休整一日便要出发。” “将军要立刻对刘豹动手?”张辽压低了声音问道。 “当日我就说过,有人找死叶某不介意送他一程,不过今次作战有所不同。” “有何不同?将军细言之。”高顺问出了众人心中疑问。 “哈哈,此次作战,我军要以俘敌为主,能不杀尽量不杀。”叶欢笑道。 “将军,刘豹数度挑衅,我军为何不以雷霆之势寒尽敌胆?” “纯以战论,文远敬方所见是也,不过叶某这护乌桓校尉府地广人稀。马上春耕百姓负担又重,不多抓些俘虏,谁给叶某干活?” 受封护乌桓校尉之后,利用乌桓匈奴之人为自己干活叶欢已然想过。但在当时,他考虑更多的是采用雇佣方式,没想到刘豹这家伙来送人头,岂不欣然受之? 第368章 父女相见 乌桓部,单于塌顿大帐,今日各大头领云集显得极为热闹。原因无他,护乌桓校尉叶欢率领定边军前来,也给各部带来了很多的洛阳物产。 “卡拉什,你看看我这把弯刀,吹毛断发,砍铜钱都不卷边,冠军侯送的。”帐中冉合豹正正拿着一把锋利的弯刀,洋洋自得的炫耀着。 “行行行,你一边砍铜钱去,单于那把把守上还有宝石能照亮了。”卡拉什一脸不耐烦的道,自从在晋阳得了西域弯刀,冉合豹这厮是爱如珍宝。 “阿豹,你坐下喝酒吧,冠军侯送的这什么葡萄酒当真不错。”丘力居晃起了酒杯,叶欢教他得,红酒喝之前要摇一摇,让酒汁充分扩散。 “你能不能不要晃来晃去的,人家那是气度,你晃得我头晕。”伏图虎一旁道。 “你说谁?”丘力居双眼一瞪,他自认这个动作已有叶郎几分风采。 “说你了。怎么着,不服练练?”伏图虎毫不示弱,一脸凶相的道。 “切,我不跟你这个粗人一般见识,此中奥妙,你也不懂。” “你说谁不懂,再说一遍?”伏图虎说着就要起身。 “好啦别闹了,今日前来是有正事相商的。”右骑督于今发话了。 “各位此次前来,都带了多少人马?” “我一千。” “我一千五。” “我两千。” 众人闻言纷纷答道,十几个部落多的数千,少的数百,倒也有万余人。 “这人是不是还少了些,听说刘豹麾下有三万精锐了。”于今颔首道。 “右骑督担心什么,定边军到了,该担心的是刘豹。”冉合豹一挥手。 “冉合大头领?叶郎让我们带兵来,会不会让我们先和刘豹打?”一个小部落首领吉拉有点担心的问道,他带来五百骑,已经是所有精壮了。 “你什么意思?怕了?怕了你别来啊!难道就想占便宜?”冉合豹眉头一皱,吉拉之言质疑叶欢,却让他很不舒服,他自己根本没往那处想。 “我,我……”吉拉一时不敢说话了,冉合豹他可得罪不起。 “好啦,你不用担心,叶郎为人不用说。你就看看定边军,那是一群饿狼啊。昨天典校尉和张曲长还说,打仗就是吃肉,怕是你想打都捞不着机会。” 卡拉什一言众人连连点头,定边军一向如此,想打仗都想疯了。 “单于到。”帐外声音传来,蹋顿单于随即进帐,众人纷纷以拳当胸施礼。 “吉拉头领,你说的什么?刘豹屡屡抢我牛羊,就是悦之不来我族也绝不会放过他。若是如此胆怯,你干脆回去放羊算了。”刚才在帐外,蹋顿就听见了吉拉之言。 “单于,我就是人少点,打仗可从不落后。” “你说到做到才行。”蹋顿到了位上坐下,又对于今问道:“悦之还没到?” “单于,乌格里去接了,按汉人的习俗,小姐还在月子里,不能太快。” “嗯,可惜我那外孙太小,不能带来,悦之和云朵之子,以后必是豪杰。” “那是自然,叶郎英雄,小姐自幼身手过人,单于的外孙还能差了?”冉合豹笑道。 “我看也是,等他长大伏图虎你这第一勇士也要换人。”丘力居来劲了。 “那还得等十几年,反正你没希望。”伏图虎毫不相让。 “单于,单于,叶郎和小姐到了。”帐内正热闹着又有传讯之人前来。 “走走走,大家一起去接。”蹋顿起身而行,众人纷纷跟上。 到了大帐门口,远远的就看见叶欢和飞云朵一骑双乘而来,那场景似曾相识。 照夜狮子瞬间到了面前,叶欢下马小心的将飞云朵扶了下来,后者红着眼奔向蹋顿。 “爹爹,爹爹,女儿想你。”喊声之中稍带哭音,父女俩两年没见了。 “云朵你慢点,慢点。”叶欢急忙跟在身边护着。 很快飞云朵一头扎进了蹋顿怀中,单于抱着女儿眼圈也红了起来。 “云朵,在晋阳过得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好,女儿就是想念爹爹和娘。”飞云朵说着话看了叶欢一眼。 “云朵……”远处一声呼喊,单于夫人也到了,母女相见的场面更是感人。 等父女三人一诉离别之情后,叶欢才正式上前以乌桓礼节见过蹋顿和夫人。 “悦之,你是护乌桓校尉,我还要见过才是。” “单于您别折我,都是一家人哪儿来那么多虚礼?”叶欢摆摆手先和侧面的冉合豹相拥:“阿豹你做得好,那些枯草送的及时。” 冉合豹满脸笑容的拍了拍叶欢后背:“别说是草,你就是要牛羊我也给你送。” “哈哈哈哈,好!”大公子笑着又和乌桓一众头领见礼,相比在洛阳的勾心斗角,他反而喜欢这里。伏图虎,冉合豹,丘力居等人都颇具豪气。 “叶郎,今晚是不是要不醉无归?你不许叫帮手。”于今笑道。 “右骑督,今晚不行,活儿还没干了。我这儿刚被封护乌桓校尉,那什么刘豹就来惹你们,挑衅?”叶欢摆摆手正色道。 “叶郎,匈奴早就不行了,也只能欺负欺负小部落,咱们是怕给你添麻烦,其实你一句话,我和伏图虎就能收拾他。”冉合豹信心十足的道。 “阿豹说的是。”伏图虎紧随其后,这两年他们的实力亦在不断增长。 “哈哈哈哈,活都叫你们干了,我还立什么功?” 说着话众人到了帐内,得知将军前来,张周也到了。苟图昌的侦察队早在二十天前就到了乌桓部,为的便是打探地形,如今帐中木架之上地图已然齐备。 “阿达,我能开始吗?”叶欢便问蹋顿单于。 单于点点头:“你别客气,要说打仗,他们都服你。” “多谢单于。”叶欢一礼往地图前一站,笑容收敛气势陡增,众人为之一凛。 “各位,既然是打仗,军规最重,你我平日可以言谈无忌,怎么都行。可到了阵上叶某之令要上行下效,倘若有违,不管是谁,休怪欢翻脸不认人。” 第369章 以人为本 叶欢一言既出,大帐之内一片肃然,甚至包括蹋顿单于在内。 “悦之放心,此战既是以你为首,包括我在内都听你号令。”单于正色道。 “叶将军说实话,冉合豹倒想被你指挥一回。”如此场合冉合头领也换了称呼,他此言一出,众人不由纷纷点头,叶郎百战百胜,由他统军大家也都想尝尝滋味。 叶欢微微一笑,先对蹋顿一抱拳:“我就是说一下,也不必如此隆重,一个刘豹不至于。” “那便请叶郎发号施令。”于今右拳在胸微一躬身。 “好,那我先说图昌和边军探查的军情,若有什么不足之处,各位给我补充。”方才看了一眼张周呈递的军情,叶欢已经了然于胸,再有乌桓众人当无疏漏。 “匈奴左贤王刘豹,下辖大小十三个部落,其中以邱明,索突,胡利三部最为善战,各有精骑数千。他多次袭扰兵力逐步增加,最后一次已经到了万余人。” “哈什头领做的很好,逐步后退让出草原,因此我军此次出兵,就要在奔狼一带打他个措手不及。哈什你放心,你损失的,刘豹会数倍赔给你。”叶欢说着点指地图一处。 “有叶郎这句话,我们全族上下都放心,叶郎你说怎么打?”哈什立刻兴奋起来。 “丘力居头领,你部离匈奴各部最近,先给我说说,其最善战的三部战力如何?比之阿虎阿豹麾下又如何?”叶欢点点头先问丘力居,他毕竟和匈奴少有交手。 “三部之中,索突最善奔袭,邱明胡利部的骑射亦是不差,和伏图冉合二位头领麾下相比吗?大致相若。”丘力居说到最后稍稍思考了一番,最后才言道。 “什么叫大致相若?五年前我就揍过他,叶郎你若不信,索突就交给我。”伏图虎不满的道,乌桓各部论起战力,的确以伏图虎部为第一,蹋顿亲部都要稍逊一筹。 “哈哈哈哈,好豪气,不愧是乌桓第一勇者。”叶欢一阵大笑出言赞道,伏图虎当即一派洋洋自得之状。 “不过嘛,此次承担主战任务的还是我定边军,阿虎阿豹你们要发挥所部来去如风的特长,给我从两翼兜住敌军。”叶欢继续说着,手指在地图上划出弧线。 冉合豹双眼一瞪走了上来,顺着叶欢刚才所划仔细看了看:“叶郎,你这架势是要一网打尽啊?那咱们的兵力是否稍显不足,我马上回去叫人。” 叶欢摇摇头,拍拍冉合豹的肩膀:“厉害,这眼光大有进益啊。” 后者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道:“你不是送了我书吗,我看着看着就懂了。” “各位,叶某刚刚上任,我们大汉有句俗话,叫新官上任三把火。刘豹这是撞上来了,不打则以,站端开启,叶某要叫他一战心寒。” 众人闻言信心更足,从叶欢口中说出这句话便有足够的分量。 “叶郎,他们两个侧击,我和右骑督呢?”丘力居急忙问道。 “哈哈,好钢用在刀刃上,你所部从此而出,去这里,右骑督和丘力居头领同时出发,不过你的路线在这儿。”叶欢又分别在地图上画出了两条路线。 “啊?叶郎,连他老窝一块儿端?”丘力居看了片刻方才点点头。 “那是,不连他老窝一起打他不知道疼,再说他抢了我兄弟那么多地盘牛羊,咱们不抢回来吗?”叶欢微微颔首,他在路上对于匈奴一战已经有了全盘构思。 “说的是,得抢回来,还得加倍。”丘力居双眼放光,众人多有与他一般。想想却也好笑,这等劫掠都是边疆异族之法,没想到现在叶郎居然领着他们去干。 “叶郎,我与丘力居头领深入,若是刘豹回军,我们兵力甚少。”于今问道。 “右骑督果然谨慎,此统军之将所为也。”叶欢毫不吝啬赞扬之词,接着双眉一扬:“右骑督你想想,欢的定边军叫什么?被我打,他刘豹还有余力回援?” “哦。”于今一拍脑门:“一军来,七军防,叶郎勿怪,勿怪。” “哎,此战虽说单于让叶某为主,但最为熟悉匈奴者还是各位。就要像右骑督这样,有什么就说,有什么就问,大家才能团结一致,破敌致胜。” “右骑督你别担心,不止定边军,还有我和阿豹了。刘豹那厮能讨得了好去?倒是丘力居统领,你到时候可不要藏私。”伏图虎说着看了看丘力居。 “你什么意思?我可不是藏私之人,叶郎,你要不信,派个人跟着我,省的有些人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要不干脆你去,我来侧击。”丘力居忿忿的道。 “阿虎,此言是最后一次,同心合力,岂能怀疑同袍?我信得过丘力居统领,大家也放心,这次得胜,抢来的牛羊财产,叶某分文不要,你们分就行。” “那不行,定边军出力最大,你得拿大头。”伏图虎正色言道,冉合豹也连连点头。 “东西你们拿,我只要人。”叶欢笑着摆了摆手。 “人?”众人闻言一愣,汉军往日很少抓俘虏的啊。 “各位,你们看啊,咱们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东西也越来越多,青图县不够用啊。叶某准备在青图以北筑城,内中盖上一应所需,那今后还会越来越好。”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再好不过了。”冉合豹第一个出言目有憧憬之色,一众头领也大致相同,和汉族通商他们都得到了很多好处,叶郎说的从来都能做到。 “叶郎你放心,我和右骑督一定给你多抓精壮。”丘力居断然道。 “那你可得给我当心点,你和右骑督去是拿东西,不是杀人知道吗?”叶欢正色道。 “知道,既然叶郎你要人,我们有数。”于今立刻接道。 “正因如此,我们兜住刘豹就更不能让他回援,一直往北赶。阿达,其余各部落人马劳烦阿达亲自率领,为欢断住刘豹西退之路,阻击即可,我保证残敌不会太多。” 第370章 载歌载舞 蹋顿闻言亦肃容颔首,叶欢在乌桓威望越来越高是他愿意看见的。只要自己对大汉没有什么想法,叶郎的声名就会是最大臂助,看来也该让儿子和他姐夫多多亲近了。 “悦之,之前你来,一直没见到漠青,此次我有意让他也随我出征。” “好,虎父无犬子,此处阿达你看着办,除了阻击之外,还需策应右骑督与丘力居统领。”叶欢点点头,蹋顿的心思他岂能看不出来?不过想当单于,还得他有本领才行。 “各位,从现在开始,让你们的儿郎好生歇息,待图昌的侦察队送来消息,我们立刻起兵。”其实要让叶欢选,他更倾向于伏图虎冉合豹,各部落的平衡亦极为关键。 “是。”众人齐声答应都有兴奋之色,好像已经看见眼前出现无数的牛羊。 “好,正事谈完,吃饭喝酒,阿豹,上次那个烧烤师傅带了吗?”叶欢一挥手。 “带了带了,知道你喜欢吃,还有上好的羔羊肉。” “叶郎,我这儿还有扶余好酒,从鲜卑那帮家伙处抢来的。”伏图虎笑道。 “鲜卑?那什么拓跋剑少主还敢惹你们?”叶欢微微一愣。 “前段时日还有些小纷争,现在走了,估计是听说你担当护乌桓校尉。” “走?幽州那笔账我还没跟拓跋宏算了,等收拾了刘豹有他好看。”叶欢轻松的道,抓匈奴俘虏,鲜卑一样可以,他亦师出有名,前番征讨乐浪鲜卑还曾暗算他一手。 “没的说,你要打谁,我和阿豹肯定帮忙。”伏图虎把胸脯拍的咚咚作响。 “阿达,咱们就在外间吧,人多大帐里坐不下,我还有点事情要和各位头领及阿达说说。”叶欢点点头又对蹋顿道。 “吩咐下去,广场设宴。”蹋顿欣然道。 冉合豹此时到了近前对叶欢眨眨眼睛:“悦之,待会儿跳舞的族中美女你看上就带走,哦,还有张高二位。” “算了吧,大战在即,叶某还要全神贯注。”叶欢心道我带走也没用啊,准保还没上床就被思云思珠两个丫头拖出去了,飞云朵的醋劲可不小。 “哈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冉合豹大笑道,眼神中则是一片促狭。 “你知道个屁。”叶欢飞起一脚轻轻踢在对方股上,推着他出门去了。 晚间大帐的广场上气氛热烈,烤羊肉的香气弥漫全场,扶余美酒亦是飘香。还有不少乌桓少男少女在场间载歌载舞,充满民族特色的舞姿动感美妙。 “各位,问你们个事儿,这才刚刚开春,你们各部落有闲人吗?”叶欢拿着一根羊腿啃得是满嘴流油,还不忘对周围头领们问道。 “闲人?还是为了筑城?他们我不知道,你要的话我能出五百。”伏图虎第一个道。 “我也能出五百,不过三个月之后,要让他们回来。”丘力居随即道。 “等等,等等。”叶欢摆摆手阻止其余头领出言:“刚才没说清楚,乌桓兄弟们我不会让他们白干,首先吃住我包了,再按月给他们结算工钱,不要钱的给东西。” “啊?还能这样?那,那我多出点行吗?”伏图虎刚才是完全出于义气,条件都不会提,但此时听叶欢这么一说立刻来了兴趣,大汉的东西可都是好东西。 伏图虎一带头,众人胆子也大了起来,叶欢一诺千金是出了名的,从来没亏待过他们。 “别急,别急,先把仗打完了再说。人嘛,你们有多少本公子要多少,可以先想想大家要什么东西。”叶欢也拍起了胸脯,资金充裕的情况下,人口多多益善。 头领们纷纷点头,各自在心中盘算着,有东西拿,这人嘛,多派一些也无妨。 “叶郎,你看他们跳的开心,我们也上去如何?”气氛热烈之下,于今笑着问道。 “我?我不会啊。”叶欢一愣。 “哈哈哈哈,还有叶郎不会的?走,我们都陪你,慢慢学嘛。”冉合豹大笑道。 “跳就跳,你别得意,本公子学了一定比你跳得好。”叶欢说着起身,随即一众大头领簇拥着他到了场中,七嘴八舌的就开始指点起来。 “停停停,一个个说行吗?我这儿听谁的?”叶欢急忙打断。 “悦之,让漠青带着你跳。”蹋顿单于的声音此时传来,随即一个雄壮少年到了面前。 身长八尺,虎背熊腰,头戴围帽,腰挂弯刀。面上是被北地风霜吹出的黝黑,双眼颇为灵动,看向叶欢的眼神带着尊敬,亦稍稍有些不自然。 “漠青见过叶郎。”少年的声音浑厚有力。 “小弟好,你姐夫这一趟是来打仗的,也没带什么见面礼,下次给你补。”叶欢笑道。 见叶欢语气亲热,漠青放松下来,一抱拳躬身道:“漠青就想请姐夫指点一二。” “行,今天你教我跳舞,明日一早我教你练武。”叶欢伸手拍了拍对方肩膀。 “多谢姐夫。”漠青闻言心中欢喜,前番叶郎前来之时他往北疆更为苦寒之地历练去了,那也算他的成人礼,身为好武之人?谁不希望能被“神威天将军”教导? 漠青不但善舞,歌喉亦极为不俗,载歌载舞之间吸引了无数乌桓少女的目光。叶欢则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仔细学习,当然少不了来自乌桓一众头领的“无情嘲笑”。 不知从何时开始,指摘叶郎成了他们最大的乐趣之一。无敌的勇者也不是什么都会的,教他也好,笑他也罢,都会有一种成就感。当然也因叶郎随和,平时根本没架子。 “你们差不多行啦,谁没个刚学的时候?”叶欢抗议的声音响起。 “叶郎你教的,什么忠言逆耳的?”可惜抗议无效,指摘声音从没断过。 “文远,将军这一手你我怕是学不会的。”高顺在一旁看的连连摇头,不管在哪儿,叶欢都能迅速的和人打成一片。 “敬方所言极是,不过如此一来,此番与乌桓配合作战也定会更加顺利。”张辽颔首道。 第371章 势在必得 叶欢率军前往乌桓是隐秘开进的,五军替代他们则是为了迷惑刘豹。就在乌桓部落中把酒言欢之时,雁门郡守府中也迎来了一位贵客,正是并州第二公子,西河张叙。 张公子的面子有多大?郡守魏旸亲自出迎,在内堂设宴款待。张叙之父乃是西河郡守张放,在并州为官多年,魏旸当年能担任雁门郡守,内中多有张放的助力。 “言之今日到此,有何事尽管直言,旸离任在即,却还有些余力。”酒过三巡,魏旸直言道,他不日就要往洛阳上任,担当御史一职,算是高升了。 “郡守快言快语,佩服。”张叙一笑,他来马邑,当然是有的放矢。 “哎,此乃家中,言之何时变得如此生分了?”魏旸却是不悦的道。 “是是是,叙疏忽了,此次前来,的确有事要找子必兄商议。” “言之但言无妨。”魏旸这才面露喜色,官场多年,人情来往还能不通透?张叙此来的目的他隐隐能猜出一二,而他在其中亦能为自己谋取一些好处。 “正是青图县令王宇王子安之事,叙想请子必兄为他做一份荐书。” “哦?王大人之子王县令?言之,王县令才学不凡,为官清正,到任之后极有政绩,乃不可多见的英才。不过到底年级还轻,他要直接接任郡守之位是否……” 魏旸心道果然如此,于是先出言将王宇夸赞一番,随即却言犹未尽。论家世和政绩王子安的确不差,可今年才十九,张叙要自己写荐书难道对这郡守之位势在必得? 换个人就算他是王允之子,魏旸也绝不会看好,官场总是讲论资排辈的。就算北地苦寒,但一郡之守的位置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各方运作之下年龄就是他的硬伤。 不过嘛,王宇却是叶欢和张叙的兄弟。叶家在并州的势力不必多说,大公子担当护乌桓校尉风头一时无两,太傅之徒,司徒之婿,他说不定真有能力办成此事。 “哈哈哈哈,听子必兄此言,就知一心为叙着想。王县令的确年青一些,可如今天子圣明,亦多有青年才俊担当要职,而子必兄为前任,你的荐书可是极有分量。” “言之说的是,那这份荐书该如何写?”魏旸抚须颔首,张叙既然上门,面子是一定要给的。眼前是张公子,背后还有叶大公子,自己在洛阳说不得还要与他有交集。 “子必兄只要在荐书中写出子安的政绩,推荐他暂代就可。”张叙笑道,两年的历练,本就机灵的他再有叶欢指点,官场商场皆是通透,有些话根本不必明说。 “行,我现在就动笔,来人,取纸笔来。”魏旸闻言毫不犹豫,爽快应承。 “等等,这个要给子必兄先看。”张叙从袖中取出一份绢帛递了过去。 魏旸接过来一看,双眉微微一扬。原来绢帛之中写的是洛阳东城一处宅院的位置,处在高官云集之处,是个闹中取静之地,倘若凭他自己,绝不可能弄到。 “言之,你这是何意?为兄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魏旸放下绢帛摆手道。 “哎,子必兄何时变得如此生分了?你高升我送点贺礼又有何妨?”张叙不慌不忙的将刚才魏旸之言还了过去,价值不菲的宅院在他口中却似云淡风轻。 “不是为兄着相,言之此礼太重,岂能受之坦然?” “一套宅院而已,子必兄,你这酒不错啊。”张叙一笑,却是自斟自饮一杯。 此时侍者送来纸笔,魏旸一蹴而就,随即递了过去:“言之一观,待我前往洛阳之后,还会备述子安之功。”张叙这般表现,魏旸也知自己该怎么做。 “哈哈哈,当年我爹教我文章,就说子必兄字好文章更好,如今观之,果是不凡。”张叙看后爽朗的一笑,又对魏旸举起了酒杯。 一番言谈畅饮尽欢之后,张叙回到了暂住之地,侯东正在这里等着他。上个月举孝廉,他就到了魏旸身边暂时担当书吏,看似是个小官,他却对兄长信心十足。 “徐先生,子安兄去了晋阳,劳烦先生派人通传,魏郡守的荐书不日就到,让他心里有数。”自河南之后,徐既就一直在张叙身边,二公子对之极为信重。 “公子放心,既马上安排。”徐既颔首便出屋去了。 “有二哥出手,定是手到擒来,只是,只是。”侯东欲言又止。 “你我兄弟还有什么顾忌?尽管直言。”张叙一摆手。 “子安兄之事,有魏郡守荐书,并州之处和地方上想来也不会有阻碍,这功夫多半还得在洛阳做。说到底子安兄还是年少一些,倘若大个七八岁便绝无此事。” “说得好,大哥说你长进多了果然不假,日后定能担当重任。”张叙颔首道。 “大哥那是夸我,没他点醒,小弟也没有今天。二哥,你这么说看来是胸有成竹了?”侯东连忙道,叶欢身在军中,张叙总揽一众纨绔官场之事,威望极高。 “大哥要全力为子安兄争取郡守之位,我等岂能不竭尽全力?三弟你说的不错,至少现在还不能盖棺定论,我们要未雨绸缪,确保雁门能入子安手中。” “未雨绸缪?二哥你说清楚些,还有什么后招?”侯东闻言略带疑惑的道。 “呵呵,刚才你也说了,本地当不会有什么不长眼睛的敢和子安兄争。那么就算有人选也要从洛阳过来,你说说,他来并州要多少时日?”张叙莫测高深的一笑。 “洛阳来此?快则一月,慢则月半吧。” “一月时间,够我们准备了。第一,张某可以让他来不了雁门……” “啊?二哥你不会半途……刺杀朝廷官员可是大罪。”侯东惊讶的道。 “刺杀你个头啊,本公子有的是手段让他知难而退。” “哦。”侯东舒出一口气,随即又问:“若是个不怕死的,吓不走了?” “吓不走?那就让他来,到时候就让他尝尝孤家寡人的滋味。”张叙智珠在握的道。 第372章 战棋推演 叶欢前往乌桓之前,留给张叙一封长信,让他不计一切代价为王宇争取雁门郡守之位。必要之时随机处置,不需有太多顾虑,是以张二公子才会有之前的言语。 “三弟,只要子安兄登上郡守之位,你一个长史是跑不掉的。大哥说了,不会慢慢学,他也会教你怎么做。但有一点要记住,万万不要贪,咱们兄弟不缺那些。” “二哥……”侯东拖个长音:“兄弟我是那样的人嘛?大哥之言谁敢不听?” “那便好,你缺钱尽管找我要,不过最近还得省着一点。”张叙颔首道。 “不会吧,二哥你富甲天下,还要省着?”侯东眨了眨眼睛。 “富甲天下?哈哈哈,那是不假。”张叙自信的一下,随即却笑容隐去。 “赚得多花的也多啊,大哥担当护乌桓校尉,需要充实北地人口,我这一天天花钱花的像流水一样。虽说还不至于入不敷出,可细水长流是不会错的。” “有大哥二哥操心,小弟我倒是不用烦神,二哥放心,我一定省着点。”侯东重重点头。 “你待在马邑,所有消息必须及时送出,大哥的几位师兄马上就要到任。估计到了地方上免不了还会有些争端,那些家伙是不会甘心放权的。” “哦,就那些县令县长还敢违背大哥?”侯东微微一愣。 “明着违背未必敢,但阳奉阴违那一套他们耍起来门儿清。不过和大哥玩儿心眼,我倒想看看这些人后悔的样子。现在北疆有战事,大哥不便分心,亦不必打草惊蛇。” “二哥,不出来做官不知道,有些家伙还真是贪,对百姓比我们还过分,郡守也不管。”侯东说话之时有些忿忿不平,显然做书吏的这段时日也见了不少。 “那是你见识少,魏郡守离任在即,怎么会在此时得罪人?但他们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待大哥征伐刘豹回来,就是除掉这些毒瘤之时,之前我们还得做的铁案如山。” “是,二哥尽管吩咐。”侯东颇为兴奋的道。 “去去去,先回去休息,看紧点,我这儿还有事。”张叙挥了挥手。 待侯东走后,二公子一个人在灯下坐了很久。以往这个时候一般都是灯红酒绿美人在怀,但此次叶欢托付重任,张叙憋着一口气要做出一番动静。 张公子在马邑陷入沉思,叶大公子这里却是欢歌燕舞。你别说,叶欢的天赋不是盖的,小半个时辰之后,他的舞步已经颇为纯熟。一众乌桓头领指摘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看着叶郎在场中挥洒自如,不少乌桓少女也围到了他的身边,时不时就从身边擦过。草原女子的热情奔放在这一刻显露无疑,相比大汉的含蓄,同样有着动人的意味。 叶欢对此仅是报以微笑,飞云朵只是一方面原因,大公子现在根本没时间风花雪月。参加篝火晚会正如张辽所言,是为了和各大头领进一步拉近距离,以利作战的需要。 开府,春耕,军政,民生。还有关于人事的种种安排,叶欢的头一个有两个大。但后世的经历也养成了他的性格,再困难的局面,总要一步步去解决所有问题。 晚会之后,叶欢回到自己营帐,找来张辽高顺商议军情。打刘豹是所有问题的第一步,同时亦是定边军进一步的实战操练,开府之后,定边军的规模是必须扩充的。 “主家,小姐知道你晚上要喝牛奶,特地让我送新鲜的来。”飞云朵今晚陪着母亲过夜,但不出叶欢所料,还是派来了思云思珠伺候,防备有心之人半夜爬上叶欢的…… “好,放下出去吧。”叶欢挥挥手,如今除了小具规模的马场之外,他在边境设立了不少处畜牧场,牛奶羊奶是个好东西,说不得还能在根本上提高士卒们的身体素质。 “将军你喝,我喝不惯,腥味太重。”高顺第一个摆手,对此敬谢不敏。 “敬方,这可是好东西,你没觉得兄弟们喝了之后有点长进?”叶欢笑道。 “有长进我也喝不下去,将军和文远请,我只喝茶。”高顺依旧摆手。 叶欢摇头一笑不再坚持,自顾自的喝了一罐下去,随即擦了擦嘴:“文远,敬方,刘豹麾下匈奴骑兵虽是战力不弱,可我定边军有乌桓各部相助,胜之应该不难……” “将军的意思是要多抓俘虏?”叶欢微微一顿,张辽接道。 “开府的那些事我就不说了,匈奴战俘身强力壮,也不难管,倒比那些流民好用的多。以后我们还可以专门编组一支异族骑军,为我所用。”叶欢点点头。 “凭将军现在的声名应该不难。”张辽并不意外,之前就有过先例。 “不但要击败敌军,还要多抓俘虏,那么此战必须打成击溃战。而若要击溃又莫若……”高顺沉吟着说道,随即微微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光向叶欢看来。 “敬方所想,正是欢心中所思。不过要达到目的,我等设计战局还得精雕细刻,争取营造出最有利的形势。刚才文远还少说了一点,叶某要用最小的伤亡取胜。” “来来来,我们先摆一摆。”张辽说着熟络的拿起了围棋,叶欢也把地图拆了下来直接铺在地上,随即三人脱去鞋袜就上去了,开始用棋子摆出种种阵型。 先是叶欢“扮演”刘豹,张辽高顺攻之,接下来顺序倒转,三人分别担当敌军指挥角色。说起来“战旗推演”还是叶欢的创举,其意就在换位思考找出最佳的战斗模式。 地图纸上黑子白字交错,变化多端,三人攻守之间时而争论,时而思索。时间在不知不觉之间就流淌过去,转眼已然将近三更了。 又摆出一个对阵形势之后,叶欢起身对二人笑了笑,张辽高顺亦连连点头。 “看来若无意外,这便是最佳方案了,欢在江夏对付叛军,敌军不经精炼,一触即溃当真没什么意思。刘豹,希望你的麾下够强,别让本公子失望。叶欢说着伸了个懒腰。” 第373章 陷阵强弓 奔狼原西三十里,匈奴左贤王刘豹军驻地,大帐中一众将领正在饮酒,喝的是红光满面。案几之上烤肉喷香,酒气弥漫,人人面上都带着志得意满之色。 “左王,乌桓各部不过如此,我看他们是被汉军打得丧了胆。”满面虬髯的胡利吃下一块烤肉,满嘴流油的道,连续出兵数次,乌桓哈什部根本不堪一击。 “说,说的是,大汉近年来早已没有往日的武功,我们在西域纵横,那什么都护府屁都不敢放一个,依我看,什么乌桓鲜卑,什么定边叶郎,我呸!” 大肚腩突出的邱明已经微醺,站起身摇晃了一下。 “图葛青胆小如鼠,一点小便宜就让他畏敌如虎,他也配当右王?左贤王,依我看大汉朝中那些人说的不错,你若能收拾乌桓和图葛青,单于之位就是你的。” “哎~胡利你不要乱说,我对单于一向忠心。”刘豹摆摆手,目中却有得意之色。 “定边军,首叶郎,一军来,七军防?都吹上天了,我倒想见识见识。”邱明脚步虚浮的来到场间,一把搂住女奴,大笑言道。 “叶欢?乳臭未干也敢称什么神威天将军?都是图葛青无能。” “报……”此时帐外传来声音,随即一个匈奴士卒进帐。 “报左贤王,三位首领,据细作回报,今日大汉有百辆大车的物资要从奔狼原过前往吉拉部,随行护卫不过两千骑兵。” “哦?大汉的货物?”胡利一听来劲了,眼光立刻看向刘豹:“左王,抢他的。” “干他,图葛青不敢动,我们不怕。”邱明亦兴趣十足。 “等等,这消息可是确实?”刘豹想了想问道。 “回左王,确实,就是上次为我们传递哈什部之人。” “哦。”刘豹答应一声,沉吟起来,大汉的货物是好,但边疆从无人敢动。自己抢抢地盘,打打乌桓是一回事,但真要如此就是和大汉敌对了。 “左王,想什么呢?难道你也怕那叶郎?”邱明不耐的道。 “我自然不会怕他,只是汉军击溃乌桓鲜卑也不是假的,咱们还要谨慎一些。” “哈哈哈,左王担什么心,且不说定边叶郎是否真如传说中那般,就算他厉害,最多抢了就走。到时候把脏往图葛青头上栽,再说那叶欢还在青图种地呢。”胡利笑道。 刘豹闻言微微颔首,心道了不起一击不中,远扬千里。 “货物什么时候从奔狼原过?”左贤王此言一出,三位头领都清楚了。 “应该就在今日黄昏。” “好,传令下去,全军出动,本王这回要干一笔大的。”刘豹下了决心。 匈奴军打定主意要在奔狼原伏击大汉商队,左贤王刘豹率领三大头领倾巢而出。兵分三路到了奔狼高地之处,果然看见远处一队连绵不绝的大车前来…… “左王,消息果然不假,东西真多,最多就三千人,吃了它。”邱明两眼放光,百余辆大车堆满了货物,护卫的乌桓骑兵却是不多,那阵型嘛,亦颇为散乱。 “吃了它,左王,让我先上。”胡利急忙言道。 “凭什么你先上,饭要大家吃。”索突不乐意了。 “行,那我们一起上,谁抢的多算谁的。” “你二人一左一右,上。”刘豹见消息无虚,松了一口气,右手猛地向下一挥。 “儿郎们,上,谁抢到算谁的。”胡利战刀高举大声喊道。 索突也不说话,直接纵马奔了出去,两队匈奴骑兵兴奋无比杀向汉军商队。 商队之中一人身穿乌桓服饰,头戴毡帽鹤羽,却正是叶欢,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少年。蹋顿为了今后着想,让爱子漠青跟着叶郎,乌桓勇士必须要经过大战。 “小弟,怕吗?”见漠青有点微微发抖,叶欢一笑问道。 “不怕!”后者立刻回答,但面对万马奔腾,他的身躯有着不可抑制的颤抖。 “怕不丢人,但今日之后你要再怕,就不配当单于之子。”叶欢笑容收起正色道。 “文远,敌军来送菜了,我们该撤了,这里交给敬方。” “将军放心,顺定会守住。”大车队传来了高顺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乌桓狗贼胆小如鼠。”冲击之中见“乌桓骑兵”已经溃散逃窜,索突不由哈哈大笑,又再快马加鞭。 “儿郎们加快,不能让索突部抢在前面。”胡利立刻喊道。 护卫的骑兵“逃窜”了,汉人的大车队似乎不知所措。在胡利和索突的眼中,胜利已然在望,接下来就是如何分赃了。可忽然间车队的动作,却让他们眼神微微收缩。 原本长达数里的车队动了起来,他们迅速无比的头尾相连形成了一个圆阵。 高地上的刘豹双眼微微一眯,立刻察觉出了不对。面对万军突袭,什么商队能够这般沉稳?车队的行动没有一点慌乱的迹象,这绝不合乎常理。 紧接着,大车上的幕布掀开,每一辆大车上都有着全副武装的二十名士卒。他们采用跪姿,手中紧握长弓,几乎是幕布刚拉开,没等匈奴士卒反应,漫天箭雨就到了。 “七轮射,注意保存体力,这般阵型也敢冲我陷阵营?让他们长长记性。”高顺雄壮的声音伴随箭雨而来。 胡利部和索突部见护卫骑军溃散,一心就想着抢劫,此时哪里还有什么阵型?匈奴士卒们被首领激的口水都要淌下来了,人人“奋勇争先”,此时却成了“奋勇找死”。 “啊……”刹那间前阵人仰马翻,惨叫马嘶之声响成一片,不少还是自相践踏。 “内圈转抛射,打他的后阵。”高顺见状又是大喝出声,面上亦浮现笑容。 对阵匈奴,想要求胜多抓俘虏,方法只有一个,让敌军越混乱越好。 “将军,中心开花,也好让你看看陷阵营的弓术与强弓。”时间拉回昨夜,高顺一番沉吟之后很是坚定的对叶欢言道。 “哈哈哈哈,敬方之言恰是欢心中所想,陷阵强弓,我真想看看。”叶欢一脸欣然。 第374章 烈火烹油 叶欢离开边军半年,定边军的训练一天也没有拉下。张辽高顺典韦等人除了日常训练之外,更有不少的课题。“辎重部队如何应付敌军骑兵突袭”,便是陷阵营一直思考的。 步军厚阵只要不乱,就能对付一定数量的骑军。但兵种的优势肯定会让前者处在弱势,那么如何反击呢?强弓硬弩!借助步军厚阵,弓弩手通过远程打击来造成杀伤。 奔狼原一战高顺的陷阵营人数不够,无法列出最为坚实的厚阵。不过不要紧,一百来辆大车却能用来构筑阵地。大车乃是辎重队的标配,战术必须为实战服务。 刘豹和胡利索突等人哪里会想到,威震边疆的定边军居然会伪装成乌桓人!这在之前汉军是不会为之的,可叶欢根本没有什么顾忌,兵家之事,目的只有一个,胜利! “退退退,发动骑射。”猝然遇到袭击一片混乱,但多年的戎马生涯,胡利还是强行冷静下来。开始发号施令,让麾下不计损失的退出,重新列阵以骑射对之。 “重新列阵,重新列阵,他们人少,不要慌。”索突在下达着同样的指令。 “抢啊,你们再抢啊。”后阵的邱明多少有些幸灾乐祸,胡利索突二部损失颇重,但眼下就这么一小撮敌军,再厉害又能如何?硬骨头就让他们去啃吧。 刘豹没有邱明那般中二,他还知道四周打探,见没有敌踪出现才微微放心。 “图葛青不是胆小,定边军真的不好惹。”虽说陷阵营一身乌桓服饰,可他们的动作和射术落在刘豹眼中立刻就有了答案,乌桓人要这么厉害还有他混的? “我……这些卑鄙的汉人太狡诈了。”胡利带人退出一段距离,刚要整顿阵型再度攻击,可没想到汉军的箭雨竟然如影随形到了,他不是傻子,当即破口大骂。 汉军的强弓射程之远令人感叹,但可恨在于他们在万余铁骑围困之下还敢演戏?方才对方一直控制着射程,等自己列队攻击才显露獠牙,顿时又是一片哀嚎之声。 “退退退,游击游击,我就不信拿他们没办法。”索突也在大骂,射程上的克制让他无法施展骑射之术,那些“乌桓兵”训练有素,箭射的真特么叫一个准。 游击牵扯,拉动对方阵型,消耗他们的箭矢,找到空隙突击,索突应对的很快。 可还没等到他们摆好阵型,汉军的下一个举动又令二人眼珠子瞪得牛大。 “我,我看见什么啦?他们还敢冲击我们?找死不成?”胡利觉得自己快要不会说话了,敌军冲了上来加以追击,追就追吧,你有本事别推大车啊! 在高顺的指挥下,陷阵营发挥出了极高的战术水准。整个车队在保持原本阵型的情况下居然还能突进,且在突进之中,陷阵营士卒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放箭。 “刘三合,你小子射快了,注意节省箭矢,注意节,节……”陷阵军中队长对士卒喊道。 “节奏!”见队长磕巴,一旁的什长补充道。 “啊,对,节奏。”队长说话之时手中却是不停,又射了一名敌军落马。 节奏!叶欢反复和高顺强调过这一点,高顺亦极为认可。从敌军发起袭击到陷阵全军反击,他一直在控制节奏,说起来简单,但在混战之中,强将强军缺一不可。 当然还有利器,陷阵军的标配长弓都是经过改良的。比之一般步弓能多射五十步,骑弓就更不必提了。一千八百把长弓,除了叶欢怕是无人能给麾下装备的起。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精良的武器令的本就强悍的陷阵营如虎添翼,这才有令匈奴众人不敢相信的一幕发生,也彻底颠覆了他们对于步军的认知。 刘豹的额角出现汗珠了,之前他们在帐中将叶郎定边一阵贬低。觉得当年的鲜卑乌桓不过如此,叶郎固然厉害也不至于像传说中那般,可眼前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万余骑军在平原地形上拿不下两千步军?更被对方追着打?放在今天以前有人告诉刘豹,他一定大耳刮子抽上去!你特么的睡醒了没有? “我干嘛要这般贪心?”刘豹心中终于升起了后悔。 定边叶郎,百战百胜,一军七防,名不虚传。牛皮不是吹的,泰山不是堆的。战阵之上陷阵营士卒用自己的表现告诉匈奴,我们只不过是没时间收拾你们罢了。 “给我冲,冲,我就不信他还能撑多久。”胡利红着双眼下令不计损失的进攻了,短短的一阵,他损失了千余名麾下,心疼的直哆嗦,但同时那种狠劲也上来了。 “来呀,谁怕谁?跟我们比胆气?”陷阵军士卒面上有的都是兴奋。 战局到此,高顺陷阵已然足够让匈奴人震惊。可这就够了吗?仅仅如此高营首会告诉你,差的远了,不让你们彻底胆寒,高顺就不是高顺,陷阵也不是陷阵了。 面对敌军不计损失的突击,陷阵军丝毫不惧,他们动作娴熟的点燃了大车上的柴草,熊熊大火燃烧的同时。骡马被火焰所激,发疯一样的冲向了对面的匈奴兵。 边疆异族生性凶悍,不怕死的很多。可面对水火无情,又有几个不惧?可此时速度已经起来了,想要勒马却来不及了,第一阵不少士卒直接冲进火海,被烧的惨叫连连。 后军急忙降速,但在大火面前他们却忘了,自己是降下来了,后面的兄弟了? 陷阵军“火车”这一招令的匈奴骑兵阵型大乱。士卒们早在之前就跟着前进,用腰间水壶淋湿布条扎住口鼻,敌军一乱,他们战弓收起,手持长矛大刀就冲杀上去。 骑军面对混乱的步军是单方面杀戮,反过来也是一样的。一时间浓烟之内冲出来无数陷阵军士卒,将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匈奴骑兵斩杀马下。 “哈哈哈哈哈,敬方不愧大将之材。”远处的叶欢见了战局,高声赞赏着。 “兄弟们,手痒了吧,该我们了。” “晋阳叶欢在此,刘豹小儿受死!”定边军士卒最为熟悉的大喝之声在战场上响起。 第375章 恶来当道 方才匈奴人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高顺陷阵营所吸引,他们没有发现“溃散”的乌桓骑兵在草原上划出了两道弧线,叶欢大喝前冲之时,就是陷阵“火车”肆虐敌军之际。 叶欢了解麾下士卒,他们看着陷阵营杀敌早已是战意升腾。此刻将军带头,谁不奋勇争先?强军就是强军,不过一千多人的突袭,硬是被定边军冲出了万马奔腾的气势。 “兄弟们,教教匈奴人什么才叫骑射。”叶欢说话之时开弓放箭,一名敌军应声落马。 和陷阵营的步弓不同,定边骑军的骑弓射程虽然不及,但战马高速奔驰带起的冲力却让箭矢威力大增。看看此刻的匈奴骑兵,中箭者往往被穿心而过,尸体带到马下。 “娘的,那也不是乌桓人,是叶郎,叶悦之你算计我!”刘豹此时反应过来了,今日还不知是谁伏击谁?至少你在定边军士卒的脸上看不到一点被伏击的觉悟。 叶欢展开全速,照夜狮子有多快?快得如同离弦之箭,四条马腿都看不清楚。 刚才是陷阵营,现在是定边骑,匈奴战士们今天的“惊喜”是一个连着一个。 邱明张大了嘴巴,一时都忘记了指挥。这哪里还是骑射?定边军士卒一个个纵马如龙像是在飞,也许只有用“飞射”才能加以形容,匈奴军中会者怕也寥寥无几。 战场上发愣是要遭报应的,当叶欢策骑照夜狮子冲入敌军阵中之时,刘豹以为自己看见了龙卷风!草原上的龙卷风能够卷走牛羊,而叶欢,凤翅镏金镋卷起无数的性命。 叶欢在左,张辽在右,两支骑军同时夹击刘豹和邱明所部。论人数当然是匈奴占优,可在战场上,出色的战术和详细的安排,就能让你做到以少胜多。 看着一名颇有勇名的头领被叶郎扫的飞出三丈之外,口中鲜血狂喷,那一幕令的再为悍勇之人心头都生畏惧!“神威天将军”,直到此刻刘豹才明白此称号的含义。 “兄弟们,活捉刘豹!”叶欢的大喝不断,便是对定边士卒最好的激励。 刘豹胆为之颤,魂为之夺,现在回想早间帅帐中的话语,脸上都是一阵火辣辣的。 “一军来,七军防。”狂妄无比的语句现在却准的惊人,定边骑军不过三千之数,自己有两万人马,可在此时,他感觉不到一点安全,白色战马距离越来越近了。 匈奴士卒也在奋勇抵抗,但叶欢张辽,就如同定边军最为锐利的两颗獠牙,可以轻易击碎一切挡在面前的障碍。勇气?凤翅镏金镋挥舞之间可以粉碎一切勇气! 汉军的突袭来的太快,更是迅猛如雷!刘豹根本没有做好准备,且汉军也没有一点怕深陷重围的觉悟。他忽然心头明晰,叶欢冲着自己就是要擒贼擒王。 “退!”被叶欢如有实质的眼神锁住,刘豹心头升起寒意,终于支持不住了。 “小样,我还吓不死你?”见敌军阵脚松动,叶欢亦微微松了口气。凿穿战术的精华就是要让敌军胆寒,是以他和张辽的冲击才会显得一往无前。 刘豹一跑,邱明急忙跟上,胡利和索突见了也慌了,不敢再和陷阵营纠缠下去。可他们撤,高顺继续追,还是骑着马追,抢了匈奴骑兵的战马,陷阵的马术依旧不差。 叶欢和张辽咬着刘豹,高顺咬着胡利,不管你们有多少人,主将却只有一个。 刘豹邱明还好,他们被叶欢杀得胆寒,只顾逃窜。胡利心中却多少不忿,追我?就你这一千多人追我五千多人?我跟你拼了,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 可这个念头生起还没有一瞬,大地震动又从两翼传来。胡利面色当即一沉,那是骑军,大批的骑军,叶郎太毒了,一招接着一招,根本就不让人喘息。 “退,快退。”有此发现,胡利回头决战的心早就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与此同时,刘豹的心也在下沉,因为他发现自己大帐的方向出现了浓浓的黑烟。难道叶欢还派人去偷袭自己营帐?叶悦之,我问候你祖宗十八代老小。 “哈哈哈哈,兄弟们上,杀这帮匈奴狗崽子!”伏图虎部出现在草原上。 “胡利,索突,你们不是狂吗?敢抢我乌桓部落?”冉合豹同时现身。 “娘的,有本事你别找定边军帮忙啊。”索突心中恨恨的道,却不敢有半刻停留。 乌桓部落两大精锐七千骑军加入战场,彻底浇灭了匈奴兵临死反扑的想法。 “高校尉你歇歇,你们的战马不合适,交给我了。”追击之中冉合豹到了高顺身边。 “那还用说,要是合适我早追上了。”高顺遗憾的道,为了布局他不能带战马。 “给我抓活的。”看着混乱的匈奴士卒,伏图虎没有忘记叶欢的交代。 刘豹率军一路奔逃,叶欢和张辽却犹如跗骨之蛆,怎么甩也甩不掉。此刻左贤王心中那个后悔啊,好好的没事在西域待着不是挺好?非要来找乌桓和定边军的麻烦。 忽然,又有一队骑军从远方而来,刘豹期待的目光看去,紧接着就是一滞。 来敌不会超过五百骑,可人人都是黑盔黑甲,阳光照耀之下闪动着九幽一般的光芒,看着就令人心寒!他们不声不响,犹如幽灵一般迎着自己就冲了过来。 “定边军典公义在此,刘豹小贼,今日吾势擒如。”大喝之声地动山摇,丝毫不逊刚才定边叶郎之威,且从视觉效果上而言,眼前的骑兵更加令人胆寒。 “兄弟们,我们是定边王牌,要让别人生擒刘豹,老子就没脸了,给我杀!”典韦身后一将亦是大喝出声,也许没有恶来的威势,但五百黑甲骑军却听得清清楚楚。 当日在洛阳,苟图昌训练禁军骑兵之时,侦察队以一打七大获全胜!其时皇甫中郎曾经问起定边战力,苟图昌和臧空都傲然的提到了一个人和一曲人马。 定边军第一军第六曲,张海龙部,号称王牌中的王牌! 第376章 王牌六曲 张海龙,并州上郡人,年二十一,身长七尺五寸,六曲曲长。 十六什的老兵之中,张海龙是悟性最高的一个,人又刻苦。叶欢单在他身上就花掉了玉佩给予的十个属性点,他也没有辜负,带出了一支无敌之师。 转眼间两军接触,刚才令匈奴士卒心胆俱裂的一幕又出现了。这一回是恶来典韦,玄铁双戟从不落空,每一下挥动都有一个匈奴骑兵被打的凌空倒飞而起。 刘豹瞳孔不断收缩,定边军除了叶欢之外到底还有多少猛将?又有多少强军?那些黑甲骑兵杀起人来,动作熟练的如同在自家田地里种菜,轻松写意。 突进之中他们三人一队,突前之人根本不会顾及敌军的刀枪,后方同袍会恰到好处的帮他遮挡。邱明越看越是心寒,黑甲骑军的突袭就似流水用不断绝。 有恶来万夫不当之勇,有六曲纵横开合之威,到了这一刻刘豹心头若有明悟,今天自己是走不掉了。叶欢精心设计布局,其人心思比定边战力还要可怕。 面对六曲的攻击,匈奴士卒的感受是最为直观的。他们只有五百人,但在任何情况下他们似乎都在以少打多,这一点很神奇,明明是匈奴军人数占优。 “海龙,战阵百变,令敌不知攻守,你才能称精锐,得拼命练。”六曲成军之日叶欢就对张海龙说过上述之言,后者深信不疑,日以继夜的苦练。 高呼酣战在战阵上是常态,但六曲不,他们一声不出,只用杀敌来表达自己的强悍。士卒配合默契,犹如一台永动的杀人机器,更令匈奴士卒压抑。 “校尉,我现在算得上精锐了吗?”大胜乌桓之后张海龙问叶欢。 “精锐不够,你要做精锐中的精锐,全军王牌,还得练啊。” 张海龙二话不说,继续带队苦练,别人庆功,六曲根本不当回事。而张海龙的沉默也赋予了六曲寡言的性格,没将军典校尉的气势,喊有什么用? 定边军全军能骑射,六曲就能飞射,他们在速度和速率上更胜一筹。定边军全军阵型熟练,六曲就要把阵型练成吃饭睡觉一样的本能,反应更胜一筹。 混战之中跟在典韦右后,张海龙的厚背砍山刀击杀了六名匈奴头领。他的刀法没有张辽那般变化耀眼,却是踏实的可怕,亦全是用敌军血肉喂出来的。 “海龙,光战力强还不够,骑军冲阵得以劲将为先,得练啊。” 张海龙练,当士卒们累得手都抬不起来的时候,他还在典韦张辽那里“找虐”。一次次惨败,一次次被揍的满身青紫,偏执的他从来不会放弃。 如今即使面对典韦,张海龙也能撑上三十回合,六曲箭头他当之无愧。 战阵上对着这样一支全无破绽,且沉静如水的敌人,会让你压抑到绝望!匈奴士卒就是如此,他们甚至都不敢喊了,在六曲面前,那更像是一个玩笑。 “校尉,我是王牌了吗?”鲜卑十七战杀敌数千,张海龙又问叶欢。 “算是吧,不过王牌不止你一个,别忘记我们败过,还得练啊。” “白马义从!以后他白,我就要黑。”当日的一败张海龙深深刻在心中,也许在很多人眼中,当日的十二队根本不成熟,但张海龙绝不会找任何借口。 从那一日开始,六曲就变成了黑袍黑甲黑马,跟白马义从完全相反。而对张海龙的执拗,叶欢表现出了极大的支持,不惜花费巨资为他们配齐装备。 匈奴士卒被杀得崩溃了,对手不是人,是人形兽!他们只会吃人! 邱明忽然觉得服气,他败了,但败给如此一个对手什么也说不出来。 王牌要有王牌的尿性,除了沉默之外,六曲什么都要争第一。训练,实战,种地,内务,甚至受责罚他们也要抢第一,有件事叶欢都无语之极。 战阵之上慈不掌兵,杀敌第一。定边军中为了救助受伤同袍而挨军棍的事情不在少数,军法如山,犯了就要打,可唯独在这一点上,所有士卒都不约而同。 挨军棍不丢人,但见死不救就会为全军唾弃,六曲包满便是如此。准确判断形势之后他先救了七名同袍,战后还主动承认,六十军棍挨的不哼一声。 “张海龙,你有脑子没有,教你争第一,这事儿也争?” “争,我六曲是王牌,所有军中记录都要争,挨打也是。” “你厉害,我输了。”面对如此偏执的下属,叶欢亦无计可施。 “将军,我现在是王牌了,有机会一定找白马义从把面子找回来。” “王牌还不够,你得作传奇,每个人都会提到的传奇,还得练啊。” “传奇?将军我练。”张海龙面上闪动的是兴奋的光芒,又有目标了。 “去去去,练去吧,这回自己练。” “将军,传奇后面还有什么?我直接练过去。” “滚!” “诺!” 正是因为张海龙的偏执,六曲才有了如今的战力,他们还在不断突破。 “你们自己想清楚,能不能在训练场上把自己练死,敌军一百,你就一个,还敢不敢冲锋?这两点做不到,想入我六曲,你找谁也没用。” 以一当百,向死而生。张海龙不是夸张,讨伐鲜卑之战六曲就是这么做的。吴思的勇悍令得鲜卑人都佩服不已,将他的尸骨以最高礼仪安葬! 王牌六曲,恶来典韦,叶欢的两大杀手组合起来威力无穷!他们迅捷无比的杀透了匈奴军的战阵,青花飞驰之间,典韦直接发力冲到了刘豹面前。 双戟交在一手,挥起拳头打的刘豹蜷缩一团,典韦单臂发力将敌将身躯如同鸡崽一般高高举起:“刘豹已擒,尔等匈奴再不请降,尽杀之!” “典恶魔”的大喝敲在每一个匈奴战士的心头,粉碎了他们的勇气和斗志。看着刘豹被高高举起的身体,不知是谁带头,战场上一片丢弃兵器的声音。 六曲士卒团团护卫在典韦身边,没有欢呼,胜利对他们来说就是理所应当。 第377章 卡秃噜皮 典韦擒拿刘豹,并非此战终结。不等叶欢交代,张辽和张海龙奔着敌军营寨就去了。刚刚六曲相助塌顿偷营只是击溃,大战方休,他们却还没打过瘾。 李长生和赵大壮是跟着叶欢冲杀的,此时他们看着将军,眼光似有所求。 “去吧。”叶欢挥挥手,二人面上都是一副欲求不满的表情。 “诺。”兴奋的答应一声,李长生和赵大壮带人就走,亦是营寨方向。 陷阵营留在当场清理战场,士卒们从腰间取出长长绳索就开始绑人。几大头领被擒,匈奴战士蹲了一地,看得叶欢是“心花怒放”,这都是壮劳力啊。 “啊!”也许是捆得太紧,一名匈奴小头领叫出声来。 “喊什么喊?老实点。”陷阵营士卒不以为意的道,手中犹自不停。 “你们不能绑松一点?”见汉军并无凶恶之状,小头领说道。 “你们还挺能打的,当然要绑紧,我们将军说的。” “哦。”小头领不说话了,心中居然还有一丝安慰,叶郎说他们能打。 除了捆绑之外,定边军士卒没有对匈奴俘虏拳打脚踢,后者倒也颇为配合,很少有再度反抗的情况出现。刚才一战,大多数匈奴战士已经被打服了。 “悦之,今日一战之后,你就是卡秃噜皮。”冉合豹大笑而来。 “卡秃噜皮?你还波棱盖儿呢。”叶欢皱眉道,阿豹什么时候有口音呢? “卡秃噜皮,卡秃噜皮……”随着冉合豹一言出口,乌桓士卒们都是大声呼喝起来,两年不曾见定边军杀敌,今天一见他们的震撼不在匈奴士卒之下。 “我去,什么意思?”叶欢有点发愣。 “哈哈哈哈,悦之,卡秃噜皮在我乌桓就是战神的意思。”伏图虎解释道。 “战神?卡秃噜皮?你不是忽悠我吧?”叶欢有点疑惑,不过乌桓话好像带卡的都不错,卡无是恶魔,神威天将军是卡拉斯卓雅,但卡秃噜皮? “悦之,你刚才说波棱盖儿是什么意思?”冉合豹一脸好学之状。 “哦,哈哈哈哈,晋阳方言,好兄弟。”叶欢满口胡言。 冉合豹闻言却是喜笑颜开:“波棱盖儿,波棱盖儿。”他学的是有模有样。 “悦之,卡秃噜皮你当之无愧!我和阿豹都知道你能赢,但没想到还能这样赢。我们都是波棱盖儿,波棱盖儿。”伏图虎笑言之中带着认真。 他的感慨发自肺腑,定边军六千,加上他和冉合豹所部和单于亲领也不过两万有余。相对刘豹三万人马还是人少,可叶欢胜得如此干脆,还不是卡秃噜皮? 不要说伏图虎冉合豹和乌桓士卒,就连叶欢自己都有些惊讶。战前他针对刘豹逃走的种种设计一条也没用上,半年不见,定边军战力进展没有片刻停留。 匈奴兵是豆腐?当然不是,要把他们换到江夏,打那些宗贼玩儿一样。今日的大胜除了定边强大,和乌桓配合默契,更有着多样的原因。 “本公子果然是军事天才。”叶欢是从不吝啬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此时臧空已经把刘豹,邱明,胡利和索突四人押了过来。皆是垂头丧气一脸惨然,今日一战败的实在太惨了,想想都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就你们这几块料也敢来惹我?惹我兄弟?现在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刘豹如丧考妣,胡利听不懂,邱明听懂了不敢说,唯有索突性格刚烈,立刻抬起头来。 可话未出口,被叶欢的眼光一看,却是说不出来了。 “说说吧,想怎么死?本公子给你们几个选择。第一,乱刀分尸,第二让秃鹰啄食,第三,烧死,第四,凌迟。我数十声,不选的本公子帮你选。”叶欢笑道。 “十,九,八,七……”臧空紧接着就开始数数了,伏图虎和冉合豹则笑着旁观。 四名匈奴首领岂能没有求生之念?但碍于面子尤其是当着自己人很难出口。不过随着臧空的倒数,他们的神情出现了变化。选?这四个我一个都不想选行吗? “五,四,三,二……”臧空无情的声音还在继续。 “叶郎饶命,小的猪油蒙了心,冒犯叶郎天威,饶命啊。”邱明第一个受不了了。 “叶郎饶命,都怪我不识将军虎威。”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刘豹也高喊出声。 “乌拉斯,卡拉奇索亚,卡秃噜皮……”胡利也跟上了。 他说了半天,叶欢就听得一知半解,唯一清楚的就是那句“卡秃噜皮”。 “哦,他说他和战神作对是自己找死,请你饶了他。”冉合豹一旁“翻译”道。 “哦。”叶欢拍拍自己胸口看向胡利:“卡秃噜皮?” “卡秃噜皮,卡秃噜皮……”胡利连连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叶欢仰天一阵大笑,眼光落在了索突身上。后者被看得心中惴惴,但此刻一股傲气挺着他,却是宁死也不愿意失去尊严。 “你不怕死?”叶欢微微点头问道。 “我不怕,我是匈奴勇士,打不过你死在你手上是光荣。”索突高声道。 “他说他是匈奴勇士,他不服气,还要和你打。”冉合豹稍稍犹豫道。 “你不懂别乱说。”伏图虎白了一眼,才说出正确的翻译。 “哦,勇士是吧?阿虎你帮我问问他,按草原的规矩怎么办?” “丘利,过来给叶郎传话。”看起来伏图虎大头领也是块二板料子。 “草原的规矩?”索突心中一动,好好的谁又想死了?急忙叽哩哇啦说了一通。 “叶郎,他说了,败在你手上就是你的奴隶,不过按草原规矩他能用牛羊赎身的,他是匈奴大头领,三千只羊。”丘利显然就比伏图虎和冉合豹这两块料强多了。 “哦,这样啊?”叶欢微微一笑:“丘利你再问他,那他的部下怎么办?我是把他们全部坑了,还是花钱赎?” 丘利点点头立刻问道,索突闻言有点犹豫了。倒不是不想救自己的属下,那是他实力的根源。可看看场上他至少还剩下四五千人,牛羊不够啊! 第378章 好兄弟,讲义气 索突犹豫了,叶欢也没打搅他,面上则挂着一种耐人寻味的笑容。 就在刚才丘利翻译的时候,叶欢脑海中又响起了“叮”的一声。 【突袭匈奴,战斗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以上,随即奖励资料一份】 “玉佩哥,你现在越来越不走寻常路了。”叶欢想着急忙去“看”,等他看清内容一抹难以名状的笑容就挂在了脸上,玉佩哥,你真坏。 “同坏,同坏。”从上次给郑毓疗伤,九龙玉佩的风格有些跑偏。 “问你话呢?哑巴啦,你的麾下兄弟们怎么办?” “叶郎,请你不要杀他们,可,可我没那么多牛羊。”索突咬牙道。 “你在这儿给我说废话了吧?抢了我们那么多,还没有?”冉合豹不乐意了。 索突不理嘲讽,只看向叶欢,心中感觉此事似乎有转机:“叶郎,我写欠条行吗?一年还不完我还两年,两年还不完三年,反正我一定还。” 伏图虎本来也想讽刺两句,但见索突无比诚恳,却也佩服他的硬气。 “我去,你还真是个人才。丘利你问他,今日一战服不服气。” “定边军我服气,叶郎你我也服气。”索突想了想点点头道。 “那按草原的规矩,叶某的话你要听对不对?” “只要叶郎你放过索突的儿郎,我听。”索突急忙道。 “叶某平生最敬佩的就是英雄豪杰,似阿虎阿豹这样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以前是敌人,现在是兄弟。”叶欢稍加思索,开始侃侃而言。 索突听得连连点头,伏图虎和冉合豹则下意识的挺起了胸膛。 “又开始了。”臧空心中暗道,有点怜悯的看了索突一眼。 高顺直接走开了,每当叶欢如此就是为定边军争取“福利”,他不碍事。 “不过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代价你是一定要给的。” “你的兄弟每人算五只,你三千,那就是两万多牛羊。你的确给不起,真要给了你索突部就完了,以后还不给人欺负?” “对对对,叶郎说的是。”索突忽然觉得叶欢是真的在为他着想。 “那这样,我要一半,五千只羊加两千匹马,让你三年还清。你别急笑,你的这些儿郎要给叶某作两年工作为补偿,索突头领觉得如何。” “啊?行行行。”论算账索突十个绑在一起也不如叶欢。 “叶郎,那要是全部帮你做工,我手下就没人了。”索突言语之间竟然还觉得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在他看来,叶欢如此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 “嗯,说的也有道理。”叶欢点点头沉吟起来,索突则紧张的等待着。 “好吧,我要三千,其余跟你走,不过牛羊你得给我加两千,再给你一年。” “好好好,就这么办,多谢叶郎宽宏大量。”索突真心言道。 “你也别高兴太早,倘若今日所说你做不到如何?”叶欢面色一沉。 “叶郎放心,我今日当着你们的面立下毒誓,绝不有违。” “哎!”叶欢一摆手:“信用这个东西要靠时间证明,就像阿虎阿豹,他们只要说一句话,叶某绝对信得过,但你,还不行。” 伏图虎和冉合豹的胸膛挺的更高了,叶郎此言就是最大的赞赏。 “其实叶某也不怕你食言,更不会拿你的儿郎要挟,你想干尽管试试看,我保证你会后悔。”叶欢说着话锋一转,声音不大,却是威势尽显。 “索突不敢。”今日一战,索突的确服气了,也承认叶欢有这个资格。 “那行,臧空你带索突首领去收拢他的士卒。”交代臧空一句,叶欢转对索突:“留下三千,其余你现在就带走,至于第一批牛羊,给我两位兄弟就行。” “是。”索突爽快的答应,又有点羡慕的看了伏图虎冉合豹一眼。 “悦之,这怎么行,仗都是你们定边军打得。”伏图虎急忙道。 “就是,我们今天就是帮个小忙。”冉合豹紧随其后。 “哎,好兄弟,讲义气,我不能亏待你们。”叶欢随意的摆摆手。 “对,我们是波棱盖儿。”冉合豹感动地点点头,又大声言道。 “波棱盖儿,波棱盖儿。”伏图虎亦连声道,叶欢果然够义气。 叶欢摇头一笑,眼光转向刘豹等人:“你们三个也听见了,谁先来?” 三人刚才一直竖着耳朵听着了,见能保住性命,心中都燃起了希望之火。也都有点后悔,早知道叶郎如此,他们也应该像索突那样表现的威武不屈。 至于叶欢的条件,在他们眼中已是最好的结局,放在之前岂不全军覆灭。 胡利的反应最快,叶欢话音刚落他就来到了马前,施礼道:“叶郎,我都听清楚了,我也和索突一样,以后再也不敢冒犯叶郎虎威。” “你脑子没毛病吧?你能和他一样?人家索突头领虽说与我为敌,但临死不屈,叶某敬他是条汉子,你?”叶欢一脸不屑的道,声音则故意放的极高。 远处的索突闻言身躯立刻一正,能被定边叶郎说一句汉子,岂不是面上有光?而匈奴俘虏们亦在暗暗点头,尤其是索突部,个个有了精神。 胡利脸上烧的难受,心中更后悔了,但此刻恨自己却远远胜过恨叶欢。 “叶郎教训的是,既然败给叶郎,胡利也服气,叶郎说了算。” “嗯,这还有点样子,叶某也不为难你,胡利部赔偿加倍,多给你两年,留下四千精壮帮我干活。至于第一批牛羊,一样给我两位兄弟。” “多谢叶郎。”胡利没有讨价还价,叶欢的要求并未超越他的底线。 “边保带他去。” “索突,胡利,忘了跟你们说,我派人去抄你们后路了,抢来的东西可以扣除。”等边保带走胡利,叶欢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高声道。 “抄我们后路?”索突胡利听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以叶欢的用兵的确有这个本事,他们恨不起来,反而会觉得有些幸运,毕竟叶郎说了,还能扣除。 第379章 以德服人 解决完胡利,轮到了邱明,此时塌顿带着一众乌桓大小首领也到了,从众人面上的兴奋就能看出此战的成果。再见叶欢活捉刘豹,都是围了过来。 “阿达,待我处理完这两个,晚间大帐庆功。”叶欢马上一抱拳。 塌顿点头微笑,扫视战场他的心中亦充满震撼。以前的定边军已经极强,看看眼前,一个强字很难加以形容,这可是四大部落两万多匈奴精锐。 “叶郎,跟着你打仗,真爽。”乌格里上来说出了所有头领的心里话。 “哎,不打更爽,就是总有不长眼睛的来惹我。”叶欢说着看向邱明。 “叶郎,我愿意和胡利一样,还求叶郎高抬贵手。” “和胡利一样?你想得美,人家至少敢和我定边军正面交手,你呢?打都不敢打,叶某最看不起软蛋。”叶欢摇摇头不屑得道。 软蛋?邱明会说会听,面上一阵抽搐。倘若别人和他说,哪怕是巨人金善,他都敢拔出刀子拼命。可眼前是叶欢,你可以恨他,却不得不承认他有资格。 “叶郎,不是我不敢干,是胡利索突两个家伙看上货物要抢在前面。”面对叶欢,邱明根本没有硬气的底气,只能为自己分辨。 “你说什么?”叶欢语气一寒不但邱明后退,乌桓首领都是一凛。 “我,我知道叶郎厉害,定边军能打,可要不是你们,我没怕过。” “哦,要这么说也有点道理。”叶欢点头一笑,凛冽的气势瞬间消失不见,邱明不由长出一口气,乌格里等人亦是轻松了一些。 “看你还算硬气,就这么办吧,不过你的部落离得远些,要派人送来第一批牛羊你才能走。就各两千吧,骏马也行,一匹顶三只。”叶欢想了想道。 “叶郎放心,规矩我懂,但叶郎要让我派人回去传讯。”邱明急忙道。 叶欢点点头,侧头看了看又说:“吉拉头领,叶某说过的话今日兑现,他送来的牛羊全是你的,如果是骏马你卖给我,咱们老规矩。” 吉拉闻言八尺高的汉子眼圈有点发红,叶郎太仁义了。帮你打架,什么都不要,好处都给你落,这样的朋友到哪里去找? “不行,那是叶郎你的,我最多要一千只羊。”片刻之后吉拉才感激的道。 “别说了,好兄弟,讲义气,我叶欢的兄弟谁敢欺负?不论你有理无理我都帮你,拿着。”叶欢摆摆手高声言道,根本不容吉拉推拒。 乌桓一众头领感动地稀里哗啦地,虽然眼前没有自己的份,可叶郎从不亏待朋友。看看人家这话,不讲理都透着霸气,跟他交朋友果然一点没错。 至于索突胡利邱明三人心中一凛的同时也有点羡慕,叶欢这句话似乎是说给他们听的,不管有理无理都帮,这样的朋友和兄弟谁又不想要。 “多谢叶郎,多谢叶郎。”吉拉眼泪下来了,但此时却没人笑话他。 “我去,你少给我来这套,今晚是你的地头,吃喝全是你的。”叶欢一笑。 吉拉擦去眼泪,立刻抬头笑道:“我知道,我准备最好的羔羊肉。” “你别吹牛,本公子武艺不如公义,但若论品味之精就是天下第一。阿豹家的羔羊肉,阿虎家的牛肉,还有我阿达家的羊眼珠,那都是人间美味。” 众人闻言是轰然大笑,至于叶郎自认不如典韦,他们都清楚二人关系。 “阿达,姐夫太厉害了……”那边漠青是一脸的崇敬,今日亲眼目睹战局的他感受更深,神威天将军名不虚传。不,现在要称呼叶欢“卡秃噜皮。” “知道就好,你以后可要好好跟他学。”塌顿语重心长的道。 “知道了,阿达。”漠青深吸一口气重重的点点头。 叶欢收起笑容,眼光冷冷的落在刘豹身上:“你是罪魁祸首,怎么交代?” “我,我多出牛羊各三千只!”后者被看的一缩,有点结巴的道。 “什么?”叶欢声音瞬间提高,双眼一瞪。 “五千,不,七千只,叶郎,真不能再多了。” “阿达,你说了算。”叶欢不置可否,眼光却看向了塌顿。 “仗是你打赢的,又不是外人,你说了算。”单于一笑拽须道。 “好勒。”叶欢一笑转对刘豹:“你没有时间优惠,送不来就给我干活。” “我……”刘豹想要分辨,但看看叶欢面容,终究垂下头去不敢多言。 “这些牛羊,你们分,还是一样,马我要,尤其是种马。” 乌桓头领们闻言喜笑颜开,叶郎果然没有忘记任何一个人。 “叶郎,等牛羊到了,你得帮我们分,要不他们会打架。”乌格里笑道。 “放屁,你以为都和你一样?不过叶郎分,我听。”卡拉什接道。 “悦之,你都分给他们是不是太吃亏了?”冉合豹靠近叶欢轻声言道。 “看你说的,本公子什么时候亏待过自己?”叶欢摆摆手,又对刚刚回来的索突道:“你今日回去就给我带信给于夫罗单于,今日之事,他必要给本校尉一个说法。” “你只管传话,他若是稍有不满你给我躲远点,省的殃及池鱼。”叶欢振振有词。 “叶郎放心,单于见识高远,定不会有短见。”索突连忙陪笑道,叶郎此言已经表示出足够的强硬,他既然能扫平刘豹,就不会怕征讨南匈奴。 “好,我等单于传信,希望两族不至于兵戎相见。”叶欢轻松一笑。 刚才九龙玉佩给了叶欢什么?恰是南匈奴每年从西域各国榨取的收益,收入可称丰厚之极。红酒,特产,骆驼等应有尽有,也难怪叶大公子不起贪念。 如今张叙才刚刚开始和西域通商,叶欢绝不愿意大多的利益被南匈奴攫取,借刘豹之事也是给于夫罗敲个警钟。他若是不识相,叶大公子并不介意再给定边军练兵的机会。 “叶郎,无论单于作何决定,索突今生,断然再不会与叶郎为敌。”索突立刻言道,奔狼一战,他已经失去了争雄之心,定边军的强大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第380章 大汉民夫 奔狼大战,叶欢设计精巧,与乌桓配合无间取得大捷。此战定边军士卒斩首三千,生俘两万有余,杀敌数与俘虏数的比例创下了边军百年来的记录。 两万多匈奴战俘,除去放走的叶欢得到了一万三千名精壮,之后的两年,他们将成为建设领地的主力。有了他们,叶欢的很多想法才能得到实施。 当晚,联军在帐中庆功。次日午后,负责抄后路的丘力居和右骑督于今亦是满载而归。战局至此,叶欢得人,乌桓得物,可谓皆大欢喜。 此事当然还有后续,叶大公子是不会轻易放过南匈奴单于于夫罗的。以他的谈判能力加上玉佩提供的资料,叶欢怎么也要把“劳工”们一年的伙食费敲出来。 清晨时分,联军大营广场上,一万三千名匈奴士卒被排成整齐的五个方队,正在听叶郎训话。他们的表情是认真的,眼中偶尔闪起亮光,有时也会稍稍疑惑。 “放心,我叶欢说不杀人就不杀人,一切按照草原的规矩来。你们帮我干活,定边军管吃管喝,不会虐待你们,所有人都能享受和大汉民夫一样的待遇。” 匈奴士卒们的认真来自面前的叶郎,奔狼一战,败的前所未有的惨。亦使得叶欢“战神”的形象深入人心,如此一个强大到可怕的男人,令人敬佩畏惧。 眼中的希望是因为叶欢之言,今天定边叶郎是用匈奴话和他们交流的。叶郎凶猛无敌,但越是这样的人,说话会更让人相信,自己至少是不会死了。 至于干活,按草原的规矩是理所应当,战败者成为奴隶,就得任由主人指使。 一点点的疑惑也不难理解,叶郎的匈奴话还不够纯熟。有的时候他要配合手势加上神情才能说的清楚,因此不少匈奴战士听不懂就会仔细去看。 定边军的方阵布在匈奴战士外延,人人跨立,屏气凝神,寂静无声。 “你们有的要帮我养马,有的畜牧牛羊,还有开荒筑城等等。待遇是大汉民夫,纪律却是军中,倘若有人偷懒或是不听指挥,叶某会以大汉军规惩罚。” “都哑巴了,听清楚了吗?”叶欢沉声喝道。 “听清楚了。”匈奴战士们不禁齐齐出声。 “也不要一个个垂头丧气,给我拿出草原勇士的样子来。一句话,败给我,败给定边军,一点也不丢人。你们敢打,已经很强大了。” “是!”这一回匈奴战士们的声音大了很多,神情亦为之一振。对啊,不丢人,我们输给的是定边叶郎,是天下无敌的定边军,不是我们弱,敌军太强。 “头领,叶郎太……”丘利对伏图虎说着,一时却是找不到词语形容。一夜功夫,那么多匈奴话,他居然记得清清楚楚,从头到尾都没有疏漏。 叶欢说着负手到了匈奴阵前,伸拳捶了捶一个匈奴战士健硕的胸膛,笑着说:“你叫什么名字,挺健壮啊。” 匈奴士卒身躯一正,大声喊道:“我是索突部的阿吐花。” “嗯,索突部还是挺厉害的,阿吐花,以后好好帮我干活。干的好,我让你早点回家,要是想妻儿孩子,本将军跟索突头领商量让他们来看你。” 阿吐花闻言激动起来,胸膛挺得更高了:“真,真的,我干得好就能……”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叶欢说的什么时候不算?”叶欢一笑。 “叶郎,我一定拼命给你干活。”阿吐花笑容一现,又是大声喊道。 其余的匈奴士卒大多有着和阿吐花一样的想法,干得好能早点回家,妻子孩子还能来。那就得拼命干啊,反正给定边叶郎干活绝不丢人。 “说没用,得干才行。叶某管你们吃喝,还会给你们工钱,两年结清绝不亏待,不过……”叶欢笑容消失,语气一寒:“若是有人逃跑,按逃兵论处,杀无赦!” “是!”叶郎神情一变,匈奴士卒尽皆凛然。 叶欢点点头又笑了:“再问你们一句,本将军的匈奴话说的好不好。” “好!”此时的气氛又轻松下来。 “哈哈哈哈……”叶欢一阵大笑洋洋自得。 “张海龙。” “在。”后队张海龙闻言急忙快步来到身边。 “你的六曲做督导队,这些匈奴士卒我就交给你了,回到雁门之前让他们背熟我军军规,有一个做不到,我唯你是问。”叶欢笑眯眯的道。 “啊?将军,我六曲还要训练了。”张海龙嘟嚷一句,眼光带着不屑看向匈奴士卒。 轻蔑的目光并未引起匈奴战俘多少反感,因为这是张海龙,定边军王牌六曲的曲长。在他们心中,六曲的名字已经是仅逊与“战神”叶郎和“恶魔”典韦的存在。 “我让你不训练了吗?”叶欢笑容不变。 “将军,我回去还有上次您说的十三个阵型要练,能不能换个人?”张海龙堆起笑容,这十三个阵型是叶欢得自“遁甲天书”残卷加以改造的,六曲曲长对之大有兴趣。 “哦,那就是说一边训练一边督导战俘,六曲做不到?” “谁说的,将军放心,我一定好好收拾他们。”张海龙立刻坚定的道。 “我让你收拾他们了吗?刚才你耳朵塞驴毛啦?眼前都是我的民夫,你有本事弄坏一个给我瞧瞧?”叶欢斜了张海龙一眼。 “将军,那我太难了,咱又不会说匈奴话,还不让收拾。” “废话,你不是牛吗?连挨打都要争第一,这么点小事就难?行,六曲不行我换人。” “等等等等,将军我干,我干行吗?回去他们要背不熟,你打我军棍。”张海龙急了。 叶欢伸手点指对方鼻尖:“你说的,弄不好我打不烂你。” “诺!”张海龙高声应道。 “好,传令下去,今日休整一日,明日清晨起兵,赶回雁门。”叶欢断然道。 速战速决本就是他此战的构思,家里一大摊子事情等着了。收拾完匈奴人,大公子就该收拾一些尸位素餐,不求上进的官员了,此处又与战场不同。 第381章 击鼓鸣冤 击溃刘豹之后,叶欢不做停留,立刻率军回师。经此一役,乌桓与叶郎之间的联系更加稳固,图葛青金善等匈奴众人亦再度确认自己的正确,定边无敌。 得知奔狼惨败,南匈奴单于于夫罗派人给右贤王图葛青传讯,让他前往雁门和叶欢谈判。与此同时,索突,胡利,邱明,刘豹各部的牛羊都在源源而来。 奔狼之战还有一个令叶欢始料未及得效果,东北与乌桓接壤的鲜卑各部闻讯放弃了那一带的草场,东撤足足三百里,拓跋宏也怕会成为叶欢下一个目标。 叶欢闻讯不禁有点遗憾,他的确是打过鲜卑的主意,把他们看成“劳工”的来源。但拓跋宏如此为之,他眼下处理护乌桓府属领才是当务之急。 就在定边大军回到青图,叶欢亲自过问春耕诸事之时。在云中君定襄出了一件日后颇为轰动官场之事,张叙此番没有幕后操作,而是亲自出马了。 定襄县县令张运正在县衙中款待他的顶头上司,云中郡郡守朱希。护乌桓校尉府一开,定襄成了叶欢的势力范围,对这位大公子,张运是早有耳闻了。 “郡守,叶校尉的手也伸得长了一些,还没上任有关春耕各事就发到边疆十一县,还说什么按时按期,否则严惩不贷,郡守,我们以往自有规程。” 张运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察言观色,彻查春耕?按叶欢所言他根本做不到。 “季青,稍安勿躁,以叶家在并州之实,又有刘刺史在后。叶欢更挟安定边疆,整备军粮之名,非你一个县令可以抗之,便是我此刻也不能言语。” “郡守,叶欢自幼嚣张跋扈,在晋阳城中便是个霸王。他在军中如何倒还罢了,可小小年纪,他又懂什么行政安民?当真把并州也当成叶家之地了?” “季青,你此言和我说说也就算了,小心祸从口出。你既然知晓叶悦之是何人,如今他新官上任,正求立威,你千万莫做出头鸟。”朱希连连摆手。 “哎,下官也知叶欢势大,可我也不能就这么等着啊?大人,各地的情况您是清楚的,信中所言谁能做到?再说欲加之罪,他叶欢何患无辞?” “季青,你慌什么?既然都做不到,我就不信叶欢敢把所有的县首都拿下?他若真敢如此,就该御史找他的麻烦了,所以你万不可自乱阵脚。” “大人,那你给下官指条明路,叶校尉不好伺候啊。”张运苦着脸道,换了旁人他或许还能搪塞,但以叶家在并州的耳目,搪塞叶欢与找死无异。 朱希闻言微微沉吟,最近他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叶大公子在为自己的兄弟王宇谋求雁门郡守之位。以他的能量,或者真有极大的成功可能。 面前的张运,是花钱买来的县令,根本没有为官之能。但他的从父张志却能和京中内臣拉上关系,且这几年自己更得了他不少好处,定襄处此人一手遮天。 “你给我听好了,第一,春耕之事不管能否做到,你都定要全力以赴,第二,之前那些事情该弄干净的要弄得干干净净,第三,不可再有任何怨言。” “大人,怎么连你也畏惧叶欢?这个纨绔当真如此厉害?”张运不忿。 “官场有官场的规矩,本官不至于怕他,可这个叶欢向来是个不按常理出手的。我就告诉你一句,洛阳城中,张冲赵历见了他都要绕道,你能和他斗?” 朱希压了压心头火气方道,张运你还真是个不知好歹的,难道不知叶大公子最恨内臣吗?若不是和张运颇有牵扯,他都懒得再提醒这个井底之蛙。 “啊?”张运闻言傻了。他地处边疆,消息闭塞,又没和叶欢有过交集,因此虽然惶恐却还有着不少自恃,可现在听说张冲赵历都如此,岂能不慌? “我再提醒你一句,叶悦之不是寻常官员,护乌桓校尉开府,你若被他抓到把柄,那是能以军法处置的。”见张运面露畏惧之色,朱希又加了一句。 “大人,那你更得护着下官了。”张运闻言更是心中打鼓,军法处置?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别的他或许不清楚,但边疆异族正是被叶欢杀得心寒的。 他在堂内心中打鼓,外间的鸣冤鼓却是真的响了,听得张运一愣。 鸣冤鼓在定襄县衙就是个摆设,自他担任县令以来就没人敲响过,今天是抽了什么疯?想着不由便是满腔怒气,正正衣冠便到了堂上,要看看是何人击鼓。 张县令升堂,击鼓之人已经被带到了堂前,张运看见那个胖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到了我大堂之上,你还敢坐着?而且一脸不耐烦的神情,见了自己都不恭敬。 看见张运升堂,朱希神情一动也跟在身后。此刻正在屏风后面暗暗观察了,等他看清堂中胖子的长相,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西河张叙?他怎么会? 朱希心中闪过浓浓的不安,现在谁还不知道张二公子就是叶大公子的代言人,他来定襄,更敲起了鸣冤鼓!此事多半就与张运脱不开干系。 堂前张运深吸一口气,拍案问道:“何人击鼓,又有何冤情。” 张叙看了堂上一眼,也不起身只是草草一抱拳:“在下西河张叙张言之,今日前来是为民妇孔氏代做讼师,要告一人停妻再娶。” “张叙,停妻再娶?”张运闻言脑瓜子立刻嗡了一下,张叙口中的孔氏正是他的前妻,张叙有此言今日就是来者不善,他做的哪门子的讼师? “停妻再娶?还有此事?真如此,张叙敢来怕是铁证如山!”屏风之后朱希也在暗自思量,一番思索之后,他摇摇头转身去了,竟是径自从后门而走。 “张,张叙,你要告何人停妻再娶之罪?”张运发问语气不再咄咄逼人。 “我要代孔氏告的就是定襄县令张运张季青,此人贪图美色富贵,抛妻弃子,差点令孔氏含冤而死。如此恶行,大汉律法不容。”张叙的声音在堂上回荡。 第382章 大闹公堂 鸣冤鼓一响,自然震动四方,不少百姓奔走相告前来观望。按汉律,县衙的审理案件都是公开的,不避百姓。百姓畏官是常态,但看热闹也是人之常情。 尤其今日之事还透着蹊跷,堂上锦衣华服的胖子公子居然要告县令! “王军,快去县衙看看,有人要告张县令了。”一时间百姓奔走相告。 “真的?谁那么大胆子,姓张的有靠山,巡检也和他蛇鼠一窝。” “我看这次不一样,你去看看那公子,腰上挂的美玉我都没见过,手上的珍珠像牛眼一般,一定有大来头。” “哦,婆娘你继续弄,我去看看,真要告倒县令今天请你喝酒。” 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县衙大院天井之中就挤满了围观百姓。 一个青衣汉子看清堂上胖子长相之后不由一愣,压低声音对周围言道:“我说谁有那么胆子,原来是西河张公子,呵呵,今天张县令是碰到硬茬了。” “西河张公子?什么来头。”周围之人被说的心痒难熬。 “你们连张公子都不知道?咱并州第一大地主,家里有万顷良田。叶欢叶大公子你们该知道了吧,他和张公子是兄弟。”青衣汉子得意的解释。 “叶公子我听说过,晋阳纨绔祖宗,发起脾气连衙门都敢点火的。” “可不能乱说,叶大公子如今是冠军侯护乌桓校尉,咱们得父母官。” “哎,让让,都让让。”此刻一个家丁打扮的小厮走了过来。 百姓们听见声音,忽然闻到一股香气,情不自禁的就舔了舔嘴唇。小厮左手提釜,右手则是一个精美的食盒,釜中肉汤还在滚着,不少人口水都下来了。 顺着人群之中让开的道路,小厮到了堂上张叙面前,点头哈腰的道:“公子,早饭还没吃了,这肉汤正是火候,小的已经让人去城外打水了,一会儿再送茶来。” 张叙低头闻了闻,抬头看看围观百姓一笑道:“乡亲们吃过了吗?” 众人不敢回答,但垂涎欲滴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好香的肉啊。 “大哥教我要善待百姓,去,弄点咸肉锅饼来,给大家分分,吃饱再看。” 百姓闻言神情立刻变得精彩起来,不少人开始道谢,七嘴八舌一阵喧闹。 “哈哈哈哈,看你们的样子就没吃过肉饼,今天先给你们尝个鲜,我大哥做了护乌桓校尉,以后你们顿顿都能吃锅饼。”张叙哈哈大笑张扬无比。 堂上的张运是满腹怒气,刚要发作,忽听护乌桓校尉五字又是一愣。 张二公子说道做到,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分发锅饼,人手一份。百姓哪里吃过这种带着肉丁的美食?一阵狼吞虎咽居然还有呼痛之音,咬着腮帮子了。 此时就连堂上的衙役看着百姓也面露羡慕,咱们也没吃过啊。 “张叙,是你要告本官停妻再娶?”张运再也忍不住了拍案道,同时斜眼看了都头一眼,都头反应过来,堂上响起威武之声,百姓们吞咽的声音立刻小了。 可张公子完全不当回事儿,整了整衣袖轻松笑道:“你刚才耳朵塞驴毛了?本公子字正腔圆,说的清清楚楚,告得就是你。”说着话张叙更以手点指。 张运见了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你特么也太不给我脸面了,这是本县的地头。当即又一拍案:“见了本县不施礼,还敢咆哮公堂,给我拿下。” 县令一发火,衙役们左右为难,张公子绝非寻常,我能拿下他? “混账东西,竟敢咆哮公堂?”都头是县令心腹,此时带人冲了上来。 张公子看都没看对方,低头挑着肉吃。他身后的中年人见衙役逼近,却一挥手。刹那间众人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不由皆是掩目,怎么回事? 都头和衙役亦是一愣,没觉得什么啊,弄什么玄虚了?但随即却见百姓们神情古怪的看着自己,似乎在憋着笑。不对,我下面怎么这么凉? 低头那么一看,裤子居然掉了,面上发热,急忙伸手去提裤子。 就在这个档口,张叙动了,上前挥动油手一人抽了一个嘴巴。 “居然敢对本公子污言秽语,掌嘴。”看张公子的动作,竟是干脆利落。 都头和衙役双手提着裤子,眼光不可置信的看向对方,都被打傻了。以前再如何也想不到还有人敢在公堂上打他们,今天这事情到底怎么了? “张言之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公堂上动手,给我拿下。”张运见了怒发冲冠,起身咆哮道,今日若不压下张叙的气焰,他绝对会成为笑柄。 见县令如此,衙役们不得不上了,可那个中年人向前一步,眼光在他们面上扫过。所有人又停下了,那眼神太可怕了,被他一看浑身都在打寒战。 张叙好整以暇的从袖中取出一块白娟擦了擦嘴,然后慢条斯理的道:“公堂?公堂是秉公执法之处,然而县令停妻再娶,草菅人命,既然不公,要之何用?” 说话起身,张公子一脚踢翻了堂前的架鼓:“为一县父母官不知体恤百姓,只会巧取豪夺,这样的县官要来何用,公堂又何公可言,本公子一把火烧了你。” 围观百姓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个张公子也太嚣张了吧!居然要火烧公堂?可心中对之却是认可,他说的没错,张运就是个脏官。 “张叙,你当真视大汉律例如无物?”张县令此时明显色厉内荏。 “哈哈哈哈,你跟我谈律法?好,现在本公子告的是你,按律你不能审案,请你们县县丞来。”张叙摇头笑道。 张运咬了咬牙,脸上青白一阵后才道:“好,我就让安县丞来审案,你告我停妻再娶,倘若诬告,本县一定治你之罪。” “说了半天,也就这句算人话,本公子今日要你死的心服口服。” 说话间便有衙役去请县丞安琴,按大汉律例,主官涉及案件的确不能主审。可律例归律例,没有张公子的实力谁敢这么干? 第383章 狼心狗肺 县丞安琴得知此事,立刻赶往县衙。他心中清楚,当日叶欢暗示之事开始操作了,张言之此来定会铁案如山,而张运一旦倒下,定襄县令一职…… 到了大堂,安琴是按足礼数与惯例对待张运的,后者亦将主审之位让给了他。 “西河张叙,见过县丞,此乃诉状。”张叙抱拳为礼递了文书上去。 “我去,你装什么啦?刚才也没见你如此。”张运一旁腹诽,要不怎么说他不学无术呢?县丞安琴正是叶欢的同门之一,只不过他到定襄乃是别驾侯宁安排。 “张公子且坐,待我细细观之。”说话间二人交换一个眼色,安琴静静看文书去了。 片刻之后放下诉状,堂木一拍,县丞便对张运问道:“张县令,有民妇朔方孔氏秀莲,诉县令抛妻弃子,并未与她合离便又娶妻赵氏,不知可有此事?” 张运闻言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又摇了摇头,他对安琴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 “简直是信口雌黄,含血喷人,我明明有休书给他,何来停妻再娶?”说话间张县令看着张叙的目光中还带着点挑衅,别的不说,这件事他是真的经过高人指点的。 “哦,有休书。”安琴微微一笑,转对张叙却沉下脸来:“张公子,你可知有休书?” “知道,孔氏秀莲给我看过。”二公子说话眼光不离张运,像在看傻子一般。 安琴丝毫不介意,点点头又问:“那既然有休书,按我大汉律例不必合离。” “就是,张言之,你欺人太甚了。我乃朝廷命官,怎么会知法犯法?” “看你那个死样?档次太低。”张叙心中暗道,面上却是不屑的笑容:“哦?朝廷命官是吧?那你给本公子说说,你一纸休书与孔氏,道理何在?” 张运闻言笑了,颇为开心:“因为孔氏秀莲有七出之处,乃是恶疾。”说完他得意洋洋的对安琴一抱拳:“安县丞若是不信,可将她叫上来看看,她手脚生疮屡治不愈。” “好,传民妇孔氏秀莲。”安琴微笑回应高声喊道。 衙役闻令出去,不一会儿就带了一个布衣妇人进来,只见她面黄肌瘦,容颜苍老憔悴,看上去竟不似张运的妻子,而是老娘。且她的双手的确用白布裹着,隐有血渍。 “民妇孔秀莲,参见县丞。”妇人往堂中一跪,先给安琴见礼,却也不看张运。 “孔氏,张运言及有休书在你处,可有此事?”安县丞问道。 孔秀莲闻言这才侧首看了张运一眼,后者眼神与之对视不过片刻就躲开了。她从怀中取出一张发黄的绢书交给衙役,放到了安琴的案头。 “孔氏秀莲,这休书并无不是之处,你又岂能告张县令停妻再娶?”安琴摇头道。 孔秀莲垂首不敢看上方县丞,目光却看向张叙,两眼之中全是哀求。 “安县丞,劳烦你揭开她手上的白布,看看是否恶疾。”张运一旁狠狠地道。 “有理,来啊,揭开孔氏秀莲手上白布。”安琴应声道。 衙役立刻上前,孔氏畏惧的想要躲闪,却见张叙微微颔首,这才任由为之。 “丝……”白布揭开,衙役不禁一愣,看见妇人这双手,堂前一片吸气之声。只见其上大大小小长了无数红疮,有的刚刚破了还在流血,看的时间一长浑身汗毛倒竖。 “我说的吧,现在都难治愈,还不是恶疾?我一纸休书与她有何不对?何来停妻再娶之事?张言之,今日你要没个说法,本县就要问你诽谤与扰乱公堂之罪。” “你急着上路吗?事情还没完呢。”张叙嗤之以鼻。 “张公子,此的确为恶疾,若你没有别的证据,张县令便不是停妻再娶。”安琴摇头道,却原来按大汉户婚律,女子有七出,男方便能单方面休妻,不必经过官府。 “安大人,你可知孔氏秀莲这所谓恶疾是从何而来?”张叙依旧沉稳。 “从何而来?还请张公子细细言之。” “安大人,各位乡亲,当年这张运老娘有半身不遂之症,他终日在外花天酒地不闻不问。是孔氏秀莲一心尽孝,天天为婆母细心擦洗,后来才不慎染上疮毒。” “疮毒确是恶疾,但却因孔氏一片孝心。张季青,人活天地之间,忠孝乃立身之本。汝不事母亲,已然不孝之极,汝妻贤良,为汝尽孝,到你口中却成恶疾,是何道理?” 张叙语音抑扬顿挫,饱含感情的话语感动了一众堂前百姓,既是可怜眼前女子,佩服她的孝道,又恨张运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而张公子越说越激动,已经到了张运面前。 “你,你含血喷人。”张运口中说着,身躯却是不断后退。 “我血口喷人?抬头三尺有神明,你敢不敢赌咒发誓,若有虚言不得好死?”张叙高声将之打断,脚步继续前进,一进一退之间张运脚下虚浮,跌坐地上。 “哼!似你这般狼心狗肺的贼子,赌咒发誓怕也是家常便饭。安县丞,叙这里有他家乡三位里正和邻居画押的证词,都可证明我所言无虚!” “你……”张运气势为夺,浑身发软,想要反驳却说不出道理。 徐既这里已经将收集的证词呈递上去,百姓们见状心中更愤怒了,张运的模样显然是做贼心虚。再看孔氏秀莲,已然满面泪水悲痛难抑,是非黑白岂不清清楚楚? 安琴接过证词,看了片刻怒容越来越甚,那一下堂木敲得是地动山摇。 “张季青,孔氏秀莲孝道感人,在你口中居然变为恶疾?你当真妄为人也!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来人,将他官帽给我摘下,押入大牢伺候。”那一刻安琴似乎回到了之前。 衙役之中也有眼圈发红的,听了令便上前去抓张运,后者此刻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力气,猛地起身将两人推开,大声喝道:“安琴,我还是县令,除非上官在此,否则你敢动我?” 安县丞微微一愣,此言倒也不无道理。不过还没等他说话,张叙已经一脚踢在张运腹上,他顿时有如一只大虾蜷缩起来。 “县丞,张某这里有护乌桓校尉手书,劳烦你当堂读之。” 第384章 天生劳碌命 张叙此言一出,张运立刻面白如纸,又是护乌桓校尉! 安琴为官多年,瞬间明白了十之七八,其实有叶欢手令,加上铁证如山。张二公子要收拾张运绝不费力,但为何如此?一是让此人身败名裂,其二便是彰显律例威严。 “哦?护乌桓校尉手书?那安某亲自读之。”安琴从徐既手中接过了白绢。 略略一扫,心中暗暗赞赏,虽说有些夸大,但其用意果然与自己所料相差无几,更还多了一层。原本还怕这个师弟到底年幼,但有今日之事,足见他的心机深沉。 “西河张叙张言之,世家之后,性行淑均。为人公正,仗义疏财,一身正气,两袖清风……” 绢书被安琴浑厚的男中音一读,铿锵有力。定襄百姓闻之连连点头,张公子一来就请大家吃肉饼,岂不是仗义疏财?为一孤儿寡母出气,又岂不是一身正气? 张公子此刻面上挂着谦和的笑容,一派沉稳之态,可再没有方才的嚣张纨绔之气。 “月前由上党太守张扬张大人,并州别驾侯宁侯大人联名保举。本侯敬其忠义有才干,特加为护乌桓校尉府从事,与其巡检之职巡查四方,可清吏治,惩奸官……” 听到这里,老百姓都知道张叙的权力有多大了,张远则是冷汗连连,瘫软下去。 “朱郡守,救我,朱郡守,救我。”忽然间他朝着屏风之后大喊起来。 安琴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张远,你当真愚不可及,此时郡守还会管你?怕是早已溜之大吉了。他面色一沉喝道:“左右,与我堵了他的嘴,不许咆哮公堂。” 现在是墙倒众人推,衙役也不留情了,上前抹肩头拢二臂绑了起了,又扎其口。 “哈哈哈哈,有校尉手令在此,谁也救不了你。”张叙笑道。 “巡检大人,你受护乌桓校尉之任,还请上座,发落此案。”安琴起身道。 “哎~县丞此言差矣,张某只是巡检之职,此人不但停妻再娶,还有草菅人命之事,俱是铁案如山!校尉有令,命安县丞暂代定襄县令之责,自然是由你来审。” “巡检既有此言,琴不敢不听。”安琴正色道,心中自是欢喜。 张叙的定襄县一行,惩处了县令张远,以安琴代之。巡检与定襄百姓有言,春耕之事县衙当会全力以赴,护乌桓校尉考虑到民生疾苦,将会免去定襄半年的税赋。 消息不胫而走,整个定襄沸腾了,老百姓得了实惠,又惩处了恶官,岂能不说叶欢的好?干起活来亦是格外卖力,而大公子也没亏,抄没张远家产的所得远在其上。 几乎与此同时,雁门强阴亦有一名县长被拿下,陈年积案翻出,他居然夺人妻女,杀人一家!惩处他的又是护乌桓校尉府的一名巡检,姓童名奇。 “哈哈哈哈哈。”青图县校尉府书房之中,叶欢爽朗的笑声传遍院落。 “夫君何事如此欢喜?”周若兰捧茶进门,不由问道。 “言之真的出息了,不但惩治狗官,还踢倒架鼓,扬言要烧县衙。哈哈哈,颇有为夫当年几分威风,不错,不错。”定襄之事早有快马传来青图,叶欢闻之自然欣悦。 “依妾身看,张公子还没有夫君威风,人家只是说说,夫君你是真动手了。”周若兰嫣然一笑,话语之中不忘给叶欢换茶,二人青梅竹马,她有何事不知? “哎,不能比不能比!”叶欢笑着摆摆手:“你夫君当年是强词夺理恼羞成怒,人家言之是满身正气,为民请命,断不可同日而语的。” “嗯,张公子的确有本领,妾身好几日不见夫君如此开怀了。” “谁说的?见到若兰为夫就开怀……还有云朵。”叶欢说到一半就听见门前脚步。 “夫君要让若兰姐姐开怀,就要快点让她为叶家延续香火。”果然飞云朵笑着推门进来。 “云朵你……”周若兰闻言俏脸飞红。 “这是正事,正事。”叶欢连连点头。 “将军,刘司农求见。”三人正笑闹间,门外传来了边保的声音。 “哎,又来?不是司农就是司库,也不让夫君歇歇。”飞云朵皱眉道,自从和叶欢回到青图,丈夫一刻也没有清闲过,每日田间地头,府中县衙,忙的是不亦乐乎。 “快请。”叶欢对外间说了一句才转头笑道:“你夫君一副劳碌命,岂能怪人司农?” “夫君正事要紧,妾身先去了,等会儿再给夫君送参茶来。” “若兰,不用了吧,你夫君才多大?就喝参茶呢?”叶欢摆手道。 “夫君你还精通医理呢?岂不知除了补气之外,还能养神?” “行行行,我喝我喝,你多送一杯来,刘司农最近却极为辛劳。” 周若兰飞云朵刚走,刘阳到了,叶欢到门前相迎,免去礼数让他入内安坐。 “君候,张曲长调教甚好,那些匈奴民夫很是听话,如今已经可以用之与粗浅农事。”刘司农告罪坐下便直奔主题,原来近几日他一直在忙着教授农田之事。 一开始面对那些颇为凶恶的匈奴汉子,刘阳多少有点心中惴惴,可君侯嘱托极重,不得不尽力而为。但在张海龙的指挥下,匈奴众人居然如臂使指,令他印象深刻。 “哈哈哈,海龙是欢麾下爱将,没这个本事他回家抱孩子去吧。倒是司农亲力亲为,令人钦佩,如今万余匈奴民夫可用之与各县春耕,司农当首功也。” “不敢不敢,都是君候安排妥当,老朽就一点微末之技,岂能不尽全力。”刘阳谦道。 “司农不必谦逊,农事乃万事之基,百姓性命所在。叶某既然担当此任,就该为百姓造福,如今只是春耕,日后开渠引水,投肥施料还要司农多多费心了。” “不是老朽多言,以往见过多任主官,却没有似君侯这般爱民者。”刘阳一脸认真。 “司农何出此言?欢可要无地自容了,所谓日久见人心,日后欢还需司农多多指正。”说着话,佩儿送了参茶过来,大公子亲自端了一杯,放在刘阳面前。 第385章 汗血宝马 送走刘阳,叶欢落座继续奋笔,写的是异族民工训练大纲。 除了匈奴战俘,一月之内乌桓各部首领答应的人手还会陆续到位,叶欢的任务就是提纲挈领。后世企业说管理出效益,放在今世道理也是一样。 “言之固然优秀,童奇这小子也是个可造之材,不过接下来……”雷厉风行的拿下两个脏官,叶欢的目的在立威,扶自己人上位,但亦不能弄得人人自危。 强势与妥协,永远贯穿在官场中,很多时候都没有明确的对错界限。叶欢的标准便是有利于自己属领的发展,他要在二者之间找到恰当的平衡。 童奇是上次洛阳之行的“收获”之一,叶欢觉得他有很高的情商,正是官场最为需要的。他用了对方,童奇也以在强阴的表现做了回应。 用人方面叶欢一样有着自己的标准,包括自己的那些同门在内,之所以让他们担当副职亦是一种考验。耐不住寂寞的人,很难有更大的成就。 “安琴,闵柔,希望二位不要让我失望。”叶欢相信眼光,但更信事实。 “将军,匈奴右贤王图葛青,金善大头领,游聚大头领求见。”边保的声音又在外间响起,这段时日,叶欢的书房对外敞开,有关军政民生,都可前来。 “好。”大公子搁笔起身,亲自到院门之处相迎。 “叶郎,多日不见了。”见到门前身影,图葛青笑着快行几步上来招呼。 “今日诸事繁杂,否则右王与金头领前来,欢该到西门相迎。” “不必不必,叶郎客气了,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图葛青笑容更甚。 “呦,金头领这是怎么呢?情绪不高吗?难不成有人得罪你了。”叶欢瞥见金善面上的笑容颇有点勉强,一笑问道。 “叶郎,你这回帮那些乌桓人,下手也太狠了。”金善稍稍犹豫还是道。 “哈哈哈哈。”叶欢闻言大笑,上前拍了拍对方肩膀:“好,做朋友就该这般直言,欢一直当右王和金头领是朋友,以后都要如此直言,否则就没意思了。” 金善闻言连连点头,面上也有了笑容:“我就知道叶郎豪爽,好朋友!” “那你一见面还给我摆脸?别人不知道你和右王不知道?敢惹我的人谁不付出代价?狠?对敌岂能不狠?不打就算了,打就要打到心寒为止。” “再说我狠吗?我怎么一点也没觉得?刘豹那厮太弱了,也就索突部有点战力,不过不能和你与右王麾下比,你们两千人可以打他们三千。”叶欢语气一转。 “弱?和你叶郎定边比谁不弱啊?话不能这样说。”金善接道。 “其实我看在你们面上已经手下留情了,以往叶某在边疆作战,无论乌桓鲜卑,你见过我放人?便是那一万多战俘,我现在还养着他们了。” 金善闻言不由点了点头,事实似乎的确如此,想了想他又道:“我也不是说叶郎狠,对敌嘛。只不过看不顺乌桓那帮家伙,没出什么力还跟着捞好处。” “哈哈哈,那没办法,若是有人欺负你和右王,叶某一样如此。” “叶郎说的我信,刚才是我不对,给你赔礼。”金善心气顺了,当即施礼道。 “光赔礼不行,晚上得罚酒三杯。”叶欢摆手笑道。 “叶郎,这是游聚头领,今日他是代替于夫罗单于前来的。” “哦?”叶欢点点头收起笑容,眼光看了过去,刚才他是故意不与此人招呼。 “游聚见过叶郎,君候威风,在下佩服。” “不必客气。”叶欢又侧首道:“此乃两族之事,可没有朋友交情可讲。” “叶郎说的是,说的是。”图葛青连连道。 “请三位头领书房议事,李云,给我送点新鲜羊奶过来。” 说着话三人进屋,等叶欢落座,游聚立刻从袖中取出一块羊皮呈上:“叶郎,此次之事,都是刘豹不识君候威风,多有冒犯,单于特向叶郎致歉。” 叶欢点点头接过羊皮,便看了起来,有时微微点头,有时却眉头一皱。 “男奴两千,女奴两百,明珠三斛,牛羊各一千,西域种马两百匹……”羊皮之上是一连串的人马牛羊及物资,看起来叶欢之前的威慑还是起到了作用。 游聚颇为紧张的看着叶欢,见他点头心中便会一松,而见他皱眉又会瞬间提起。奔狼一战的战果令得于夫罗大惊失色,之前谁也没想到定边军厉害至此。 当年被大汉打得近乎覆灭,如今刚刚借西域各国恢复一点实力,却又遇见了叶欢。此人用兵已然不在当年卫霍之下,更关键的是他还是个好战之人。 羊皮上的那些东西,于夫罗是斟酌再三捏着鼻子给的。话说的是刘豹,但倘若没有单于的纵容,他那里能有那么大的动作?现在于夫罗不敢再弄险了。 “刘豹兴兵作乱,犯我属领,单于若无解释,战火难休。”叶欢之言平平淡淡,并无威胁恫吓之处,可在定边军强大的战力衬托下,又是最大的威胁。 解释?解释什么?不就是要东西嘛?边疆各族谁不知道叶郎战阵无敌,要起赔偿来更无敌,和他讨价还价一点余地也没有,于夫罗亦不得不咽这口气。 “西域种马两百匹?是汗血马嘛?这个倒不错。”羊皮上的物资其实叶欢是颇为满意的,尤其是两百匹种马,皱眉只是一种习惯,讨价还价必备。 骑兵的厉害除了训练之外,战马也极为重要。而在并州边疆,乌桓鲜卑各族以及汉军,其实多以后世的蒙古马为主,耐性好,速度不慢,却偏矮小一些。 叶欢的照夜狮子便是汗血宝马,典韦的青花应该是杂交出来的。在叶欢的计划之中,他的马场是要兼容蒙古马与汗血马的所长,首先在坐骑上碾压对手。 “游聚头领,于夫罗单于此信不可谓没有诚意,却还是不够啊,难道你我两族当真要刀兵相见?”片刻之后叶欢已经有了决定,放下羊皮摇头叹道。 第386章 精打细算 叶欢此言一出,游聚当即满脸苦相,想说话又不敢,眼光只能直看图葛青。 “叶郎,这……”匈奴右王犹豫了一会儿,片刻之后出言道。 大公子一摆手:“右王,咱们刚才可说好的,此乃两族之事,没有朋友交情。”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们自己看看,这才多少啊?我说他有诚意是给面子,当真以为叶某不知南匈奴从西域各国捞了多少好处?”叶欢冷笑道,咱可有玉佩哥给的明细。 “叶,叶郎,我们也没办法啊,西域各国给的是不少,可还有那么多族人呢。之前被大汉打得太惨,这不才恢复一点吗?”游聚没有办法,只得叫起苦来。 “打得太惨?打的太惨也没记性啊,我叶悦之打过你们吗?”叶欢振振有词。 “叶郎,那您说个数,我也好和单于交代,这次带来的先给还不行吗?” 叶欢闻言一愣,他不看游聚,眼光却看向了图葛青和金善,果然二人笑容尴尬。 “哦,联手憋着阴我呢?右王和金头领你们厉害啊,晓得叶某吃软不吃硬是吧?不行,还要我说?搞得跟本公子求你们一样,我不丢那人。” “叶郎,要不这样,你不是要人吗?我跟右王给你,最多不要钱,管吃喝就行。” “你早干嘛去啦?和他一起算计我?不干。”叶欢说着一指游聚。 “那要再不行,我和单于说,让他把赛格丽嫁给你,总行了吧。” “大头领,这,你不问单于答不答应?”叶欢还没说话,游聚出言了。 “凭什么不答应,人蹋顿嫁了个女儿,得了多少好处?”金善接道。 “停停停,我这家里人够多了。”叶欢依旧不让,其实他只是在试探匈奴的底限。 “大哥,我喊你大哥行吗?要什么求你说吧,单于不给我给。”金善真急了。 “嗯,你这一句大哥还值点钱,等等,让我想想。” “叶郎你慢慢想,慢慢想,我们是真穷了。”图葛青急忙道。 叶欢佯装沉吟片刻:“哎~不给你们面子也不好,尽给我找事,那这样吧。其他的不变,西域战马我还要三百,此外再来十个驯马人,你们不同意,回去等我打来。” 图葛青金善闻言眼光立刻看向游聚,叶欢已经给足面子了,再不给咱们也不管了。 “行行行,叶郎说了算,说了算,那您看,物资可以点验了吧。”游聚连连点头。 “点验个屁,我信不过于夫罗单于还能信不过右王和金头领?” “你们也先别笑,刚才答应我的人得早派,否则我翻脸也快得很。”叶欢又道。 “叶郎放心,十日之内,我和右王给你凑两千人来,这总行了吧?”金善拍起了胸脯。 叶欢侧头看看金善,又看看图葛青:“凑合吧,再多要你们的脸就更苦了。” “好好好,总算谈完了,叶郎,我和右王还有点私事找你。”金善搓着手笑道。 大公子连连摆手:“私事?怕是没好事儿吧?你先说来听听?”说完看向游聚。 “叶郎,我立刻去清点物资,给你送到府上。” “李云,送游聚统领去,告诉高校尉一声,让他陪着。”叶欢点点头对外间道。 等游聚走后,图葛青干笑两声道:“上回所言马场之事,叶郎可否预我和金头领两份?” “马场?”叶欢一愣:“我就知道没好事儿,不行,到时候给了战马还要打仗。” “叶郎,刘豹是刘豹,我和金头领你还信不过?要人要物你说了算。” “真的?要人要物我说了算?”叶欢反问道。 “那也不能太多了,叶郎,说实话这次单于给的真不少了。”金善急忙道。 “哼,那是应该的,明人不说暗话,倘若不是单于纵容,刘豹当真如此嚣张?要我说有实力就是老大,下一任单于也该轮到右王,到时岂不更好合作?” 在叶欢而言,亦不愿将匈奴盘剥的太惨,边疆的实力相互制衡,他的后方才能更稳。这才是他放过于夫罗的真正原因,但图葛青真能登上单于之位,对他更有好处。 “叶郎,我等不论此事。”右王话虽如此,心中还是难免一动的,他和于夫罗的关系本来就并不是太亲密。此刻的叶欢身居护乌桓校尉手握雄兵,真有左右形势的资格。 当晚叶欢在府中设宴款待图葛青与金善,次日看望匈奴战俘之时,右王为邱明求情,金善也担保他不会食言。叶欢顺水推舟,放走了邱明,也算为右贤王收买人心。 至于刘豹,在他答应的东西没有到位之前,叶欢是绝不会放他的。 匈奴使者走后,战俘被冠军侯分为五百人一队,一半留在青图开荒,其余的则分到各县帮助百姓春耕。和普通民夫相比,匈奴战俘优秀的马术令的他们速度大增。 接连拿下两处县令,护乌桓府治下为之一振,叶欢政令所到之处再无人敢阳奉阴违。于是乎西起朔方郡,东到幽州陵县的千里边境,到处都是一副忙碌的生产景象。 在青图,护乌桓校尉亲自上阵,一人一天单独开垦出十一亩田地,令人咂舌不已。在叶欢亲力亲为之下,定边军和边军士卒亦齐齐上阵,春耕的效果达到了预期。 护乌桓校尉年轻不会治政?至少在此次春耕诸事和民生的安排上叶大公子的表现几乎无懈可击。青图县一众官吏只会感慨,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旺盛的精力。 与此同时,犁车也开始被推广到各县各乡。农具和耕牛归县府所有,可以“租借”给百姓使用。这种“租借”收费低廉,倘若没钱可以先欠着,利息也低的百姓能够承受。 且有一点最得人心,护乌桓校尉有令,倘若家中可以证明粮食不够吃,不但税赋可以欠着,县府还有救济粮,利息亦不过稍稍高出一些。百姓闻之,皆赞叶欢为官之德。 其实所有人都不清楚,大公子如此为之是经过精密计算的。白给的东西百姓不会觉得珍贵,长远投资的利息反而会让他们看到希望,只要保证领地的长治久安叶欢就不会亏。 第387章 特技天文 春耕之后,叶欢的重心立刻转移,每天都在青图县外巡视,丈量土地。他要在此建起一座城池,集商品集散中心,货物买卖基地以及器械农具生产工厂为一体。 说工厂有些夸大了,其实就是规模较大的手工作坊。何进张叙赵何等人不断努力在给边境输送着流民,叶欢亦在其中进行甄别,将手工业者集中到一处使用。 以端木磊濮阳落夫妻为首,叶欢成立了工器阁,以后将会成为他的科技研发中心。 青图县北三里,万余名匈奴乌桓和大汉民夫正在热火朝天的劳作着。他们有的在开挖沟堑,有的推着石碾平整土地,动作熟练次序井然,一块方圆十五里的土地已初见规模。 工地一侧,有着用挖出的泥土堆成的小山,此刻护乌桓校尉正站立其上,远观全局。他的右手伸出,五根手指做着眼花缭乱的动作,鬼指神测在建造中更有奇效。 “李云,去告诉海龙,他的沟堑挖的偏了,要向南转三分。” “边保,跟臧司马说,遇到巨石暂且给我绕开,顺着边缘走。” 叶欢一边测定方向,一边下达着各种指示,青图筑城总指挥他自是当仁不让。 “主公,下来歇会儿吧。”端木磊冲着土山上方喊道。 “来了。”叶欢闻言走了下来,到目前为止,建筑的过程还算顺利。 “将军,泉水。”李云急忙地上山泉,笑着说:“将军,那测距之法能教我吗?” 叶欢咕嘟咕嘟灌下几口,擦了擦嘴道:“可以,不过你要给本公子用心学,学好了教给别人。”大公子从不敝帚自珍,先进的测量方法能推广他绝不会在意。 “将军放心,我一定好好学。”李云连连点头,他想学鬼指神测很久了。 “主公,目前城墙墙基基本完成,可以开始烧制城砖了,伍元说了,他要去宁山取土,混合浆水之后可以更为坚硬。”端木磊指着轮椅平板上的图纸笑道。 “哈哈哈哈,伍元的确了得,昨天他就给我看了一块,不比洛阳差。”叶欢看着端木磊身边那个黝黑汉子爽朗的一笑,伍元是青州人,逃饥荒之时被赵何收留。 “不敢不敢,将军当真什么都会,连烧城砖都知道。”伍元摸着头憨憨笑道。 “惭愧惭愧,不用多说,你要多少人?什么时候去,我马上安排。”叶欢摆手道,后世他要精研各种古墓的结构,对墓砖自然有所了解,此时算是学以致用了。 “将军,我要三十辆大车,一千精壮,先用几日烧一段城墙试试。” “楚南,去把长生给我叫来,嗯,满仓也来。”叶欢点点头就对身边道。 很快李长生和何满仓二人就纵马到了身边,定边军此次亦是全员参加筑城。士卒们听叶欢描述了城池的面貌之后,无不干劲十足,却比民夫们还要高效。 “长生,带你的八曲和五百名精壮民夫随伍元前往宁山取土,你给我把人看好了,地形险要的你们上,不可有任何闪失。”原本叶欢是称呼伍元先生的,对方听了就要下跪。 “诺!”李长生也不多问。 “满仓,长生帮着伍元取土,你的任务就是运输,大车不能光用,还要保养。” “将军放心,我九曲现在都会修车了。”何满仓笑道。 “事不宜迟,立刻去,十日之内,我们先建起一道城墙。”叶欢挥挥手。 “开饭了,开饭了。”此时日到中天,庖厨营开饭,一辆辆满载粮食的大车而来,士卒们在车上高喊着。劳作的民夫们听了,都开始收拾自己的工具,原地等待。 稀粥,锅饼,野菜,当然少不了肉食。两万人一道进餐的画面可是极为震撼的,工地上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气,众人十人围成一圈,吞咽之声连绵不绝蔚为奇观。 “老天保佑今年风调雨顺,本公子底子是厚,可也架不住坐吃山空。”叶欢看着眼前场景,默默的对天祝祷,眼下是建设为主,金钱粮食人力物力也不知投入了多少。 大公子算过一笔账,今年开荒的田地加上谷充的增产之法,以及新式农具使用精耕细作。保守预期亩产能提高一成左右,那么以现在的人口增长速度,两年便可收支平衡。 “张秋,左道长和秦姑娘处的饭食定要精细,要比本公子在家吃得好。”啃了一口锅饼,叶欢又对庖厨营营首张秋交代,左慈和秦思是随他前来北地游历的。 “将军放心,我这儿荤的素的,天上飞的地下跑的全有,保证二位满意。” “别给我胡吹大气,做不好你仔细你的皮。”叶欢笑骂道。 本来人家左道长和秦姑娘游历一阵是准备回去的,却被大公子以春耕为由留下了,当然主要是留秦思,左慈只能算添头。当日缔结鸳盟任务,秦思的特技正是天文。 二人有过一阵“深入”的交流之后,大公子就更不会放人了。玉佩哥没有骗人,秦思在此有着极高的天赋,北地虽是少雨,但连月的三场却被她准确预计了两场。 也许在秦思看来并不满意,可在叶欢眼中就是如获至宝。后世有卫星云图及各种先进手段,还不能保证准确呢,何况是汉末,哪怕一半的成功率也了不得了。 “我是不是要给秦姑娘办个培训班?那可一定要给她做个面具才行。”叶欢边吃边想,他总不能一直拖着别人姑娘家,但秦思不带面具,上课的话怕是没人听讲了。 “将军,将军,晋阳消息。”大公子正在算计了,远处却是苟图昌纵马而来。 “小子,看你样子像是好消息。”叶欢嚼着锅饼就迎了上去。 “将军,过来说话。”苟图昌把叶欢喊到一旁,李云等人立刻便在四周警戒。 “将军,三个好消息呢,您要先听哪一个?”看看周围苟图昌小心翼翼的说。 “哪一个都行,快点说。”叶欢心中一动,笑问道。 “第一个便是徐州来信了,将军要的张先生放出来了,也愿意来北地一观。” 第388章 何以解忧 徐州消息,在陈家介入之后,陶谦放了张昭,此人亦有北上之意。叶欢闻之这一喜可非同小可,张昭张子布,借曹操的一句评语,治世能臣也。 三国演义之中领罗大大为了“状诸葛之智”,对江东一干人物都做了艺术修饰。单从舌战群儒看,张昭乃江东文臣主降派之首,算是个衬托诸葛的反面人物。 “张先生已经动身了?广陵方面可曾安排妥当。”叶欢急忙问道。 史书上张昭是个非常有个性的人物,早年并不得意。徐州刺史陶谦看重他,他却宁远下狱也坚决不出仕,直到辅佐孙郎安定江东才展现出卓越的才华。 孙策加上周瑜,这对兄弟组合犀利无比,打下江东六郡八十一州。战场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固然显眼,但之后的治理协调呢?张子布可谓首功。 治理地方,安定基本,似张昭这般没有战场上的奇谋妙策,却是柱石之才。 “信中说他不久就会动身,按日子算该到冀州了。” 除了政治长才之外,由于秉性刚直,张昭还是个非常优秀的谏臣。 提起谏臣,人们第一个想到的往往是魏征。传言他进宫见唐太宗,后者怕被说玩物丧志,活活把一只鹅憋死在怀里,但却丝毫不损他的明君气度。 “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李世民清楚,有一个时时刻刻盯着自己失误的臣子,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当然,也有可能是痛并快乐着。 张昭和孙权也是这么一对,张子布的胆子比魏征还大。急起来他是敢指着孙权鼻子骂“竖子无德”的。后者呢?与唐太宗不同,他是对骂“老朽昏庸”。 一个既怕又敬,一个是言语不让。但化解尴尬的效果都是一样的,且绝不会因怒而治“谏臣”之罪。是以谏臣必须有明君,否则绝对是高危行业。 赤壁之战,张昭主降,孙权却不以为忤。因为当他定下决策之后,张子布是全力以赴的。嬉笑怒骂之间,君臣二人始终默契,虽不是爱情却终生不渝。 在如何对待张昭的问题上,叶欢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和孙权学习。 他的性格中有幽默的部分,不但可以拉近距离,亦可以化解尴尬。 有一次蜀中使臣来访,行礼之后孙权就问了一句:“劳事无德之主乎?” 这显然是讽刺后主刘禅,使臣答得极为漂亮:“一拜一起,不足为劳。” 孙权闻言哈哈大笑,不但不怒反而赞赏使臣的机智,后面的气氛极为和谐。 “能使江东稳定,众人各安其位,各尽其才,我不如卿。” “生子当如孙仲谋,若刘景升儿子,豚犬耳。” 孙策和曹操这两句话就是对孙权最好的注解,天下英雄,谁敌手? “将军,将军。”见叶欢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苟图昌轻声唤道。 “哦,先生若从冀州来,必要渡黄河,那不是白马就是官渡。边保,你立刻快马赶往晋阳,让叶具和翼德兵分两路去接,说清楚,我本来要亲自去的。” 叶欢反应过来立刻交代,叶具和张飞前往,才能表现自己的敬贤之处。 “诺。”边保闻言立刻去了,苟图昌微微惊讶,没想到将军对张先生如此看重。叶具如今是叶家商事主官,将军最为亲近之人,而张飞身份就更高了。 张飞性格鲁莽,会坏事?不存在的。关羽是“忍下而傲上”,张飞就恰恰相反,“敬君子而不恤小人”,加上叶正的熏陶,他是迎接张昭的最好人选。 “关张皆熊虎之将,万人之敌”,二人性格却有相反之处,便与出身有关。 一个出自民间,亡命天涯,一个世家子弟,文武兼资。有趣的是性格不同的二人却是生死兄弟,恐怕谁也不会去怀疑关羽与张飞之间的兄弟情。 荆襄大战,败走麦城,将星陨落。很多人读三国这都是最不愿看的一段,叶欢也是。但他始终不认为这是关羽的污点,恰是他生命中的最强乐章。 “若天下有变,则将一上将将荆州之兵以出宛洛。”关羽当时出兵攻打襄阳便是隆中对的战略体现,刘备刚刚拿下汉中,士气正旺,南阳又有民变。 看看荆襄之战关羽的对手,东吴四英将之一的吕蒙,四英将之一的陆逊,大将蒋钦,悍将周泰,吴地群雄如芒在背,最后白衣渡江一举功成。 正面呢?襄阳守将曹仁,宗族八虎骑之一,援军大将于禁,五子良将之首,援军大将徐晃,五子良将之一,这般的实力对比,众寡悬殊。 可关羽依旧以一人之力,半州之地打的曹仁几欲弃城,水淹七军活捉于禁。一时间关云长威震华夏,连曹操都要迁都以避,名将之姿莫过于此。 “主公亲率益州之众,以出秦川,则百姓岂能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可惜隆中对的另一半未能实现,关羽威震天下之时,蜀中却未见动静。 一路偏师,面对腹背受敌,强援不断,尤能冲杀到最后一刻!败,便败吧!就似霸王项羽,垓下一战四面楚歌,十面埋伏,自刎乌江亦不损其英雄之名。 消息传回蜀中,张飞泣血,一力要为二哥报仇。可报仇心切,最后却倒在出征的前夜,令人扼腕。你可指责他不顾大局,但那份兄弟之情却可充斥天地! “翼德,今世跟着本公子,绝不会让你泪以继血,要哭也得本公子的敌人哭。” “将军,将军……”见叶欢又走神了,苟图昌等了片刻才唤道。 “啊!你继续说,继续说。”叶欢连连点头。 “我是心理年纪大了还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怎么特别容易伤春悲秋心生感慨?眼下正是奋发之时,本公子可是新时代的少年郎。” “嗯,劳逸结合,我该适当轻松一下,何以解忧?有了。” “将军,第二件事便是班明的鸟儿,那天我亲眼看见它从西河飞回来的,还带着一份帛书。”苟图昌继续禀报。 第389章 唯有泡妞 班明,就是叶欢前往河南营救郑玄之时巧遇之人,有饲养信鸽之能。后张叙上门找他,为他在晋阳置下产业,送他和老母前来,之后一直便在西河晋阳二处实验。 “告诉夫人,此人当要重重赏之,让他安心饲养。”叶欢颇为兴奋的道,眼下虽然只是第一步,却开了好头,一旦成功用于实用,他在讯息的传递上就能快人一步。 “还有,跟在班明身边的人要给我精挑细选,此人我有大用。” “将军放心,按将军吩咐,侦察队有八人安排在左右。”苟图昌办事从不会多问。 “好,等这新城建好,我要把他接来此间。”叶欢颔首道,似班明这般人才定要保护他的周全,总是放在自己身边才能放心,新城,会是一个恰当的所在。 “将军,这第三件事……”苟图昌刚要说话,远方传来呼喊之声,正是王宇策马而来。 叶欢微微一笑,对着远方招招手,又低声道:“我是不是该叫子安王郡守?” “现在还得叫王代郡守,朝廷旨意到了,暂代郡守之位一年,再行评定。” “评定?评定个屁,就算有人作梗,我还不信哪个不长眼睛的真敢来上任。”叶欢的口气和张叙当晚一模一样,雁门郡他是一定要抓在手中的,谁来大公子都敢赶走。 “大哥……”王宇喊着就到了面前,脸上都是激动之色,十八岁的郡守可不多见。 飞身下马,新科雁门郡守便给叶欢见礼:“多谢大哥,刘刺史让我多多向大哥请教。”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叶欢伸手一扶笑道。 “不瞒大哥,惊喜有,但不意外,有大哥和言之安排,我这心里踏实得紧呢。” “好小子。”叶欢捶了王宇一拳:“日后你还得向我爹和张叔父多多请教才是。” “说的是,说的是,大哥,我现在浑身是劲。” “哦,浑身是劲?那行,王郡守,麻烦你在此处看着工地,本校尉有要事。” “大哥忙,大哥忙,对了,有何要事?”王宇连连点头。 叶欢说着已经走了,随风丢下一句:“何以解忧?唯有泡妞。” 王郡守一愣,想了想不由问苟图昌:“大哥忧什么我知道,这泡妞又是何意?” “将军说的话郡守您问我?算问对人了。”苟图昌撇撇嘴,快步跟了上去。 大公子去了何处?正是左慈和秦思暂居之地。叶欢对秦思倒并无什么心思,唯有泡妞不过是为了押韵,可他有“学习”特技,当好感度满值是有几率学到对方特技的。 叶欢到了独院门前,恰好碰见左慈出门,道长手拿棋具,颇有点行色匆匆。 “左道长哪里去?要着棋怎生不找欢?” “哎~大公子事忙,再说和你下棋有什么意思?最近贫道在旁边小村认识一名蔷夫,棋艺与我相当,下起来才有趣味。”左慈一摆手道,叶欢的棋艺对他而言,太高了。 “哦,那道长快去,等等,要不要欢教道长几个定式?” “定式?不用了,贫道赢也要赢得光明磊落。”左慈说着就走。 “行,等你输了别来找我。”叶欢一笑随即进门,北地一行让他对这个世外高人有了新的看法。左道长的心境已经到了很高的境界,没见此时面上神色纯真之极。 “悦之你等等。”左慈闻言一愣,随即转身追了上来笑道:“学学也自无妨。” “哈哈哈哈哈。”叶欢一阵大笑,二人便毫无形象的蹲在门口摆起棋来。 “妙,妙啊,得悦之指点,贫道今日一定杀他个片甲不留。”左慈看懂之后兴奋的道。 “不可,不可,道长你把人家下得没了兴趣,以后还有谁陪你下?” “说的是,凡事留一线。”左慈说完竟是小跑着去了。 叶欢摇摇头,缓步到了院中,却见秦思正对着计时石盘若有所思。旁边丫鬟想要通报,却被大公子挥手阻止,这边观看,沉静之中的秦思更有飘飘若仙的美态。 全神贯注之中,秦思还是有了察觉,抬头一看,叶欢正冲着自己微微而笑。 “悦之兄终日繁忙,今天怎么有空来此?你也不通报一声。” “哎,我见姑娘沉思,让她不要打搅。”叶欢说着话来到秦思面前三尺之处站定,看了看计时石刻问道:“秦姑娘思考什么呢?如此入神?” 三尺之地,恰到好处,秦思并无不适之感。好像叶欢是第二个能让她有此感受的男子,第一个是师傅左慈。 “我是在想,一天十二个时辰,一年三百六十天,似乎和日升日落总有误差。” “嗯,秦姑娘可知,在我大汉极西之处,有一大国名为罗马。”叶欢笑问。 “罗马?悦之兄所言必有出处,小妹愿闻其详。”秦思一愣,想了想言道。 “在他们那里,一年是三百六十五天,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两个小时对应我们一个时辰。如此计算,相对更为精准,不过大汉有闰月闰年,还是各有所长。” 秦思闻言颔首,对叶欢的渊博她是深有体会的:“悦之兄所言果然有理。” “好了秦姑娘,这历法所学不是日月之功,今日叶某前来是和姑娘商议授徒之事的。” “悦之兄前番不是说过?切磋而已,秦思才疏学浅,不敢误人。” 叶欢闻言摆摆手:“姑娘若还才疏学浅,这世上哪儿有博学之人?我是怕那些人见了姑娘,没有心思做学问,因此来给你送个面具,戴上才好。” “面具?”秦思微微愕然,随即反应过来叶欢是在说自己的容貌。 “真需如此?”秦思一时也说不清心中是何感觉,但欣然还是颇多的。 “秦姑娘你是当真不知自己长得有多好看,说实话你别怪我唐突,你走在成都大街上是不是回头,哦不,是不是看你的人极多?”叶欢一脸正色的点头。 “悦之兄你……” “秦姑娘,叶某是真的实话实说,有没有你最清楚,你要说没有就不用面具。” “我,我不是还有轻纱遮面吗?”秦思想了想终究无法说谎。 “轻纱?”叶欢瞪大了眼睛:“带上这个更糟糕,隐隐约约……” 第390章 民生大义 叶欢的话只说了一半,轻纱遮面,若隐若现,恐怕要比素面朝天更加诱惑。尤其是秦思这种仙气飘飘的风格,没遮挡还好,有了别人就很想看清其后的真颜了。 “悦之兄,你们男子难道就只看女儿家的容颜?”面容一肃问道。 “不完全是,但对美好事物的追求是人类的本性,因为你的才华是不能一眼看出的。只要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又何必违背本心?但也不是人人都有叶某这般的眼界。” “眼界?我以为悦之兄会说君子风度。”听叶欢说的有理,秦思不由微微颔首笑道。 “哎,说君子风度对别人不公平,你想想,本公子自幼锦衣玉食不愁吃穿,看得也多。可普通百姓呢?温饱都解决不了还谈读书?那就更别提君子风度了。” “悦之兄此言颇为新颖,儒家可是一直说名节和大义为重的。” “名节,大义。的确重要,但读书方能明理,才能知道什么是名节与大义。对普通百姓而言什么是大义?吃饱穿暖,传宗接代,这就是大义。” 秦思美眸流转,细细聆听。今日叶欢之言和她所见的那些名儒尽皆不同,他是站在百姓的立场上思考说话的。可不得不说,出自叶欢口中,就有顺理成章的意味。 “安定天下,诛除奸邪,保家卫国。皆为大义,欢为护乌桓校尉,治下数十万百姓,与今而言,我有义务让他们吃饱穿暖,让他们有自己的田地,孩子甚至可以读书。” “悦之兄你细细说。”秦思说着,亲手为叶欢捧茶。 “农事乃万事之基,是以欢上任以来第一件要做的就是农田之事。开荒,农具,精耕细作等等都是手段,而对天气的预测亦是其中重要一环,这才来求秦姑娘传道。” “可天之道,玄妙莫测,谁能算其变?思也仅仅略知一二罢了。” “秦姑娘客气了,天道自非你我可尽算之,可能算一点是一点啊。你知道你准确预测两场雨有多厉害吗?北地缺水,别说你两场,就是一场,叶某也能提前准备蓄水。” “到了干旱之时,别处无水,我依旧有灌溉之用,岂不都是姑娘莫大功劳?” “再言蓄水只是其一,其余如灌溉,除虫,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姑娘切不可妄自菲薄。” 跟着叶欢的诉说,秦思不由连连点头,大公子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难怪当日毓儿便跟我说起,悦之兄口才之雄,不在武艺之下。今日言语,极有值得思深思之处。亦会尽力为之,你说要带面具,那就拿来吧。” “哈哈哈,毓儿说的?估计原话是叶悦之有一张利口吧。”叶欢闻言笑道。 秦思莞尔不语,叶欢能有此言,足见他对郑毓的了解。 “面具得先做,否则带着不舒服,李云便是其中高手,让他给秦姑娘看看。”叶欢说着看向李云,想当年他行走四方盗窃富户的时候,易容改装也是家常便饭。 “啊?我做?”李云闻言一愣,来时将军并未与他提及此事。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做?”叶欢一瞪眼。 “我做,我做。”李云讷讷的道,随即对秦思抱拳施礼:“秦姑娘,制作面具得仔细观察面部特征,还请姑娘恕我失礼之罪。” “李大哥不必多礼。”秦思说话时却是瞥了叶欢一眼。 “得罪了,秦姑娘。”李云又再一礼,深吸一口气仔细打量起来,如此绝色就在眼前,想要心无杂念的确需要足够的专业。 “秦姑娘,既是如此,姑娘还得给叶某一个时间表,我也会来向姑娘学习。”叶欢笑道,和秦思聊聊天亦是为了化解尴尬,不过对方的大气不矫揉他亦极为欣赏。 “悦之兄肯来切磋,小妹求之不得。”秦思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 半个时辰之后,叶欢离开了独院,和佳人一番交流果然让人轻松。关键秦思对他的好感度也在不断上涨,后面再多多来听课,若能学到“天文”特技那便真的完美了。 春耕,播种,筑城,练兵。其间还有何进与张叙将各地流民源源不断的送来,叶欢的日程天天都排的满满当当,这种充实的日子下,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月便过去了。 看着眼前绵延数十里的土坯,还有那段长达百丈的高大城墙,叶欢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成就感。不光是他,但凡参与了青图筑城的民夫士卒都有这种感受。 和一个多月前相比,变化天翻地覆,很多人都在揉着眼睛,似乎还有点不相信。 “敬方,当年你我为了练习攻城,在军中筑墙数十丈,与眼前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叶欢侧首对高顺笑道。 高顺闻言连连点头,从城墙下挥动双锤的典韦身上收回目光,正色道:“公义如此神力,尚不能损,足见其坚固。将军,以我之见,城池完成之前顺可在此练兵。” “哈哈哈哈,好,敬方时时刻刻不忘操练之事,真将才也。”叶欢欣然笑道。 二人说话间典韦已经回来了,测量土坯与城墙是否坚固,恶来极有兴趣。 “怎么样,公义,如今夯实之后你也撞不倒了吧。”张辽笑道,一开始土坯建成之时,典韦兴致勃勃的要试试,结果在伍元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下撞倒土墙。 “够了够了,咱们这城墙不比洛阳差,伍元真有本事。”典韦认真的道。 “典校尉夸奖了,在下不敢,不见校尉之前神力,怕也没有今日坚固。”伍元言出由衷,当时他可想不到一个人居然能有如此巨大的力量,难怪号称边军第一猛将! “哎,公义可不是夸奖你,他是真的撞过洛阳城墙的。”叶欢笑道。 “敬方,刚才听你说起,你要拿这段城墙来练陷阵营?我来给你做守将。”典韦说着话从怀中摸出了两根鸡腿,递了一根给伍元。 后者一愣,被叶欢拍了拍肩膀这才接过,恶来的鸡腿可不会给一般人吃。 “行,十次之中,你能守住两次算我输!”高顺豪气的道。 恶来狠狠咽下一大口:“输的帮赢的干活。”随即右手伸到了面前。 高顺用力握紧:“一言为定。”此刻二将眼中都有浓浓战意,令人侧目。 “我去,公义你也太坏了。”高顺很快反应过来,典韦的右手上满是油腻。 第391章 道左相迎 见典韦高顺战意高昂,潘凤与淳于落亦有所感,作为叶欢的老长官,冠军侯对他们十分尊重。春耕之后相对减轻了二军五军的负担,为的就是练兵。 “公义,敬方,攻守之道我与淳于校尉两军亦要加入。”潘凤首先道。 “说得好,敬方你万万不可手下留情,近两年定边军走得太快了。” “诺!”高顺闻二人言,下意识的就一挺胸。 “敬方,你现在也是校尉了,以后不需如此,淳于将军说的对,定边走得太快,我等也要迎头赶上才是。”潘凤正色道,随即眼光又看向了叶欢。 “二位之言有理,敬方,我等尊重长官是在平时。战阵之上或者训练场上,全力以赴才是对同袍的最大尊重,只是切记要做好防护。”叶欢欣然一笑。 “对了,冠军侯此言才是正理,当日若无白马,定边军又怎会如此强大?敬方公义还有文远你们尽管来才是,我和潘将军现在亦是冠军侯麾下。” 叶欢尊重二将,二人又何尝不如此,公开场合永远将分寸拿捏地极好。 “二位校尉放心,明日开始,顺会以战阵强度对之。” “嗯,春耕之后,除却突发之情和日常屯田,训练强度也该上去了。公义,文远麾下暂时由你接手,文远,民夫队我就交给你了。”叶欢连连点头。 定边军,边军二军,五军乃是护乌桓校尉府直辖所部。三军共计一万两千人,中有一半的骑兵。在叶欢眼中,这个数量到黄巾之前至少要达到三万。 精兵强将贯穿叶欢的始终,兵员质量永远是第一。有了下辖十三县五十万人口,三万精兵当是个恰当的数字,当然他麾下的装备是要超越大汉精锐部属的。 “诺,有半年时间,辽当可再与敬方合练。”张辽想了想认真道。 “文远之才我岂能不信,不过也不必绷地太紧,严格按照操演纲要即可。”叶欢之所以让张辽带民夫队,那是因为没有正规编制,也怕招人所嫉。 黄巾也罢,董卓也好,说实话叶欢都没有必要参与其中的理由。假如有可能,他宁愿让别人去烦神,自己一心发展就行,只不过多数不会遂愿罢了。 “将军,将军,冀州之处有消息来,张昭先生不日可到青图。”此时侦察队士卒前来传讯,叶欢闻言当即面现喜色,翘首期盼的大才终于来了。 “你速速往翼德处弄清准确时间,张先生来,欢要去强阴亲迎。”叶欢立刻言道,十几天前的消息,张飞在白马接到了张氏兄弟,算日子的确快到了。 “诺。”传讯士卒答应一声,上马飞奔而去。 “大哥,这张昭张子布当真如此了得?”王宇听了一旁问道。此去强阴县,有八十里路程,叶欢此举等若是到护乌桓府边缘迎接,这是何等的看重? “张先生值得叶某如此,你好好给我看着新城便可。”叶欢正色道。 众人闻言尽皆颔首,似乎从边军以来,冠军侯在看人的眼光上就从未错过。 “还有,青图县为先生准备的宅院必须妥妥当当,一应俱全,不得有丝毫差池。”想了想叶欢又补充道,地广人稀也不全是坏处,盖起宅院来却是方便。 “大哥放心,那处宅院比小弟的还要宽阔。”王宇笑道。 叶欢点点头,又看了看远处的新城,便对众人道:“想来再有三到五月,新城便可成型,到时候我等还有的忙碌了。” 侦察队的消息来的很快,两日之后叶欢亲领十二队前往强阴迎接张昭。 强阴县南三十里的官道上,几辆造型精美的马车缓缓而行。队伍之首骏马如龙,正是叶欢从洛阳带回的乌云盖雪,张飞身着黑袍为一行开路。 他身后的马车车厢内坐着两个男子,面貌颇为相似,顶冠之人年长一些乃是张昭,头戴方巾的稍稍年青乃是张纮,长途跋涉千里,二人面上却并无多少倦意。 伸手掀开床帘,冷风吹入令人精神一振,张昭看了看道路之侧的青草,谓张纮道:“子纲,马上便到强阴,过了此处,再有半日就能到青图了。” “大哥,先有陈公之言,又有叶公之书,张公子亲到白马相迎。一路上照顾周到,足见冠军侯看重大哥之心,想来此次大哥必定可展平生所学。” “希望如此,却不知声名鹊起的冠军侯比之陶刺史如何。”张昭轻轻一叹。 “大哥怕还是顾忌冠军侯年青吧?但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冠君候大汉名门之后,能有如今地位名气,绝非幸至,想来定有过人之处。”张纮笑道。 “子纲徒有虚名之辈……” “大哥……”张纮刚要出言,车外却传来了张飞的声音。 “二位先生,兄长亲自前来强阴迎接二位,就在前方了。” “哦?君侯都到了?”张纮惊讶的问了一句,随即笑看张昭整了整自己方巾。 张昭亦微微动容,也起身整装。强阴距离青图八十里,叶欢更出三十里来迎,已然是极高的规格。他虽是自负,但亦清楚冠军侯所为中的含义。 兄弟二人整好衣衫,便闻听一阵马蹄之声由远及近,随后清越声音响起:“翼德,二位先生一路颠簸,可曾休息好?” “兄长放心,飞一路慢行,二位先生正在车上歇息,待我通传。” “哎,为兄亲自来。”脚步声很快到了车前停下:“晋阳叶欢,求见先生。” 张昭急忙掀开车帘而出,却见一长身玉立的青年站在车前,面带温和微笑。 “兄长,这位便是子布先生。”张飞一旁言道。 “子布先生,子纲先生。”叶欢抱拳躬身一礼:“当日在洛阳便闻恩师文饶公点评天下才俊,提起二位每每赞赏有加,今日一见,大慰平生。” 张昭张纮兄弟见状急忙落车还礼,前者道:“文饶公当今名士,我等岂敢当公此言?徐州微末之士张昭,张纮,见过冠军侯。” “先生不必自谦,二位远来劳顿,北地还是春寒料峭之时,请二位先生上车,待到强阴欢再给二位先生接风洗尘。”叶欢看了看二人衣衫,微笑言道。 第392章 一点一滴 叶欢请张昭上车,自己和张飞并骑而行在前开路,二张可称仪表堂堂。 “兄长,这趟回去能否与老师作书,飞亦想来军中历练。”张飞靠近叶欢说道,之前的匈奴之战,他就想随着去了,只是学业尚未成,不太好开口。 “翼德,此事我说也没用啊,爹爹不点头谁敢让你来?”叶欢笑道。 “唉……”张飞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他现在做梦都想着驰骋疆场。 看着面前一脸郁闷的张飞,叶欢不由微笑摇头:“翼德,且附耳过来。” 后者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会意侧耳倾听,片刻之后连连点头面有笑容。 “大哥,冠军侯年少英俊,待人温和,果然不愧名门之后。”车上张纮道。 “二弟说的是,未料名镇边疆的定边叶郎竟是这般温润。”张昭颔首。 “叶公风度,天下敬仰,冠军侯如此家教,自然风流。” 一行到了县衙,叶欢请二张落车,今日是县令董保负责招待。 提起董保,又是大公子的一个意外发现,谁能想到当日那个当街强抢民女的纨绔公子,如今却是百姓交口称赞的好官?是以叶欢才会将他调来强阴。 说着话进门,内中传出一个洪亮有力的声音:“董县令,这人手分派还需斟酌,赵乡子弟众多,赵世宝为了少交税每年虚报,倒是李乡前年疫情死了不少人。” “哦,还有此事?那你去李乡,我招待大哥之后亲自去赵乡。” “亲力亲为,体察民情,子隽做得好。” “大哥?”董保见叶欢前来,急忙快行几步躬身为礼。 “子隽,你不是演戏给我看吧,人李长史说的对,你要多问他。”叶欢轻声一笑,接着便和刚才发声之人点头示意,那是县中长史李良。 董保知道兄长与他戏言,自不会放在心上。那边李长史闻言立刻过来行礼:“君侯,董县令绝不会如此,春耕开荒,县令皆是带头劳作,民皆敬之。” “好,李长史是强阴前辈,熟悉地方,以后还要多多指点子隽。” “不敢不敢,县令渊博,老夫岂敢当指点二字?” “李长史你别损我,大哥面前提渊博?我差得远呢。”董保正色道。 “哈哈哈。”叶欢笑着拍了拍对方肩膀:“其实我也差得远,来,给你引见二位张先生,这才是博学多才之人,以后你我都要好好向二位请教。” “董保见过二位张先生。”董县令上前一步,便给二张见礼。 “见过董县令,冠军侯谬赞了,我等当不得。”二人还礼张昭言道。 “先生不必谦逊,我大哥很少夸人,他要夸的一定有真才实学,以后还请先生多多指点。”董保一摆手,这两年书读的多了,言语谈吐亦颇有气度。 “二位先生用餐及歇息之处可都安排好了?” “大哥放心,保一早就起来安排了。” “行,那你忙你的去,我等二位先生歇息好也就回去了。”叶欢轻松得道。 “哦,那小弟先走。”董保说着又对二张行礼:“二位先生少陪,失礼了。” 张昭抱抱拳,眼前的一幕颇为新鲜,叶欢对县令,对长史都很轻松,言谈之间亦极为自然。没有什么官腔,也没有高高在上之态。 “二位,先请堂中用餐,午后歇息片刻我们再回青图。” “君侯,一路上张公子照顾有加,我等不倦。” “先生,长途跋涉欢经常为之,马车再如何却也不如着床舒适。” 到了后堂,董保果然准备妥当,四人小酌一番,又说了会儿下邳广陵之事。叶欢便送张氏兄弟往院中休息,跋涉的疲劳加上小酒安神,二人很快传出鼾声。 “兄长,子布先生文质彬彬,这鼾声却是不小。”张飞小声笑道。 “非常人自有非常之处,你的不更大?真来军中为兄让你和公义住一处,却比比谁更强。”叶欢点点头,典韦张飞不但可拼鼾声,酒量也有的一斗。 “兄长,闻你棋艺高深,请教一盘可好?” “来,为兄这段时日诸事繁忙,还真没功夫下棋。”叶欢欣然道。 张昭一觉睡得颇为香甜,等到一睁眼,窗外日头已然西落。他急忙起身叫醒张纮,兄弟二人净面出门,却见叶欢张飞在院中对坐,手谈正酣。 “二位先生醒了?北地早晚凉,这皮裘乃匈奴上品,保暖防风。”叶欢起身说了一句,李云边保一人捧了一件皮裘便送到二张面前。 二人不由心中一暖,千里而来,叶欢待人热情,尤其细节之处面面俱到,岂不令人心中舒畅?看样子自己午休之时,他和张飞还一直在院中相侯。 “多谢君侯厚赠。”张昭说话间,李云已经熟络的为他套上皮裘,果然浑身温暖。张昭便踱步到了石桌之旁观棋,但见棋盘上黑白交错,形势复杂。 “先生稍歇,待我拿下翼德便就起行。” “兄长 此局谁胜谁败,尚难预料。”张飞昂首道。 “哈哈哈哈,好,那就好好见个胜负。”叶欢谈笑落子。 接下来的十余步,双方输攻墨守,看得张昭张纮亦兴致勃勃。叶欢攻势大气磅礴,张飞应对滴水不漏,两条大龙对攻的惨烈,实在不输战阵之上。 “翼德棋艺不俗,每有妙手,为兄佩服。”到了终盘,叶欢不过小胜五子,不由 连连称赞对方,这是汉末,没有贴目之说,按后世的规矩他未必能胜。 “兄长算度深远,飞还是差了一线。”张飞正色道,此战虽败却也酣畅淋漓。 “你我兄弟便不用自吹自擂,让二位先生笑话。” “君侯太谦了,君侯与张公子都是其中高手,昭受教了。”张昭叹道,他的棋艺亦是颇高,但方才叶欢张飞这番对攻犹如悬崖搏斗,令观者身临其境。 “先生客气,我等这便上路,到了青图,明日欢便带二位好好走走。”叶欢摆手笑道,他相信当张昭看了整个青图的发展之后,一定会留在北地。 第393章 天公作美 回到青图,叶欢除了照顾妥当礼数周全之外,便是带着二张走遍了县内的所有机构。让他们实实在在的看清自己治下的行政效率,他并不怕将存在的问题暴露出来。 对张昭张紘而言,在青图的每一天都是充实而新鲜的。他们看见了新城的从无到有,看见了护乌桓府麾下士卒助农助民,也看见了冠军侯治下官员不同别处的朝气。 对,就是一种朝气,与官员的岁数大小无关。这一切并非叶欢的刻意安排,以张昭的阅历从那些官员眼中就能看出,他们是切切实实的在执行冠军侯以及郡府下达的指令。 在强阴时,张昭见县令董保亲自下乡颇为惊讶,甚至觉得叶欢是不是有意如此?可随冠军侯视察各处之后,他知道,那是一种上行下效,叶欢自己就喜欢亲力亲为。 有意如此?张昭都有点鄙视自己当日的小人之心。到了司农处,叶欢与刘阳讨论各县地况农情如数家珍,到了工械所,所有的农具工具他一清二楚,想要欺瞒都不行。 “叶某知先生之才,必会委之以重任,亦能给先生擅专之权。子布若首肯,明日就是我护乌桓校尉府主事,不过如今各县都在大事生产,先生也要先了解详情。” 叶欢之言踏踏实实,没有过多的修饰与吹捧,更令张昭感受到属于冠军侯的诚意。 护乌桓校尉府主事,正六品,对白身的自己来说已经极重了,且是叶欢如今能给出的最高职位。张昭更清楚,他这个主事怕是要比雁门郡守王宇管理的地方都多。 “二位先生先在此安住,若有幸能得二位相助,待得天气转暖,叶某便派人去徐州将二位家眷好生接来,当然一切还以先生之意为主,内有所需,尽管说与叶让。” 无论是官职、收入、宅院,叶欢都给的极为丰厚,但这并不是张昭最喜之处。 “先生,只要为治政之事,民生所想,无事不可言。欢有所失,先生亦要立刻指正,欢信以先生之刚烈,定可为此。” 不仅是叶欢的表态,事实上他也一直是如此做的,对于刘阳,张俊甚至是伍元的意见冠军侯都会十分尊重。言行一致,说起来容易,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蒙君侯信重,千里以召,垂怜有加,昭与舍弟当为君侯尽力。”半个月后,张昭终于真心实意的说出了这句话,心中也准备着要在这北疆之地展露才华。 “吾居高位不足喜,受封爵亦不足喜,破异族更不足喜,唯得先生相助,大喜也!”那一刻叶欢的欣然溢于言表,半月的相处是互相的,他对张昭的才干更为信任了。 次日,叶欢便正式用张昭张子布为护乌桓府主事兼雁门主簿,张紘张子纲为雁门郡长史,前者总揽十三县农政。为表信任,叶欢将自己的黑绶都放在了张昭那里。 经过一月的磨合,叶欢彻底放下了主政之责,尽数交给主事打理。空出来的时间他可不会闲着,著书立说,操练士卒,改进农具军械,兴修水利等等不一而足。 三个月之后,左慈与秦思离开雁门,往幽州高丽等地游历去了。临走前秦思为叶欢培养出六名星官,随着经验的不断积累,他们的作用将会更为明显。 唯一让大公子遗憾的是,秦思对他的好感度虽然到了满值,但学习特技并未触发。 再过三月,新城筑造完成,叶欢名之为同安。同安城方圆十五里,冠军侯迁四周百姓一万六千户入城,同时将坊市,工坊以及工器阁等所在尽数移到了城中。 有了完善的场所,边境贸易不断扩大,西域的种种物产通过匈奴源源不断的来到雁门。以至于同安城一年到头都热闹无比,某些场所更能欢歌燕舞至深夜方休。 又有两月,图拉格马场画地而成,以端木磊的好友,精于养马之道的要风为首。辅以各地饲马所之长材,再加乌桓匈奴两族极有经验的牧民,不要忘了还有西域高手。 图拉格马场,叶欢联合乌桓一众大头领以及匈奴右王图葛青,大部落首领金善等人搞了个股份制。众人根本听不懂,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有好处,叶郎说话算话。 群策群力之下,政令军令统一。护乌桓校尉府下属十三县一派欣欣向荣,今年又逢老天作美,整个并州都获得了丰收,尤其雁门周边,比叶欢的预期还足足多了三成。 不到一年的时间,十三县却都有了很大的改变,似云中最穷人口最少的三县百姓已然能够勉强维持温饱。雁门各处一日两餐三餐的皆有,青图百姓更有余钱买上一件冬衣。 当日叶欢曾对张昭和郡府官员有言,老百姓是很容易满足的,你给他说一千句大道理不如一块锅饼来的实在。吃饱穿暖,有地可种,已然是他们最大的期盼了。 民生的提高直接带来的效应就是叶欢的威望水涨船高,以往冬天要冻死人,交完税赋要饿死人。现在并非没有,却大大减少了,张辽家乡的百姓一半都住上了砖房。 “冠军战无敌,七郎当家兴”,边疆流传的话语足以证明叶欢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叶郎的名头响亮无比,而在晋阳,百姓们则更喜欢用七郎这个显得亲切的称谓。 秋收过后,另一件轰动并州,不,甚至可说轰动大汉之事在晋阳发生。那便是并州书院的成立,“经神”郑玄,大儒叶公,仅此二人的名头就可令各地学子心向往之。 加上大公子得自后世的种种宣传手法,“为往圣继绝学”,“为国家育贤才”,“品学兼优者免除学费”。无一不在挑动着各地学子的心弦,晋阳周围的儒生更趋之若鹜。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出自冠军侯叶欢之手的对联就写在大门两旁,观者无不称赞护乌桓校尉的书法和才情,也唯有叶公才会嗤之以鼻。 “如此笔力,还能拿出公之于众?除了寓意一无是处!” 第394章 黄巾乱起 大汉光和五年(中平元年),公元一八四年正月,张角号令各方发动起义,其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一时间风起云涌。 中原百姓走投无路,莫不揭竿而起相应。而大汉州郡尝到了吏治败坏的后果,面对蜂蛹而至犹如野火的义军,根本无法与之相抗,重镇接连丢失,天下震荡。 大将军何进以卢植,皇甫嵩,朱儁三大中郎为将,分兵讨之。可此时黄巾军气势正盛,又有善于统军之人,大汉纵有精兵悍将,亦一时难以言胜。 晚间,洛阳皇宫毓秀宫,灵帝看着案上丰盛的晚餐却是连连兴叹,食不知味。却原来就在三日之前,河南郡有人相应黄巾,纵兵作乱,司隶燃起烽烟。 虽然很快就被官兵剿除,但却令洛阳朝野震荡,不少世家富户动起了迁移西都长安的念头。而灵帝也第一次感觉到了威胁,叛乱居然已经离的如此之近。 “父皇,辩儿的文章做好了,请父皇查看。”两年的时间刘辩长大了很多,面容越发清秀,此刻他捧着一份帛书送到了灵帝面前。 “让崔先生看吧。”灵帝无精打采的摆了摆手,显得心不在焉。 “陛下,大将军已经下令讨贼,以三位中郎用兵之能,蛾贼不足惧。”何皇后见了一旁劝道,此时何进已然进位大将军,掌握兵权。 “皇后有所不知,此次叛乱不同以往,蛾贼勾连四方,有百万之众,割州占郡,犹如飞蝗。三位中郎作战并不利,目前只是守势。”灵帝叹道。 “父皇,叛贼势大,父皇需能征惯战之将,为何不召叶校尉?”刘辩小声道。 灵帝何后闻言眼中一亮,前者面色一沉问:“何人教你如此说?” “父皇,崔太傅教儿臣兵法之时,常以冠军侯战例,无论边疆还是江夏,冠军侯有百战百胜之名。儿臣想来若是他对付叛贼,定可为父皇分忧。” 见刘辩不慌不忙侃侃道来,何后心中欢喜,眼光不由看向灵帝。 果然后者面上容色缓和:“朕岂不知叶悦之能征惯战?只是今日之局,再思叶公当年之言,朕有愧于心,前番闻听叶府老夫人八十大寿,此时……” “父皇,当年冠军侯教辩儿忠君爱国,国在家先,父皇下旨,冠军侯定会前来。”刘辩又道,两年之前,叶欢在他心中树立了光辉形象,一直不曾忘却。 这段时日,二人之间亦有通信,叶欢为皇子答疑灵帝也是清清楚楚。 “陛下,皇儿说的对,冠军侯一向对陛下忠心耿耿,叶家更是世代忠良。陛下若觉得歉疚,恰好借老夫人之寿重赏之,再调冠军侯前来拱卫京畿。” “嗯,皇后说的是,说的是。”灵帝闻言微微一笑,伸手抚摸刘辩头顶。 刘辩给父皇母后请安之后,却没有回自己住处,而是直奔长公主寝宫。他要把叶欢前来得消息,第一时间和姐姐分享,她听了一定开心。 次日早朝,详奏各处战事之后,灵帝与众人协商召冠军侯叶欢入京之事。 “陛下明见,护乌桓校尉镇边疆异族尽服,扬我陛下天威,讨逆江夏,亦是令贼子胆寒。如今蛾贼四起,恰是豪杰建功之时,微臣附议。”何进首先道。 大将军两年间权势大增,话语中颇有威势,其实他早便有让叶欢进京之想。 “陛下与大将军所言皆是,冠军侯恰是拱卫京畿最好人选。”太尉崔烈紧随其后,三月之前刘宽告老,他以太傅之职接任,之前亦和叶欢有过交往。 “司徒有何高见?”灵帝微微颔首,又对袁隗问道。 “陛下明见,微臣附议。”身为叶欢的老丈人,司徒不宜太多言语。 “陛下,冠军侯身负镇边重任,若他前来,护乌桓府又该如何?”廷尉上前道,他一说话所有人都知道是代表内臣的心思,难道觊觎边疆之位? 其实张让赵忠等人现在的心理也很矛盾,当年是他们联手把叶欢赶到了边疆。可此时黄巾势大,洛阳都不安稳,他们再恨叶欢也要承认他是最能打的。 “陛下,微臣听闻,如今匈奴鲜卑乌桓皆对悦之既敬又畏,护乌桓校尉一职绝不可轻动,可让悦之继续担任,亦不影响他率军来京。”何进立刻道。 他倒不是一心为叶欢着想,而是昨夜就得到消息,陛下对叶公心存愧疚,那么叶欢的护乌桓校尉一职是动不了的。既然如此,何不顺天子心意。 “大将军所言极是,若无悦之,匈奴乌桓亦不会年年来朝。”灵帝欣然道。 “陛下,廷尉所言也有道理,冠军侯来京,边疆还需加强兵力。微臣保举丁建阳为并州镇军将军,掌握各处郡国,则可安之。”何进又道。 张让闻言双眉一扬看向赵忠,恰好后者也在向他看来。何屠夫近年以来越来越厉害了,似这般顺水推舟他以前可不会,其有皇后撑腰,不得不防。 “好,便按大将军所说的办,先让冠军侯前来拱卫京畿,再观战事而动。”灵帝欣然颔首,他调叶欢前来更多还是在乎东都安全,有冠军侯当可放心。 “陛下慧眼如炬,冠军侯忠心耿耿,百战百胜。此次前来为国讨贼,陛下似可将禁军与其统之,则司隶一带当可安如泰山。”张让靠近灵帝低声道。 何进闻言当即眉头微皱,他刚为丁原拿下并州镇军将军之位,此时内臣就来分禁军之权,可谓针锋相对。张让的时机挑选极好,自己此时反驳却是…… “常侍之言有理,冠军侯若来,禁军由他掌握自然适合。”果然灵帝甚喜。 “来人,拟旨。”灵帝高声道。 “叶公伯卿,忠正刚直,为国育才,为天下楷模。正子叶欢,忠君爱国,一门忠良。朕闻老夫人八十寿辰,可为大汉人瑞,特加一品诰命,赐编钟九数。” “令冠军侯领护乌桓校尉叶欢,待寿辰过后,立刻整军来京,为国讨逆……” 第395章 忧国忧民 黄巾乱起,举国震荡,灵帝在朝堂与群臣议定召护乌桓校尉入京,内臣和外戚还借此扳了一回手腕。那么,我们的叶大公子是否如同天子和群臣想象的那般忧国忧民? 晋阳叶府,老夫人八十寿辰将至,一派喜庆色彩。尤其两日前大公子也从青图赶回,一家团聚更是其乐融融。再有三天就是正日子,到时候晋阳城肯定冠盖云集。 张角的太平道没有传播到晋阳?还真来了,只不过并州的民生相对稳定,老百姓在有活路的情况下不是那么容易被煽动的,这个情况在护乌桓府治下更为明显。 “什么道?太平道?不去,我现在一家三口每天都能吃个半饱,谁和你瞎折腾。” “老乡,话不能这么说,加入太平道你就能吃饱,还有大贤良师为你家人治病。” “吃饱?哈哈,叶郎说了,我们再努力两年就能吃饱,以后孩子还能上学呢。咱县上的医馆百姓钱不够只要给官府干活就行了,你还有事儿没有?别打搅我干活。” 这段对话是聂宇在云中地方亲耳所听,随之报给叶欢的。云中郡在护乌桓府下属中是最穷的,当地百姓尚且如此,更别说雁门周边了,惹急了骂人脑子被驴踢过的都有。 同样的情况还有不少,叶欢很是满意。他没有刻意禁止太平道就是对治下的民生有信心,虽然眼下还有百姓未能吃饱穿暖,但两年的进步已经让他们燃起了希望。 有了这种希望,谁还愿意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和官府作对?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老夫人宅院的客厅中,老夫人,叶夫人,林夫人和袁鸾四人围桌而坐。叶欢则坐在祖母身后,不时观察着其余三人的面色,尤其和袁鸾,二人用眼神就可以交流。 “欢儿,我这牌是听张了吗?”摸来一张竹牌,老夫人看了看就问叶欢。 “奶奶眼明心快,不过记在心里就行,别泄露,要不不容易胡。”叶欢笑道。 “对对对,东风。”老夫人点点头,警惕的看了一圈,随即打出一张。 “还是老夫人胆气壮,我这张东风就没敢打。”林夫人笑着跟了一张,在他身后的晏紫看得清楚,她明明已经听张,胡的就是九索东风,这是拆的一对打得。 等到袁鸾摸牌,叶欢迅捷无比的指指鼻子,眼睛眨了三下,后者立刻会意。 “三万。”生怕老夫人听不清楚,袁鸾的声音很大。 “哎呀等等,我好像打错了。”老夫人毕竟上了岁数反应慢,袁鸾见了就伸手要拿回。 “等等,我胡牌了,欢儿快来看看。”老夫人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了,开心的说道。 “我的天,清一色三六万,还是奶奶厉害。一家一百钱,鸾儿两百,奶奶你这是长命百岁之兆。”叶欢张大嘴巴一脸惊叹的表情惟妙惟肖,看得袁鸾心中暗笑。 “还是我欢儿会说话,奶奶长命百岁,就能见到宝儿生孩子了,赏给你。”老夫人眉开眼笑地道,去年袁鸾也为叶欢诞下一子,名为叶信,小名宝儿。 “谢祖母赏,肯定肯定,宝儿再生奶奶你都看得见。”叶欢笑道。 老夫人连连摆手:“不行不行,那样就是老妖怪了。”众人闻言亦是开怀大笑。 不用说,这麻将肯定是叶大公子发明出来给家人消遣的,不得不说国粹的魅力。老夫人叶夫人学会之后就很是喜欢,家中每每便会组局,当然还是老夫人赢的最多。 “老夫人,主家来请安了。”晏紫说话间叶正进屋,众人急忙起身。 “儿子给母亲请安。”叶公的礼仪永远都是无懈可击。 “乖,请完安就走吧,你在这儿我们玩的拘束。”老夫人挥挥手,心思还在牌上。 “是。”叶正躬身一礼,看了看叶欢:“欢儿你随为父出来。” “我在……”叶欢觉得父亲面色不太对,心中预感又要挨训了,却不知错在何处。 “嗯?”叶公也不多言,只是重重哼了一声。 “来了,来了,毓儿,来帮祖母助威。”叶欢对着后堂喊了一声,这才随父亲而去。 叶公的脚步很快,虽然年过六旬还是精神矍铄,可大公子就有点慢了。 走到门前,叶公回头却见叶欢在那儿磨磨蹭蹭,不由脸一沉道:“叶悦之?你腿断了?” “不是不是,刚才坐长了腿有点酸。”叶欢快步上前,心中暗道有你这么咒儿子的吗? 父子二人顺着回廊来到水榭上的亭中,叶公坐下,叶欢肃手站在一边。 “侍书去泡茶来,一副茶具便可,不要让人靠近。”叶正特地交代了一句。 “我去,茶都没有?我又干嘛啦?”叶欢想着眼光就看向侍书,想要寻找答案。 可惜侍书也是一脸懵逼,不敢拖延急忙转身而去。 “叶悦之?冠军侯?护乌桓校尉!你最近很清闲啊。”叶公出言口气颇重。 “爹,儿子在青图忙了两年,这不祖母八十大寿才能回来?我……” “闭嘴,站直了。”叶公不等他说完又是斥道:“你的圣贤道理读到哪里去了?如今蛾贼作乱,天下震荡,天子怀忧,你还有心思在家寻欢作乐?” “我?爹……” “不要拿汝祖母寿辰说事儿,国在家前,公在私前,你不懂?”叶公须发皆张。 “我叶家代代为汉臣,天子待你我恩重,国有危难,正是大丈夫为国出力之时。你呢?稍有小成就固步自封,不求上进,混账东西。”叶公说完气喘连连。 “爹,孩儿错了,你万万不要激动,气大伤身。要打要骂儿子就在这里,儿子不是不想报效国家,可我身为护乌桓校尉,没有旨意岂敢轻离,岂不是玩忽职守?” 叶欢见父亲真的动怒,急忙诚恳认错。别人说这些话可能是故作姿态,但父亲绝对不会,他是真的心忧大汉安危,这若是年青一点,说叶正率领义军前往他都是信的。 “少要砌词狡辩,你若真有此心,为何不给朝廷上书?”见叶欢“认罪态度良好”,叶公稍稍平稳呼吸,随即又是问道。 第396章 圣旨到来 站在穿越者的角度,假如不是有机会收取一干英才,叶欢又会对黄巾起义说,干我甚事?除了别有用心之人外,他们多是被逼无奈为了生存的百姓。 是以对乱局叶欢更多还是一种随波逐流的态度,你调我我就去,你不调我我就在边疆闷声发大财。两年的时间说起来不短,可雁门和边疆各县的底子太薄了。 “爹爹放心,孩儿今晚就给何将军崔太尉去信,以表为国讨逆之心。”抛开父子之情,叶欢对所有有原则有坚持且言行一致之人很是尊敬,父亲正是表率。 此时恰好侍书来上茶,叶公接过便道:“再去我书房取笔墨来。” 随即又看向叶欢:“今日就在这儿,为父看着你写。” “爹,你在我紧张,字写不好让人笑话。”见叶正容色缓和,叶欢笑道。 “就你那字?还好意思说好坏?真亏你有脸拿出去丢人。” “爹你如此说就不公平了,跟您比孩儿的字是差,可在我这个岁数,又有几个写的比我好?王叔父书法好吧?可你看看子安,也不比我强啊。” “你……君子之道,抑己扬人,你这都是混账道理。” “爹……以前儿子顽劣,你严加管教是为儿子好。可孩儿现在是不是循规蹈矩?再说现在我又是族长,又是一军之首,爹你是不是少许给孩儿一些脸面?” “叶悦之你这是何意?嫌为父唠叨了?你自身无亏还怕人说?” “孩儿哪里敢嫌父亲,父亲教导,一直放在心上。只是爹你偶尔也要鼓励孩儿一下,夸奖两句什么的,孩儿心情一好,做事都有劲。” 叶公闻言哑然失笑:“冠军侯,近年以来夸你的人还少吗?” “旁人百句也比不上爹爹一句啊,您说话比天子都管用。” “混账东西,说说就没个正形。”叶公说着作势扬手,大公子急忙闪避。 这一幕落在远处观望的叶夫人与袁鸾眼中,相视一眼皆是莞尔。 不一会儿侍书又送来笔墨,叶欢端坐,叶公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挥毫。 “主家,大公子,天子旨意到,请老夫人,主家和大公子接旨。”叶具从长廊一路小跑着过来,到了面前施礼言道。 叶欢停笔起身先看了父亲一眼,叶公微微点头他方道:“谁来传旨?” “公子,是毓秀宫内相华育。” “华内相?”叶欢微微颔首:“具哥,大开中堂,爹爹,孩儿先去,等父亲和祖母到了一同接旨。”说完得叶公首肯,叶欢立刻便去。 华育来传旨?叶欢清楚肯定不是坏事,谁不知道华内相是皇后身边的人?可能天子也知道叶家向来和内臣不对,因此来的不会是张让赵忠那一系的。 不片刻到了中堂,老管家正陪着华内相用茶,叶欢快行几步上前见礼。 “内相,洛阳一别两年,别来无恙?” “托君候的福,君候,辩皇子可想念君候的紧,天天念叨着了。” “我观皇子书笔文章,皆有进益,华内相督导有方。”叶欢笑道,华育他是一心要接好的,但他能和皇子通信却不能与华内相,那是犯忌讳的。 二人寒暄一番,颇见融洽,再过片刻,叶公与老夫人也到了。 “华育见过叶公,老夫人,来前陛下和娘娘嘱咐,要老奴祝老夫人福寿安康。”华育上前施礼,说着话对老夫人深深一躬。 “陛下皇后能记得老身,是老身和叶家之福。”老夫人笑道。 华育笑笑,这才肃容传旨。圣喻:晋阳叶家公忠体国,老夫人八十大寿,乃大汉祥瑞,特赐编钟九数为乐,加一品诰命,赐…… 目下叛乱四起,蛾贼势大,召冠军侯护乌桓校尉入京,为朕分忧。 “老夫人寿高,免去一切礼节。”宣读完旨意,华育又道。 “微臣叶欢,领旨谢恩。”叶欢躬身一礼,接过圣旨。编钟九数为乐,已是极高的规格。天子十二,诸侯王为九,公卿则六,祖母祥瑞这才位加一等。 “冠军侯,陛下有言,孝道为先,君候可待老夫人寿辰之后再行进京。” 叶欢闻言刚要相谢,叶正说话了:“内相,天子一片体恤之心,我等恭领。但此刻国家正值危难之秋,叶家食汉禄,就该分君忧,悦之定会尽早起兵。” 老夫人亦微微颔首,心中深感骄傲,天子皇后如此,孙子才是主因。 “内相,烦请回禀陛下和娘娘,欢点齐人马,便立刻进京。” “叶公,君候之心,老奴尽知,那便就此告辞。”华育颔首道。 “内相,歇息片刻喝杯水酒再走,欢派人送内相。” “君候,非常之时,陛下夙夜忧叹,还望君候可早日前来。”华育摆手一笑。 “好,欢至京城之日,再与内相一聚,具哥,让臧空派人护卫内相。” 叶欢说完亲自送华育到门前,内臣传旨,的确是要立刻复命。 “君候,大将军保举丁原丁建阳为并州镇军将军,不日赴任。”华育行走如常,却轻轻丢下一句。 “内相有心,欢去洛阳,定当面见皇后答谢。”叶欢亦轻声道。 丁原丁建阳,两年之前,何进就有心让他代刘刊并州刺史之位。其时自己刚刚担任护乌桓,因此刘宽袁隗联手,大将军也顺势而为,如今吗,旧事重提了。 华育给自己传话,定是皇后心意,叶欢的回答也是滴水不漏。 大公子的根基在并州,并州刺史之位当然是他最为看重的。就似当年为王宇谋求雁门郡守一样,与自己相合便罢,若不相合就要换之,没有妥协余地。 “丁建阳,镇军将军。你若识相,咱们一说两好,如若不然,那便一拍两散。”送走华育,叶欢心中暗想,讨伐黄巾他会很长时间不在并州,后院绝不能失火。 两年的时间,叶欢做的可不止安定护乌桓治下而已,并州官场他也从没有放弃过经营。纨绔军团是越来越为壮大了,真要弄一个镇军将军,他有这个底气。 第397章 以正视听 晚饭之后,叶欢回到自己的书房,在对面挂起了一副地图。 并州八郡,最西北为朔方,然后由西向东为五原,云中,雁门。雁门之南是州治太原,太原往南为上党,往西则是西河与上郡,他的属领只有五分之一。 “镇军将军?何进保举丁原必还是要让其代刘刺史之位,刺史今年五十八,最多还有两年。这丁建阳也不知为人如何?对了,五原吕布为何还不见其人?” 叶欢静静的思考着,却不是讨伐黄巾之事,而是他在并州的布局。根基所在,不容动摇,丁原他并不了解,倘若此人担当并州刺史又会是如何局面? 八郡之中,太原郡郡守方元与叶家世交,西河张放不用说,雁门王宇也不在话下。上党郡守张扬是祖母母族,加上他有意放过的云中郡郡守朱希。 上郡郡守刘同是刘刊同族,叶欢这么一番盘算下来,八郡之中他掌握不了的唯有朔方与五原。就算日后丁原与他翻脸,他亦保有足够的反制之力。 率军前往洛阳之后,这一战尚且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自己不在的日子又该如何加以制约?又该以何人为首,他心中的小算盘是不能说与父亲得知的。 治政之事肯定是张昭,两年时间他的才华得到了最大的展现。不但治政是长才,还经常会对叶欢的策略提出修正,态度刚正,这亦是大公子最欣赏的。 “张子布虽然刚直,但绝非不通人情,只是治政之事本就十分繁杂,不需再给他太多负担。那么我走之后,大局又该交托与谁?”叶欢忽然笑了。 他发现最适合为他掌管大局之人居然是,并州第二纨绔张叙。张公子这两年行事越发沉稳,他压得住并州官场,与乌桓匈奴关系良好,更忠心耿耿。 “就是言之了,该给他压压重担,这家伙还不知有多少潜力呢。”叶欢笑容更甚,并州第一纨绔加上第二纨绔,还有地方一众兄弟?这还真算别致。 “见过夫人。”此刻门外传来边保的声音,却是袁鸾到了。 “边保,把这参茶送进去,让夫君保重身体。”袁鸾的话音响起,她知道丈夫即将出征,此时在书房之内肯定是谋划大局,自己不宜打搅。 叶欢闻言一笑点头,起身将地图收好,口中言道:“请夫人进来。” 房门打开,袁鸾款款而入,后面跟着黄娟与凌烟,前者捧着参茶。 “夫君的事情办好了?”袁鸾说着话把茶盅捧到了叶欢面前。 “其实也没什么事,安定了两年,又要出征了。”叶欢笑着接过参茶喝了一口,随即笑道:“倒是有事要与夫人商议。” “哦?夫君有何事吩咐妾身?”袁鸾秀眉一挑,颇有兴趣的问道。 “鸾儿你也两年没见父母了,此去洛阳,为夫有意带你一道前往。” “去洛阳?”袁鸾闻言先是面上一喜,想了想却是微微摇头:“妾身多谢夫君心意,只是家中之事亦重,妾身若走必会被人言语,与叶家有损。” “夫人识大体,重家事,欢清楚。不过此次随为夫前往却是为国出力,不在此列,就是爹爹和娘知道,也定会支持。”叶欢一笑道。 “为国出力?夫君可以为国讨伐叛贼,妾身却能何为?”袁鸾有点奇怪。 “哈哈哈,夫人向来有见识,你不是想不到,而是不知东都之情。”叶欢摇头微笑道:“叛乱势大,洛阳人心思动,欲迁往西都不在少数,为夫要正视听。” 袁鸾本就聪明,如今听叶欢一说,自己再加斟酌已明其意。 “夫君所言极是,如此更显夫君一片忠君之心。” 别人怕贼人势大,叶欢却带家室前来,这便是一种表态,他有信心平叛。 “夫人果然聪明通透,不过为夫的确有十成把握能护东都周全,但有一丝危险,我也不会让你去。如此为夫讨贼,鸾儿你去尽尽孝道,一举两得。” “多谢夫君怜惜。”一番话听得袁鸾心中暖意升腾,她怎会信不过叶欢的诚意?当下又道:“既如此,毓儿若兰他们也可同去,更表夫君之意。” “好,这些夫人安排便可,内府之事交给具哥,有他和言之定然妥当。” “是,那鸾儿先去母亲那里,家中诸事还需安排。”袁鸾欣然道。 “边兄,兄长还没出来?”门外又响起了张飞的声音。 “夫人,翼德这是耐不住寂寞了,大丈夫一身所学,就该报效国家。”叶欢听了笑着靠近袁鸾轻声道,他还能不知张飞此时前来是干什么的? “张公子文武双全,日后必是夫君臂助。”袁鸾一笑说完出门去了。 “张飞拜见嫂夫人。”张飞见了持礼极恭。 “翼德,汝兄长唤汝。”袁鸾微笑颔首道。 张飞闻言便就进屋,抱拳躬身道:“小弟见过兄长。” 叶欢放下手中刚刚拿起的书卷,看了看面前的张飞:“翼德来此何事?” “兄长,飞闻今日天子传旨,召兄长往洛阳,特来请求随行。” “随行?你的学业尚未有成,爹爹许你去?”叶欢憋着道,让张飞拜叶正为师,对他是极有好处的,说不得就能改掉性格中的弱点,如此他将更加全面。 “兄长,飞与师尊说了,此正当国家危难之际。大丈夫有所学,就该报效国家,师尊然飞之言。”说着话,张飞单膝一跪:“愿随兄长讨贼,为国出力。” “为国讨贼?翼德且和为兄说说你有何本领?” “兄长,我的武艺你也知道,就算不及你与公义兄,却不惧众人。” “武艺?那只是匹夫之勇,你一人再勇又能杀多少贼人?” “小弟知道,但小弟可以跟兄长学,跟军中各位学。当日兄长入边军不也是如此?唯勤学好问,遵守军规,还望兄长教我。”张飞一脸的诚意。 叶欢装模作样的沉吟片刻,见张飞神色越来越急切这才正色言道:“翼德,既然爹爹首肯,带你去也不是不行,但有数事必须依我,否则你就继续学业。” 张飞闻言大喜,也不起身又抱拳道:“便是百件,也依兄长,决不食言。” 第398章 大军起行 “百件都依我?却也不需这许多。翼德,战阵乃凶危之处,你不仅要与为兄学,与各位校尉学,便是普通士卒亦有可学之处,不可不知。” “飞知当年兄长入军营之事,兄长能为,飞定然尽力而为。” “慈不掌兵,战场上胜利为先。但身为统军之将,不在战阵,不在训练场就该待麾下如袍泽,不可轻之慢之,唯有如此,战场上才能三军用命。” “兄长之言,飞尽铭记于心。”张飞正色道,话语间也能听出叶欢的看重。 “我与翼德,在家为兄弟,受事为主从。入我军中,倘若与军法有半点所违,为兄绝不会有半点留情之处,只会严加惩处,你可知晓?” “兄长之言,理也!小弟断无不从之理,还求兄长从严督导。” “好,那今夜便给我回去背军规,一日时间不能烂熟与胸,就留在家中。” “诺。”张飞闻言起身应诺,眼神之中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去吧,好好准备,你在外为将,亦担父亲名声,不可损之。”叶欢挥挥手。 “诺。”张飞一抱拳,随即昂首阔步去了。 叶欢看着张飞的背影微微颔首。“暴而无恩,不恤士卒,此取祸之道也。”今世他要通过自己的言传身教来改掉或是改善张飞的缺点,不能让悲剧重演。 当夜,叶欢思考成熟便令李云持自己手书往雁门调定边军前来。张辽,高顺,典韦,潘凤,他都是要带上的。讨伐黄巾的历练,是他们必须得积累。 士卒方面,定边军除了李长生率领三曲留守,其余尽皆随自己出征,二军五军各出一部,加上叶漠所领的大汉,乌桓,匈奴三族混编精锐,共八千余人。 叶漠是谁?便是乌桓单于塌顿之子漠青,跟在叶欢身边他特地为自己起了一个汉族名字。姐夫纵横无敌,他便选了个叶字,加上自己名中一字。 麾下骑军则用上了姐姐的名字,“飞云骑”。内中的匈奴乌桓骑士多数来自劳工,两年时间一到,叶欢不会说话不算话,但很多的异族劳工竟不愿意走了。 给叶郎干活,吃得饱,穿的暖,承诺之事都能做到,岂不令人安心?且两年稳定的生活亦让一部分人的心理有了改变,他们更愿意过大汉的生活。 后来叶欢统计了一下,留下的人超过一万。于是大公子灵机一动,将他们编成了护乌桓下属的“建设”兵团,人人都可享受大汉百姓的待遇。 飞云骑满编两千人,乌桓占了四成,匈奴大汉各占其三。训练严格参照定边骑军标准,张辽,典韦,六曲曲长张海龙,都担任过一段的训练主官。 军中各级将领,除了大汉士卒之外,多半都是乌桓匈奴二族的部落首领之子。比如伏图虎之子术突,冉合豹之子卡托以及金善之子尤里,亦是个“二代”兵团。 留下部分精锐,再有边军各部配合,叶欢对护乌桓的防卫力量是放心的。 他亲自作书分别与张昭,王宇,属领行政已经上了轨道,倒不用太担心。 是夜,冠军侯书房中的灯火通宵未灭,叶欢要考虑自己不在的诸般事宜。 次日清晨,在书房门前活动了一下手脚,李云便带着一个壮硕少年到了。 “田豫见过冠军侯。”少年上前见礼,他是一早从晋阳书院赶来的。 叶欢微笑颔首:“国让,天子诏来,定边军即将开赴洛阳,我有意让国让跟在身边学军旅之事,意下如何?”田豫是另一个叶欢要重点培养的人才。 田豫听了面有喜色,深深一躬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多谢君候。” “好,李云带他去换身军服,以后就在我营中,你好好教他。” 之后不久,便是张叙张公子前来,兄弟俩一番商议时间可就长了。政事,商事,人事,叶欢有太多的事情要和张叙交代,一直过了午后用过饭张公子方回。 三日之后,老夫人八十寿辰轰动晋阳,一时间冠盖云集。天子的旨意和厚赠更给叶家带来无限荣光,城中流水不断,其声势尤在当日大公子成亲之上。 当叶欢带着一众妻妾二女祝寿之时便是寿宴的高潮,看着跪在堂下的孙子一家,老太太笑的嘴都合不拢了,晋阳叶家,到了叶欢这一辈终于枝繁叶茂。 便在同日,定边军强行军到达晋阳,也赶上了这一场盛事。至于叶欢要带妻儿前往洛阳,得到了叶公的大力支持,当然老夫人可舍不得孙子。 寿宴次日,当大公子出府准备领军出征之时,门前的一幕令他颇为惊讶。 晋阳百姓自发的夹道相送,看向自己的目光虽然也有畏惧,但和之前相比却是多了尊敬。他们就静静地在道路两旁站着,默默地送大公子出征。 来到汉末四年,晋阳百姓对大公子的看法改变了,哪怕叶欢上街之时依旧是净街清场,却也与之前的单纯畏惧不同。如今,叶大公子叶七郎就是晋阳的骄傲。 百姓们在外乡人面前提起大公子是非常露脸的,甚至之前受过叶欢欺负的经历都成了他们谈天的资本。我们被大公子欺负过,你们还没有那个机会了。 杨里正带着几名宿老在门前为叶欢摆案送行,大公子连尽三坛美酒。 晋阳百姓的相送是平静的,但到了叶家农庄就完全是两重景象了。 “大公子旗开得胜……” “大公子百战百胜……” “大公子一路顺风,早点凯旋。” 几年时间,农庄百姓的生活改变颇大,一日两餐,吃饱穿暖,还有点余钱。百姓是淳朴的,饮水思源一切都落在大公子身上,岂能不心存感激? 且与晋阳百姓稍稍不同,他们都是叶家农庄的农户,身份上更进一层。在他们眼中,大公子不但是官,是族长,也是家人。 叶丁带着妻子,叶平带着婆娘,人群中二人又是声音最大的。一个是农庄总管,一个是司农处理事,倘若没有叶欢,他们想都没想过会有今天。 第399章 盛装舞步 再赴洛阳,叶欢轻车熟路,他没有刻意下令强行军。可如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已经是定边军的日常标准,因此不过旬余,洛阳城已然在望。 距离北城五十里,一马当先的叶欢看见前方旗帜,面色不由微微一动。随即策马,照夜狮子四蹄翻飞奔了过去,太尉崔烈亲迎,可谓纡尊降贵。 看见叶欢策马而来,崔烈亦是欣然颔首,叶家子弟,果然礼数不缺。 “冠军侯领护乌桓校尉叶欢,奉旨前来洛阳,参见太尉。”叶欢飞身下马礼数周全,崔烈虽也算刘宽的门生,二人私交甚好,但眼下却不容马虎。 崔太尉下马伸手相扶:“一别两年,悦之是越发雄壮了。”再往后观瞧,见到黑压压齐整整的定边军又是连连点头:“军容厚重,寂静无声,悦之带的好兵。” “太尉来此,欢受之不起。” “哈哈哈,悦之谦逊了,我来相迎乃天子旨意,再说悦之远来也该如此。” “多谢陛下,多谢太尉。”叶欢冲着洛阳方向一抱拳道。 “崔太尉,叶校尉到了?”此刻后方传来声音,一人纵马而来。 崔烈也不回头,一笑道:“悦之你面子大,张司空也来迎你了。” 叶欢见来人年约五旬,生的风度翩翩,隐隐却有烈烈之气,当即上前一步见礼:“小子何能?敢劳崔太尉和伯慎公联袂前来?当真失礼。” “哈哈哈哈,子干义真二兄皆赞悦之人才,如今一见,其言尚嫌不足也。定边叶郎,公子无双,悦之风度,当之无愧。”张温下马抚须笑道。 “二位大人,再如此夸赞,欢真要找条地缝钻了。”叶欢笑道,眼前张温乃是新晋司空之位,此人演义之中不见,却亦是个人物,董卓,孙策都是其麾下。 “悦之,有话留到见过陛下再说,今次前来,陛下让你整军入城,以壮军威。” 叶欢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释然,对二人一抱拳:“圣命不可违,欢这便去。” 冠军侯说完便走,崔烈张温皆是颔首,前者道:“一听便知,悦之机敏。” “久闻叶郎定边之名,却未料他如此风度,今日可细细一观。” 这边叶欢回到军前,众将便围拢过来,太尉司徒相迎,定边军大有脸面。 “各位,如今蛾贼势大,洛阳人心不稳,天子命我整军入城,便是要昭示大汉军威与天下。似此我定边军当人不让,必要让洛阳一见。 张海龙!” “诺!”六曲曲长闻言立刻应诺,双眼闪动着光芒。 “你的六曲为全军先锋,怎么走是你的事,要是丢人……” “六曲若是丢人,将军你砍了我的脑袋。”张海龙抢着言道。 “六曲当先,敬方的陷阵营随后,漠青再后,公义文远随我压阵。”叶欢出言,众将一片应诺之声,定边军立刻展开变化,士卒们人人一派荣耀之状。 “将军,我六曲压箱底的门面功夫要拿出来吗?”张海龙问道。 “废话,此时不拿,更待何时?”叶欢笑道。 “诺!”张海龙答应一声纵马到了全军最前,此时六曲已然整队完毕。 “兄弟们,天子以将军壮军威,将军以六曲为先,我等就是将军的脸面,入城拿出绝招来。” “诺!”六曲五百人齐声,恰似平地起惊雷。 “太尉,人道叶悦之善战善兵,今观其变阵就可见一般。”远处张温叹道。 “伯慎兄乃军中长才,自然不会看错。”崔烈一笑。 “不过一刻功夫,全军队形重整不见半点慌乱,定边军!” 叶欢率领定边军列出阵型,王牌六曲张海龙首当其冲就直奔洛阳北门。此时东都城门大开,百姓夹道而来,都要看看这支威震边陲的无敌雄师是何模样? 进了城门踏上官道,张海龙自腰间抽出战刀,斜指天际。 没有呼喝,没有口号,六曲四马一列拿出了绝活,立刻将百姓看得傻眼。 五百人的骑军,人人威风凛凛摒气无音。让人感叹的是,所有战马的脚步和动作都是整齐一致,马蹄踏在地上只有一个声音,此一幕震撼到了极点。 长街上安静下来,人人都被六曲这一手震住了。倘若是步卒倒还罢了,可骑兵如此,那些骑士的马术要高到如何地步?且骏马行进充满韵律,美轮美奂。 “踏踏踏踏,踏踏踏踏……”六曲士卒目不斜视,专心驭马,后世奥运项目“盛装舞步”看过吧?六曲的绝招就是,而且是五百匹战马同时展开。 也不知是谁带头,长街在寂静了半天之后忽然起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百姓也许不知定边军到底有多强,但眼前雄壮齐整的队列却令他们莫名激动。 “将军,这不是花架子嘛?练这个除了好看有什么用?”近乎疯狂的欢呼声并未影响六曲行进的队列,张海龙此刻心中浮现的是当日与将军的对话。 “好看也不容易啊,你不是说要做传说?不练拉倒。” “我练,我练。”收回思绪,张海龙在百姓兴奋的神情中看到了答案。 六曲之后是高顺的陷阵营,他们没有张海龙盛装舞步的炫目。黑甲士卒却犹如一道铁流在洛阳街道上静静流淌,伴随他们行进,一阵凛冽气势扑面而来。 “这就是定边军啊,真厉害。”街边的中年男子梦呓一般的叹道。 “王贵,你不是当过兵嘛?快给我们说说厉害在哪里?”周围有人发问。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这般阵型,反正他们打起来一定厉害。”王贵摇头。 “哼哼,定边军的厉害你们哪里看的出来。”此时一个铁匠的话语吸引了旁观百姓的注意,七尺身躯挺得犹如标杆一样笔直,右臂的袖管却空空荡荡垂下来。 本来有人不服要出言相斥,一个铁匠知道什么?但见了他的气势,又不禁微微一愕,看看街中行进的定边士卒,再看看肃立的铁匠,那阵气势居然一模一样! 第400章 因情造势 人群中有人认识独臂铁匠,不由问道:“七哥,你是从边疆回来的,难道?” 铁匠没有理他,而是盯着街中队列缓缓的道:“刚才过去的是定边军王牌六曲,曲长张海龙,当年是我的老队长,现在是高顺将军的陷阵营。” “王牌六曲?陷阵营?果然威风,奇哥说说他们有多厉害?” “你们没打过仗,说了也没用。不过这些士卒每人杀敌至少过十,他们身上的伤疤也绝不会少过七八处,定边军一军七防,就是由此而来。” “我的天啦!每个人?奇哥,照你这么说,叶郎身上不伤疤最多?我听人说定边叶郎每战必争先,边疆异族无人不惧。”周围之人一脸的惊讶。 “胡说八道,我们校尉是天神下凡,谁能伤他?”铁匠一脸的崇敬。 “兄弟,那你受伤残疾,叶郎也没管你,岂不是用兄弟换功劳?” “放你娘的屁。”铁匠双眼瞬间瞪得老大,面色有些狰狞,吓得问话之人连连后退。 “我们校尉待兄弟们最好,我那铁匠铺还是将军给钱开的,要不是老娘受不得北地风寒。受伤的兄弟们都会得到最好的安置……” 说到一半,铁匠不言语了,身躯重新挺得笔直,双眼看向街中。 众人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就见一金盔铜甲身披大红战袍之将正纵马而来。 “校尉。”铁匠轻轻说了一句,大家立刻反应过来,这便是定边叶郎。 下一刻,神威凛凛的战将眼光扫了过来,看到铁匠却是一愣。 “花奇?你不是在弘农吗?怎么跑洛阳来了?”叶郎竟是到了面前。 “花奇见过校尉。”铁匠嘴角颤抖着行了个军礼。 叶欢微微一笑,打量了花奇一番又道:“看样子干起老本行了,老娘身体如何?城中生意怎么样?”他一开口,众人微微松了口气,叶郎竟也这般温和? “托校尉福,老娘安好,在洛阳营生也不错,去年刚成亲。” “哈哈哈哈,好!本公子要赶着面见天子,不和你多说了,明日记得来军营,给你一笔大生意做。”叶欢爽朗一笑,伸手往腰间掏去,却是一僵。 听叶郎自称本公子,众人先是觉得有些奇怪,但随即反应过来。这位可不仅仅是定边叶郎,还是叶家大公子,大汉第一纨绔,连张冲赵历见了都要绕道。 李云见状急忙取出一大串铜钱递了过来,叶欢接过就塞在了花奇手上。 “这是给你的成亲礼,等生了儿子还有。” “校尉,这如何使得,校尉给的太多了。”花奇连忙推拒。 “闭嘴,拿着,不是我的兵一样收拾你。”叶欢硬塞过去,面上又恢复笑容:“你可得好好给我打造兵器,打不好仔细你的皮。” 说完拍了拍花奇肩头,叶欢又回到了队列之中,继续向皇城行去。 “多谢校尉。”后者肃立目送叶欢背影远去。 顺着朱雀街直到皇城,洛阳百姓来围观者越来越多。他们也许看不出定边军到底有多厉害,可那雄壮的军容和齐整的阵型,让人见了不由便心里踏实。 “父皇,父皇,叶博士的定边军来了……”皇城城头,天子与一众大臣都在此间,远远看见六曲的“盛装舞步”整齐而来,刘辩面孔微红的喊着。 “定边军。”灵帝口中轻道一句,连连颔首,眼前的定边军比之自己想像之中还要雄壮几分,看百姓的踊跃之势,今日让叶欢整军进城的心思没白花。 张海龙率领六曲来到皇城正门前三十步之处停下,那一刻六曲整个队列瞬间静止,五百骑兵似乎成了五百尊雕塑,令人叹为观止。 紧接着,陷阵营,飞云骑以及各曲士卒纷纷到位,在广场上列出最为齐整的阵势。最后,叶欢策骑照夜狮子来到整个队列的最前,扬首以观。 “全军下马。”一声大喝,叶欢以无可挑剔的姿势下马。 “踏!”所有骑兵下马,却只是一个脚步声。 “当!”这是陷阵营步卒以长矛击地之音,与踏声融为一体。 “跪!”又是一声大喝,叶欢重甲在身尤是单膝下跪。 “哗!”在他身后,八千多定边士卒跪倒一片。 “微臣叶欢,奉陛下之命,领军前来,请陛下训示。”威武的声音场间回荡。 灵帝满面欣然,为定边军和叶欢的气势所感,亦是高声喊道:“叶郎定边,名不虚传,有此雄师,定可扫除逆贼,安定四方。” “臣率定边,为陛下讨贼,虽百死不悔!陛下所指,便是定边所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叶欢再度出言,声若洪钟。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定边军八千士卒随之齐声大喝,一时间气势大作,皇城广场上似乎卷起一道旋风,直冲云霄。 “好,悦之起。”灵帝欣然笑着右手微抬。 天子身边张让赵忠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深藏的顾忌。叶悦之善兵善战如此,令人惊叹,可单单如此倒还罢了,他更极会讨天子欢心。 简简单单一个入城礼,搞出那么多花样,看灵帝的样子就是龙颜大悦。这要是让叶欢在天子身边久了,谁能与之争宠?必须得想办法。 灵帝身后右侧最末,骑都尉曹操和司隶校尉袁绍也在看着广场上的叶郎定边。 “孟德,前番只见叶郎之勇,未见定边之威,今日一观如何?” “叶悦之不但善练精兵,这因情造势的本领亦是顶尖。”曹操摇摇头道。 “如今悦之前来,你看陛下会将定边军用在何处?”袁绍一笑又问。 “怕多半会拱卫京畿,倘若让操选,宁愿他去兖州,如此一来,操便可在战场上亲眼一见悦之之能,定边之强。”曹操正色道。 “既然来了洛阳,你我总有亲眼所见之日。”袁绍颔首。 说话间已有内臣下来接了叶欢入皇城,灵帝率众前往中元殿,要在此处议讨伐黄巾之事。战报不断传来,汉军在各处战场的情形皆不容乐观。 第401章 金殿论势 此时战局,卢植在冀州与天公将军张角对峙,朱儁与广汉之处攻打地公将军张宝,皇甫嵩面对的则是人公将军张宝,且更有黄巾第一名将的波才。 三处之中,又以冀州形势最差,卢植和董卓面对张角率领的黄巾主力节节败退,接连丢失战略要点。因此今日朝议的主题便是要罢免卢中郎和董卓的指挥权。 “冠军侯,你素来善战,以你观之,冀州之局若何?何人能替卢中郎?”战情通报之后灵帝第一个点名就问叶欢,今日定边军威让他的精神振作了一些。 天子此言一出,张让赵忠面上嫉妒之情一闪而过,虽经掩饰,却未逃过叶欢的双眼。不由心中暗叹,内臣终究还是眼光不够,如今局面,还在想着争宠。 看看人家何大将军,至少面上一派欣然之状,还对自己鼓励的点了点头。 叶欢稍稍犹豫,方才出列道:“陛下,臣心中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哎~眼下之时,军情紧急,悦之有言尽管说之。”灵帝大手一挥。 “陛下,大汉此时便如一沉疴之人,并非一日而至,之前便有种种癣疥之患,跗骨之蛆。只是体大身不亏,一时未能察觉,其实已然伏下病根。” 听叶欢忽然说起医理,灵帝不由双眉微皱,但细细一想,却并非没有道理。党锢之争,内臣外戚之争,岂不就是言中的癣疥之患,跗骨之蛆? 太尉崔烈,司空张温及司徒袁隗等人则面露思索之色,叶欢此乃借医喻势。 张让赵忠心里有点恼火,叶悦之你什么意思?陛下让你分析形势是看得起你,你云山雾罩的说起医理也就罢了,干嘛提起癣疥之患就看向我们?指桑骂槐? 何进面不改色,一派洗耳恭听之状,心中却暗道这读书人就是蔫坏。癣疥之患,跗骨之蛆,多文质彬彬啊?可你看张让赵忠二人那脸臭的? “黄巾张角,最善蛊惑人心,他处心积虑谋划多年,窥准时机登高一呼,便应者极重。加上大汉之前的虚弱,因此他这颗毒瘤的来势便猛烈无比。” “冠军侯,我怎么听着你是在长黄巾士气,灭大汉威风?”廷尉李吉哂笑道。 见对方一脸傲然,颇有点指点江山的意气,叶欢却是一笑,抱拳问道:“这位大人姓甚名谁?大人长别人志气之时,也会将之称为毒瘤?” 李吉闻言一愣?你不认识我?怎么可能?但叶欢之言他却一时难对。 崔烈心中暗暗摇头,叶欢岂会认不识廷尉?那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悦之,廷尉大人精通刑名之学,与兵法处却不甚解,大人既然问了,你好好解说就是。”崔烈身为太尉,是叶欢的顶头上司,他有此言倒是恰如其分。 “哦,原来如此,多谢太尉提点。”叶欢“恍然大悟”。 李吉瞥了崔烈一眼,心道你什么意思?说我不通兵法?但太尉总算为他缓颊,又见叶欢哦得一声深以为然,满以为对方至少会说上几句客气话,谁知…… 叶欢看都没看李吉一眼,又对灵帝道:“陛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张角处心积虑计划周密,是以上来势头极猛,我军暂且处于守势并不奇怪,非战之罪。” “便如猛症来袭,就需用缓药克之,待其势消后再下重药。” 灵帝闻言微微点头,叶欢以医理喻形势,其意便在讨贼不能急于求成。 “悦之之言有理,难怪以卢中郎之能尚在冀州落于下风。” “陛下明见。”叶欢接得极快,一转身道:“方才是哪位大人说要代卢中郎?” “是我。”一人闻言出列,却是散议大夫种韵。 “种大夫。”叶欢抱拳为礼:“却不知大夫为何会有此言?” “子干公在冀州屡战屡败,丢失多处重地,岂不该换?” 叶欢微微颔首,对种韵一笑转对天子:“陛下,恐怕似种大人这般对战局心存忧虑者不在少数,臣斗胆,请陛下取来冀州地图,欢可为各位大人一析。” “好,张常侍,命人抬来地图,让悦之细析战局。”灵帝欣然道。 叶欢见是张让去,等他走到一半又加了一句:“陛下,微臣还需笔墨。” “张常侍,一并取来。” 张让脚步一顿,心道这小贼回来果然没有好事,可又不能不去。 片刻之后地图取来挂在堂中,叶欢抱拳对周围一敬:“种大人,各位大人,中郎确是丢失不少重镇,但兵家之事,却非纯以胜败而定,今日小子放肆,便试析一番。” “冠军侯不必客气,我等也正想一听。”种韵颔首道,大臣们也靠近了一些。 “叶悦之你还真是睚眦必报,我怎么忘了这小子的脾气?”廷尉李吉一脸不悦,却原来刚才叶欢抱拳为礼之时,唯独跳过了他,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陛下,各位大人且看,张角拥兖青徐三州之众,近三十万大军。中郎呢?手中连同各地郡国不过五万,且还是军备不整,兵不经练,是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稳守清河,以城耗敌,待敌攻城不利之时再行出击,争取歼敌一路,鼓舞士气。中郎此法在众寡悬殊之下不可谓不高,换位处之,欢想不到再有何法能破敌军。” “悦之说的是,子干公算是统兵有法。”太尉崔烈看了地图点头道。 “可惜中郎有统帅之才,却无可用之兵。清河要塞在敌军围攻之下只守了两日便告溃散,此乃守将之罪,畏敌如虎,士气尽丧,还如何对敌?”叶欢说道这里语气忿忿。 “清河一丢,黄巾军占据要点各面而来,敌军势大,中郎若在此与之决战,无异于送羊入虎口。故斟酌再三,只能后退,一退之下,士气更低,纵有坚城,亦不足为据。” “当年乌桓大战,公为欢帅,面对十数万乌桓精锐,子干公指挥若定,其胆气豪壮也。此番连连后退绝非不敢守,而是不能守,不能战,否则主力必定丧在黄巾手中。” 叶欢一番分析有理有据,不时妙语迭出,听得一众文臣武将都是微微颔首,包括李吉在内。灵帝听了更是欣赏,竟是下座到了叶欢身边。 第402章 过门不入 叶欢侃侃而言,浑然未觉,一侧首见灵帝就在身旁,不由立刻闪开。 “悦之,朕在座上看得不清,你不必在意。”灵帝见了笑道。 “微臣岂敢与陛下并肩?”叶欢正色道。 “好了,恕你无罪。悦之,听你诸般所言,其意便在冀州不宜换将?” “陛下,临阵换帅,乃兵家大忌。倘若卢中郎当真有失倒还罢了,可此战乃势也,非战之罪,中郎能保住麾下士卒战力已然极为不易。”此时换帅,只会让士气更加低迷。 “悦之,说的都是中郎,却不知董仲颖在你眼中如何?”大将军何进问道。 “回大将军,但从此战观之,此人亦是沙场宿将。不过欢终究未见其人,事关战局成败,不敢妄言。若以欢浅见,不但不能换帅,陛下还可去信抚慰,调集援军。” “哦?中郎连连后撤,朕还要抚慰之?”灵帝微一皱眉。 “陛下,此时最重,三军士气也。欢来洛阳之时,亦见各地义军自发抗贼。此皆思陛下厚恩,欲报之与战场,此气可鼓不可泄。抚慰中郎和三军将士,更显陛下宽宏大度。” “陛下,冠军侯之言句句真心,微臣观之,可也。”崔烈一旁言道。 “陛下,我军士气确是需要提升,臣亦觉悦之之见可行。”何进亦道。 灵帝微微颔首,刚要说话,殿外却是又有军情传来。那人说的清楚,黄巾名帅波才用兵有法,与兖州之处击退皇甫嵩,朱儁亦不得不收缩兵力至长社,军情危急。 大臣们闻言不少面有惶惶之色,灵帝亦是心中一沉,再看看眼前的叶欢…… “悦之,长社乃重镇,当司隶之门户,绝不容有失。如今敌军势大,二位中郎危如累卵,悦之可敢为朕领兵增援?”漂亮的入城式加上方才的分析,灵帝已然十分信任叶欢。 “有何不敢?只要陛下下令,臣立刻率军往颍川去。”叶欢毫不犹豫的道,那可是颍川,想起王佐之才的荀彧,鬼才郭嘉,还有程昱徐庶等人他都快淌口水了。 “陛下,冠军侯自是恰当人选,只是他方才远来,士卒劳顿。”崔烈一旁道。 灵帝听了心道有理,叶欢来的算是极快了,当还要休整,可是军情如火。 “多谢太尉爱护,只是欢来洛阳,便是为陛下尽忠,定边军来之能战。” “壮哉斯言,来啊,给朕取美酒来,朕今日要亲自给冠军侯践行。”灵帝看着叶欢一脸“忠贞不屈”的模样,不由心生感慨,叶家历代忠良,始终不渝。 赵忠闻言急忙捧来美酒,心道小贼你快去吧,最好和黄巾两败俱伤。 灵帝接过,亲自倒了一杯,捧在叶欢面前。冠军侯立刻单膝下跪,语带“哽咽”的道:“陛下待微臣如此之厚,欢虽肝脑涂地,不能报陛下万一。” 众人见状连连点头,前线危局,黄巾百万,可叶欢却是毅然决然毫不犹豫。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那片忠心当真可鉴日月。 “哎~”灵帝伸手相扶,摇头道:“悦之不可出此言,朕就喜欢悦之豪情。” “是,微臣还是那句话,陛下所指之处,微臣与定边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且满饮此杯。” 叶欢接过玉杯,将酒水一饮而尽,往托盘中一放便道:“请陛下下旨。” “悦之,此番朕加你为虎威将军,望此去早传捷报,让朕安心。” “诺!微臣拜别陛下。”叶欢单膝跪地又是一礼,就要转身而去。 “悦之且慢,敌军人多势众,各地援军还在调集之中,洛阳禁军,可挑选之。”何进出言将叶欢喊住,那边崔太尉本也是如此心意,却被大将军抢在了前面。 “大将军,军情如火,欢要日夜兼程,禁军担负天子安危不可轻动。” “好,悦之放心,我与太尉当尽快调集援军为你后援。” “诺!欢拜别陛下,拜别各位大人。”叶欢说着转身绝然而去。 看着叶欢远去的背影,灵帝不由叹道:“若朕麾下之将都似悦之,何愁黄巾不定?” 到达洛阳的当日,叶欢就因军情如火率军驰援颍川,路过宗家过门而不入。 毓秀宫中,长宁公主和刘辩都在座上,不时就向门外张望。今日叶欢是要来此拜谢皇后的,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正在焦急之时,却是灵帝御驾到了。 “父皇,叶博士呢?刚才他说了要来毓秀宫谢恩的。”刘辩快步迎了上去。 灵帝摸了摸爱子的头顶,柔声道:“前线军情紧急,冠军侯已然统军出征了。” “啊?统军出征?就不能来一趟见见辩儿再走嘛?”刘辩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此时座上还有一人比刘辩更失落,长宁低下头去,右手抓紧了袖中画卷。 “辩儿,从前叶博士是怎么教你的?太傅又是如何教导?男儿丈夫忠君爱国,悦之勇武过人,豪气纵横,那份忠心更值得赞赏。”灵帝颔首道。 “父皇,孩儿也听说蛾贼势大,叶博士能打得过他们吗?”刘辩仰起头又问。 “定边军,首叶郎,一军来,七军防。”你说能不能打得过。 “能,一定能,叶博士就没有打过败仗,等他回来,孩儿还要和他学。”刘辩一脸认真。 “叶将军,定要凯旋而归。”长宁公主的眼光望向了天空之处。 此刻定边军已经在行军之中,叶欢慨然而往,过家门而不入。他的要求当然得到了太尉和大将军全力配合,此时定边军大车之上是一片鼾声此起彼伏,唯有陷阵担当警戒。 来之能战,战则必胜,这句话深刻在每一个士卒心中。但对叶欢而言,却绝非是一句豪言壮语,而是通过很多细节来实现的?士卒可以休息,他此时却不能了。 “颍川长社一线,黄巾张宝所部号称三十万,波才颇有用兵之能,此去怕又是一场恶战。眼下关键,就看二位中郎能否守住长社,以黄巾的攻坚能力,应该不会出错吧?” 叶欢不停思考着战局,在他的记忆之中,长社的确经历了一场惨烈的血战。 第403章 与君同浴 中元殿上一番慷慨陈词,冠军侯忠贞的形象深入人心。叶大公子回想也颇为欣赏自己的演技,虽说没有看过演员的自我修养,但架不住本公子是天才。 慨然赴义,奋不顾身的背后当然是叶欢对局势的把控。记得长社一战算得上是黄巾前期的转折点,汉军坚守得胜,士气为之一转,战局也开始走向对峙。 叶欢前来洛阳的目的是捞取足够的资本,借机求得贤良之才。他是不会将自己立于险地的,比如为卢植说项,一是中郎对自己有恩,二来大公子怕去。 “这两年党锢之争愈演愈烈,朝廷军备不畅,士卒久疏战阵,这才会有开始步步后退之局。可我的定边军不一样,无所畏惧,更不缺尸山血海的经验。” “将军,骑都尉曹操求见。”奔行之中,楚南忽然到了身边。 “曹操?”叶欢闻言一愣,他怎么来了?当即颔首:“请孟德兄来。” 不一会儿曹操纵马而来,叶欢请他登上战车,又从箱中取了热茶。 曹操喝下一口,双眉微微扬起:“好茶好茶,是君子针吧?” “哈哈哈,招待孟德兄岂不要用好茶?兄长为何单骑前来?”叶欢笑问。 “操这个骑都尉徒有虚名,手下无人,不似悦之下辖雄师。不过我在陈留宗族之内组建义军,此番回去便要与黄巾一战,恰好和悦之一路。” “哦,孟德兄一心为国,令人赞叹,也好,你我可并肩作战。” “哈哈哈,说道一心为国,谁能与悦之相比?你在中元殿一番陈词,颇有振聋发聩之效。天子欣然,百官敬佩,怕唯有李廷尉和几位常侍不满了。” “不满个屁,有今日还不是他们闹得?否则子干公会有冀州之败?” “悦之,黄巾除了人多势众之外,亦有良将,你可别轻敌。” “我知道黄巾有良将。”叶欢一指前方:“波才便是不可多得的帅才,兖州数战,他似乎找到了二位中郎的用兵习惯,每每加以针对,方有此局。” “悦之果然细致,操亦是这般想之。”曹操欣然道。 “孟德兄果然高明,不过我看波才对上你肯定没便宜。” “叶悦之你是绕着弯儿夸自己了吧?”曹操哑然失笑道。 叶欢笑着摇摇头:“波才固是良将,但也得有可用之兵才行。黄巾士卒岂能与我大汉精锐相比?现在他们是靠高昂的士气撑着,一战便可扭转。” “悦之你是豪情满满,准备如何对敌?” 叶欢闻言白了曹操一眼:“这我哪儿知道啊?到时候再说吧。” 曹操闻言一笑,眼下缺乏军情详细,谈不上什么作战细节。 “对了,孟德兄你是陈留人,对兖州地形熟悉,正好给我说说。” “叶悦之,你这当真是人尽其用啊。”曹操连连摇头。 “切,坐我的好车,喝我的好茶,帮我参谋一下,孟德兄你可不亏。” 说着话二人便开始讲起兖州地形,叶欢让人取来地图。一个说的仔细,另一个听得认真,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之间流淌过去,二人亦很有共同语言。 “悦之,我看了你麾下骑军,长社附近地形当难不住你吧?” “孟德兄高见,欢得详细之后,还真要在此让波才看看什么是大汉精锐。” “吾闻异族有骑射之术,定边军威震边疆,当还在其上,倘若游击突袭二者配合,黄巾军定不知所措,以悦之用兵,就能乱中取胜了。” “哈哈哈,孟德兄你干脆给我当参谋算了,怎么如此知我心意呢?” “谁叫我喝了你的好茶?悦之,你精练骑兵之术能不能……” “不能!除非你给我弄点精铁来,我不要多,两千斤。”叶欢伸出两根手指,他才不会将自己的心得告诉曹操了,只不过骗吃骗喝大忽悠叶公子门儿清。 “两千斤精铁?悦之你当我家里有矿啊?少一点还有商量。” 叶欢闻言一愣,这句话好熟,曹操和自己一样,陈留家中极为富足。 “一千五,你要再说咱们一拍两散。” “行,一千五就一千五,等我带领义军前来就给你。”曹操倒是爽快。 日头渐渐西落,定边军到了宿营之处,边保便到车前言道:“将军,营地已经妥当,兄弟们去附近取了泉水,将军可以沐浴了。” “哦。”叶欢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沐浴是他的习惯,正可洗去疲劳。 “这位军候,你们将军沐浴还要山泉水?”曹操却来了兴趣,对边保问道。 “在下边保,将军亲卫,曹都尉唤我名字就行。我家将军是世家大公子,当然要讲究,臧司马说了,泉水沐浴可以缓解疲劳,提神安气。”边保振振有词。 如今臧空升任司马,统领一曲士卒,他自己是不愿去的。说不得要对边保李云等人交代细致,因此十二队每次宿营之前,打探泉水所在都是必然。 曹操心道这些并不奇怪,纨绔公子的那些习惯,没人比他更清楚了。只不过看边保等人一脸的理所当然,亦可见叶欢平素得治军待下。 “悦之,一千五精铁我都给了,如今有山泉水,你我同浴如何?” “同浴?”叶欢眼睛一瞪问道:“孟德兄你也带桶了?” “带了带了,就在后面马车上,马上去取。”曹操答得却是爽快。 “泉水够吗?”叶欢问起了边保。 “将军放心,管够。” “那同浴便同浴吧。”叶欢点点头。 “悦之,我这儿有陈留特产桂花酿,你我可边浴边饮。”曹操笑着道。 “桂花酿?听上去不错,我这儿还有腌制的鸭头与鸭舌,正好下酒。” “鸭舌鸭头?好好好,绝配,可惜没有美人作歌舞。”曹操说着叹了口气。 “孟德兄说的是,遗憾,遗憾。”叶欢也是连连摇头。 见二人眉飞色舞的说着,边保和李云对视一眼。难怪空哥老说我们不够精细,原来除了山泉花瓣之外还有这么多讲究?以后定要精益求精,让将军休息好。 “可我到哪儿去给将军弄歌姬呢?”边保的虎口托上了下巴。 第404章 战局胶着 叶欢与曹操共浴的一番话语听得边保等人大开眼界,原来世家公子是这么玩儿的?与此同时,司徒袁隗一家却是到了洛阳宗家府上,两年不见,夫妇十分想念女儿。 今日叶家是上下齐聚准备迎接族长回府的,如今叶欢已经是真正的一族之长了。他虽然不在洛阳,洛阳却有他的传说,两年来叶氏一族扬眉吐气,亦有多人进入太学。 但族长没等来却是等来了夫人,得知叶欢奉旨讨贼,陛下号为“虎威将军”,叶族众人既敬佩又觉面上有光。叶青急忙令开封内院,请袁鸾一众入内居住。 夫人一直迎到大门,在门前是以礼相见,而到了内堂,她却是立刻跪在父母脚下。 “两年不见,女儿想念父亲母亲,二老身体安好?”袁鸾眼眶发红的问道。 “快起来,快起来。”袁夫人急忙一把将女儿拉起,扶住肩膀不住细看。 “好,好,看鸾儿的样子养的很好,我就放心了,可惜信儿不能带来。” “本来夫君是说带信儿来给二老看看,可他太小,长途奔波怕有个闪失。老夫人又爱如珠宝,一刻也离不开,因此……”袁鸾笑着伸出手抹去母亲眼角的泪痕。 “不来好,兵荒马乱的,等信儿大一点再看不迟。”袁隗笑道。 “你也知道兵荒马乱的?悦之还带鸾儿来,这要……他不走我定要说他。” “哎~天天念叨女儿,人家给你把女儿带来了,你又有说词。” “我说的不对吗?前两天张夫人还说收拾好了西都的宅院,要搬过去。” “悦之此举就是以身作则,稳定人心,他做的有什么错?”袁隗摇头道。 见母亲还要出言,袁鸾急忙一笑道:“娘,夫君都说了,他是可确保鸾儿平安才带我来洛阳的。他就是想让我见见爹娘,你不要说他了。”语到最后,颇有娇憨之意。 “哎~女生外向,颠扑不破,好了,娘不说了,一起用饭。”袁夫人摇头笑道。 “夫人,夫人,毓秀宫的华内相来了,好大的阵仗。”此刻却有丫鬟前来传讯。 袁鸾面色微微一肃:“慌什么?快开大堂相迎。” 说话间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来到大堂,果然见华內相带了两口箱子,七八个随从。手上捧着用火炭热着的釜具,内中还有一阵阵香气传来,大堂周围已经站了许多叶族之人。 看见袁鸾出来,华內相上前一步先行施礼:“华育见过青图夫人。” “内相前来,有失远迎,失礼了,不知内相为何如此称呼?”袁鸾微微躬身道。 “陛下有旨,封叶门袁氏为青图夫人,圣旨明日一早就到。华育是来给夫人道喜的。”华內相说着又是一礼,随即侧身一挥手又道: “夫人,这是皇后亲赐的晚膳,还有上等的陵绣和丝帛。” “臣妇叶门袁氏,谢过陛下和娘娘恩典。”袁鸾急忙施礼道。 华育微微一笑,便有小内臣捧来托盘,其上是一件华美的服饰。 “夫人,此乃夫人正装,皇后特请夫人明日午间去毓秀宫用餐,各位如夫人一并随行。” “多谢内相,臣妇明日早间就往宫中拜见娘娘,面谢恩典。” “好了,杂家不打搅夫人叙天伦之乐,明日早间再来接夫人进宫。”华育微笑颔首。 “袁鸾恭送内相。”说着话,袁鸾亲自将华育送到门口车旁。 “夫人,陛下和娘娘都有言,京中有任何需要之处尽管来言,老奴会亲自办。” “内相费心了,待夫君凯旋,再好生谢过内相之情。” “哈哈哈哈,冠军侯忠心为国,只要能传捷报,杂家亦心满意足。” 那边袁司徒一旁静静看着,是满面笑容,轻声对妻子说道:“你还要说悦之?鸾儿这个年纪,比你都强了。” “我什么时候要说悦之了?要说强,还是女婿比你当年强。”袁夫人笑道。 “如今只希望悦之此去可早传捷报,大汉讨贼太需一场大胜了。”袁隗颔首。 冠军侯出征可以早传捷报,天子与皇后这般想,文武百官这般想,甚至连以张让赵忠为首的内臣也是这么想的。事关大汉国运,叶欢倘若再败对谁都没有好处。 三日之后,叶欢领军出了虎牢关!昨夜冠军侯特地将关上关下看了一个通透,天下雄关出虎牢,果然名不虚传,就连最为善攻的高顺都不由感慨,强攻此处必是尸山血海。 此时张宝率军攻打长社甚急,十余万大军分作数队几乎日夜不停。镇守此处的是中郎将朱儁,对方用围三阙一之法,朱中郎就将城门全部堵死,誓与之共存亡。 绕过长社?有用吗?汉军的辎重粮草全在此处,张宝亦是势在必得。起事之初的顺利给了他太多的信心,于是乎号令波才去牵制皇甫嵩,自己则要一举建立大功。 事实证明叶欢和曹操的判断没有错,黄巾士卒多半是刚放下农具的农民,很多连简单的军事训练都没有经历过,之前打顺风仗还看不出来,可一到攻城就原形毕露了。 张宝的攻击简单粗暴,就是拿人命堆,在他心中人太多反正也养不起,抢来的粮食越吃越少了。可一连七日,伤亡数万,黄巾军摸着长社边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不得已改变战法,认真建造攻城器械,挑选合适的“精锐”担当先锋。如此一来守军的伤亡也开始增大,再过三日,长社四面的城墙都变成了血红色,惨烈之极。 长社打成了拉锯战,朱儁和张宝都在比谁能支撑到最后一刻。而在长社以南七十里的宁乡,皇甫嵩与波才也是多番交手,吸取了之前的经验,中郎此战打得十分沉稳。 交锋之中,禁军大将方俊麾下的两千骑军成了战场上最为耀目的存在,每每在战局关键之时,他们总有办法打开局面,波才多次设下诱饵,奈何中郎并未上当。 “娘的叶悦之要在这里,今日我就能趁势直冲敌军帅旗。”一次战役之后方将军爆出了这般的粗口,他麾下的两千精锐骑兵恰恰是叶欢当年训练的新军。 第405章 标准不一 正午,长社西北三十里的密林之中。边保和李云及十二队围在一棵大树之旁,人人翘首仰望,刚才将军上树了,原来他爬树也能爬的那么遛。 叶欢口中含着一根草叶,手搭凉棚远望天空。汉末的蓝天白云美得犹如画卷一般,半点污染都没有。高空之上,一个矫健的黑影正在做着种种轨迹。 飞羽在天,可以远距离观察长社方面的动向,但它的动作只有叶欢看得懂。 “那么多人啦?张宝挺猛烈啊,你给我等着。” 树下的人群中,在楚南身边还有一只半人高的黑色猛犬!颈项之处的鬃毛犹如狮虎,它也在学着士卒们的模样仰首观望,时不时口中呜呜两声。 上一次叶欢奔赴洛阳,后又平叛江夏,半年的时间照夜狮子和虎王都瘦了。不是家人照顾不好,而是主人不在。叶欢可心疼,因此这一次全带来了。 片刻之后空中的黑影俯冲而下,快捷无比的落在了叶欢身边的枝丫上。 “辛苦了,辛苦了,多吃点。”大公子立刻将准备好的肉条送了过去。 见飞羽吃得欢,叶欢笑着摸了摸他的顶冠:“飞羽,你老实点配个种行吗?要不你累我也心疼是不是?”原来在青图的两年,他尝试过多次,却未能成功。 “咕咕咕……”飞羽停下啄食,看向主人似乎听懂了他的话。 “行行行,不说不说,你自由恋爱,吃吃吃。”叶欢急忙道。 看见飞羽吃得香喷喷,树下的虎王又开始呜呜连声了。 “你就是眼馋,来,上好的肉饼,多吃点。”李云拿出肉饼递了过去。 “呜呜……”虎王头一侧,根本不屑嘴边的食物。 “呦,你还挺傲气,非得将军喂是吧?小心下次让你拉肚子。”边保轻声道。 “哎呀。”话刚说完,头顶却被什么砸了一下,抬头叶欢正冲他笑了。 “看你小子那点出息,还跟虎王计较。”说话间飞身下树。 虎王见状立刻冲了过去,围着叶欢不住挨蹭。同样的肉饼,他吃得是津津有味,看得边保满脸不服,当真是“狗眼看人低。” 说话间一人从林间穿梭而来,正是苟图昌,此刻一身褴褛的百姓装束。 “苟哥,这一身好,我都认不出来了。”李云笑迎上去递上水囊。 苟图昌仰首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用手背擦了擦嘴,虎王又跑过来和他挨蹭。也许是名中有一个苟字,虎王除了叶欢之外就是与他最为亲热。 “哈哈哈,虎王,我从公义哥那里顺了根鸡腿,给你吃。” 拿出鸡腿喂了虎王,苟图昌笑容收敛对叶欢道:“将军,夜里我去看过了,黄巾攻城的确是日夜不歇,但和我们江夏之时相比,没什么章法,就是人多。” “章法,他倒想有,本公子倒能教他,就怕他交不起学费。”叶欢不屑道,攻城是最为考验一支军队综合能力的,没个两三年苦练,上去就是送。 边保等人闻言都笑出了声,十二队从来如此,根本不会在战前紧张。 “哈哈哈哈,将军你要教张宝,估计他也不敢和你学。”张辽等人到了。 “将军,各位,黄巾攻城之时,两翼防卫对我定边军而言几乎形同虚设,若是在他们僵持之刻加以攻击,我觉得成算极大。”苟图昌继续言道。 “既然来了,还能不打?本公子就要教教这人公将军如何打仗。” “将军,五军请为先锋。”众人闻言精神一阵,潘凤首先上前请命。 “好,潘将军有所请,岂能不允,五军我知根知底。不过,我得给你补一个人,让他率领骑兵冲击,当更有奇效。”叶欢欣然颔首笑道。 “五军担当先锋,听凭将军安排。”潘凤毫不犹豫。 “翼德,可敢为先锋身先士卒?”叶欢点点头,侧首对身边道。 “飞愿往,哦,愿听将军和潘将军军令。”张飞闻言大喜,头点地如同鸡啄。 “率领骑军冲锋,担任一军箭头,你要攻无不克!但亦要随时观察战阵形势,不可徒恃勇武,永远要打向敌军弱点,记得,把他们打乱,怎么乱怎么打。” “将军嘱咐,飞尽记在心间。”张飞正色道。 “将军,我二军也绝不落人后,既是两翼出击,我请另一路。”被潘凤抢了先,淳于落不乐意了,咱亦是边军强军,讨贼杀敌,就该扬威。 “行,我让公义带八曲相助,切记一切按信号行事。” “诺!” “文远,主力除六曲,九曲之外全部由你统领,发起攻击之后,你要用最快时间肃清正面之敌,把敬方的陷阵营送入长社,那就固若金汤了。” “诺。”张辽沉声答道。 “敬方,我军人少,就算给他一下狠的,估计黄巾还得攻城,敬方正好拿他们练练兵。”叶欢又对高顺笑道。 “那也得朱中郎信得过顺才行。” “我亲自作书与中郎,哦,我也不熟。不过敬方你放心,你现在到,中郎巴不得了。” “将军,你留下六曲九曲是做后备之用?”见叶欢分派完毕,却没有他自己,潘凤不由问道。 “我估摸着我军两翼夹击,再加文远正面击之,敌军必乱。我亲自带六曲九曲绕他后路,直奔张宝帅旗去,说不得可一战擒贼擒王。” “不行,万万不可,将军身为主将,绝不可犯险。”淳于落毫不犹豫地道。 “这有什么险的,战机难得啊。”叶欢轻松地道。 “淳于校尉言之有理,悦之你身负一军之重,不可犯险,就算是战机,将军和文远换位岂不是一般?”潘凤也紧随其后。 “将军,二位所言极是,将军身负重任,还是辽去吧。”张辽亦道。 叶欢先是一愣,随即摇头苦笑,以往在定边军他一手遮天,军官士卒们早已习惯了。但如今二军五军加入之后却是不同了,潘凤淳于落都极为刚直。 “好,二位说得有理,那欢便与文远一换,文远要确保自身安危,不得建功心切轻举妄动。”片刻之后叶欢颔首道。 “诺!”张辽应诺,潘凤淳于落却暗暗摇头,说起别人来一套一套的,可自己上了战阵就什么都忘了,以后更得看紧点。 第406章 三箭齐发 长社,激战还在继续,城头上的汉军守军一个个红着双眼将滚木礌石向下倾倒着。杀红了眼?那只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还是累,就连中郎都红着眼。 黄巾军攻城的确没有章法,战术执行也称不上到位,甚至攻城器械也不标准。但人海战术的精华就在一个“耗”字,用人堆死你,打不死累死你。 原本长社乃是汉军军资集中之处,可十日下拉,箭矢已经有点不够用了。箭手胳臂抽筋的十有五六,并非他们缺乏训练,白天黑夜连轴转谁吃得消? 箭矢要控制,滚木礌石也快告罄,怎么办?拆房子呗,居高临下一块墙砖砸下去威力也不小。于是乎城中无论贫富,几乎都少了一面砖墙。 乱世之中老百姓是最苦的,仗打到眼下这个地步,谁还敢阻止那些红着双眼的士卒?指望黄巾破城就更不可能,如此大的伤亡,按习惯屠城就是必然。 城头激战之中,一名士卒砸下墙砖之后却是“啊”的一声,随即手扶肩头面目扭曲。右臂一阵紧抽的疼痛令他难以忍受,不由靠着垛口坐了下来。 “娘的这要打到什么时候?援军呢?援军呢?”士卒的情绪有些崩溃。 “别说那些没用的,快起来,要是城破,一个也别想活。”队长喝道。 “起不来了,没劲了,死就死吧,总比活受罪强。”士卒答道。 “队长队长,你快看,敌军骑兵也来了。” “敌军骑兵?想干什么?”队长说着话往城下两边一看,不由一愣。 “他娘的这哪儿是敌军骑兵,是我们,我们的,兄弟们,援军到了。”擦了擦眼睛,队长再度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不由扯着嗓子高喊起来。 “援军到了,援军到了。”城头上士卒一片高呼之声,人人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唯有几名司马心中稍稍疑惑,援军骑兵怎么来得悄无声息? “燕人张翼德在此,蛾贼受死。”城下一声大喝将城上所有的喧闹都压了下去,士卒们不由惊诧,抬头看看天,打雷了吗?怎么这么大声音? “陈留典公义在此,张宝小儿受死。”雷声不止一下,另一边又再传来。 两队骑军一左一右杀向猝不及防的黄巾士卒,速度犹如旋风! 左边黑甲战将舞动蛇矛,所过之处血肉横飞,右边金甲战将展开双戟,冲杀之中敌军不断飞起。城头士卒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两个是人? 不光二将的勇武令人瞠目结舌,他们身后骑兵整齐划一的砍杀动作也令人心生寒意,在他们面前,黄巾士卒就如同稻草一般一根根被收割。 “陈留典公义?那是叶郎麾下第一虎将,是定边军,兄弟们,定边军到了。叶将军在哪儿?在哪儿?”一名曲长满脸通红的大汉,目光不断巡游。 “定边军?没看错吧?真的是定边军?” “废话,除了定边骑军,你还见过这么厉害的。”曲长喊道。 “快快快,快去禀报中郎,定边军叶将军来了。”副将此时才反应过来,居高临下,看的极为清楚,他是被城下骑军的战力震住了,这也太…… “定边军?叶悦之到了?”浑厚的声音传来,朱儁到了城头。 “来啊,把战鼓给我抬上来,为友军助威。”只看了几眼,中郎就能确定他从未见过这般强悍的骑军,也发现了他们无声无息的理由,马蹄皆用厚布裹扎。 “定边军叶悦之在此,张宝,还不滚来马前受死。”再是一声轰雷大喝,白袍银甲,飘逸如雪的一员大将终于出现在守军的视线之中。 “叶郎,是叶郎,那是他的照夜狮子,从头到脚没有一根杂毛。”城头上方才那名队长见了,兴奋的直跳脚,嗓音已然嘶哑他却浑然不觉。 玄甲骑军顺着城墙划出弧线,占据中路之后他们齐齐冲向敌军。就在此时两翼的骑军则线路一变,往两翼包抄而去,阵型变化之快之准令人震撼。 “兄弟们,援军到了,开城门,出来毁敌器械,清理城河。”银甲战将回头向着城上高呼一句,便策动坐骑向前冲去,速度快得犹如一道轻烟。 “快,快开城门,迎接友军入城。”见一队步卒留在城下,朱儁高喝道。 就在他发号施令之时,叶欢的定边铁骑已经跟着败军杀到了正面。只见数千名骑士一同取下背上骑弓,下一刻一朵箭矢形成的乌云便撒向敌军。 不到百步,三轮连射,黄巾士卒哪里见过如此敌军?前阵一片混乱之中,叶欢的凤翅镏金镋已经闪耀光华,再接下来就是看瓜切菜,摧枯拉朽。 此刻城头上十有八九都在做着同一个动作,揉眼睛。定边军的三箭齐发时机掌握极为精准,且在城头上观看,视角更为宽阔,一切竟然犹如虚幻。 “队长队长,你抽我一下,抽我一下。”抽筋的士卒晃晃脑袋喊道。 “你小子有病吧,是定边军,是叶郎。”队长笑着捏了士卒一把。 “啊,疼!”士卒眉头猛的皱起,呼痛的时候却在笑。不是做梦,定边军咋就这么厉害?黄巾军在他们面前成了泥捏的,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校尉,将军他们冲过河了,咱们要不要动手?”城下有副将在问高顺。 “废话,要不咱们干什么来了?上。”高顺一声令下,陷阵营动了。 他们不冲击敌军,而是趁机捣毁所有的井阑冲车和攻城器械,另有一队士卒到了护城河旁,用挠钩清除河中的沙包,亦是动作有序,整齐划一。 “定边骑军强悍,步卒精练,难怪子干义真如此推许叶悦之。”朱儁看的连连点头,接着便调兵出城相助。 长社城头士气振奋,士卒们脸上一派喜色,他们终于撑到了这一刻。而且等来的是如此一支强援?有他们在,敌军还能拿下长社?也许做梦可以。 那此刻张宝与黄巾诸将又如何?相同的震惊之后情绪自是截然相反,一炷香的时间,面前敌军已经连破六阵,离着帅旗也不过两三里了。 第407章 奇景成双 “定,定边军?叶欢叶悦之!”张宝见阵前惨状是目龇俱裂,咬着牙道。 “将军,将军,快退吧,叶郎杀过来了。”渠帅杨任语音颤抖,余皆颤栗。 也不怪黄巾众将胆寒,之前他们打了太多顺风顺水的仗,很多郡国都是一触即溃。等碰到中郎领军,又是以众凌寡,且有波才这般帅才为将。 感觉中汉军也就那样了,不过是仗着城池坚固,稳守罢了。可如今定边军一到,展现出的战力可谓恐怖,与之前判若云泥,又怎能不慌。 “哎,对了,别走,别走,再等我一会儿。”看着敌军帅旗还在原地,叶欢心中念叨着闷头就是一阵猛杀,他都不敢喊了,生怕吓走对方。 将军不吭声,定边骑军也只管杀敌,绝不做声,反正他们也不需要大喊来提升士气。王牌六曲就是那般沉静,可每次上阵他们杀敌都是最多的。 “退,快退。”张宝反应过来了,大喊的同时他立刻纵马而走。前阵看似雄厚的阵型在定边军面前却是不堪一击,再不走,叶欢是真来擒他了。 “我去,你赶着去死啊。”叶欢腹诽着加快速度继续前冲,一时间定边军根本不管败逃的黄巾乱兵,一个劲的跟在张宝屁股后面杀。 很多黄巾逃兵都傻了,听见身后的马蹄声原本自命必死,闭上双目等劲风过去,哎?怎么没死?难道是定边军手下留情?容不得多想,又向两边逃窜。 “中郎,这打得什么仗?怎么定边军对溃兵视而不见?”城上副将见了下方的“竞速比赛”,摇摇头对中郎问道,还有这么不管不顾的? “叶郎眼里只有张宝,他看不上那些溃兵。”方才那名曲长解释道。 “他还真敢干。”看着定边军都冲的“陷入重围”了,副将不由叹道。 追逃之间,张辽率领的六曲九曲忽然从斜刺里杀出,将黄巾战阵截成了两半。张海龙带领六曲亦是奔着帅旗就去,可怜张宝连回头看上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此战定边军的王牌六曲并未给敌军留下太多印象,他们根本顾不上。离得最近的时候叶欢距离张宝不到两百步,张海龙更近,一百五十步。 不是定边军速度不够快,他们为了追敌连挥刀砍杀溃兵的时间都节省了。可乱军实在太多,影响了追击的速度,最终张宝冲进营寨,定边只差一线。 “张宝贼子,就汝这般模样还称什么人公将军,给我出来受死。”叶欢心中遗憾之极,对着黄巾营寨大喝发泄郁闷之情。 “嗖!”也不知是谁射来一支箭,劲力衰竭落在叶欢马前。 “我去,你还敢还手?”叶欢反手一箭就将高台之上的敌军箭手射落。 见将军发箭,定边军士卒便展开两轮骑射,不少守寨士卒就此成了冤魂。 “中郎,要不要提醒一下叶将军?”城头上副将又说话了。 这一回连朱儁都有点发愣,却原来此时战场上由于叶欢率军冲的太快,在他身后至少落下了万余敌军,而定边军却不管不顾一副要强攻大寨的样子。 饶中郎从军数十年,却从未在战场上见过如此“奇景”。尤其那些被落下的黄巾士卒还不知所措,叶欢不管他们,他们根本不敢从后方攻击定边军。 跑?战场如此宽阔,定边骑军来去如风,往哪儿跑不被追上? 被叶欢一轮骑射,惊魂未定的张宝急忙调来弓弩手稳守营盘,甚至还做好了脚底抹油的准备。虽说骑军不利攻寨,可在叶欢身上什么不能发生? 叶郎亲自堵着大门,潘凤淳于落一左一右围着两侧巡游。定边军多少人?不连漠青的飞云骑也就六千,但大寨之中十万黄巾却无一人有胆量出寨。 长社上下一片欢声雷动,见定边军如此威风,多日的压抑终于爆发出来。 “定边军陷阵营校尉高顺,见过中郎。”欢呼声中高顺到了朱儁面前。 中郎带兵多年,见眼前之将气度凝练,丝毫不为周围气氛所感,不由微微点头。光是这份沉稳,便有良将之姿,况且方才他们在城下的动作亦令人眼前一亮。 “骂,给我骂,满之……”前方叶欢下马,解开襟口喘了口气喊道。 臧空闻言开始了,数百个嗓音高昂的士卒扯开喉咙就是一阵骂战。 “张宝小儿,胆小如鼠,有本事出来啊!” “张宝,你的本事是师娘教的吧,出来一战,我们一个打你十个。” “黄巾贼子,都是一帮缩头乌龟,是男人的出来一战。” “全部下马休息。”叶欢直接坐下了,居然不忘招呼士卒。 定边军听了,哗啦一下全部下马坐下,有的甚至躺下,直接休息起来。 叶欢是战意难消想激黄巾出寨,可今日一战,张宝差点被擒拿,已是心胆俱寒。你别说定边军躺在营寨外面,就是睡着了他也不会下令出兵。 “将军,此乃叶欢诱敌之计,千万不能中计。”杨任还有些担心。 “渠帅放心,此等小计我岂能不识,骂?他能把我营寨骂塌了。”张宝说完居然笑了,估计叶欢也想不到后世的“精神胜利法”,人公将军无师自通了。 看见主帅面上有点“睿智”的笑容,一众渠帅们不由赞叹,哦不。应该是松了一口气,看这样子,肯定不用出去送死了,骂呀,我们就当听不见。 换着人大约骂了有小半个时辰,叶欢终于收军而退了,他寒敌胆,震士气的目的已经达到。可等他上马之时,黄巾营寨一片欢声,大公子差点没上去。 “这特么还能笑的出来?看来人至贱,的确无敌。” 等到纵马而回,又见前方跪了密密麻麻一片敌军,叶欢不由一愣,差点把他们忘了。看这样子,对方刚才就放弃了逃跑,等着自己回来时请降了。 这万余被遗弃在战场上的黄巾士卒亦是凄惨,打不敢打,跑不敢跑。好在他们还有时间商议,最后的结论是除请降外无路可走,于是又一幕奇景出现。 第408章 引而不发 看着面前黑压压一片降卒,叶欢又是欢喜又是为难。欢喜的是打黄巾俘虏好抓,为难的却是怎么往回送啊?此去青图一千多里,总不能派兵送吧? 当然,叶大公子天资聪颖,稍稍沉吟之后,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都给我听好了,扛的动三百斤的站在左边,扛不动的站右边。我告诉你们别玩儿小心眼,到时候扛不动本公子是要杀人的。”叶欢大喝道。 你别说,叶欢不喊还真有人这么想,但现在唯有老老实实了。不片刻功夫分做两边,一堆不到两千人,那是扛得动三百斤的,有这等力气却也不容易。 “扛不动的走吧,回你们大寨去,下次对阵记得男人一点。”叶欢一摆手。 此言一出,两边俱愣。左边的不由有点后悔,这样就放人了?早知道叶郎如此我也说扛不动啊。但右边的一时也不敢走,他们根本没想过会如此轻松。 “我去你们都聋啦?走啊,等我请你吃饭?”叶欢催促道。 “叶,叶郎真的要放我等?”终于有一名黄巾统领出来说话了,他们不敢走,传说中定边军会拿异族练箭法,这里到大寨好几里地,不正好是箭靶子。 叶欢横了对方一眼都懒得说话,身边臧空喝道:“将军一言九鼎,还不快走。” 统领不敢再言,立刻带人走了,这一路不敢回头走的是提心吊胆。 “怎么着?后悔了?你们傻啊,跟着张宝有什么好?早晚被杀。跟着本公子就不一样了,只要你们拼命干活,不但吃饱穿暖,还有酒肉呢。” 人群之中顿时一阵骚动,还有这般好事儿?他们本来就是走投无路活不下去才参加黄巾的,如今叶郎能保他们温饱,这个诱惑力可谓巨大无比。 “你们别以为给我干活是个人就行,我定边军里没有闲人。”叶欢说着往身后一指:“羡慕他们的现在就走,诚心给我干活的留下。” 片刻之后又有数百人离队而去,叶欢果然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城下的这一幕落在城头汉军眼中,今日他们一辈子的惊讶都用完了。 “郎将,叶将军这就放人了?他也不怕别人参他私纵敌俘?” “叶郎还会怕?私纵敌俘,别人也要有定边军这般本领才行。” “那倒是,如此抓降卒我听得没听过。” 众人议论纷纷之时,朱中郎正在看着叶欢写给他的亲笔信,偶尔双眉一轩。 “高校尉,叶将军很看重你,许你为不可多得的大将之才,要老夫与你守城重任,借此消耗敌军兵力。”朱儁说着点点头:“那老夫就要一观高校尉之能。” 今日眼见为实,朱中郎对卢植皇甫嵩之言已是深信不疑。且叶欢在信中分析的形势,细细一想极有道理。因此他待高顺亦很是看重,叶欢多半不会虚言。 “将军过誉,顺不敢当,多谢中郎信重,顺不会有负。”高顺平静的道。 “传我军令,今日开始以定边军高顺校尉为长社守城官,各部需听其调遣。若有所误,军法从事。”朱儁欣赏的点点头,立刻对左右下令。 “诺!” 此时叶欢带着定边军到了城下,仰首喊道:“叶欢求见朱中郎。” 不一会儿城门大开,朱儁带着一众战将出迎,叶欢下马上前施礼。 “定边军叶欢,见过中郎,见过各位。” 见叶郎抱拳,众人纷纷还礼,今日一战,谁还敢说叶郎善战之名有不实之处? “悦之果然不负子干义真之赞,今日一战,大破敌军,老夫定会为你上表战功。”见叶欢毫无得意神情,朱儁暗中点头,抚须一笑道。 “中郎谬赞,今日欢是占了突袭的便宜,黄巾不知我定边军虚实方有此局。张宝不擒,欢不敢居功,倒是中郎与各位浴血奋战,死守长社,叶欢佩服。” 说着话叶欢又对众人抱拳,他身后定边军士卒亦齐齐举兵为礼。 大公子的谦恭知礼令众人心生好感,甚至有人鼻头发酸。长社这一战打的太过艰苦,而叶欢和定边军的敬意亦是十足,谁不希望被人认可呢? 都说定边叶郎不但战阵无敌,性格也张扬无比,号称“大汉第一纨绔”。今日亲见其人,却是翩翩君子。张扬是有,不拿张宝不居功,谁敢有这般豪言。 “悦之之信老夫看过了,所思颇佳。不过你的定边军若是一直不让波才发现踪迹,才更有震慑之力,悦之在战场上可以随机应变。”朱儁颔首道。 “多谢中郎指点,欢受教。”叶欢连连点头,这一点自己的确疏忽了。 “悦之,可要进城一叙?”朱儁又问。 “不了,有今日此战,张宝短期之内怕是不会攻城,有敬方在,更能助中郎一臂之力,欢还要往皇甫中郎之处。请中郎与我两千军配,伤兵入城歇息。” “去搬两千军配来。”朱儁交代一句才问叶欢:“悦之,你带着这些降卒不怕有损定边战力?” “中郎,战场俘敌,定边常为,这些都是精壮,弄好了便是有力补充。” “悦之既有此言,老夫就不多说了,义真面对波才亦是难为,悦之早到一日是一日。悦之,波才此人不是张宝,你还要谨慎对之。” “中郎放心,欢记在心间,那便暂别中郎,待退敌之日欢再请教。” 二人说话时,定边军的伤兵都被送进城中,一共六十七人,伤口已经经过简单处理。他们个个一脸不满之色,却没有一个呼痛。 很快,军配也送了出来,叶欢就命降卒换上。直到此时,黄巾降卒们才真正放下了心头大石,叶郎果然不会杀他们,而且说到做到,吃饱穿暖。 等换上崭新的军服,吃上热乎乎的食水,所有人都犹如做梦一般。就这么一个时辰,我就成大汉士卒了?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文远,你率定边主力与飞云骑前往柳乡,哪里有埋藏的军资,到后暂且隐伏,随时打探前方军情待机而动,中郎说的对,我要给波才留一手。” 就在长社城下,定边军用过饭食,稍事歇息,黄昏之后又消失无踪。 第409章 说到就到 宁乡,汉军大寨,皇甫嵩正与帐下诸将齐会,商讨对敌之策。 “中郎,这波才每日只是挑战,要与我军斗将,无非是要借那管亥张牛角之勇来挫我军锐气,如此我军这里还能支撑,可长社朱中郎处……” 副将姜秀出言道,黄巾之中有所谓“前四将”,皆是弓马娴熟武艺高强,波才每日都来挑战。那管亥张牛角的确勇武,唯有纪灵与之一战可平分秋色。 昨日少将军皇甫林上阵与张牛角对战,武艺并不输人,却输在了经验上。被张牛角假败诱敌,管亥冷箭偷袭,还好皇甫林反应快,一箭只射在肩窝。 “波才确有此意,可眼下形势,他是吃透我军不敢轻动。否则老夫这一路一旦有所闪失,黄巾两军就能合力攻打长社,公伟兄势必难当。”皇甫嵩颔首道。 中郎不能打?当然不是,原因被叶欢说中了,党锢之争令得军队缺少粮饷装备,日常训练都保证不了。中郎深恶痛绝,才会在原本时空一年之后上书。 “波才此举便是阳谋,就让勇将消耗我军士气,但那管张的确厉害。”说话的乃是宛城太守孔铸,黄巾乱起之后他起兵勤王而来,此时纪灵正是他麾下。 “他们厉害?他们厉害是因为悦之不在这里,他若在,什么管亥张牛角,什么黄巾前四将?能轮到他们逞威风?”安南将军吴云恨恨的道。 “你这不是废话吗?悦之要在,波才就不敢与我军斗将了。”翎军将军方俊接道,他们武艺不如管亥等人,可叶欢在江夏给众人留下的印象太深。 “二位将军口中悦之,莫非是定边叶郎?他真有传言那般厉害?”孔铸之言问出了不少人的心声,护乌桓校尉冠军侯,毕竟未曾亲见其勇。 方俊嘴一撇正要出言,纪灵急忙抢在前面:“太守,二位将军言下无虚。冠军侯叶欢有万夫不当之勇,灵远非其敌,他若在管亥张牛角,蝼蚁尔。” 闻听纪灵之言,满座不识叶欢者皆惊,纪灵的武艺是在阵上展现过的。 “这小子又岂止武勇惊人,我麾下那两千禁军骑军是他当年讨伐江夏之时练的新兵。他们战力如何各位也见到了,告诉你们,悦之只操练了三个月。” 再闻方俊之语,一众不禁连连点头。那两千禁军骑兵数次担当重任,杀敌无算,战力的确坚强。想不到才训练三月时间,那传说中的定边军又该如何。 此时堂中一片安静,大家在想叶欢再厉害,却也不在此间。 “中郎,中郎,冠军侯到了,冠军侯到了。”忽然亲兵兴奋的声音响起。 “哦?悦之来了?”皇甫嵩面上立现喜色,亦稍稍有些疑惑。 “末将叶欢,求见中郎。”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悦之!真的是你?”方俊吴云满面激动的起身,掀开帐帘迎了出去。 “哈哈哈哈,逸平兄,子如兄,好久不见。”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叶欢大步入帐,众人不由仔细观瞧。果然雄壮非凡,俊俏十分,与传说无异。 叶欢大步来到皇甫嵩案前军礼相见:“中郎,叶欢前来听令。” “悦之你是从长社来的?”皇甫嵩微微颔首问道。 “中郎就是中郎,欢率军前来,岂能不去长社看看黄巾军是何模样?顺便较量一番,人公将军听起来威风,统军稀碎!我还没用力呢,他就跑了。” 叶欢说到这里一脸的痛惜,随即拿起皇甫嵩案上的茶杯咕嘟嘟灌了几口下去:“来得太快,口干舌燥,江由,秦硕,茶没了。” 皇甫嵩见叶欢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哭笑不得,但此刻心中大喜怎会计较?那边江由急忙倒了茶来:“冠军侯,这一战杀了多少蛾贼?”二人亦是相熟。 “一心想着抓张宝了,没顾上怎么杀敌,后来抓了一万战俘,我挑了两千做民夫,其余放掉了。”叶欢云淡风轻道,将手中茶喝完又递给江由。 “放掉?八千多人?悦之你也不怕朱中郎治你纵敌之罪?”叶欢之言听得众人瞠目结舌,一场大胜如此轻松?方俊绝不会怀疑,当下便问道。 “我也不想放啊,你给我粮食养他们啊?”叶欢不以为然得说了一句,眼神落在纪灵身上,微笑颔首致意道:“正方兄别来无恙,看样子是武艺大进啊。” 纪灵欣然起身上前见礼:“见过冠军侯,君侯前来,灵又能请教了。” “好说好说,人公将军太软,我听说波才挺硬。” “大哥,你来了。”帐外响起了皇甫林的声音,充满喜悦兴奋。 “子玉,嗯?怎么受伤了?”叶欢眼光看到皇甫林的伤处,笑容不由一凝,快步走了上去。竟是直接去解对方的纱布,口中问道。 “大哥,没事,被敌将射了一箭,是小弟不够警觉。”皇甫林有点涩然。 “哎~到底还是年青没经验,肯定是敌将露个破绽你就上当了。”叶欢说话间解开皇甫林伤口,从腰间拿出玉瓶,将内中粉末倾倒其上。 “丝……”皇甫林嘴一咧,但剧痛之后随即一阵清凉,很是舒服。 “冠军侯,少将军已是武艺不凡,只不过那管亥暗箭伤人。”纪灵一旁道。 “管亥?暗箭伤人?子玉,和你交手那将又是何姓名?”叶欢问道。 “黄巾前四将之一,青州张牛角,此人武艺的确非凡。”皇甫林正色道。 “非凡?管亥是吧?张牛角是吧?明日为兄便上阵看看他们有何非凡之处,放心,哥哥一定给你报仇。”叶欢说着一掌拍在皇甫林肩头,后者不免龇牙咧嘴。 “悦之,你可不能轻敌,人家不但武艺高强,还会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呢。”方俊凑上来道,叶欢一到,方才帐中的沉闷一扫而空,气氛轻松起来。 “了不起吗?本公子也会啊,比他们强。”叶欢一本正经的道。 “真的假的?”看着叶欢的神情方俊将信将疑。 “什么真的假的,肯定是这小子装神弄鬼。”吴云笑道。 “呦,你还知道啊?可不就是装神弄鬼,否则你们还能活到现在?本公子也不敢来啊?”叶欢此言一出,帐中多有莞尔者,更有的笑出声来。 第410章 大汉逼王 看着叶欢和一众战将笑谈,皇甫嵩并不阻止,最近汉军的气氛太过压抑了,正需要叶悦之这样的来缓和一下气氛。那小子,天塌下来他一样笑的出来。 “悦之,给哥哥说说你在长社是怎么打张宝的。”方俊问道。 “快说快说,茶都给你倒好了。”姜秀从江由手中接过茶水端了过来。 “说起来我们是偷袭,我寻思着趁张宝不备将他活捉……没想到这家伙跑的那叫一个快,照夜都没追上,等我回头一看,我去,一万多人被我甩在后面。” 叶欢的话匣子一打开,说的是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在座都听得津津有味,仿佛身临其境。等他说完,帅帐一片笑声,那场景想想就令人发笑。 “哈哈哈,这种仗也只有悦之你打得出来,别人想都想不到。” “好了,悦之你且安坐,老夫还有话问你。”中郎发话,帐中安静下来。 “你全军前来宁远,张宝不还要攻城,长社此时最重。” “中郎放心,我把敬方的陷阵营留在那里了,有敬方相助朱中郎,以张宝和黄巾之能想要拿下长社?他还差点劲,再说他弄不清我行踪,必不敢尽全力。” 皇甫嵩闻言微微颔首,陷阵营他虽未亲见,但叶欢却从不虚言。 “悦之,之前我军作战不利,老夫无能,愧对天子。如今敌军士气旺盛,我军却此消彼长,悦之明日若上阵,定要斩将立威。” “中郎,欢在天子面前也说了,黄巾势大且准备良久,一时胜败,不足为虑,绝非中郎之失。二位以犄角之势镇守长社,就算欢不来,黄巾也难拿下。” “老夫不用你来宽慰,既然看得清,就好好想想如何打一场胜仗。” “那明日黄巾若来挑战,中郎得听欢的,各位再配合一下。” “行,老夫给你当一日主帅,不过打不赢,军法处置。”皇甫嵩正色道。 “诺。中郎放心,大胜欢不敢言,占点便宜却不难。” 到了次日一早,波才果然率军前来挑衅。皇甫嵩率领汉军摆开阵势相对,两阵对圆,便有一膀大腰圆手持钢叉的黄巾战将到了阵前,颇有耀武扬威之状。 “飞天夜叉何曼在此,尔等败军之将,可敢一战?”大喝也挺有声势。 “何曼?又是谁?挺嚣张啊。”方俊狠狠地道。 “压住,都压住,控制情绪,等一会儿我就让他飞天变下地。”叶欢双手下压轻声道,今日的冠军侯一身黑甲,照夜狮子也盖上了硬皮甲。 “好好好,听你的。”方俊深吸一口气道。 “尔等汉军,既不敢战!何不早降。”何曼来劲儿了。 汉军士卒寂静无音,他们得到了命令,今天不出声,憋着劲等叶郎斩将。 “我去,还有着急忙慌送死的。”叶欢嘴一撇对纪灵道:“借兵器一用。” 纪灵闻言有点发蒙,将三尖两刃刀递过去不由问道:“将军不用凤翅镏金镋?”他到底级别还低,不知昨夜的商量,本来是一心要见叶欢凤翅之威的。 “就他也配?我拿什么不砍他?”叶欢挥舞两下兵刃便纵马而出。 中郎有言提升士气为重,这个大公子拿手,他是向来以“大汉逼王”自居的。于是乎昨夜一番安排令得众将瞠目结舌,但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有效。 没有助威,没有战鼓,叶欢静悄悄得到了何曼面前,像个幽灵。 “飞天夜叉,好威风,我来试试。”大公子怯生生的道。 “哈哈哈哈,知道你还敢来?给我报上名来。”何曼仰天大笑道。 “哦,我是无名之辈,不说也罢,请手下留情。” 听了叶欢之言,看了他阵前模样,方俊等人忽然觉得背上一阵恶寒。 “汉军无人,居然派你来送死,别做梦了,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何曼压下心头的笑意大喝一声,钢叉猛的刺出,这个对手不是摆明让自己立威吗? 但在下一刻,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汉将双目爆出精芒,气势陡然而起。 “当”的一声,两军都没看清,何曼的钢叉已经飞上空中两丈之处。汉将无比迅捷的一个突刺,三尖两刃刀透胸而过,飞天夜叉的身体被他单手举起。 “飞天夜叉?不过如此嘛。”叶欢笑道。 “你……你……”何曼满口鲜血已经说不出话,最后的意识便是此将为谁。可惜他再也听不到答案了,吐血同时脑袋软软垂了下来。 “这个不行,换一个来。”叶欢将何曼尸体抖落尘埃,对对面说道。 “哈,哈,哈。”汉军万人同声,发出三次整齐的大笑,随即又归于寂静。 叶欢说完,自怀中取出一块白娟,慢慢擦拭起三尖两刃刀上的鲜血来。他擦的是那般细致,那般专注,生怕留下一点污渍,更看都没看对面黄巾一眼。 “我……叶悦之这小子,太能装了!”吴云在后阵连连摇头,众人闻言则纷纷颔首,没想到叶欢在两军阵前还能玩出这种花样,可…… “叶将军太厉害了,这么简单就斩将了?”有士卒不禁小声道。 “别说话,想死啊?今天我们只要笑就行。”什长急忙轻声斥道。 汉军士卒都是一般感受,叶欢上阵杀敌太轻松了,他的神情动作言语都是对黄巾极大的蔑视。我军有此等勇者,还怕黄巾,他们一个个兴奋的期待着。 汉军士气高涨要憋在心里,黄巾阵上一片安静,谁也想像不到眼前一幕。 “下一个是谁?”叶欢擦好了兵刃,白娟飘落恰好盖住了何曼的脸面。 “汉将少狂,我来战你,某家定阳程远志也。”黄巾众将被叶欢轻蔑的语气神情激的暴跳如雷,管亥张牛角皆要出马,但却被另一人抢在了面前。 “呱噪,某这一箭,射你喉头。”叶欢沉声一喝,取弓搭箭。 见叶欢动作,禁军某些士卒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当年在江夏攻城之时,他们亲眼见过叶郎是如何神射!今日再现,激动的差点喊出声来。 但听弓弦响动,白光已到面前,程远志没想到这支箭会来的如此之快,听风声劲道也猛烈之极。亡魂大冒之时之能将身躯一侧,臂上一阵剧痛被贯穿而过。 第411章 巨蟒缠身 “哈,哈,哈。”汉军阵上又是整齐划一的三声大笑,众将也在跟着用劲。 “公义,你武艺不输将军,可这等花样你却玩不出来。”潘凤对典韦轻声道。 “嗯。”恶来一本正经的点头,换了我上去就会砍人了。 “师兄果然厉害啊。”张飞也在若有所思的点头。 叶欢弓收背上潇洒的一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如此盛大的装逼场面很难见到了。 可怜刚才还声势不凡的程远志将军痛的直哆嗦,差点掉下马去。此时哪里还敢再向前冲?勉强掉转马头而走,心里又将叶欢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他娘的不是说射咽喉吗? “叶欢,是叶欢。”波才身边一名黄巾将领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终于认出当年江夏讨贼之将,那个收弓的姿势太熟悉了。 “叶欢?一军七防的定边叶郎?他不是使得凤翅镏金镋吗?”波才眉头一皱,假如叶欢真的到了这里,那么长社之处呢?张宝为何不给自己传递消息。 “将军,叶郎用什么兵器都厉害,上次他用的就是大斧。” 叶欢眼贼,看见帅旗之下有人交头接耳,估计本公子如此出名,被人认出来了。 “定边军叶悦之在此,尔等蛾贼可敢与我决死!管亥,暗箭伤我兄弟,出来受死。”突如其来的雷霆大喝让黄巾士卒猛一激灵,阵脚都有些松动,众将则皆是一凛。 那边程远志刚刚跑回阵前,战马却被叶欢喝得一惊,人立而起将他摔在马下。 “黄巾前四将?蝼蚁尔,管亥你要怕,喊其他三个一起上。” “定边叶郎,果然威风。”波才拈须道,现在的叶欢和刚才,气势上截然不同。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定边军阵中首先发出喊声,汉军士卒一愣,可以喊了?于是乎压抑了好久的声音爆发出来,一时间万人之声喊得大地震荡,十里可闻。 “中郎,中郎,悦之是个阵上疯,中郎不能由着他,他真敢一个打四个的。”潘凤不管众人的欢呼,径直来到皇甫嵩面前言道,战阵上的叶欢他太了解了,什么不敢干? “还不出来?管亥小儿,你要还是男人就来,本公子单手对你。” “波帅,请容我出阵一战,叶悦之欺人太甚了。”管亥一脸怒色涨得通红。 “叶悦之如此气势,管将军你可有胜算?”波才问道。 “阵上胜败要战过才知,但任叶欢如此猖狂,我军士气何在?” “好,那就令管将军出战,还需万万小心。”波才微微颔首复出言道。 管亥闻言纵马舞刀就要走,程远志到了面前:“管将军小心,他未必会单手对你。” “便是双手,某又何惧。”管亥纵马而出,张牛角周仓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这边阵上,皇甫嵩见了敌将举动就问潘凤:“以潘将军之见该当如何?” “中郎,让公义给将军压阵,他武艺不在悦之之下,当可策万全。” “好,那便请典校尉出马,为悦之压阵。”皇甫嵩早就觉典韦威武不凡,当下欣然道。 “公义,你可得把将军看好了,别让他胡来。”潘凤不忘交代。 典韦纵马而出,却是丢下一句:“潘将军放心,将军不会败。” 说话间管亥纵马冲到叶欢面前,也不多言挥刀就砍,他携怒而来,气势颇为惊人。一时间两边军官士卒都瞪大了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精彩画面。 面对管亥力度雄浑的一刀,叶欢真的单手持三尖两刃刀相迎,出手就是一个缠字。 想像之中的巨响没有传出,三尖两刃刀在空中犹如毒蛇一般缠上了管亥的金背砍山刀。随即发出一阵刺耳的金铁摩擦之音,令近前士卒不由掩耳,双方在空中僵持起来。 “好一招巨蟒缠身,还能如此用?”汉军阵上,张飞看得情不自禁高声言道。 “翼德,将军单手对这管亥,是否托大?”潘凤的关注点并不在武道上,他很清楚张飞的实力,两年苦练下来,如今的张翼德骎骎然就有与叶欢典韦并驾齐驱之势。 “潘将军,兄长已立不败之地,管亥若不及时醒悟,绝非兄长对手。”张飞断然道。 “啊?怎么说?这位小兄弟说细一点。”方俊吴云等将一听全来了兴趣,虽未见过张飞出手,可这豹首环眼的少年身上,却有与叶欢典韦相类似的气势。 “眼前看似单手对双手,可兄长的巨蟒缠身是借上马力的,管亥那坐骑哪里能与兄长的照夜狮子相比?他聪明就立刻摆脱纠缠,否则必败,不过兄长似是故意激怒对方。” 看着张飞思索的神情,方俊立刻道:“不用想了,一定是悦之算好的,他最会挖坑。” 吴云姜秀闻言连连点头,就连淳于落亦是一般,叶欢在战场上可是无所不用其极。 嘶哑刺耳的金铁摩擦之声还在继续,管亥的确是被叶欢激怒了,感受到对方强劲的力度之后,他还不信自己双臂难敌叶欢单手。不但没有抽身而退,还在一个劲的纠缠。 叶欢心中暗笑你还挺不受激,当下右臂发力将对方战刀缠得更紧,他要等待最佳时刻。 手中战刀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管亥发觉自己全力都快要掌握不住了,虎口也开始隐隐作痛。忽然之间,心头有所明悟,叶欢的白马在地上踩出一个个小坑…… “人马合一?难怪他那么大力气,我上当了。”反应过来的管亥猛的发力想要抽身。 但正如张飞所言,巨蟒缠身这一招,你纠缠越久就会陷得越深。此刻想走不是管亥说了算的,得问叶欢答不答应。大公子随心而动,亦陡然加力,长刀根本抽之不出。 “黄巾前四将,不过如此。”口中出言,手上力道丝毫不弱,三尖两刃刀开始包裹着金背砍山刀快速旋转起来,管亥终于把持不住,双手虎口已经隐隐有血渍出现。 “管亥,拿命来!”速度加到极致,叶欢将对手兵器绞脱,直飞长空!同时一声大喝,三尖两刃刀以横扫千军之势扫向管亥颈间,破空之声呼哨而至。 第412章 阵上疯魔 方才叶欢轻松击杀何曼,一箭射程远志下马,管亥已经知道此人不凡。因此就算被轻视,激起心头怒火,他也不觉得自己轻敌,可此时,他清楚他错了。 错在哪里?错在他自以为足够的谨慎还是不够。和叶欢这般的顶尖高手对敌,一个小小的疏忽就会导致败局,假如他一开始就抽身而退,战局绝不会如此。 可惜这世上之事是没有如果的,生死存亡之时他还能策动坐骑后退已然殊为不易。但叶欢先手在握哪里容许他死里逃生?三尖两刃刀犹如跗骨之蛆跟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又一把长刀隐含风雷之声砍向叶欢,另一边风声犀利,张牛角的长枪犹如羚羊挂角疾点而来,一取腰马,一取心口,皆是攻敌必救。 余光看见张牛角和周仓出手的那一刻,叶欢便暗自叹息,敌将眼光很是高明。他们如果只是想法阻挡自己,那么下一刻,黄巾悍将管亥就会是个死人。 但二人悍不畏死的对自己发动攻击,却是拯救管亥的唯一一条路。而且哪怕再迟一瞬,叶欢都有把握先取管亥性命,再用如神马术躲开二将攻击。 “入微”境界的玄妙就在,看见敌人出手一刻就能玄之又玄的预判结局。叶欢忽然改为双手握刀,先是闪电般的荡开周仓长刀,又借力反击张牛角。 刀锋掠过,面上生痛,管亥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若不是他最后关头坚决无比的后退,一尺,只有一尺,就是这一尺的距离都会令得张周二人救援无功。 荡开周仓的一刀叶欢快如闪电,兵法云:半渡而击之。他就恰好打在周仓的发力点上,看似不用力,长刀却立刻荡开,力道把握的精妙难以言表。 而借了周仓刀上之力,叶欢斩向张牛角的一刀便是厚重如山了。听见风声,后者脸上已经变色,叶欢此刀后发先至,竟似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自己。 “当”的一声轻响,张牛角的铁枪又被荡开,他立刻飞退,但叶欢的三尖两刃刀如影随形,不受任何障碍的直刺过来。那一刻,张牛角近乎绝望。 自己的铁枪被荡开,叶欢的三尖两刃刀为何不受影响?张牛角不奇怪,那是叶郎对力道的控制和形势的把握远胜与己,出手之时他就算到了结果。 不,不单单如此,他应该连自己救援成功之后的一丝放松也算到了。 定边叶郎!盛名之下无虚士,叶欢展现出来的那种境界,只存在于想像之中。面对这般顶尖高手,当真不能有一丝的放松,否则就是眼前之局。 “当……” 又是一声脆响,管亥双手握紧腰刀用尽全身之力,砍在了三尖两刃刀上。结果是自己的短刀也被震的高高飞起,但借着这么一阻挡,张牛角终于退了开去。 管亥没有放松,哪怕逃出生天,感觉之中的危险却还在。叶悦之不会放弃眼前有利形势,哪怕是以一敌三。一瞬间,管亥的灵台前所未有的清明。 与此同时,周仓奋不顾身的卷土重来,为了止住退势争取时间,他和自身之力相斗,嘴角已有血丝溢出,但劈出的那一刀,却带着从未有过的酣畅。 叶欢暗自摇头,长刀回攻,周仓逼的叶郎回救,不敢多抗,趁势就退。他在退,张牛角在退,管亥没了兵器也在退,场上看起来便是叶欢一举破三人联手。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就算看再多遍,定边士卒一样热血沸腾。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很多汉军士卒已经彻底陷入疯狂了,他们看不清其中玄妙,却知道之前耀武扬威的黄巾战将,以三对一也被叶将军所败。 “因情造势,以意使力,敌将绝不弱,却被师兄抓住了破绽,利用到淋漓尽致。看来我的确还差得远,日后更要苦练。”张飞想着一阵热血沸腾。 “厉害,刚才的几招我也未必罩得住。”典韦摸着下巴,他是场中唯一可以看清所有变化和玄妙的人,而叶欢就有如此特性,亦是潘凤所言“阵上疯”。 叶欢没有继续追击,而是收刀背后对周仓笑道:“战阵有所领悟,足见平日苦练之功。可惜这般武艺,却屈身为贼,今日若非如此,他小命难保。” 周仓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但眼前的叶欢的确有着指点江山的资格。 见叶欢点指自己,张牛角奋然道:“你说的固然有理,却也是形势使然,但如今我三人联手,你不会再有机会。”言语豪壮,却没有反驳叶欢刚才之言。 “哈哈哈哈,说得不错,可你等现在如何三人联手?都给我退吧,此刻你们心胆已寒,再也不复之前勇武,欢亦胜之不武,来日再取你等性命。” “你……”张牛角语塞,管亥失了兵器,如何三人联手?看叶欢面上稍带狡黠的笑容,他是不会让管亥从容拿回兵器的,以二对一,旁观大将岂会坐视。 “叶郎,周仓承认你有说此话的资格,不过再有下次,绝不会似今日。” 周仓丢下一句,对管亥张牛角使了个眼色,不单单眼前叶欢武艺高强,旁边那员雄壮无比的汉将亦是气势惊人!今日斗将,他们占不到一点便宜。 “等等。”见三人策马而退,叶欢一声大喝,将金背砍山刀挑向管亥。 后者伸手接过,看向叶欢的眼神有些复杂,一抱拳便纵马而走。 “公义,此三人武艺不凡,且互相救援舍生忘死,这份意气颇为不俗。倘若你我联手将之击杀,总觉于心不忍。”叶欢轻声对典韦言道。 “将军说的是,这三个倒还有点血性。”恶来亦是微微颔首。 此刻汉军阵中的欢呼山呼海啸一般,今日叶郎上阵,大展威风。开战以来节节后退的郁闷似乎一扫而空,他们不由尽情宣泄着胸中的情绪。 就在此时,叶欢的三尖两刃刀指向天际,再缓缓下压,汉军立刻会意沉静。 “波才,斗将你等远非叶某之敌,闻听你用兵有法,战阵精熟,今日便要看一看是否名副其实。”叶欢刀尖点指敌阵,说完一声大喝:“定边六曲何在?” 第413章 斗将斗军 宁乡战阵之上,叶欢刀刺飞天夜叉何曼,箭射程远志,再破黄巾前四将中管亥,周仓,张牛角三人联手。汉军士卒欢欣鼓舞,黄巾阵中则一片死寂! 管亥等人今日一败,心中却无太多的颓丧,叶郎之勇超越了他们的想像。那边包扎好伤口的程远志都忘了疼痛了,心中一个劲的庆幸,亏了刚才没有冲上去。 由此想来叶郎除了惊人武勇之外,还颇有猥琐之处,他居然自称无名之辈。 叶欢点指敌阵,再度大喝,斗将不足他还要斗军,那一份冲天战意两军皆感。 当然方才一战看似短小精悍,却是叶欢武艺大成之后的超水平发挥!他也绝不似看上去那般轻松,唯有身边的恶来可以看见他胸口急剧的起伏,足见耗费之巨。 【姓名 管亥 武力90 统率66 步指70 骑指62 政治2 智力 33 声望 51】 【姓名 周仓 武力88 统率62 步指60 骑指64 政治5 智力 36 声望47】 【姓名 张牛角 武力89 统率73 步指79 骑指67 政治 32 智力52 声望56】 从玉佩的数据看,三人不负前四将之名,尤其张牛角,各方面都颇为均衡。否则也不可能在之前斗将之中压制汉军,他们只是碰到了更强的,自己和典韦。 【姓名 典韦(公义) 武力97 统率76 步指72 骑指80 政治12 智力47 魅力55 声望85 好感度100 忠诚度 100 天罡斗将特技 恶战(无视武力差20之围攻)】 【姓名 叶欢(悦之) 武力95 统率88 步指82 骑指94 政治73 智力85 声望100 专属特技 学习 天罡斗将特技 恶战 天罡斗将特技 无前 特技 医道 特技 骑将】 数值可以表示武力,但武力值到了阵上绝不是简单的相加,否则别说三将联手,就是任何二人联手叶欢也断非其敌。但真正到了战场上,决定胜败的因素还有很多。 战马与马术就是其中之一,换言之在平地交手,叶欢绝不会有以一敌三之言。 典韦的青花,张飞的蹄踏燕已然都是万中挑一的良駒。可与叶欢的照夜狮子相比还要稍逊一筹,说战马是武将的第二生命,在叶欢眼中并没有多少的夸张。 “人马合一”,叶欢学自乌桓大头领冉合豹,当日他可以上身被绑纯靠双足控马,速度丝毫不慢。叶欢知道这有多难,汉代的战马最多只有单边马镫,大多没有。 一开始叶欢也想给骑兵加上双边马镫,但很快他就放弃了,定边军的骑术全是用无鞍马练出来的。一旦有了依仗,人就会很自然的产生依赖心理,并不有利。 高超的骑术,加上与照夜血肉相连,让叶欢在战阵上如虎添翼。就说刚才他借周仓之力,回击张牛角,力道把握之精准,距离掌控之细致,步战绝对难为。 且马战之中以二敌一,甚或以三敌一,优势绝不似想像之中那般大。有照夜在,叶欢自信他可在三将联手之下立于不败之地,这才是他敢于出言挑战的最大原因。 闻听叶欢之言,再见一支玄甲骑军缓缓进入战场,波才不由眉头一皱。叶欢定不会打无把握之仗,且那支骑军强悍无比,他们的行进就如河水流淌那般自然。 冒充无名之辈,说射咽喉其实射的是胸口,在程远志心中不免腹诽叶郎猥琐。可波才绝不会这么看,那是随性!而这种随性可令叶欢战无成法,因此也更加难以捉摸。 “波才,你若不出,本公子自来与你亲近。”叶欢再度喝道,王牌六曲立刻变换游击阵型,典韦也恰与此时归位,有此双箭头,王牌六曲的最强形态出现了。 “下盾阵,起拒马。”见叶欢一动,波才沉声喝道。 “通通通……”黄巾阵前一片放下盾牌之声,中有长矛露出,动作整齐划一。 叶欢见了微微点头:“都说波才善兵,的确有点意思,不过叶某打得就是精锐。兄弟们听好了,今日振军心,寒敌胆,但也不能太过,都要给我收着点。” 一言出口,六曲动了,他们向着帅旗的方向平行踏步移动,速度慢慢增加。 波才微微颔首心中亦颇有兴趣,他很想看看叶欢如何用眼前骑兵破他坚阵! “波帅,定边骑军有骑射飞射之能,还在异族之上,尤其叶郎,可开八石强弓!射远三百步,其箭尤能钉入木板数寸,波帅不可不防。”渠帅崔勇见了忙道。 “布盾阵。”波才下令,一队盾首立刻围了过来,将主将护卫。 “崔渠帅,八石强弓三百步,还有如此劲道,是否有点言过其实?” “不必客气,若非亲见我也不信。两年之前江夏之处,我就在城头之上,叶郎五十三箭,射杀四十八,射伤五人,三百步外百发百中,神乎其技。” 众人闻言心中震撼,管亥张牛角周仓三人更是惊讶,他们非常清楚其中的难度。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程远志,后者正在抹冷汗了,如此看来,今日真是捡了条命。 “满之,这便是当日尔等口中的定边军王牌六曲?”汉军阵上主帅皇甫嵩问道。 “对,此便是张海龙曲长的王牌六曲,加上将军和公义兄,一军七防不在话下。”臧空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自傲,其实张海龙现在自称“传奇六曲,”他没当回事。 “王牌六曲,好,今日却要一观我大汉骑军顶级战力。”中郎欣然颔首。 “哼哼,我虽不知王牌六曲有多强,不过今日波才一定有苦吃。”方俊哼道。 “将军,看那波才应变也颇为谨慎,阵型森然,悦之要如何对之?”姜秀问道。 “我等看着就行,悦之既有斗军之言就一定有办法。”吴云断然道。 不但众将瞪大了眼睛,所有汉军士卒亦是目不转睛。斗军也许不如斗将那般绚烂,却也有精彩之处,尤其是叶郎亲领王牌六曲,说他会败,现在没人相信。 “张明,睁大眼睛看好了。”叶欢一声冷喝,六曲速度瞬间提升,蹄声轰鸣。 第414章 知其所以然 叶欢言中的杨明是谁?方俊麾下骑军统领,指挥两千精锐。江夏平叛之时叶欢的时间实在太少,禁军新军只完成了基础训练,骑射等绝非日月之功。 “诺!”杨明听了不由自主的出声应诺,全神贯注的观察起来。 六曲全速奔驰,各骑之间逐渐拉开距离,大约在一张左右,为的是留出出手的空间。他们纯靠双足控马,双眼紧盯敌军阵上,寻找着对方的空隙所在。 “骑射,展!”陡然间叶欢高喝出声,同时一箭射出,接下来就是六曲士卒走马灯一般的粉粉发箭,那阵箭雨犹如波涛卷向敌军盾阵的空隙。 八石强弓,弓开满月,箭矢的离弦速度为一百五十米每秒,此刻六曲阵型距离敌阵一百五十步,即使叶欢开八成满,一秒钟的时间就能射到敌人。 六曲乃至定边骑军的所有士卒都知道这个速度概念,将军给他们解说过多次。形象一点,面对定边骑射,你不能眨眼,因为一眨眼就会错过闪避时机。 奔行之中发箭,动作要迅猛如雷,任何的拖泥带水只会让敌军反应及时。看场上六曲的出箭,用“突兀”二字形容绝不为过,开弓的动作被大大精简了。 叶欢善兵善练,除了在边军之中从小卒到将军深厚的积淀之外,“科技练兵”也是关键要素!似这般出手速度的讲解,加上动作不断演化,别人很难做到。 “啊!”盾阵缝隙中一名牙将当先中箭落与马下,叶欢首发即中。 将军开了个好头,六曲士卒亦不甘落后,当箭雨降临之时,黄巾阵中啊声一片。即使有盾牌的保护,可定边军骑射的速度实在太快,且准度更是惊人。 “取抛射,转!”看见敌军合拢盾阵,叶欢大喝得同时抛射展开。 当将军亲自率军跑出阵型之时,六曲士卒人人便知晓要干什么。骑射在战阵之上是有种种不同用法的,而游击骑射的要点就在快和准,每一箭都要有的放矢。 假如此刻他们是突袭敌阵,那么要点就在快,频率瞬间提到最高。两个呼吸之间完成三轮,精度并非首要,因为突袭重在突,骑射的目的是让敌军陷入混乱。 眼前则是自由掌握出手,要点是打击敌军。士卒们不用去了解战法背后的深层含义,但却要将一切化为本能!他们对将军的话向来是深信不疑。 士卒不用了解,但到了队长,曲长,你就必须了解。战法为什么要这么用,什么情况下怎么用效果最好?你去问张海龙,他会毫不犹豫滔滔不绝。 将军说过,抛射中箭矢的轨迹走弧线,目的是绕过敌军障碍加以打击。虽说比起直射在速度上有所欠缺,但在空中获得足够的加速度却威力更大! 很多情况下,抛射看不见或是看不清目标怎么办?在定边军骑射训练中,抛射是极重要的一环,会有一道丈余高的木墙挡在眼前,后面全是稻草人。 稻草人编号,士卒训练之时要按军官的指示指哪儿打哪儿。离着木墙越远,难度越小,反之则越大。且根据马术,距离,难度亦有普通,困难,极难三种。 抛射考核,必须通过极难难度才能担任骑军主力,否则得去辎重部队。 到了六曲,张海龙自创了一种难度,后来叶欢将之称为“地狱难度”。无鞍马蒙目全速,奔行百步分别命中远处,中距离,及近处三个目标才能合格。 进了王牌六曲不是一劳永逸,而是另一个开始。训练不达标,态度不端正,张海龙会立刻把你踢出去,而叶欢在这一点上无比支持,王牌没尿性怎么行。 “海龙,用眼瞄准只是射手初阶,我的兵要会用感觉瞄准,用身体瞄准。” “将军,感觉我懂,用身体瞄准是咋个意思?” “就是说一个动作练了千遍,就会形成记忆,像是饿了要吃饭那样。” “哦,知道了,千遍是吧,对我六曲不在话下。” 数百根羽箭在空中划出美妙的弧线,落入敌军阵中又带起一阵惨叫。 黄巾士卒的郁闷可想而知,这帮混蛋离得那么远,自己的弓箭射不到人家,人家随时可以射过来,偏偏还那么准,那么刁钻,定边军,都什么人啊? 用身体瞄准,形成本能!六曲做到了,他们每人日常的操练又何止千遍?感觉也好,记忆也罢,唯一的途径就是苦练多练,练到自己手都抬不起来! “都别说,说的太多然并卵,干就完了。”这是张海龙的名言。 “曲长,这然并卵是个什么意思?”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将军教我的,那是高级话。”张海龙得意洋洋。 于是乎上行下效,然并卵三字迅速流行,以至于成了王牌六曲士卒的口头禅。 对定边军新兵而言,口头禅是分辨部属的最好办法。听见然并卵,六曲的。听见我去,且能表达各种不同的情绪,那一定是臧空司马的九曲…… “我去,海龙这小子还是牛啊。”臧空笑道。 “六曲真强,太强了,我也要学。”杨明此时的信念无比坚定。 “定边军,首叶郎,一军来,七军防!”无论汉军黄巾,在见过六曲的威势之后,都会对这句话有更深的理解,眼见为实。 纵横无敌,千人如一,奔腾如虎。这些形容词用在定边军身上恰如其份,但他们到底强在哪里?就唯有叶欢清楚了,很简单,五个字,知其所以然。 黄巾众将神情惶急颓然,两军对阵,还有什么比挨打不还手更令人难受?如果有,那便是一直挨打不还手,在六曲不断打击下,他们的阵脚开始松动。 “传令,再有妄动骚动者,斩立决。”波才一声冷喝。 “呦?军法严谨,倒是比张宝强了太多。”见敌军阵型小乱之后又是一整,叶欢不由暗暗赞叹,波才确有过人之处。 “才哥,实力上的差距你是无法弥补的,接下来你该怎么办?”叶欢一时也来了兴趣,黄巾名将又该如何对付眼前困局? 第415章 忍者神龟 “波帅,让我率军出击,不能让汉军如此嚣张。”管亥奋然道。 “管将军,你若出击,多少骑军可以胜得了叶郎?”波才神色不动的道。 “这……”管亥闻言一愣,多少?一军七防,三千士卒不能少。 波才微微颔首,点指六曲道:“叶郎定边,一军七防,以前本帅也以为有所夸大,不过今日观之当名不虚传,你去的少了不够打,若是太多又展不开。” “波帅,你说的我也清楚,定边军的确与之前汉军都不相同,可咱们就这么看着?不予回应叶悦之岂不更加嚣张?”管亥想了想又道。 “对,就这么看着,等他把箭射完。”波才居然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 “等他把箭射完?那我们还不如退兵。”周仓摇头道。 “你以为叶悦之是仅仅想耀武扬威?现在退,我军必定损失惨重。” “啊?波帅的意思是,他还想把我们一网打尽?”管亥讶然道。 “传令,弓弩手准备,敌军到了百步立刻还击。”波才先下了军令才又对管亥道:“眼前的定边骑军倘若有万五之数,加上对面汉军,子平觉得如何?” 众将闻言不由皆面露深思之色,片刻之后张牛角第一个反应过来。 “波帅之言,真有可能,汉军的袭扰再多上三倍,我军很难保证阵脚不乱。到那时叶悦之趁乱攻之,以他的武勇加上精兵,波帅?” “传令点烟,令大帐士卒来援助。不,后队派人去,定要保持阵型前进。”波才对张牛角点点头,又下令道,他不知定边军有多少,却不敢弄险。 “是以为今之计,只有以静制动,今日我们不知定边军虚实,被叶欢占了先手,下次就不会了,只是不知这一番袭扰,叶郎又拿出几成本领。” “波帅,你的意思是,眼前定边军还未出全力?”管亥一对眼珠瞪得如牛大,渠帅们也多半有此表情,如此强军要是还有保留,定边军要强到如何地步? “子平,诸位,为将者为三军计,当要事无巨细。定边军虽强,但我军人数占优,还有后援,只要不自乱阵脚便可。叶欢的袭扰,就是要让我们乱。” “白波名将,三军帅才,黄巾有此人物,难怪二位中郎也为他击退。”看见波才的应对,尤其是烟尘升起,叶欢不由暗暗称赞。 “果然能忍,不过你就是忍者神龟,今日本公子也要拿下你的龟甲。传令,二军五军包抄两翼,我看他波才能忍多久。”叶欢兴味盎然地一笑。 “中郎,将军命我和淳于校尉两翼包抄。”听见六曲之中那阵军号,潘凤立刻对皇甫嵩言道,他当然不是不尊号令,而是必须尊重主帅。 “老夫答应让悦之为一日主帅,今日都可听他调遣。”皇甫嵩欣然道。 潘凤不再多言,二军五军离开大阵而出就卷向黄巾军两翼,速度飞快。 “张海龙,给我说说敌军这龟壳的弱点在哪儿?”前方叶欢问道。 “那里,敌军盾阵不牢,且士卒阵脚不稳。”张海龙立刻回应,方才的袭扰六曲几乎围着敌军绕了半圈,身为曲长,他要做的可不会仅仅是杀敌而已。 “如何破之,用何战法?”叶欢不置可否的继续问道。 “趁敌不备,三轮射后忽然突袭,与敌接触一队为中路猛进,两队为侧斜切。”这一回六曲曲长稍稍想了一会儿,出言之时信心十足。 “那你小子还等什么?本公子为中路,你和公义斜切。”叶欢一笑点头。 看着战阵上还在奔袭如飞的定边军,皇甫嵩心中极为欣慰。两年的时间,叶欢又进步了,不但麾下士卒战力更强,他的临阵指挥亦是纯熟无比。 叶欢想干什么,波才看得出来,中郎一样看得出来。敌军的阵型的确稳固,也有所防备,可如此就够了吗?定边军就是那种你没有破绽也能硬砸出破绽来的。 不仅仅是勇冠三军善于统兵,昨夜皇甫嵩亲眼见到了叶欢的细致。今日战场的地形,夜间苟图昌便打探清楚,且所有的行军作战手记,他都仔细观看。 每一支汉军的长处短处,战力如何,叶欢都会问,问的还都在点子上。 一夜功夫,别人睡觉,叶欢筹划战局精神奕奕。到了早间,秦明与江由之间的那段对话,让皇甫嵩深以为然。 “以前叶郎总说自己是什么天才,我信,但觉得多少有点傲气,可……” “从未见叶郎如此苦功,难怪能百战百胜,明日我军一定会赢。” 皇甫嵩再度确认,叶欢就是卫青霍去病那种天生要在战场上辉煌的军事天才,在他眼中,叶悦之还要胜之。此时的他已有担当主帅的本领,绝不是一日。 思绪飘摇之间,前方六曲骚扰之时忽然一个转向加速,飞射的速率提升到原来两倍。黄巾军猝不及防之下被六曲从侧翼硬生生切了进去。 叶欢前冲,典韦和张海龙从缝隙之中交错而过,汉军突袭的阵型亦令黄巾眼花缭乱。中路突袭,两路斜切,这般战法对默契要求极高,否则必自相拥塞。 杀进敌阵的六曲,犹如一条盘龙,他们不住盘旋收割着黄巾士卒的生命。而叶欢和典韦就是这条盘龙最锋利的爪牙,根本无人可阻挡分毫。 “子平伯明,快带我的亲卫队上,拼死也要挡住敌军锋芒。”波才面上第一次变了色,他都没有想到定边军的破阵会来的如此之快,如此决绝。 “杀……”与此同时,潘凤的五军和淳于落的二军也在奋不顾身的杀向当面之敌,在两翼猛攻为叶欢策应,这种配合,定边军已经用不着军号。 “杨明,你和满之合兵一处,听他指挥与定边友军配合。传令击鼓,全军压进。”皇甫嵩双眼一亮,机会已经被叶欢打出来,他亦不会放过。 随着战鼓响起,汉军大阵开始向前逼近,决战之刻终于到来。臧空率领九曲冲在最前,身后则是禁军杨明部两千精锐! 第416章 壮士断腕 定边军除去叶欢,典韦,张辽,高顺四大主将之外,一众曲长亦各有特色。张海龙霸气,苟图昌机警,何满仓蔫坏,而臧空?他跟在叶欢身边最久。 正面冲击敌阵,无论你如何精锐,伤亡总是在所难免。但九曲士卒却总能避开最大的打击,他们往往能在敌军的箭雨中找到空间,受伤都挑轻的受。 “这又是什么阵型?”跟在九曲身后,杨明有点发愣,他们有阵型吗? 骑军散兵线冲击,那是臧空的拿手好戏,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次序井然。 控速!这是第一步,一般步弓的起始射速在五十米一秒左右,但倘若你以二十米每秒的速度冲击,来箭速度就自然会增加,因此不能太过追求。 当年叶欢在家中练习反应速度,会让家丁围绕用沙包砸他。此法也被他运用到了定边军的训练之中,箭头以厚布裹起,就能最大程度的避免误伤。 控制速度的标准是什么?按弓箭射速七十米计,你的反应足够躲避。经过无数次的实践与操练,速度被控制在战马一秒两踏,大约十五米每秒。 后世是个大数据时代,很多时候都会用数据来作为依据,放在古代也不例外,领军四年,叶欢总结出了无数的细化经验,再用之去练兵,便有事半功倍之效。 “还真有玄妙之处。”短短的冲击过程,杨明看出了不少东西。 控速,冲击路线,加上人手一把的轻木半身盾。当九曲冲到敌阵近前之时,他们不是没有伤亡,可比起以前相同的战役,却至少要少去一半还多。 不要忘了,臧空的选点还有叶欢的配合,二人之间的默契已经不能用言语表达。六曲突入敌阵并不如之前那般炫目,叶欢的主要目的就在破开敌军坚阵的防御。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破其一点,全线动摇。可以说今日从斗军开始,游击,袭扰,两翼齐飞,都在为此刻做铺垫,九曲打开缺口,两千禁军冲了进去。 “中军退,两翼合。”就在汉军破阵的一刻,波才做出了反应,他的中军开始后退,两边则且战且退不住收拢,他的用意很明显,缩窄接触正面。 “叶将军,你倒是把兵刃还给我啊。”随军冲击的纪灵心中喊着,此刻他手中拿得是一把长矛,不过就算没有趁手兵刃,他的冲锋一样坚定。 “截断敌军!”叶欢高呼酣战,定边六曲及二军五军牢牢黏了上去。波才收缩阵型,他就不能让对方如意,你收的越窄,就越容易被强力骑军截为几段。 “两面迎敌,拼死也要守住。”波才第一次大喝出声,叶欢的反应极快,出手又准,他又岂能让对方如愿?一时间两军士卒绞杀一处,混战开始。 管亥率军迎上潘凤,张牛角对上淳于落,周仓与数名悍勇渠帅联手拼死缠住叶欢。大战之中,波才的选点十分精准,他的亲卫队几乎全用在了六曲方面。 锁死叶欢,锁死六曲,黏住汉军的最强一点,哪怕付出十倍伤亡的代价!唯有如此,今日之战才能得到最大的保全,波才一旦定计,战术执行坚决无比。 “好一个波才,临机有断,麾下战力亦是颇强。可如此就想守住定边?”敌变我变,叶欢率领六曲再也不像一个固定方向突进,而是攻无定指。 你不是要锁死我军最强一点吗?你不是牢牢缠死本公子吗?行,我让你缠,缠着我你需要数倍的兵力,我六曲五百骑通过牵扯就能为友军营造有利形势。 面对叶欢的扯动,周仓与一众渠帅拼命跟上,他们不会违背波帅的战略。可叶欢一动将强敌带走,臧空的九曲和杨明的骑军便立刻找到了敌军的软肋。 战术永远不是一成不变的,高明的战将永远会根据战场的形势做出改变。只要有利于战局,强如王牌六曲一样可以为友军牵扯,一样可以担当辅攻。 波才的面色越来越深沉,战局的变化在顷刻之间就到了生死关头。他必须要做决断了,是被汉军断下一大块伤亡惨重,还是继续混战等待援军前来? 叶欢的应变刀刀不离黄巾心窝,即使是在牵扯之中,他有强大的机动力和战力作为保证,还能不时对自己造成极大的打击,却怪不得周仓等人阻击不利。 忽然,波才心头有所明悟,今日一战他不是败在战法或是战术上,而是双方实力的真正差距!他自信自己的应变不输叶欢,可惜却没有定边这般精锐麾下。 同样的变化,人家总是快你一步甚至两步三步,先机一失,再高明的战术战法都没有意义!眼前的汉军士气彻底恢复了,他们再不似之前那般低迷。 “退!”一个字从波才牙关中迸出,他清楚简简单单一个退字就是数千人命。 可慈不掌兵,再稍稍犹豫被敌军彻底截断,那就不是数千人那么简单了。 “叶悦之!今日之战波才记下,日后你再也不会有此机会。”波才咬着牙心中暗道,此次回去他定要向大贤良师上书,黄巾的大练兵刻不容缓了。 主力一退,被切割的数千黄巾士卒瞬间被汉军淹没!士卒们杀得是酣畅淋漓,同时亦有点奇怪,怎么往日难缠的对手,今日却如此易与? 定边军!答案呼之欲出,多了定边军,多了叶郎,战局扭转竟能至此? 叶欢率军衔尾猛杀,又割下来黄巾军一大串尾巴,但此时敌军援军也到了。 “波才,汝有善战之名却也不过如此,劝你早降,否则再被叶某遇见,当尽杀之。”叶欢的三尖两刃刀点指敌阵,大声喝道。 “威武,威武,威武!”汉军士卒大声欢呼,众将面上皆露喜色,今日一场大胜,压抑了数月的心情终于得到了舒缓。 但再看叶欢?血染战袍的他,英俊的面孔上却没有多少喜悦之情,目光深沉。阳光映照,银甲熠熠生辉,那一刻的形象深深定格在了每一名士卒心中。 第417章 翻脸翻书 宁乡大战,汉军斩首七千,俘敌近万,取得自黄巾起义以来的少有大捷。战后皇甫嵩在营中设宴庆功,庆功倒在其次,主要还是为了一扫之前的阴霾。 众人齐聚,却独独缺了冠军侯叶欢,兖州刺史刘举不由相问中郎。 “刘刺史有所不知,悦之乃晋阳神医周勤先生高弟,尤擅外伤料理。因此每次大战之后他都会在伤兵营中救治伤员,不必等他了。”皇甫嵩笑道。 “未料冠军侯还通医道,不愧是叶公之后,所学渊博。”刘举微微颔首。 “报,中郎,骑都尉曹操领军到。”此时一名小校前来传讯。 “哦,孟德也来了?快请。”皇甫嵩拈须道。 不片刻曹操来到大帐之前,先对众人拱手为礼,最后参加中郎:“中郎,闻听我军宁乡大捷,可喜可贺,操迟到一步,未能参与,可惜,可惜。” “哈哈哈,孟德既到,今后仗还有的是,自有你建功之处。” 曹操又扫视一圈:“怎么不见悦之,他在长社建功,宁乡之处怕也功劳不小。” “孟德说的是,今日方见定边叶郎一军七防之威。”方俊一旁笑道。 “哎,操来迟了。”曹操遗憾的摇摇头又对皇甫嵩道:“中郎,我去看看悦之。”在长社听了朱儁之言,他星夜赶来就是想看定边军作战。 皇甫嵩点点头,曹操立刻就走,等到了伤兵营附近就听见了叶欢的声音。 “那得肤白貌美大长腿,别急,你还年青,慢慢找。” “君候,肤白貌美我们懂,这大长腿又是什么说法。” “笨,大长腿好生养啊,能生大胖小子。” 跟着一片笑声,间中偶尔还夹杂几声呼痛之音,想是笑的牵动了伤口。 看见叶郎出现在伤兵营,穿起一身素衣,士卒们惊讶的同时肃然起敬。今日谁敢不认叶郎之首功?可他连庆功宴都不去,第一时间就来给兄弟们治伤了。 而且叶郎治伤只问轻重,并未让定边士卒优先,更让人觉得他公允。 曹操进了营帐,就见叶欢正熟练的为一名伤兵拔箭,周围还坐着不少轻伤员。人人面上还残留着笑容,帐中气氛轻松,而叶欢的白衣之上都是点点血迹。 “悦之当真渊博多才,居然还有一手医术。”曹操不由感叹。 “孟德兄你不在大帐喝酒,跑到这里作甚?难不成你也会医术?” “你这功臣尚在此间,我不该过来看望?”曹操摇头笑道。 “看望?”叶欢细细看了对方一眼:“孟德兄,你就这么两手空空而来?” “哦,悦之你要什么?” “桂花露啊,快弄点来给我提提精神。” “悦之你说的轻松,桂花露上次就被你喝完了。”曹操摊摊手。 “小气样,那麻烦孟德兄帮忙倒个血水。”叶欢笑道。 曹操倒不矫情,闻言上前提起木桶到了血水,片刻之后回到帐中又对叶欢道:“悦之,晚间同浴如何,给操说说那白波名将波才是否名副其实?” “波才?挺厉害,不过碰见本公子他再厉害也没用。” 曹操一笑不在多言,就在一旁为叶欢打起了下手,二人配合还颇为默契。 看着一旁忙碌的曹操,叶欢心中忽然出现一个想法,感觉颇为可行。等到伤员渐渐少了,其他军医应付的过来,他便将曹操拖到了一边。 “孟德兄,有件事欢想找你合作,大家都有便宜,如何?” “都有便宜?愿闻其详。”见叶欢一副神秘兮兮得样子,曹操来了兴趣。 “孟德兄,你家是陈留大户,有良田千顷,如今黄巾乱起,人心惶惶,不少地没人种了吧?是不是缺人?”叶欢一笑压低声音问道。 “悦之之言不差,家中想开荒亦是缺人,你有办法?”曹操眼中一亮。 “这里不是有万余黄巾战俘吗?岂不是最好人手?上次就浪费了。” “黄巾战俘?中郎能首肯,悦之你胆子不小啊。”曹操讶然道。 “我去,说的跟你胆子小一样,他们之中大多是农民,还是熟手,到哪儿找这么好的人力?按以往的规矩杀了太可惜,给咱们种地不是还能供应军需。” “悦之所言极是,请继言之。”曹操微微颔首道。 “一万多人,我估摸着能挑个八千,交给你去种田开荒,打出来的粮食你我一人一半。等讨贼结束,欢回边疆之时,我要带四千走。”叶欢正色言道。 曹操闻言微微沉吟,片刻后道:“悦之,粮食只要能种出来,一人一半无妨,只是你也知道,陈留亦在黄巾兵锋之内,我还得防护,到时候你带两千可成?” “得得得,当我没说,你什么也没听见,咱们回大帐喝酒去。” “悦之,你这开价总得给我还还啊。”曹操急忙扯着叶欢衣襟。 “我开价?”叶欢右臂一挣,双眼一瞪道:“给你送人种田开荒,粮食种出来才分,这种好事孟德兄你给我介绍几件?我拿你当朋友,你还当我开价?” “陈留稳不稳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没意思,当真没意思。算了,反正本初兄不来公路兄也要来,汝南袁家是大户,我不如便宜我两位内兄。” 曹操闻言一愣,差点忘记这位大公子的纨绔脾气了,这件事说起来自己的确有便宜,当下陪笑道:“行,粮食分你七成,多的我花钱买可成?” “不成,我咽不下这口气,我缺这点粮食?晚上不同浴了。”叶欢“愤愤”道。 “算为兄不对,悦之你是一片诚心,了不起我再多给你五百斤生铁?” 叶欢闻言双眼一亮,怒容随即被笑容取代:“君子一言?” 曹操见了一阵腹诽,你这脸翻得比翻书还快,但此时他话已出口了。 “快马一鞭。”说着话曹操也翻了个白眼。 “这就对了嘛,合作要双方诚心,走走走,欢请你喝酒沐浴去。”叶欢一笑,拉起曹操的衣袖便往外走。 骑都尉闻言彻底无语了,叶悦之,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嘛?酒是中郎的,喝你家的还是吃你家的?连泉水这次都是我准备的好吗? 第418章 生财之道 二人回到大帐,免不得是一番豪饮,叶欢找着机会灌了曹操四坛烈酒,总算是避免了和他“共浴”的尴尬,这一夜,大公子满心盘算是多俘虏黄巾的计划。 次日一早,叶欢刚刚走出营帐,曹操就到了,身后还跟着四员健将。 “叶悦之,你不够君子,说好了……悦之,悦之。”说着话见叶欢两眼发直盯着自己身后,曹操先是用手在他眼前晃动,随即转身看了看众将。 “丝……”叶欢抹了把口水,一拉曹操衣襟:“孟德兄过来说话。” “孟德兄,要不你让乐进来我定边军,俘虏全给你,生铁我也不要了。” “叶悦之你不要得寸进尺,要钱要物就算了,要人?没有。” “没得商量?要不我再教你点操练骑兵之法?”叶欢诱惑着。 “做梦。”曹操十分坚定,乐进可是他看好的将才。 “我去,那你一早来找我干嘛?”叶欢没好气地道,却原来曹操身后四人玉佩都有显示,夏侯兄弟,曹仁乐进,这可都是名将,大公子岂能不淌口水。 “哦,我这三位族弟都是好武之人,请冠军侯你指点一下。”曹操说着回头。 “夏侯惇,夏侯渊,曹仁,乐进,见过叶将军。”四人上前施礼,目光之中颇有期待,如今汉军之中,冠军侯叶欢就是勇者的代名词,谁不向往之。 “四位不必多礼,切磋一下亦是无妨,不过今日不成,我有要事要办。”叶欢说着见四人目光闪过失望又是一笑:“我军中豪杰不少,自有人相陪。” “翼德,公义,海龙……”叶欢说着就将三将唤来面前。 “曹都尉和四位壮士要一见我定边军勇者,你们好生招待。” “哦。”典韦看看四人,饶有兴味的点了点头。 “兄长放心,小弟一定好好招待。”张飞以拳击掌兴奋地道。 “切磋,切磋,点到而止,孟德兄,你先看着,我办事去了。”叶欢说完就走。 “各位谁先来!”典韦向前一步沉声道。 “兄长且慢,让小弟先来。”张飞急忙抢上前去。 “二位,还是让我先来吧。”张海龙亦毫不示弱。 看着定边军三将争先恐后,夏侯惇四人亦战意升腾。本来叶欢不战他们多少有些失望,可见典韦张飞气势,便知乃是劲敌,另一员战将也定然不凡。 “行行行,让你先来。”典韦笑笑,拉着张海龙到了一边。 “在下燕人张飞,不知哪位先来指教?是比拳脚还是兵刃?”张飞喜笑颜开。 曹操原本是想追叶欢去的,可见了三将却是心中欢喜,便在一旁看了起来。 “夏侯惇90,天罡斗将第十二,夏侯渊90,天罡斗将第十五,曹仁88,二十七,乐进虽不登天罡将谱,亦是极为均衡的战将,曹操麾下果然不凡。” 叶欢有何要事?连眼前精彩的比斗都不愿看?答案很简单,甄别说服黄巾战俘呗。当昨夜灵机一动想到合作办法之时,一条光辉的财路就显现出来。 黄巾号称百万,那得多少钱啊!关键这钱叶欢赚的一点负担都没有,都是大汉子民,杀之太可惜了,就算不能全部为自己所用,尤能换来银钱! 至于眼前的比斗,叶欢不用看也知道结果。四将虽然厉害,可碰见天罡斗将排名第四的张飞,排名第六的典韦,还有悬念吗?又不能挖墙脚。 即使是最弱的张海龙,如今在叶欢种种自由属性点的加成下也有着87的武力,加上丰富无比的作战经验和强大的心理素质,夏侯兄弟未必能赢他。 “中郎点了头,事情就好办,到时候洛阳再打点一番,谁也别想阻止本公子发财。不,不单单是发财,我是在救人,也是为了发展大汉的经济与生产。” 一连串正大光明的理由弄得大公子都自我陶醉了,面上笑容满满。 “将军到。”一直走到战俘营广场,叶欢还在不停计算着其中利润。 列好队的黄巾战俘纷纷起身,动作还颇为整齐,定边军士卒的呵斥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关键是叶郎到了,那个战阵上如同天神的男子面上挂着难言的微笑。 “将军,昨夜连夜甄别,战俘共计九千六百七十八人,尽在此间,那一队一千五百七十八人是受过训练,这边四队都是跟着的农夫。”臧空高声道。 叶欢微微颔首,眼光从战俘面上扫过,并无一人敢与他对视。之所以要甄别,大公子必须要将普通百姓和打过仗的分开,否则日后怕会生乱。 “何满仓,那一队你去挑人编入我军民夫队,给我好好操练。”扫视一圈叶欢对何满仓言道,有一定军事经验的变成民夫,定边军看着不会出岔子。 “将军,我想打仗,换个人行吗?我回去当队长都行。”何满仓愁眉苦脸。 “行啊,那我来训练,让你当将军?”叶欢似笑非笑。 “诺!”何满仓胸膛一挺不敢再言,跑到一边去了。 “都给我老实点,告诉你们好好干活,若是有一点让我不满,我定边军可全是扒皮挖心的老手,你们就等着吧。”何满仓愤懑的声音响起。 “我去,行啊,这一手玩儿的挺溜。”叶欢看见被带走的战俘中有不少在双腿发抖,可见何满仓之言的威力,一般而言,越能打仗的军队对待战俘越凶! 打过仗的尚且如此,那些刚放下锄头的就更慌了。昨夜很少有人敢合眼,都在为未知的命运担心,更让他们心寒的是巡守士卒之间的对话。 “你说将军会怎么处置他们?活埋,还是生烹?” “那得看将军的心情,说不得他们运气好还能去种军屯。” 担惊受怕的一夜,几乎所有俘虏都听见了类似的对话,此刻他们生怕在叶欢面上见到一点点怒色。比起活埋和生烹以及种种悲惨遭遇,谁不希望军屯? “都给我站直了。”见众人瑟瑟发抖,叶欢不由喝道。 谁知他不喝还好,这么一大声,立刻有人坐到地上,更有甚者直接晕了过去,两腿之间渗出水渍。叶欢见状不由狠狠看了臧空一眼,你倒有点数啊。 第419章 感同身受 臧司马看见将军的眼光,不由尴尬一笑,其实他心里也挺委屈的。我也没过分啊,说的全是事实,在边疆战场上战俘的命运向来如此。 叶欢微微摇头,露出一个自认为最温和的微笑:“站不稳是吧,那就都坐下。”说着话大公子自己先盘膝坐下,都把人吓成这样的,总得安抚一下。 黄巾战俘闻言“哗啦”坐倒一片,一夜过来他们都有很重的心里负担。 “就你们这样的,张角让你们来打仗,不是送死吗?”叶欢摇头叹道,随即一指前排战俘:“你,给我说说黄巾都给你了什么好处?不要命的造反。” 被点名的战俘是个中年男子,皮肤黝黑,双手粗糙的犹如树皮。听见叶欢问话,他嘴角嗫嚅着却是说不出话,本就沉默寡言,眼前又是叶郎。 “将军问你话呢,哑巴啦?”李云眉头一皱喝道。 中年汉子吓得立刻一缩,随即捣头如蒜,口中连呼“将军饶命”。 叶欢白了李云一眼,又放松语调道:“你好好答话,本将军就不杀你,饿了是吧?先吃点。”叶欢说完,李云也不用将军看,立刻给中年汉子送上锅饼清水。 “吃吃吃,本将军要杀你们还用下毒?”叶欢挥手笑道。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中年汉子说完立刻狼吞虎咽起来,看那样子差点没把自己的手指头吃下去。这么香的锅饼,别说没毒,有毒也做个饱死鬼。 中年汉子这么一吃,黄巾战俘们眼中都是羡慕,很多人不住舔起了自己的嘴角。随之叶欢就听见了一连串的“咕咕”之声,数千人一起也是蔚为奇观。 “臧满之,你昨夜没给他们吃饭?”叶欢眉头一皱,点指前方问道。 “冤枉啊将军,人手一个锅饼,吃过的都给我举手。”臧空叫屈。 战俘们闻言都举起了手臂,他们是吓得不轻,但吃的喝的却有。 中年汉子吃完了锅饼,把两只手上的碎屑舔的干干净净,就连落在地上的都捡起来吃了下去。他拍拍手,跪直身体说道:“将军,我们是没有活路啊!” “怎么个没有活路法?没有活路就能作奸犯科,就能造反?” “将军,小的叫王顺,兖州清乡人,世世代代都是老老实实的种地,可这几年,种出来的粮食都被官府收走,连种粮都不给我们留……” 王顺打开了话匣子,一番话说的是涕泪纵横,不时以手擦拭。再看周围众人,亦是默默点头,暗暗流泪,政令败坏之下,底层百姓真的只能吃土。 “我老娘病重,就想喝口稀粥,小的偷偷藏了一些,谁知被那些衙差看见,说我私藏,不但打了小的一顿,我那婆娘被他们一脚踢死,老娘也气死了……” 说道伤心处,王顺双目通红语不能继,鼻涕眼泪一大把糊在脸上。 “什么?天下间竟有如此放屁之事?王法何在,本公子剁了那狗官。”叶欢一声怒喝令得人人一颤,但随即看向叶郎的目光又有了一些改变。 “将军,王法?”王顺凄然一笑:“王法不管我们这些老百姓。” “谁说的?你们里面有没有货郎去过雁门?本公子治下就没这等狗官。” “我去过,我去过。”你别说还真有两三人走货去过边疆,一个个举手道。 “就你,告诉他们,雁门郡如何?”叶欢笑着手一指。 “各位,我叫张茂,四里八乡走货的都知道,雁门真的不一样,老百姓有两餐温饱,偶尔还能吃肉喝酒……”张茂走南闯北,口才却比王顺要好多了。 战俘们安静的听着,心中羡慕不已,那种安宁温饱的日子谁不向往?给他们过上还愿意造反?至于张茂所言他们信,自从叶欢骂出狗官的一刻他们就信。 “说的好,给他块带蜂蜜的。”冠军侯大手一挥,立刻有人送上。 张茂接过尝了一口,面上的神情十分精彩。本来接着就是一大口,但到嘴边他却停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走了两步,他把锅饼递到了一个少年面前。 少年骨瘦如柴,面黄肌瘦,但浑浊的双眼在这一刻却闪动着光芒。 “等等,张茂你摸摸他的额头,是不是很烫?”叶欢见了微一皱眉。 “烫,君候,真的烫,小七子你怎么啦?”张茂依言摸了立刻喊道。 “我来看看。”叶欢起身就这么极为自然的从人群中穿过,李云急忙跟上。 看见冠军侯到了面前,少年有点畏惧的蜷缩起来,口中也忘了咀嚼。 “小七子是吧?没事,我给你看看,本公子在家中也排行老七。”叶欢笑着搭上了少年的脉门,黄巾战俘们更惊讶了,叶郎居然还会看病。 “嗯,有点热症,楚南把他送到王军医那里看看,用两天药。”片刻之后叶欢放下少年的手腕,摸了摸他的额头又对楚南道。 等把小七子送走,叶欢回到了王顺面前,此刻气氛比刚才轻松许多了。 “将军,我们都是命苦的,没在将军治下,真的是没有活路才造反的。” “嗯,此等害民狗官,换了本公子也得造反。”叶欢一言,黄巾战俘数千颗脑袋一起点了起来,臧空则看了看远处,定边士卒会意立刻向外巡守。 “不过杀狗官就算了,但你们帮着张角杀官军,杀其他的大汉百姓就是不对。你们要活命,别人也要活命不是?再说,让你们和我打不是送死吗?” “本公子看张角也未必对你们好,否则怎么一个个饿成这样?” “王顺,本公子问你,我给你块地让你好好种,保证你饿不死,愿不愿意为本公子干活?”叶欢说道最后,问起了王顺。 王顺闻言一双眼睛蓦然睁大,急忙说道:“将军给我地,给我吃的,我拼死为将军干活,多打粮食,小的,小的一天一顿就够了。” “还造反不造?” “不造,不造,打死小的小的也不敢了。” “你们呢?”叶欢起身高声问道。 “我等不敢,我等不敢,愿为将军干活……” “将军,我等一天一顿就够,一定好好干活。” 一时间战俘们纷纷出言,七嘴八舌各说各的,场面颇为嘈杂。但意思说白了只有一个,他们饿不死就行,都愿意干活。 第420章 不关我事 叶欢微微一笑,双手下压,战俘们立刻安静下来。 “说得天花乱坠管个屁用?本公子要的是踏踏实实干活的人。只要你们尽力干活?一天一顿?丢本公子的脸吗?说出去我晋阳叶家面目何存?” “将军,小的从小就是好把式,打仗不行,可种地我一定行。”王顺大声言道,而听见叶郎之言,很多战俘面上第一次有了笑容,虽然只是短短一瞬。 “好,那你给本公子说说,兖州之处,亩产多少算合格?” “回公子,十二斗,只要天气好,种不出十二斗你砍我脑袋。” “十二斗是吧?”叶欢手托下巴微微沉吟:“他们不一定都有你强,就十斗吧,十斗粮食,咱们一人一半,剩下的也够你们吃,但少于十斗!” 叶欢说到这里一顿,侧头看了身边“虎王”一眼:“别怪拖你们喂狗。” “呜!”虎王与主人心意相通,叶欢话音刚落,它就摇头晃脑一番。 “将军放心,要连十斗粮食都种不出,活该喂狗,只是……”王顺又道,其余战俘纷纷点头,十斗已经很少了,而且一人一半他们都不敢想。 “你怕天公不作美是吧?倘若如此,算本公子的,照样不让你们饿死。”叶欢说着一拍胸脯,这干活吗,就要让别人没有后顾之忧,让他们有动力。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王顺大喜磕头,众人纷纷效法。 “别急,别急,话还没说清楚呢,本公子向来清清白白。”叶欢摆摆手又道:“现在是夏天了,我得管你们口粮,明年种出粮食,口粮你们要还我。” 大公子是争霸天下,不是做慈善,他会尽量争取投入的回报。 “将军,这是天经地义啊,有了收成我们勒紧裤腰带也要先还将军的。”王顺立刻道,对这些朴实的农民而言,叶欢所言已经十分公平了。 “那倒也不至于,本公子会给你们留下足够的口粮。而且你王顺要有本事给我打十五斗粮食,多出的三斗有两斗是你的。”叶欢笑道。 “真的将军?那我要是打二十斗呢?”王顺兴奋的问道。 “多出的八斗六斗给你,本公子再奖励你两斤肉,一壶酒。” “那要是二十五斗呢?”王顺脸色通红的继续问道。 “那你他娘的给我滚蛋,本公子从来不收玩嘴皮子的。” “哈哈哈……”人群之中传出一阵哄笑,此刻他们终于不害怕了。 “乡亲们,叶郎是大英雄大豪杰,他说了肯定算,咱们拼命干活,就比不知什么时候死强。”张茂逮着机会振臂而呼。 “哈哈哈哈……”叶欢一阵大笑:“大声点。” “哦,乡亲们,叶郎是大英雄大豪杰,说话算话,咱们拼命干活。” “哦……”一时间数千人出声应和,人人眼中闪动着希望的光芒。 王顺挠了挠头皮,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道:“将军,现在世道乱,他们会让我们安心种地吗?”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不觉间立场已经转变了。 “他们?他们打得过本将军?”叶欢傲然一笑。 “对对对,谁打得过叶将军?”众人放心了,叶郎在战场上就是战神。 “将军,可,可我听说大贤良师会呼风唤雨,将军要小心。”张茂言道。 “呼风唤雨?我也会啊!怎么着,要本公子下场雨给你们看看?” 叶欢满不在乎地道,可就在他话音刚落之时,半空中忽然卷起一道狂风。紧接着闪电裂开天际,一阵豆大的雨点立刻倾倒下来…… 黄巾战俘被淋了个通透,可谁也不动,他们看向叶欢的目光充满崇敬!这雨下的也太奇怪了,自己这里淋湿了,可叶郎站着的地方却阳光明媚。 定边军士卒不动,执行任务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将军不说话也得站着。至于将军能呼风唤雨他们也不奇怪,那什么大贤良师会,咱将军凭什么不会? 叶欢心中也是惊讶,这也太巧了吧?不过大公子以大汉逼王自居,此刻面上是一副志得意满,云淡风轻的神情,怎么看这阵突如其来的大雨都是他唤来的。 夏天热空气上升,会造成对流雨,并不奇怪。叶欢是在场唯一清楚原因的,但他不会说,汉末之人笃信天命,从那些黄巾战俘的眼光里就能看出来。 “好了,干得好的吃饱穿暖,干???不好别怪本公子手下无情。” “啪!”看来今天老天爷也配合大公子,无情二字还在回荡,一道闪电瞬间而下,将操场旁的大树劈倒!黄巾战俘见了纷纷跪地,心中再无半点杂念。 “我去?这特么是剧本啊,玉佩哥,难道是你干的?”叶欢都愣了。 “叮。”的一声,四个大字出现在叶欢面前——不关我事! “不关你事就不关你事呗,弄那么大字体干什么?”叶欢腹诽。 一场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阳光重新明媚。若不是身上浇的落汤鸡一般,黄巾战俘都不敢相信下过雨。此时他们心中对叶欢的敬仰,高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大贤良师会呼风唤雨,撒豆成兵,那只是传说,没人见过。但今日数千人都见证了这场奇迹,冠军侯太厉害了,他肯定不是人!是什么星宿下凡。 “好了,满之带他们去洗洗,吃顿饱饭,有病的找军医看看,嗯,弄两锅肉汤。”叶欢笑道,有刚才这么一出,八千战俘估计你拿刀逼他他都不敢不听话。 “诺!”臧空心中羡慕,暗道我什么时候也要跟将军学学。 安顿好了黄巾战俘,叶欢便就回营,等到了大帐,就见曹操在请典韦,张飞,张海龙三人喝酒了。再看夏侯兄弟和曹仁乐进,面上居然有些青紫之色。 “哎呀公义翼德,我跟你们怎么说的?切磋嘛,点到为止。至少打人不打脸吧?你们这算怎么回事儿?本公子明日还要见见他们的本领呢。” 叶欢心中所想,当然不会明说,进了大帐他便笑道:“孟德兄,诸位,今日战局如何?叶某是不是错过了精彩之处?” 第421章 战端再开 叶欢一问,四将的神情稍稍有些尴尬,今日的切磋他们算败的颇惨。 “兄长,四位武艺高强,弓马娴熟,皆豪杰也。”张飞第一个笑道。 “嗯,的确不错,尤其元让,极为刚烈。”典韦随之道。 “然并……哦,都挺厉害都挺厉害。”张海龙出言急忙改口。 “孟德兄麾下有能人啊,四位果然豪杰,待明日欢再与各位切磋一番。”叶欢对四将一抱拳笑道,心中却想你们三个这称赞,怎么听上去那么假呢? “君侯客气,客气,三位武艺高强,我等一场未赢。”四人急忙还礼,夏侯惇正色言道,他素性刚强,光明磊落,败便是败,虽说三人都用了点手段。 “哎~既是切磋,就是要印证自身不足,方能有所进益。欢入边军之时,不知在公义手上输了多少次,且各位战阵经验稍欠,胜败不必放在心上。” “君侯之言,惇记下了,多谢君侯指点。”夏侯惇稍稍沉吟欣然颔首。 其余三将亦是一般感受,叶欢毫不忌讳自己的败绩,坦然说出更见其坦诚。且以定边叶郎如今在汉军中的声望,他亦有足够的资格来指点自己。 “悦之,事情办妥了?”曹操笑着走到叶欢身边。 “放心,这点小事还能难倒我?肯定听话,你可以送去陈留了。” “好,操马上安排,今日还有一事,昨夜操想了一夜,要与悦之商议。” “想了一夜?”叶欢抬头疑惑的看了曹操一眼:“孟德兄不是喝醉了吗?” “哦,半夜,半夜。”曹操面色不改,丝毫不以为意。 “什么事?又有便宜?”叶欢压低了声音。 “当然,弄好了比眼前便宜大数十倍。” “我去,真的假的,数十倍?那快说给小弟听听。” “哈哈哈,悦之随我来……”曹操拉着叶欢就到了地图之前,大公子不由一愣,这地图一定是曹孟德带来的,上面不少地方都做出了标记。 手指地图侃侃而言,曹操进入状态之后当真有指点江山的气势。叶欢不禁暗暗点头,听他分析敌情,讲解地形,是层次清晰,条理清楚。 “孟德兄,你昨日还说我胆子大?你这可是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等曹操说完,众人面上都有惊讶之色,叶欢摇头笑道,一代枭雄自然胆气不凡。 “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恰当,恰当!倒似悦之常为之事,且不论胆大胆小,操只想听悦之之言。”曹操重复一遍,连连点头称赞道。 “我看行,不过还要多做铺垫,细细商议。”叶欢沉吟片刻之后道。 “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眼下还不是时机……” 宁乡一战,两军暂时转入对峙,各自绸缪。波才谨慎对阵的同时,又给人公将军传讯,让他继续加强对长社的进攻,毕竟此地乃是汉军不可丢弃之地。 原本张宝对波才是颇为嫉妒忌惮的,才会在遭受叶欢突袭之后并未及时通知对方。但眼下形势,他又不得不听波才的,内心深处他还是相信对方的军事才能。 波才抓住长社这个军事要点做文章,自己则率军更加谨慎的牵制宁乡汉军。另一边曹操和叶欢则讨论出了一条计策,上报中郎之后皇甫嵩亦有点心惊肉跳。 长社城,张宝率军再度摆出攻势,这一次他听从波才建议,准备的颇为细致。井阑冲车撞车等攻城器械准备齐备,攻击队形看上去亦颇为严谨,很有点气势。 城头上朱中郎与众将具在,但今日他们都是来观战的,守城的主力变成了定边军陷阵营。见了定边骑军纵横无敌的威力之后,他们守城战的战力又是如何? “敬方,你不需有任何顾忌,尽管放手而为,今日全军听你调遣。”相比七日之前,朱儁的话多了后半句,观其容色欣然,此言亦是发自肺腑。 一开始他的信任多在叶欢身上,定边军已经用强悍的战力证明了传言不虚。但接下来的日子,他在高顺身上的确看见了事无巨细,看见了治军严谨,看见了大将之才。 叶欢率领定边军驰援宁乡,但张宝却始终不敢攻城,他被当日一战杀寒心了。生怕定边军再给他来上一出突袭,亦为高顺赢得了充足的准备时间。 谨慎小心,面面俱到,虚心好学,善于询问。在中郎眼中,陷阵营首高顺没有叶欢那样的张扬绚烂,却是朴实无华,仅就个人而言,他更喜欢后者的踏实沉稳。 “中郎放心,顺必不负所托。”高顺古井无波的答道,说话间到了前方。 “中郎,定边骑军勇猛无敌,却不知这守城能否有当日威风?”副将齐军轻声道。 朱儁微微一笑:“季如眼中,定边陷阵如何?” 齐军想了想道:“训练有素,军纪严明,定然不弱,只是……” “只是是否能如定边骑军那般?”中郎笑着接上。 齐军和众将尽皆颔首,当日一战的场景让他们对陷阵营的战力都十分期待。 “先有叶悦之之言,再有老夫亲见,高敬方此人,良将也。尔等可细看陷阵士卒神色,面对大战,凝而不发,此强军之为。”朱儁抚须笑道。 中郎一言,齐军和众将才注意到陷阵营的普通士卒,他们各就各位严阵以待,气势之中透出一种肃然。但你再看每个人,却都处在一种轻松的感觉中。 都是带兵打仗多年的人,众人知道面对大战之时,如此轻松的状态是装不出来的,只有身经百战的精锐老兵才能做到,面对再强的敌军他们也能毫无畏惧。 “中郎说的是,骑兵如此,陷阵如此,叶郎善兵善练当真不虚。” “长社突袭,宁乡大战,定边军前来相助,我军军心士气已复。波才要以为他还能像之前一般就错了,长社城,就是我军扭转战局之处。”朱儁正色道。 “呜……”中郎话音刚落,城下响起了一阵号角之声,黄巾阵型缓缓压进,对长社的再度攻击开始了。 第422章 坚城耗敌 陈阿毛,并州上郡人,年二十三,军龄十年,定边军陷阵营弓弩一队队长。 “兄弟们,朱中郎和那些将军都在后面看着了,不用我多说了吧。”看着黄巾军逐渐推进的队形,陈阿毛向城下啐了一口道,此刻面上是一幅不屑的表情。 “队长,你就说射谁吧?那三个穿甲的你挑一个。”口含草根的弓手不屑的道。 “挑你个头,昨夜的军令你小子聋呢?不许射,要放近了打。” “队长,就这么看着他们填平护城河?那我们不是白忙乎了?” “你特么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校尉说了,放近点打。你要是隔那么远就把他射死了,他还敢来攻城吗?有咱们陷阵营守在这儿,你说黄巾军要拿多少人命来填。” “哦,队长高明,校尉高明。”弓手恍然大悟,满脸堆笑道。 “滚滚滚,废什么话?等会儿轮到你们可得给我记好了。”陈阿毛没好气的道。 “队长你就看好吧,那我们先养会儿神。”弓手一笑,说完竟真的坐下闭上了眼睛。 陈阿毛也没有阻止,反而点点头,接着又有六七名弓手背靠垛口坐了下来。 黄巾军继续填埋护城河,城头汉军对此却视而不见,高顺一点没有下令的意思。 观战的汉军诸将有点发愣,怎么大敌当前还有弓手直接闭目养神呢?队长不管,高顺也不管?但见中郎并没有任何表示,他们也只能将疑问埋在心里,大战就在眼前了。 “中郎,若是让顺守城,我会把黄巾军放上城楼。”来到长社的当晚,高顺就和朱儁说过。叶欢借突袭时机将陷阵营送入城内,目的就在借坚城来消耗黄巾的兵力。 朱儁能理解叶欢的想法,兵不经练是黄巾军的最大弱点,而这个弱点在攻城战中更会被放大。不过这一切都有前提,必须能有十足把握守住长社,否则消耗敌军只会是个笑话。 突袭大胜,亲眼见高顺治军,加上宁乡的大捷,让朱中郎对陷阵营坚定了信心。叶欢亲笔所书与高顺之言并非一味出奇制胜,大胆冒险,而是建立在能稳守长社的前提之上。 既然选择相信高顺,相信陷阵营,朱儁就不会再临阵怀疑,此乃三军帅者当为。 顺利添平护城河,四周不见汉军动静,令得张宝和众将忐忑的心情平静了一些。虽说听从波才建议,攻城之时将侦骑放出二十里,但如此就能封死叶郎定边的驰援嘛? “擂鼓,攻城。”张宝沉声说完又对亲兵言道:“四方一有风吹草动,立刻与我报来。” 号角一响,黄巾士卒开始向长社城冲击了,七日时间,张宝和众将多少也总结出了一些经验。此刻的队形比起开始总算有了些样子,步军冲锋有了藤牌手,井阑和冲车也夹在队伍中。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敌军越来越接近城墙,但高顺的站姿却没有改变。 高顺不动,陷阵营士卒不动,那些靠着城垛养神的弓箭手也不动,观战众将不禁有些紧张。居高临下,一百五十步敌军也进入射程啦?陷阵营还在等什么? 他们紧张,攻城的黄巾军更紧张。今天怎么啦?以往到了这里,城头早就箭如雨下了?他们高呼冲锋,汉军一片寂静,那些守军一个个像木桩一样,奇怪,一定有哪里不对。 一百五十步到一百步,黄巾的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城头的安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他们还在时刻观察着四周动静,叶郎呢?定边军呢?他们会不会来?什么时候会来。 “敌至百步,放箭。”就在众将忍不住要出言之时,高顺的右臂有力的挥动了一下。 “放箭!”陈阿毛咬牙喊道,面上一片兴奋之色。 陷阵营的弓手动了,弓弦响动不断响起,一根根利箭带着风声射向城下。原本靠着城垛的射手瞬间站直了身形,就在转身之间他们已经找准了自己的目标开弓放箭。 紧接着,城下立刻传来一片惨叫之声,陷阵军弓手的箭矢并不密集,射速也不快,却是精准无比!几乎每一支箭矢都会命中一名敌军,看他们发箭,甚至把盾牌手的动作都算好了。 “哦,原来如此……”看着城下不住倒下的敌军,观战众将终于深出了一口气。 放敌军接近城下,是为了让箭手更加精确的攻击。攻击之中还有分工,方才闭目养神的九名箭手射的全是身穿皮甲的敌军军官,哪怕他们坠在后队,却也逃不过陷阵的强劲弩箭! 不是齐射,不是乱射,更不用万箭齐发。陷阵营的弓手们全部都在自由射击,他们的动作保持着某种频率,丝毫不乱,且你几乎看不见两根箭矢射到一个敌人身上的场面。 紧张的情绪消失不见了,高顺如此显然有所准备,但陷阵营是如何做到的? 敌军高呼酣战,陷阵一声不吭,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说起来简单,但不是身经百战你很难做到这一点,以我为主,执行既定战术,足见陷阵营平素训练的严格,一线士卒毫不紧张。 最令人惊讶的一点则是陷阵弓手如何能确定自己攻击目标,不会影响同袍?嗯,应该是与他们的站位有关,除去九名神箭手,其他百余弓手一字排开,每人之间的间隔都是六尺。 “陷阵精练,不在定边骑军之下,难怪中郎如此信任。”众将渐渐放松下来了,有些事情随着战局的进行,他们能够看的清楚,而越是如此,就越能感受到陷阵的强悍。 “二队上,打他的井阑,三队备战。”高顺继续发号施令。 又是一队箭手应声而上,他们的站位在一队箭手侧后,出箭的目标则是敌军井阑上的弓手。 井阑队是落在前冲士卒之后的,高顺的时机把握极为精准。他可以将敌军攻城士卒放到百步再加打击,但井阑到了一百五十步就要接受陷阵营的射击了,不会让他们轻易接近。 第423章 攻心为上 看了高顺的临阵指挥,朱儁颔首抚须。放敌人上城楼是兵法里的“示敌以弱”,唯有给对方希望,才能让他们前仆后继,达到汉军的作战目的。 用兵大胆的背后是高顺谨慎的细节,陷阵营弓手队对井阑打击的力度明显要在城下散兵之上。我可以不着痕迹的让你上来,但攻城器械的威力必须限制。 井阑附近的黄巾士卒纷纷中箭,而等他们反应过来调来盾手防卫,陷阵营的攻击重点就会改为攀爬中的敌军,想在我们射程范围之内上井阑?你想多了。 陷阵营精准的箭法带给黄巾军巨大的压力,神箭手们专门射杀军官的举动亦让城下的进攻运转不灵。一旦无人指挥,他们缺乏训练的弱点还会进一步暴露。 “哎呀,你们往哪儿冲呢?快点搭云梯啊……” “大毛,你射的太准了,偏一点好吗?人家都不敢冲了。” “队长,他们这是什么阵型?就这样也能冲上来?” 进入位置的陷阵步卒看着城下混乱的黄巾军,七嘴八舌的同时面上显出的竟是焦急的神色。不为自己,而是为敌军,你们这样打,我们干什么啊? 陈阿毛不由看了一眼高顺,我射的太准了?怎么才几轮下面就乱了? 高顺对守城士卒的言语视而不见,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陷阵营也被定边骑军带跑偏了,特别喜欢嘲讽敌军。但他不会管,那些老兵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兄弟们,留点手,偏一点,慢一点。”见高顺微微点头,陈阿毛喊道。 “哎呀老陈,你他娘的往哪儿射了?要他断子绝孙?” “哎哎哎,兄弟们,你们会不会偏啊?咋还那么准?” 陷阵营弓手们的射术早已成了习惯,你让他们准没问题,让他们偏还真要一段时间适应。射出的箭矢依旧不离目标,唯一的区别是不取咽喉了。 “将军,还有这么打仗的?”听了陷阵营士卒的言语,观战的汉军主将有点发愣?还要故意射偏一点?盼着敌军架起云梯登上城楼?这都什么军队? “我他娘也没见过啊?那帮家伙不是守城,倒像是等客人吃饭。” “定边军上下怎么都是一个德性?想打仗想疯了?” 众将议论纷纷,如此战局,这般士卒,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但不管如何出言,却没有人会质疑高顺的指挥,形势摆在眼前,陷阵营打得格外轻松。 没有呐喊,没有紧张,箭矢用的都十分节省,可效果……不用说了。 汉军众将发愣,黄巾士卒就是发傻了。城头汉军喊的什么?在这里架云梯?动作快点?他们,他们是在催着自己攻城?那帮家伙,还,还在笑? 两边的井阑首先后撤,不撤不行,弓手根本上不去!上去一个被射下来一个,汉军箭不虚发。唯一的办法就是退出敌军射程之外,士卒完成攀爬再回来。 “哎,哎,别跑啊,攻城啊!”三队队长邓乐跳着脚喊道。 “别跑,回来,攻城啊。”三队士卒也跟着队长齐声大喊。 原来城下士卒看见两侧井阑后退,冲车没上来,军官死的七七八八没人指挥。城头敌军还带着诡异的微笑,怎么看都让人心寒,一时间纷纷溃逃而去。 “老陈,都是你,都说了放上来打,你看把人吓的。”邓乐不满的道。 “还有你梁三,不就井阑嘛?就凭他们,放近一点有什么关系?” “射的准也有错?”陈阿毛心中喊着,嘴上却陪着笑:“队长说的是。” “不让靠近也不行?”梁三也是一模一样:“队长说的是。” 这也就是邓乐,那是二人的老队长,换个人他们立刻就会炸。对老长官的尊重始终贯彻在定边军上下,没有明文,不入军规,却是人人执行。 “跟你们两个小子说也没用,我去找校尉。”邓乐说着就去了高顺面前。 步兵队看着撤退的黄巾军连连摇头,一脸遗憾的模样,都憋着劲了。 此时朱中郎回身若有深意的看了看众将,目光中似有询问。 郎将齐军久随朱儁,看懂了中郎目光中的用意,稍稍沉吟出言道:“中郎,陷阵营干得漂亮,不过这仗我们可能打不了,就那一手弓兵队形便是极难。” 弓兵队形?听了齐军之言,众人都在微微颔首。陷阵营两队弓兵,一射城下,一射井阑,分工明确,排出队形一点不难,可在激战之中丝毫不乱便是极难。 “张弛有度,有紧有放,各位,陷阵营之战法还需细细观看。”中郎正色道,他最为欣赏的是陷阵营士卒的状态,轻松之中透着自信强悍。 “敬方,打黄巾不是打异族,他们没那么强悍,兵不经练或可在上风之中顺利一时,但打起逆风仗必定原形毕露。因此敬方要多用攻心之法,会有奇效。” 叶欢离开之时对高顺说的话今日就在战场上应验了,陷阵营箭无虚发的射击其实比起以往,给黄巾造成的伤害并不算大,可那种心理压力却是十分沉重。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将军说的不错,今后我当更要灵活一些。” “校尉,这样行不行啊,我怕敌军缩回去就麻烦了。”邓乐到了身边。 “做好你的事,敌军筹划良久,绝不会如此善罢甘休,城楼交给你,既要放上来打,也要确保万无一失。今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诺,校尉放心,城楼有失,我自己割下脑袋。”邓乐身躯一正,说完就走,提意见可以,但主将如此发话就是军令,不容任何质疑。 看着潮水般退下,拦都拦不住的士卒,张宝心中呐罕。今日攻城的伤亡并没有往日大啊,敌军除了箭法精湛也未见什么出奇之处,怎么败的如此快? “波才说过,我全力攻击长社,他不会让叶郎定边过来,这里十余万大军,当真拿不下一座长社城?哼,某就信你一回。” 第一阵攻击失败,张宝下令斩杀了一名军司马和十余名溃兵,鼓舞士气之后继续攻城。说到底他最忌惮的还是叶欢,对长社一直是垂涎三尺。 第424章 汝南袁术 人公将军在攻城之时尤对叶欢“念念不忘”,那么大公子此时又有何为? 宁乡汉军大寨,定边军营地,烈日之下,日常训练依旧不停。此亦是曹操最为佩服叶欢之所在,战时操练士卒都没有怨言,还并不影响战力。 帅帐旁的一片树荫下,叶欢穿着个背心躺在“逍遥椅”上闭目纳凉,凉风习习好不自在。李云身边有一个木桶,内里装满冰块,瓜果红酒都在其中。 木桶桶壁中空,即使是夏日,冰块放入其内,在阴凉处也不容易融化。那是濮阳落专为叶欢打造的冰桶,注重农具器械的同时,大公子从不亏待自己。 “将军,歇中觉呢?”何满仓走了过来,满面笑容的言道。 “废话,你小子有事没有,有事说,没事滚蛋。”叶欢闭着眼翻了个身。 “有事,有事,那帮小子现在可听话,七天的功夫,基础训练就完成了,我来请将军查验。”何满仓急忙道,这几日黄巾战俘的训练极为顺利。 自从叶欢上次在战俘营“呼风唤雨”,黄巾战俘们就爆发出了极大的训练热情。一不怕死,二不怕苦,其认真专注之处,令得何满仓都有些“感动”。 “真的?”叶欢闻言坐了起来,脸上挂着笑容从冰桶中取出橘子递了过去。 “那当然!丝……”何满仓吃了两瓣下去,一片清凉由口到胃。 “继续练,继续练,练好了我有大用。”叶欢挥挥手。 “将军,什么大用?”何满仓看了叶欢一眼,靠近之后轻声问道。 “滚蛋,不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啊。”说话间叶欢就看见曹操快步而来。 “悦之,你这当真是快活,操可是天天劳神。”看了看叶欢的逍遥椅和身边的冰桶,曹操有些羡慕的道,都是世家公子,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孟德兄,办法是你想的,小弟就是个打下手的,当然是主将劳神。如今波才摆出一副乌龟阵,我军硬碰也没什么便宜,说不得要打发时间了。” 这边李云倒了一杯葡萄酒递给曹操,后者一口喝下,面上惬意十足。 “悦之,你就丝毫不担心长社?”曹操问了一句,又管李云要酒。 “担心?我就担心张宝胆小如鼠不敢打,本公子还想给他去封信呢,你安心打,我不突袭你。”叶欢一笑又道:“孟德兄你不是来蹭酒的吧,我也不多了。” “叶家大公子,岂能如此小气?”曹操再尽一杯,坐在了叶欢身边:“悦之,我算过,此去周县三百里,以我们的脚程,两夜就足够了。” “两夜?那还得等图昌回来,也不知黄巾军如何布置。” “悦之,何日让苟司马到操营中指点一番?”说起苟图昌曹操立刻来了精神。 “行啊,生铁一千斤,要么好马二十匹。”叶欢摆摆手。 “悦之你这是掉到钱眼里去了?了不起拿下周县操让你多分。” “少来,你那周县还是空中楼阁,说的好似已经到手了一样。” “叶将军,叶将军……”曹操正要答话,远处却有一骑飞奔而来,正是江由。 “叶将军,曹都尉,中郎今日得信,汝南袁术将军率领万余义军前来助阵,很快就到大寨了,中郎请将军出兵接应一番。”到了近前江由便道。 说着话,他的眼睛也在冰桶内的酒壶上巡游,谁不知道叶大公子的爱好。 “给他一杯,迟早被你们分完了。”叶欢对李云说了一句便就起身:“孟德兄,我素闻汝南乃出精兵悍将之地,公路兄既然到了,咱们一起去?” “袁公路是悦之舅兄,你去是应有之意,操还要钻研奔袭之时。”曹操摇了摇头,说完自顾自的就去冰桶内倒酒了,一点也不见外。 那里楚南已经送来衣物,叶欢一边穿戴口中下令:“让漠青的飞云骑集合,十二队随我,前往迎接公路兄。”在公在私,他的确是最佳人选。 “孟德兄,你给我留点,还要招待公路呢。”叶欢不忘丢下一句。 “你快去吧,逍遥椅借操躺会儿,说不得就有奇谋妙计。”曹操挥挥手又坐到了叶欢的逍遥椅上,也不是他爱占便宜,叶欢去他帅帐,好东西都藏不住。 “你最好想出来,否则我得收钱。”大公子摇摇头去了。 当年在洛阳,袁绍曹操就是发小,相当于叶欢和何刚吧。二人都是名门之后,又都是庶出的长子,身份上有着天然的亲近,可袁术就不一样了。 三国演义之中,罗大大把袁术写成了一个嫉贤妒能,心胸狭窄之辈。他不但看不起刘备三兄弟,就连袁绍也不放在眼里,目中无人。 但在汉末,其实袁术的行为是可以理解的。袁绍在他眼中就是个庶出,哪怕他过继为长子,曹操亦是一般,有着嫡出的身份,只能算是一种常态。 不过在叶欢与袁鸾接亲之时,袁术却是送来了重礼,还有一封言辞客气的亲笔信。除了大公子的名气,亦是一种身份上的认同,叶欢长房嫡出,毫无瑕疵。 带着漠青的两千“飞云骑”,叶欢出寨五十里去迎袁术,这个距离也是有讲究的。换了皇甫嵩,最多五里,且眼下的袁公路还不具备这种资格。 在大公子的发财大计中,曹操只是其中一环,此外如弘农卫家,颍川荀家都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所谓普遍撒网才能分散风险,他又怎会放过汝南袁家? 袁术不是最喜欢排场和脸面嘛?我给你,只要日后能合作愉快就行。当然亦是因为袁鸾的关系,否则叶欢也只能最多迎出三十里。 在两军对峙之时,出寨五十里其实是件颇有风险之事,但叶欢显然没有这种觉悟。宁乡一战之后,黄巾军对定边军的战力极为忌惮,往往都是闻风远遁。 波才不是没有想过诱敌深入,聚而歼之,但几乎每一次都会遭受到手下一众渠帅的反对,定边军一军七防,打叶郎得耗费多少?关键谁又愿意打头阵? 第425章 云麾校尉 洛阳,皇城,中元殿上灵帝正与一众大臣集会,商议后续应对黄巾之事。 正议论间,忽然正门之处传来一阵短促急切的铜钟之音,众人面色立刻微微一凛。这是重要军情,之前听惯了节节后退,难道今日? “陛下,宁乡大捷,陛下宁乡大捷。”内臣进入甬道,已开始大声呼喊。 “大捷?宁乡大捷?岂不是皇甫中郎那处?”灵帝面现笑容兴奋地问道。 “陛下,皇甫中郎正在宁乡,一定是他蒙陛下庇佑,终于获得大胜。”张让亦是笑容满面,朝中内斗你死我活,但在对付黄巾上,大家是一致的。 所有人都在兴奋而又焦急的等待着,大捷,此时是何等振奋人心之事? 内臣的速度很快,等他到了殿门,灵帝已然出言:“免礼免礼,快说大捷。” “陛下,朱儁皇甫嵩二位中郎皆有上书,冠军侯领军助阵,与长社城下破两万,后又转战宁乡,与皇甫中郎合力大战贼帅波才,斩首两万,俘敌一万。” 内臣一口气说完,接着就跪坐下来呼呼喘气,额上汗水犹如断线般滴下。 “好!”灵帝一拍面前案几:“悦之果然不负朕望,一去便就建功。” 众人不由连连颔首,冠军侯不愧勇冠三军之名,来之能战,战之必胜。亦不由得长长出了口心中闷气,终于听到一次捷报了,可以扫掉之前的阴霾。 “悦之走前,朕曾与他密旨专奏之权?冠军侯本人可有书信?” “回陛下,只有二位中郎战报,朱中郎倒是提及,冠军侯临大胜不居功,犹自悔恨未能擒拿敌酋张宝,有负陛下所托。”内臣喘匀了气立刻答道。 “呈上来与朕亲观。”灵帝一言,赵忠急忙下去拿了帛书放在案上。 灵帝细细观之,其间不住颔首,随之又将帛书交给了太尉崔烈。 “太尉,长社宁乡两场大捷,朕要昭告天下,为三军将帅庆功,尤其悦之,定要厚厚封赏,张常侍,你说朕该如何赏赐冠军侯?” “陛下您问我,我要说不赏您会答应吗?”张让心中暗道,嘴上可不敢说,当下沉吟起来,他也不得不承认叶欢的确有本事,难怪讨灵帝欢喜。 此时司徒袁隗出列道:“陛下,冠军侯对陛下一片忠心,他既不用密旨专奏,又有愧对陛下之言,肯定是见讨贼还未尽功,陛下之前也赏赐太多了。” 顿了一顿司徒又道:“二位中郎英勇奋战,该为首功也,以臣度之,叶公在此也必会如此说。”袁隗心中当然是为了叶欢着想,捧得越高,有时候跌的越重。 “陛下,司徒所言极是,叶公,老夫人,叶夫人及叶少夫人陛下都厚赐过了。”赵忠跟着言道,叶小贼,你也得意够了,好好打蛾贼才是要紧。 “哦,对了,多亏赵常侍提醒。”灵帝闻言双眼一亮,先对司徒颔首:“司徒之言足见公允,二位中郎和三军将士朕当然要赏,可悦之力挽狂澜不可不问。” “张常侍,给朕拟旨传往晋阳,加冠军侯长子叶信为云麾校尉,赐良田五百为食邑。”和袁隗说完,灵帝又对张让道,原来天子心中打得是这个主意。 “臣遵旨。”张让暗自看了一眼赵忠,不会说话咱能不说吗? 赵常侍亦是心中郁闷,我特么不是这个意思啊,谁知天子怎么想的?云麾校尉?叶小贼那儿子才多大?才两岁就有五百良田食邑呢? “陛下英明,此举既能褒奖冠军侯之勇,亦可使得行阵和睦,微臣佩服。”大将军等了半天,终于不失时机的给天子拍上一记马屁,果然龙颜大悦。 “陛下,有此两场大捷,虽说还不能剿除贼寇,但形势亦可缓和。为今之计,还是要精选援军为后援,我军当要在兖州之处先破张宝。”崔烈正色道。 “陛下,微臣愿率援军前往兖州,助二位中郎一臂之力。”袁绍出列道,其实当日他就想往前方,可其时黄巾声势太大,他亦不免存了观望心思。 “陛下,本初正是援军人选,待兵马齐备,便可往之。”崔烈正色道,对袁绍之能他还是了解的,也就是叶欢太过耀目才掩盖了他和曹操的光芒。 “陛下,五官中郎将淳于琼能征惯战,可为袁校尉之副。”何进又道。 “出征相援之事,太尉与大将军细商定之,另劳军之事亦要速速派人前往,不可寒了前方将士之心。”灵帝欣然颔首,又传令设宴,款待群臣。 晚间上灯之时,叶梧正准备回府,却见门前飞奔而来一骑,骑士做内臣打扮。他急忙迎了出去,这段时日天子皇后恩重,经常会有内臣来到叶家。 “叶先生,快派人通传夫人,冠军侯前往兖州,长社宁乡二处连连大捷。”内臣一边下马一边言道,面对叶梧他都显得十分客气。 “好好好,内相稍歇,我这就去上报夫人。”叶梧闻言喜形于色。 “我随你去,陛下交代,今日就是传讯,不需劳动夫人相迎。” “哦,内相请?”叶梧伸手肃客,自己则在前带路,是昂首阔步精神奕奕,咱家大公子又立奇功了,内臣对自己都这般客气,那是何等荣宠! “大公子兖州大捷,大公子兖州大捷。”叶府之内,家人奔走相告,一派热闹景象。人人面有喜色,他们都清楚,大公子越得宠,洛阳叶家的日子就更好。 到了内院门口,内臣立刻上前给袁鸾见礼,将今日中元殿的战报详细说了一遍,态度则是十分恭敬。就算没有交代,谁又不知冠军侯是当下最大的红人? “夫人,陛下下令封信大公子为云麾校尉,此事二十年不曾有过,冠军侯当真得圣眷。”一番细细道来之后,内臣还不忘感叹一番。 “多谢内相传讯,凌烟快赏!”袁鸾闻言亦难掩面上喜色,天子封赏叶信尤其令他开心,以她的身份虽不需要母凭子贵,却能令儿子的地位更为稳固。 今夜欢庆之处不止皇宫与叶家,天子专门取消宵禁,洛阳各处一片欢腾。 第426章 江东猛虎 袁术从汝南领军而来,到了宁乡之北五十里,远远便看见前方一队人马在道边等候。 一骑如龙飞奔而来,马上骑士身躯雄伟气度不俗,奔行之中衣带飘摇犹若御风。 “公路兄,别来无恙。”到了近前叶欢招招手大声喊道。 “哦,悦之亲来相迎了?”袁术听了面露喜色,一催胯下坐骑便迎了上去。 两骑很快交汇一处,叶欢在马上抱拳:“得知公路兄率军前来讨贼,中郎特命欢前来相迎,我兄一片拳拳报国之心,弟心中佩服,两年不见,兄长清减了。” “哈哈哈哈,若论杀敌报国,谁又比得上悦之?你到兖州连战连捷,术亦有耳闻,战阵之事,该是术向悦之多多请教才是。”袁术欣然笑道。 “弟是运气好,兄长前来,想必本初兄不日亦要率军前来,到时候兖州之处,群英荟萃,不愁张宝波才不除。”叶欢有了接好袁术的心思,自然礼数周到。 “嗯,说起英杰,今日术要给悦之引见一人。你定边叶郎之名悍勇无双,我这位好友亦是勇武过人,世人谓之曰,江东猛虎。”袁术说着回首对阵上招了招手。 “江东猛虎?孙坚孙文台?未料今日可见此人。”叶欢心中暗道,就见一将头戴赤红头巾飞奔而来,马上的身躯足有九尺,样貌堂堂威风凛凛。 “文台,此便是令异族黄巾闻风丧胆的定边叶郎,足当英雄之名。” “在下孙坚,久仰冠军侯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足慰平生。”孙坚抱拳相见。 “文台兄客气,公路兄从无虚言,今后倒要一见文台兄猛虎之名。” “杀贼建功,坚绝不落后。冠军侯之定边军有一军七防之名,日后还要多多指点。”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公路兄,中郎还在营中相候,我们这便往之,待晚间再与二位一叙。”叶欢笑道,袁术,孙坚,自己这一趟却不知要见多少英杰。 说完三人并骑而行,路上叶欢也为二人大致介绍了兖州当下的战局。孙坚对漠青统领的飞云骑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以他的眼光亦能看出这支骑军的不俗。 【孙坚(文台) 吴郡富春人 天罡斗将排名十一 使金纹古锭刀 性阔达 好奇节】 【武力 92 统率82(步指 86 水指 78) 智力64 政治 53 声望 51 好感度 78】 【天罡斗将特技 百战】 “水指?这还是第一次见,玉佩哥,咱能升个级吗?给我看看特技内容又不会死。”见了孙坚的玉佩属性叶欢稍稍一愣,水指第一次出现在数据中,特技百战亦十分威风。 “对了,他92,我95,怎么本公子就不能列名天罡斗将之中?嗯,我是主角,自然单独一档。百战特技,在兖州定要和这江东猛虎打好关系,好久没触发技能了。” 叶欢自说自话之间,三人率军到了宁乡汉军大寨,皇甫嵩亲领诸将前来相迎。晚间自是在营中设宴款待袁术孙坚及其一众麾下,大公子当然不会放弃增加好感度的机会。 叶欢的目标是孙坚,不由分说逮着就是一通猛灌,江东猛虎果然不凡,酒量亦是惊人。二人这么一对上,其他人也不劝了,倒很想看看此人能否敌叶欢海量。 “大荣兄,果然痛快,来,再饮。”这边张飞拉着孙坚麾下健将之一的祖茂,显得十分亲密,四健将见冠军侯盯上了将军,原本想要相助,可…… “翼~翼德兄弟,不,不能喝了,真的不能喝了。”祖茂此时的脚步已然虚浮,是他不能喝?当然不是,四人都是豪饮之辈,只是可惜遇上了典韦张飞这两个酒缸。 “公覆,别走神,快点尽了此杯。”典韦拉着黄盖,后者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那边张海龙和臧空则一人一个找上了程普韩当,却是半斤八两,皆是薰然之状。 “文台兄,这小杯也太过小气,你我二人换大海如何?” “听悦之的,换大海,今夜不醉无归。” 眼看着一通豪饮,好感度从78升到80,叶欢更来劲了。孙坚闻言则是将外衣脱去,丝毫不让。所谓识英雄者重英雄,二人喝得亦有惺惺相惜之意。 “文台兄,请。”叶欢大海高举空中,酒线犹如银河倒入口中,潇洒无比。 “悦之兄,请。”孙坚没有叶欢银河倒卷的姿势,但碗到便干也是涓滴不剩。 “中郎,你也不劝劝,人家刚来营中,悦之这是不灌倒誓不罢休啊。”座上方俊对中郎轻声言道,哪儿有叶欢这样的?初次见面便不依不饶? “哈哈哈,此人海量,说不得正是悦之对手。”皇甫嵩欣然道。 方俊摇摇头,得,我劝也劝过了,中郎你看着吧,是那小子对手才怪。两年前江夏讨贼庆功,在天香楼他一个人放倒了我们七八个,那酒量比武艺还厉害。 “文谦,不用看了,你我自饮便是。”曹操举着酒杯与乐进劝酒,心中想的和方俊一般无二,数日之前他就是场中的孙坚,夏侯惇等人则是黄盖祖茂。 “主公慢饮。”乐进收回了眼光,来大寨之前,他们对自己的武艺和酒量都极有信心,可遇到叶欢与定边军?却是两样都遭受碾压,叶,典,张三人是喝不醉的。 “兄长,那孙坚能与冠军侯喝到如此地步,亦是豪杰之姿,该敬一杯。”夏侯惇言道。 “元让说的是,不过相敬之事还是下次再说吧。”曹操看看夏侯惇手中的酒樽,又看看叶欢和孙坚的大海,摇头苦笑道。 “是,下次,下次。”见二人如吞江海之状,夏侯惇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方俊曹操都是了解叶欢酒量之人,他们猜的也没错,一番豪饮之后孙坚最终还是被灌倒。而在那之前的半个时辰,黄盖程普祖茂韩当早就躺下抱着酒坛喷泡泡了。 叶欢坚决要和孙坚“同榻而眠”加以照顾,袁术都连连摇头。他却不知大公子心中一向有着夙愿,要“睡尽天下谋臣猛将”。 第427章 军歌嘹亮 月光如水,洒落一地银光,没有污染的天空月色格外清亮。 孙坚四仰八叉的躺在榻上,鼾声如雷,叶欢最终只得睡在了逍遥椅上。 “文台兄,其志何在?”大公子轻声问着,他发现江东猛虎喜欢说梦话。 “呼……忠君保国,讨逆杀贼,呼……丈夫之志也。” “看看人家这觉悟?信念坚定!”叶欢不觉有些汗颜。 “欢听说你那长子孙策也是将门虎子。” “呼……伯符?”睡梦中的孙坚面上露出一抹笑容:“以后比我强。” “文台兄,定边叶郎此人如何?”看着83的好感度,叶欢又问。 “呼……勇武豪爽,有豪侠之风,呼……是个性情中人。” “哈哈哈,谬赞,谬赞。”叶欢眼珠子转了转:“那汝南袁公路呢?” “呼……袁公路?长得太好了。” “嗯?和我比呢?”叶欢一愣随即点头,袁家的颜值那真是没的说。 “比你好看。”孙坚毫不犹豫的道。 “我去,文台兄你要不要那么直白?本公子才是天下第一帅。” “不过没你英武,身为大将,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说的是,说的是,睡吧,乖。”叶欢颔首道。 华夏男人间的感情都是喝出来的,此言就算不全对,至少也有八九分。一场豪饮,叶欢对孙坚极有好感,可惜如此英雄却是英年早逝,时乎?运乎? 罗大大在演义之中为了烘托人物形象,张冠李戴的事情可不少。比如鞭打都邮的乃是刘备,却被安在了张飞头上,也许是要顾及刘皇叔的正面形象。 坐船打探敌军水寨的是孙权,当时离得太近,敌军乱箭如蝗,船身一度倾斜,几欲倾覆。众人皆慌,唯孙仲谋镇定如恒,将船转头,使得两面平衡。 到了演义之中,打探水寨的变成了江东美周郎,孙权受箭也成了草船借箭。当然从艺术角度来看,改编是十分成功的,赤壁大战的华章美轮美奂。 初出乾坤第一功,辕门擂鼓响咚咚,云长停盏施英勇,酒尚温时斩华雄。 这一首定场诗,耳熟能详。说的是关羽温酒斩华雄,英雄豪情一时顿显。但叶欢知道,斩杀华雄的可不是关羽,而正是此时在榻上鼾声如雷的孙坚。 同一片天空下,长社城头的激战还在继续,明亮的月光让战场犹如白昼。 城头之处喊杀声震耳欲聋,而在城中帅帐之内,高顺却似充耳不闻。 “中郎,你说顺的弓阵还有瑕疵,日间对敌我想过了,中郎之言是也。是否如此可更为妥当?”高顺在案几之上用围棋子摆出阵势,虚心向朱儁求教。 “敬方麾下陷阵不负强军之名,士卒勇悍,训练有素,尤其是那一手射术,老夫亦难得一见。其实日间所言亦并非瑕疵,而是要顺势而为。” 朱儁抚须微笑,连连颔首之中,伸手去动了案几上的几颗白子。 高顺见状双眉一扬,片刻之后点点头:“多谢中郎指点,顺受教了。” 定边军中,叶欢是最能虚心向别人讨教的,普通一兵时如此,身居高位之后一如此。刘勇和卢植都曾问过他,叶欢答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有着叶欢以身作则,诸将上行下效,高顺岂会放过向前辈名将讨教的机会? 数日相处,朱儁对高顺越来越欣赏,对他的问题亦是毫无保留加以指点。 将帅二人在帅帐中检讨各种战法,城头的激战丝毫不影响他们的讨论,有陷阵营守在那里,似乎不需要担心。直到片刻之后,远方传来一阵歌声。 “赵勇,起军歌,敌军太软,老子没劲。”大战中队长邓乐喝道。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雄壮声音随之响起。 “这他娘才有劲。”邓乐一块城砖,砸了两名黄巾士卒跌落云梯。 “心似黄河水茫茫,定边军纵横间谁能相抗……” “谁能相抗。”大喝之中,徐二牛愣是推倒了敌军一架云梯。 “谁能相抗?”虽说有些破音,却不影响李东用滚木砸落六名敌军。 “谁能相抗?”破锣嗓子的张毅,杀起敌军来可一点儿不含糊。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兄弟埋骨他乡……” “埋骨他乡!”陈阿毛一箭射翻了后队那个躲在盾牌后的军官。 “埋骨他乡!”李冲更厉害,用六石弓对穿了两名敌军。 “何愿一死报家国,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歌声一起,陷阵士卒越发勇猛,也许他们不善歌唱,也许有的人根本不在调上。但此时千人合声,所有的缺点都被掩盖了,夜间的歌声反而显得格外悠扬。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汉要让四方,来贺!” “来贺!”陷阵营士卒浴血奋战,为这首嘹亮军歌奏出最强音。 歌声传到城下,令得黄巾士卒感受到守军的豪情。歌声飘摇城内,汉军同袍亦是精神一振,陷阵营打仗厉害,骂人厉害,没想到歌声也这般动听…… “堂堂大汉要让四方来贺?敬方,此又是叶悦之的手笔吧?” “中郎明见,将军一向自称三岁能文,四岁能武,五岁成赋惊天下,绝以风骚动世人。顺不懂这些,却知豪迈雄壮,不知中郎以为如何。” 听了高顺口中一连串顺溜的赞美之词,朱儁不由暗暗摇头。这叶悦之什么都好,能打仗,够义气,不骄横。唯独这张扬之处,纨绔习气始终不去。 “敬方所言有理,叶公乃我大汉名士,学问天下敬仰,悦之看来是家学渊源,歌是好歌,兵更是好兵。”朱儁颔首道,他当然不会有违心之言。 陷阵营的军歌一起,立刻就将敌军的喊杀之声压了下去。且越听,你越能听出他们歌声之中的气势,也许修辞稍有不妥之处,但却不用在意了。 军歌嘹亮,陷阵营勇猛如虎,打的黄巾军丢盔弃甲,再一次溃退下去。 第428章 不见外客 旭日东升,曹操带着四将来到叶欢营地。昨夜一见,他很是欣赏孙坚,今日专程前来结交,还没进寨门,一阵激烈的金铁交鸣传来,众人不由加快脚步。 “曹都尉,等等,今日将军有令,不见外客。”何满仓伸手拦住笑道。 “不见外客?哈哈,我不是外客。”曹操丝毫没有客人的觉悟,说着就往里走,四将急忙跟上,从内中的风声就能听出战斗的激烈,谁不想看? “都尉,都尉,你别为难我,咱家将军的脾气你还不知道?我要放了你进去,五十军棍跑不掉的。”何满仓急忙拦住,十余名士卒也挡了上来。 “行行行,那你去给我通报,就说曹操来访。”曹操无奈的道。 “好,这也就是您曹都尉,换个人我可不去。”何满仓说着去了。 “主公,听声音冠军侯定是在与人切磋,干嘛不让人看?”曹仁不解道。 “还能有什么?留脸面罢了,想想我等当日?”曹操笑道,别说四将被修理过,叶欢也不知从何处听说他擅长剑法,拖着切磋一番,结果可想而知。 打斗声很快消失,操场上众人已经停下歇息,孙坚的面色有些发红。 “文台兄,你刚才那个脚步不对,如果这样,腰马会更为有力,就算还是打不过我,也不会兵器脱手。”叶欢神采飞扬,一点也没有顾及对方感受的觉悟。 定边男团对战江东男团,前者中单有叶欢,打野有张飞,加上典韦偷塔,张海龙臧空牵制。后者败的可惨,最后孙坚的木棍被叶欢砸飞了出去。 “你那姿势也不怎么样,要是似这般,早就让我兵刃脱手了。”孙坚毫不示弱的道,他是豪杰之性,根本不会去找昨夜酒醉,现在有点手足酸软的理由。 “哎~说的对,说的对,文台兄厉害啊,再给我来一遍。”叶欢笑道。 二人说着便在场中互相为对方找起瑕疵来,孙坚并不觉得叶郎张扬,反而能感受到他的诚意。而且两人之间相互切磋,的确都能学到不少东西。 “86了,哈哈,这招挺管用,百战特技,玉佩哥你不要让我失望。”看着好感度不断上升,叶欢心中欢喜,孙坚豪迈不羁的性格更令人欣赏。 “将军,曹都尉前来求见,让我通报将军。”何满仓到了场边。 “请他来吧。”叶欢一挥手,反正这架我也打完了。 片刻之后曹操一行到了场边,见叶欢正在洗脸,曹操上前便没好气的道:“我视悦之为朋友,你却将操当作外客,亏不亏心?该当如何补偿?” “孟德兄你算了吧?补偿?要不你我切磋一下剑术?我来指点你。” “好好好,当操未言。”曹操不理叶欢,径自到了孙坚身边,抱拳一礼。 “文台兄英武雄烈,酒量宽宏,令人激赏,故今日前来一见。” 孙坚闻言有些讶然,但看曹操神色一片真诚,不由笑道:“曹都尉此言像是在说孙某,论酒量我对悦之甘拜下风,武艺嘛,刚刚才一败涂地。” 曹操闻言欣然颔首,孙坚光明磊落,当真令人佩服,他上前一步靠近一点又道:“文台兄,若说武艺酒量,你稍差悦之一点也绝不丢人,操败得更惨。” “哈哈哈哈,孟德兄所言极是,悦之这酒量武艺,当真难逢对手。” “孟德兄你少给欢拉仇恨,文台兄也不必谬赞。你是昨夜醉酒,手足酸软,再说切磋而已,真正到了阵上,欢可不敢妄言可胜兄金纹古锭刀分毫。” 叶欢擦着脸走了过来:“文台兄,若论武艺,天下间欢只服公义一人,若无他严加督导,岂有叶某今日?说实话公义与我有半师之义。” “公子谬赞,那是公子天资,勤学苦练,与韦何干?”典韦急忙道。 “公义不用谦逊,悦之之言一点不差,他日阵上还要一见公义之勇。”孙坚一番话说的四健将和曹操四将连连颔首,典韦勇猛无比,还不似叶欢会补刀。 “文台兄,孟德兄,你们看着,不出两年,翼德之勇亦绝不会在公义之下。”叶欢拍了拍身边张飞的肩膀笑道,现在就是他想赢也得费老鼻子劲。 “冠军侯,还有我家公子,少有奇气,日后说不得也能与各位比肩。”程普连连点头,他被张飞收拾的很惨,深知其勇,随后却是高声言道。 “哈哈哈,文台兄江东猛虎,虎父无犬子。”叶欢一言众人莞尔。 此刻何满仓又飞奔了过来:“将军,中郎和袁将军方将军前来,我也拦住了,中郎说了,让你去接他。”说话间何满仓的神情多少有些尴尬。 “我去,你小子一根筋啊,中郎你也拦?”叶欢说着快步而去。 “活该,叫你小子牛啊,拦我,有本事你别去啊。”曹操说着跟了上去。 孙坚摇头一笑也快步跟上,叶欢不但武艺高强,治军亦是极为严谨。 叶欢一路小跑,远远的看见皇甫嵩众人,立刻振臂而呼:“中郎,各位,叶某有失远迎,失礼了,今日怎会来我营中?”说着话便到了面前。 “悦之你军法森严,老夫也进不去,不错,不错。”皇甫嵩抚须道。 “中郎看您说的,这还不是中郎教导的好?军中法纪如山,满仓也是……” “停停停,少要贫嘴,老夫今日前来,自然有要事相商。”中郎连连摆手。 “曹操见过中郎。” “孙坚拜见中郎。” 皇甫嵩微微颔首,正色道:“如今公伟兄将张宝死死拖在长社城下,波才全力牵制我军未有异动,各地义军源源而来,当日之议可以行之了。” 中郎顿了顿又道:“一旦我军可以奔袭拿下丘仓,便可将黄巾劫掠而来辎重付之一炬。到时候兖州黄巾缺乏补给,必定会乱,我军当有可乘之机。” “中郎明见,欢待中郎军令而行。”叶欢第一个言道,截粮仓这种事情大公子最爱了,只不过他绝不会似皇甫嵩所说那般付之一炬,而是要中饱私囊! 第429章 惯用伎俩 原来当日曹操细审战场形势,发现张宝军身后三百里的周县丘仓颇有空虚之处。黄巾一时势大,这个要点似乎被忽略了,于是乎一番苦思,想出一条袭粮之计。 他第一时间告诉了叶欢,在曹操心里,叶郎是有资格和他探讨用兵之法的。 叶欢听了的第一想法是你又来了,偷袭敌军粮仓向来是曹操的惯用之计。最为成功的一战亦是决定他和袁绍胜负的一战,官渡大战偷袭乌巢。 “中郎,一切还要等苟司马回来之后才能论之。”曹操谨慎的道。 “那是自然,悦之,老夫想让图昌为全军斥候之首,给他校尉之位,你看如何?”皇甫嵩颔首道,当年在洛阳他就深喜苟图昌之能,亦深知军情的重要。 “好事啊,以图昌本领,中郎给个郎将也不多。”叶欢笑道。 曹操也是连连点头,定边军中他最喜典韦张飞,接下来便是侦查营首苟图昌。 袁术孙坚一旁听了稍稍有些意外,中郎安排还要听叶欢的意见? “好什么,需你与他说,你那定边军麾下都是一个脾气。”皇甫嵩没好气的道,他还记得当日臧空苟图昌之言,在定边军当兵,干校尉也不去。 “是是是,不过中郎用图昌就得放权,这小子机灵。”叶欢正色道。 “此事还用你说?”皇甫嵩摆摆手又道:“悦之,这条计策既是孟德与你商量出来,若去周县,谁为主将,谁为副将?”中郎心中还是看好叶欢的。 曹操岂能听不出中郎话中之音?心里多少有些不甘,但却不能言。军营之中讲的就是实力,叶欢的用兵和定边军之强摆在那里,说再多都是废话。 “当然是以孟德兄为主帅,办法是他想的。”叶欢毫不犹豫的道,随即看着曹操一笑:“孟德兄的剑法虽然不行,但打仗行,欢信得过其治军之才。” “悦之谬赞,遇事还需你我多多商议。”曹操颇为感激,却又有些别扭,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剑法差?剑法差是碰见你好吗?哪个剑法不差? “商议可以,但必须孟德兄说了算,此去深入敌军腹地,强敌环伺。稍有不慎便是深陷重围之局,倘若军令还不能统一,自取其败也。”叶欢正色道。 “悦之之言是也。”皇甫嵩闻言连连颔首,此言便是一片公心。 袁术孙坚亦暗暗佩服,谁不愿作主将?但叶欢却只考虑战局,就连曹操都为自己刚才的不满有点惭愧。他们当然不知道大公子的心思,谁专业谁做啊。 “悦之,孟德,图昌回来之前我们先行在你帐中定计。公路,文台,你们一起来,但今日之事绝不可有半点泄露。”皇甫嵩面容一肃言道。 “诺!”众人施礼应诺,叶欢更没意见,有袁术孙坚更添助力。 “何满仓,继续看守营门,任何人不得入内,违者军法从事。”皇甫嵩说了一句当先而行,来定边军中他亦有所考虑,叶欢的安保工作向来做的极好。 “将军?中郎不是恼我了吧?”何满仓挠挠头皮对叶欢问道。 “你有病吧?中郎要恼也恼我,你小子还不够格。” “诺!”何满仓身躯一正,继续担当看守营门大任去了。 等到了叶欢大帐,除曹操外众人不由一愣,他们难得来此处一趟。别人打仗,帐篷之中最多是地图和行军休息的简易床榻,可看看叶欢,简直令人发指。 看了一眼那张垫着凉席的软床,还有颇为名贵的屏风以及壁上挂饰,方俊连连摇头叹息:“悦之,你这是一点也不亏待自己啊,还有专门沐浴的所在?” 方将军算是说出了众人心头的疑问,看帐中陈设,简约而不简单,大方之中透着奢华。可见他们躺在行军榻上喂蚊子的时候,叶大公子却多么享受。 “我昨日是在这儿睡得?”孙坚不由有点疑惑的看了叶欢一眼。 “哼。”瞥了一眼铜鹤熏香,中郎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他和卢植一样,有多喜欢叶欢的为将之才,就有多痛恨他的纨绔习气,这还像军营吗? “中郎,您也知道欢自幼什么环境,习惯了。”叶欢陪笑道,随即看了看李云:“你杵在这里当柱子?显你高啦?还不快去取地图挂起来。” “哎。”李云回答的顺溜无比,立刻去了箱中把羊皮地图取了出来。 “我告诉你叶悦之,把这些有的没的都给老夫收起来,下次再给我看见,一把火给你烧了。”皇甫嵩终于没有压下那口火气,对叶欢喝道。 “是。”叶欢答得亦是飞快。 “你们两个木桩?没听见中郎说什么吗?还不快收,谁让你们挂的?”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楚南边保抢着答道,立刻去收挂件了。 方俊连连摇头苦笑,你叶大公子不点头,人家敢挂?你这脾气到底是冲谁的?也难得边保楚南,面上看不见半点怨气,还抢着承认错误。 皇甫嵩见状胡须一扬,吴云见了急忙言道:“中郎,军情要紧,军情要紧。” 袁术孙坚一旁饶有兴味的看着,未料战阵无敌的叶欢,还有这么一出。 “中郎,用这个,方便。”叶欢毫无所觉的递了竹棍过去,一脸讨好的笑容。 皇甫嵩狠狠地看了一眼,强行压抑想要抽打的冲动,将竹棍点在了地图上。 “周县丘仓,距离我军大营近三百里,骑军强行军,一日当可到达。不过沿路各县都有黄巾士卒镇守,孟德悦之,尔等定要谨慎,且不可打草惊蛇。” “诺,诺。”曹操叶欢具是身躯一正。 “孟德,轻军突进,人数不能太多,必须是精锐,如何安排?” “回中郎,操拟率妙才所部兖州营,悦之麾下铁骑营,再加王牌六曲,六千人马可昼伏夜行,走这几条道路……”曹操点指地图侃侃而言,一派自若。 “悦之?文远也要动了?”皇甫嵩微微沉吟对叶欢问道。 大公子刚要答话,帐外又响起何满仓的声音:“将军,图昌回来了。” 第430章 佛山无影脚 闻听苟图昌到了,没等叶欢说话,中郎便欣然道:“快请进来。” 片刻之后帐帘掀开,一身农民装扮,衣衫褴褛的苟图昌走了进来。袁术孙坚的目光立刻看去,听中郎言语对此人极为器重,想必定有过人之处。 “图昌,你来得巧,马上你就是全军斥候之首,官居校尉。”中郎摆摆手,方俊一旁笑道。 “我不干,我就在定边军,哪儿也不去。”苟图昌毫不在意的道。 “咳。”中郎干咳一声,看向叶欢。 大公子见了也不说话,上去飞起一脚踢在股上,而苟图昌根本不躲闪,一脸茫然。 “你小子现在架子挺大啊?中郎的军令都不听?给脸不要脸。”叶欢又是一脚。 “将军,你说我听,我听。”苟图昌依旧不闪,口中连连言道。 皇甫嵩,方俊,吴云曹操等皆是微微摇头,叶悦之你还真是简单粗暴。 袁术莞尔,孙坚却是心中一动。刚才的李云,楚南,边保,现在又是苟图昌。叶欢看似说打就打,说骂就骂,他们毫不在意,但怎么看这打骂之间却透着一种亲热。 忽然,叶欢的动作顿住了,他和苟图昌互相看着对方,面上都有淡淡的惊讶。 帐中安静了一段时间,苟图昌才道:“将军,踢得好,我好像,好像变聪明了。” 众人集体暴汗,这定边军中都是什么人啊?挨打不还手还能说出这种话?说话也就罢了,苟图昌面上那种迷茫夹杂着惊喜的表情无比逼真,难道是装出来的? “图昌哥强啊,这脸皮,都快赶上空哥了。”李云等人心中暗暗羡慕。 “探,探马特技?”叶欢纳闷的看着自己的脚,我特么两脚踢出个特技来? “将军,将军,要不你考考我?看看是不是真的。”苟图昌又道。 “好好好,三十七加五十六等于多少?”叶欢点点头问道。 “九十三!”苟图昌脱口而出,随即有点紧张的看向叶欢。 “我去,对了,图昌你果然变聪明了。” “将军,将军,再来个难点的,难点的。” “哦,两百五十六加三百二十七。”叶欢想了想又问。 “五百八十三,五百八十三。”苟图昌依旧毫不犹豫,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对了,擦,图昌你果然变聪明了。”叶欢连连点头亦是一脸喜色。 众人又是集体石化,这特么又是怎么回事?不就是算术吗?也不是很难啊,可叶欢苟图昌开心得像是捡到了金子,再看看楚南,边保,李云,三人也都是表情惊愕。 他们哪里知道定边军侦查营首苟图昌有着不识数的毛病,当年吴集大战时他能将十二数成十七!后来读了书虽说好些,但对数字一直都不敏感,这一点熟悉他的人都清楚。 苟图昌能够心算三位数的加减法,说出去能在定边军惊掉一地下巴。 “叶悦之,你少给老夫装神弄鬼。”中郎受不了了出言喝道。 “哦,是是是,图昌你先说军情,待会儿再考你。”叶欢连声应是,揉揉眼睛再看看玉佩中苟图昌的数据,的确多了一个红色的探马特技,难不成本公子刚才踢得是佛山无影脚? 从曹操手中接过竹竿,苟图昌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点指地图说了起来:“中郎,都尉,图昌按将军交代打探地形,此去周县丘仓,有四条路线可以选择,分别是……” 苟图昌一番侃侃而谈,众人都听得十分认真,中郎和曹操不住点头。此刻袁术和孙坚都知道此人受器重的原因了,条理分明,细节清楚,如此斥侯放在哪里都是宝贝。 告一段落之后,苟图昌这才从怀中取出一份绢帛,看了看点点头,眼光又看向叶欢。 大公子当然清楚他什么意思,立刻还了一个鼓励的眼神,这都能过目不忘了。 得到将军的肯定和鼓励,苟图昌胆子大了起来,竹竿再次点上地图言道:“走曹集过吴庄,中有两片林地可以隐藏我军行迹,且吴庄敌军不多,我可以暗中干掉他们……” 苟图昌说完习惯性的看向叶欢,大公子刚要出言,曹操已经欣然道:“图昌果然良才,悦之,中郎,这条路线选的当真好,虽说绕远一些,却能最好的避开敌军探查。” “图昌你是当真聪明了,好,很好。”中郎出言赞道。 叶欢没有说话,却是竖起了大拇指,苟图昌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图昌,照你所言吴庄有两百余敌军,你能不留痕迹的干掉他们?”曹操讶然道。 “要干你干,我不能拿图昌的侦察营冒险。”叶欢立刻答道。 “是是是,图昌的确不宜冒险,是操冒失了。”曹操连连点头,目视叶欢又道:“吴庄之敌不足为惧,但波才机敏,接下来就要看悦之你的了。” “波才?他不要以为依靠厚势就能分割我军,此次欢要打得他到处漏风。”叶欢颔首道。 “悦之你待如何?敌军之前布阵颇为谨慎,没多少破绽啊。”方俊一旁问道,波才为了让张宝全力攻击长社,在长社与宁乡之间设了不少城寨,为的是克制汉军骑兵。 “方将军你想想,当日我军若不愿给他隔断,那些城寨能如此容易立起来?”叶欢却是一笑反问。 “哦?悦之的意思是?” “中郎原本就要让张宝攻打长社,搭建城寨又不要我军出力,他喜欢建多少都行。” “好好好,悦之你直说吧,别吊人胃口。”方俊心中若隐若现,却懒得去想了。 “悦之,你动文远之处的骑军就是要打波才?”皇甫嵩沉吟道。 “不用文远出手,他还要养精蓄锐,此次欢带飞云骑和二军五军骑兵队上,对了子如兄,张明亦要借我一用。”叶欢胸有成竹缓缓言来。 “行。”方俊爽快答应,跟着叶欢张明肯定能学到不少。 “且细细给老夫言来,你准备如何打?”皇甫嵩微微颔首,拈须又问我。 “群狼战法,全线游击袭扰,让敌军防不胜防,不知我军所攻。” 第431章 营私舞弊 “群狼战法?悦之你说的是边疆异族游击之术?”中郎想了想问道。 “对,正是边疆游击之法,欢要将骑军化整为零,李云,去叫漠青来。” “群狼战法?”曹操一愕随即道:“悦之,那你把妙才带上。” “四百斤生铁。”叶欢眼睛都没眨一下,咱不能白干,得收学费。 “四百斤生铁?悦之你怎么不去抢?那方将军麾下张明也去,你怎么不要?” “俊如兄?他穷啊,哪儿有你富?”叶欢理所当然。 “我……”方俊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话。我穷?我虽是不能与你叶大公子相提并论,总算是长安望族好吗?不过有便宜占,穷就穷呗。 “悦之你……”曹操一时语塞,顿了一顿才道:“三百斤,多了没有。” “成交。”叶欢趁热打铁,走上前去从曹操手中拿过了竹竿。 “明日开始,从这里到这里,从那里到那里,四百多里的战线,波才一刻也别想清净。中郎,我要足够的松脂火箭,后勤必须全力保障。” 皇甫嵩点点头:“可以,不过悦之你想打多久,是否要从此两处过?”中郎说着点了点地图上两处地方,叶欢绝不会只是袭扰,最终目的当还是掩护。 “将军,漠青头领到。”李云来回很快,漠青的营帐就在右近。 让漠青进帐,叶欢对中郎微微颔首,便拍着乌桓少头领的肩膀言道:“这四百里,我要打的波才到处烽烟,怎么样,你的飞云骑能不能做到。” 漠青的眼光随着叶欢的手指移动,待他停下便立刻言道:“姐夫放心,小弟一定让他鸡,鸡,鸡,鸡什么来着?” “鸡犬不宁。”苟图昌看不下去了,让你好好读书吧。 “对,就是鸡犬不宁,姐夫你下令,小弟马上就去,我还没过过瘾呢。” “行,这一线交给你,给我记好了,一沾即走,不可恋战,千万不能贪图蝇头小利。我只要敌军乱,不要你杀敌数字。”叶欢颔首道。 “好嘞,那我现在就让兄弟们睡觉?”漠青连连点头随即问道。 “去吧,今夜一更出发。” “中郎,欢袭扰三日之后,还需中郎配合,我军主力欲往长社靠拢。” “可也,你尽快调配人马展开夜袭,只是悦之,你与孟德深入敌后,万事都需小心。事若可为则为之,若不可为则要以自身为重。”中郎郑重交代。 “中郎放心,请中郎回营,欢与孟德兄拟定之后再行上报。” “好,你与孟德细细计较。”皇甫嵩说完欣然而去,今天在定边军中全是中郎信重之人,有过上次曲园的教训,他亦十分注重讯息的安全。 “公路兄,文台兄留步,欢还需二位相助。俊如兄你不要看我,你和逸平兄久在中郎身边,若是轻离必有缘故,张明你和他说,晚间动静不要太大。” “悦之,一切小心,我必全力相助。”方俊闻言心中舒服了很多。 “俊如兄若有意,你那营中曲长王猛……”叶欢立刻笑道。 “中郎,等等末将。”方俊闻言掉头就走,看上去像落荒而逃。 “我去,你至于嘛?不就一个曲长?我又不白要你的。”叶欢翻了个白眼。 “悦之,要我等如何相助,你尽管言之。”方俊走后袁术欣然道,叶欢留他下来显然是需要相助,如此军机重事,足以证明他对自己的信任。 叶欢没有立刻出言,而是走到门前掀起帐帘看了一眼,这才回到地图前。 “公路兄,文台兄,你们得先答应小弟,此事不可外传。” “不可外传?悦之你但言便是,术绝不多言。”袁术先是一愣,接着断然道。 “悦之放心,你既然信得过孙某,我岂会做小人?”孙坚亦道。 唯有曹操看出了叶欢的心思,不由摇了摇头,叶大公子你不要太贪心啊。 “二位兄长,我让图昌给你们足够的向导,待袭扰开始,我会寻机为二位开路。你们要率军迅速到达这里,只有两日时间,二位可能做到?” “末乡?两天时间一百八十里,可也。”袁术点点头看向孙坚。 “悦之放心,赶紧一点一日半也够。”后者语气坚定。 “好,我就知二位兄长麾下皆是精锐。”叶欢一笑,看着二人眼中的疑问,又是言道:“丘仓辎重众多,付之一炬太过可惜,欢要将之抢运出来。” “抢运?悦之,如此多的物资,你不和中郎商议?”袁术有点迟疑。 “中郎为三军之帅,一切都以大局为重,必须谨慎行事。但丘仓物资,若归我军,此消彼长之下敌势必消,欢亦是为大军谋,再说还要随机应变。” “公路兄,我看可也,悦之既然谋划妥当,必有把握。”孙坚颔首道。 “既然如此,那术就听悦之号令。”袁术想了想也下了决心。 “哈哈哈哈,二位兄长英雄,不同凡响。不过此次袭粮,不是听欢号令,主帅是孟德兄,还需他详细布置。”叶欢一阵大笑,说完将竹竿递给曹操。 “悦之既然谦让,操就却之不恭了。”曹操接过便开始详细说起。 袁术孙坚皆欣然一笑认真听之,前者虽有些看不起曹操的出身,但此刻建功立业之心却是第一。随着对方不断深入,他亦能感受到其用兵的不凡之处。 叶欢也是一派全神贯注之色,不经意间眼角的余光扫了苟图昌一下,后者立刻微微点头。大公子则回以赞许的笑容,有了探马特技,今后侦察营更如虎添翼。 丘仓之处有多少粮草辎重,苟图昌此去探查的颇为清楚。但在他交给皇甫嵩的情报之中,那个数字却被二一添作五了,不是谎报军情,正是将军交代。 在叶欢眼中,那都是黄灿灿的金条,付之一炬?那不得把大公子心疼死?有了这笔物资,定边军讨贼数年的花费都够了,还能投资良田谋取利润。 至于事后交代,叶欢也早就想好,理由很简单,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欺上瞒下,营私舞弊之事护乌桓校尉这两年干了不少,手法么,已然炉火纯青。 第432章 群狼战法 虚报人口,谎报税收,隐瞒田地。两年的时间叶欢该干得都干了,按清廉吏治的标准,护乌桓校尉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脏官”,但大公子却乐此不彼。 大笔的银钱被他“投资”到了民生和基建上,其次便是军力。和两年前的定边军相比,如今护乌桓麾下军队最大的改变在哪里?军官与士卒的素质。 除去高顺的陷阵营,定边军还有九曲近五千骑军,似张海龙,李长生,何满仓,臧空这样的曲长,在军事素养上足可抵得上别军的校尉甚至郎将。 否则皇甫中郎怎会如此器重苟图昌?定边的军官素质大汉顶尖一流。 此次采用群狼战术,配合漠青飞云骑出征的是臧空的九曲与洪彪的三曲,此外则皆是二军五军经过合练的骑军,他们以队为单位自由组合,游击袭扰。 短短的五天时间,黄巾军与汉军对峙的数百里战线上,大大小小作战一百九十七次。放在叶欢案头上的报告歼敌两千七百八十人,夺取营寨九处。 而定边所属的伤亡呢?不满一百,战损比达到恐怖的一比三十。 平均每战歼敌十余,对定边军而言不是事,但此正是“群狼”战术的真谛。找准机会咬你一块肉,咬完掉头就走,绝不恋战,积小胜为大胜! 黄巾大营以西六十里的一处密林之中,臧空的九曲士卒正在休整。虽是夏日,兄弟们还是遵守军规裹上薄毯,夜间的温度不高,要避免非战斗减员。 苟图昌的侦察营化整为零给了每曲一什士卒,他们没有作战任务,专门负责探查军情,保证各曲休整之时不会遭遇敌军突然袭击,效果亦极为明显。 有侦察营兄弟在,永远不会缺少准确的敌军动向,有侦察营兄弟在,永远可以安心的闭眼睡觉,这在定边军已经是惯例了,侦察营就是定边耳目。 “杀敌十三,烧毁营寨一座,缴获马匹三匹,好样的。”臧空拍着队长陈勇的肩膀赞许道,三天以来,七队作战七次,只有一人拉伤了臂膀肌肉。 “曲长,你这么说我都觉得脸红,这算什么啊?最多才歼敌三十七,兄弟们一点也不过瘾。”陈勇摇头笑道,定边军的战局研讨,向来人人都可发表意见。 “我去,你脸红个屁啊?上次将军给你们讲解的时候怎么说的?” “骑军袭扰,一击不中,远扬千里,逮着机会就打,打完就走。再强壮的狮子也架不住群狼一只一口,流血也流死他。”陈勇身躯一正,是倒背如流。 “那不就成了?你抱怨什么?”臧空没好气的道。 “曲长,就黄巾军也是狮子?我去!摆开阵势我一队打他一曲。” “好,你厉害,那今次回去禀报军情就是你的七队,回去跟将军好好说。” “别别别,曲长,我也就是说说,游击袭扰绝不含糊。”陈勇急忙摆手。 “滚一边去,不识得夸的东西。” “诺!”陈勇说完就走,没走几步却又想起了一件事。 “曲长,张福马上要成亲了,人家知道是定边军,要两头牛作彩礼,原本指望此次积累军功。没想到是游击袭扰,曲长您看……” “我去,这还要问?怎么办事你的事,将军问起打得也是你。” “好好好,有曲长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放心了。”陈勇搓着手道,定边军规,阵上杀敌二十可换一头耕牛,游击战杀敌少,但七队却能归在张福名下。 “等等?我说什么呢?我特么的什么也没说。”臧空笑的若有深意。 “对对对,您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听见。”陈勇连声道,心中却已打定了主意,两头牛是一定要凑的,就算挨军棍自己挨得也算值得。 “哎,我说不对啊,张福五年兵了,他成亲将军会送牛羊的。” “曲长,将军送的牛羊谁不养在家里,才不会拿去当彩礼。” 臧空微微颔首,定边军上下的确如此,但凡将军赏赐那都是荣光。牛羊要放在自己家养,轻易绝不会杀,有的伤残士卒还把铁质的金箭勋章挂在中堂。 接着臧曲长的目光落在了另一名队长孙游的身上,神色箭似笑非笑。 “曲长,我错了,我错了,您尽管责罚,不过要打等打完仗再打。”后者立刻察觉不对,起身点头哈腰的说道,将军说过,有错就认,挨打站稳。 “哦?那你给我说说你错在何处?”臧空说着从腰间抽出了马鞭。 “我不该为了那三匹马和敌军一个牙将,多留了一刻,后来被敌军赶上来,伤了三名断后的兄弟。”孙游正色言道,一天前他捉了一名黄巾牙将。 “青图集训,将军反复交代,军官犯错,罪加一等,你该当何罪?” “回曲长,杖责四十,禁闭三日。”孙游条件反射般的答道。 “背的倒是挺熟,一上阵就忘了,三名兄弟!阵上对战要杀多少敌军?还好他们只是受伤,要是有人阵亡,孙老二你的罪过就大了。”臧空马鞭点指斥道。 “我错了,我错了,绝不再犯。”孙游连声应是,面对马鞭却根本没眨眼。 “转过去,不抽你几下你不长记性。” “哦。”孙游闻言转过身去,撅起屁股一副挨打的模样。 臧空见状飞起一脚将孙游踢得前冲几步才站住身形,紧接着揉着被踢之处转过身来,满脸讨好的笑道:“多谢曲长脚下留情,多谢曲长脚下留情。” “再有下次,你就去满仓的辎重营,我让他升你当军候。”臧空笑道。 “曲长放心,绝无下次。”孙游闻言一凛,真要那样还不如杀了他。 “好了,全都过来。”臧空招招手将几名队长聚成了一圈。 “不过瘾是吧,杀得少是吧?从明日开始我让你们过瘾。和兄弟们说一声,这三日多吃辛苦,不但日间游击继续,夜间也不能让他们安枕,更要来几下狠的。” “曲长放心,三天三夜不算什么,要说狠的,这几日黄巾军习惯了我们的游击。有时候还会跟来追击,曲长,我们九曲合力,干票大的。”孙游来了精神。 “呦,看来是有办法了,细细说,说的好免去军棍。”臧空颔首笑道。 第433章 夜不安枕 宁乡以东五十里,莒县,黄巾军大营,夜间帅帐之中依旧灯火通明。 “波帅,想想办法,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前几天还好,最多找机会用火箭偷袭,打击我军辎重小队。现在好,连觉都不给我们睡了。”渠帅张绕一脸愁色。 “大帅,张渠帅说的不假,汉军要真打也就算了,一天到晚像蚊子一样翁嗡嗡的太烦人了。你要出去追击,人少打不过,人多他溜的贼快。” 渠帅杨刚话音刚落,大营西侧便传来一阵金鼓之音,夹杂着汉军的喊声。 “蛾贼,都别睡了,起来浪,否则一睡下去就睁不开了……” “睡什么,来打仗啊?要不然半夜让你们变烤猪……” “该死的汉军,我浪你奶奶个趸!”杨刚向着声音方向啐了一口骂道。 “杨渠帅稍安勿躁,我军大营防卫森严,敌军不敢来偷寨的。” “屁!前天夜里他们就摸进来了,我三个兄弟睡梦中脑袋就不见了,第二天一早挂在旗杆上!波帅,那些贼汉军什么都敢干,以前也没见那么厉害。” “波帅,别的我不清楚,不过昨日黄昏我见到定边军黑甲六曲了,他们烧了我边寨三处营帐。这帮家伙胆子的确太大,一个个都不怕死的。” “对对对,波帅,一定是定边军,我们挖的深沟他们根本别当回事,纵马就能越过。射起箭来一个比一个准,不是定边军还有谁?” “不止定边军,细线营寨来突袭的还有不少鹰钩鼻子,不像我大汉人。” “波才,胆小如鼠之辈,缩头乌龟,你敢出来吗……” “管亥,枉你等号称武艺高强,被我家将军打寒了吧,敢出来吗?” “波帅,敌军指名道姓,欺人太甚,给我一队骑军,我去会会他们。”汉军的声音又随着夜风传来,管亥听得难压心头怒火,起身便请战道。 “子平,身为大将当要沉心静气,敌军如此就是要激怒我军。骑兵作战乃是我军软肋所在,就算现在不是夜间,你出去碰见定边骑军能胜?” “唉……”管亥叹着气一拳砸在案几上:“我不是不知,只怪那定边叶郎,身为大将毫无风度,一天到晚就是此等下三流的伎俩,着实恶心人。” “风度?战场之上只有胜败,有何风度可言?叶欢此人,生性跳脱,战无成法,确是良将之才。目下我军只能以静制动,拿下长社就不怕他如何!” “波帅,长社这都打了快一个月了,一点进展也没有,人公将军……” “长社城坚,又有名将朱儁镇守,我军不善攻城,当然需要时日,伯明勿要多言。”听出周仓言语之中的怨气,波才将之打断,眼下必须齐心合力。 周仓闻言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坐了下去,拿起酒樽就是一大口。 “波帅,还是得想办法,如今汉军以此法骚扰我军,兄弟们每天夜不安枕,白天一个个没有精神,长此以往,怕是长社没有拿下,我军就先垮了。” “张帅之言亦不无道理,牛角将军,你将我卫队分做四队巡守四寨,多备强弓硬弩与松脂火把。待的天明,以步军压阵,将壕沟挖的再宽阔一些。” “末将遵命,这便安排。”张牛角躬身行礼随即去了。 “各位,稳守营寨,万万不可被敌军挑衅而出。”波才又对众人道。 “波帅,我们建好的营寨也被敌军烧了好几处,他们得寸进尺,若我军再不出,数日来的辛苦就全部白费了。”张绕先是点点头,随即又道。 “明日我将与管,周二位将军亲领大军而出,稳定中线。” 黄巾帅帐之中灯火通明,宁乡汉军定边军主帐亦是一般,可气氛截然不同。 “悦之,你这群狼战法的确有效,如今敌军已经不敢轻易出寨了。”曹操举着灯火看了苟图昌刚刚更新的地图,回头就对叶欢笑道。 “这话说的,我的战法当然有用。”大公子伸个懒腰,随即脸色一变:“我的四百斤生铁了?你可快着点,民夫营等着兵刃用了。” “看看你那小气劲,不知道的以为操欠你黄金了,你倒是快点拉开空间。”曹操不以为意的道,随着骚扰力度的不断增大,行动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欠本公子的什么也不能少。”叶欢一笑又对身边夏侯渊道:“妙才,这几日地形你也熟悉了,怎么样,前番与你虽说现在可能做到。” “君候放心,只要信号一到,渊之陈留营骑军定会准时到达。” “悦之,我等又该何时动身?士卒挑选已然完成。”孙坚一旁问道,数日相处下来,战局进展顺利,他建功之心也是越来越强了。 “文台兄,不可心急,横竖还需数日时间,图昌的布点才能完成。” “悦之,你就如此肯定波才不会出击?任由我军袭扰?”袁术问道。 “欢不敢肯定,但他若肯出,我也能招待的起,黄巾毕竟缺少精锐骑军,这是他短期之内改变不了的软肋,既然如此,我等要做的就是将之利用到尽。” “嗯,悦之果然谨慎,孟德兄怕也是一般想法吧?” “还有一处悦之未言,波才牵制我军就是为了让张宝全力拿下长社。可此人志大才疏,不通军略,想攻下坚城谈何容易,况且此二人之间亦非没有龌龊。” “孟德兄看的准,倘若兖州黄巾当真能够万众一心,这一战要难打得多。如今敌不能协力,我军各部士气恢复却能通力合作,兖州之势必可扭转。” “哈哈哈,悦之豪气,孟德多谋,我看袭粮之计一成,形势必定倒转。”孙坚欣然笑道,和叶欢曹操接触几天下来,他对二人的才干配合很是欣赏。 “文台兄客气,此刻言胜败,为时尚早,还需因势利导。” “传令前方,袭扰强度还要进一步增大,都给我拿出全力,告诉漠青和潘将军,定窑一带的空间三日内必须拉开,此乃要点,断不容有失。”叶欢断然令道。 第434章 言犹在耳 波才率军全力牵制皇甫嵩的宁乡汉军,想要让张宝全力拿下长社,但在朱儁高顺的守卫之下,始终难以攻克。不过人公将军却在不断进攻之中看到了希望。 一连数日,黄巾军攻上城头的次数越来越多,有那么几次张宝甚至以为已经可以拿下。比如昨天,若不是那阵暴雨,现在他说不定就坐在长社城内了。 “敌军已然渐趋虚弱,再有五日,我军必下此城。”书信中张宝信心十足。 对人公将军的军事才能波才不会轻信,但在长社军中岂会没有他的耳目?军情的确如同信中所说那般,汉军顽强抵抗一月之后,终于显示出了疲态。 再结合今日宁乡汉军不分日夜的袭扰,定是想冲破封锁增援长社,如此反证岂不更加证明长社战局对黄巾有利?波才就更不会怀疑了。 第二天,波才亲自率军出寨稳定阵线,黄巾名将巧用诱敌之计,下足本钱抛出诱饵。而漠青的飞云骑今日作战极为顺利,一时不慎被敌军重重围困! 波才计出连环,他想打击的绝不仅仅是漠青的飞云骑,此时形势犹如当日倒转,他要打几场胜仗来振奋一下黄巾被叶郎定边压制到底的士气。 但在前线临阵指挥二军五军骑兵的乃是边军宿将潘凤!多年的战场经验使得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袭扰骑军稍沾即走,面对诱饵并不为所动。 “兄弟们,重整旗鼓,我们杀回去救人,定边军没有丢下同袍的。”好不容易杀出重围,漠青不顾臂上的箭伤,就要回头去救断后的六百士卒。 “校尉,不可,万万不可,此去不但救不出兄弟们,自己还得搭进去。”曲长乐池一把将他拉住,出言劝道,他亦是飞云骑中唯一一个汉人统领。 “不行,救不出兄弟们我哪里还有脸见将军,不如战死阵上。” “放屁!将军说过,能打胜仗没什么了不起,会打败仗才是大将。”乐池冷喝之时双目通红,额上青筋暴起,他的三百多麾下也在断后队伍之中。 “乐曲长,你这是以下犯上。”漠青怒道。 “以下犯上杖责八十,战时砍头,你尽管来,可不能去!”乐池毫不退让。 另一边的山坡之上,波才看着下方被重重围困的六百骑军,依旧可以结成圆阵大战丝毫不乱,不由心中敬佩。定边军,到了绝境尚且如此…… “娘的,这帮家伙是真硬啊,波帅你放他们走他们都不走,看来待其箭矢用尽之前,我军当真还难以将之拿下。”管亥骂了一句,恨恨的道。 “还好这是定边军,倘若汉军尽皆如此……”波才没有说完,却是摇了摇头。 “兄弟们,今天我们是要死了,但我定边士卒,死也要向前躺着,谁特么敢投降敌军,六百兄弟死了也不放过他!等会箭一射完,跟着我冲!” 队长祁彪大声喊道,他是定边铁骑编到飞云骑中的。虽说只是个队长,但全军上下无人不敬,因为他当年做过将军的队长,直到今日都是将军先敬礼。 “队长说的是,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死就死,拿黄巾的性命来换。” “哈哈哈哈,老子早就够本了,家人有将军照看,还怕什么?” “好,说得好,飞云骑听令,目标,东南,突袭到最后一人!”祁彪射出最后一支箭矢,将弩弓往地上一仍,抽出战刀大喝道,随即飞马而出。 “拼命,拼命!”士卒们齐声发喊,跟着队长杀向敌军阵型最厚之处。那一阵冲击气势士卒,倘若有人中箭,很多骑士都会和身扑向敌军的刀丛之中。 “娘的,好汉子,真不怕死!”周仓脱口而出,他亲眼看见三名骑军士卒扑向己方阵营,被三四把长矛洞穿之后,居然还能挥刀砍杀一人! 张绕与杨定两名渠帅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骇,定边军的强大他们见识过多次,可此时他们是身陷绝境!那一刻的爆发更加令人震撼。 “哎~传我军令,敌军的尸身不能施以乱刀,将他们堆在一处。”波才长叹道,他原本是有意借此队汉军吸引别军来救,可看了他们冲击的方向? “一个队长,都能有如此决断!定边军到底是怎么练的?”山下定边军的冲击是飞蛾扑火,可波才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敌军的意志太过强悍了。 他们为什么要自寻死路冲击阵型最厚之处?为什么对自己故意放出的空挡视而不见?波才知道六百定边是寻死的,而他们寻死的目的就是不让同袍来救。 “十八个,唔……”挥刀砍翻一名敌军,祁彪再中一箭,淤血涌上喉头,身边的士卒越来越少,可他却在笑,想要围点打援?狗日的你们做梦! 身为定边老兵,祁彪是最清楚定边军的同袍之情的,平时骂骂咧咧谁也不服谁,甚至还会争得面红耳赤,打得鼻青脸肿,但在战场上,没人会丢下兄弟。 为了三名伤兵,搭进去二十条性命!这笔账呆子都知道不划算,但很多时候所有的定边军士卒都会这么干,哪怕日后论起军法他们会被杖责,鞭刑! 是挨打好,还是被全军唾弃,指指戳戳?没有人会选择后者。 战马一声哀嘶倒下,祁彪心中剧痛,大黑是他三年的兄弟!但他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翻滚之时又砍断了一名黄巾士卒的双腿,十九个! 等他站起身形,前胸后背一阵剧痛,六把长矛捅了进来!喉头血水压抑不住狂喷而出!而祁彪依旧在笑,狗日的蛾贼,现在你们没有鱼饵了。 视线渐渐模糊,祁彪右手握刀在空中虚砍。离着敌军还有好几步,他的动作看上去虚弱无力,颇为滑稽,可你在黄巾士卒的眼中却看不见一点嘲讽。 “噗!”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祁彪将鲜血喷了黄巾士卒一脸,这才闭上双眼。 “队长,敌军太厉害,像将军和典将军那样打不过怎么办?” “打不过?打不过就溅他一脸血!”当日之言,尤在耳边。 第435章 死要见尸 波才想以被围的飞云骑为饵到底有没有效?答案是肯定的,潘凤率领二军五军骑兵到了,臧空的九曲到了,洪彪的三曲到了,定边军从不放下同袍。 身为大将,总能在战斗细节之中发现一些别人会忽视的地方,波才就特别注意到了定边军的同袍之情。对这支雄师而言,那可能是他们唯一的弱点。 波才看得见,难道叶欢看不见?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但大公子对此基本采取放任的态度,就是因为利大于弊,战场上没有值得信任的同袍,打什么仗? “各位将军勿要冲动,老祁死战了。”漠青语中带颤,满脸的羞惭。方才敌军中的飞云骑已经用他们的齐声大喝提醒同袍,我等死战,万勿来救。 “队长。”总是一脸笑容的臧空目视敌军一声悲呼。 “你娘的,你打的什么仗,将军怎么说的,我操你表舅。”洪彪怒骂漠青。 “满之,彪子,都闭嘴,事已至此,不要再言。”潘凤压住怒火喝道。 此刻一队黑甲骑士飞奔而来,张海龙一马当先到了近前。 “满之,彪子你们愣着干嘛?还不救人?” “海龙,祁队长已经去了,他们就是怕敌军围点打援。”潘凤急忙道。 “什么他娘的围点打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张海龙冷冷丢下一句,再恨恨地看了漠青一眼,便抽出战刀:“六曲随我,冲杀敌军,报仇雪恨!” “诺!”六曲轰然应诺,眼前虽有数万敌军,他们亦不会放在眼中。 “张海龙,临阵抗命,你想死不成?”潘凤面罩寒霜喝道。 “将军有令,我六曲自决,若违军令,尽管砍我张海龙的脑袋。我定边军自成军以来就没吃过这种亏,满之彪子,为我两翼,老子要杀人!” 张海龙说完也不停留,带着六曲就上,潘凤想拉都没拉住。臧空洪彪听了一左一右率军跟上,前者不忘丢下一句:“将军放心,海龙有数。” “娘的,一帮混蛋,回去不打你们军棍我潘字倒写。”潘凤心中大骂口中却道:“二军五军飞云骑都听本将军调遣,为同袍压阵,窥机出击。” 看见黑甲骑军当先而来,波才先是一喜,这是定边军王牌六曲,如今黄巾之中无人不知。倘若能将他们歼灭与此,那么对军心士气的增长将会无可估量。 可随着两阵接近,波才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发现自己战前安排的战术没有得到彻底的贯彻,王牌六曲在两翼掩护之下东冲西杀,根本围之不住。 “波帅,定边六曲来了,让我和伯明下去。”管亥眼中战意升腾。 “稍安勿躁,待我细观!”波才伸手阻止,眼光始终随着六曲而动。 “不是我的安排不够细致,敌军六曲战法娴熟,战阵多变,他们不自觉随敌而动了。”波才很快看出了端倪,自己麾下与定边骑军的执行力判若云泥。 你有既定战术,我有随机应变。三曲,九曲,六曲皆是定边主力,每一个士卒都是尸山血海之中趟出来的,他们的战阵经验无比丰富,配合更妙到毫巅。 “叶欢,你果然厉害,前番大战居然还没有全力以赴!”看了一阵波才立刻了解了,宁乡大战王牌六曲已然有神鬼之勇,却不料还是有所克制。 “几位将军,且仔细观敌,那张海龙看似携恨而来,其实下手极有分寸。定边骑军战阵变化多端,士卒训练有素,值得我军学之。”波才缓缓出言。 “波帅,我知道你的眼光,可我们就这么看着?”管亥不忿的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就算不能诱敌歼敌,可见其真正实力亦是今日一大收获。叶悦之用兵狡诈,不过今日之事他亦不能尽算。”波才拈须道。 其实他心中多少也有些无奈,面对汉军的最强战力,黄巾军必须知敌才可谋胜。但在战阵之上,轻轻松松的知敌二字,背后却是无数士卒的性命。 张海龙率军几个回旋,在将敌军彻底调动之后,终于图穷匕见。 “好小子,原来一开始就打得这个主意,害得我担心半天。”潘凤欣然道。 “潘将军,张曲长意欲何为?”漠青此刻也到了身边。 “他是要拉开空间擒拿敌将,随后嘛,当是换兄弟们的尸身。”潘凤有点黯然。 身为边军宿将,对定边军又极为了解,潘凤当然不会看错。张海龙一开始就是这个心思,但面对数万敌军,此举亦是险到极处,错非六曲战力,断然难为。 “击鼓,中军后撤。”波才也看出来了,不过他的反应却慢了一步。 “骑射三连,擒贼擒王。”张海龙大喝声中,六曲的看家本领,百步无瞄准三轮飞射立刻展开。无瞄准说的是根本不用眼睛看,而是靠训练中的记忆感觉。 这是最节约时间的方法,不到紧要关头,张海龙是不会施展的。 渠帅阵中的敌军纷纷倒下,两翼战将终于知道敌军目标所在了,但他们回援之路却被三曲和九曲阻断,方才大战,拉开空间,一切都是为了此刻。 张海龙和臧空洪彪没有交流,以他们的默契也根本不用交流。正如叶欢所言,他们屁股一撅,我就知道拉得什么翔,话粗理不粗,互相之间太过了解。 六曲的确是王牌,但三曲九曲身为主力亦各有所长,无论臧空还是洪彪,他们面对的当前之敌都是自己的数倍,可他们不管,以少胜多就是定边常态。 黑甲的六曲“卷”入敌军阵中如同风卷残云,渠帅赵永再也没有想到,自己身处厚阵之中,兵力是对方数倍不止,居然几个变化之间就是如此局面。 假如他们也能如同祁彪所部一般决绝,敢于置生死于度外,那么即使以六曲之勇,三曲之间天衣无缝的配合,也无法破敌,但关键在于,他们没有! 混战之中张海龙看准机会一箭射在赵永臂上,六曲猛然再加突击力度,等到赵永想从地上爬起之时,抬头看见的已然是张海龙的国字脸。 第436章 负荆请罪 被张海龙冷漠的双眼一看,赵永当即心头发寒,双股栗栗。他胆小如鼠?并非,而是方才六曲的纵横无敌,还有六曲曲长现在的冷酷镇住了他。 “别抖了,今天你命好,就看波才拿你当什么。”张海龙一把将赵永提到马上,过程中他的右拳狠狠击在了对方的腹部,黄巾渠帅立刻蜷缩起来。 “后退百步列阵。”张海龙一声令下,六曲随之后退,三曲九曲亦在同时退了下来,三人在百步之外列出阵势,而潘凤漠青也冲了上来。 “贼帅波才,拿我兄弟的尸身来换你渠帅。”张海龙高高举起赵永大喝道。 “原来如此,潘将军说的果然不错。”漠青心中暗道。 “还我兄弟,还我兄弟。”六曲士卒齐声大喝,接着就蔓延全军。 “原来如此……”波才微微点头,他原本就没有作贱汉军勇士尸体之意,但张海龙此举却是在向黄巾示威,我定边军要拿回什么都要光明磊落! “传令,将今日阵上阵亡汉军的尸体送过去。”微微沉吟波才令道。 管亥周仓等人连连点头,如此视死如归的将士,该得到妥善的掩埋。这一点定边军原本就做得极好,除非没有时间,他们不会让战死敌军暴尸荒野。 黄巾军开始收敛定边军尸体,祁彪说得没错,每一个战死的士卒都是向前倒下,至死还握紧战刀。更有不少和自己同袍纠缠一处,费了好大劲才解开。 “举刀!”见黄巾士卒抬着同袍尸体而来,张海龙一声大喝将对方吓了一跳,接下来一阵声响,全军上下都举起了手中兵刃,一片刀枪林立。 看着同袍尸身,不少士卒在默默流泪,但绝对听不见半点啜泣之声,阵前一时安静的可怕!唯有黄巾军士卒将一具具尸体放下的声音。 “收。”等到祁彪的尸体运来,张海龙带着赵永下马,将之往前一推喝道。 三曲六曲九曲士卒全部下马,将同袍的尸身轻轻地抱到马上,一起双乘。此刻赵永也发现了这支“魔鬼”军队的另一面,他们竟然如此细致。 “队长,海龙带你回去见将军。”张海龙淡淡的说了一句,俯身将祁彪的尸身抱了起来,就在他弯腰之时,赵永看见了两滴晶莹的水珠落下。 重新上马,张海龙细细将祁彪尸身安置好,战刀指向波才方向大喝道:“贼帅波才,今日算你得逞,日后张某必教你十倍还来,若违此言,誓不为人!” 大喝之声在空中回荡,黄巾士卒尽皆凛然。定边强军,王牌六曲,没有人会怀疑张海龙这句话,他们有的是实力做到,日后遇见就要更加小心了。 “队长,回去了,这一次你可以好好歇歇了。”张海龙低声说着回马便走。 六曲一动,飞云骑随之跟上,接下来是二军五军,最后才是臧空洪彪。 “波帅,不是绕长他人志气,定边军一军七防说的少了,应是一军十防才是,这还只是异族飞云骑,若是换了那两支甚至六曲,无十倍兵力断难敌之。” 看着定边军撤退之时的井然阵型,渠帅张绕不由感叹道,哪怕是祁彪在重围之中的困兽之斗,他们杀伤的黄巾士卒,亦远远超过六百之数。 “张帅言之有理,我当要通令全军,叶欢的定边军,当以十对之。”波才微微颔首缓缓言道,定边军的战力已然足够恐怖,今日他们的决死之志亦令人动容。 “定边军,首叶郎,一军来,十军防。”经此一战之后,这句歌谣便在黄巾军中传颂开来,定边军的战力深深印在了每一个黄巾战将的心头。 “慈不掌兵,上了战场谁都有可能死,为了战局,你甚至会必死!此便是我定边军上下之觉悟,不过尔等放心,叶欢绝不会有负战死士卒老小。” 回军途中,潘凤一直在想着叶欢之前的话。五军加入定边之后,他总觉得麾下士卒比之前多了一些什么,但又说不出来,那似乎是一种气质上的改变。 “尔等谁能告诉本公子,你们是为何而战?为何舍生忘死?” “为了将军,为了大汉。” “哈哈哈哈,说得不算错,不过这都是大道理,看不见摸不着。今天本公子告诉你们,打仗是为你爹娘,为你姐妹,为你兄弟打的,让他们吃饱穿暖。” “你们在前线打生打死,倘若家人吃不饱,孩子穿不暖,那特么还打个屁仗?别处可以慢慢来,但本公子麾下兄弟不行,你们家人受难,就是打我的脸。” 记得叶欢当日说到这里,真的将自己的嘴巴抽的啪啪作响。但潘凤知道,定边将士最喜欢将军直言不讳,从那一双双闪动着光芒的眼睛中就能看出。 为了家人不挨饿受冻,为了孩子以后有可能读书识字,这些简单的话语士卒们深深记下了。几年来护乌桓的改变更证明了这一切,事实比什么都管用。 正是因为这些,祁彪和兄弟们才能视死如归!才能有如此坚定的信念。 “换了是我,会如此决绝吗?会,一定会。”潘凤想着点了点头,其实他以前就会,但唯一的区别是现在知道为什么,在他而言,就要求史上留名。 定边军军列沉默地开回大寨,叶欢一身素袍出营来接,中郎亦亲自前来。 看见叶欢,漠青飞马而出,此刻他上身衣衫已经全部脱去,背后绑着数根还带着尖刺的荆条。想想自己读过的大汉书籍,唯有如此他才能好受一点。 “今日之战,皆是漠青之失,祁队长是为救我而亡,请将军责罚。”到了面前漠青飞身下马,双膝跪倒在叶欢面前,抽出荆条双手呈递上去言道。 看见漠青“负荆请罪”,叶欢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战阵之上,这便是常态。 “你之罪责,定然难逃,李云,押下去,飞云骑之首由术突暂代。”叶欢沉声丢下一句,再不理漠青径自来到张海龙面前。 接过祁彪的尸体,叶欢将之背上,回头缓缓而行,此时全军下马,让开道路。 第437章 假戏真做 叶欢背着祁彪缓缓而行,四周一片安静,除了李云楚南边保之外,臧空,洪彪,张海龙,何满仓,苟图昌全部跟在身后,他们都是老十二队的。 “队长,记得吴集大战嘛?咱们十二队干掉了两百多乌桓人,还抓住了冉合豹,你当时跟我们说什么?悦之,队长让你当,一定要挡住敌军。” “我说能挡住两万乌桓骑军那是胡说八道,队长你还真信,一个劲要跟我去,后来若兰还跟我经常说起,边军有着队长你这么一号人……” 在其余汉军眼中,定边军从叶郎开始就是一群铁打的汉子,但此时他们却惊讶的发现这帮铁打的汉子全在流着眼泪,甚至包括在他们心中天神般的叶郎。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即使落泪,也丝毫不损叶欢的威武,只会让人觉得感动。听着他喃喃自语,把背上队长当做还活着一般,人人都觉得鼻头发酸。 “悦之自是多情,不过祁队长之为确实令人佩服。”袁术感慨道。 “悦之十五就入军营,果然是爱兵如子。”孙坚连连点头。 “叶欢不但善兵善战,只此一出,麾下士卒岂能不以死相报?”曹操暗想。 大公子不是做作,他和老队长之间的感情不用加以掩饰的。 将祁彪和阵亡士卒送回营帐之中,叶欢带着众将为他们擦拭遗体。出外作战,马革裹尸,叶欢都会将兄弟们的尸骨带回去,华夏就讲个落叶归根。 在临时搭建的灵堂之中守了一夜,第二天冠军侯便亲自披挂上阵。 “兄弟们小心,今日叶郎穿的黑甲,骑的黑马,不是那匹白马……” “兄弟们,今日叶郎黏了胡子,用的是蛇矛,遇见千万躲开。” 凤翅镏金镋,照夜狮子兽,冠军侯的两大招牌太过耀眼。叶欢出战每每有所改变,令得黄巾军防不胜防,于是乎大营中不时就会传出叶郎今日的装扮。 叶欢亲自出马,两日之间,射杀击杀黄巾战将士卒过百,人人心惊。于是乎黄巾军中咒骂别人的话都改变了,出门碰见叶欢,就是最恶毒的诅咒。 “波帅,为了一个军中队长,定边叶郎便如此,也太过分了吧。”黄巾士卒慑与军令不敢不出,但渠帅们却一个也不会轻易出寨,谁不知叶郎神射? “换了是我,怕也会如此,有仇必报,叶欢是要昭示此处。” “好吧,我还不信他真是铁打的,不知道累。”张绕恨恨地道。 一众渠帅尽皆颔首,此刻哪怕是波才设伏,亦没有人敢去伏击叶欢。 “各位放心,皇甫嵩叶欢此举不过是故作声势,以我观之,他们袭扰战的目的就在拉开我军定窑之间的空挡,想必是要从此而过,驰援长社。” “哦?波帅之言当不会错,那我军该如何对之?” “他要过,我们就放,待其真正来时,合而击之。”波才双手猛的一合。 当日叶欢下令,的确是要拉开定窑的空间,他的图谋为敌帅所算了? 此刻宁乡汉军帅帐之中,皇甫嵩与叶欢曹操方俊等人都在,袭粮战术到了可以施展的时机。汉军各部都做好了一切准备,明日就是出兵之时。 “悦之,你当真如此信得过张翼德?他能代你之威?”中郎出言相问。 “中郎,公义要随我去,翼德身材与我相仿,武艺弓马皆不在欢下,必可惑敌耳目。加上欢这几日天天改扮,黄巾军当难分我真假。”叶欢正色道。 却原来这几日的改装上阵,大公子一是要为队长复仇,另一重要目的就是迷惑敌军。此去袭粮,倘若叶郎久不在战阵露面,敌军说不得就会起疑心。 “中郎放心,翼德之勇当真不差悦之多少,又有详细交代,不会露出行迹。”曹操一旁道,此法正是他先行提出,叶欢觉得有理,二人不断将之完善。 “嗯,既然如此,老夫在定窑亦要打出我军威风。”皇甫嵩抚须笑道。 “中郎,欢觉波才当有准备,中郎一切还要以自身安危为上。” “哈哈哈哈,悦之你也不必相劝,老夫若不亲自往之,怎能让波才相信长社朝不保夕?你和孟德公路文台可以深入敌境丝毫不惧,老夫还能落后。” “说得是,说得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叶欢笑道。 “叶悦之,你这儿说谁老呢?”中郎双眼微微一眯。 “方将军,我说方将军,年过四旬,可以称老了。”叶欢看了方俊一眼,这倒不是乱说,汉末人均寿命不过四十,男子到了三十六就可自称老夫了。 眼角瞥见方俊不服要出言,叶欢急忙对他身边的一员年青战将道:“子玉,你伤势已经尽复,此次定窑之战,当要全力护卫中郎,差不多就得了。” “兄长放心,小弟一定听兄长之言。”皇甫林的箭伤有叶欢灵药已然痊愈。 波才看出定窑的厉害之处,皇甫嵩和叶欢亦是就要让他这么觉得。假戏真做,中郎是真的要率领大军在此与黄巾恶战的,唯有如此才能瞒过波才。 而定窑大战一旦打响,叶欢和曹操率领士卒就会走顿敏冲过黄巾阵线。袁术和孙坚则今夜就会出发,绕道而行,一切都是为了袭粮之计的隐蔽。 因此除了帐中诸人知情,就连张海龙这般战将也都以为将军会从定窑过。叶欢是连麾下一同瞒过的,他们不知情,所有的戏做出来才会更为自然。 “中郎,叶将军,张辽张校尉率领定边骑军已然到达。”秦硕亲自传讯。 “好,文远也到了,如今一切齐备,悦之孟德,公路文台,你等回去好生歇息,养精蓄锐准备出发。”皇甫嵩听了一笑,如今他对袭粮之计更添信心。 “诺!”叶欢一抱拳便转身出寨,自己的大计终于要开始实施了。 “李云,去禁营把漠青放出来带到我营中。”出了大帐叶欢忽然想起便对李云言道,当日之失,漠青当即被叶欢免去飞云骑统领之职,仗打三十关入军营。 第438章 相辅相成 飞云骑统领漠青降职,杖责三十,六曲曲长张海龙,三曲曲长洪彪,九曲曲长臧空皆入禁营,宁乡汉军见识到了定边军的军规森严。 祁彪以下,飞云骑阵亡六百,无一生还!即使深陷重围,他们依旧击杀了两倍敌军。放在别处,这根本称不上失败,甚至还有功,可在定边军不行。 没有张海龙,在萧荣的指挥下六曲依然是六曲,三曲九曲亦是一般,副曲长的统军之能绝不在曲长之下,而接下来的军侯,队长,也有统领全军之能。 这也是皇甫嵩和众人最为欣赏定边军的地方,他们有着一众训练有素的中下层军官,无论是经验还是理论都称得上优秀二字,此亦是多年积累的成果。 “校尉死而司马继,司马殁而曲长领,如此类推,即使遭受意外,军力始终不乱。定边百胜,盖因叶悦之未谋胜而先谋败也!”曹操对麾下便有此言。 但有一点就是曹都尉也理解不了,飞云骑阵亡六百,其实在战阵之上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定边军全军上下都像是受到了莫大耻辱,人人憋着一口气。 表现在战场上就是两日时间他们的杀敌数字胜过以往一倍还多,叶欢口中不言,却不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定边军有仇就报,更是立刻就报。 从军官到士卒,全军上下都有一种近乎执拗的荣誉感!叶悦之是如何为麾下树立起来的?令得他们在绝境之中都能向死而生?这是曹操最大的疑惑。 五月二十六,中郎率军至定窑,波才领军施以伏击,双方一场大战两败俱伤。皇甫嵩突破无果,不得不领军后撤,波才亦立刻派人向长社送信。 月明星稀,长社城内朱儁帐中,中郎坐与案前正在看着皇甫嵩的传书。 高顺自己拿着油灯,站在挂起的地图之前思量,一片寂静无声。这两日张宝停止了夜间攻城,大型器械在夜间难以发挥效用,士卒的伤亡亦太过巨大。 片刻之后朱儁收起书信,起身来到高顺身边,点指地图缓缓言道:“以数千精锐骑军,奔袭两夜一天,趁敌不备拿下周县丘仓,此地乃蛾贼囤积粮草之地。” 说到最后,朱儁的手指停留在地图上周县之处,目光则带着询问看向高顺。 后者不动声色,眼光不停在地图上巡游,沉吟之后方道:“波才麾下二十万与我军战与宁乡,张宝亲领十数万蛾贼攻打长社,想必其后方定是颇为空虚。” 高顺说着手指也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最后才回到周县丘仓之处。 “奔袭三百里,深入敌后袭粮,此事不像义真兄手笔。”朱儁拈须一笑。 “怕也不是将军,将军临阵最为稳重,袭粮之计却风险极大。” “叶悦之临阵最为稳重?”朱儁闻言有些好奇,当日叶欢率军前来,以数千骑破张宝十万大军,一意想要擒贼擒王,观其用兵极有奇诡之处才是。 高顺坚定的点点头:“中郎有此心不奇怪,当日卢中郎和刘将军亦以为将军如此,但时间一长,便知将军统军皆是谋定而动,知己知彼才能屡战屡胜。” “就似当日救援长社,早在出虎牢之时将军就有了地形详细和张宝麾下战力军情,我军当日突袭,一共有七种预案,可根据形势发展随机应变。” 朱儁微微颔首,一笑道:“敬方之言当不会错,看来世人都只知悦之年少成名,战功赫赫,却不知其老谋深算之处。”说到老谋深算,中郎不由微微摇头。 “不过兵者诡道,设若我军真能拿下周县,黄巾无以为继必定撤围长社,待其后撤似可全线追击,亦不失为可行之策。”高顺又仔细看了看周县附近颔首言道。 “义真兄信中提及,此计乃骑都尉曹操曹孟德提出,悦之亦赞同之。宁乡友军半月以来无数调动就是要波才相信他们要驰援长社,则孟德悦之便可趁其不备,奔袭袭粮。” “骑都尉?”高顺默默自语一句,看着地图又思索起来,朱俊微微一笑捧了杯香茶就在一边观望,也不加以打搅,战前三思,战时决断,高敬方向来如此。 “中郎,我军袭粮,长社之处更不能有失,更不能立刻加以反击,当要设法将张宝的十数万蛾贼牢牢吸引在城下,以配合将军他们奔袭。”半晌之后高顺言道。 “敬方之言是也,你的守势定要一如既往,既不能丢失长社,亦不能让张宝生疑。四日,只需四日,周县之处定有消息,到那时我军就可施加反击了。”朱俊正色道。 “中郎,有人趁夜将此信以箭矢射入城中,要中郎亲启。”此时帐外有人通报。 “哦?莫非有最新军情,快拿来我看。”朱俊看看高顺随即言道。 来人闻言进帐,给中郎献上一封白娟,后者立刻展开细观,接着微微点头嘴角上扬。 “袁绍袁本初,果然是年青俊彦,如今他领兵前来,此战我军当更添胜算。” “中郎,顺亦听将军说过此人之名,不过眼下他还不能过来。”高顺闻言立刻道。 “敬方言之有理,老夫立刻作书回之。”朱儁说完便回到案前挥毫作书,长社诱敌与奔袭袭粮乃相辅相成之举,缺一不可,袁绍率领的援军此刻前来只会令张宝生疑。 “来啊,将此信立刻送往袁本初处,切记,信在人在,信失人亡。”片刻之后一蹴而就,朱儁起身喊来亲兵,将书信与之又郑重交代道。 “诺,卑职定然不辱使命。”亲兵接过信件急忙去了。 “敬方,悦之人在宁乡,但当日一战威慑尚在,定边骑军行踪飘忽,否则怕是本初要传递信件也没这么容易。对了,敬方经常提起张文远此人,不知比君如何?” “文远生性沉稳,但战阵交锋每每有出奇制胜之处,尤善骑军奔袭之法。是以将军让之主定边军铁骑,若论军中之才,数倍与顺。”高顺毫不犹豫的答道。 第439章 退而有据 定窑大战之时,曹操叶欢领军穿过敌军空挡,一个时辰时间强行军四十里,彻底甩开了周围所有敌军。大公子这才下令暂歇,半个时辰之后再行赶路。 没有飞云骑,没有王牌六曲,亦无二军五军。曹操见到可叶欢麾下又一员大将,忠义校尉张辽张文远,他统领近四千定边骑军主力,参与此次袭粮。 靠在路边一棵大树之上,叶欢已经进入梦乡,除了负责巡守的士卒,定边军亦莫不如是。曹操便没有那个心情了,推演路线的同时,他对定边军更有兴趣。 歇息半个时辰,又在敌境之中,一般主将绝不会让麾下打盹,时间太短睡得不上不下反而影响战力。可定边军了?他们几乎在坐下的那一刻就睡着了。 “兄长,真睡着了,嘴里还咬着树枝,定是为了不出鼾声。”夏侯渊还特地去巡查了一番,结果定边军士卒靠着自己的战马,一个个睡得正香了。 “文谦有何见?”曹操微微颔首便对乐进问道。 “以定边战力,不能以常理度之。主公,同样急行军四十里,定边军无论是马力分配还是士卒体力都值得我军效法,进在想……”乐进欲言又止。 “哈哈哈……”曹操笑声戛然而止,轻声道:“文谦不必心存忌讳,汝是否想说换了定边军这阵休息都根本不用?操亦是这般见解。” “兄长,你说叶郎这兵到底是怎么练的?”乐进一笑,曹仁又问道。 “此事操可问不出口,且就算问了以叶悦之为人亦不会细说,所以尔等此次都要静心细观,偷学嘛,只要学到叶郎就不能狮子大开口了。”曹操笑道。 “妙才,你善领骑军,这定边骑军如何?能否与王牌六曲相比?”曹仁点点头又问起了身边夏侯渊,原本六曲是要参加的,但张海龙受责,叶欢却没带他。 “六曲的确为我大汉骑军顶尖战力,不过以我观之,张文远麾下亦不输之,就算有别怕不过毫厘之差,据说眼前定边骑军与六曲一般都是老定边。” “妙才你加把劲,早点给兄长带出一支不输六曲的骑军。”曹仁笑道。 “渊自有此心,但凭心而论,没有三四年时间很难赶上。” 王牌六曲,悍将张海龙,就在曹操众人谈论之时。六曲正护卫中郎身边,定窑一战,汉军是假戏真做,有六曲在侧,叶欢更能放心主帅的安全。 事实亦如此,在达到战略目的之后,皇甫嵩收军而退,六曲担当先锋,击退敌军犹如摧枯拉朽!且在有了张飞加入之后,更是如虎添翼! “中郎,前方敌军尽数击退,海龙请战去相助潘将军。”肃清阻拦之敌,张海龙第一时间回到中郎面前请命,今夜担当后卫的恰是潘凤与方俊。 “好,不过波才的确善于用兵,海龙此去还要谨慎,不可轻敌。”看着眼前战意满满的张海龙,皇甫嵩欣然颔首,定边军的连续作战能力极为强悍。 “呵呵,然并卵,中郎,海龙去了。”张海龙轻轻丢下一句转身便行。 “然并卵?此言何意?”中郎闻言一时不解。 “中郎您问我?我也不知啊,叶悦之口中尽有新鲜之词。”吴云摇头道。 张海龙带领六曲杀了回去,远远看见五军战阵,张飞便是一声大喝:“六曲在此,蛾贼还不授首。”那大喝之声随着风势立刻散播开来。 “全军突进,侧击,翼德小心。”张海龙有点羡慕的看了张飞一眼,下令之后飞马便走。这嗓门武艺,除了将军和典韦,军中无人能敌。 “杀!”张飞口中发喊,率军便上,能率六曲作战,他心中兴奋不已。 “将军,海龙奉中郎之命前来接应。”再往前看见潘凤,张海龙飞身下马行礼。 “干什么呢?此乃战时,哪儿来那么多礼数。”后者摆手言道。 “那日海龙一时糊涂,阵上冒犯将军,给将军赔罪。”张海龙一抱拳。 “哈哈哈,当时若不如此,你还是张海龙?”潘凤笑着将之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问:“六曲交给张翼德,你就一点不担心?” “将军从不会看错人,翼德亦需要历练。将军,把你的卫队给我两队。” “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潘凤一笑,却是下令卫队听张海龙指挥。 就算带的不是六曲,但同属定边军序列,平日操练大致相同。潘凤的卫队骑军在张海龙手中威力亦是不俗,加上三曲九曲策应,汉军的后撤井然有序。 “保持阵型,齐头并进,不可擅自突进。”黄巾阵前,波才亦在调兵遣将。 今夜之战,他算到了汉军动向,两面合击先手在握。可比之从前,汉军的面貌已经焕然一新,尤其定边军加入之后,他们骑步配合的战术也大大丰富。 一番大战,汉军主动退却,黄巾军也没占到什么便宜。波才原本想借追击之势割下敌军一截,但断后的汉将却极为老练,即使在后退之中,阵型绝无纷乱。 “波帅,我军还是缺少精锐骑军,若能扛住敌军突击,今夜绝不会如此!”看着阵前汉军步骑配合精妙,管亥摇摇头不无遗憾的道。 “精锐骑军,谈何容易,待拿下长社,定要好生习练之。”波才缓缓点头,汉军后退也不是一味防守,他们的骑军随时窥机突袭,让自己始终不能全力。 “翼德,用鹤翼阵,展两轮骑射。”酣战之中,萧荣不忘提醒张飞。 “对,全军变鹤翼,后退骑射。”张飞连连点头下令道,有叶欢之言,这段时日他一直很认真的向军中战将学习,但阵前反应却不是时日之功。 “转龙翔,侧击。”六曲一变阵,那里九曲立刻随之而变。 “锋矢阵,全军突袭。”三曲当面机会一现,洪彪当即而动。 此刻张海龙率领潘凤的卫队加入战场,四支骑军走马灯一般的你来我往,趋退如神,将追击的敌军纷纷击退,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 第440章 狮虎难当 半个时辰的休息结束,定边军士卒一叫便醒,个个精神奕奕的上路。赶了一个半时辰夜路之后,全军继续休整,他们睡的一样很快,只不过多了个小插曲。 “将军,狼群,有一百多只呢。”边保小跑过来报讯。 “狼群?看看去。”叶欢说着话到了七曲休息之处,果然见到前方一片绿光。 黑压压的狼群张牙舞爪,七曲士卒则张弓搭箭,人兽之间正在对峙。 狼群之中有着一只身躯硕大的巨狼,此刻双眼落在叶欢身上闪动着绿芒,它似乎看出了此人就是人类的首脑,眼中露出的是凶狠残忍之色。 “呦,大龙你看见没有,这狼王还颇通兵法之道呢。”叶欢点点头笑道。 “将军,放箭吧,练练箭法,扒了它们的皮。” 赵大龙说着还添了一下嘴角,边疆亦有野狼群,定边军拉练之时没少拿他们练箭,此刻曹操也到了。 “我去,大龙你这是什么动作,那是狼群,你跟着学什么劲?”叶欢瞪了一眼。 “悦之,还不放箭?等什么呢?”曹操有点不解。 “浪费,我自有办法收拾它。”叶欢说完蹲下,靠近虎王而变窃窃私语:“虎王,那个家伙我看得不顺眼,它敢挑衅你,那家伙挺大,干得过它吗?” 曹操等人一愣,什么意思,让虎王上?人家一百多只狼了,虎王再厉害…… “呜……”虎王不满的叫了一声,斜叶欢一眼便缓缓得踱步而出。 “呜……呜……”停下脚步,虎王就对那只巨狼发出阵阵低吼之声。狼群听了立刻向后退了一些,巨狼则是双眼发亮的迎了上来,全身毛发炸起,忽然就大了一圈。 “将军,那家伙看上去挺厉害,虎王行不行?”边保有点担心的问。 “废话,狼王而已,虎王切他玩儿一样。”叶欢说是如此,却摸出了弓箭。 虎王好像听见了边保的低语,回头很是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虎王小心,别看我。”就在一刹那,狼王忽然猛扑过来,动作快如闪电。边保急得大喊,也去摸腰间铁镖,一路相处,他和虎王亦是感情不浅。 狼王快,虎王更快,假设前者如同闪电,却还有迹可循。后者的动作却犹如清风,根本不着痕迹,只是向右微微一闪,狼王迅猛的一扑便扑空了。 等对方前爪刚刚着地,虎王忽然前冲,一爪子就刀在了狼王的右脸。 “呜!”的一声悲鸣,狼王硕大的身躯竟被抽的斜飞数尺,头侧鲜血淋漓。它低吼着压低身形,尾巴蓬松高高翘起,盯着虎王的目光更加专注凶残了。 再看虎王,它竟然停在原地悠闲的舔起了前爪,根本不屑狼王的低沉吼声。 接下来,虎王侧头看了看狼王,慢慢的向着它踱步而去,就似闲庭信步一般!而后者的背全部弓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前爪在地上不停挨擦着。 “虎王,快点干掉他,还要睡觉呢。”叶欢放下弓箭,右手拍着嘴言道。 “呜!”虎王动了,一瞬间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白影闪动就到了狼王面前,随即白影灰影猛的一个交错,等到众人看清,虎王还在原处,狼王却退出一丈。 “啊?”四周一片压抑过的惊呼,却原来原处的狼王身躯竟然已经没有头颅,颈项之间鲜血狂喷,随之轰然倒下!目光收回,虎王的口中正叼着一个硕大的狼头! “我勒个去,虎王哥这么厉害?”边保兴奋的跳了起来,那一刻虎王太威风了。 “瞧你那没见识的样子,回去回去,睡觉了。”叶欢毫不意外地道。 当然大公子只是将惊讶压在心里,知道虎王厉害,却没想到厉害到如此地步。方才交错之间,虎王一口就咬下了狼王的头颅,坚硬的骨骼也不能挡它利齿分毫。 “呜呜呜……”狼群之中一阵骚动,士卒正要戒备,但又齐齐一顿。 所有的野狼都弯曲前爪,匍匐在地,看向虎王的双眼充满了敬畏与臣服!强大的狼王战败了,此刻眼前那个白色的巨影就成了它们的新王,谁能不惧? “让它们走,别吵着兄弟们睡觉。”叶欢的声音响起。 “呜……呜……”虎王闻言向着狼群发出两声低喝,群狼当即回身,瞬间全速遁走。 迈着悠闲的脚步,虎王慢条斯理的又踱回叶欢身边,它似乎很是享受众人惊讶的目光。头颅高高扬起,像是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月光之下,浑身都在闪耀银光。 “虎王哥太猛了,来来来,多吃点,多吃点。”边保兴奋的迎了上去。 虎王点点头,看了叶欢一眼,这才吃起肉脯,李云和边保则在一旁为他顺毛。 “悦之,你这走狗厉害……”曹操羡慕的说道,可刚说一半,虎王忽然抬头,目光看向曹操露出利齿,后者急忙摆手:“虎王,虎王,你比狮虎还凶!” 听了这句话,虎王才满意的低下头去,继续对付眼前的肉脯。 “孟德兄你见识不够啊,我家虎王乃是异种,别说群狼,就是狮虎见了也得绕道。”叶欢傲然言道,方才的虎王不过牛刀小试,若全力以赴,狮虎难挡。 “嗯,说的是,说的是,什么时候……能否送我一只?”曹操颔首笑道。 “我哪儿知道什么时候,也想给虎王配种,难啊!”叶欢说着摇了摇头,照夜,虎王,飞羽,大公子的宝马良驹,飞鹰走狗,没有合适对象绝不会轻易配种。 “说的是,说的是,宁缺毋滥。”曹操认同的点头,当年他也是此中高手。 叶欢微微一笑没有出言,却是抬起头向天看了一眼。虎王难,却还比不上飞羽,鹰中之王海东青,西至西域,东至扶余,他想尽办法也没找出第二只来。 当然曹操是不知道飞羽的存在的,否则还要更为羡慕。大公子是好显摆,但亦知道轻重缓急,似猎鹰飞羽这般战略性武器,他又怎会让曹孟德知晓?日后还要阴人呢。 第441章 管杀不管埋 王华是兖州华阳县清癯乡人,幼年读过一点书,后来家道中落。父母死后他不精农事,成了个游手好闲的泼皮,后来黄巾乱起凭着小聪明当上了头目。 今天他带着百余名手下要将搜刮来的粮草送往周县,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看着车上的财物,想着昨夜那个世家的侍女,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出现在嘴角。 “都快点,日落之前一定要赶到周县。”王华高声喝道,他要早去早回,家里还有小娘子等着他呢。不但人长得水灵,那声音都能让他浑身发软。 队伍路过五里坡,有一道林地,两边都是高大的树木,是个适合隐藏之所。但王华不紧张,他根本不懂军事,而且官军都被打跑了,这条路他来回多次。 凡事有意外,正当王华为今后的美好生活所陶醉,口水淌下之时…… “站住,全部跪下……” “啊!” 两边林中忽然闪出无数的黑衣人,手中刀枪寒光闪闪。黄巾士卒刚抽出腰刀,树上又传来“嗖嗖”几声,当即便捂着手腕惨叫起来。 “山贼?”王华反应地挺快,但一想又不对,四里八乡的山贼都被将军纳入麾下了,再说,这附近百里几乎没有人烟,就算有山贼,他们抢谁去。 “各位大哥,不要动手,我乃人公将军麾下。”王华急忙堆起笑脸迎了上去。 “人公将军?我们抢的就是人公将军,识相点的放下兵器,跪地纳……求饶。”一黑衣壮汉不屑地一笑,随即冷喝道。 “都跪下,都跪下!”王强立刻双膝一软,虽然不知道眼前之人的路数,他却能看出对方的彪悍,似乎连波才大帅身边的亲兵都比不上。 现在有房有地,有娇俏娘子,王华可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他这么一发话,众人立刻跪了一地,那些黑衣人的目光看着就令人心寒。 “大哥,东西你们尽管拿走,小弟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呦,你倒挺聪明,识时务……识务实……那什么为俊杰。”黑衣大汉笑道。 “大哥,世道乱,小弟不过混口饭吃。”王华陪笑道。 “嗯,那就给我老实点。”黑衣大汉说着,一众黑衣人便上前绑人。人群之中也有反抗的,可架不住对方一拳两脚,下手之利索看得王华嘴角一抽。 “公……大哥,人都收拾了。”黑衣大汉稍稍一顿,对林间喊道。 王华眼光不由看了过去,只见林中走出一人,又不由一愣。 身长八尺,气势威猛,看他肤色似乎比自家的小娘子都要白嫩!口方鼻直,唇若涂朱,怎么有长得那么好看的盗贼?可惜了,是个独眼龙。 头戴黑巾,左眼蒙着眼罩,此人来到场间,王华怎么也不信他是盗贼。 清了清嗓子,黑衣独眼盗贼开口了:“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落下买路财,若是牙迸半个不字,哼哼,大王我管杀不管埋!” 口齿清楚,声音洪亮,说的是杀人,王华却总感觉对方在朗朗读书。 “大哥好句,大哥好句。”一众黑衣人纷纷出言,目光崇敬。 “你是领头的?姓甚名谁哪里地,今日要往何处,给我说个清楚。”黑衣独眼人双手微微下压,随即负到身后,踱步到了王华身边沉声问道。 “大哥,哦不,大王,小的叫王华,是人公将军麾下刘渠帅军中队长。今日是搬运各县物资往周县运送的。”王华闻言一凛,急忙笑着细细说起。 “各县物资?就这么点儿?你蒙我了吧?”黑衣独眼人嘴角一翘。 “大王冤枉,大王冤枉,就这么多啊。大王,起事以来,附近百里之人都追随大贤良师,那些世家富户杀得杀,跑得跑,没人了。”王华急忙道。 离着近了,王华更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势,不用拿腔作态就让他觉得高高在上。心里不免暗自呐罕,黑衣独眼人既有读书人的风度,又有凛冽的气质。 “送往周县?可有什么文书暗号之类?说清楚了饶你们性命,说不清楚,本大王就地坑了你们。”黑衣人笑着对王华问道,仅剩的一目神采湛然。 王华心中一寒,对方的声音不大,语气柔和,但内中却隐含杀气,极为浓重!他相信对方说得出做得到,且不会有一点手软。 “有有有,这是文书,路牌,还有对碟。”王华说着从腰间取出一应事物,双手过顶呈递上去,和这样的人说话,稍有犹豫就会有性命之虞。 黑衣人接过细看,似乎看的不清,他一把拿掉了眼罩,哪里有什么独目。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王华见了这张英俊面容,忽然全身颤抖,牙关不由自主的打颤:“叶,爷爷也,爷爷也,爷爷……” “至于吗,你老实我不会杀你,喊什么爷爷,本公子才多大?” 听了这话,王华心里更加确定了,立刻捣头如蒜:“叶郎,你是叶郎,叶郎饶命,叶郎饶命啊,小的也是没有办法……”短短瞬间,面上涕泗横流。 “叶郎?叶郎饶命,叶郎饶命啊……”王华带头,周围一片磕头之声。 刚才的黑衣大汉正是边保,此刻他一脸讶然的看着周围不住磕头的人群。心道你这小子挺厉害啊,怎么认出我家将军的? 十二队士卒亦是一般模样,咱家将军名气这么大了?没见过也认识? “我去,你见过我?”叶欢都是一愣,难道本公子帅的如此独一无二? “叶郎天威,谁人不知,哪个不晓?”王华哆嗦着从怀中拿出白娟递上。 “几个意思?”叶欢接过展开来一看…… “我去,这谁画的?把本公子画的这么丑,要命不要?”却原来白娟之上竟是自己的画像,颇有几分神似之处,可以叶欢的修为,一眼就看出了很多不足。 “是是是,叶郎风度英姿,此画不能表万一。”王华急忙言道。 叶欢自己都不知道,来到兖州数战,定边叶郎已经让黄巾军胆寒。张宝波才都找了画师画出图像通传全军,见到此人万万不可轻易与之敌对! 第442章 心慈手软 看见叶欢带着一百多人回到林间,曹操笑着迎了上来:“悦之,今日打劫可曾满意,是否有新鲜之感?”他是亲眼看见叶欢一早起来折腾“造型”的。 “曹都尉。”叶欢一笑,随即行了个极为正式的军礼。 “悦之你有事说事儿,如此操心里发慌。”曹操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让。 “哎~孟德兄是主将,欢为兄之副,应该的。” “悦之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你先说。” “哦,兄长,该干的活计小弟都干完了,到时候三百斤生铁结账。” “悦之,你可是晋阳叶家大公子,能不能不要如此直白?” “大公子怎么了?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兄长你有我这般下属,还不百战百胜?” “行行行,三百就三百。”曹操一副不想和叶欢纠缠的样子,随即又正色问道:“这一百多黄巾士卒,悦之你准备如何?我等在险地,当尽杀之。” 叶欢闻言心中一凛,但很快了然。吕伯奢一家,徐州数万百姓,曹操为达目的岂会眨眼?眼前的百多黄巾又算什么,且从兵家而言,此法的确最为安全。 “杀?百万黄巾杀不完的,拿来干活岂不最好,当然是留着送往陈留了。”大公子故作轻松地道,百余条人命一言而决,至少眼下叶欢还做不到。 “悦之你……”曹操摇摇头,叶欢这是太过贪财还是心软? “有了这百余黄巾,你我之计便可以实行了,图昌他们才是关键。”叶欢一言带过,曹操爱怎么想怎么想,给他留下一个心慈手软的印象却也不差。 “悦之说得是,你不会又要亲自去吧?”曹操问道,原本今日之事又何须叶欢出马,但他一大早就起来就忙活上了,又是黑衣又是眼罩不亦乐乎。 “去个屁。”叶欢取出白娟递给曹操:“黄巾无人,连个画师都请不好。” “哈哈哈哈,我看画得不错,悦之你也不能要求太高。”曹操笑着摇头。 “孟德兄……”叶欢一把从对方手中抢回绢帛收入袖中:“我这里完工齐活了,接下来人马如何调配就是你的事了,只有一个时辰。” “悦之。”曹操颔首拉着叶欢到了树下,二人蹲下,前者找了根数枝就在地上画了起来,所画正是苟图昌所言周县的地形,以及丘仓之处的大致详情。 “嗯,你的画工还行,比那画师强多了,等我回去,亲自给波才送一份。” “叶公当今大家,悦之画艺定然惊人,怕是你肯送,张宝波才却未必敢要。”曹操手中树枝不停,口中笑道。 “一定要送,否则这不是败坏本公子形象?”叶欢的目光随着树枝移动。 “悦之你明夜在这里。”树枝在圆圈之处点了一下,曹操目视叶欢。 “半个对时,当可赶到丘仓。” “操在这里,得到图昌和文谦的讯号,一炷香时间够了。” “你确定不要换换?” “哈哈,悦之放心,也不能次次让你的定边军出力,此次回军,阻击也是操的。”曹操一笑正色道,他的潜藏点要比叶欢近了二十里。 “我告诉你,分成数量不变啊。” “当然不变,我可没你那定边军负重驾车的本领。”曹操毫不犹豫。 “行,你继续!”叶欢竖了个大拇指。 “定县之处有黄巾一万,骑兵一千,操让妙才统领一千骑军断道,若是敌至,拖他半个时辰,东边交给悦之,我就不费神了。” “依我看,让子孝带兵在此处接应,妙才撤下来,他还能再打一阵。” “可也,那就让子孝率五百精锐士卒在此。” 叶欢闭目想了一会儿,睁开双眼道:“一切顺利,我们有三个时辰可以搬运,哎~估计还是来不及,孟德兄,你的第一阵一定要快,马车定要留下。” “操当亲领麾下出击,只是悦之,能否借公义一用?” 不等叶欢张嘴,曹操又道:“一百斤生铁,不劳悦之你开口了。” “哈哈哈,孟德兄你都会抢答了,就这么办。”叶欢笑道,他很清楚曹操要借典韦的原因,第一阵杀寒敌军至关重要,典韦的威势就是不二人选。 “等等,公义有名阵上疯,此乃步战,你把他看好了。” “悦之放心。”曹操重重颔首,心道说的好像你不是一样。 “图昌他们一更发动,我与悦之到达不会超过二更,你需要多长时间搬运物资?”曹操想了片刻又问,脑海之中他已经在模拟战役全局了。 “不是我需要多长时间,而是两个时辰之内能搬多少是多少,你倒是操心把陈留的粮仓给我准备好,还要有妥帖之人接应。” “到时候我把佩剑给你,子廉见了就会一切听你号令。” 叶欢点点头从曹操手中拿过树枝,在地上画出两条线路,接着拍了拍手。 “你说你要阻击的,那我走上面,还有,图昌他们必须先走。” “那是自然,图昌麾下皆可以一当百,换了我也不会让他们出意外。” “若是真挡不住,孟德兄在这里等我,欢当亲自率军前来接应。” “悦之觉得袁公路和孙伯符到不了?” “说得跟你不觉的一样,此战我们只能自己信自己。”叶欢耸耸肩。 “知我者,悦之也。”曹操欣然一笑,和叶欢配合的确舒心,这不是信得过信不过的问题,而是他们谋划战局,就不能将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 “如此而为,再有二位中郎为我们牵制张宝,当可策万全。” “张宝?孟德兄我们要不要打个赌,赌注五百斤生铁,我就大摇大摆从他身边过,他也不敢出来,出来了我赔你一千。”叶欢颇为期待得看向曹操。 “悦之你少来,操不和你赌。”曹操立刻摆手,没好气地言道。 “哎,没劲啊,三十万石担军粮,想想就烦神。”叶欢一声长叹,大公子早就算过账了,丘仓军粮他最多抢运二十万,自己和曹操“只能”落下十万。 “悦之,你还是想想如何万无一失的将之拿下吧。”曹操苦笑道。 “那是你的事,我只想我的。” 第443章 大河七号 汉军临时营地,苟图昌侦察营一百多士卒已经全部换上黄巾军服饰,等待出发。他们的眼光时不时会望向林中某处,那里将军正在对王华进行“心理建设”。 “没事的,七步断魂散三个月不吃解药才会发作,只要你忠心为本公子办事,解药我会按时派人给你送,放心,死不了,来,轻松点,笑一个。” 叶大公子口沫横飞,对面的王华一脸苦相,那黑黑的汁液号称“七步断魂散”,如果没有解药,他就会肠穿肚烂。而且浑身溃烂,之前他还死不了。 “你会闻到自己身体腐臭的气味,绝对是一种不同寻常的感受。”叶郎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似饿狼一般舔了下舌头,那种感受王华无法用言语形容。 “是,公子,小的一定为公子效忠。”王欢“笑”道。 “我去,你什么笑容?比哭还难看,来来来,你看着我的眼睛,看着!” “你想家财万贯吗?” “想!”王华犹豫了一下道。 “你想迎娶白富美吗?” “想,等等公子,这白富美是什么意思?”王华放松了一点问道。 “你想想,你要找个小娘子是不是要白白嫩嫩,能捏出水来的那种?” “是是是。”王华的回忆飘到了昨夜。 “她要再貌美如花,还能给你带来财富,黄金,良田……”叶欢笑着。 “公子,我想啊,还有这事儿?做梦都想。”王华连连点头。 “只要你做到一件事,就可梦想成真,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 “一件事,什么事公子?”王华的双眼闪动光芒。 “心里要有公子,要信得过公子,按公子说的话去做!” “心里有公子,信得过公子,公子说什么我做什么。”王华喃喃自语。 “对了!”叶欢目视对方重重点头:“你会成为公子插入敌军心脏的尖刀,你会富甲四方,你会有娇妻美妾,你还会成为万人景仰的对象…… 大公子会催眠?当然不会,他后世是盗墓专家,并非心理学家。之所以越来越做作,那是因为王华的忠诚度居然在不断增长,做作就做作一点吧。 “我会……”跟着叶欢小声呢喃,王华的眼神逐渐坚定。 “你是行走于暗夜里的精灵,你是隐藏在浓雾中的猛虎……”叶欢更像是在吟诗。 “公子,王华愿意为公子效忠。”王华满脸激动的跪倒言道,画卷太美好了。 “哎~”叶欢一把将他扶起,继续说道:“自今日起,你在公子面前就不再是王华,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你的代号将是……大河七号。” “大河七号?”王华重复一遍连连点头:“好,有威风。” 叶欢满意地一笑,伸手拍了拍“大河七号”的肩膀,暗中松了口气。 “公子,我……”王华像是想起了什么,但看着叶欢他又有点犹豫。 “说,你是本公子的心腹,可以畅所欲言。”看着83的忠诚度,叶欢笑道。 “公子,属下是大河七号,那是不是还有六位兄长?” “聪明,本公子果然没有看错人,等你回去,大河一号就会和你联系。” “是。”王华躬身言道,他似乎很快进入了角色。 “来,这是本公子给你的见面礼。”叶欢掏出一块二两的金饼递了过去。 “啊?属下尚未为公子建功,不敢当赏。”王华眼中一亮却正色言道。 “哈哈哈哈,这算什么,拿着,以后你所得会是十倍,百倍。” “诺!”王华双手颤抖着接过金饼,强忍住咬一口的冲动将之收好。 “好啦,现在就要去完成你作为大河七号的第一个任务,拿下丘仓,你就是大功一件。”叶欢摸了一下额头,随即起身言道。 “拿下丘仓,大河七号定不负使命。” 苟图昌等了片刻,终于看见将军带着王华走了出来,他便迎了上去。 “王华,可曾准备妥当?”今日偷袭,侦察营全部假扮王华的手下。 “苟队长,请叫王某大河七号。”王华一脸认真的道。 “大……大河七号?什么意思?”苟图昌闻言一愣,怎么片刻不见,王华像是换了一个人?他带着疑惑的目光立刻看向叶欢。 “咳。”大公子拳放唇边,轻轻咳了一声。 “哦,苟队长,王华准备妥当,一定会为公子拿下丘仓。”王华忽然想起来,公子说的是在他面前叫大河七号,如此重要的身份肯定应该隐藏才是。 “好好好。”苟图昌懵逼了,干笑两声让王华去了队伍中。 “图昌,你过来。”叶欢招招手,对苟图昌耳语道:“此人我有大用,你在丘仓得手之后,派几名得力之人把他送回去,以后他归你管,代号大河七号。” “哦。”苟图昌听得连连颔首,原来将军有此用意,但随即…… “将军,他是大河七号,那我呢?还有侦察营呢?”他是有点羡慕王华。 “你,那行,以后你的侦察队代号大河,你嘛,自然是大河一号。”叶欢一笑轻声道,他的情报组织已经快要成型了,苟图昌将会担当重要角色。 “大河?大河一号?将军,这个代号有多威风?” “我去,大河啊,你想想上次跟我去洛阳,多么波澜壮阔,雄壮宽宏?就这名字,不比海龙的王牌六曲强?”叶欢一时没收住,又把苟图昌当王华了。 “对对对,将军说得是,比海龙强,那我就叫大河了。” “嘘,小声点……”叶欢做了个手势。 “哦,将军还有什么交代,图昌要去了。”苟图昌身躯一正问道。 “还是要切记确保自身,大河是本公子的心头肉,拿丘仓三十万石粮食也换不了你们。事若可为就为,若不可为,该撤就撤。” “将军放心,一个丘仓,不用将军挂心,图昌去了。”说完一个军礼转身而去。 看着王华在马上的背影叶欢不由沉吟起来:“黄巾至少还有三四年,倘若这颗暗子用得好,以后本公子不但能得消息,更能和他们商事往来……” 第444章 将军疯了 和黄巾做生意,伏击了王华的运粮队之后叶欢就产生了想法。黄巾的势力遍布大汉各州,还有一段鼎盛之时,要知道往往大乱之时亦是商机的存在。 “本公子不是资敌,也不是发国难才,我是为了天下百姓,能吃饱一点,穿暖一点。”一番自我心理建设之后,叶欢面上颇有悲天悯人的神情。 “等等,王华的忠诚度涨的很快,以往本公子打煽动更是一把好手,难道仅仅因为我渊博的学识和强大的感染力?不对,莫非又有什么隐藏特技?” “玉佩哥,本公子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特技没有显示。”叶欢心中问道。 “叮,回答问题需要五点自由属性。”九龙玉佩立刻给出了回应。 大公子一愣,跟着有点发傻。边保等人就见叶欢忽然不动了,但公子经常有此“操作”,面临战局,他一定是在构思大计,当下几人就将叶欢围拢。 “我去,玉佩哥,我还能发问啦?你怎么不早说?”大公子充满怨念。 “你从来没有问过啊!”玉佩的回应来得很快。 “我……哥你怎么不早说,五个属性点,我想问翼德的特技可以吗?” “可以啊,只要你属性点够,只要我知道。”大字立刻显现。 “我……玉佩哥你也太过分了,你应该给我解说啊。”叶欢有点崩溃。 “没有这个功能。”六个大字出现,充满了无尽的嘲讽。 “我……”叶欢的身躯摇晃了几下,楚南急忙扶住,关切的看着。 “四年,四年啦,我特么居然没有问过一次!本公子是傻的嘛?我真的没有想过吗?”叶欢不停得自我否定,回忆起来他的确没有提过,甚至想都没想过。 “啪。”叶欢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五条鲜红指印显现出来,心中是无比哀怨,我特么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有想到?这叫百密一疏啊? 边保李云楚南三人互相看看,一时间都傻了,咱将军这……中邪呢? 李云拍拍边保,将楚南拉到了一边:“哥,什么情况?没见过将军这样啊?” “我也不知道,哦,当年为郑姑娘疗毒之时,将军为她吸出余毒你还记得吗?将军说那种毒会让人有幻觉,难道?”楚南说着一拍脑袋,满脸焦急之色。 “对,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哥你会用药,想想办法啊。” “我,我不会对付这种毒……”楚南急得跳脚。 “南哥,云哥。”那边边保小声呼唤,二人一看更傻了,将军哭了。 “玉佩哥,我不管,我四年的青春不能浪费,你得补偿一下。” “……” “做人不能如此没有道义,咱俩是一体好嘛?” “我不是人。” “我……”饶叶欢能言善辩,可面对玉佩却不管用。 “那这样,你给我免费回答一次,人新品都有试用装,你不能这么欺负人。”大公子说着抹了一把眼泪,心里那个委屈啊,早知道还能这么用…… 过了很长时间,玉佩才给出了回应。 “好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多谢玉佩哥,多谢玉佩哥,我要看翼德,不,看孙坚的百战特技。” “哥,将军怎么又哭又笑,想想办法啊,哎,空哥又不在。” 【百战 天罡斗将特技 步战攻坚增加麾下士卒战力,耐力,阵型两成威力】 “我去,孙坚这哪里是什么江东猛虎,明明一个圣骑士。”叶欢看得双眼一亮,百战特技类似于自己的无前,但人家是全面提升,想想都厉害。 “玉佩哥,我现在只有六个属性点,你又不给任务。” “你有属性点可以自己接啊,要不要看看?” “看看看。”叶欢的头都快点到地上去了。 下一刻,大公子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界面,上面是各种奖励任务的内容。 只看了一眼,叶欢忽然动了,他把边保撞到一旁,冲到一颗大树面前拳打脚踢起来,看他出手充满了愤懑。 “叶悦之,你特么真是蠢猪,击败管亥六个属性点,击败波才八个属性点,你怎么都不知道领,我去……”叶欢打得更来劲了,他要宣泄心中的郁闷。 “将军,将军……”边保三人立刻跟了过去,楚南都跪下了:“将军,将军保重啊。”此刻他心里无比愧疚,我怎么就不知道研究一下尸毒? 叶欢全力出手之下,那颗大树被他打得摇摇晃晃,整个十二队都愣住了。 此时恰好七曲曲长赵大龙前来,边保像看见救星一样迎了上去。 “龙哥,龙哥,你在将军身边最久,将军发疯了,你快想想办法。” “放屁,你他娘的才发疯,哭什么,还不拦着。”赵大龙骂着上前抱住叶欢。 “你们两个傻货,快来帮忙。”一个人抱不住,他急忙喊道。 楚南李云边保立刻上前,抱腿的抱腿,拽膀子的拽膀子,总算控制住了。 “我去,你们抱着我干什么?”一番折腾,叶欢终于回到了现实。 “将军,将军,你看看我是谁?”赵大龙不敢放松,急忙问道。 “大龙你有病吧,找王先生看看去,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叶欢没好气的道,随即挣开四人又往树林深处走去,边保等人急忙跟上。 “都别跟着我,烦着呢,我没事。”叶欢丢下一句。 “楚南你跟着,将军不舒服打你两下你就忍着,一定要看紧咯。”赵大龙言道。 “曲长放心,挨两下算什么,我抗的住。”楚南立刻跟了上去。 “以前将军练弓箭,也练得入神,那时长生哥就说要给他吃野味,花奇。”赵大龙点点头,想了想对二人说道,说完又喊来了花奇。 “你会抓蛇抓兔子,快去给将军弄点,他喜欢吃这个。” “哎,我马上就去。”花奇点点头,一通小跑着去了。 “曲长,我想过了,咱将军大家公子出身,我们几个都是男人,没那么细致,我想给将军找两个侍女,以后还长着呢。”边保此时说道。 “侍女?”赵大龙闻言托着下巴沉吟起来。 “曲长,我知道这不合军规,可你看将军这样,曲长放心,要是被追查,砍我的脑袋。”边保又道,面上一派认真之色。 “砍我的也行。”李云连连点头。 “废话,砍我的也行啊,谁特么会说?问题是到哪儿去找,不能随便弄一个。”赵大龙白了二人一眼,军法?军法还能管将军?至少定边军不会。 “曲长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边保坚定的道。 第445章 深入敌营 前生的盗墓天才,今世的不败战将,叶欢心中自然有一份自负。当他看见九龙玉佩之时,第一个反应就是用心研究,种种推测,偏偏忘了最简单的。 看看那些已经发暗的任务,叶欢那个后悔啊,尤其是任务的奖励。 皇子的信任,好感度达到95以上,奖励友晶一个,刘辩的好感度早就100了。 公主的眷念,好感度90以上,奖励学晶一个,公主的好感度也满了。 “我特么怎么就产生盲区了呢?这浪费了多少啊。” “让你不要跟着我,聋啦?小心本公子揍你。” “将军你揍,你揍,没事儿。”楚南陪着笑,脚步绝不停顿。 “我去,你能给本公子揍几下?” “没事儿,我这条命是将军捡的,您开心就行,尽管揍。”楚南依旧笑道。 “行行行,你赢了好吗?”叶欢摇头苦笑,随即想起一事走上前搂住了对方的肩膀:“楚南,我问你,要是有件事你弄不清楚,又一定要弄清楚怎么办?” “我问你啊,将军什么都知道。”楚南一点不犹豫。 “我……你就不思考思考,推理推理,自己想出来多有成就感?” “那多累啊,问人方便。”楚南很是坚定。 “南哥,我问问你,你老实说,是我聪明还是你聪明?” “那肯定是将军聪明啊,还用说。” “好吧,可你想到的我怎么就想不到。” “将军,你不是教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行啊南哥,看不出你还是个哲人。”叶欢拍拍楚南得肩膀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大声道:“本公子没想到又如何?反正也过去了。” “将军教的好,将军,是不是上次的余毒未清?”楚南小心的问道。 “余毒,什么余毒?”叶欢一愣,很快就醒悟过来。 “没事,别瞎猜,我就是做错了事有点郁闷罢了,你陪我说说话就好了。” “哎~还是我们没用,不能帮将军分忧。” “我去,南哥你的用处大了,对了,我想给你换个地方怎么样?” “将军我不去,空哥交代,我也只想在将军身边。” “可本公子有事要你帮忙,非你不可。”叶欢面色一正。 “我去。”楚南瞬间身体挺得笔直。 “你去行,以后别学满之的口气,本公子不亏待你,给你取个别号。” “别号?什么别号将军?” “大河二号……” 营地之中汉军开始忙碌起来,两个时辰之后,王华率领的黄巾运粮队已经顺利到达了周县,此处由黄巾渠帅刘哔率领三万士卒镇守,不过此刻却只剩万余。 哪儿去了?张宝攻打长社不利,连续从各处抽兵,刘哔的手下就被他抽走了六成。波才倒是有心加强,可面对皇甫嵩叶欢,他强行封锁兵力亦不敢轻动。 “王司库,今日怎么晚了?”寨门之处的守卫熟络的和王华打着招呼。 “哎呀,夏天雨多,忽然就来了,躲了会儿雨。”王华说着递上对碟。 “不用看了,隔三差五就来的。”守卫象征性的看了一眼,眼光落在了苟图昌脸上,不由微微一愣。 “王司库,今天带的兄弟有些面生啊。” 苟图昌面色如常,心中微微一紧,那边王华却是笑道:“他们是三军十四队新来的,你也知道,送粮餐风露宿的,苦差事。” “三军十四队?”守卫眼珠子转了转,语速很快的对苟图昌问道:“刘畅校尉可好?你们林曲长家的闺女是不是成亲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王华立刻紧张起来,自己只说了一遍,他们记得住吗? “回军候话,刘校尉马上要升副帅了,我们曲长姓丁,军候是不是记错了。”苟图昌微微躬身笑道。 “哦,是我记错了,林曲长是七军的。”守卫一笑,说完便挥手放行。 “兄弟们快走,抓紧入库。”王华暗中松了口气,与守卫贴身而过之时,一个钱袋悄悄递了过去,对方收的也很快,一切都像是发生过多次。 “对,抓紧入库,兄弟们帮着点,经常来的,不必点数了。”守卫轻轻颠颠钱袋的分量,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又是高声喊道。 “诺……”接下来是一连串的应诺之声,苟图昌带人直奔大库。 这一幕正是王华所言黄巾军的惯例,运送之时分量总是会少一些的,所谓财帛动人心,上行下效,整整一串利益链就形成了。 “丁字十六号。”库房守卫和王华低语之后大声喊道,怀中自然多出点东西。 侦察队推着大车缓慢而行,苟图昌的双眼不断打量着周围的地形。之前虽然也有打探,但很难深入到这种地步,身为侦查营首,他不会放过任何细节。 等到了丁字十六号库门,士卒们便开始向内运货,此刻他们的动作绝不会像平时那般精练,今日来前,头儿特地让他们学了黄巾士卒的搬运姿势。 进了仓库之后,王华拉着司库到一旁聊天去了,侦察营士卒们通过走位挡住了角落里的苟图昌,后者则立刻缩进了粮袋山里,几名队长围了上去。 “刚才的地形都看清了吗?”苟图昌压低声音问道。 “看清了队长,门前守卫一共一队,五十七人……” “加上巡守士卒三班,门前的兵力最多之时会超过一百。” “看了他们的巡视路线,如果围着粮仓绕一圈,半个对时。” “张周,门前的守卫就交给你了,你要想法设法不让他们出声。” “队长,有李云的千日醉,加上我们的弩箭,他想出声都难。” “王健,最近的那队巡守士卒交给你,等张周拿下城门你来负责策应。” “骑都尉隐伏之处距离丘仓只有快马一炷香功夫,在那之前,无论出现任何情况大门绝不能丢!小虎你们几个随我,潜入他们的帅帐附近。” “头儿,我吹箭最好,让我去吧。” “别废话,就这么定了,小心,有人来。”苟图昌说完,立刻背起一袋粮食放在粮堆之上,门前守卫看了一圈,又踱步回去。 第446章 斩首行动 入夜,丘仓陷入一片安静之后,侦察营的行动开始了。 张周带了四十人直扑寨门,他们个个一身黑衣,猫着腰几乎贴地行走,动作却丝毫不慢。你若是闭上眼睛,根本听不见他们行进的脚步声。 两年之前,侦察营已经是大汉顶级斥侯部队。这两年的针对性训练则是他们从斥侯精锐向特种部队的转化过程,叶欢为之设置了种种前所未有的训练方式。 王健领三十名士卒去拦截第一队可能到达寨门的巡逻队,今天入营的那段时间不是白费的,观察力对侦察营的每一个士卒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训练项目。 一座营帐,内中林林种种摆着各种物事,每一个士卒都要在十五息的时间内记住它们的种类,位置,进而发展到气味,内容,有无细微改变。 入营半个对时,凭自己眼前所见和刻在脑海中的那份地图,王健已经模拟出了三队士卒的巡查轨迹,大致找到了最佳的伏击地点,他要做到无声无息。 苟图昌去了哪里?后营,这里有黄巾专门设立的“娱乐场所”,几乎每晚渠帅刘哔都会在此寻欢作乐。根据王华的打探,这几日还有新鲜货从别处运来。 “图昌,知道特种部队的最大功能是什么嘛?” “将军,你说,我记着。” “斩首行动。” “斩首行动?”苟图昌双眼一亮。 “深入敌军,潜藏行迹,待机而动,一击必杀!万军之中取主帅首级。” 对将军之言苟图昌从不质疑,嘴上不说,他的训练是看着张海龙王牌六曲的。将军说了,练好了他也是王牌,只不过一个在阵上,另一个则在敌后。 大河部队也许只是叶欢的信口一说,但成立特种部队的心思他早就有了。在苟图昌心中,突袭丘仓就是新生大河部队的第一次出手,绝不容有失。 曲乐之声隐隐传来,时不时伴随一阵张扬的笑声。大帐之中,刘哔左拥右抱,眼睛还盯着场中身着霓裳的窈窕女子,双眼之中光芒闪烁。 “王华,这大户人家的女子就是不同。”刘哔侧首笑道。 “刘帅,这可是原安阳府迎春楼的嫣红姑娘,自是与众不同。” “王华,我听说洛阳有一座闭月阁,内中女子都是人间绝色。” “刘帅果然见识广博,洛阳花开,花开闭月,乃我大汉第一青楼。尚且不止是人间绝色,更精通琴棋书画,待大贤良师打破洛阳,刘帅定可一观。” “哈哈哈哈,到时候自然也少不了你的,过几日我与张帅说说,你就来为本帅效力吧。”刘哔一阵大笑,双手将两个歌姬抱得更紧。 “多谢刘帅赏识,小的再敬刘帅一杯。”王华举酒起身笑道。 “好,满饮此杯……”刘哔举起酒樽,帐帘忽然掀开,一个黑衣人负手走了进来,他意态悠闲,就似闲庭信步,面上还带着淡淡笑容。 “何人敢闯帅帐!”刘哔还在发愣,身边护卫斥喝着拔剑冲上。 黑衣人微微摇头哂笑,身后忽然闪出二人,但闻“嗤嗤”两声轻响,护卫喉头中箭当即倒地,口中“呵呵”,双手掐着自己脖子,却叫不出声来。 场中歌姬一声尖叫,被黑衣人一掌砍在颈项间,当即晕了过去。接着又有五六人冲进帐来,迅捷无比的在另几名统领颈上架起钢刀。 从黑衣人进帐,到掌控全局,不过数息功夫,行动迅捷,合作更是无间。 “你到底是何人?”两名歌姬躲在刘哔身后,后者拍案喝道。 “呦,不愧是黄巾渠帅,还有点气势,不过手稳一点,可惜了美酒。”黑衣人淡然一笑,刘哔乍看颇具气势,但方才放酒之时,酒水却洒了一半出来。 “尔等也别得意,某有数万大军,杀了我你们也走不掉。” “吓我,你不是问我是谁吗?记清楚了,定边军冠军侯麾下侦察营统领苟图昌。”黑衣人轻蔑的一笑,随即缓缓言道,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定边军?叶郎?叶欢叶悦之?”刘哔浑身一颤大惊失色,其余统领亦是双股颤栗,虽然不在前线,他们也曾听说叶郎威名,定边军所向无敌! “闭嘴,我家将军名号岂是尔等草寇能言?刘哔,你要死要活?”苟图昌一声断喝。 刘哔一时无言,说要活吧,属下面前一时还拉不下脸。死?他当然不想,面前这个定边军侦查营首浑身充满冷冽的气势,杀人?对他而言不过家常便饭吧? “怎么着,想拖时间?”苟图昌微微一笑。 “唔……”座上一名黄巾统领立刻被利刃锁喉,挣扎了半天,瞪大的眼睛失去神采。 刘哔和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说杀就杀?这也太过利索了吧? “你……你要如何才能放过我等。”见苟图昌双目看来,刘哔终于招架不住了。 “简单,把你的兵符拿来,我要在营中抓乱军。” “兵符?我若给你,日后追查起来,还不是个死?” “行,那你就死吧,没有兵符只不过麻烦一些。”苟图昌又笑了,两名黑衣人揉身而上。 “等等,我给……”刘哔急忙大喊,生怕慢了一点就像那名统领一般。 从对方手中接过竹符,苟图昌把玩了一下,轻笑道:“就这兵符?尔等黄巾敢与我家将军作对?今日便不杀你们,日后亦必死于战阵之上。”说完侧首一看。 侦察营士卒会意,立刻敲晕了帐中除刘哔之外的所有人,包括王华在内。 苟图昌背负双手来到刘哔对面坐下:“你也不是没得辩解,你和他们一样。” 刘哔闻言眼中一亮,似乎对方所言亦不无道理,横竖自己的性命在他人手中。 “苟营首,你们是如何到我大寨之中?” “呵呵,就汝等这防御,也能挡我定边军?”苟图昌说着把竹符往后一抛,立刻有人接过,他头也不回地道:“这个你带走,汇合乐文谦,敢有异动者凭此杀之。” “诺。” “呦,你还会下棋呢?来,来一盘。”看着一旁案几上的棋盘,苟图昌笑道。 第447章 里应外合 就在苟图昌带人杀入后营“斩首”之时,丁字十七号库门前的两名守卫忽然颈部一痒,伸手去摸并不疼痛,似乎被蚊子叮了一口,但转瞬之间就是全身酸软眼前一黑。 倒下的身躯被两名黑衣人扶住,拖到了一旁的草堆之后,不一会儿换了守卫衣服的二人便到了门前。个子高的那人伸手就在木门上敲击起来,带着某种节奏。 十七号库是存放马草的地方,但在敲门声响起之后,草堆之中却忽然伸出一颗人头。 “呸,呸,苟图昌这家伙没安好心,他自己怎么不来?”乐进一边吐着口中的草籽一边心中暗骂,他们是今天入库之时躲在马草里被送进来的,得讯号才能行事。 “噗,噗,噗……”紧接着,草堆之中又是数十个人头冒出,那一幕颇为诡异。 “三短一长,两短一长……”乐进到了门前,按约定的信号做出应答,确定无误之后他才和士卒打开了大门,左边的那个黑衣人乐进认识,侦察营队长姜军。 “怎么样?苟营首可曾得手?”乐进第一时间询问道。 “周哥在寨门,健哥对付巡逻队,应该快齐活儿了。”姜军看了看天空回道。 “咻。”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一支火箭带着呼啸冲天而起,接着又是一支。 “成了,按头儿吩咐,我们追你,你们往敌军营帐杀。”姜军说着对乐进挤了挤眼睛,便立刻大喊起来:“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混进邱仓。” “来人啊,有乱军,敌军偷营了。”二人口中大喊,却连连挥手让乐进带人出门。 兖州营士卒出门到了空地,四面已经有不少粮仓守卫赶来,乐进抽出腰刀刚要动手。头上却传来一阵阵“嗖嗖”之声,随即就见那些守卫摇摇晃晃的倒下了。 抬头一看,粮仓顶端不知何时爬上去二十几个黑衣人,人人口中含着吹箭。 “定边军这帮家伙真阴!”乐进耸起肩膀,晃了一下脑袋,跟着大喊的姜军杀了出去。 粮仓这里,兖州营被侦察营赶着往外走,后营之处又有一队士卒杀了出来,都是大喊着要抓乱军,巡守队和守卫士卒根本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四下都是喊声。 “乱军别跑,前方兄弟拦住他们。”姜军带人此时跟在乐进身后,远远看见一队巡守士卒他立刻高声大喊,对方见“友军”在追赶敌军,急忙冲上来阻拦。 “兄弟们,杀!”乐进高呼一声立刻冲了上去,挥刀砍翻一人。 “嗖,嗖嗖,嗖嗖嗖……”又是一连串的响声,巡守队士卒纷纷中箭,有的人倒下之前还在纳闷,眼前敌军没有带弓弩啊?这特么到底怎么回事。 只有乐进心里清楚,那是身后的侦察营士卒又在放冷箭了,他们的吹箭含在口中,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不过刚才可是两军混战,这帮家伙也不怕伤了自己人? 八十多人的巡守队被乐进与姜军合力,不片刻就放倒了,地上躺了黑压压的一片。 “乐司马,快,快换他们的衣服。”姜军带人冲到前面观望,不忘回头叮嘱。 “大河奔涌,大河奔涌……”此时又有一队黄巾士卒冲了过来,口中呼喝连声。 听见这句话,侦察营士卒口中的吹箭才停了下来,那是自己人,定是来报讯的。 “胡勇,头儿得手了?”待来人到了近前,姜军立刻迎了上去。 “头儿亲自出马,还不手到擒来?这是兵符,交给乐司马,让他以追捕乱军为名扰乱敌寨,曹都尉应该很快就到,姜队长你还要去接应周哥。”胡勇语气急促的道。 “好勒,兄弟们跟我走。”姜军口中呼哨一声,回身就要走。 “等等,头儿还有件事让你定不要忘了,找百来具敌军尸体放在我们营地,放火烧焦了,切记不可让敌军分辨出面目。”胡勇喊住对方又交代道。 “包在我身上,兄弟们走了。”姜军拍了拍胸脯,带人飞奔而去。 乐进换好衣衫,拿了兵符汇合胡勇等人也往周围杀去,他们首先要解决所有的护卫。 回到寨门之处,张周率领的四十名侦察营士卒,依靠迷药麻药与袖箭吹箭,无声无息的拿下了四十多名守卫,此刻他正站在寨楼之上向着远处观望,那里一条火龙飞速奔来。 “援军到了,兄弟们开寨门。”张周在寨楼挥动火把,邱仓大门缓缓打开。 来的正是曹操麾下骑军,领头一将绣袍铜甲,正是夏侯渊。远远看见寨门之处的火光闪动,他知道苟图昌已经得手,因此也令全军加快速度,杀入营中。 “夏侯校尉,你们往粮仓周围杀,臂带红缎的都是自己兄弟,小心误伤。” “兄弟放心,渊自省得。”夏侯渊对着寨楼一抱拳,便纵马而走,杀向驻军营帐。 黄巾士卒正乱着了,又是乱军又是敌袭,渠帅刘哔也不知去了哪里,一时间群龙无首!汉军这里有侦察营偷袭,夏侯渊骑军冲突如虎,整个邱仓都陷入混乱之中。 后营帐中,听着远处越来越喧嚣的人喊马嘶之声,刘哔额上冷汗直流,哪里还有半点心思下棋?也不知到底来了多少汉军,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邱仓丢了。 “刘渠帅,专心一点,你横竖已经无能为力,不如想想日后如何应付张宝波才。”苟图昌右手食指中指拈着一颗白子,目视棋盘头也不抬的言道。 “丢了邱仓,罪责难逃,我这颗脑袋保不住啊!”刘哔惨然道。 “我看未必,此事皆在张宝和波才料敌不清,你这邱仓号称数万大军,却被张宝连番征调去打长社,兵力不足,又无援军,如何是我大汉精锐的对手?”苟图昌慢条斯理。 “嗯,这步妙手一出,你输了。”说着话眼中一亮,白子落在去二路上。 “苟营首的意思是……刘某还有生路?”刘哔闻言急忙问道。 “来来来,且附耳过来,我与你分说。”苟图昌一笑,伸手向对方招了招。 第448章 防火防盗 夏侯渊之后不久,夏侯惇曹仁接踵而至,不片刻曹操也亲自率军前来。看了丘仓大寨景象,他已知今夜势在必得,战局如此顺利,自要归功与内应。 “张队长,苟营首何在?”吩咐麾下杀敌,曹操抬头问道。 “头儿在后营,应该和刘哔聊天了。”张周的声音飘了下来。 “走,去后营。”曹操微微颔首纵马便走,侦察营,苟图昌,当真利器。 等骑都尉到了后营大帐,进门之后不由微微一愣。侦察营营首与一黄巾战将对坐正在着棋,看样子颇为悠闲,身旁还有一霓裳女子为他们倒茶。 “骑都尉到了?此乃刘哔渠帅。”见是曹操,苟图昌起身,施礼相迎。 曹操的目光在霓裳女子面上扫了一下,随即笑道:“潜入敌寨,谈笑破之,我看此次袭粮,图昌和侦察营兄弟们可为首功,曹某一定在中郎面前言及。” “骑都尉客气,我也没花什么力气,刘哔我要交给将军。”苟图昌轻松一笑。 “好,待我们定局之后再议。”曹操点点头再看了歌姬一眼这才离去,苟图昌云淡风轻的样子正是定边军的风格,从叶欢开始,指望他们谦逊? “大家公子,果然好色。”苟图昌心里想着,忽然甩了自己一个嘴巴。 没多久,叶欢张辽带着定边骑军到了,人夏侯渊夏侯惇曹操一来都是先问战局,可到了大公子这里,他连张周的汇报都懒得听,不耐烦的挥挥手。 “兄弟们,抢运粮草开始,装满十大车就走一队,满仓负责,大龙开道。” 张辽没有理他,径自带着两曲士卒追杀敌军去了,他们是有明确分工的。 “赵大龙我告诉你,这丘仓粮草全是本公子的,路上出了意外,你小子看着办。”叶欢点指粮仓大声言道,此刻大公子目射贪婪之光,哪儿有半点定边叶郎威风。 “将军放心,就算有黄巾拦截,我七曲可不是吃素的。” “大龙,你这理解能力有待提高,黄巾算个屁,你要躲着自己人!” “是是是,将军放心。”赵大龙“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张周,我带人去找图昌,你带侦察营立刻走,给我安全回营。” “将军,这仗还没打完了。”张周今日可一点没过瘾。 “别人没打完,你们打完了,滚,别废话。”叶欢纵马就走。 不一会儿到了后营大帐,叶欢的目光落在刘哔身上,微微一笑。 “我家将军也是大家公子,就一点儿也不好色。”苟图昌心中暗道。 嫣红看见叶欢不由眼中微微一亮,如此威武雄壮的男儿可不多见。但下一刻她却双眼定定的看向了叶欢背后得边保,一双美目之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采。 边保双眼陡然瞪大,整个人亦变得僵直起来,两人一阵对视。 “我去,老相识?旧情人?嗯,这姑娘看上去不错啊。”叶欢托着下巴暗道。 “狗子哥,狗子哥,是你吗?”安静片刻之后,嫣红向前一步口中颤道。 “小红,小红,是我……”边保语音颤抖着向前跨了一大步。 “图昌,这有故事啊,下一步肯定是拥抱。”叶欢压低声音道。 话音未落,二人各自上前,边保张开双臂,嫣红纵体入怀,伏在对方肩膀上就哀哀的哭了起来,越哭越是伤心,越哭越是激烈…… “嘘,别说话,肯定有故事。”叶欢掐了下鼻根对身边轻声道。一时间苟图昌也不汇报了,楚南和李云亦是饶有兴味的旁观起来,弄得刘哔不知所以。 哭了一会儿,两人都觉得有的不对,侧首一看,嫣红的脸立刻罩上红云。 叶欢,苟图昌,楚南,李云,四个人笑眯眯的在一边看热闹了。 边保愣了愣,随即坚定起来,走到了叶欢面前。 “将军,我求你一件事。” “有事说,别跪。”叶欢笑道。 “我要娶她,将军,回去我慢慢跟你说。” “你的事你决定就行,你跟我说是让本公子给你做媒?” 叶欢说完自顾自得把边保扒拉到一边,整整衣冠到了嫣红面前,非常正式的躬身一礼。唬的后者急忙闪到一边,敛衽为礼。 “啊……小红姑娘,边保是我的下属,也是我的手足,他刚才说了,他要娶你,不知姑娘意下如何?”叶欢拿腔拿调的笑问。 嫣红立刻局促起来,一张俏脸更红了,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刘哔在一旁看的是一头黑线,他都忍不住要提醒叶欢了。叶郎,你是在打仗好吗?怎么还提上亲了?可看苟图昌等人,却都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将,将军,奴婢下贱之身,要是狗子哥怜惜,我能伺候他,可……” 叶欢一笑,摇摇头看向边保:“哎,别发傻了,该你说话。” “是我对不起你,不怪你,将军我要娶她做妻子。”边保毫不犹豫的道。 叶欢竖起大拇指,回身又对嫣红道:“他说的对,我来给你们操办,这个你拿着,当做文定之物。”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一块金饼塞在嫣红手中。 边保嘴角嗫嚅着刚要说话,叶欢头也不回将他打断:“都从你军饷里扣。” “等这趟回去,我先给你们在陈留置办家产,待讨贼之后再回青图。” 边保闻言眼圈发红,心里不住滚动着热流,将军咋就这么懂我呢? 刘哔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亲眼目睹这一幕,他都有些感动。这些情绪似乎不应该是此时有的,但又是油然而生,他忽然有点明白,定边军为什么这么强。 “将军,将军,不能去陈留。”苟图昌忽然道。 “什么意思?陈留不挺好吗?大城市,方便啊。”叶欢一愣。 “将军,是这么回事……”苟图昌想了想,走上前去和叶欢耳语一番。他是想起了方才骑都尉看嫣红的眼光,而陈留正是他的老家。 “还有这事那?嗯,的确得想想。”大公子眼珠子一转,曹孟德好色那是大大有名,如此也不算意外,嫣红姑娘姿容一流,可得防火防盗防曹操。 第449章 大局已定 叶欢沉吟一番便笑道:“那就暂且随军,待安定之后再做打算。” “将军,女子随军?这不合规矩吧,上次中郎就让将军入禁营了。”苟图昌言道。 “将军,还是去陈留吧,军中的确麻烦。”边保紧随其后道。 “麻烦什么?这麻烦还能比得上那麻烦?”叶欢挥挥手对楚南道:“你给小红姑娘准备一套军服,以后就在十二队,谁会说?中郎真正问起就说是本公子的侍女。” “你放心,说说而已,不会让你妻子干活的。”叶欢说着不忘对边保一笑。 “将军我……”后者虽不知为何,但知其中必有缘故,当即出言却无以为继。 “好了好了,本公子最看不得这一套。我告诉你边保,定金加上成亲的费用,军中那么多兄弟,怎么着也得七八两黄金,按你小子的军饷,你得给我干二十年。” “但叫保一条命在,誓死追随将军,我要是死了,我儿子跟着将军干。” “我去,你怎么知道是儿子?好了,楚南你找个安静的营帐让他们俩说说话,只有一个对时,边保你好好把握,快去吧,本公子这儿还有事呢。”叶欢说着挥挥手。 边保不再多言,带着小红去了,嫣红走时不忘对叶欢盈盈一礼。 “楚南你给我有点眼力劲儿,看着帐门躲远一点。”看见三人出门,叶欢又道。 “将军放心,我懂。”楚南笑着看了二人一眼,爽快应诺着出帐去了。 “他懂个屁,几十岁的人了,连个女人都搞不定,日后还得本公子操劳。” “将军,有个事我得先跟您说。”苟图昌笑笑又把叶欢拉到了一旁。 “将军,我想了想,你经常说杀人不如用人。我寻思着这黄巾渠帅刘哔贪生怕死,不如留着,反正丘仓的粮食我们也带不走,不如如此这般,留下他一条性命。” 叶欢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上下打量苟图昌,那眼神像是不认识一样,后者心中纳闷。 “将军,我就这么一想,主意还得您拿,您说就成。”苟图昌挠了挠头。 大公子一拍对方肩头:“行啊图昌,你真的长进了,给我说说,是不是叫大河有劲?” “将军您别说,换了个名字立刻有劲了,脑袋都清醒不少,我是特种部队。” “哈哈哈哈哈,你合格了,以后就得这样,多用脑袋,别跟海龙似的。”叶欢大笑道,说完拍拍苟图昌的肩膀,眼光又落在了刘哔身上。 “刘哔见过叶郎。”黄巾渠帅连忙施礼道,一旁观察,他对叶欢也算有了点认识。 “图昌所说之事,刘渠帅觉得可行?”叶欢伸手示意刘哔坐下,李云立刻上茶,他和边保楚南分工合作,一人背酒,一人背茶水,即使在战时也不例外。 “不是刘某觉得可行,不如此又如何交代得过去?”刘哔摇摇头苦笑道。 “好,刘帅是聪明人,如此乱世,只有聪明人才能活得下去。大贤良师自以为得民心,一呼百应之下可以席卷天下,却不知大汉四百年江山,积淀何等深厚?” 见对方露出倾听之状,叶欢一笑将茶杯往面前一推,做了个请的手势继续道:“之前朝中内臣外戚夺权,党锢之争互相倾轧,地方吏治败坏,百姓走投无路,这才揭竿而起。” “刘帅我且问你,你这丘仓之处三十万石粮食从何而来?” “不瞒叶郎,乃四方劫掠而来,那些世家富户盘剥百姓,一家就抵得上百家千家甚至一县,他们喝得是老百姓的血肉,我们拿回来理所应当。”刘哔有点进入状态。 “你说得不错,但并非全部如此,我家的存粮别说一县,一州也有。可我晋阳叶家从不盘剥百姓,那些真正作恶的抢了也就算了,可世代积累的呢?一样被你们抢。” 叶欢侃侃而言,渠帅刘哔原本是乡中蔷夫,与其他人颇有不同,算是读过一点书。要是换了其他,大公子才不会费这番口舌与他说道理。 “晋阳叶家,书香传世,叶公清廉刚正之名人尽皆知,可天下又有几个叶家?”刘哔别有一番感受,原本他最恨世家纨绔,但叶郎哪怕是在炫富却并不让人生厌。 “不管多少,有就行,有钱有罪吗?你就只看见世家富户欺压百姓啦?被你们抄家抢劫的就没有好的?再说官府草菅人命你们恨,自己又是怎么干的?” “现在你们还能靠着抢来的钱粮支撑下去,以后呢?看看偌大的州郡都成什么样子了?生民百遗一,千里无鸡鸣!老百姓刚放下锄头就上战场,岂不是送死?” “你不想死,想要交代过去,但追随黄巾,便是今日叶某不杀你,日后自有杀你之人。”叶欢说着起身:“军务在身,言尽于此,该当如何,你自己想清楚。” 刘哔跟着站起,双拳一抱道:“叶郎之言,刘某必当铭记于心。” 叶欢微微颔首转身便行,有苟图昌打理此事他亦可放心。要达成他心中的想法,光一个王华是不够的,眼前的刘哔说不定也能起到作用,就算不为自己效力也可利益共享。 和所有的大汉将领不同,叶欢可能是唯一一个对黄巾军带着同情的,抛开战阵交锋不提,杀一个黄巾渠帅对他而言并无意义,不如用他来换日后的一个可能。 “苟营首,叶郎这是何意?”见叶欢走了,刘哔有点忐忑的问道。 “还用问?我家将军有大学问,除了他还会有谁跟你们讲道理?你安心待着吧,我会给你留下一部士卒,至于多少?那得看外面。”苟图昌说着往营外指了指。 外面的喊杀声已经开始小了,刘哔的面孔不禁抽搐了一下,万三士卒,还能剩多少? 夏侯惇,夏侯渊,曹仁乐进,加上后到的张辽,汉军扫荡丘仓如同风卷残云。猝然遇袭的黄巾士卒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加上还有“大河”部队不断捅刀子…… 半个时辰之后,整个大营再也听不见喊杀声,而是被另一种声音所取代。 第450章 枭雄随性 叶欢的战袍铠甲全部脱去,只穿着内衬就到了粮仓顶上。 “速度加快,扎紧点,路上不要漏了,这全是本公子的粮食。” “刘三儿,你拿钱干什么,太重了,我只要粮食。” “对对对,马草多弄一些,用水手结,不要乱,拿出我们边疆的本事。” 洪亮的声音在夜空中飘荡,整个粮仓附近都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何满仓的民夫队,赵大壮的五曲,几乎所有定边军士卒都投入进来,抢运粮草。 “文远,俘虏不用看着了,谁跑我杀谁,快点来帮忙。” “快去,留下一队,其他帮忙运粮。”张辽下令道,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粮食,他亦有点心潮澎湃。有叶欢这么一个统领,文远都被带的跑偏了。 典韦,张辽,高顺原本都是仗义疏财之人,可现在呢?仗义还是仗义的。 曹操麾下士卒拿下一场大胜,原本都在欢呼雀跃,可喊了一会儿发现“友军”根本不理他们,一个个全力以赴的干活,似乎并没有什么胜利者的觉悟。 “三哥,你听听叶郎喊得那都是啥啊?他不是晋阳叶家大公子吗,怎么……” 身边士卒听了同袍言语一把捂住他的嘴,轻声说道:“你想说叶郎贪财?” “唔……”被捂士卒一脸迷茫地点了点头,你没见那双眼放光的样子? “要说回去说,在定边军面前说叶郎,你想挨揍啊?上次张将军麾下士卒就说了一句叶郎天天要洗澡娇贵,后来被打得像个猪头,可惨了。” “啊?定边军这么狂?军法不管?可我没觉着啊?”士卒推开同袍的手,看了看周围的定边军士卒,颇为疑惑地道,并肩作战的时候他们都值得信任。 “人家不狂,打你也是单挑,事后挨军棍眼睛都不眨一下,你说别人他们不管,只要是叶郎的坏话,就跟你玩儿命,以后定要小心。” “你不信看看眼前,打了胜仗不奖励,还骂骂咧咧,被打的还笑了。” “赵强,你他娘的不会扛给我站一边儿去,娇生惯养的东西,别浪费粮食。” “将军,我就是手滑了,不会有下次。”赵强急忙大声喊道,双手抓得更紧。 “三哥我信了,这定边军是不是经常干活啊?怎么这么熟练?”曹军士卒连连点头。 “兄长,叶郎这当真是……是……别出心裁,看着像个工头。”不光士卒们惊讶,夏侯惇也连连摇头,看着粮仓顶上双手叉腰的叶欢,谁还相信他是无敌的定边叶郎? “别说了,侦骑立刻放出,加派人手,丘仓附近五十里,但有敌情立刻火箭通传。”曹操微微一笑随即正色道,叶欢这性情?倒的确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诺!”夏侯惇闻令立刻带人出发,此前定边军已然有六个小队在外巡守了。 “那小娘子姿容不俗,得早点和悦之说一声,否则……”曹操心中想起一事。 “嗯?”下一刻他却看见边保拉着那个女子的手到了场中,二人面上一片欣然。 “小红,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帮将军干活!” “嗯。”嫣红乖巧的点了点头,将军待狗子哥如此,以后他们一定有太平的生活。 “走走走,不用你帮忙,我说边保,久别重逢你这么快?”叶欢看了笑道。 “将军你……”边保一阵无语,我们在营帐中就是说话好吗?将军你想什么呢? 听见叶欢之言,十二队一阵交头接耳,随即爆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 “滚,笑什么,将军你误会了。”边保骂着同袍,随即高声言道。 “你就陪着人家姑娘吧,还不换身衣服,等会儿找辆车给她坐。”叶欢当然不是故意要调笑边保,而是见到了远处曹操的眼神,心道我这么一说,孟德兄你该死心了吧。 很快,边保的故事就被十二队士卒传遍全军,兄弟们开心的同时心中都是暖暖的,咱家将军就是这般,每一个兄弟的事情都放在心上,那脑袋怎么就能记得清? “王健,你还不滚,图昌有事办,赶紧走。”叶欢看见了混在队伍之中的王健。 “我去,这样也能看见?”王健无奈的一笑,只得丢下草包带着兄弟们走了。 “孟德兄,你可以先走了,带上粮草,我来挡住敌军追兵。” “好,那便如此,我先去和公路文台他们接应。”曹操略有遗憾的摇摇头喊道。 “三哥?追兵在哪儿呢?不是说八十里外才有黄巾人马驻扎吗?追兵这么快就来了?” “你小子哪儿那么多废话,快点走,叶郎说有追兵肯定有。” 在曹操和叶欢的商议之中,他们运走的粮食首先会二一添作五,一部送往陈留,另一部则运回军中。此事曹军士卒并不知情,当然这么多的粮食他们也弄不清楚。 “率性而为,不矫揉做作,曹孟德的确有英雄之姿,哈哈,就是长得太差了。”粮仓之上,叶欢看着曹军出营的队列心中暗道,这一份随性怕也只能在曹操身上看见。 和袁绍抢人新娘,五色棒棒杀豪奴,大胜之下让美女为自己助兴……如此种种,刘备就干不出来。求贤令不分士寒,启军屯割发代首,曹操有着不同于这个时代的性格。 比起曹操,魏文帝曹丕就要差多了,但亦有迹可循。叶欢记得有一次他器重的大臣过世,祭奠之时曹丕说起此人生前爱听驴叫,于是乎皇帝大臣不顾身份,墓前一片驴叫之声。 也正是因为曹操的性格,叶欢才会将他作为“分赃大计”的首选。记得当日曹操听见,只是微微错愕了一下,二人立刻便探讨起细节来,这要换个人怕是会直言相斥了。 “图昌,你小子也能干活了,给你半个时辰,干完立刻走。”等曹军走完,叶欢喊道。 苟图昌与渠帅刘哔谈得什么?饶对方一命,给他留下数千士卒,然后不动地库之中的粮草。此举一是为对方留下日后申辩的理由,其二是为了更好地掩护“大河七号”的身份。 第451章 专业搬运队 不杀刘哔,烧焦王华所在营地的一百多具尸体,一切都是为了毁灭证据。叶欢交代的很细,而苟图昌可以和黄巾渠帅有那番言谈,就是让大公子最开心的事情。 一个好的情报首领,在目标明确的情况下,必须有独立缜密的思维。而苟图昌在激发“谍报”特技之后,越来越向思考型将领的方面发展了,以后定能独当一面。 “九个自由属性点,一个我不能用的学晶?够本儿了。”之前叶欢花了他最后的五个属性点领取了“袭取粮仓”任务,现在就是收获的时候,那个学晶尤其耀眼。 【学晶(主角不可用) 可以指定忠诚度满一百的麾下发动学习特技一次,大几率学得特技,学习者与被学习者之间的好感度越高,学习几率越大】 “我去,玉佩哥,查个好感度也要属性点?我们俩谁是财迷?”叶欢摇头苦笑,给苟图昌用学晶,对象首选当然是聂宇,他拥有“细作”特技,恰是情报工作所需。 最后九个自由属性点,叶欢留下五个作为下一次任务的储备,另外四个全部加在了苟图昌的智力上。日后的情报首脑,怎么样也得有个八十以上的智力吧? “哎,我的自由属性点还是太少,现在玉佩哥几乎不主动发布任务了,都得花属性点接。除了图昌,聂先生,大龙大壮,臧空,要加的人又多,看来本公子有的忙了。” “哎,对了,本公子又有点傻了,我可以查查颍川名人对我的好感度啊?”此刻粮仓之上的叶欢又坐下发呆了,连李云为他披上长袍都不知道,但定边军士卒已经习惯了。 “王佐之才,荀文若,鬼才郭奉孝……我去,二十个属性点?玉佩哥你怎么不去抢?” “你别查啊!”四个金光大字出现在半空中,还摇摇晃晃。 “口头禅,哥你当我没说。”叶欢急忙想道,字越大越摇晃,玉佩哥会发脾气的。 “算你识相。”果然接下来的四个字就小了很多,也不闪烁金光了。 “看来我还得苦逼的接任务啊,s级别五十个属性点我就不想了,现在c级混混吧。嗯,这个不错,提升本人在兖州声望五十点,奖励友晶一个,属性点十一。” 对着s级任务的奖励“风调雨顺”咽了下口水,叶欢强迫着自己不再去看。他怕自己忍不住,这些任务都是有期限的,比如击杀张角?三个月我连看他都看不见。 “穷啊,我特么太穷了。”叶欢不由感叹自己属性点实在太少,要能花钱买就好了。 当然自由属性点也不是万能的,且每个人根据资质不同还有自己的上限。比如刚才的四点可以把苟图昌的智力加到58,可武力就不行了,七十以上就会开始打折。 所以似典韦,张辽,高顺,张飞这般的名将叶欢只会为他们补缺。给典韦和张飞加武力?想都别想,95以上十个属性点也加不上一点,还有成功几率,太不划算了。 “从现在开始,本公子要抱着绝不浪费的精神,把每一个属性点用在它最该用的地方!”叶欢下定决心站起身来,此时定边军士卒已经开始一队队出发了。 “也只有我定边军可以如此快如此专业的完成搬运工作,换谁来都不行!”看着兄弟们整齐有序的动作,叶欢沾沾自喜道,眼前搬运工作的进度不在他预期之下。 当时曹操还说过他的麾下可以帮忙,叶欢立刻就拒绝了,你们不够专业,来了反而添乱。干好护卫工作就行,咱定边军搬家的本事那是在边疆一次次长途拉练练出来的。 忽然,远处一道火箭高高升起,在夜空之中光彩夺目。 “将军,东北方向五十里。”楚南看了立刻言道,他原本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在得到叶欢指点“鬼指神测”之后更加如虎添翼,辨别方向远近几乎没有误差。 “大壮,你的活来了,记得只要阻敌扰敌,不可与之硬拼,任务完成自行突围。” “诺,我的手早就痒了,兄弟们,随我杀敌!”赵大壮大喝一声带着五曲飞奔而去。 “兄弟们,敌军追兵来了,加把劲再快点。”叶欢说着从粮仓之上飞身而下。 上货,绑扎,套马,定边军一系列熟练的动作连那些黄巾俘虏都看的心中佩服,人家那车驾的稳得,一辆接着一辆出去,几十人的动作配合都是一模一样。 “来,再给我加五包。”典韦大声喊道,他的背上此时已经压了七个大包。 士卒毫不犹豫,定边军中谁不知道典校尉力大无穷,连将军都自愧不如?哦,不过那张翼德来了之后,典校尉似乎有了对手,皆是双臂一振,有千斤之力! 十二个大包一千多斤,典韦行走一样稳定,众人只见高高的草包在移动。到了车前恶来右肩一用力,轻轻松松的将之卸下,随即快步而回,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公义我来了。”叶欢除掉外袍快步到了面前,亲自参加抢运工作了。 “和公义一样,十二个。”大公子弯下腰对士卒言道。 “好勒。”士卒们对眼前景象显然并不陌生,二人合力很快就给将军压上草包。 “走!”叶欢吐气发声,扛起就走,无论速度还是稳定程度都不在典韦之下。 二人这么一发力,粮食装运的过程更快了,不过显然想要运完邱仓的粮食绝不可能。 “公义,你歇歇吧,再有一盏茶功夫我带人先走,你率军烧了粮仓就来赶我。”五六趟之后叶欢喊住了典韦,中郎的军令是纵火焚烧邱仓,他也得做个样子不是。 “诺,不过我也不费劲。”典韦应诺一声,动作却并未停止,这可都是粮食啊!咱公义是个实在人,再经叶欢那么一渲染,眼下能多扛一包都是好的。 叶欢摇头笑笑不再言语,却是明显加快了脚步,他开始全力以赴了。大公子心里多少有点不舍,定边军的规模还是小了点,今夜要有万人,他一定把邱仓搬个底朝天。 第452章 媒铁双全 半个对时之后,叶欢亲自带着最后一匹粮草撤退,典韦则指挥剩下的定边军士卒点燃粮仓,当然这些被烧的粮仓已经被定边军搬空,一粒都没剩下。 接着典韦和苟图昌先后撤退,给渠帅刘哔留下了十二个地库的粮草,还有三千残兵。至于怎么交代,那就要考验刘哔的能力了。 带不走就烧掉,中郎的军令明确,但叶欢在带不了的情况下绝不会赶尽杀绝。黄巾士卒亦是大汉子民,能少饿死一个亦算他为大汉今后的发展尽力。 黑夜之中,丘仓方向火焰冲天,相隔数十里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蔚为壮观。 丘仓以西三十里,黄巾渠帅裴悟的数千人马被赵大壮半路截杀,一阵冲击损失过半。黑夜之中他根本数不清敌军有多少人,只知道来去如风,箭法如神。 “定边军赵大壮”,敌将离去之时留下了这个姓名。裴悟心中是暗自庆幸的,刚才敌军只要再坚持一刻,自己麾下说不得就要崩溃,好在他们似乎无心恋战。 敌军走后,裴悟几乎没有了继续进军的勇气,他生怕在前方又遇见伏击,以敌军刚才表现出来的战力,再来一次士卒会立刻溃,弄不好就全军覆没。 定边军,首叶郎,一军来,十军防。当叶欢的图像和这句歌谣刚刚流传之时,后方的黄巾战将并未当回事,起兵以来他们看见了太多汉军一触即溃的景象。 裴悟亦是其中之一,他更不怀好意的猜测那是波才掩饰自己失败的借口。 “娘的,什么一军十防?你特么的说少了,人家一军七防打得是边疆异族骑军,打我们?就像刚才那样,十五防也不止。”裴悟的立场发生了颠倒性的改变。 “大帅你看,那里着火了,好大的火,一定是丘仓方向。”有士卒大喊。 “裴帅,是丘仓,我们刚才遇到定边军阻击,那里一定失陷了。” “废话,那么大的火,摆明汉军烧粮,刘哔能挡住叶郎?”裴悟不耐的道。 “大帅,我们要加快速度火速驰援了。”副将又道。 “驰援?算了吧,要是敌军再来一次突击你挡得住?还得死多少兄弟?” “啊!大帅言之有理,可我等现在该当如何?”副将微微一愕随即颔首道。 “传令全军,搜索前进,但有风吹草动,立刻收拢。”裴悟大声喊道。 七千步卒,被赵大壮一曲骑军打成如此模样,听上去像假的。此刻你要去问赵大壮,他一定会挠着脑袋说:“我也没用劲啊?将军说的,扰敌乱敌就行。” 一句将军说的,就能概括赵大壮五曲的作战风格。今夜要是换了张海龙,臧空,洪彪三人在此,裴悟的乐子就大了,不说全军覆没,崩溃逃散是一定的。 十二队的战将都是叶欢亲自带出来得,他们的性格大公子清清楚楚。张海龙臧空都是那种随机应变,把握战机极为敏锐之人,能杀敌两个绝不会只杀一个。 赵大壮不同,他缺乏二人的应变能力,但在叶欢眼中这并非缺点。每次交给他的任务都能踏踏实实的完成,如此战将不会给你带来惊喜,但也绝不会操心。 定边军的运粮大队以两百人为单位分做了二十截,每一截的距离叶欢都有所控制,两百士卒何者护粮,何者游击职责明确,一旦遇敌相互还能增援。 至于撤退路线,曹操和叶欢协商定了上中下三路,上路赵大龙率领直奔陈留,他不但要躲开敌军还要躲开自己人,那批粮食就算是二人营私舞弊了。 如此大规模的运粮行动要瞒过所有人的目光几乎是不可能的,对此曹操的说法是查无实据,你奈我何?叶欢则是死无对证,坚决不认,简直一对痞赖。 叶欢自己走的是中路,曹操则在下路策应,二人约定在柳河东岸汇合,然后绕过张宝大寨的侧背,从长社以西回返宁乡,孙策袁术皆在路上接应。 定边军中路后队,叶欢亲自架着一辆大车走得又快又稳。在汉末,马车相当于后世的汽车,虽然不用驾驶执照,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开的,亦君子六艺之一。 运粮队的马车是用大车套马的简易形式,采用双马并拽的方法,速度和稳重兼具。对驾车之人要求颇高,而定边军自叶欢以下,几乎人人会驾车,且经验丰富。 “可惜以大汉现在的航海技术,想要远渡太平洋到达南美洲几乎不可能,也许等本公子一统天下之后才能言及,橡胶这东西可望而不可及啊,只能在车轮上下功夫了。” 一边“开车”,叶欢心中思绪不断,没有橡胶意味着他无法做出轮胎,车辆的运输能力以及速度,对地形的适应能力都无法得到显著提高,木轮还是太脆。 “要用铁轮,不但对资源要求高,还要有足够的工艺,至少得四锻以上。” 在青图的两年,每年夏天叶欢都会抽空到草原上走一趟,干什么去?干他的老本行,不要误会,草原上无墓可盗,大公子是专门去做地质勘探工作的。 不得不说叶欢后世的所学给他今生提供了不少便利,他能定穴,一样能够定矿。不断地努力加上一点运气,他确定了一个铁矿的位置,很可能是白云鄂博。 铁矿有了,煤矿可不缺,别忘了叶家的根基在晋阳,并州包括后世的山西。提起山西你能想到什么?当然是煤,此刻有的县乡已经在开采,但工艺极为落后。 叶欢相信凭借自己的“专业技能”可以找到更多的煤矿,而随着各种器具的不断研究,他就能用后世的见识去改良工艺,大大提高煤铁的产量,此为霸者之基。 眼下自然还不是时机,叶欢现在的力量还没有到达称霸一州的地步。因此只能慢慢积累,厚积薄发。想来等到董卓废立天子之时,就是叶欢全速发展之机。 “老董,你好好保重,本公子等着你乱国呢。”心念转到董卓身上,叶欢奔行之中忽然一愣,想起件事来。 第453章 亲临敌寨 原本的历史时空之中,董卓鸩杀少帝刘辩,立陈留王刘协为帝。如今自己成了刘辩事实上的师傅,那么他还能坐视对方一样的命运发生吗? 叶欢不愿多想,这种问题想多了必然纠结。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路看一路吧。潜意识之中大公子并不愿刘辩死,但假如大汉没有乱局他又如何争雄天下? “将军,袁术将军率军前来接应,得知将军在此,已经前来。”一骑飞奔前来传讯。 “魏永,来换我。”叶欢点点头,喊来一名士卒代替自己,间中马车依旧飞奔。 跨上照夜狮子,前行百步之后,正是袁术率军前来,叶欢立刻纵马上前。 “公路兄来的果然及时,我军已经拿下丘仓,我兄亦有战功一件。” “悦之客气了,都是悦之与曹孟德的功劳,术岂敢居功。”袁术看看远处大火一笑道。 “兄长此言差矣,你我四人合力,就算孟德兄为首功,二位的功劳岂能不计?这是黄巾没有追击前来,否则小弟还要靠兄长与文台兄为我断后了。”叶欢摆手道。 “悦之心胸自是宽广,只是不知别人是否也是一般。” “兄长放心,小弟回去定会在中郎面前备述二兄之功,兵家又岂独战者有功。”叶欢一笑上前与袁术靠近,又小声道:“小弟为兄长准备了长矛一千支,皮甲五百件。” 在大公子眼中,军功便是花花轿子众人抬,定边军的实力摆在那里,不争又何妨? “悦之,你这私藏缴获,中郎问起可不好说。”袁术立刻言道。 “哈哈哈,这一看就是一家人,公路兄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敢嚼舌根子小弟砍了他。再说你麾下汝南精锐战力不俗,好的装备自然要让主力先用。” “哦,那不知悦之又为文台准备了什么?”袁术摇摇头一笑问道。 “文台兄不是缺骑兵嘛?小弟为他准备骏马两百匹,骑甲一百五十套,可够?” “悦之自是精细,安排妥帖,还用问术?”袁术满意的点点头,到底还是亲戚。 二人说话间合兵一处赶路,行了三十里孙坚率军来接,叶欢也将所言之物尽数转交。 “悦之,你不给自己留一些?都给我们了?”江东猛虎还是颇为实在的。 “二位兄长率领义军而来,为大汉江山社稷而战,其人其志,欢实是佩服,岂能慢待?只是可惜黄巾胆小如鼠,不敢纵兵追击,否则小弟还想一见二位麾下之能。” “哈哈哈哈,悦之客气了,论起战力,谁又能与你的定边军相提并论?” “文台兄你如此就没意思了,小弟正好有事要与你商量。”叶欢上前与孙坚耳语一阵。 “悦之你定要如此?”孙坚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面上豪气显现。 “文台兄你就说行不行?既是猛虎,自然要给黄巾士卒留个印记。” “好,悦之胆气豪雄,既有所请,坚怎能不奉陪?悉听尊便。” “我兄英雄,非常人可比,走,你带骑军就行。”叶欢一笑纵马而行,孙坚立刻跟上。 二人要干什么?大公子没有对袁术隐瞒,后军交给他统领而行,叶欢和孙坚则率领骑军从张宝的大寨而过,按叶欢的话,我要去告诉张宝,你的丘仓已经被我劫啦。 清晨时分,张宝刚刚从帐内起身,准备率军攻打长社,此时后寨却是一片喧嚣。 “何人在那里喧闹,不怕本将军军法?”张宝皱眉大喝问道。 “将军,将军,不好了,叶郎率领定边军在我军后寨挑战,要将军出去说话。” “叶欢?”陡然听到这个名字,张宝的声音都小了一点,波才不是说拖住宁乡汉军吗? “当真是叶欢叶悦之,是定边军?”人公将军心里还有一点侥幸。 “将军,真是叶郎,那匹白马浑身上下雪白,又有凤翅镏金镋,小人绝不会认错。”传讯士卒坚定的言道,当日城下一战,黄巾士卒都记住了那个纵横无敌的身影。 “前面带路,看看去。”张宝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说话间便随士卒前往。 “定边军在此,张宝鼠辈,可敢出寨一战?你的丘仓已经被我家将军一把火烧了……” 还没到后寨,定边军的骂战之声随风传来,人公将军听了脚下就是一个趔趄,丘仓?那可是大军军需所在,叶郎一把火烧了丘仓?他是怎么过去的?如此深入也不怕被围? 他肯定不怕,就定边军那战力,告诉张宝给他合围都要细细掂量。叶悦之此人虽然可恨,却有一诺千金之名,他既然敢如此说,丘仓当是不保,那又该如何是好? 快步行到寨门之处,张宝远远便见敌军阵上两面大旗,一书“护乌桓校尉”,一书“定边冠军侯”,旗下那将手持鎏金镗,策骑狮子兽,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凛凛的威风。 这不是叶欢还有谁?身边士卒雄健,战马如龙,岂不是当日那支雄师的风度。 “鼠辈张宝,尔等军需已绝,不日将为困兽,我家将军有好生之德,为你营中十数万将士着想,只要放下兵刃投降,将军既往不咎,只把你押往东都便可。” 赵大龙手拿一个“铁桶”高声喊道,虽然没有叶欢的嗓门,但有此物相助,声音亦是数里可闻,一时间黄巾士卒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便交头接耳起来。 “叶欢小贼,你果然卑鄙,居然还给我施这奸计!”张宝闻言气的须发皆张,盖因叶欢此言其心可诛,押送自己前往洛阳?用某个部位去想那也是死路一条。 “张宝!我知道你到了,且出来一叙,放心,欢这里只有两千骑,你带足护卫便是。”大公子手搭凉棚,看见了敌帅的麾盖,当下纵马向前靠近,吐气开声喝道。 黄巾众将闻言眼光落在了人公将军身上,等着他定夺是否出战,但却无一人敢于请战。眼前的确是两千骑,但定边军奔袭如风,谁知有没有后援?就算只有两千亦是一军十防。 第454章 怒发冲冠 叶欢与孙坚率领轻骑来到敌寨,最终张宝也没有出阵迎敌。但大公子震慑敌军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了,丘仓粮草被焚,黄巾大营一时人心惶惶,当日便没有再攻长社。 得到飞箭传书的朱儁心中大喜,如此一来他也不需纵兵反击,黄巾就要不战而退。当然以皇甫嵩和他的眼光又怎会放弃眼前敌军军心动摇的机会?宁乡已经开始反击了。 曹操叶欢等人没有先回宁乡,中郎军令让他们暂且听从朱儁指挥,对眼前张宝大军发动攻击。一方士气如虹,另一边却是人心惶惶,此战的结果可想而知。 三日之后,张宝忍不住弃寨而走,却被朱儁料敌在先,一番掩杀死伤惨重,若不是波才领军及时脱离宁乡前来增援,十数万黄巾士卒怕是十不存一! 长社会战,曹操,袁术,孙坚三人皆表现抢眼。叶欢的定边军虽是一如既往的强悍,但在朱俊和很多将领眼中,叶郎都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否则他们的战果还要更大。 对此叶欢的解释是定边军从洛阳长途跋涉而来,到后便是连番激战,士卒劳累是必然的。讨贼将会是一个长期过程,长社会战足以振奋汉军军心,但还未到一战定乾坤之时。 朱中郎然其言,毕竟定边军来后立下的战功有目共睹,他们要求的起点原本就很高。在叶欢面前,他对高顺和陷阵营丝毫不吝赞美之词,并名言要亲自为敬方请功。 叶欢当然乐意接受,亦言高顺之能就是大将之才。但唯有定边军诸将才真正清楚,哪里有什么疲劳,定边军打鲜卑连战七日七夜,一切都是将军的安排而已。 唯有曹操对此存疑,但他心中也猜到了叶欢的一些用意,自然不会将之说破。 大战之后,袁术和孙坚及长社众将看见了冠军侯在伤兵营中的辛劳,一夜时间救治重伤者三十七人,轻伤者无数,最后在士卒眼中永不知疲倦的叶郎都累倒了。 次日清晨,出现在朱儁和众将面前的一幕令人永远难忘,叶欢满身血污,毫无形象的躺在逍遥椅上,鼾声数十步可闻,而除了鼾声,周围安静的出奇,士卒们连呼痛都不敢。 轻伤员们围着将军,从他们眼中朱儁可以看出无比的崇拜,他亦不得不承认此便是定边叶郎的魅力所在。众将也不难理解为何定边军士卒那般维护将军,一切都在寻常之间。 两日之后皇甫嵩率领大军前来和朱儁会师,汉军一时士气高涨,便要挥师东进。 与众将一番相见,皇甫中郎立刻将叶欢叫到了帐中,那一阵大骂几乎全军皆闻。 “叶悦之你现在越来越了不起了是吧?天子恩宠,战功无数,黄巾怕你,逆贼畏你,你翅膀硬了要飞不是?你做梦,老夫只要还在一日,就容不得你肆意妄为。” 面对中郎的怒火,大公子垂手肃立,面色沉肃,态度无比端正。皇甫嵩虽然骂得凶,但对自己却是一片爱护之心,他岂能不知,再说亦有点心中打鼓,难道营私舞弊被发现了? “中郎,天气热,您消消火,消消火,再怎么说悦之也是有功之臣,他来之后便扭转战局,定边军也是人,连续作战哪儿有不累的?”方俊拿着一把蒲扇上来劝道。 “有功又如何?功是功,过是过,再说他定边军建功不该吗?”皇甫嵩吹着胡须道。 “爹……”一旁皇甫林见状就要为大哥说话。 “闭嘴,此乃军营,你我在家为父子,受事为将帅,不要公私不分。” “诺。”皇甫林不吭声了,看向叶欢的目光带着歉意。 “悦之你也是,烧了丘仓就算了,好好的搞什么轻骑突进?不知道中郎担心吗?”吴云也来帮腔了,看见中郎额头的汗水,他急忙倒了一杯清水过来。 “逸平兄,我那儿有凉茶,最是解暑。”叶欢见了忙道。 “你给我闭嘴!我担心他?”皇甫嵩一指叶欢:“有他在军中,老夫要少活一年。” “中郎,这话可不能乱说。”叶欢闻言走了上来,听话半天,似乎并没有陈留的事嘛。那我就不怕了,中郎还是好对付的。 中郎怒目而视,大公子只当看不见,从李云手中接过水袋陪笑道:“中郎消消气,您要不满意,欢再去禁营待上两日,再不行您揍我两下,欢这不是也为了让黄巾乱吗?” “禁营?”皇甫嵩闻言差点气乐了,别人入禁营是受罪,你?你是享福去的。 “好,今天我就抽你。”中郎起身就拿马鞭,众人急忙阻拦。 “中郎,你打我没关系,打坏了不是少了一员冲锋陷阵的大将?”叶欢依旧笑着。 “你……”面对这样的叶欢,中郎亦是摇头,简直就是个无赖。 “中郎,喝茶,这茶可解暑,我加了薄荷的,清凉无比。”叶欢急忙捧上茶水。 皇甫嵩骂了半天,口干舌燥,狠狠地看了一眼,一把夺过仰头喝下,果然一阵清凉。 “来来来,叶悦之你倒给老夫说说,反攻张宝你打得是什么仗?怎么着,居功自傲了?你少拿糊弄公伟兄那套来糊弄老夫,这种程度定边军就累了?” “哎呀,一切都瞒不过中郎法眼啊……” “别废话,给老夫解释,你怕招人所忌?这是为国而战,个人荣辱又算什么?” “中郎……您是欢的大帅,朱中郎亦是大汉名将气度非凡,我不担心这里,却担心朝中。这里没有外人我就照直说了,现在是大敌当前,可若是形势扭转呢?” 见叶欢一脸正色,皇甫嵩不由微微沉吟起来。的确,如今黄巾势大,一切朝中矛盾都暂时搁置了,但形势一旦有所冲动,叶欢的身份立场就注定会首当其冲。 想通了这一点,中郎心中还是欣慰的,不过面上半点不显,有的人你给他一根竹竿,他瞬间就能爬到顶。 “好,此事暂且不论,那你再说说你营寨之外的那个帐篷又是怎么回事?老夫听说还有个女子住在里面,叶悦之,此乃违背军规之事,你不要恃宠生娇。” 第455章 双喜临门 中郎一发问,众将的目光看了过来,他们亦风闻此事。 叶欢不慌不忙地一笑:“中郎冤枉,欢可没有违背军规,那帐篷搭在军营之外。内中的确是名女子,但却有不得不在此的原因,最多三五日吧。” “叶悦之你不要跟老夫抠字眼,给我说清楚。”中郎一语,众人皆微笑颔首,亦都颇为好奇,女子入军营是有违军规的,到底还是大公子聪明。 “哦,是这么回事,各位且听我慢慢道来,哎,当真感人至深。”叶欢摇头晃脑一番之后入了主题,声情并茂的将边保与嫣红之间的爱情故事演绎了一番。 事实证明,亘古不变的主题,动人真情的套路,加上大公子说书人一般的表演。于是乎中郎和众将都集体“湿润”了,再一次验证了叶欢打煽动的技能。 “将军,你说你要为边保成亲,真的吗?在军营?”说话的乃是中郎护卫秦硕,八尺高的汉子此时正抹着眼泪,有当年江夏过往,他与边保不打不相识。 “秦硕你别乱说话,军营外知道吗?”叶欢看了一眼中郎正色言道。 “中郎,各位,如今我军取得长社大捷,此为大喜。边保与嫣红姑娘劫后相逢,有情人终成眷属,此为小喜,如此双喜临门,欢自要为之玉成好事。” “叶悦之,此次算你有理,下不为例。”中郎一挥手,他对边保亦印象颇深。 “将军,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帮我给他。”秦硕从怀中取出钱袋,递了过去。 “还有我的。”江由亦不落后,江夏之时正是他们三人护卫中郎。 叶欢接过钱袋,在空中颠了颠,分量都是十足,足见二人真心实意。 “秦硕,人江队长有家有口,多给一点也就算了,你还不留下一点老婆本?” “哎~不瞒冠军侯,媒婆给我说了两回亲,人家姑娘看不上我,老娘急得要死,可没办法,我要似君侯这般英俊潇洒,能说会道,哪儿还操这心?” “看在你有诚意的份上,等打败黄巾回了洛阳,本公子亲自给你说门亲事,我就不信哪家姑娘能挡住本公子的三寸不烂之舌!”叶欢自信满满地笑道。 “冠军侯,此言当真?”秦硕立刻激动起来,那边中郎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废话,你找别人去。”叶欢不屑的道。 “不不不,就找您冠军侯,您一诺千金谁人不知?我给您行大礼。”秦硕说着撩起下摆就给叶欢下跪,他今年二十七了,老娘天天盼着,而冠军侯是从不虚言的。 叶欢大马金刀地站着受了秦硕一礼,才将之扶起笑道:“这下放心了吧?看你那点出息?大丈夫何患无妻?” “多谢君侯成全,多谢君侯成全。”秦硕说着满脸喜色的退到了一边。 “叶悦之,你准备如何操办边保之事?”中郎问出了众人心中所想。 “回禀中郎,大操大办呗,各位,你我在外见惯了妻离子散骨肉分离,边保这等喜事亦能一涨我军军心士气,如何不为?”叶欢一抱拳颇有感慨的说道。 “也罢,那悦之你便好好操办,缺什么与老夫说,算是我送给边保的。”中郎颔首道。 “中郎,这种事情交给悦之去办准保没错。”方俊一言,众人皆是莞尔。 叶欢当日回营,将边保喜事一说,定边军全军欢腾。他们同袍义气极为深厚,尤其是十二队,就跟自己娶妻一般开心,从那日开始,定边营中就是一派喜庆色彩。 嫣红的帐篷被叶欢派人搭建在军营之外,说是外沿,外间都有人站岗。可以说喜事之前,将军是什么待遇,嫣红姑娘就是什么待遇。 午间,训练之后,边保便到了营外帐篷之中,将军特批他每天可以来两次。 靠在爱郎宽厚的肩膀上,嫣红姑娘眉间眼角全是笑意,这辈子最开心的就是此时了。 “狗子哥,人家都说出征打仗苦,可军中怎么什么都有啊?你看我这盖的垫的比青云楼都好,全是顶尖的皮毛。”嫣红问出了心中的不解,有些东西连她都没有见过。 “那是,也只有我们将军有,你知道吗,将军是晋阳叶家大公子,自幼锦衣玉食,便在军中也不能受苦啊?别处?就是中郎那里也没这么多好东西。”边保傲然道。 “啊?冠军侯在军中还如此享受?那不是苦了跟随他的亲兵?” “小红,这句话以后都不要说了,将军在军中素来和兄弟们同甘共苦,好吃好喝都先让着属下,上次那场胜仗,将军那么累,还不眠不休的救了百多名兄弟。”边保正色道。 “将军当然是大好人,狗子哥,我就是奇怪他打仗还带这么多东西。”嫣红急忙道。 “那不是将军要带的,都是兄弟们心甘情愿为将军背的,定边军上下八千多弟兄,你随便找一个问问,苦了谁也不能苦了将军,你再看看他如何对我们?” “嗯。”想想叶欢的所作所为,嫣红连连点头:“狗子哥,你说冠军侯也是大世家公子,怎么就不像寻常那般仗势欺人?还会那么多,我听说他在闭月阁抚琴技惊四座。” “我们将军是天生了不起,这辈子能跟着他是我最大的幸运,要不然我也见不到你。”边保说完目视嫣红,距离如此之近,一张芙蓉玉面就在眼前,檀口微张,吐气如兰。 边保情不自禁便凑了上去,嫣红嘤咛一声,双手微推却变成了搭在爱郎双肩。 半晌之后,边保重新坐正,扶住玉人双肩,此时嫣红面带潮红,可谓艳压桃花。 “小红,将军和我说了,成亲之后让我送你回洛阳。但将军待我恩重,如今逆贼势大,我不能离开太久,等你在洛阳安顿好,我还要立刻回来伺候将军。” 嫣红伸出玉手,抚上了边保的面庞,嫣然一笑柔声道:“狗子哥你是知恩图报的男儿丈夫,就该如此才是,我会天天为你们求老天庇佑,早日平叛,凯旋归来……” 第456章 热闹非凡 汉军大营,西寨门之外的空地上用木架搭起高台,一众将校居于其上,唯一的例外是叶欢身边的边保和一红裙女子,二人都穿着考究的服饰,大公子不缺这个。 木架之前两百步,汉军数万士卒围出一块方圆数百丈的空地,内中人喊马嘶,你来我往,正在为击鞠之戏。骏马的四蹄带起无数尘烟,却压不住四周如雷贯耳的喝彩之声。 “大营队,威武,威武。”大多数的士卒喊着如此口号。 “定边军,威武,威武。”定边军人数虽少,但一个个拼了命气势上不落下风。 “怎么样,够不够热闹,等我们赢了全军回去喝酒。”高台上叶欢拍了拍边保的肩膀。 “太热闹了将军,我做梦都没想过成亲之时能有这么大的场面。”胸扎红花的新郎今日格外精神,连连点头言道,今日连二位中郎都送了贺礼,各军将领自少不了表示。 “哈哈哈哈,嫣红姑娘秀外慧中,你可得好好待人家,尽早生个儿子出来。” “将军放心,我一定努力。”边保习惯性的接道,一边的嫣红早已臊的满脸通红。 “悦之悦之,别捉弄人家小两口了,你快看看,孟德和子玉上场之后已经连进三球了,你就不担心会输?”方俊一旁拉了拉叶欢胳臂,指着场间笑道。 “急什么,这不还领先五球嘛?跟我定边军击鞠,你们加起来也不是对手,今晚的酒注定是你们出。”叶欢丝毫不以为意地道,击鞠,蹴鞠都是定边军常为,很是娴熟。 “看把你小子狂的,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子玉威武。”吴云一旁振臂高呼。 也许是皇甫林听见了吴将军的助威之声,纵马几个腾挪漂亮的打入一球,赢得满堂彩。 “看见了吧?还差四个。悦之,听说你是击鞠高手,可要下场?”方俊笑问道。 “高手?高手两个字就能形容本公子?告诉你,本公子是大汉鞠王。” “大汉鞠王,曹孟德又进了一个,你再不上真要输了。”袁术也来凑趣。 “悦之,上啊,让坚一见大汉鞠王的威风。”孙坚大笑道。 “呦,你们还真的联手啦?告诉你们没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浮云。”叶欢说着站起身来,心道这曹操矮人矮马,你别说还挺灵活,满场乱钻。 “萧荣,你小子早上没吃饭是吧?告诉你再不给本公子拉开差距,今日的酒水从你俸禄里扣。”叶欢一声大喝,也不见如何作势,却把满场的喝彩声压了下去。 正准备开球的萧荣闻言一个激灵,扣我的钱?我哪儿来那么多被扣? “告诉你们,今日的好运到此为止,我要开始发力了……”光顾着说话,马球却被对面士卒看准空档抢了过去,他立刻带球突破,周围则是一片哄笑之声。 “娘的,给我站住。”萧荣这下炸了,但见他陡然加速,如同一道闪电超越对方,木杆一卷又把马球抢了回来,随即一声大喊:“兄弟们,到时候分胜负了。” 说完一个前冲,连续过了三四人,只见他纵马迂回,急停转向,当真趋退如神! “封死他。”曹操见状不对,亦是大喊着策马而上,边上三骑一道前来夹击。 “封死我?呵呵,将军说过,一个好的击鞠手是封不死的。”萧荣继续前冲,等被彻底围住之时,曹操等人却发现他的马球不见了,却原来一瞬间便从己方马腹下传了出去。 定边军士卒展开配合,一时间穿针引线天衣无缝,最后赵大壮将马球带到底角一个传中,萧荣飞速插上,人立与马背之上,高高跃起将球打进,落下的时机亦不差分毫。 “好马术,好鞠法。”如此精彩的进球已经超越了胜负的界限,高台上的将领亦在喝彩。 “一个个别大惊小怪的,在我军中就是正常操作。”叶欢云淡风轻地说道。 “叶悦之,你不装腔作势会死吗?”方俊等人恨恨的看了叶欢一眼,悻悻地道。 “会会会,肯定会,所以嘛,不装不行,哈哈哈哈……”大公子双手叉腰仰天长笑。 众将见了不由连连摇头,叶悦之,你还真是不怕犯了众怒。 “义真兄,护乌桓校尉一向如此?”见了叶欢模样,朱儁不由对身边皇甫嵩问道。 “公伟兄勿怪,这小子就是一副操蛋脾气,从小就纨绔惯了。当年在晋阳,老百姓把南山猛虎,北河蛟龙都列在叶悦之之后,称他是晋阳三害之首。”皇甫嵩摇头道。 “哈哈哈哈,那义真兄和子干兄没少为悦之费心吧?”朱儁抚须笑道。 “公伟兄,你还别说,这小子上了战阵真不用别人操心,机灵着呢。就是不知谦退之道,才会为内臣所忌,否则留在洛阳,凭他的本事司隶校尉亦不在话下。”皇甫嵩小声道。 “嗯,义真兄所言极是,如此少年英才,你我还要多多维护才是。” 二位中郎说话之间,定边军的欢呼之声一浪高过一浪,场上士卒全力以赴,高超的个人技术加上精妙的配合,令联军无法招架。萧荣一人连入三球,比分再度拉开了。 “爱磨皮,爱磨皮,爱磨皮……”数千人同声,三个字被叫的十里可闻。 “爱?爱磨皮?啥意思?”曹操听了有些发愣,趁着捡球的间隙就问萧荣此言何意。 “骑都尉,边疆盛产皮毛之物,这爱磨皮就是皮中的王者,用来形容人嘛,便是顶尖高手的意思。”萧荣颇为耐心的为对方解释了一番,当然是听将军说的。 “哦……”曹操点了点头,看着萧荣笑道:“萧曲长鞠法精湛,爱磨皮名副其实。” “骑都尉谬赞了。”萧荣连连摆手:“说起击鞠,还有蹴鞠,我家将军才是真正的爱磨皮。”他还记得当日边军之中,叶欢在击鞠场上纵横奔突的身影,那时候将军还是个新兵。 “哦?悦之还有这般击鞠本领?”曹操讶然道,看萧荣的样子也不像夸大。 “骑都尉,我家将军什么不会?他不上场是给联军留面子了。”赵大龙的声音传来。 第457章 前无古人 晚间,帐篷周围一阵喧嚣热闹之后渐渐安静下来,有士卒抬了一个琴案到场中。叶欢回营换了一身儒衫飘然而来,夜风吹拂之下衣带摇动,说不出的丰神俊朗。 “久闻悦之琴艺高超,闭月阁邴鸳姑娘都以你为师,今夜操当可以一饱耳福了。”曹操脚步有点摇晃的迎了上来,在士卒眼中,他成了最好的陪衬。 “邴姑娘客气了,欢今夜此曲是送给边保的,恰好嫣红姑娘亦是此中高手。” 曹操闻言上前一步,看着席间某处小声道:“悦之,你大舅兄自幼练剑,尤其好剑舞,悦之既要抚琴,可唤本初前来弹剑作歌,岂不美哉?” 叶欢视线所及,坐上的袁绍心生感应一般也看了过来,二人相视皆是一笑。 “人家今夜洞房,舞刀弄剑的多不好,不过下次有机会欢定要见识。对了孟德兄,本初兄的剑法比你如何?”叶欢一笑道,袁绍还有这能耐啦? “数次论剑,操稍占上风。”曹操言语颇为谦逊,神色却掩饰不住得意。 “就你那破剑法,他还不如你,我不看了,一对菜鸟。”叶欢没他得好气。 “悦之你,有本事下次你用剑啊,你就是仗着力气大。”二人一处久了,曹操也听得懂叶欢言中菜鸟是什么意思了,当下不服言道,可大公子已飘然而去。 “菜就是菜,本公子就是拿根烧火棍一样赢你。” 说着话到了边保和嫣红身边,二人急忙起身见礼。边保满脸通红,神情兴奋,嫣红脸带红晕,我见犹怜,一对璧人令得营中人人称道,亦羡慕不已。 “小子,成家立业,你就是男人了,以后好好干。大丈夫在世,不但忠孝为先,也要福妻荫子……”叶欢清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言道。 “将军之言,保必铭记于心。”边保说着又是一礼,嫣红亦是随之。 “公路兄,各位,悦之这才多大?话说得倒像个长者。”孙坚一旁笑谓众人。 “文台你有所不知,若论装腔拿势,我军之中当以悦之为首。”方俊笑道。 “文台,今日悦之是主婚人,如此言语倒也恰如其分。”袁术解释。 “不过你跟着本公子,只要好好讨贼,过个年把混个校尉不在话下……” 吴云听了连连摇头:“我就说,悦之这小子正经不过一刻的。” 众人闻言解释莞尔,这句话才是叶欢的风格,听上去狂傲,却不令人生厌。 “边保,嫣红姑娘,今日你们大喜,我谱一新曲作为贺礼。嫣红姑娘天资聪颖,诸艺精通,希望不至贻笑方家。”那边叶欢继续说道。 边保挠挠头,不知该如何回答,但他清楚,将军为自己谱曲乃是莫大的荣光。身旁嫣红微微一笑道:“君侯太谦了,今日能闻君侯之曲,亦偿多年心愿。” 叶欢笑笑回身便走到琴案之前,正坐试音。此刻围观众人都是摒气凝神,似袁绍袁术曹操等很想一听叶欢的琴艺,而士卒们则是被他的风度所吸引。 正襟危坐,信手挥洒,不谈出色的样貌和得体的装束。叶欢的一举一动皆是风度翩翩充满美感,有时候男人帅到一定程度也是通杀,大公子便是如此。 且在汉军士卒眼中,看惯了定边叶郎在战场之上的无敌英姿,陡然一见翩翩公子更有感应。原来这才是大汉世家公子的风范,上流社会的气度! “这小子当真是不装会死的。”方俊想起日间之言轻声笑道。 “谁说不是,可也得他有本事才行,换个人你装装看?”吴云摇摇头。 试音调琴之后,大公子正式开始,美妙的乐曲从他手下缓缓流淌出来。袁曹等人连连点头,嫣红姑娘目露欣赏,其余多有闭上双目静静聆听者。 月色,江边,春暖花开,繁花似锦。坐在岸边,烹上一杯好茶,一壶好酒,仰卧赏月。耳畔水流声声,林间啼鸣阵阵,鼻尖萦绕着茶香花香,好不惬意。 微风轻抚,静谧之中大自然的美景更显夺目,徜徉其间就会流连忘返。 叶欢此时也进入状态了,面上挂着淡淡微笑,一样沉浸在自己创造的意境之中。此为何曲?恰是号称“孤词压倒全唐”的春江花月夜。 流水依旧,潺潺之声令人不觉入睡,在岸边的鸟语花香之中与天地融为一体。 琴声止,场边静,连同叶欢在内,所有人都被琴声所感,沉醉不已。 “好琴,好曲,悦之当真此中高手,当浮一大白。”朱儁第一个反应过来,高声出言之后举起面前美酒一饮而尽,如此妙曲,佐酒最佳。 接下来定边军带头鼓掌,汉军士卒有样学样,那阵热烈经久不息。 嫣红看了边保一眼,起身提酒娉娉婷婷的来到叶欢案前,用一个最为美妙的姿势蹲下,为叶欢斟满美酒。一双美目闪动身材,双手举在了大公子面前。 “多谢君侯,此是嫣红平生所闻最美之曲,亦是最好的贺礼。” “哈哈哈哈,姑娘过誉了。”叶欢接过酒来一饮而尽,空杯往案上一放言道:“边保是个苦出身,爹娘死得早,他待姑娘一片真心,你们定要白头偕老。” “承君侯贵言,我们能有将军照拂,大幸也。”嫣红正色盈盈一礼。 此时二袁曹操等人也过来敬酒,后者边走边言:“悦之今夜此曲之妙,可说前无古人,当真妙绝!”这句话不是恭维,曹操的鉴赏水平绝对是当今大家。 “嗯,孟德此言当不为过。”袁绍亦颔首认可,他方才也听入迷了。 “孟德兄你少来,论琴艺,这句话欢不敢当,唯有我爹当得起。你要夸奖,说说什么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还差不多。”叶欢摆手笑道。 这边众人饮酒笑谈,那里边保却到了皇甫嵩身边,郑重的与中郎说起一事。 “当真?边保你没有虚言?”中郎闻言双眉一扬问道。 “属下岂敢欺瞒中郎?可唤南哥云哥来一问便知,还请中郎通融。”边保说着便单膝一跪。 第458章 慧眼识才 边保和皇甫嵩所言何事?他的声音很小,一旁江由都没有听清。 “中郎,此事只能您一人知晓,上次江夏之行,将军似乎余毒未清,如今经常会走神愣怔,保就怕到了战阵之上……还请中郎让我找个侍女来好好伺候。” 皇甫嵩微微沉吟,江夏之事他是清楚的,边保亦绝不是胡言之人。但是要找个侍女来伺候?却与军法不合,他身为三军之帅,岂能有偏颇之处?可这失魂之症。 “中郎,我和云哥在洛阳偷偷问过医者,此事就需安养,您想想我家将军自幼锦衣玉食,哪里受过半点苦?我们毕竟都是男人,没有那么仔细,中郎,中郎……” 边保说到一半,却见皇甫嵩眼光定定的看向场中,他顺着视线一看,叶欢果然坐在琴案之前又出神了。不光如此,他的嘴唇开合,似乎在喃喃自语。 “中郎你看,又来了吧,这好在是军中,倘若到了阵上。”边保都不敢说下去。 皇甫嵩微微颔首却是左右为难,一边是军规,一边是叶欢的身体,况且江夏刺杀之事多半还是冲着自己。权衡再三之后,中郎下定决心,先看看周围,这才看着边保言道。 “此事你没有说,老夫也没有听见,一切你自己去办,切忌走漏消息。” “多谢中郎,多谢中郎,您放心,我们一定安排妥当。”边保闻言面露喜色道。 中郎是听了边保之言才看出不对,曹操等人却以为叶欢又沉浸在音律之中,并不为怪。 “玉佩哥,你有意思吗?抽个奖又是空门,哪儿来的那么多空门。”叶欢此刻正在和九龙玉佩沟通了,为边保缔结良缘,系统给了一次抽奖机会,可大公子的手气。 “我小时候在家里摸彩,如果是空门还有糖稀吃,玉佩哥你总得给点什么吧。”玉佩保持沉默,叶欢是锲而不舍,本公子手气咋就如此之差?每次抽奖都是空门? “东西没有,最多下次接任务八折。”终于,一排金光大字晃动着出现在眼前。 “一言为定,一言为定,玉佩哥我敬你一杯。”叶欢顿时喜笑颜开举酒相庆。 “唉~看来边保说的一点不错,悦之这病不轻啊,老夫得为他着想才是。”皇甫嵩见叶欢对着空气敬酒,不由连连摇头心中暗叹,亦越发坚定心思。 “孟德兄,悦之这是何意?”孙坚见了越发惊讶,便对曹操问道。 “文台有所不知,但凡才情非凡之辈都有些与众不同的癖好,悦之当是如此。” “哦,原来是这般。”孙坚一脸了然的点了点头,众人也多半是如此模样。 “各位,且满迎之,今夜不醉不归。”敲了玉佩竹杠的叶欢心情大好,走过来举酒祝道,袁曹孙坚等皆是举杯相应,空地之上一片觥筹交错之声,直到深夜方才散去。 曹操献计偷袭黄巾粮仓得手,张宝波才不得不收军而退,二位中郎则领汉军狂飙猛进,一路收复城池六座,县乡数十,各地闻之莫不欢欣鼓舞,便有世家联合前往劳军。 战后论起此战功劳,叶欢一番慷慨陈词,以骑都尉曹操为首功,袁术孙坚则与自己并齐。朱儁对冠军侯毫不居功的态度极为欣赏,与叶欢不熟的那些汉将亦是心中佩服。 捷报传到洛阳,东都朝野再度那什么了,得了朱儁的亲笔上奏,灵帝对叶欢更加看重。军功虽是维持原样,却赏赐一件由后宫女子联合织绣的大旗,又少不得厚赐叶家。 这一日上午,袁鸾带着郑毓,周若兰等众女正在堂上细品御赐清茶,却有侍女送来今年叶家私学的排名名册。袁鸾知道叶家家学是夫君所建,因此是格外看重。 “巴郡叶松,虽是出身贫寒,父亲早丧,却有满腹才华,文章当真锦绣。”看了那头名的手书,袁鸾不住点头赞道,她自幼饱读诗书,自能看得出上下高低。 “姐姐,你看这篇,此人出身临川,名为戴吕懋,乃是叶秀的夫君,入赘到我叶家。我听说当年夫君待他颇厚,此人第一年榜末,去年就到了十七,今年更是第三了。” 郑毓亦是出身名门,虽然习武文事亦未放下,听叶秀说了当日之事,她很是好奇。 “夫君慧眼识才,这戴吕懋也不失勤奋,黄娟,你去告诉三哥,当厚赏之。” “夫人,夫人。”门前一小丫鬟喊着跑了过来,袁鸾眉头当即微微一皱。 不过在听了她的下一句之后,一对秀眉立刻舒展开来,满脸欣喜之色。 “夫人,主家身边的边队长来了,还有主家的亲笔信。” “具哥,快请边队长进来。”袁鸾立刻说道,不片刻功夫边保已经进了大厅。 “边保参见夫人,各位夫人安好。”说话间目不斜视,礼数周到。 “边队长不用客气,请落座看茶。”袁鸾一笑抬手道。 “多谢夫人,此乃将军与夫人的手书,还有毓夫人与兰夫人的。”边保说着话从怀中取出三份信件交到丫鬟手中,随即也不落座,垂首肃立一旁。 “边保你坐吧,我看了信再问你话。”袁鸾出言语气透着亲近,边保这才敢落座。在他心里,自己不仅仅是将军的下属,更是叶家的下人。 三女静静观信,时不时便露出会心的笑容,大公子这情书的水平在汉末可称第一。况且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有那些细致的问候和关怀,亦可稍慰相思之苦。 片刻之后袁鸾将信件收起,珍而重之的放入袖中,先对一旁凌烟说道:“去我房中,在收首饰盒内取一对手镯和一支金钗来。” 待凌烟去后她又转对边保笑道:“倒要恭喜你新婚大喜,夫君信件之中交代了,你们暂时住在叶家别院,黄娟,立刻派人去收拾干净,一应器物都要换新的。” 边保急忙起身:“夫人,在军中将军与诸位已经所赠极多,不敢再当夫人赏赐。” 袁鸾一笑微微摆手:“此乃应有之义,不必挂心。” 边保深躬为礼,起身之后看了下左右言道:“夫人,还有一事定要报与夫人。” 第459章 失魂之症 袁鸾会意让左右退下,边保这才言道:“夫人,将军平日在家中是否也会经常走神,有时还会自言自语,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袁鸾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沉吟起来,平日叶欢在家中的确也会如此,她只以为夫君事多,肯定是在思考什么,也没在意。但边保如此一问,却是有问题了。 “平日确会如此,边保,可是有何不妥?”袁鸾一问,郑毓周若兰也担心起来。 “夫人,我们也只是猜测,南哥提起当年在江夏,将军曾经为毓夫人治疗尸毒。其时秦小姐也在,将军便有举止异常之处,后解释乃是余毒未清……” 边保说话之时眼光看向郑毓,当日之时楚南也是听见的,他不便入内屋。 郑毓闻言微微颔首,见袁鸾目光投来便道:“楚南说得不错,当日夫君言及这尸毒余毒会导致失魂之症,他还将秦姐姐看成了毒王禽滑,难道真的?” “有毓夫人此言,南哥没有听错。夫人,将军在军中亦常会如此,有我等跟着自是无碍,但……但我们就怕若是有一日到了战阵之上……”边保不敢再言。 “啊!”郑毓周若兰闻言不由掩口惊呼,若真如此,当真不敢想象。 袁鸾身为大妇,内心虽也一般担心,但面上还是颇为镇定,身为一家之主她自不能乱了。 “边保,我听说楚南精于用毒,你既然来报此事,可是有所对策?” “夫人英明,南哥说起这失魂之症最需安养,但如今逆贼势大,将军必不肯亦不便回府休养。因此还想请夫人派一二妥帖之人随身伺候,我们都是粗人只怕有所不到。” “嗯……倒是言之有理。”袁鸾微微颔首眼光便看向周若兰:“若兰,你乃晋阳神医之后,且看此事如何?” “夫人,若兰当日回晋阳,听爹爹说起夫君少年之时确有些失魂症状,但他用针灸之法已经治愈了,后来也没见犯过,夫人,还是让我去吧。”周若兰说着话来到袁鸾身边。 “姐姐,当日夫君是为我疗毒,此事因我而起,我要与姐姐同去。”郑毓紧随其后。 袁鸾没有立刻回答,沉吟之中眼光又看向边保,女子入军营是有违军规的。 “夫人,我们和空哥商议是带个侍女过去,最好是自幼贴身伺候将军的,至于军中,中郎当会不问,当真有事我等亦会一力承担。”边保看出了夫人用意,立刻回道。 见周若兰和郑毓都要去,他心里是有些忐忑的,毕竟身份不同,行事会有很多忌讳。 “毓儿,你和若兰同去不太好,先让若兰和绿蔓去。夫君此事总得若兰去看看我才能放心,绿蔓和黄娟一样,自幼伺候夫君,她去最为合适,只是军营之中就颇为清苦了。” 思索片刻之后,见郑毓颇有些自怨之色,袁鸾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随后言道。 “夫人,奴婢不怕苦,定会好好伺候主家。”绿蔓立刻来到袁鸾面前跪倒,叶欢的四名贴身侍女,除了红罗许配人家,其余三人之心都在公子身上,如今只剩她一个了。 “好,那请具哥安排,此事宜早不宜迟,还需多多安排护卫,路上乱。”袁鸾微微一笑伸手扶了一下绿蔓,便转对叶具言道,后者现在担当洛阳叶府的总管一职。 “夫人放心,我让叶凌亲自去,护卫方面不用担心。”叶具急忙道,他倒有心前往,可洛阳很多事情,公子重托与他,却是不能清理,况且此刻张二公子还去了西域。 “夫人,保此次回来也带了一队士卒,定会护卫兰夫人和绿蔓周全。”边保一旁道。 “哦?夫君信中说你方刚新婚,要在洛阳住一阵的。” “夫人,将军待我如此,边保嘴笨不会多说,战事未歇,我定不会离开将军身边。” 袁鸾闻言连连点头道:“今次之事,你有心了,你那夫人在京都我自会照顾,不必挂心。” “多谢夫人。”边保深躬一礼。 “凌烟,你带边队长下去,一切安排妥当,等他们安置好了,明日我再去看看。” 凌烟闻言带了边保出去,叶具也去安排各项出行事宜,堂中郑毓一对秀眉紧锁。 “哎~都是我不好,连累夫君了。” “毓儿,万万不可如此说,此事夫君曾经跟我说过,那毒王禽滑是冲着他来的,妹妹你是为夫君受苦,他岂不该如此?你也不用心急,等若兰回来,你再去看看也不迟。” “是。”得袁鸾宽慰,又可以去看望叶欢,郑毓的心里好受了许多。 “二位妹妹,依我看夫君此症当不会太重,江夏之事过去两年亦未发过,不过边保所言的确令人担心。战阵凶危,不是寻常场所。” “姐姐说得极是,且不说战阵之上身先士卒,上次救祖父他也是以身犯险。” “夫人,夫君现在是朝中大将,原也不用自己冲锋陷阵了。”周若兰秀眉微蹙。 “夫君为国尽忠,此乃大义所在,我等只能慢慢相劝。若兰,公义大哥与夫君情同兄弟,你此番前往也将此事详细告知,有些话男人家之间说起来也方便些。” “是。”周若兰连连颔首,早在吴集之时,她便认识典韦。 “还有!”袁鸾面色一正,语音提高:“今日所言之事,听者不得有半点泄露,否则必定家规严惩!都听清楚了吗?” “是,夫人。”堂间堂外的侍女们一叠声答道。 就在三女为叶欢之事劳神之时,毓秀宫观景亭旁,皇子刘辩正在练习箭法。眼下刘辩不过十岁,可看他的身姿仪态已然颇具挺拔之气,自有一股不同气度。 手眼结合,开弓放箭,一道白光直奔五十步外的箭靶,箭头深入靶心,箭尾犹自摇晃不停。两年间刘辩一直在按照叶欢所教刻苦练习,他极有毅力竟无一日间断。 “殿下,又是十环,殿下真是神射。”箭靶之侧的小内臣看了之后,便笑着大声喊道,今日殿下射了七支箭,只有一个九环,其余全部命中红心。 第460章 胆大包天 刘辩闻言微微颔首,对自己今天的成绩颇为满意,远处的箭靶还是叶博士亲手做的。 “叶博士说过,十支箭至少要射到九十环,我现在都在九十六七,有的时候还能一百。可惜他忙于征战,要能见上一面该多好啊。”接过宫女递来的汗巾,刘辩擦去额头汗水。 站功和弓弩练完,刘辩就在亭中习字,摆在面前临摹的却正是叶欢的信件。论书法,大公子自然不差,可朝中自有高手胜于他,皇子此为亦是心中眷念的表达。 “殿下,男儿丈夫,首先要强身健体,然后读书明理,但切记要劳逸结合。”抄着那份手书,刘辩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劳逸结合,叶博士在的时候总有新鲜的玩意儿。 “偶尔放纵一下却也无妨,只要不有损德行便可,比如上树掏个鸟蛋,飞鹰走狗,钓钓鱼什么的。读书习武都是苦功,唯有四字,持之以恒……” “呵呵,叶博士可能是唯一一个让我偶尔放纵一下之人,这要是让太傅看见,他会不会吹胡子瞪眼睛?”刘辩微笑着继续书写,动作一大,袖中跌下一物摔在地上。 宫女见了急忙上前清理,心中却是奇怪,皇子的袖子里怎么会有鸟蛋呢? 此时华育从回廊走来,见到刘辩奋笔疾书是连连颔首,他是看着皇子从襁褓之中长大的,不但是他的主,亦有一份亲情。皇子如今文武双全,很得陛下欢喜,以后定能登上皇位。 不是所有的内臣都是十常侍,华育便没有野心,只是一心要伺候好皇后和皇子辨。 走到近前,看了宫女清理之物,华內相摆摆手:“拿到花园里埋掉,不可多言。” “是!”宫女施了一礼急忙去了。 “内相来了?快坐,倒茶来。”刘辩手中不停嘴里言道,语气中亦透着亲近。其实皇帝或是皇子与宦臣关系好不是没有道理的,从小一起,岂能没有感情。 “多谢殿下,哎呀,殿下这字是越发俊秀了,奴婢今日可有信件带给殿下。”刘辩可以亲切,华育绝不敢有违上下之分,施礼之后看了看纸上的字迹便是笑道。 “信件,何人会写信与我?”刘辩起先并不在意,接着却是手中一停抬起头来:“内相,刚刚听闻我军兖州大捷,二位中郎合力击败张宝波才,这信莫非是……” “殿下当真聪明,是冠军侯来信,说起来都快有半年了。”华育连连颔首,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递给刘辩。叶欢与皇子通信是灵帝批准的,但为了避嫌大公子自不会写太多。 刘辩接过锦囊,取出内中绢帛便看了起来,华育只见皇子双眉一扬,又是连连点头。 盏茶时间刘辩才将全信看完,随即闭上双目静静思索,华內相则在一旁肃手侍立。 “内相,我与叶博士两年不见,可他算我练功进度却是无比精准,你快来看看,待会儿通传宫中器物处,派人过来照此而为,两日之内定要弄好。”睁开双眼,刘辩便对华育道。 皇子的信件华內相刚才不敢看一眼,此刻看了绢帛之上的图形却是一愣。这又是绳索又是木牌的做什么呢?居然还有个安装四轮的木马,冠军侯哪儿来那么多心思? “殿下,奴婢眼拙,君侯画的这些物事是做什么用的?” “哈哈哈哈……”刘辩开心的一笑道:“移动靶,还有木马,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射那固定的箭靶了,叶博士说了,什么时候移动靶十发九中,就可以开始练骑射了。” “移动靶?”华育微微一愣,随即眉头皱起:“殿下,那骑射可是极为危险的。” “叶博士知道,这才给我准备了木马,到时候让秦虎他们几个推着,我就坐在木马上放箭,这样不就没有危险了?”刘辩微笑着解释,一脸跃跃欲试之意。 “哦,原来如此,冠军侯果然周到,想不到他如此一个世家公子,还懂这些。” “嘻嘻,叶博士会的东西多了。内相,你待会儿就去宫中,让他们快点给我弄好。” “殿下放心,奴婢马上就去。”华育说走就要走,他原本对叶欢就颇为放心,如今得刘辩解释就更加安心了,皇子如此有兴趣,他也想把这新鲜玩意儿早点弄出来。 “华內相等等。”刘辩喊着拉住了华育的衣袖。 “殿下还有何事交代?” 刘辩看了看四周,挥挥手道:“你们都退出三丈之外。” 等宫女和内臣都退开,刘辩才靠近华育神秘兮兮的小声道:“内相,我今早刚掏的一窝鸟蛋,等会儿用博士教我之法烤着吃,给你留了两个。” 华育闻言微笑摇头,心中颇为感动,鸟蛋不值什么,可皇子心中想着自己啊。他可能是宫中唯一一个知道刘辩掏鸟蛋的,更帮着他望过好几回风。 当年叶欢教皇子这些之时,华育是不能理解的,如此岂不有损皇室礼仪?还是大公子苦口婆心的和他说,皇子也是人,和普通孩子一样爱玩儿,偶尔为之能让心情愉快。 华內相被说服了,事实证明叶欢所言没有错,看看皇子每日排的满满的日程,华育都有些心痛。而每次掏鸟蛋捉鱼的时候,刘辩面上的那种开心的笑容却让人欣慰。 “多谢殿下赐食,可这鸟蛋也不能多吃,殿下尝尝鲜就行,不需要那许多。” “嘻嘻,除了内相和我,还有皇姐呢,我已经派人喊她了,应该一会儿就到。” “殿下,公主也吃这个?”华育有点发愣,他倒从未见过,长宁公主向来端庄。 “当年叶博士带着我们吃过,他烤的鸟蛋就是好吃。”刘辩一笑道。 “行,不过奴婢还是先往宫中去,帮殿下把事办了再说。”华育说着,心中却是暗道,冠军侯你的胆子可真不小,带着皇子公主一起掏鸟蛋烤着吃,也就是你了。 华內相走后不久,公主带着侍女就到了观景亭,刘辩对她挤了挤眼睛。 “你们全部退下吧。”说着长宁一人向刘辩走来 “皇姐,猜猜今日何人来信?”手中摇晃着锦囊,刘辩的笑容带着点炫耀之意。 第461章 宫中密议 看见刘辩神情,长宁微微摇头,走近问道:“谁的来信,把你开心成这样。” “当然是叶博士了,他已经开始教我骑射之术了,皇姐你快来看,叶博士别出心裁可有趣了。”刘辩说着献宝一般的将信件展开给长宁观瞧,眼神却在她面上巡游。 “嗯,是挺新鲜的,你又有的玩儿了。”公主不经意的说道,却微微叹了口气。 “嘻嘻,皇姐不逗你了,这一段是专门教你作画的,写的可细。”刘辩嘿嘿一笑,这才将绢帛展开,果然有一段文字是描述画法的。 长宁见了面上先是一喜,随即斜了刘辩一眼作势要打,皇子辩急忙闪到一旁。 “最近总见皇姐你闷闷不乐,我这不是在给你逗闷子吗?快看吧。” “这人也是,干嘛要写在给你的信件里。”长宁嘟嚷一句,便看起信来,间中不住微微颔首,面上亦生动了许多。刘辩只在一旁静静看着,并不打搅。 等长宁看完信,下意识就想往袖中放,刘辩急忙一把夺了过来:“皇姐,这是叶博士给我的信,待会儿我练字时抄一份给你便是,保证写得像他。” “哼,谁稀罕跟你抢似的,你却给我仔细点抄。” “好勒。”刘辩说着坐下动笔,边写边说道:“皇姐你那么聪明,怎么就想不通呢?你是当朝公主,叶博士是外臣大将,他写信给你自然与理不合。” “谁用你解释,快点抄。”长宁连声催促,一抹笑容却出现在面上。 姐弟俩在观景亭叙话,不一会儿却是皇后身边的女相前来,到了近前给二人施礼。 “大皇子,今日大将军来宫中看望皇后,娘娘让奴婢传话,请大皇子午间回去用膳。” “哦,大将军来了?好,我正要新的弓箭。”刘辩颔首笑道。 自从进位之后,何大将军声威日盛,尤其天下乱局更让他有了发挥的空间。今日却是皇后召兄长进宫,有要事相商。 毓秀宫的偏殿之内,除了皇后的贴身宫娥便只有兄妹二人,殿前则戒备森严。 “兄长,今日陛下又去了王美人处,说是协皇子聪明伶俐,已然会读书识字了。”何皇后说话之时音调不高,面色亦颇为深沉。 何进闻言捧起面前香茶吹了一口,却是不喝,放下茶盅才道:“这都是张让赵忠一伙的手段,如今蛾贼势大,他们无法与我争权,这是将目光放在日后了。” “兄长言之有理,王美人那贱婢亦颇有心机,可惜陛下就是宠信张赵等人。” “皇后不必担心,辩儿乃你嫡出,如今又是勤学上进,立嗣之事何等重大?不是那帮内臣可以操控的,朝中一众老臣也定会站在皇后一边,且先容他们一番。” “辩儿自非王美人那贱种可比,我只是不忿她天天在陛下面前争宠。” “哎,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是皇后正宫,自该有所气度。目下还是要趁着天下乱局多多扶持军中重将,收买人心为我所用,到时内臣还能有什么依仗?跳梁小丑罢了。” “兄长,若论军中诸将,叶欢此子可用。辩儿原本颇为顽劣,但当日陛下让他入宫教导,确是长进出息许多,且他深的陛下喜爱,叶家与袁家更是联姻……” “叶欢此子的确不俗,兖州如此困局他去之后便能翻转,日后定是名将之姿。不过我观他心中只有天子,叶家世代名臣,因此只可用之为援,强行拉拢反而不妙。” 何后闻言微微颔首:“还是兄长细致,叶正为人清正刚直,叶悦之虽是不乏张扬之处,可对大汉忠心耿耿,好在他们叶家天生与内臣不对,也不用担心太多。” “的确如此,其余朝中诸将似卢子干,朱公伟,皇甫义真等尽皆如是。讨贼和立嗣,他们绝不会相助内臣,为兄现在看重的有二人,恰好趁机扶持。” “哦,不知兄长看重的是谁?” “并州镇军将军丁原,西凉太守董卓,此二人皆可为我所用,尤其后者更善领军。” “丁原?董卓?那兄长准备如何为之?”何后微微沉吟问道。 “并州刺史刘刊还有两年就要告老,可让丁建阳继之。其实两年之前就有机会,只不过叶悦之出任护乌桓校尉,刘太尉和袁司徒都属意刘刊,我这才退而求其次。” “嗯,兄长说的是,护乌桓震慑边疆,与并州州府千丝万缕,且叶家根基就在晋阳。叶公虽不在朝中,但声望极高,更兼叶欢子承父志,如今更声名在外。” “我之前已经让了一步,刘刊正要告老还乡,相信无论是叶家还是袁司徒都不会有反对之心,因此丁建阳这里不需太多顾虑,反是那董仲颖在青州却要费点心思。” “青州统帅乃是卢子干,且张角就在那里,黄巾声势极大,身为副帅想要战功谈何容易?前番原本有机会取而代之,可陛下听了叶悦之之言却改变主意。”何进微微摇头。 他说的正是当日叶欢进宫之时,为卢植分辨青州战败之事。其时冠军侯出于一片公心,一番剖析有理有据,自己就算有所想法,亦只能顺众人之意。 “如今形势有所不同,兖州一带我军已然开始有反攻之势,我想将董仲颖调往兖州,叶悦之则往青州。到时候上奏陛下,让董卓担当副帅,至于叶欢,也可给他一个副帅。” “兄长考虑周全,只是叶悦之到底年轻,他担当副帅是否妥当?” “哈哈哈,皇后多虑了,我保叶欢为青州副帅,不过是为董卓争位,以示公平而已,亦是对之与清流示好。至于究竟如何,自然有陛下圣裁,我亦是一片公心。”何进笑道。 “不过纯以军论,以其统军之能未必不能担当,倘若青州战局扭转,不但对国家有利,亦对你我有益,何乐而不为?”大将军说话间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启禀皇后,大皇子和长宁公主都到了,殿前等候。”此时殿外传来内臣声音。 “那便依兄长之言行事,本后暂且不和那贱婢计较。”何后说着起身。 第462章 命中无缘 周县丘仓粮草被焚,汉军在兖州展开反攻,黄巾则相应收缩。二位中郎领军连战连捷,直到初秋之时才渐渐放缓了攻击的势头,双方皆进入了一个休整时期。 这段时间的作战之中,叶欢的定边军展现出了全面的作战能力,无论主攻还是辅助,步战还是马战,皆是战无不胜。包括一些扫清外围的苦活累活,他们亦从无怨言。 定边军大帐之中,叶欢坐在案前,正在用饭,案几之上有鱼有肉,品种丰富。 案几之策一名身材瘦小的士卒跪坐,正在剔着鱼刺,看他的动作极为熟练,一双手纤细白嫩,竟然是女子!再看面庞,生的乖巧动人,恰是边保从洛阳带回的绿蔓。 当日见了周若兰和绿蔓,又听边保说及此事,叶欢哭笑不得,又有些感动。自己哪里是什么失魂之症,当日不过信口胡诌而已,其实他的失神都是在和玉佩哥沟通呢。 但眼下已经解释不清,他只能接受了袁鸾的安排,况且听说中郎亦默许此事,大公子干脆乐得舒服。有黄娟绿蔓这般贴心的侍女在身边,生活立刻就提高了一个档次。 “公子,这鱼可以吃了。”灵巧的将鱼刺整根剔出,绿蔓才将鱼肉端到叶欢面前。 “辛苦你了,你先吃一口。”大公子微微笑着,夹了一箸就递到绿蔓嘴边。 “公子,这可不合规矩,奴婢不敢。” “什么不合规矩,在我营中,本公子就是规矩,吃。”叶欢不以为意的道。 绿蔓这才吃了一口,复又低下头去忙碌起来,眉间眼角之间亦有喜色。 “绿蔓,今晚把公子的儒衫准备好,明日我带你去颍川逛逛,省得天天闷在军营。”叶欢说着心中满是期待,其实他早就想往颍川一行,奈何战事繁忙,始终难以脱身。 前番一众世家前来劳军,大公子还见到了荀家的荀爽,果然器宇轩昂谈吐不凡呐。后者曾经和他提起秋收之前在颍川会有士子集会,每年一次,当地俊才皆会前来。 叶欢有意无意之间提起荀彧,荀爽对之丝毫不吝赞美之词,称之为荀家这一代之翘楚。要知他亦是著名的“荀氏八龙”之一,有此言语足见荀彧荀文若名副其实。 曹操初见荀彧将之称为“王佐之才”,立刻予以重用。曹孟德看人的眼光可毒辣得紧。其后荀文若辅佐曹操建功无数,与诸葛亮类似,他亦是那种极为全面的丞相之才。 可惜二人有善始,却无善终,当曹操功盖天下进位魏王之后,荀彧却只能服毒自尽。 “继忠贞之,守谦退之节”。这是一款后世卡牌游戏为荀彧设计的台词,叶欢认为十分贴切。说到底荀彧真正效忠的还是汉室,当昔日明主有了篡位之心,他岂能不死? “论家世,论出身,本公子今世皆不在曹操之下,让你天天盯着公义文远敬方他们淌口水。我先把王佐之才给你抢了,嗯,还有鬼才郭嘉,挖墙脚这事儿啊会上瘾的。” 吃饱喝足的叶欢侧躺着,双眼眯缝一派怡然自得,似乎荀彧郭嘉等人已经在眼前了。 “将军,将军,中郎召见。”楚南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叶欢闻言起身,伸了个懒腰换好衣服便出了营帐,本来他就准备去帅帐请个假的。 这边到了大营,皇甫嵩和朱儁都在,看二人的面色有些沉重,叶欢不由心中一动。 “叶欢见过二位中郎,中郎,最近并无战事,欢请假往颍川一行。”大公子开门见山。 “颍川?”皇甫嵩闻言摇了摇头:“你除了青徐之处,哪儿也去不了。” “青徐?”叶欢疑惑的看着二位中郎:“中郎此言何意?” “方才朝廷有使臣到,凉州北宫望叛乱,需立刻出兵平定。”朱儁一旁道。 “北宫望?”叶欢闻言一愣,记忆当中是有这么回事,好像是皇甫嵩出兵讨伐,至于战局如何他就记不清了,但中郎此言显然没有带自己前往的意思,那青徐之处? “悦之,大将军何进保举你为子干副帅,让你与董仲颖对调,需要马上赶往青州。”皇甫嵩正色道。 “我?”叶欢指着自己的鼻子:“副帅?大将军是不是喝多了?” “叶悦之,此乃军国之事,少要玩笑。怎么,你不敢担当重任?”皇甫嵩喝道。 “中郎,卢中郎身边有的是沙场宿将,论资排辈怎么也轮不到欢吧?再说我有自知之明,担当一军之将也就算了,副帅?”叶欢据理力争,心道这可是得罪人的事。 “悦之,如今蛾贼为祸,非常之时为非常之事,我与义真兄皆看好你。”朱儁言道。 “中郎,不去行吗?要不我跟你去凉州平叛,说实话打黄巾也没什么劲。”大公子心道我最近已经开始韬光养晦了,谁愿意站在风口浪尖上?再说了贾诩还在凉州呢。 皇甫嵩闻言双眉一皱道:“叶悦之你何来消息?是老夫要去平叛。” “啊?我猜的,反正不是您就是朱中郎,一进帐就是中郎您问我的。” “陛下旨意已下,容不得你讨价还价,你去也可助子干兄一臂之力。那贼首张角便在青徐,黄巾之战力比兖州之处更要坚强,形势亦不容乐观。”皇甫嵩一挥手道。 叶欢见中郎神情,已知此事成了定数再难更改,只得应诺。心中却在思考,大将军保举我?董卓调来兖州为朱中郎之副,这其中怎么看都有些猫腻。 “中郎,去青徐总需准备吧,明日欢往颍川一行,一日便回。” “少要多言,今日回去准备一切,明日清晨就走,公伟兄会派兵护送你一行。”皇甫嵩言辞坚定,丝毫没有通融之意。 “哦!”叶欢闷闷地应了一声,难道本公子是注定和颍川无缘? “速速回去准备,青徐贼势极众,恰是你为国出力之时。” “中郎,此去凉州,欢闻西凉铁骑乃天下精锐,中郎定要保重。”叶欢躬身一礼正色道,依稀之中他还记得皇甫嵩此战并未得胜。 “走走走,做好你的份内事,老夫不用你操心。”皇甫嵩见叶欢意诚,心中一暖嘴上却道。 第463章 整军备战 从帅帐出来,叶欢就是一张臭脸,何进你想给董仲颖摘桃子别牵连本公子好吗?青徐?我去干嘛?黄巾军多可怜啊,我在兖州已经把人家欺负的够惨了。 副帅?大将军脑子坏掉了,天子也糊涂了?这不明摆着招人嫉恨吗?哎~张让赵忠那帮家伙这时候怎么不出来捣乱了?你们不是和大将军不对付吗?和他对着干啊。 颍川啊,荀彧啊,郭嘉啊,我这儿正准备招贤纳士呢。叶欢越想越是心中郁闷,行走之间有点走神被栅栏挡了一下,他飞起一脚,那栅栏怎经他神力,立刻倒下一片。 “呦,叶大公子这是怎么啦?跟栅栏较的什么劲?”此时恰好方俊总值路过。 “走走走,巡你的营去,烦着呢,别理我。” 叶欢挥挥手没好气地说道。 “哎呦,真有事啊?来跟哥哥说说,不行今夜到我营中,陪你一醉方休。”满营将官就属叶欢最小,方俊一直拿他当弟弟看,战阵之上处出来的交情自不一般。 “算了吧,就你那家乡美酒?我泡在里面都不会醉,肯定兑了水。” “叶悦之,我一片诚意,你可别胡说八道。”方俊一笑先对士卒交代:“快去把栅栏扶好,重新打一下,也不知是谁竖的,挡了我们叶大公子的路。” 说完他靠近叶欢压低声音问道:“到底什么事儿?说出来看看哥哥能不能帮忙。” “老大,朝天诏书,中郎军令,这你也帮得了?走了走了。”叶欢说着挥袖而去,走到一半又回过身来:“那几个兄弟辛苦了,今晚来我营中,记得一定要今晚。” “诺,多谢叶将军。”几个扶栅栏的士卒听了,立刻眉开眼笑的答道。兖州大营之中若说谁最大方,那非叶大公子莫属,平日里就算普通士卒,他亦赏赐不少。 方俊闻言却是一愣,中郎军令叶欢肯定不能说,但为何要有一定今晚之言呢? 回到帅帐之中,皇甫嵩正在给朱儁细细交代军中之事,他前往凉州后,朱儁便会是军中主帅了。 “公伟兄,凉州叛乱暂且不言,让董仲颖与悦之对调,我看何大将军定有用意。风闻此人颇有领军之能,但骄横暴躁很难相处,便是子干公他也不服……” 朱儁闻言微微颔首,皇甫嵩虽然言犹未尽,但其中意思他岂能不知?调董卓来兖州担任副帅,这一手才是戏眼所在,叶欢怕只是个添头,以他的聪明难怪会有不快。 “义真兄,不管董仲颖此人若何,讨贼大事绝不容干扰。何大将军就算有所图谋,但调悦之去青徐却不失为上策,这小子最善破局,当可为子干兄强援。” “公伟兄也这么看?其实就算没有这道旨意,老夫亦想让他前往青徐。” “纯以军论,你我在这个岁数恐怕都不如悦之,善兵善战当是无愧。不过他领军前来,长社宁乡一露峥嵘之后,老夫总觉得他有些故意收敛。” “公伟兄,你想想叶公,悦之为叶家之子,又是如此出众,怎会不招人所忌?尤其是那帮内臣,两年前平叛江夏,天子是有意让他留在京都的,最后呢?” 朱儁闻言点点头,当年叶公在朝之时就和内臣是死敌,叶欢身上天生就有烙印。 “今晚我还要去他营中,此去青州,要先到济南国,如今敌我交错,还要小心埋伏。” “等我收拾好一起去,我总觉得这小子胸有怨气,说不得又要弄出什么惊人之举。” 叶欢回到营中之时,绿蔓正在帐前为他平整儒衫,见公子归营,她立刻迎了上来。 “公子,长衫为你选好了,就穿这件……”绿蔓的话只说了一半,她发觉公子神情不对。 “收起来吧,本公子去不了了。”叶欢叹了口气就对李云道:“速去召集众将前来会商,传我军令,今日操练取消,好好歇息养足精神。” “诺!”李云闻言便去,将军如此安排,定边军怕是又有大战了。 “公子,是不是有人得罪了公子?”李云走后,绿蔓小心翼翼的问道,她自幼就在公子身边伺候,叶欢的神情一看便知。 大公子闻言一笑:“没事儿,军中之事,不必操心,颍川去不了,公子带你去济南。” “济南?那不是二小姐所嫁之处?公子要去看二小姐?”绿蔓问道,叶欢的二姐叶来悌嫁得是青州刺史文珏,治所在临淄,位于齐郡,便是当年齐国的古都。 “嗯,总是要去看看的,如今蛾贼势大,也不知二姐一家如何?”叶欢颔首道。 说着话绿蔓进帐烹茶,不一会儿功夫,张辽高顺典韦张飞等众将官都到了,叶欢早已在木架上挂好了青徐之处的地图,如今除了交州,大公子各州的详图都有了。 “各位,又来事儿了。”绿蔓给众人一个个上茶,叶欢走到地图旁对众人道。 一众将官闻言神情肃然,将军的语气虽然轻松,但隐隐之间却透着点杀伐之意。 “朝中来旨意,天子命我为卢中郎之副,不日便要兵发青州,讨伐蛾贼。” “好啊,天天待在大营练兵,好久不曾出战,青州的黄巾越多越好。”典韦第一个言道,近来两军都在休整,波才和张宝收缩紧密,便是定边骑军也难觅机会。 张辽高顺皆是微微颔首,面有振奋之情,再看张飞以及张海龙等将校,亦是神情激动。 “青州黄巾可多了去了,还有张角在彼,本公子倒要看看他有什么神通?当年的那笔账,正好就在眼前算一算。”进入主将状态,叶欢方才的那点郁闷早就一扫而空。 “图昌,派人去中郎那里,将青徐一带的军情尽数拿来,老规矩,人人要背。”叶欢说着竖起一根手指:“一日时间,等我问起有谁不知?就去民夫队换满仓。” “将军放心。”张海龙等轰然应诺,此乃定边军铁律,战场军情都不明,还打什么仗? 唯有何满仓声音最小,小眼睛转了转打量众人一番,心道是不是给他们来些手段。 第464章 谁敢惹我 出征在即,叶欢第一个找的就是侦查营首苟图昌,他等若是定边军的双目。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不用我跟你多说了吧,尤其是临淄,等会儿我写封信你让人带上,一定要亲自交到二姐手中。”大公子点指了地图中几处地方,言简意赅。 “我马上就让人出发,对了将军,我军前往青州,将军准备如何行军?” 苟图昌一发问,众人不由都目视地图,如今敌我态势犬牙交错,路线定要安排妥当。 “怎么走?那还不简单?怎么近怎么走呗。”叶欢轻松言道,说完喝了口茶。 张辽看了地图,再听叶欢此言便道:“将军,此去青州,最近莫若走济北国,过历城而到济南,再往东行便是临淄。但要从此而过,沿路贼军不少……” “不少才好,本公子此次就是要从百万黄巾之中穿过,从来只有人怕我定边军,忌惮他们去绕路?我军士气何在?走济北过历城,谁敢来咱们顺手收拾。” 此言一出,帐中众将更是振奋,百万黄巾之中穿过,的确是定边军所为。受叶欢影响,定边军从上到下无不是胆气惊人,倘若真的绕路,那才是对黄巾示弱呢。 “将军之言可行,不过为策安全,我军行进之次序,还需妥善安排。”张辽颔首道,虽是素性沉稳,但张文远可是敢以八百骑军突袭十万大军的,可说胆气无双。 “看见了吗?文远这才是大将之才,光会豪言壮语有个屁用?你们都要好好想想,设若当真被十倍之敌围困,又该如何破之?”叶欢先赞张辽,接着便教育众将。 “图昌你清楚了吧,去吧,记得探查清楚,此去见卢中郎,我也得带点见面礼。” “诺!”苟图昌看了一眼地图,随即转身出帐安排去了,将军没有明说,但他心里明镜一般,沿途有没有什么敌军大将,定边军可不会仅仅只是赶路。 “将军,还是让文远先行,公义押后,主力骑军各曲散开行进,可多打同袍旗号,令敌军不知虚实。”方才张辽说话之时,高顺一直便在沉吟,此刻方才言道。 “敬方高见,也罢,就当欢为各位将军扬名一番吧。”叶欢欣然颔首道。 皇甫嵩朱儁二位中郎来到叶欢营中,到了离主帐两丈处,便听见内中的讨论之声。 “将军放心,海龙定会酌情而战。”六曲曲长张海龙的声音,二位听了不由得对视一眼,从他口中说出酌情二字,怎么听都是像会主动出击的意思。 “将军,我也酌情,酌情。”接下来就是臧空。 “记好了,让你们酌情,不是挑衅,挑衅也不是不行,但要打就得必胜。” “义真兄,悦之这是……”朱儁面上稍有疑惑,让你去青徐,也没有作战任务啊。 皇甫嵩微微摆手阻止李云通报,停下脚步便对朱中郎轻声言道:“当年在边军,子干便为悦之之帅,以这小子的心性,他岂能空手而往?” “等等,我补充一下,不但要必胜,还得伤亡小,咱定边军兄弟可金贵,百换一我也不干。你们谁的战损超过百一,不但无功还得担当军法。”叶欢的声音再度响起。 “诺!”应诺之声一片,毫无迟疑,且都带着兴奋,无人将百一战损比放在心上。 “将军,让满仓借我五百套黄巾军服可好?当年我们在边疆也这么干过。” “大龙,你小子聪明啊,好,咱们不仅要会刚正面,暗地里也要会捅刀子下绊子,此才是名将所为。满仓,主力六曲,每曲发他们两百套黄巾军服。” 朱儁闻言面上肌肉一抽,暗地里捅刀子,下绊子?这和名将所为有什么关系?刚正面?想想倒是听懂了,也不知叶悦之口中哪儿来那么多新鲜词语,倒是颇为精练。 “将军,上次我们袭扰波才不是用上铙钹?我路过敌寨也给他敲一阵,看看谁有胆子出来,正好杀他们一番。”赵大龙一带头,洪彪也不甘落后了。 二位中郎在帐外仔细聆听,不由得对视苦笑摇头。如今人人皆知定边军一军十防之名,哪里会想到他们还有这许多层出不穷的阴招?但亦不得不承认的确有理。 “公伟兄进去吧,老夫听不下去了。”皇甫嵩说着负手而行,朱儁一笑跟上。 叶欢率领众人在帐门之处施礼相迎,中郎第一眼就看见了案上的肉食,帐中还有一阵诱人的香气。看来即便是军事会议,叶悦之也从不亏待自己。 “中郎,山里刚打的,特别新鲜,庖厨还有,二位要不要弄点。”见中郎眼光所及,叶欢急忙问道,烤肉乃是十二队专门打的野味,定边军也习惯了边吃饭便开会。 “先把你嘴上擦干净。”皇甫嵩没好气地道,大公子唇边还挂着肉丝。 “哦,我们这儿刚吃着,中郎,当年长年在边疆野外作战,习惯了。”叶欢忙从袖中抽出丝巾擦拭嘴角,看得朱儁又是暗中摇头,你这丝巾却比闺中女子用得都香。 此时绿蔓为二位中郎捧来香茶,她低着头递上之后就闪到众人背后去了。 皇甫嵩只当没看见,望着木架上的地图问叶欢道:“此去青州,准备如何行军?” “中郎,我想好了,走济北过历城,再穿济南至临淄,如此最近,以我军的速度,半月时间可到卢中郎大营了。”叶欢闻言走到木架之前,手指在图上画出一条线路。 皇甫嵩闻言先回头看了朱儁一眼,这才负手来到图前:“近是近了,但此路之上敌情甚众,你孤军深入,不怕中了埋伏?” “二位中郎,军情如火,欢既然要去,就得迅雷不及掩耳,打张角一个措手不及……” “叶悦之,让你去相助子干公,谁让你去寻张角?”皇甫嵩的音量瞬间提高,好家伙,直接惦记上了敌军主将,他所在之处和汉军大营相隔有数百里之遥呢。 “中郎,末将就是这么一说,搂草打兔子,顺手而为,中郎,咱们可还有帐要和这天公将军好好算算呢。”叶欢陪笑道。 第465章 勾心斗角 二位中郎和叶欢在营中一番详细商议,最后同意了定边军的行进路线。大营方面会有曹操和方俊领军护送,朱中郎也策划了一场攻势来吸引黄巾主力。 回帅帐的路上,朱儁一直在想着什么,走到一半他方对皇甫嵩言道:“如今我算是了解义真兄和子干兄待悦之之心了,此去青州建功,日后便是三军之帅。” “哦,公伟如何忽然发此感慨?”皇甫嵩一笑停下脚步,负手问道。 “数十万黄巾之中而过,初看定边军是有些张扬,不过叶悦之的确谋划周详,兄长你说得没错,上了战阵他还真不需要旁人操心。”朱儁缓缓言来。 两人来前皇甫嵩就说叶欢一定会选择历城这条路,否则就不是叶悦之。其时朱中郎还是不太认可的,近是近了,但从敌军重兵穿过,怎么看都有失稳妥。 一番细谈,朱儁问了很多行程可能发生的问题,叶欢则是对答如流,几乎不加思考。很多应对之策还分几套方案,由此便可见他早就在脑海中过过了。 “叶悦之的确有纨绔之气,但正如兄长所言,绝不会露与阵上。”朱儁说话间脑海中还是叶欢侃侃而谈之时的自信模样,不得不说他的军事功底极为扎实。 “以悦之的聪明和定边军强悍,任何人想在战阵之上将之击败都是万难。老夫不担心他在战场,而是朝中,现在蛾贼势大还好,但今后一旦时局有变……” 皇甫嵩的话没有说完,而是转身面向西北东都方向,若有所思起来。 东都洛阳皇宫西北角,是器造所所在,各宫需要的物件都在这里打造。管事太监叫汪华,今年三十三岁,原本是在东门值守,后走了赵忠的门路才到此间。 器造所有不少宫外采买的营生,因此是个肥缺之地,不少人都觊觎与此。汪华能做管事,付出的代价自然不小,不过巴结上赵常侍,总有大赚之日。 每日清晨,汪华都会一个人待在主屋之中,半个时辰之内不许旁人靠近。干什么?要用叶欢的话来说就是做假账,身在宫中还得更为细致,才能不落人口舌。 “汪管事,汪管事……”门外脚步声响起,小黄门的声音传了进来。 汪华听了立刻将案上绢帛收起,看着大门之处双眉微皱,略带不快。 “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呢?不知道管事公干之时不可打搅?”守卫在门前喝道。 “奴才知罪,知罪,是毓秀宫林女相来了,问皇子辩的物事,面色不善。” 汪华听了神色一动,这才起身整整衣冠出门,就问小黄门:“林女相何在?” “还在大堂等着管事呢。” “好,立刻便去。”汪华说着就走,路过侍卫身边低声言道:“去告知赵常侍此事。” 小黄门领着到了大堂,远远就看见一个宫装女子坐在堂中,身边站着两名宫女,林女相面色冷峻。汪华心中突突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面上展露笑容来到堂中。 “营造所管事汪华,见过林女相,不知女相前来,有失远迎。” 林女相淡淡的看了面前王华一眼,不动声色的道:“汪管事新近上任,看来诸事繁多,说不得我要亲自来一趟,毓秀宫要的东西五日还未出?是何缘由?” “林女相有所不知,毓秀宫要的东西小的岂敢怠慢?早就下令工匠赶制,可却是不巧,前几日,赵常侍亲来器造所,说陛下有几样物事要得急,这才耽搁了。” 汪华躬身言道,他在林女相面前低眉垂首,但不经意间,余光却在观察对方神色。 “哦,陛下所需当然需要赶制,可你这器造所不是民间,工匠众多,赶制几件物事就要拖着毓秀宫所需?汪华,我告诉你,那些图样皆是皇子辩急需之物。” “小的知道,知道,毓秀宫和大皇子所需之物,小人岂敢怠慢?因此定要以能工巧匠为之,女相您也知道,这慢工出细活。”汪华急忙言道。 林女相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放开,颔首又问:“那还需几日可成?” “陛下所需颇为繁复,等打造完成之后小的立刻督促赶工,怕至少……至少还需七八日。”汪华恭声答道,此刻他的额头上已经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还需七八日?汪管事你计算清楚,我回去是要禀报皇后的。”林女相笑道。 “是,是还需七八日。”汪华的腰弯得更低,却是咬牙答道。 对方从进门开始到现在才露出一丝笑容,可他在笑容中看见的只有冷冽,没有一丝轻松。放在平日他哪里敢得罪皇后面前的女相?但此时…… “汪华,毓秀宫皇子辩所需,器造所需要几日?”三天前赵常侍便问过。 “小的全力督办,三日便可齐备了。” “三日?皇子辩所需何等重要?不可有一丝疏忽,精心打造怎么也需半月吧?” 赵常侍没有明说,但汪华岂能听不出言中之意?什么不可有一丝疏忽,就是拖呗?此事必定要得罪毓秀宫和皇子辩,但既然投效常侍,他就没得选。 林女相面色一沉,方才他已经将话说得很明,可这汪华却在装糊涂。一个器造所的管事太监能有这么大胆子?她当即就要拍案,此事虽小却关及毓秀宫脸面。 就在林女相右手抬起尚未下落之时,又一个阴郁的男声响了起来。 “汪华,你是怎么办事的?陛下为皇子协打造之物怎么现在还不齐备?” 林女相眉头又是一皱,四门总管毕让?他怎么来了,还来得这么巧?器造所打造之物是皇子协所需?怪不得汪华明明心慌还一力坚持,原来是有人撑腰。 听见声音,看见毕总管亲自前来,汪华如释重负的喘了一口气,快步迎了上去。 “见过毕总管,小的已然命工匠全力赶制了,最多三日,不,两日就好。”面对毕让,汪华明显更为恭敬,不住施礼言道。 “我们做下的,为圣上办事必须尽心竭力,从今日起,器造所停下各宫一切,全力为陛下打造。”毕让背负双手,缓步行来,口中之言不容置疑。 “哦?林女相?今日也来器造所公干?”说完毕让似乎才看见了堂中正坐的林女相。 第466章 借刀杀人 器造所中,毕让与林女相对峙不过是宫中一个缩影。随着皇子刘辩年龄越来越大,灵帝已经开始考量立嗣之事了,内臣外戚新一轮的矛盾焦点随之而来。 御书房之外的花园亭楼内,张让赵忠二人凭栏而坐,灵帝正在书房内亲自教导协皇子书法,二皇子天资聪颖,极得天子喜爱,他们亦在制造机会推波助澜。 “忠兄,这越是亲近,陛下对协皇子就会更为宠爱,你我还得尽力才是。”隐隐听见房中传出清脆的童音和灵帝笑声,张让欣然颔首,谓赵忠道。 “光是喜爱还不够,我等还需为皇子作势,最好能让那里出点错。”赵忠说着话,眼光却往皇宫之西看去。 “嗯,如今黄巾势大,何屠夫掌控军权,事关大汉社稷命脉,此时不可与之争斗是。不过立嗣之事,就断不能想让,我要先看看何后有多少气量。” “让兄所言极是,最好皇后亲自出面,为辩皇子作势。”赵忠笑着颔首。 “哼,何屠夫不要以为我们现在隐忍与他就肆意妄为,他倒还有点手段,想得到以董卓和叶小贼互换之法,近年来颇有长进啊。”张让说着面色一沉。 听张让说起何屠夫,赵忠面色如常,但听了叶小贼三字,却是眉头一皱。 “忠兄不要忘了,叶小贼亦是辩皇子的教授,叶家份属清流,绝不会站在你我一边。何屠夫玩如此一手,的确高明,两边都能落下好处。” 张让亦是蹙眉,叶欢这个名字,听见就心烦。好不容易将他设计去戍守边疆,不让他入中枢所在,可黄巾乱起天下不定,他居然又回来了。 “叶小贼不过弱冠之龄,已然为一军副帅,他又素来狡猾,倘若因讨伐黄巾再建功勋,天子必定更加器重。如此一来,他日必是你我心腹大患。” “让兄知道,我也知道,然亦奈何?前番刺杀不成,反而损兵折将。如今还要让他帮着讨伐逆贼,安定社稷,但我总是不甘见他扶摇直上。” “断不可如此,叶小贼若成了气候,比之昔日老贼,更加可恨。”想起当日种种,张让恨恨说着,一掌拍在护栏之上。 “让兄,我思虑再三,此时除了宫中,其余不宜轻动。因此想要收拾叶小贼,最好莫若借何屠夫之手,倘若外戚清流失和,我等便可受渔人之利。” “哦,忠兄有何高见?尽管言之。”张让闻言眼中一亮,他不是不想对付叶欢,亦不愿让他身居高位,但关键在于此时此刻,叶欢讨贼对他们亦有利。 “丁建阳继任并州刺史,董仲颖为兖州副帅,何屠户不外是想培植羽翼,借蛾贼之乱安插党羽。好,你我此次不但不要阻止,还得助他一臂之力。” “忠兄且细细言之,如何助他?”张让看了看四周,靠近赵忠问道。 “并州刺史让他做,还要让其掌握实权!丁建阳不过一武夫耳,不足为惧,其才亦根本不配其位,倘若他在并州有所野心,弄出些事,让兄你想想……” 张让闻言沉吟起来,片刻之后双眉一轩:“忠兄的意思是,晋阳叶家?” “哼哼,清流群臣虽说与我等不和,与外戚又岂是同道?何屠夫想要借机培植党羽,必定会对之有所损及,因此我等外事可尽皆相让,让他们去生隔阂。” “忠兄高见,何屠夫近来位高权重,野心手段皆是与日俱增!” “董卓此人,骄横残暴,虽有统军之能,却不能和睦四方,何屠夫看重他,早晚必受其害。兖州副帅还不够,你我要设法寻觅时机,将之推上主帅之位。” “忠兄的意思是让董卓登上高位,必定会得罪清流之臣?” “我若所料无差,必会如此,到时所有的愤恨必定会加在何屠夫身上。” “好好好,但战局再稳定些,你我便可设法在陛下面前进言。” 赵忠微笑颔首:“拿下朱公伟,换上董仲颖,对你我有百利而无一害。” “那叶悦之处又该如何?小贼虽然可恨,但统军的确厉害,真让他在青徐之处再打出名堂,一旦尾大不掉就麻烦了。”说到底张让还是不放心叶欢。 “原本我还无法对之,但凉州北宫伯玉叛乱,却似乎可以利用。” “凉州叛乱?北宫伯玉?皇甫嵩不日就将归来领军出征,与叶小贼何干?” “对付叶小贼,你我再不能出手,否则只能将之与其身后清流逼向何屠夫。但忠兄说的是,小贼一日不除,就是眼中钉肉中刺,因此可以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借谁之刀可杀叶小贼?”张让立刻追问。 赵忠微微一笑,贴近过去与张让一番耳语,后者眉头一阵颤抖,连连颔首。 “忠兄好算计,那皇甫嵩回京之际,就是我等动手之时。” “还需细细计议,隐在幕后,不可露出任何行迹。”赵忠似乎智珠在握。 二人对视,皆会心一笑,此事若能成功,叶小贼必定灾难兴风作浪。 此时远处脚步声响起,一名內侍神情惶急的飞奔而来,很快到了面前。 “二位常侍快去看看吧,器造所出事了,毕大人怕是应付不了。” 张让闻言面现不悦:“慌慌张张的作甚,难道是何皇后亲自来了?”在他们心中,有毕让在,足以应付一切,不用二人出面,皇后亲来更正中下怀。 “并非皇后,而是毓秀宫另一内相华育。”内臣急忙言道。 “华育?”张让一愣眼光看向赵忠,这华育伺候皇后多年,现在则专门侍奉皇子刘辩,但同在宫中多年,华育给人的印象就是老实内敛,他…… “让兄还是去看看,华育平日的确是平平无奇,但我一直怀疑,假若此人当真如此,何皇后为何一直倚重与他?今日怕是来者不善。”赵忠正色道。 “好,忠兄你留在这里,我去器造所一趟。华育?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斤两。”张让目光一寒,说着起身便随內侍而去。 第467章 寸步不让 器造所中,毕让的前来与其言语让林女相亦颇感棘手。此人乃内宫四门总管,十常侍之一,身份绝非汪华可比,女相固然不怕,但亦要顾忌皇后的嘱咐。 那日何大将军进宫,与皇后一番密议,如今正值培植党羽之时,内臣表现的还算配合。因此在宫中之事上,何后并不想和内臣多有纷争,一切留待以后。 “好,毕总管既然也如此说,我便回去如实禀告皇后。”林女相冷冷的道,虽说不起纷争,但毓秀宫的脸面是不能丢的,她当要请皇后示下。 “那是自然,毕让恭送林女相。”毕让一躬身,礼数虽有,神情却是傲然。 林女相微微皱眉,一拂袖起身便走,看他眉目之间的得意之情,显然早有安排。 “林女相慢走,汪华,还不派人好好相送?”毕让大声笑道。 “呦,笑得如此开心,毕冬瓜你有何事如此?”就在此时又有一声音传来。 毕让闻言眼神看向来源之处,表情立刻阴郁起来。他刚进宫之时生得白白胖胖,才会被人起了个外号叫做冬瓜,可二十年过去,如今何人敢如此称呼? “见过华内相。”林女相见了来人面上喜色一闪而过,随即施礼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华内相,你不在毓秀宫伺候皇子,来此为何?”毕让随意地一拱手,华育当众喊他外号让他十分不爽,上一次这样喊他的那个人现在还在井底呢。 “大皇子需要之物交给器造所,四日还未完工,杂家自然要来。”华育微微一笑,给了林女相一个眼色便缓缓步入堂中,他走得很慢,脚步亦极为稳健。 “哦,此事方才我已经和林女相解释过,并非器造所拖延,而是陛下有急需,自然先赶制天子所需。”看了华育一眼,毕让压了压心头怒火阴恻恻地道。 “毕冬瓜,你负责值守四门,今日不在宫中巡守,来器造所作甚?什么时候你毕冬瓜成了内宫主官?”华育好整以暇地一笑,轻声言道。 随即他也不理毕让,直接问起汪华:“赶制天子所需自然为先,不过皇子之事也不容轻忽,走,带杂家看看去,我倒要见见你这器造所的工匠是不是死绝了。” “啊?工中粗浅之地,内相何必亲往?”汪华陪着笑,眼神却直看毕让。 接连两声毕冬瓜,叫得毕让心头火起,再看看一旁小黄门面上憋笑的神情不由更是胸闷,当下又道:“我是奉张常侍之命来此,华内相可以去问问。” 这句话语气颇为傲然,可汪华听了却是暗中摇头,毕让显然已经落了下风。否则怎么会一上来就抬出张让?看来此人虽然位高,却也不过是个草包。 “张让为宫中管事之一,的确管得了器造所,可若是奉他之命,来得应该是曹节。你毕冬瓜凑什么热闹?好啊,我倒要问问张让,为何职责不分?” 毕让闻言一怔,倒不是他不懂其中规矩,而是华育平时一向内敛,从不参与内宫争权之事,一派老好人的形象。没想到今日竟然直言相问,他当真不好回答。 “华育,曹总管另有公干,这才派我前来,你不要欺人太甚?” 汪华闻言更是摇头,林女相则是微露欣然之色,华育一来,毕让立刻失了分寸。 “欺人太甚?这里众人都在?汪华,杂家问你,我如何欺负毕总管了?”华育微微笑着,眼神不屑地从毕让脸上一扫而过,却问汪华道。 “这……”后者语塞,华育牢牢扣住规矩,当真难以置变。 看着汪华左右为难的神情,华育忽然拍了下脑袋,如梦初醒地道:“难道是叫你两句毕冬瓜你不顺耳?杂家以前就这么叫你,当年你可是欢喜得紧啊。” 毕让闻言连喘粗气,华育这明明是当众揭他的短。可明着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当年他是个小内臣之时,华育已然是内宫管事,没人比他资格更老了。 “林娥,是不是杂家说错了?宫中原本就是各司其职,职责分明,什么时候规矩变了?四门总管也要管到器造所了?”华育故作思索,却对林女相问道。 “内相说得自然不错,只不过有些人不守规矩罢了。” “哎,人老了,不问事就是不中用了,以前抢着为杂家洗脚之人现在也翅膀硬了。杂家不想多问,但宫中规矩不可败坏,当要与皇后进言,整备一番才是。” “内相说得是,有人仗着天子皇后宽宏,便妄自尊大,就该好好教训。” “哎,教训二字轮不到你说,自有圣意,咱们毓秀宫乃宫中内主,岂能不守规矩?林娥,以后不可妄言。”华育一摆手,却是板起脸来将林娥训斥一番。 “是,华内相教训得是,奴婢失言了。”林内相当即躬身一礼。 “老匹夫,你这是指桑骂槐那。”毕让听得面上一红,心中暗骂。 “汪总管?还不带老夫去看?”华育转过脸来就对汪华笑道。 笑容温和,言语带柔,可汪华听了见了却是心中凛然。眼前的华育看上去慈眉善目平平无奇,但隐隐间那一份气势却如猛兽,一时间额上又是汗珠密布。 “哎呀,何事竟烦劳华内相亲自前来?汪华你这个总管怎么干的?”正没计较之时,又一个阴郁的声音传来,令汪华长出一口气,张常侍终于到了。 “哦,张总管也来了?今日却是好生热闹。”华育神色不动,抱拳招呼。 “华内相心急大皇子之物,忠心可嘉,但如今器造所工所正在打造天子急需之物,你却不方便看了。”张让说话间走到华育面前,双眼微微一眯。 “哦?当真看不得?”华育饶有兴味地一笑,丝毫不避张让的目光。 “天子之私,不宜外泄的。”后者一笑,从容答道。 接下来二人对视有十数息功夫,皆沉默不语,但在汪华眼中却似乎看见了刀光剑影。原本以为张常侍一到,事情便可解决,可看来华育根本没有退缩之意。 第468章 老谋深算 二人对视,堂间一片沉默,谁也不敢开言,就连毕让都有些心中惴惴。华育今日表现与往日大相径庭,面对张常侍,对峙之中气势亦丝毫不落下风。 “怎么,莫非华内相还信不过杂家之言?”又过了片刻,张让有点不耐了,华育站在那里似乎成了一尊雕像,他若再不出言,对方一定会继续下去。 “哈哈哈,好久未曾细看张常侍了,保养的的确好,双目有神,威势十足啊。”华育长笑一声摇头道:“只是可惜,如此一来,器造所却要少了许多工匠。” 张让闻言眉头一皱,一时不明就里心中却有警兆,一旁汪华则面色大变。 “林娥,回去如实禀报皇后,皇子的器物要等新晋巧匠进宫了。” “是。”林女相躬身一礼,看她的样子显然听懂了华育言中之意。 “老匹夫,在这儿等着我呢?”瞥见汪华焦急的眼神,张让忽然想起一事,心中暗骂的同时,看向华育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看来他是早有所谋。 “哈哈哈,既然事关陛下之私,我等为奴不便相问了,张常侍,华育告辞。”华内相笑着冲张让一抱拳,又谓汪华道:“汪管事,新的工匠可得慢慢挑。” 见华育转身就走,汪华右脚迈出半步又停在原地,一副想留不敢留的样子。 “华内相留步。”张让看着华育走到门前,终于忍不住出言。 “张常侍还有何交代?”华内相闻言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一笑问道。 “内相,借一步说话。”张让咬了咬牙,挤出一丝笑容道。 “哦?”华育故作一怔,随即点点头谓林娥道:“林女相且稍待片刻。” 说完又是负手踱步缓缓走来,张让见他故意走得极慢,心中恼火却又不好发作。当下沉声冷哼,右手一挥,汪华会意立刻带人退了下去。 见毕让还站在一旁不动,张让不由狠狠地看了他,后者这才快步出堂。 “汪管事,华育之言何意?怎么感觉让兄落了什么把柄在他手中?”毕让虽是不知就里,但察言观色之下亦能看出一些端倪,出了大堂就对汪华问道。 后者看了远处的林女相,将毕让请到一旁方才低声道:“张常侍言及事关天子之私是不让华育观瞧,但如此一来按照器造所的规矩,工匠都得刺眼,割舌!” “刺眼,割舌?”毕让稍稍沉吟,的确有这么一条规矩,天子的隐私岂能容人口舌,而听华育之言显然提前想到了这一点,否则怎能反应的如此迅速? “些许工匠而已,杀便杀了,何苦对他服软……”以毕让的性情怎会将普通工匠的性命放在眼中?让他们死也不能输了气势,可话到一半,他自己顿住了。 “毕总管,器造所中不少工匠都是各位常侍族中之人。”汪华一脸苦相的道,既然是肥缺,岂能不用自己人?段圭曹节等人都有份儿的。 “原来如此,这条老狗,当真阴险得很。”毕让恨恨地啐了一口。 “其实按总管之言亦不是不可,到底也非太过亲近。可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华育一来,器造所就大杀工匠,岂不显得我们做贼心虚。”汪华又道。 “娘的,华育这只老狐狸,以后断不能轻饶他。”毕让剜了堂中一眼。 “华育,当年先帝在时,你我一同入的宫,之后你伺候太后,皇后,杂家侍奉天子,也算是旧识。”说到这里张让语气一转:“你可不要欺人太甚。” “哈哈哈,我说毕冬瓜的语气是学谁?原来是学的张常侍?”华育笑容亦是面色一沉:“你等故意拖延皇子之物,是谁欺人太甚,此事绝不能让。” “华育,你当真以为杂家不敢杀几个工匠?”张让语气更寒。 “你连皇子之物都敢拖延,还虚报圣意,几个工匠有何不敢?” 张让盯着华育看了片刻,却又笑了:“华育,当年宫中的老人可不多了,少一个是一个。你不如再三思三思,杂家还是念着些故旧之情的。” “张常侍言重了,华育可不敢当,秦风,袁喜,谁又不是你的故旧?”华育亦笑言相对,言语之中却不无讥讽之意。 “你……”张让听了面色骤变,但很快就恢复如常:“行,念在故旧份上,辩皇子要的物事两日之内给你,不过日后嘛,你我自有亲近之时。” “识时务者为俊杰,张常侍却要比毕总管高明得多了。如今几位常侍常往安玉宫去,你我迟早是要一述故旧之情的。” “行,那你我便来日方长了。”张让说着抖了抖袍袖。 “张常侍,其实今日之事,杂家算是帮你忙了。当日天子早就有言,但凡冠军侯为辩皇子所设,器造所就需全力,此话杂家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哈哈哈哈,不敢当啊。”张让一阵大笑,接着拂袖道:“内相,慢走不送。” “常侍留步,留步。”华育说着转身而去,依旧是慢条斯理,闲庭信步。 “华育,终有一日,杂家会让你为今日之为后悔。”张让心中暗道。 “冠军侯,又是叶小贼,他在天子心中始终阴魂不散,忠兄之法当要速速行之。”华育走后没有多久,张让也离开了器造所,似乎没有发生任何事。 “内相,既然他们有失,内相为何还要容让?”那边路上,林娥在问着华育。 “张让之流此举,就在试探毓秀宫底线何在,如今王美人诞下的协皇子得陛下宠爱。日后我们与之更是势同水火,不过一切都不能摆到明面上。” “内相所言有理,可我就是不忿张让等人居然敢冒犯皇后之威。” “说到底他们伴随天子时日极长,深得陛下信任,宫中经营多年亦是盘根错节。不是什么大罪,陛下不会如何,与其如此,不如等待时机。” “林娥,以后遇事定要三思,辩皇子乃是正统,只要不出差错必可成为储君。但张让等人不会坐视,日后的风波只怕会越来越多。” “是。”林娥恭声答道。 第469章 送货上门 洛阳皇宫暗流涌动,波谲云诡,但叶欢身在兖州自然不知。一夜整顿之后,次日一早定边军全军整军出发,来时八千,此时又多了两千民夫。 王牌六曲,定边铁骑,飞云骑,陷阵营,一支支劲旅威风凛凛。就连何满仓率领的民夫队现在也是精神奕奕,有了军人模样。 能够加入定边军民夫队,对黄巾战俘而言是一种幸福。怎么说?吃得饱,穿的暖,乱世之中,这两样会令多少百姓羡慕不已?训练干活又算得了什么? 加入民夫队,一般的战俘都会有这样的心理过程。忐忑,他们不知道要干多少活,会不会被当做弃子,叶郎凶不凶,定边军士卒欺负人嘛? 接下来就是紧张与安心,紧张的是在定边军做合格的民夫不是那么简单的,扎营,搬运,套车,驾车,所有的活计都要全能,还得经受正规的军事训练。 安心的则是叶郎待他们视同属下,士卒和军官也不欺负人,当然训练场上你做不好,打骂亦是正常之事。而说起定边军的伙食,人人都会流口水。 刚开始的时候,民夫队中出现了很多吃饭吃到肚子疼的例子。太好吃了,还有肉食与荤腥,谁能挡住诱惑?后来叶欢专门派军医坐镇,这才有所缓解。 “满仓,他们要征战获取军功,你不用,平平安安到了就是首功。”叶欢点将,第一个喊到的是何满仓,在他眼中,民夫不仅仅是民夫,相当于预备役。 “将军,我队亦能在战阵上获取军功。”何满仓身躯一正大声喊道,定边军这些主官都是战场上冲杀出来的,哪怕没有饭吃都不能没有仗打。 “说得好,定边军一军七防,民夫队亦是一员,以一当七。”叶欢微微颔首赞道,从民夫队整齐的队列就能看出何满仓是下了苦功的。 民夫们闻言,除了老人之外皆有兴奋之色,原来他们也是定边军一员。 “文远翼德为先锋,领两千骑军先行出发。”朗声言道。 “诺,诺!”张辽张飞二人高声应诺,随即率军而行。将张飞放在张辽身边,除了学习战阵经验之外,叶欢也希望文远的沉稳能影响张飞。 拆散千古桃园,让这位熊虎之将成为自己的师弟,叶欢对之的看重不言而喻。不但亲自言传身教,更让他采众家所长,以期日后可以更加全面,称为三军帅才。 张飞没有让叶欢失望,勤学苦练之中亦展现出了不输给武艺的非凡军事才华。现在按张辽的话来说,除了那份口才之外,翼德与当年的君候相比都可相提并论。 暴而无恩,鞭打士卒,纵情与酒。此乃张飞的缺点,叶欢让他和自己走一样的路,从底层士卒做起,慢慢培养出他对下属的感情,加上自己不断提醒,今世当再不会取祸。 先锋张辽之后,跟得是高顺的陷阵营和何满仓的民夫队,加上叶欢便为中军。 张海龙王牌六曲,臧空的九曲,洪彪的三曲,赵大龙的七曲则为四方游骑,护卫中军四面。漠青的飞云骑亦有两曲士卒加入其中,其余则为后队。 四曲骑军是要先行出击的,但细看张海龙的六曲,叶欢却是微微一愣。 “海龙。”大公子竖起食指勾了勾,六曲曲长立刻纵马来到面前。 马鞭一指六曲士卒,叶欢身体前倾,伏在照夜狮子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小子昨夜带着兄弟们去偷鸡啦?”却原来六曲士卒之中,不少人都红着一双眼睛。 “啊,没事儿,昨晚训练的。”张海龙不以为意的道。 “训练?”叶欢闻言微微一愣,第二天就要出征,前夜还练个什么? “将军,没什么事我出发了。”张海龙似乎一点也没有要解释的样子。 “行行行,没事,走吧。”叶欢挥挥手,他定的规矩,军中王牌就是有很大的自主权。张海龙亦绝不会平白无故耗费士卒的精神。 “中军出发,傍晚祁县宿营。”收起自己心头疑问,叶欢高声喝道。 张辽为首,漠青殿后,定边军上下万余人出了大营,直奔济北而去。 叶欢驰援青州卢中郎,有方俊和曹操一左一右为他护送,又有朱儁策划攻势牵制敌军。两行军已然走出两百四十里,到了兖州东平郡,此时方曹二将便率军而回。 谷城,地处东平郡东北,与济北国相邻。此时被黄巾渠帅周通占据,麾下有士卒近万人,更有两千骑军,与黄巾各路渠帅之中,算是颇大的一股势力。 这一日,周渠帅正在府中与一众下属观赏歌舞,饮酒作乐,刚到酣时却忽然有士卒来报,谷城以南三十里发现汉军踪迹,皆是骑军没有步卒。 “汉军骑军?他们不是在和人公将军及波帅对峙吗?怎么会到我这里?你可打探清楚,一共有多少人?”周通微微一怔,放下酒樽挥退舞姬之后便问道。 一众将领互相对视不得其所,最近没有收到军情,汉军亦无攻击谷城的动静。 “大帅,来敌五百左右,像是押运物资的,队伍中还有数十辆大车。” “哦?”周通闻言双眼一亮,但随即眼珠子转了转,捻须沉吟起来。 “可清楚是哪一路汉军?周围五十里可有尘烟或是汉军大队?” “将军,看他们服饰似是郡国,我等奉渠帅之命设下暗哨,四处皆无回复。” “郡国?数十辆大车?”周通眼中贪婪之色一闪而过,一月之前他就曾劫掠过郡国车队,方才作舞的舞姬便是掳掠而来,今日又来,莫非天助我也? 周通算是个谨慎之人,才会对士卒问得如此仔细,他也怕汉军会有诱敌之计。但士卒之言却打消了他的很多顾虑,既然汉军送货上门,他周渠帅可是却之不恭。 “传令下去,骑军出动,嗯,再带两千步卒押后,兄弟们,汉军又来送吃喝了。” “大帅英明,汉军郡国不堪一击,我等猝然袭之,必能稳操胜券。” “哈哈哈,你们说会不会又有新鲜的小娘子?” 闻听渠帅之言,堂下群情激奋起来,众人争先恐后要随周通出征。 第470章 饱以老拳 率众出城之时,周通是信心满满趾高气昂,自己两千骑军,两千步军,对付五百人的郡国运输队还不是手到擒来?不过在开战之前,他还是留了一点心眼。 在高地之上,详细观察敌军,他们的阵型并不严谨,好些个士卒的骑术亦不纯熟。此时满载的数十辆大车在周通眼中已经幻化成了钱粮美女,当即率众杀了下去。 面对突然袭击,大汉郡国慌了,他们似乎都不知往哪儿逃,居然还想带着大车走。 “全军加速冲击,今日大车战马全是我们的。”周通高声喝道,士卒皆喊杀相应。 等双方距离拉近至一百五十步,汉军忽然动了,就那么一动,周渠帅立刻心中打鼓。 原本散落在大车周围的汉军,在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内就列出了整齐的攻击队形,那一阵变化看的人眼花缭乱。而等你清醒过来,他们却不声不响的迎面杀了上来。 “糟了,敌军在诱敌!”一个念头在脑海闪现,耳中听见了不断响动的弓弦之声。 紧着着便是己方士卒的一阵惨叫,对方在极速奔行之中,亦能射出如蝗的箭矢。 距离再度拉近,周通都已经能看清对面士卒面上的神情,慌乱?没有的事。他们一个个面容沉静,唯有双眼发光,透着大战的兴奋,看着自己的士卒则像见到了猎物。 “退,退,重整阵型……”周通急忙勒马高声喊道,自己则当先回马就走。这特么谁伏击谁啊?他心中有一种预感,敌军阵中那个彪形大汉的目标就是自己。 “退?碰见我六曲你还想往哪儿退?”彪形大汉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黄巾骑兵刚才一个个双眼发光争先恐后,骑兵队形被拉开拉散,遇到骑射更是杂乱无章。 飞骑杀入敌阵,张海龙挥动战刀砍翻了左右两名敌军,他的双眼紧紧盯在周通身上。敌军乱,就要将其乱利用到极致,六曲是不会管眼前慌乱的溃兵的,他们要擒王。 今日之事乃是定边军设计?事实绝非如此,叶欢的大队人马此时还在谷城以东八十里的官道上行军。也就是说此地真的只有六曲五百骑军,亦是张海龙自主决定的一战。 “我不管你们怎么打,反正战损大了,打不出定边军威名,你们自己看着办。”这是叶欢丢给张海龙臧空等一众游击曲长的话,定边军也从无刻意隐藏行迹的打算。 “定边军张海龙在此,贼帅周通,今日休想走脱。”大喝声中,张海龙穷追猛打。 “定比军?叶欢叶悦之?张海龙?莫不是那通报之中波帅言及要以二十对一的定边六曲?”闻听大喝,前方周通在马上一个激灵,那般阵型和射术,定边军不会错了。 “一军来,十军防,他娘的没吹牛。”周通打马更急了,只是一阵交手,他已经失去了与六曲正面为敌的勇气,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前方步军厚阵,说不得能保住性命。 亡魂大冒的周通纵马狂奔,身后不断传来的惨叫之声让他一刻也不敢拖延。定边军马蹄阵阵,每一下都像踩在他的心房之上,此时周渠帅连后悔的时间都没有。 方才黄巾军急于抢夺汉军的大车,骑军与步军之间距离拉的很开,以六曲的马力和骑术,这段距离是完全追得上的。可张海龙却没有,他反而控制速度紧紧咬在周通身后。 终于到了自己步军阵中,还没等周渠帅稍稍喘口气,六曲已然分作三队杀了进来。原来是张海龙拿敌军败军当盾牌用了,他不但要活捉周通,还想尽歼眼前敌军。 黄巾步卒也没有办法,远远的看见同袍像过年一样喊杀着冲上,还在羡慕着了。下一刻形势却立刻倒转,两千骑军不到片刻成了兔子,被汉军撵的到处乱窜。 放箭,步军不是不想,可射了自己的兄弟怎么办?射了渠帅又怎么办?数百步的距离,骑军奔袭不过几十个呼吸,那么短的时间还没等副将想出对策,六曲已经到了。 五百骑军面对两千步军,很多军官都会告诉士卒不可强攻。但定边军不会,骑军对步军的关键并不在人数对比,而是对方是否拥有稳固的阵型,如果有,能不能搅乱? “这些贼军,比之波才麾下还要更差。”假如周通此时能听见张海龙的心里话,也不知作何感想?但事实是六曲还没采用种种手法去搅了,他们自己就乱了。 从边疆打到中原,从乌桓匈奴鲜卑打到黄巾,包括平时与汉军同袍的对练在内。能让张海龙心存忌惮的步军统领只有三个人,两个是自己同袍,五军潘凤,陷阵高顺。 潘郎将阵法娴熟,经验丰富,论起步军固守,可称边军第一。当年中郎让其和公孙瓒配合,面对乌桓数万骑军,五军兄弟浴血奋战,丝毫不乱。 高顺与潘凤相比则是另一种风格,他不是一味固守,假如你统领的骑军出现破绽。陷阵营就会如同群狼一般扑上来,对此,匈奴鲜卑的一众大头领可谓深受其害。 另外一个张海龙刚刚认识不久,三次对练对方都是一败涂地。但他一点也不会小看对方,给他时间精炼士卒,此人领军之能非同小可。谁?骑都尉麾下赞军司马乐进乐文谦。 “将军,那小矮子挺厉害,够狠够疯不服输。”这便是张海龙在叶欢面前的原话,乐进身高只有六尺,与曹操相若,便在汉末也是够矮了。 “我只要周通,不杀汝等,快快给我滚回城去,十日之内不得出城。”两拳将周通放倒,张海龙又是大喝道,倒不是六曲曲长不想杀敌,关键将军还有战损比的要求。 可怜周渠帅此时右手捂着肚子,左手盖着眼睛。下面剧痛难忍,上面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之声一片,几乎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擒拿敌将,先饱以老拳,让之彻底失去抵抗力。这还是叶欢当年带的头,定边军众将纷纷效法,如今手法是越来越纯熟,张海龙方才两拳羚羊挂角,周通根本无法招架。 第471章 咬牙切齿 长途行军乘坐改造之后的战车是叶欢的惯例,这两年亦有不少新技术运用于上。比方说车座下方就有铁格,放上精炭可以生火取暖,当然现在用不上罢了。 另一处更新便是减震系统,原本叶欢以为没有弹簧是无法实施的,而如今的锻造工艺也达不到制作弹簧的地步,可没想到濮阳落硬是利用卯榫结构做出来了。 当日看见那辆马车,坐上去试验了一下效果,叶欢实实在在地被震撼了一番。当那些能工巧匠不愁吃穿可以全力以赴之时,他都要惊叹于对方的奇思妙想。 濮阳落率领一干工匠精益求精,如今叶欢这辆战车被四马拉拽之时时速可以达到二十五公里左右,比得上奔马了。而若是换了一般的马车,早就散架了。 将军双手枕头躺在软坐上,二郎腿一翘,边上还有绿蔓将剥好的水果不时放入他口中。即使在行军之时,大公子亦不亏待自己,而定边军士卒早已安之若素。 “将军,将军,张曲长让萧副曲长前来报捷,还给您送来一个渠帅。”正行进间,李云带着两人纵马而来,恰是六曲副曲长萧荣,另一人则被横放马上。 “小子行啊。”叶欢笑着看了一眼,眼光往自己身边一扫,萧荣立刻上车。 “将军,我六曲在谷城作战,击破敌骑步军四千,兄弟们有八人轻伤。曲长亲自出手擒拿敌军渠帅周通,让我给将军送来。”萧荣笑着汇报。 “呦,海龙下手够黑的啊。”看了看马上之人还未消肿的双眼,叶欢微微一笑,亲手剥了一片橘子递给萧荣,后者也不客气,接过来便一口吃下。 “两千骑军,两千步军?对六曲而言是小儿科,回去告诉张海龙,别没事儿给我找事,搂草打兔子也要找大的,一个渠帅不足挂齿。” “是,我们曲长说了,此去青州,乃贼首张角所在,抓了他才是大功。” “嗯,这话听着来劲,像是海龙说的。”叶欢微微一笑忽然想起一事,便问萧荣:“你们六曲那天出发之时,一个个红着双眼,做什么训练了?” 叶欢和萧荣的对话,周通听得是清清楚楚,搂草打兔子还要大的?你们当我是大白菜说切就切啊?可这便是叶郎定边,想想六曲的战力他现在还心寒。 “哦,我们曲长怕敌军不敢出来,特地找臧曲长学了一下表情动作,兄弟们当即练了一夜,这才红着双眼。”萧荣据实而答,臧空九曲的名堂是最多的。 “原来如此,我说呢。海龙给了满之什么?这家伙无利不起早的。” “回将军,晋阳佳酿四坛,然后帮九曲练回风阵。” “我去,满之会做生意啊,你回去告诉海龙,本将军帮他出一半。”叶欢笑着拍拍萧荣的肩膀,从座下取出一大包水果给他递了过去。 “拿着,回去快点,新鲜的才好吃。” “诺,多谢将军,那荣就先回去了。”萧荣又吃了一个橘子,这才擦嘴起身。 叶欢挥挥手,看了看周通又道:“给他松绑,坐上车来。” 李云边保闻言立刻解开捆绑,把周通推上车,后者则是一脸的忐忑不知所以。 “周渠帅是吧,你说海龙把你给我送过来何用?祭旗?” 听了叶欢之言,周通浑身一震,想要出言求饶,一时间却又放不下脸面。但总感觉叶郎话中有话,似乎并不想杀自己,否则让他上车干嘛? “今,今日方见叶郎虎威,那些画像难表十一,还请叶郎高抬贵手。”周通侧过身子抱拳为礼,与叶欢距离如此之近,他却也生不出一点反抗之心。 原本在想像之中,一军来十军防的定边叶郎定是无比雄壮慷慨之人。如今亲见,的确英俊雄壮,但看他样子却活脱脱一个世家公子,并不威势十足。 “哈哈哈哈,我就说那画师手法太差,周渠帅,你的眼光倒是不差。” 见叶欢笑的欢快坦荡不似做伪,周通提起的心稍稍放了一下,又是言道:“周通有眼无珠才是,一时贪心招惹定边军,早知将军路过我就该闭门不出。” “嗯。”叶欢扫了周通一眼:“看你样子算个聪明人,你虽然是个渠帅,但叶某眼中只有张角之流,倒不需你这些军功,但话说回来,军功有总比没有好。” 周通听得心中一动,叶欢又继续言道:“你这颗人头,怎么也值黄金五十两。” “我出一倍,不,两倍。”听到此时,周通福至心灵,当即脱口而出。 “两倍?”叶欢微微颔首,随即又摇了摇头:“私放敌将,那可是斩首大罪。” “将军,您说。将军如此英雄,天下闻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定边军一军十防,周某又算得了什么?横竖不会让将军失望罢了。”周通急忙道。 “这样啊?那你让我想想,不过呢,丑话说在前面,叶某自幼说一不二,最恨别人违背我心意。倘若我说出来渠帅做不到,那你还是去祭旗吧。” “将军一诺千金之名,天下谁人不敬,您慢慢想,只管说。但叫周某拿得出来,必定不让将军失望。”原本自命必死,此时却有生机,周通岂能不全力以赴? 叶欢闻言真的以手支颌思考起来,想的时间还挺长,片刻之后才坐直身体。 “周渠帅,你占据谷城良久,劫掠的也不少,叶某看你意诚,就要个三百两黄金吧。别的东西我也不好带,只要你拿出来,本将军立刻放你走。” 三百两黄金不是小数目,周通就算拿的出来也会肉痛。可是叶欢有言在先,他根本不敢分辨,还不敢想的太久,当下一咬牙便道:“将军放心,我出。” “哈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周渠帅当机立断果然不凡,来,吃个橘子。”叶欢闻言一阵大笑,说着话又剥了一个橘子递在周通面前。 “多谢将军。”周渠帅不敢犹豫,双手接过放入口中,想起这一个橘子是花三百两黄金买的,他吃得颇为咬牙切齿。 第472章 欢送瘟神 说好了赎金三百两之后,叶欢居然和周通扯起了闲篇,问了一下家中之事。这让周渠帅感受颇佳,原本他还担心叶郎会问他军情,如今观之人家根本没想。 “哦,将军,这三百两黄金我如何给您。”周通忽然想起此事,立刻问道。 “我们定边军做事,童叟无欺,你立刻写封亲笔信送回谷城,先拿二百两黄金回来。我立刻放你走,剩下的一百两,你回去之后交给我的人。” “童叟无欺?”周通闻言一愣,他很难将这四字与定边军联系在一起。 “就按将军说的办。”周渠帅爽快回答,想了一想又问:“将军不怕我反悔?” 叶欢闻言微微一笑:“一百两黄金和得罪定边军,相信周帅不会选错。” “叶郎行事风度,当真与众不同,令人钦佩。”这番话周通说的真心实意。 “好了,那就写吧。”叶欢说着将脚下车板一翻,居然翻出了一张案几。 周渠帅看得双眼有些发直,那案几折叠,设计的巧妙无比。而直到此时,他才感受到自己坐在车上,竟无半点颠簸之感,定边叶郎,坐的车都与众不同。 再从暗格中拿出上好的笔墨与绢帛,周通便下笔写信,果然平稳之极。 这边正在写着,那里楚南又是纵马而来,这一回身后就跟了一队人。 “将军,臧曲长给您送来一个郎将,洪曲长亦是一个副将。”楚南笑着高声喊道,身后两匹战马之上绑着黄巾战将,和之前周通一般,也有点鼻青脸肿。 “叶悦之,某家落在你手上只求一死,你休想我屈膝投降。”右边那名大汉见了叶欢先是一愣,随即高声喊道,却是一脸的不屈之状。 而他的同伴闻言神情却有点尴尬,你他娘的想死,千万不要带上我。 “闭嘴,我家将军面前……”边保立刻上前喝道。 叶欢却是一挥手,望着那人轻松一笑:“你谁啊?” “某家人公将军麾下郎将邱平。”大汉抖了抖身躯高声答道。 “邱平?没听说过。怎么着,在本公子面前抖威风?真有本事,别被活捉啊?你怎么不在阵上战死?真要那样,说不得本公子还佩服你一下。” 邱平闻言一时语塞,他倒不是没想过战死,可定边军军官的黑拳不让啊。眼前叶郎虽是轻声笑语,但那股威势却是萦绕不去,况且所言他真的无法反驳。 “反正邱某只求一死,绝不屈膝投效。”邱平再度出言气势却是弱了。 “投效?你高看你自己了,就你们这样的,还想投效我定边军?做梦呢。”叶欢不屑地道:“怎么着,你还不服气?行,这里你挑一个,打赢我送你走。” “叶……叶悦之你可以杀我,但不能辱我。”邱平怒道。 “我去,你什么理解能力,就你?够资格被我辱?换了前四将还差不多。” “你……”邱平无言以对,面前是叶郎,话从他口中说出却不令人觉得狂妄。 “别你啊我的,本公子没工夫让你投效,想死是吧?简单。”叶欢说着一跃下车,从楚南腰间抽出钢刀走了过去:“看你还算硬气,给你个痛快。” “将军刀下留人。”就在叶欢举刀之时,身后传来呼喊,却是周通。 大公子原本就不想杀邱平,举刀只是试试他的胆气,对于这种硬汉他还是欣赏的。倘若对方不求饶,他的钢刀会停在颈间,绝不会伤了一寸皮毛。 “周,周渠帅?你怎么也在此间?”邱平睁开眼,这才看见周通。 周渠帅给了他一个眼色,却是对叶欢道:“叶将军,不知能否给个地方,让周某和二位一谈?”在周通心中,被人活捉始终有些丢人,但有人陪着的话…… “我去,你心理素质不错啊,还会挤眉弄眼?”叶欢看着周通神情心中暗道,嘴上却说:“既然周帅说话,那就给你个面子,楚南,给他们一辆大车。” 叶欢说完负手回到车上,继续躺下休息,只是路过周通身边有一句低语。 楚南闻言立刻给邱平与另一人松绑,随即把他们送到了一辆大车上。还特地下令周围士卒离得远一些,不要去听三人之间的话语。 九曲三曲的副曲长循例上了将军战车,叶欢不偏不倚,一人赏赐了一袋水果。 大车之上,周通开始给二人做起了思想工作,当然主要是邱平,看另一副将吴磊的样子就是千肯万肯,落在汉军手上还能保住性命,银钱就算不了什么了。 约摸有一盏茶的光景,邱平开始连连点头,显然周通的说服有了效果。 “这就对了,我们被俘是在战阵之上,还曾奋勇拼杀,只不过定边军太厉害了。你们想想,人公将军和波帅都对付不了他,咱们又算什么……” 这番话说出来,周渠帅自己都觉得诧异,我怎么能找到如此多的理由。 “周帅说的是,败给定边军不算丢人,不服气的,自己去试试。” “那就听周帅的,不过……不过,我没那么多钱……”邱平有些涩然。 “放心。”周通拍了拍对方肩膀:“你够硬气,本帅佩服,帮你出一半。” 片刻之后,周渠帅回到了叶欢车上,上车便言:“将军,我已经和二人说好,都与周某一般,不过他们不是渠帅,您看我三人打包五百两可好?” “也罢,那便如此吧。”叶欢大手一挥,现在就有打包这个词呢? 定边军行军途中,三场游击活捉三将,杀敌无算。没有见过定边军作战的黄巾诸将总算知道了传言非虚,一军十防?按照战果,传言还说少了。 消息传出,定边军行军沿途的黄巾众将人人自危,生怕叶郎搂草打兔子会来打自己的主意。于是乎每当定边行军而过,众将莫不是紧闭城门,约束下属。 如此一来,叶欢率军穿越是一路坦途,最有趣的莫过于有的渠帅还提前为定边军修路搭桥,越早送走他们越好,一场行军,叶欢又多了个外号“叶瘟神”。 第473章 偷鸡之贼 在沿途黄巾诸将的“欢送”之下,定边军行军速度极快,两日之后已然进入济南国。在此处,叶欢却下令全军放慢速度,斥侯全力扑杀沿途监视的敌军。 叶欢清楚,他来青州已经吸引了黄巾足够的注意,想要有所战果,就必须隐藏自己的行迹。说起来定边军一万多人,但在汉末地广人稀,当真可以藏得住。 相同的造型躺在战车上,前伸的两根木杆垂下一副地图,那是敌我态势的最新走向。就在定边军持续行军之中,苟图昌的侦察营也在将消息不断传递而来。 “击杀张梁,六十个属性点,学晶两个,友晶两个,加临时百战特技两次……都是好东西啊!可惜这地公将军离我太远,骑兵奔袭也有距离限制。” “天工将军张宝?自由属性点九十个,友晶学晶各四个,风调雨顺……不愧是s++级的任务呐,但张宝身边有三万精锐,敌军各部距离很近,难啊。” 看着地图,再看看玉佩中的可接任务,叶欢不自觉地抹了一把口水。友晶学晶自己虽然不能用,可属下行啊,你想想若是张飞能学会典韦的恶战特技? 自由属性点有几率,但学晶和友晶一道使用,成功率在九成以上。这亦是叶欢十分注意维持下属和睦的原因,只要他们能够互相学习,自己就大赚了。 “上次接了个兖州声望值,我现在还有十六个自由属性点可以用,s级任务要花费十五,我得省着点用,以后但凡有属性点,用一半存一半。” “学习的几率我还要继续总结,那么多曲长,只有海龙和满之学会了公义的恶战特技。体力充沛,不惧群战,曲一级的战斗没有比恶战更适用的了。” “将军,张周来了。”楚南通报声中,侦察营队长张周纵马而来。 “来来来,快上来,图昌又有什么新消息?”叶欢笑着连连招手。 张周行了一礼欣然从之,如今定边军士卒上将军的车已然轻车熟路。甚至能不能登上战车也成了他们互相攀比的依据,伤兵除外,将军经常让伤兵坐车。 “将军,蛾贼青州各部调动甚急,头儿推断可能是快要进冬了,他们必须在入冬之前多打下一些城池,否则一旦天寒地冻,说不得就会有不小的折损。” “嗯。”叶欢点点头,翻出案几摆上果盘让张周自便。 “图昌这两年眼光长进了许多,说的不错,冬日一到,黄巾补给将更加困难。” “将军说的是,我们头儿现在一有时间就读书,还让我们都读。” “对咯,知识就是力量,你也要多读一些,书读多了道理自然通透。” 叶欢说着一指地图中:“张周,给我说说张角身边三万大军,倘若我定边军奔袭三百里,骤然发起突袭,能不能成功?”这几日大公子心中过得都是此事。 天公将军周围自是防备森严,但对定边军而言,未必没有空隙,关键还得看战机如何。玉佩任务给出的奖励太过诱人,大公子做梦都想。 “将军,我说实话,您别怪我。”张周想了想,咽下水果陪笑道。 “废话,你们说实话本将军什么时候怪过?” “将军,三万黄巾不是我定边军对手,但临沂方圆百里之内,黄巾各部林立,就算我军能隐藏穿越,但随后脱身却是麻烦,有点太险了。”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侦察营营副,有眼光,哎~可惜了。”叶欢一笑拍了拍张周的肩膀言道,说到最后却是叹了口气,可望而不可及岂不令人难受。 见叶欢摇头叹气,张周心中当即一纠,想想又道:“将军,我们大河最善斩首,不如让我们试试,将军,不用头儿亲自出马,我带人去就行。” “停,就此打住,我去危险你们去就不险啦?此事到此为止。” “哦,对了。”张周双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又抹抹嘴道:“将军,前方三十里有座城寨挺有意思,是刘县百姓自发组织搭建,黄巾军都没奈何了。” “哦?还有此事?那个县令叫什么名字?”叶欢的关注点显然与张周不同。 “打听过了,县令早就跑了,众人之首是一个猎户,从泰山避难而来,据闻武艺高强,且很有威望,百姓们都听他的,众人一心才能保住城寨。” “泰山郡避难而来?可知为首之人姓名?”叶欢微微颔首随即问道。 “将军,这个,这个我却没有打探清楚。”张周一愣,挠挠头答道。 “没事儿,不怪你们,是我疏忽了。你回去告诉图昌,亦要给我留意各地民间有能之人,天下大乱,不少有能之士没有存身之处,定边军可以收留。” 叶欢一挥手道,自己前来讨贼是应付差事,但寻觅人才却为了日后。天下大乱,不知多少人才散落民间,岂独颍川一处有贤良,似那首领就很有本事。 “是,日后我等定会留意,为将军打探清楚。”张周抱拳应道。 “楚南,待会儿宿营之后,你们陪我往刘县城寨走一趟,我要看看那首领是何人物。”叶欢对楚南交代一番又转对张周:“你带路,去完再回去。 如今的大公子闻过则喜,亦是说到做到。那人自己看过之后,只要是人才便尽力求来军中,就算不成,送人家点军械保住城寨,亦能求个心安。 于是乎黄昏宿营之后,叶欢便带着十二队来到了刘县城寨。 “你们看,此人颇通安营扎寨之道,不简单啊。”看了看高地之上的营寨,叶欢微微颔首谓众人道,以他的眼光自能看出这城寨安扎的很有学问。 “将军说得是,的确有点本事。”楚南亦是点头。 就在二人说话间,却见一短小人影从山道之上飞速而下,看他奔行之中竟似足不点尘,速度极快。手中提着两只鸡也丝毫不影响,等等……鸡? “抓住他,抓住他,偷鸡贼又来了。”随即声音传出,一大队人马追了出来。 叶欢见状纵马便上,心道好啊,先帮人抓贼也好说话。可等他到了近前,看清偷鸡贼长相,纵使以大公子的沉稳也不由张大了嘴,一脸惊讶。 第474章 事有反常 叶欢不由揉了揉双眼,此人虽身材短小,一身粗衣,却不掩出尘之气。脚步行云流水,并不见如何用力却速度极快,竟然是两年未见的左慈左道长? “左道长?他怎么会在此间?”叶欢想着又往左右看了看,明知是左慈,可他却无法将那个仙风道骨的高人与偷鸡贼联系在一起,左慈在,秦思呢? “叶欢,你是叶欢。”还没等大公子相认,左慈却是口中喊着跑了过来。 “啊,左道长,未料在此间相遇,道长别来无恙。”叶欢下马施礼。 左慈冲到面前,却也不回礼,飞快的将两只鸡往叶欢手中一塞,人就躲在了他身后,抓着叶欢的衣角,露出半个脑袋,颇为紧张地看着追来之人。 “道长,莫与欢玩笑,不就是两只鸡,至于吗?”叶欢一愣。 “叶欢,他们追我,快帮忙,快帮忙。”左慈说着又缩进了身后。 “道长你?”大公子有点发傻,这算怎么一回事?你拿我顶包? 叶欢发愣的空挡,山寨中人已经追到了面前,大约有二十来个,手中兵器五花八门。有短刀,有长刀,有长矛,更有锄头,看穿着亦全是麻衣。 看见来人冲上,十二队立刻哗啦一下上来围住将军,腰刀抽了半截出来。 为首的麻衣汉子见了也是一愣,怎么还来了如此多汉军?偷鸡贼是军中人? “啊,这位军,公子,这个偷鸡贼是公子麾下?”汉子抱拳问道。 “偷鸡贼?这位大哥,你的意思是我朋友偷了你们的鸡?”叶欢也是一抱拳,只不过大公子忘了自己手里还提着鸡呢,当即就是一阵乱叫。 “公子,这鸡还在您手里呢。”汉子眉头一皱道。 “哦,哦,不好意思,还你,还你。”叶欢手忙脚乱的把两只鸡递了过去。 “兄弟,真是我朋友偷的?”大公子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这位公子,我看你是军中之人,这人证物证具在啊。” “道长,道长……”叶欢把身后的左慈拖了出来,后者双手纠缠一处,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眼光也不敢看麻衣汉子,只是瞥了叶欢一眼。 “叶欢,我没偷,我给钱的。”左慈沉默一阵后嘴里嘟嚷道。 “哦,给钱的啊。”叶欢说着眼光就看向麻衣汉子,心知定有异常。 “公子,我们不骗人,他是留钱的,可这个世道,钱有什么用?他都偷了我们山寨二十只鸡了,那都是乡亲们的口粮啊。”麻衣汉子急忙言道。 “道长,好好地你拿他们的鸡干什么?”叶欢点点头,放缓语气问道。 “吃啊,还是上次你教我的,用淤泥裹起来烤,好吃。”左慈见叶欢语气温和,这才抬起头来言道,此刻他面上一派纯真之色,说起烤鸡还舔了一下嘴角。 “原来如此,那没事了,我帮你解释。”叶欢笑着点点头,又转对麻衣汉子道:“兄弟,我朋友偷了你们二十只鸡,你不要钱,就给你两袋军粮可好?” “啊?”汉子闻言一怔,随即却是连连点头,他们就算抓住偷鸡贼又能如何?只不过发泄一下愤怒算了,如今居然能有军粮,岂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边保,你回去取两袋军粮来。”叶欢交代一句又问左慈:“道长,秦姑娘呢?” “秦姑娘?秦姑娘是谁?”左慈闻言面现疑惑,侧着脑袋便想了起来。 叶欢见状知道一时半刻是说不清了,便一笑道:“那你遇见我,就和我一道好嘛?等会儿我烤鸡给你吃。”看了看汉子手中的鸡,叶欢又道:“大哥,那是我的。” “好好好,还是你烤的鸡好吃。”左慈闻言拍着手掌雀跃起来。 “公子说的是,您出了粮食,鸡是您的。”汉子爽快的把两只鸡又递了回去。 “大哥,你就不怕我拿了鸡不给你军粮?”叶欢笑问。 “我看公子气度不凡,不会是那等小人。”麻衣汉子拱手道。 “哈哈哈哈,有眼光,有眼光,大哥你高姓大名?” “不敢,不敢,我叫王二虎,乃是山寨的猎户。”汉子微微欠身道。 “王二虎大哥,我偷了你的鸡,对不起了。”左慈闪出来做了个揖,还没等对方回应,他又缩回了叶欢身后,从刚才开始,他就没有放开过叶欢的衣角。 “没事儿没事儿,公子帮你给了,我还得把钱还给你呢。”王二虎有点不好意思,看你的样子都五六十岁了,管我叫大哥? “好了,好了,没事儿了,道长你松开我行吗,我不跑。”叶欢苦笑道。 “那我们烤鸡去吧。”左慈拉着叶欢就要往路旁去。 “现在?好好好,别拽。”叶欢无奈,便对麻衣汉子道:“这位大哥,正好要等军粮,咱们在这里等一下,今日我是特地前来拜访你们……” 话还没说完,叶欢已经被左慈拉得有些趔趄,道长的劲力竟大的出奇。 “好好好,我们等。”汉子此时也看出异常了,偷鸡之人似乎得了失心疯。 “哦,还没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在下叶欢叶悦之,道长,别拽了,走着呢。” “叶欢叶悦之,啊?你是叶欢,一军十防的定边叶郎?”汉子小声重复着,忽然面色一变,满脸讶色地问道。 “这是我家将军,定边军首,冠军侯。”此时叶欢已经被左慈拉到了路边,见汉子惊讶,边保一旁说道。 “定边叶郎,居然是定边叶郎?”汉子口中呢喃着,眼光看向在路边捡树枝的叶欢更加惊讶了。再也没想到,名震四方的叶郎,居然是如此一个亲切的青年。 原本心中对军粮多少有点忐忑,毕竟见惯了那些土匪山贼一般的汉军,真不给他又能如何?可此时知道是叶郎,一颗心放了下来,传闻中他是一诺千金。 不片刻功夫,叶欢已经在路边搭好了烤架,在地上挖了个坑,又给两只鸡脱皮……一系列动作大公子做来纯熟无比,而左慈蹲在一旁看着,亦是满脸期待。 第475章 再见仙颜 烤鸡之时,叶欢一直在仔细观察对面的左慈,他双手抱臂蹲在那里,眼光紧盯着埋鸡之处。神情专注,时不时挪动一下位置,舔舔嘴唇,外物不萦与心。 “道长,你不是在青城山吗?怎么会到这青州之地来?” “不知道,好像是有人带我来的,后来我想吃鸡,就一个人出来了。” “那带你来的人呢?” “带我来的人?”左慈皱眉思索起来,只是片刻便摇摇头:“想不起来了。” 叶欢问不出就里,他不知在左道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被敌人所害,浑身上下都没有打斗的痕迹,却是不像。难道真的是失心疯?那还不如说是返老还童。 “叶欢,有香味了,鸡快好了,好香啊。”左慈的笑声打断了叶欢的思索。 很快,场间诸人都闻到了一阵阵随风飘来的香气,十二队士卒还好些。王二虎和寨民们却有不少都是鼻头翕动,更有甚者口水都下来了,难怪那个小老头要偷鸡。 “叶欢,你烤的果然比我烤的香,到底怎么弄的?”左慈兴奋的问道。 此时山道之上又来了几人,为首是一个身长八尺的灰衣汉子,国字脸,仪表堂堂。 “王二虎,你说定边叶郎来我山寨?”汉子的声音中气十足,宽宏有力。 “寨主,那边烤鸡的就是叶郎。”王二虎指着路边方向言道,方才听说是叶欢亲自前来,他岂能不派人回山寨通报?眼前的灰衣汉子正是刘县山寨之主。 “那是叶郎?”汉子面上闪过一抹疑惑,传闻中令黄巾胆寒的定边叶郎,就是那个蹲在路边撕扯着烤鸡的青年?和他心目中的名将形象大相径庭。 “对,他就是叶郎,偷鸡的小老头好像是个失心疯,也是叶郎的朋友。” 那边叶欢刚小心翼翼的将两只鸡剥好,左慈已然一把夺了过去。大公子当即一愣,就算自己没有防备,夺得如此干脆利落也太轻松了吧,当年道长也没这么厉害啊? “等等。”见左慈拿着鸡就要往嘴边送,叶欢急忙将他喊住。 “干什么?你,你也要吃?”左慈将鸡腿往怀中微微一收,小声问道。 “我不吃,你偷了人家那么多鸡,总得请人吃一只吧。”叶欢一指远处的寨民。 “啊?那好吧。”左慈点点头,依依不舍的看了手中两只鸡,半晌才递了一只给叶欢。 “别那么小气,吃吧,以后天天都给你烤。”大公子接过笑着摇摇头,转身而去,不管左道长是什么状态,江夏来援,又得见遁甲天书,他就必须照顾好。 “叶欢你说的,记住了。”左慈笑道,只是出言之时有点含糊。 大公子闻言也不回头,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很快便来到王二虎面前。 “二虎兄弟,请你们吃一只,也算替我朋友给山寨道个歉。” “多谢将军。”这一回王二虎的态度恭敬了许多,躬身接过之后便说道:“将军,这位便是我们山寨之主,寨主原本是泰山巨平人,后蛾贼作乱,他便……” 见王二虎啰嗦半天,灰衣汉子有些不耐,对叶欢一抱拳躬身道:“巨平于禁于文则,见过叶将军。” “谁?于禁,你是于禁,表字文则?”叶欢闻言双眼发亮,本公子这运气! “对啊,在下于禁,表字文则,将军认识我?”于禁有点奇怪。 “哦,不是不是,叶某方才行来之时就见壮士有英雄之气,这姓名表字亦是上乘,好,好!”叶欢急忙解释,心想回去一定要好好奖励张周,否则岂能见到五子良将之首? “不敢,陋字当不得将军如此赞赏。”于禁闻言释然,口中谦道,心中多少有些欢喜。叶欢现在如何身份,又是名声在外,对自己如此看重,岂能不自得。 “哎,文则不必妄自菲薄,欢征战四方,蛾贼乱起,多见百里无人烟。而君却能率领百姓,安守一方,岂不可曰能?似文则这份担当,却比那些丢弃百姓的州县官员好的太多。” “多谢君候,还请入寨一坐,容禁略备水酒,以表心意。”于禁欣然道。 “好好好,不过乡亲们生活艰苦,这一顿算叶某的,哈哈,心意算文则的。”叶欢正求之不得了,当下笑言道,见于禁似要出言,他又是连连摆手。 “将军风度,当真令人心折。”于禁正色言道,王二虎等人亦是连连点头。定边叶郎,以前那些汉军和他相比算什么?可你看人家对百姓的态度?一顿饭都在为他们着想。 此时后方马蹄声响起,叶欢以为是边保回来了,但一见不对,两骑都是白衣飘飘,马上之人带着斗笠,身材窈窕,并不似男子身形。 看见面前一队人马,白衣人立刻放缓了速度,其中一人的目光落在了路旁左慈的身上。后者此刻正在大快朵颐,差点没把手指头吃下去。 “师傅,你……”右边白衣女子一声轻唤,纵马就奔了过去。 左慈闻声,抬头一看却立刻面现惊惶之色,飞步就向叶欢奔来:“叶欢,叶欢,她们要抓我。” “文则可先回寨,我安排好朋友之事便来。”大公子闻言丢下一句,人已迎了上去。 “叶悦之?你如何会在此间?”白衣女子闻言一怔,再见叶欢,言语之中略带惊喜。 “叶欢,我想起来了,就是她们带我来的,还不给我吃鸡,你别让她们带走我。”左慈说着话又躲在了叶欢背后,可惜大公子的衣衫下摆立刻多出两个油手印。 “来者可是秦思秦姑娘,欢率军前往青州讨贼,未料能在此处见到姑娘。”叶欢抱拳一礼,刚才白衣女子喊师傅,他就猜到是秦思,师徒二人果然是一同前来。 “我也没想到能在此间遇上你,本来准备去汉军大寨的。”秦思说着话来到面前,取下了斗笠。 就算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叶欢还是有眼前一亮的感觉。雁门一别之后,将近两年未见,秦思的容颜还是那般仙化完美,而且那种脱尘之气越发飘逸清灵,举手投足都是浑然天成。 冠军侯尚且如此,十二队的兄弟们是不敢看,山寨的寨民们都看呆了,这是哪儿来的仙女? 第476章 赤子之心 年余未见,再见之时,叶欢依旧是当日的目光。有点欣赏,又有点惊讶,但一样地不加掩饰。秦思很难说清自己的心情,见叶欢还在看,不由轻哼一声。 “我就说秦小姐你出门一定要带面纱,好好的拿下来干什么?” “叶悦之你一见面就和我说这个?”秦思自己都没感觉她的言语之中带上了一丝娇嗔之意,也唯有叶欢会如此,他的意思居然还怪上了自己。 “夸你呢,别误会,你看看我的兄弟们。在战场上赴汤蹈火也不会皱下眉头,可在秦姑娘面前,一个个头低的,你不能怪我们。”叶欢笑道。 十二队士卒闻言头更低了,唯有楚南李云神色如常,他们的职责是护卫将军。无论面前是什么人,都会做好随时冲上去挡刀挡箭的准备。 “年余不见,冠军侯口舌还是那般犀利,叶欢,这是我师妹田颖。”秦思摇了摇头,顺手撩了下发丝介绍身边另一个白衣女子。 “叶欢见过田姑娘。”大公子一抱拳正色施礼。 “冠军侯名扬天下,今日终可一见。”田颖回礼,言语间亦是飒爽。 “秦姑娘,左道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欢问出了心中疑问。 “哎~此事说来话长。”秦思叹了口气,秀眉微蹙,令人怜惜。 “慢慢说,慢慢说,你还是先把斗笠带上,我……”叶欢抬抬手。 “噗嗤。”听了大公子此言,田颖一旁笑出声来,未料叶郎竟会如此。 秦思白了叶欢一眼,并未依言而行,而是缓缓言道:“黄巾乱起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师傅闻讯便想赶来找那南华,尽一份道义……” 刚才那一眼,饶大公子见惯绝色定力深厚亦不由心中一跳。此番悲天悯人之言换了别人,叶欢一定会腹诽,装什么大尾巴狼呢。可是秦思,却顺理成章。 “等我们到了兖州,一晚打坐之时,师傅忽然发出长啸之声,声震四野,随即就成了这番模样。叶欢,师傅现在连我都不认识了。”秦思幽幽一叹。 “秦姑娘,我求你了,你把斗笠带上说话,本公子不是好色之徒,可你这模样我真受不了。”美人幽叹,格外让人怜惜,大公子掐了一下臂膀言道。 田颖闻言笑容更盛,她也看惯了众人在秦思面前失魂落魄的模样。还有的则故作清高,装作不在意,却无人似叶欢一般,坦然而言而不令人厌恶。 “叶悦之,我跟你说正经的呢。”秦思不觉嗔道,心中却有点欣喜。 “我不正经嘛?你不带是吧,你不带我带。”叶欢说着便取出白娟蒙眼。 “叶悦之你……”秦思一愣,随即就去取斗笠。 “叶欢,你蒙上眼睛是要捉迷藏嘛?好好好。”左慈见状却拍手雀跃。 “啊?哦,等一会儿再捉,你先去吃,我和她们说会儿话。” “哦,那你不要让她们带我走啊。”左慈说完松开了叶欢的衣角,走到一边,还不忘回头笑着说:“吃完鸡别忘了捉迷藏。” 秦思看着这一幕微微摇头,不知为何此刻心中竟然有一丝妒忌。 “秦姑娘,你说左道长静坐之中,忽然长啸,说得仔细一点。”叶欢问道。 “冠军侯,秦姑娘在你右边。”田颖摇头笑着。 “那日在林乡……”秦思收起笑容,将当天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叶欢认真听完,起身负手踱起步来,片刻之后方道:“当年大儒王阳明与军中练气,忽有感悟,长啸之时六军皆惊,且足足维持了一个时辰,难道左道长与之类似?” “王阳明?”秦思闻言低头沉吟一会儿,皱着眉问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啊?这个,你听说过大隐隐于市吗?往往大贤,世间不闻其名。”叶欢脚步一顿,心道本公子嘴秃噜了,阳明先生离现在还有一千多年呢。 “悦之兄说的有理,不过六军皆知,又如何不闻其名?” “你有完没完,我爹告诉我的,有空你去问他,说正事了。”叶欢没好气的道。 “哦。”秦思嘟了下嘴,幸好大公子蒙着眼睛,否则说不定要流口水。 田颖饶有兴味的看着眼前一幕,秦思和叶欢之间的对话极为和谐自然。刚才那个小儿女之态,她也不知多久没有在对方身上看见过了。 “道长上次和我提起,明心境之后乃是洞玄境,可透万物玄妙,难道左道长已经突破了?”说道这里叶欢忽然一把扯下蒙眼白娟:“秦姑娘,你是不是到了明心境?” 在雁门闲聊之时,左慈曾经跟叶欢说起过他们这一宗的修炼境界,大公子对之很感兴趣。演义之中左慈和南华可都是仙人,空穴来风也未必无因。 “悦之兄好眼力,小妹就是雁门一行回去之后才有寸进,说起来还要多谢悦之兄。” “不谢不谢,关我……那什么事,是秦姑娘你水到自然成才是,我就说看你不一样了。好了,不提这个,你说我说的有没有可能,左道长劲力似乎也比以前大了。” “洞玄?”秦思口中轻轻重复,眼光看向了远处的左慈,不由微微颔首。 “悦之兄说的可能有理,师傅乃我宗百年难得一遇之人,能入洞玄也唯有他。” “洞玄境讲返璞归真,若说真,世人被尘世所染,又岂能比孩童的赤子之心?如今看左道长率性而为,天真烂漫,我看一定是好事儿。”叶欢笑道。 “悦之兄说的真好,赤子之心。”秦思出了会儿神,面上狡黠之色一闪而过,笑着问道:“悦之兄,不知你的赤子之心可在?” “在在在,本公子就是赤子本子。”叶欢毫不犹豫地道。 “叶大公子,你这便是君子坦荡荡?”田颖一旁笑问,眼神带着欣赏。 “君子有点累,按你们的说法,我就求个真人。” “话虽如此,可师傅现在这样,南华那里却是不能去了,我怕会有危险。” “说得是,这样,你们先跟在我军中,肯定出不了岔子。叶某到底还和周神医学了些皮毛,正好给道长看看。”叶欢目视秦思言道。 第477章 喜得良将 秦思没有多想点头答应,左慈现今的状态,的确在定边军中最安全。 “楚南,你先带二位姑娘回营,好生照顾,今晚就住我大帐。”叶欢对楚南交代一句转身便走,左慈的事情告一段落,山上还有于禁,可不能错过。 “叶欢,你要去哪儿?”秦思问道。 “人寨主要请我喝酒,道长我带去,你们放心。”叶欢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秦思说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算了吧,你去带斗笠不礼貌,不带又麻烦。”叶欢脚步根本不停。 “道长,走了,带你喝酒去。”路过左慈身边,大公子拉了他一下。 “喝酒?好啊。”左慈立刻跟了上去。 “二位姑娘,我们这就走吧。”楚南走到秦思面前低头言道。 “楚大哥,他,他最近可有失魂之症?”秦思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上次边保回京与夫人禀告此事,后来若兰夫人与毓夫人都来过,还派了绿蔓姑娘在将军身边伺候,这段时日好多了。”楚南据实而答。 秦思欣然颔首:“那便好,要不毓儿天天担心。” “楚兄,冠军侯打仗还带着侍女呢?不怕别人举报他?”田颖奇道。 “我家将军为国杀敌,不知建立多少功勋,一个侍女伺候算得了什么?”楚南不以为然地道:“举报?定边军上下万余兄弟,随时可为将军赴死。” 田颖闻言一愕,楚南的语气有点冲,刚才还是十分有礼。 “我给二位姑娘带路。”后者不再多言,转身上马去了。 秦思轻轻拉了田颖的衣袖,低声道:“定边军都这样,容不得别人说叶欢一点坏话的,师姐不必介意。” 田颖闻言一笑:“何止定边军如此,我看师妹你也是入乡随俗了。” 等二女到了大帐,田颖的惊讶还在继续,这是军营还是客栈上房?所有设施一应俱全,你能想到的这里都有!要知道,这还是在行军之中。 当楚南帮着绿蔓缝织战袍的时候,田颖又忍不住了:“楚大哥,刚才我只是惊讶,没有对冠军侯质疑的意思,想不到你还会做这个。” “田姑娘你也别见怪,我那也是……不说这事了。你说这个啊,我不做将军自己就要做,你也知道,他那手是提笔掌印的。”楚南闻言一笑道。 “那我来帮你吧。”田颖笑着放下行李,到了楚南身边。 叶欢一行到了山寨,边保此时也送来了军粮,于禁亲自迎接,设宴招待。 “君侯,世道乱,都是些粗浅野味,不入君侯之眼。” “哎,行军在外吃这个,很好了。”叶欢说着撕了一块烤肉放入口中,还不忘弄了一块摆在左慈案上,后者亦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于禁王二虎及众人见状都笑了,叶郎没有什么客气的话语,但就这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让人觉得亲切,那一丁点的拘谨此刻消失不见。 “文则,二虎,各位,你们也吃啊,这鹿肉相当不错。”叶欢招手道。 “好吃,好吃。”左慈说着径自到了叶欢案前拿肉。 “道长你给我留点。”大公子见他要拿整盘,急忙护住。 “君侯,你这位朋友……”于禁欲言又止。 “哦,道长乃修道高人,此时如何欢亦不知。”叶欢一笑。 “修道高人?那还偷鸡?”王二虎一旁小声嘀咕着,于禁立刻看了他一眼。 “哈哈哈,无妨无妨,二虎兄弟,世外高人往往游戏人间,你见过哪个偷鸡贼还给你留钱?”叶欢摆摆手轻松的道。 “呵呵呵,将军说的是,说的是。”王二虎挠挠后脑勺笑了。 “文则,刚才入寨之时我也看了,这山寨扎得颇有学问呐,易守难攻,足见文则腹有良才。”放下酒杯,叶欢直入正题:“大丈夫处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名。” “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名?”于禁闻言双眉一扬。 “如今蛾贼乱起,民不聊生,以君之才,岂能只安一隅?当报效国家为天子讨贼。”叶欢说着对天遥遥一抱拳,显得义正言辞。 “欢虽不才,受天子厚恩,今见文则之才,心仰慕之。”叶欢说着起身,正式对于禁抱拳一礼:“定边军前往青州讨贼,叶欢相请文则能助一臂之力。” 于禁见状急忙起身还礼:“禁山野之人,岂能当将军此礼?愿助将军为国讨贼。”他原本就是胸有壮志,意欲报国,如今能够遇到定边叶郎,岂不是命中注定? “哈哈哈哈哈,有文则如此良才相助,青州黄巾,土鸡瓦犬耳。”叶欢大笑声中一扶于禁臂膀,先有张辽张文远,再有于禁于文则,曹操的五子良将,自己已得其二。 【于禁(文则) 武力75 统率77(步指81 骑指73) 智力53 魅力64 声望30 好感度72 忠诚度74 特技 未觉醒】此时玉佩也显示出了于禁的数据。 “步指81?这还是起始数值,已经仅次于敬方和潘将军,如此均衡,五子良将之首不是盖的。好感忠诚可以慢慢提升,却不知于文则的特技会是什么?”叶欢微微颔首。 “将军……”于禁出言环顾四周,才继续道:“禁还有一不情之请。” “文则尽管道来,但叫欢有,必不会推辞。”叶欢一挥手,看于禁神情他亦有所猜测。 “将军,这刘县山寨乃禁领诸位所设,能让四方乡亲有个容身之所,不至让蛾贼涂炭。今禁要随将军去,相请将军多给乡亲们一些军械粮草,禁定当建立军功为报。” “哎~此乃文则义气,何谈报答?你细细想好所需,欢绝不推辞。”叶欢说着又见王二虎众人面上有不舍之状,便笑道:“二虎兄弟,欢再送你一面定边军旗帜。” “啊?多谢将军,多谢将军。”王二虎闻言喜道,当下连连躬身施礼。他们身在青州,亦有闻听定边军之名,黄巾闻风丧胆,有定边军旗,便多了一份保障。 于禁此刻再无挂碍,一撩下摆单膝跪倒:“于禁愿许将军与驱驰。” 第478章 伉俪情深 青州,齐国,治所临淄已经被黄巾围困月余。在诸多重镇之中,临淄算是坚守最久的,盖因刺史文珏未如其余官员一般而逃,而是要报效天子,与城皆亡。 刺史如此,加之平素又有声望在民间,因此军民一心,令黄巾屡攻不下。 可天公将军张角坐镇青州,拥兵数十万,即使以卢中郎用兵之能亦要采取守势,更别提支援临淄。此刻在苦战一月之后,城内也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城中大道两旁,原本喧闹繁华的大街已经有了不少残垣断壁。守城一个多月,滚木礌石早就用光了,拆墙砖在汉末也算是一种特色,长社便是如此。 走在大街之上,看着躺在道路两侧的百姓,文珏眉头紧锁。两天之前,粮草已经告罄,而普通百姓断粮更早,开始吃树木,吃野草,亦有饿殍出现。 “哎~”文刺史心中一声长叹,难道老天要绝临淄?还没有援军前来? 行走之间,文珏忽然腿脚一软,差点跌倒在地,身旁随从急忙扶住。十天前刺史下令集中所有粮食给守城士卒,他自己亦不例外,如今面庞都有些浮肿。 “快快快,抓住他……”此刻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却原来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只老鼠,原本饿的有气无力的百姓们立刻有了精神…… 老鼠在人群之中穿行,饥饿令得人们反应行动都远不及平时,按说很难抓住。可在片刻逃窜之后,它却被个汉子一匕首钉在了地上,老鼠亦是行走不良了。 “吱吱吱……”它还在挣扎着发出叫声,一堆人已经围了上来。 汉子见状不再犹豫,一刀划开老鼠的肚子,掏出一片血红就咽了下去…… “呕……”文珏见状,腹中当即一阵翻江倒海,可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被随从搀扶着到了自家门前,文珏站直了身躯,抖抖衣袖,振作精神。原本刺史回府肯定有下人相迎,但此刻从大门到大堂都空空荡荡,不动还省点力气。 控制着脚步走到堂前,屏风后转出一个中年妇人,面色亦是有点发黄。 “夫君回了,我让秋玲给你弄碗菜汤。”看见丈夫,妇人眼中闪过一抹痛心,多年夫妻,她哪里看不出文珏是在强打精神?不想让自己担心罢了。 文刺史看看四周,伸手到袖内掏了一块白娟出来,随即珍重的将之慢慢打开,内中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锅饼。 “夫人你光喝菜汤,哪儿来的力气,来,快点吃。” 妇人眼光落在锅饼上,嘴角嗫嚅了一下,却是摇头道:“妾身不饿,夫君还要操劳守城之事,你吃吧。” “哎~为夫吃过了,今天城头打下一只鸟来,为夫还沾了点荤腥呢。”文刺史摆手一笑,将白娟塞进了妻子手中。 妇人接过,将巴掌大的锅饼先掰了一半重新包好放入袖中。又将另一半掰成两块,把一块稍大的递给丈夫柔声道:“夫君,一起吃。” 文珏双眼一闭随即睁开,伸手抚上了爱妻的面庞:“盼悌,跟着我苦了你了,早知如此,当日就将你和玉儿,晴儿一道送走,哎……” 文夫人微微一笑,将自己手中的锅饼伸到丈夫口边:“我不会走的,二十年夫妻,便是死也该死在一块儿,玉儿晴儿到得晋阳,有父亲照顾我也放心了。” “夫人何出此言?只要为夫一口气在,定能护你周全。” “好。”文夫人一笑颔首:“那夫君你也要吃饱才能守城啊。” 文珏咬了一小口锅饼,也和夫人一样将自己的递在了对方口边,眼中尽是深情。 “夫君你如此可不成体统。”文夫人摇头笑着,亦饱含温柔。 “哈哈哈哈,为夫求仁得仁,又有夫人相伴,此生已足……” 文刺史心中清楚,三日,最多再撑三日。倘若没有援军,不用黄巾来打,临淄城就要先乱起来,饿急了的人们是没有理智的,那倒不如出城拼死一搏。 临淄城中,文刺史夫妇夫妻情深,一块锅饼两人分食。与此同时在城下黄巾大营,此次攻城主将白帆却带着一众将领在吃着烧肉,个个满嘴流油。 “将军,将军,不好了,临淄城西八十里有汉军前来……”传讯士卒的声音令得帐中众人大快朵颐的动作为之一顿,眼光不由都向帐外看去。 此时帐帘掀开,进来的不是传讯士卒,却是一个面带血迹,臂缠白布之人。看他面色委顿,发髻散乱,一身铠甲只剩了半拉,可谓狼狈之极。 “曲南?你怎会如此?”白帆见了此人,面色大变,急忙问道。 “将军,昨夜我军閪县大寨遭敌军夜袭,六千士卒全军覆没。”那人踉跄着来到白帆身边跪倒,泣声言道。 “夜袭?六千士卒全军覆没?来的是哪一路汉军,有多少人?”白帆听了一愣,手中之箸跌落地上,最近他并未收到有汉军调动的消息,且这战局…… “将军,来的是定边军,冠军侯叶欢叶悦之。”曲南的声音发颤。 “定边军?叶欢叶悦之?他不是在兖州嘛?怎会来此?”白帆再度变色。 “将军,不会错的,来的战力强悍之极,我不知他们是如何躲开我军暗哨,从袭营开始到战局结束,不过半个时辰。”曲南现在提起还是心有余悸。 “将军,波才曾有来信,说定边叶郎一军十防,真的。” “既然定边军和那叶郎如此厉害,你又如何逃出生天?” “将军,属下不是逃出来的,是被叶郎放走给将军送信的。”曲南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份白娟,膝行到白帆面前,双手呈递上去。 “给我送信?定边叶郎此为何意?”白帆一脸疑惑,展开信件看了起来。 见曲南如此凄惨,黄巾众将亦是心中惴惴,此人算是白帆麾下一员悍将,平常颇是善战,否则也不会让他镇守閪县紧要之地,可半个时辰六千士卒? 一众正在各自寻思,却见白帆右掌在案上重重一拍:“叶悦之,你欺人太甚! ” 第479章 见字如面 黄巾渠帅白帆见字,叶某大军东来,意在天公将军张角,余子皆不在眼中。欢不欲牵连其他,但倘若有人阻我东行,必将破之,便似閪县一般。 在公某奉天子之诏,在私临淄城中有我二姐一家,却被渠帅重重围困,攻打甚急。某却不知渠帅自比张宝波才如何?此二人某反掌即破,况呼渠帅? “叶欢,定边军,你也太过猖狂了!”白帆又拍起了案几,细心的将领可以发现,渠帅的愤怒之中却带着一丝脸红,这却是为何呢? 原因很简单,叶欢的信写得太斯文了,白渠帅看不懂,不过大公子却善解人意。 白渠帅,前面写得我怕你看不懂,下面直白一点。不要见外,你们都是苦出身,自幼没读过什么书,不可与本公子相提并论,你也别往心里去。 看到这里,白帆是又好气又好笑,以往他哪里看过这样的书信? 你麾下六千士卒在我这儿,本公子没那么多粮食养他们,亦不忍杀之。此乃渠帅精锐,一人一石粮食总值吧?一句话,拿粮食来换人,你不至实力受损。 知道渠帅有顾忌,怕人说你通敌是吧?没事,本公子都给你想好了,我在吴山道口等你,你来办理交接。放心,没埋伏,凭渠帅你还不值得叶某埋伏。 白帆气归气,却不得不承认叶郎说的有道理,虽说他讲道理的时候都透着蛮不讲理,可有定边军和叶郎这两个字,竟然会让他产生不怎么受轻视的感觉。 济南之围你是要撤的,如若不然等若与叶某为敌。你想想,围城一月,粮食早就吃光了,你能抢到什么?空城一座,交给你又有何用? 与其耗费士卒拿下一座空城,还不如保留实力为了今后。顺便你还能赢得叶某一丝好感,以后只要没有军令,我能放你一马就放你一马,你不吃亏。 今日申正,某在吴山恭候渠帅大驾,同意就来,否则便刀兵相见! 白绢之上,最后刀兵相见四字叶欢写的龙飞凤舞,力透纸背。即使不通兵书法,白帆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杀伐之意,叶郎没有言语威胁,他却压力山大。 “曲南,我且问你,六千士卒未遭定边军杀戮?”沉默片刻白帆问道。 “将军,定边军入寨就高喊活捉,他们来得快,倒的确没杀多少。” 白帆闻言拈着胡须微微沉吟,随即道:“张,聂二位留下,其余退下。” 渠帅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退下,白帆这才将叶欢之信递给了两位副将。面对强大的定边军,他不得不考虑其中厉害,稍有不慎,自己便会损伤惨重。 “向天公将军求援?那我势必要与叶欢交手,关键是他不给我时间啊!闻听定边上下万余人,却有七八千精锐骑兵,此处只有我,怎能脱身?” 在黄巾三十六方渠帅之中,白帆的实力数一数二,否则岂能凭借一方之力来攻击临淄?他麾下有人马四万,装备和士卒战力亦是名列前茅。 可这一切并不能给白帆带来安全感,定边军一军十防,万余精锐是多少?十万大军!以前还可能不信,但一场夜袭,六千精锐就这般全军覆没了。 “渠帅,这叶郎,当……当真狂妄之极。”郎将聂飞看完信件抬头言道,他说得是叶欢狂妄,但面上却没有多少恼怒的神情,狂,人家的确有狂的资本。 “白帅,叶欢素来张扬无比,当年在江夏就是如此,三千铁骑破两万步卒,对定边军而言是家常便饭。兖州一战,就是他领军前来方能扭转战局。” “我没让你夸他,定边军如何有目共睹,我问你们,眼下该当如何。” “渠帅,不能打,不是小的怕死,万余定边军不是我一方之力能敌。如今天公将军远在数百里之外,就是求援也来不及,至于别人,我信不过。” 曲南想了想还是进言道,他亲眼目睹昨夜一战,更知叶郎麾下的悍勇。 “要不,就按叶郎说的办?六千精锐,拿粮食换我军也不亏。”张晃踌躇道。 “可本帅咽不下这口气,他叶欢一封信,我就要听话而行?” “渠帅,叶欢之信确有狂妄之处,但所言亦不无道理。您想想刘同刘渠帅,原本坐拥五万精兵,乃第一大方,可如今损失惨重,却无人问津了。” “渠帅,聂将军说的有理,咱们要有城池在手,却也不怕叶郎,可如今临淄地形对我军极为不利,真要交手,定边铁骑便可得地形之利。” “白帅,依我看还是去见见叶郎,其后再做分晓。”张晃正色道。 “真去见他?”白帆双眉一皱,他还是有点怕自投罗网的。 “闻听叶郎乃晋阳叶家之后,信用卓著,当不会自损名声。为万全计,末将可以先去,大帅多带人马随后而来,等我消息再进军,如此便无所虑了。” “你先去?”白帆看着张晃点了点头,似乎这是眼下最好的对策了。 “叶郎既然不杀我军士卒,也不会拿张某如何,一切还请大帅定夺。” “大帅,张将军若去,末将亦愿随行。”曲南紧随其后言道。 白帆没有立刻回答,负手在帐中踱步起来。临淄周围地形平坦,倘若叶欢真的想打,不用给自己写信,当然他也不傻,就算明言告知自己一样走不掉。 “好吧,那便如此,烦张将军曲将军先行前往,我随后便来。” “诺,诺。渠帅,申时已然不远,末将该动身了。” “一切小心。”白帆挥了挥手,张晃和曲南立刻出帐而去。 “白帅,那六千石粮食是否需要先行准备,为军心计,此事不宜外传。” “暂时不用,待我见过叶欢之后再行打算,定边叶郎!倒真是……”白帆说着摇了摇头无以为继,他发现自己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用词来形容叶欢。 “大帅,那攻打临淄是否要暂停,叶欢信中可说的清楚。” “来人……传令下去,今日暂不攻城,还有……”白帆看了看中间案几上的半拉烤肉又道:“把那个装起来,我亲自修书一封,你送去临淄城。” 第480章 半块烤肉 在府中喝了一碗野菜汤,吃了块铜钱大小的锅饼。以往每天这个时候,刺史大人都会去城头督战。但今日却有些意外,黄巾直到现在都没有攻城。 想想城破在即,文珏却也放下了,他求仁得仁,不如在家多陪陪夫人。 忽然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文珏抬头一看,竟是郎将鲍忠前来。看他脚步匆匆,手里居然还提着一个竹篮,等等,什么东西那么香? “刺史,今日蛾贼没有攻城,却送了这个东西,指明交给刺史。”到了堂前,鲍忠说着话将竹篮递了过去,那动作稍有些恋恋不舍,鼻头还在翕动着。 文刺史接过打开一看,不由有点傻眼,随即又吸了下口水。竹篮之中竟是人头大小的一块烤肉,还带着热度,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这?这是何意?”文刺史百思不得其解,黄巾渠帅给自己送吃的? “大人,末将也不知,来人就说是那白帆送给刺史夫妇吃的。我怕别人来送不安稳,因此亲自前来。”鲍忠答道,说话时鲍郎将的眼光始终没有离开烤肉。 文珏拿起肉,篮中别无他物。就算是劝降,白帆也得有封信才是吧。 他当然不知道,白帆原本是想写的,可又不知如何落笔。总不能说是冠军侯叶欢交代的,要给姐姐姐夫送饭?那自己成了什么?汉军下属? “哈哈哈,既然如此,不论其他了,鲍郎将,你作战辛苦,先来一块。”如今文刺史早已置生死于度外,也不拘泥,见鲍忠眼神,他便一笑道。 “多谢刺史,我一小块就够。”鲍郎将也不客气,肚子里实在没有东西了。 “鲍郎将且慢……”就在鲍忠手指碰到烤肉之时,文夫人却发话了。 “夫人有何指教?”鲍郎将一愣,怎么着,不给我吃? “事若反常必有妖,郎将稍待。”文夫人走过来,拔出头上银钗插入肉中。 文珏和鲍忠见状恍然大悟,原来是怕蛾贼在肉中下毒。不由都是摇头苦笑,就算有毒又如何?横竖城破在即了,现在你告诉别人此肉有毒,都会抢着吃。 片刻之后夫人拔出银钗,仔细看了看一切如常,她面上惊讶之色更甚了。黄巾渠帅是脑子坏掉了吗?送肉来又不下毒,当真是给自己夫妇吃的? 鲍忠这下放心了,撕了一块放进口中大嚼起来,咬了足足有数十口,才将之咽下,面上是一派满足的神情。文珏则是撕了一块,递给夫人,微微点头。 “刺史我知道了。”鲍忠忽然大声言道。 文珏一哆嗦,手中肉差点掉下去,不由摇头问道:“知道什么?” “此乃黄巾计策,想让城中士卒抢夺,自相残杀。”鲍忠一脸破案的表情。 “哦……”文刺史长哦了一声,心中不以为然,这么点肉,够谁抢? “刺史,刺史,好消息,好消息,援军来了。”院门之处又有一人狂奔而来,面上带着喜色,手中则高举一根箭矢,其上绑着白绢。 “援军?”文珏鲍忠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惊喜之色。 快步迎上,此刻文刺史也不顾什么风度了,腿脚瞬间变得有力起来。 “刺史,今日在西城,有我军骑兵将此箭射入城中,要转交刺史。” 文珏点点头,立刻接过箭矢去解其上白绢,双手颤抖着,解了好几下。 “好字,好字,风骨俊秀。”看见那刺史亲览四字,文珏不由点头赞道。 “刺史,快看吧。”鲍忠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道这时候您还研究书法。 文刺史依言解开白绢看了起来,鲍郎将忍不住也把头伸了过去。渐渐的,二人面上惊喜之色越来越甚,真的有援军来了,出手就干掉了六千蛾贼。 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一直看了三遍。文珏将白绢高高举起在空中挥动,大声对夫人喊道:“夫人,是悦之,是悦之,他带兵来了,临淄城有救了。” 文夫人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便面露狂喜之色,口中呢喃着:“悦之,老七疙瘩,我弟弟来了?”说着夫人提起衣裙,一阵小跑如风一般到了丈夫身边。 接过绢帛细细看了,文夫人喜极而泣:“是我老七疙瘩,是我老七疙瘩,悦之来了,悦之来了。”说着擦拭下眼角又道:“夫君你看,老七这字写得多好?” “是是是,依我看,悦之笔法已有岳父七成神韵。”文珏欣然颔首道。 鲍忠在一旁又翻起了白眼,刺史夫妇怎么一个味儿?又研究书法了? 叶欢领军两日之前到达齐国,进入青州境内之后,他再不似之前那般张扬。定边军十分注意隐藏行迹,侦察营在外亦击杀了数十名黄巾斥侯。 临淄城被围,叶欢当然不会不管,于是便有了夜袭閪县黄巾大营。此战大公子并未亲自出马,负责指挥的是陷阵营首高顺,活捉曲南的则是十七队于禁。 当日收得良将,叶欢给了于禁两个选择,一是直接将之任命为行军司马,在营中参谋。其二则是下去做队长,凭借战功说话。于禁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夜袭敌营生擒敌首,只不过是五子良将之首的牛刀小试。而经此一战,于禁更坚定了信念,他的选择没错,能率领如此强军作战,可谓酣畅淋漓。 “文则,我定边军常年在边疆与异族作战,士卒皆是性如烈火,我可以安排你职位,但想让属下服气还需真才实学。此乃军中铁律,我亦不会违背。” “将军放心,禁若不能让麾下齐心听令,何以为将?” 于禁的回答出自本心,而入军中不过半日,他就察觉到了定边军的与众不同。性如烈火绝非表象,他们的性格只会在战场上表现出来。 精锐?这才叫精锐,所有他能想到的步军战法,陷阵营无一不熟,无一不精。无论士卒还是军官,都有极高的军事素养,不但会做,还会说。 与之相比,他以前看过的郡国,甚至是驻军,根本不能与之相较。一场夜袭,他令行禁止打得是热火朝天,直到擒拿曲南,他才在士卒眼中看到了认可之色。 第481章 理所应当 申初三刻,吴山道口,叶欢已然到达,随行护卫的是十二队与臧空九曲。 冠军侯一如既往的在马上想着心事,黄巾之战,他给自己定下的宗旨是不需要打的仗坚决不打。不但要保证自己捞取足够的资本日后争衡天下,亦要保存定边军的实力。 当然现在这个宗旨有所改变,叶欢要根据玉佩任务的难易程度和奖励多少来定。一开始玉佩不断给他发布任务,应该是他处于成长期,眼前却是可遇而不可求了。 “击杀张角,接不接?接不接?”大公子也挺纠结的,按照苟图昌提供的军情,奔袭杀敌几乎不可能。问题在于接任务和完成任务都是有期限的,完不成更有惩罚。 “三个月时间,我没把握啊,可再不接任务就没了,三天时间,军情能有多大改变?” 士卒们全神贯注的警惕着四周,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各个制高点也都安排了哨位。 “空哥,你说那黄巾渠帅会来吗?我怎么觉得将军不想打,要不也就四万敌军啊。”一旁九曲副曲长郎骑竹小声对曲长问道,三四万敌军,定边军当真不放在眼中。 “废话,将军在那儿,你有本事去问啊。”臧空斜了郎骑竹一眼。 “我哪儿敢呐,将军说的当然对,我就是觉得打得不过瘾,没在边疆痛快。” “边疆那是异族,黄巾很多也是大汉子民,你不知道将军善待百姓啊。” “知道啊,青图百姓谁不说咱将军好,可空哥,叛贼也算百姓?” “你他娘的哪儿来这么多废话,将军怎么说你就怎么干。”臧空不耐烦的挥挥手。 “哎~我就问问。”郎骑竹陪着笑,忽见远处烟尘扬起,便一指道:“空哥,来了。” 臧空当即面色一正:“九曲,展鹤翼,三队随我在中军护卫将军。” 军令一下,几个呼吸的功夫之间,九曲与十二队的队形便彻底展开,进入临战状态。这一切在日常训练之中都是有严格时间要求的,哪怕不是作战,也不得有丝毫松懈。 远远的两骑当先而来,一人在马上大喊:“叶将军,我是曲南,为渠帅传讯。” “曲南?你用得着这么远就招呼吗?”张晃一旁问道,听着这喊声之中就透着谄媚。 “郎将你不知道,定边军的骑射两百步之内精准无比,我是为了你我安全。” “两,两百步?骑射?”张晃一愣,再想发问,战马已经到了汉军阵前。 曲南飞身下马,来到叶欢马前施礼:“将军,白渠帅愿与将军一谈,这是张晃张郎将。” “张晃见过冠军侯。”后者亦抱拳为礼,叶郎果然英武,且确是世家公子风度自具。 “愿与我家将军一谈?那他人呢?我家君侯早就到了,尔等有没有诚意?”叶欢还没说话,臧空已经挡在了前面,自从前番周若兰来过之后,大公子的安保便进一步加强。 “啊?将军,定边军名声在外,渠帅多少有些……不知能否请将军前行十里?”曲南一愣又陪笑道,这些说辞是在路上想好的,却也都是事实。 “什么?要我家将军前行十里去见他?白帆当自己是谁?天公将军,大贤良师?” “我去,你当你是谁,麻烦让让。”叶欢不耐烦地将臧空扒拉到一边:“人家心存忌惮也是常理,会面么,地方双方定,不能一家说了算,回去告诉你们渠帅,一家五里。” “将军高明!”臧空一竖大拇指笑道,此亦是典韦张辽等人让他护卫叶欢的原因,大公子的脾气要是上来,全军上下唯独臧曲长顶得住,以前便是将军的亲卫。 “好好好,我立刻回去通传。”曲南闻言松了口气,再施一礼上马而去。 张晃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滋味,今日终于见到了大名在外的冠军侯叶欢,但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比如方才,他满以为叶郎会大气的同意,没想到最后还有反转。 一家五里,公平合理,叶欢率军前行五里之后,白帆一行亦是依约到达。 二人相见,大公子显得颇为客气,就像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令得白帆也有和张晃一样的感受,你明明抓了我六千士卒好吗,咱们是敌人不是朋友。 “冠军侯,这是……”看着一旁空地上忙碌的定边军士卒,白帆不解的问道。 “你我相谈,总得有个地方,先搭个帐篷,我们坐下喝杯茶,慢慢谈。”叶欢笑道。 “哦,冠军侯想得……周到。”白帆微微颔首道。 定边军搭建帐篷的动作极快,不到一盏茶功夫已经齐备。随即士卒们又将案几放设其内,白帆等人看的心中惊讶,看看人家这案几,脚都可以收起来折叠,当真方便。 “白渠帅,各位,请吧。”叶欢此时微笑一言当先而行,白帆等人紧随其后。 分宾主落座,李云捧来烹好的香茶,叶欢举茶道:“渠帅,各位,请。” 叶郎先干为敬,白帆自然不会枉做小人,再言冠军侯也没有下毒害他的道理。那茶水入口,齿颊生香,白帆可以肯定,他这辈子都没有喝过如此好茶。 潇洒的将茶杯往案几上一放,黄巾众人不由自主都在模仿着叶欢的动作。那不是他们曾经以为的富家公子的矫揉做作,叶郎为之一切都是风度翩翩,令人印象极好。 “渠帅,欢奉命前往中郎大营,赶时间,长话短说。你的六千精锐还有五千六百八十七人,其中一百三十三人轻伤,粮食嘛,你按五千五给就行,算你我初次相识。” 白帆闻言那种荒谬的感觉又来了,怎么从叶欢口中说出话来,像是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一样?而实际上是他抓了自己的人,眼前之局明明就是在勒索啊。 “此外,临淄之围你得撤了,空城一座,马上就要入冬,拿下又能如何?”叶欢也不管众人是何反应,自顾自的继续言道,所言一切也似乎都是那么理所应当。 第482章 与众不同 叶欢侃侃而言,告一段落之后笑对众人:“各位不用客气,用茶用茶。” 黄巾众将不由便是微微颔首,这一番饮茶他们格外小心,动作也变得细致起来。 白帆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道:“君候此言,白某若不照做,就要兵戎相见?” 此言一出,帐篷内的气氛立刻有点凝固,曲南端着茶杯的双手停在半空,颇为忐忑的看着叶欢。方才叶郎一番言语虽是笑容温和,但却是气度自具,不容置疑。 “谁说的?谈判嘛,我说完该你说啊,叶某能开条件,白帅自然也能还价。”叶欢面上笑容不变,淡淡言道:“至于兵戎相见?叶某的确不愿,但谈不拢亦只有打。” 聂飞张晃闻言略略松了口气,叶郎此言并不居高临下,亦算是公平对待了。 白帆则是一愣,他满心准备着对方坚持了,如此一来他反而不知该怎么说了。 “叶郎,闻名久矣,今日一见,却与白某所见之汉军诸将大不相同,我也不知从何说起。”想了想,白帆还是照实说出心中所想,有一点他可以感受,叶欢是带着诚意来的。 “哈哈哈哈,人自有不同,今日欢能与渠帅坐与此间,亦算有缘,尽管畅所欲言便是。”叶欢笑声爽朗,右手微扬。 “叶郎,以眼下形势,我军确实胜算极低,既是如此,叶郎又为何与我谈?” “白帅当真不凡,难怪黄巾三十六方,可以名列前茅。各位,临淄附近地形平坦,离你们最近的孟波所部在胡阳,距离此地一百三十里,而他手中能有多少人马?” “我定边军有八千骑军,皆百战精锐,野战五万步卒不在眼中。至于白帅大寨,不知各位除了叶某,是否听过高顺将军陷阵营之名?步卒强攻,我军破寨亦非难事。” “各位不要紧张,更不必误会,叶某说这些不是要威胁什么,只是事实。但白帅能看得通透,的确眼光不俗。叶某也知道各位心里在想什么?不外乎是我为何会如此。” 听到这里,白帆等人不自觉的微微点头,以往可想不到汉军将领会如此相待。 “简单,定边军对付犯我边境的异族可以毫不留情,但你们,白渠帅,你那四万大军有多少是无路可走的普通百姓你心中有数,再如何同是大汉子民,杀你们?有意思吗?” 说到这里,叶欢微微一顿,挥挥手,李云边保便捧上一盘盘青梅。 “白帅,各位,此乃沿途采摘,佐茶下酒,皆是上品,请。” “叶郎,还请继续言之。”此刻白帆之言亦代表了帐中黄巾众将的心声。 “还有一点忘了说了,打仗是要死人的,我就算可以击败白帅,自身必有折损。叶某的手足都是响当当的男儿丈夫,他们从不畏死,但我亦不想儿郎们战死此间。” 白帆闻言微微颔首,叶郎此言也等若承认了他们的战力,令他心中颇为受用。聂飞比较细心,他看见叶欢在出言之时,侍卫们都是昂首挺胸,眼中崇敬之色极为浓烈。 “将军,可我等在将军眼中岂不都是叛逆?将军不想夺取军功?” “叛逆?算是吧,不过叛逆也是要看前因后果的,你们当中有不少人都是官逼民反,情有可原。因此叶某在信中便言,此来青州就是寻天公将军,擒贼擒王。” “将军,若不是今日与将军对坐,白某竟不信汉军之中还有将军这般之人。” “哈哈哈,不要说了,尔等有尔等的想法,叶某现在告诉你们黄巾必败你们也不会信。那就等着看,事实会告诉你们一切,至于眼下,我们还是先谈眼前之事吧。” 白帆这一回不再犹豫,立刻接道:“叶将军,以粮换士卒不是不可,但我若是一兵一卒不动就撤围临淄,也不好向天公将军交代。” “哎,对了。”叶欢对白帆竖起大拇指:“双反对谈,就是要开诚布公。” “白帅,你不是主动撤围,是被我军击退的,叶某都帮你想好了。给你三日时间撤军,我军不到距离临淄十里之处,再言,输给我定边军,也不是丢人的事吧。” 白帆闻言再度沉吟起来,叶欢也不打搅,招呼黄巾众将吃青梅,显得热情大方。 “叶……叶将军,你当真觉得我们大多是官逼民反?”聂飞找个空隙小声问道。 “那还用说?我军民夫营中就有不少黄巾降卒,当然清楚。” “可将军若是讨伐我等,以后还不是那些贪官污吏重来欺压百姓?” “看来聂郎将颇有学问啊。”叶欢一笑道:“那你告诉我,贪官污吏欺压百姓,死了多少人?你们起事作乱,又死了多少人?百姓们吃饱了吗,穿暖了吗?反正我没见到。” “那些官员固然该死,换了叶某说不定也会杀之,但眼下时局,大乱只会生灵涂炭。” 聂飞闻言亦是沉思起来,叶欢思考问题的角度显然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 “叶郎,我想好了,那便按方才叶郎之言行之,粮草我今夜派人给你送来。”此时白帆胸中已有了定计,今日一会,他是当真不愿再与定边军为敌。 “好,那你我一言为定,满之,通传后军,将战俘尽数押来此处,交给白帅。”叶欢欣然颔首,便对身侧臧空言道。 “诺!”后者接令立刻出帐去了,很快便重新回来在叶欢身后侍立。 “将军,我这粮草还没给呢,叶郎就如此信得过白某?”白帆奇道。 “白帅,信任这个东西是需要时间和事实验证的,不过叶某可以先给白帅。” “哈哈哈,叶郎直言足见心胸宽广,白某也绝不会做小人。” “白帅,还有件事情叶某要跟你说,以后如非必要,你们离我定边军远一点,等我到了大营,就不能如此了。当然,真要有那一日,欢亦会念及点故人之情。”叶欢靠近言道。 “叶郎所言,白某定当记在心中,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与君侯为敌。” 第483章 解围临淄 临淄城,刺史府。文珏刚刚从西城回到家中,得到援军消息,又是叶欢来援,他昨晚便在城楼之上翘首期盼,今日一早又去,可却迟迟不见定边军的踪迹。 难道计划有变?叶欢遭受敌军阻击?可西方并无尘烟四起,不似有大战发生。抑或他还在等待时机,要给城下敌军致命一击?一时间文刺史的脑海中闪现无数想法。 围城越余,文刺史都未多生白发,可这两天功夫,鬓角却是多了点点白霜。一旦有了希望,反而更容易纠结,不过亦并非没有好处,至少腹中的饥饿感少了很多。 “刺史,刺史……”没等文珏坐下,鲍忠的声音从府门之处传了过来。 文刺史一下起身,快步迎去,怎么听鲍郎将的语气之中都带着喜意。 “刺史,蛾贼退了,蛾贼退了。”看见刺史来迎,鲍忠挥舞起了手臂。 “当真?城下未有大战,蛾贼怎会就此而退?” “千真万确,刺史可随我上城楼观瞧,就在刚刚,敌军拔营而走。” “走走走,看看去。”文珏拉着鲍忠便走,不忘问道:“可曾见悦之定边军踪迹?” “这却不曾见到,不过卑职相信此事一定与冠军侯有关,否则敌军不会如此。” “言之有理……” 二人一路来到东城,远远就听见士卒们的欢呼声传了下来。登上城楼,果然见远方的黄巾大营正在撤军,大队人马往东而去。 文珏揉了揉双眼,再度观瞧,不由地长出一口气,此时却是一个趔趄,鲍忠急忙扶住。 “刺史,你看,那里好像是我军骑军。”一名队长手指城下喊道。 文刺史急忙起身相看,果然见一队黑甲骑士奔行而来,人不多,大约五百骑左右,身后跟着数十辆大车。看那行军的阵型井井有条,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刺史,这是叶郎麾下骑军?”鲍忠有点疑惑的问道。 “应当是,我看这骑军与黄巾大不相同,且都是我军装束啊。”文刺史颔首。 “刺史,有点不妥啊,这蛾贼大队人马还未撤完,定边军就来了?还就这数百骑军?”鲍忠疑惑地道,眼前景象并不合乎常理,远处的黄巾军竟对黑甲骑军视而不见。 “这……”文珏也无法解释眼前一幕,总感觉透着点诡异。 说话间黑甲骑军已经到了城下,领头之人抬头大喊:“定边军冠军侯麾下九曲副曲长郎骑竹,求见文刺史。”那阵喊声中气十足,城楼之上皆听得清清楚楚。 “郎骑竹?这名字有点意思,难道是郎骑竹马来之意?”文珏微微一愣。 “刺史,别念诗经了,真的是冠军侯麾下。”鲍忠忍不住言道。 “郎军侯,我便是青州刺史文珏,不知悦之到了何处?”文刺史反应过来对城下喊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烦请告诉文刺史,我家将军让我先给城中送来粮食,可否打开城门,待我入城之内再向刺史禀告详细。”郎骑竹听不清楚,又再大声喊道。 文珏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最近一直吃不饱,便是喊话亦是有气无力。 “哦,差点忘了。”城下的郎骑竹一拍后脑勺:“我家将军说了,青州刺史文珏文大人是他的二姐夫,他们是……成的亲,放心,我们真是定边军。” “快快快,快去开城。”鲍忠喜形于色的吩咐道,原来那大车之上居然全是粮食。等听了郎骑竹第二阵喊声,他不由又有点脸红,之前根本没有想到黄巾可能会假冒汉军。 “刺史,定边叶郎统军果然仔细,忠差点失之于细。” “哎~鲍郎将不必如此,就定边骑军之威,蛾贼又岂能假冒的出?”文珏出言宽慰。 不片刻城门打开,郎骑竹带着士卒和民夫进入临淄。城中百姓和士卒哗啦一下全部围了过来,很多人已经无力欢呼,但盯着大车的眼神却充满期待,口角也在嗫嚅着。 郎骑竹来前叶欢便与他详细交代,因此看官服便知此人乃是文刺史。立刻下马来到面前,双拳一抱道:“定边军九曲军候郎骑竹,见过文刺史,将军让我多多问上。” “好好好。”文珏急忙伸手相扶,口中问道:“悦之如今何在?怎不见定边军大队?” “回禀刺史,将军别有军务,要两日之后方能前来,卑职奉命送来粮食。” “哦,那这一趟粮食有多少?”文珏点点头。 “一共六十大车,三千石粮食,还请刺史点验。” “好,众人先去卸粮,送入仓库之中,马上便设粥棚。”文珏立刻安排,三千石粮食对临淄百姓而言虽然不够,但总算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 文刺史一声令下,守城士卒开始忙碌起来,鲍忠此时方有空闲对郎骑竹问道:“郎军侯,我看你前来之时不过五百骑军,敌军还未撤远,叶郎就不怕黄巾抢粮?” 郎骑竹闻言心道,眼前粮食就是黄巾给的啊,怎么会来抢?当然这话他不会告诉鲍忠。 “郎将,就凭我定边军在,凭着君侯军旗,黄巾有几个胆子,敢抢我军的粮食?”虽不是据实而言,但郎骑竹说的亦是信心十足,从来都只有定边军抢别人的。 “哦,原来如此。”鲍忠点点头,心中多少有些不信,但事实就在眼前,亦无法多言。 “郎军侯,且随我到府中叙话,鲍郎将可一同前来。”文珏亦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但这里显然不是说话所在,便唤二人一道回府。 “诺!”郎骑竹答应一声,转身对身后交代道:“你们速速出城,与城外巡游,敌军撤退详情时时报来,不得有误。” 他心中大概清楚文刺史要问自己什么,不外乎是将军的所在,以及黄巾退兵之事。此事说与刺史夫妇倒还无妨,但在鲍郎将面前,郎骑竹绝不会有只言片语。 叶欢和定边军主力此时还在临淄城西六十里之处安营扎寨,他给了白帆两天时间,自然要信守诺言。要待敌军退出百里之后,定边军才会大军前来。 第484章 言出不回 两日之后,叶欢率领定边军主力来到临淄,文刺史领着一众官员宿老在城门相迎。听说是冠军侯定边叶郎前来,亦有不少百姓自发夹道而观,要看看这位大汉名将。 这种场景大公子司空见惯,对自己的形象他是极有信心的。果不其然,照夜狮子上那员红袍飘摇,丰神俊郎之将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定边叶郎名不虚传。 依次见过文刺史和鲍郎将,接着一干宿老便围了上来,叶欢笑容满面应付裕如。 “大公子不愧叶公之后啊,我大汉三公唯一叶,公子日后定是三公之才。” “吕老吉言,客气客气。” “定边军一军十防名不虚传,叶郎一来,蛾贼当即望风远遁。” “哈哈哈哈,刘老谬赞,叶某不足道,但麾下手足全是虎狼之士。” 就在大公子笑的脸快要抽筋的时候,人群被分开,一名中年妇人到了面前。 “老七疙瘩,都这么大了?快给姐姐看看。”叶夫人激动的伸手去摸叶欢面颊,眼泪此刻已经控制不住的流淌下来,虽说离家之时弟弟只有几岁,可那轮廓却深印脑中。 “二姐,二姐,弟弟来迟了。”叶欢笑道,前世孤寂的他最受不了这种亲情。 叶夫人抹了把眼泪,双拳又捶上了弟弟宽厚坚实的胸膛,喜泣道:“没良心的老七,都到了临淄,还不来看二姐,你可知道我这几日做梦都是你的样子。” “我的错,我的错,应该早点来看二姐,姐姐教训的是。”叶欢笑着一把将叶夫人抱起,在原地转了几圈这才放下,后者一愣随即喜上眉梢,但接下来又是一顿捶。 “嗯,哼……”文刺史一旁哼了一声,你们姐弟情真也得注意一下场合。 叶欢毫不在意,故意一皱眉道:“天杀的蛾贼,把我二姐都饿瘦了,姐姐你放心,待弟弟我捉了黄巾贼首张角,却也不杀他,先饿他个十天半月,给姐姐报仇。” “你啊!”叶夫人笑着在叶欢额角戳了一下:“从小就没个正形,现在可是大将军了。” “大将军也是你弟,姐,晚上弟弟请你吃顿好的。” “刺史,欢这里还可以匀出一千五百石军粮,都分给城中百姓吧。” “啊?大公子仁义啊,叶家书礼传家果然不凡……” “叶将军要给我们分粮食?还是军粮?有这么好的事情?” 文刺史还没来及答话,周围已是一片赞颂之声,听得叶欢都有点不好意思,六千石粮食,我还藏了一千五百石了。这也就是文刺史,换个人给三千石也就完了。 文珏听了亦是连连点头,似叶欢这般战将还能心系百姓的当真少之又少。也唯有岳父这般大儒名士才能调教出如此的俊彦,而鲍忠一众战将亦是连连点头,赞许不已。 “悦之,说起这个真是天降之喜,昨日冀州甄家组织义军而来,更有不少粮食后续。”文珏说着话身躯一让,让出两人来,一个健壮青年,另一个身材袅娜,面罩轻纱。 “甄均兄?好久不见,如此乱世,甄家能有此义举,当真不易,欢定当上表天子,为甄家请功。”叶欢认得那个青年,吴集一战曾经一见,当下笑着抱拳迎了上去。 稍稍靠近,大公子的鼻头忽然翕动几下,什么香气?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四年不见,大公子更是威风凛凛,大汉有大公子这般战将,蛾贼亡无日矣。”甄均亦是大步向前与叶欢相见,今日能在临淄遇见冠军侯,在他心中就是意外之喜。 “哎~我等为国讨贼乃是职责所在,甄兄这才是大大的义举。”叶欢亲热的与之把臂。 “悦之哥哥,可曾记得小妹。”此时面罩轻纱的少女也到了面前盈盈一礼,一把声音犹如黄莺出谷美妙动听,看她行动之间袅袅娜娜,亦是仪态自具。 少女离得近了,香气更甚,叶欢忽然想起,当日吴集救甄家管家之时,他抱的女童。 “姑娘便是当日……勿怪勿怪,女大十八变,我这是不敢认了。” “女大十八变?悦之哥哥说的真好,小妹甄宓,见过悦之哥哥,还要谢过救命之恩。”少女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欣然说道,说着话又给叶欢行了个大礼。 “甄小姐何须如此?吴集当日亦是叶某职责所在。”叶欢双手虚扶,心中暗道面前少女就是名垂青史的洛神?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悦之哥哥,我们也算故交,家中长辈兄长都唤我宓儿。”听了甄小姐三字,少女微微有些不乐,当下轻声言道。 “说的是说的是,我爹与甄叔父有旧,那为兄便唤小姐一声宓儿。” “哎~多谢悦之哥哥。”少女嘴角微微上扬,乖巧的答应一声才退到兄长身后。 “悦之,我与甄公子已经商议好,上次你运来的三千石粮草还能支撑,大军作战,粮草为先,你的军粮就不必妄动了。”文珏此时言道。 “哈哈哈,刺史有令,本不该不听,但小弟说出去的话,素来不会收回,领军作战,弟自有计较。这一千五百石粮食,就当是叶某二姐送给临淄父老,马上发放。” “哦~哦~”叶欢中气十足的声音百姓们听得清清楚楚,长街上立刻发出一阵欢呼。冠军侯不但能打仗,还那么大气,更是一言九鼎。一千五百石粮食,眉头都不皱一下。 “悦之兄果然豪气干云。”甄均第一个赞道,他对叶欢的身份亦是最有认同感的。 叶夫人一旁欣慰的笑着,同时又为弟弟有些心痛,一千五百石粮食可不是小数目。 “好,既然如此,今日便与民同乐,贤弟,还请府上一聚。”文珏见状也不再坚持,原本还怕叶欢少年成名,会有纨绔之气,但见他对姐姐如此,一切疑虑已然尽去。 “刺史说的极是,今晚欢也要与各位坚守城池的忠勇之士好好喝上几杯。”叶欢一笑,眼光看向鲍忠等众将,颔首招呼道。 第485章 深夜军令 定边军开入临淄城,叶欢当日便以二姐名义发粮,百姓们莫不称赞叶郎仁义。 “叶悦之,看见了吗?什么叫谨言慎行,以后注意一点,你今天迟一点说不就省下了一千五百石粮食?切之,切之。”当然谁也不知豪气之后,大公子的自我反省。 “叮!”清脆的系统提示打断了叶欢的思绪,急忙就去看。 【齐国声望达到满值,奖励自由属性点四个,抽奖机会一次,是否现在抽取?】 “哎呀玉佩哥,你可真是善解人意,做好事就是有好报,以后我还做。”叶欢大喜,少不得对九龙玉佩一阵谄词如流,四个自由属性点,不错了,正好能接s级任务。 “抽奖?不不不,现在不抽,下次。”前几回抽奖叶欢抽的几乎都是空门,现在决定之前一定要沐浴熏香,然后找个运气最好的时机去抽,绝不能有半丝浪费。 “悦之,悦之?”酒宴之上,刚才还高谈阔论的叶郎忽然走神,众人不知其故,待见他又是眉开眼笑,文刺史喊着眼光不由看向定边军众人,文夫人则有点担心。 “啊,刺史勿怪,我家将军前来讨贼,脑中所想全是兵家之事,经常会有此举,不必讶异,一会儿便好。”此时一人起身解释,正是九曲曲长臧空。 “哦,原来如此,悦之一心为国当真令人钦佩。”文珏正色道,还挥退了歌姬。 “郎将,难怪定边军能打仗,叶郎天天就琢磨这个,我等汗颜呐。”鲍忠案旁,一名校尉侧首低语,面上写满了敬佩二字,方才一番豪饮,他们对叶欢和定边军印象极好。 “不光如此,叶郎年少成名,却无一丝跋扈之气,谦虚抑己,君子之风。” “哦,叶某一时走神,想起黄巾之事,诸位勿怪,勿怪,我给各位赔罪。”此刻叶欢回过神来,堂上竟是极为安静,看着楚南挤眉弄眼,他起身举酒环拜言道。 “不敢,不敢,叶郎请。”见叶欢如此,众人亦纷纷举酒相迎。 “刺史,让歌姬上来吧,小弟保证不再走神。”叶欢坐下又对文珏笑道。 文刺史招招手,歌舞姬重新回到场中,众人觥筹交错,宴席的气氛重新浓烈起来。 其后甄家小姐主动来到场中献上琴声一曲,美妙清扬,余音绕梁。动听的乐曲加上美人仪态万方,看得众人如痴如醉,那一通掌声惊得夜鸟四起,数里可闻。 接下来叶大公子的点评赏析亦是言辞精到,见闻高超,听得甄宓连连颔首,眼光不住看在叶欢面上。叶夫人的荣光尤其焕发,不住让侍女给弟弟添菜倒酒。 宴席至此气氛达到了顶点,冠军侯提着两坛美酒去给鲍忠等众将敬酒。都是军人,那一番喝得是天昏地暗,最后鲍郎将也被叶欢灌得抱着个酒坛睡倒地上。 眼见夜深,酒宴将散,却忽有士卒前来传讯,说东城来了一队汉军,要求见刺史。 文珏听了急忙命众人散去,又将来人请到客堂,此时前来,想必有重要军情。 来人之首身长七尺多,阔面重须,行动之时带着风声,一看便是久经沙场之将。 “冠军侯,你果然在此,中郎没有算错,君候若来青州必定会至临淄。”那人身后一名汉将见到叶欢,当即满脸喜色的言道,却正是卢中郎身边亲营大将范同。 “范司马?你说中郎算到我在此间?”叶欢一抱拳问道。 “君侯,此乃公孙将军麾下骁骑校尉严纲,严校尉领两千白马义从与我一道前来,原本是要接应文刺史出城。来前中郎有言,若是将军到了临淄,敌军围困必解。” “白马营统领严纲,见过文刺史,见过冠军侯。”严纲抱拳给二人行礼。 “严校尉远来辛苦,先请入座奉茶。”文珏笑道。 “伯圭兄何时到了青州?有白马义从前来,中郎便多一臂助了。”叶欢抱拳回礼道,对严纲他亦颇为客气,那是对强军的尊重,不管公孙瓒与他如何,皆是大汉良将强军。 “君侯,我军一月之前达到青州,已经与蛾贼战过数场。”严纲答道,感受到叶欢的善意,他的言语亦很是尊敬,军中最重武勇之士,而定边军的战绩有目共睹。 “哈哈哈,当年人称东白马西定边,想来伯圭兄当是连战连捷。” “君侯客气,我军虽小胜几场,但蛾贼势大,一时尚难克之。” “居功不傲,严校尉有良将之姿。”叶欢对严纲比了个大拇指。 “冠军侯,先别客气,我这里有中郎军令。”范同来到叶欢近前言道。 “中郎军令?下给我的?” “正是,中郎算到君侯也快到了,若是不至,我还要前去相迎。” “中郎料事如神,厉害,厉害,那快给我说说是何军令?”叶欢笑道,卢植能算出自己行程并不意外,而在此时让范同前来传令,看来是不会让他去大营了。 “你们全部退出十丈之外。”文珏闻言一挥手,侍者们尽数退下,李云等人负责警戒。 “君侯请看,中郎可说了,此事非定边叶郎不可,君侯需得将声势做足。”范同递上军令之后又是正色言道,然后退出五步之外。 叶欢接过看了起来,不由得双眉微微一扬:“中郎当真不需叶某赶往大寨?” “君侯,此事我也不知,反正中郎言及,唯有定边军才能让蛾贼首尾不能顾。”范同急忙言道,这份军令的内容他是不知的,军令火漆密封唯叶欢可见。 “中郎谬赞,谬赞了。”大公子微微一笑,将军令放入炭火之中烧成灰烬。 闻听范同此言,典韦张辽高顺三将皆是颔首,卢中郎是最清楚定边军战力的。而一旁严纲却是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放开,目光中不服之色一闪而过。 “回去告诉中郎,叶欢领命,但若有人不听号令,这一回本公子是要杀人的。” “冠军侯放心,此乃中郎佩剑,交给君侯行副帅之责,号令三军。君侯领定边军作战,一切自决。”范同说着从腰间解下佩剑双手递给叶欢。 第486章 百战百胜又如何 严纲素性刚强,加入白马义从之后凭借战功不断上升,对于白马义从他有着深深的归属感。而中郎对叶欢定边军的信任,在他看来还在对公孙将军之上,自然有点不服。 叶欢察言观色,也能看出端倪。他当然不会不喜,相反还会更加欣赏严纲,因为他有属于军人的那份荣誉感,白马义从,亦的确是大汉一等一的强军。 “严校尉,叶某还有一件私事要问校尉。”将佩剑交给楚南,叶欢便对严纲道。 “冠军侯下问,纲知无不言。”严纲不服的是定边军,对叶欢的风度他还是颇为欣赏的。 “欢之武道授业恩师,乃童渊先生,先生除我之外还有三徒,其中最小一徒便在公孙将军麾下,乃常山真定人,姓赵名云字子龙。与欢有师兄弟之份,不知子龙如何?” 两年前在洛阳见童渊而顿悟,前者虽从不自居,但在叶欢心中是把他当做恩师的。其时童老便言及赵云去了白马义从,这两年叶欢没有与之接触,却年年派人给赵母送礼。 “哦?竟有此事?子龙与将军是师兄弟?我却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严纲讶然道。 “师尊择徒,首重心性,子龙这是不欲别人误解,一切靠自身真才实学,令人敬佩。” “君侯所言极是,子龙武艺高绝,生性宽和,乃难得的豪杰之士。”说起赵云,严纲面上立现毫不掩饰的赞赏之意,显然与之相熟且对之很是欣赏。 “哦,子龙此刻就在公孙将军身边,任职军侯,领一队士卒,来后便建立战功。” “好,不愧是恩师之徒,严校尉,你还要对之从严督导,日后方能成才。”叶欢拿出了一副大师兄的口气,赵云嘛,算是预定,别想给我跑掉。 “君侯今日之言,纲定会转告子龙。” “范兄,那你便回禀中郎,欢定不负所托。” 叶欢说完带着三将就到了偏厅,命李云去取地图,便对三人道:“中郎军令,我们不用北上大营,而是穿插琅琊东海一带,走青州入徐州,搅乱黄巾后方,令张角首位不能相顾。” 张辽闻言稍稍沉吟道:“将军,此乃黄巾腹地,我军动辄就是被四方合围之势。”地图虽还未取来,但随着叶欢之言,敌我形势已然出现在张辽的脑海之中。 “的确如此,否则卢中郎也不会有非定边军不可之言。”高顺接道。 “嗯,我定边军骑军众多,善于奔袭,安排妥当的话,这一路战机不少。”典韦亦言。 “临淄到琅琊,尽是黄巾控制范围,按之前的军情和图昌的消息,周围三百里之地敌军十数万。”叶欢起身负手走了几步,停在典韦身边笑问:“公义,若依你,先打何处?” 此言一出,三将都知叶欢已经有了想法,不由的精神一振,难打的仗才显定边之威。 “将军,若依我,首取卢县,两百五十里,敌军万余,白帆一路可以让漠青牵制,我军主力全力以赴将之拿下,顺利的话说不得还能在清平设伏,对付肥城增援而来的敌军。” “卢县?公义眼光精准啊,按图昌军情,此处有黄巾一方士卒大约一万三千余人,费县距离此处一百八十里,周翔算是最近的援军。白帆在谷城,此处恰是空档。” 叶欢说起军情如数家珍,还不是中郎给的,那只能作为参考,侦察营才最为及时。 “好,敬方主攻,辽可以负责扫清外围,公义不用出马,就在清平以逸待劳,杀周翔个措手不及。其余黄巾各部想来增援亦要三五日,到那时,我军可择机出动。” 张辽正色言道,他们都是彼此熟悉且合作惯了,典韦一个思路,众人立刻就能想到。 “将军,还需看住长清,此地黄巾虽然不多,却有骑军,他要敢出来就给一下狠的。” “敬方说的是,就让海龙带着翼德去,让他一战心寒。”典韦一旁道。 等李云将地图放好,四人根本就不用看,热烈的讨论还在继续之中。叶欢亦命人去请来各曲曲长,闻听中郎如此军令,张海龙臧空等人皆是心奋不已,这仗打的才有意思。 “将军交给我,长清有一兵一卒过来,你砍海龙的脑袋。” “那茌县就是我的,满之,前番便宜你,这一回可不能和我抢。” “停停停,我说你们一个个的像过年一样?怎么着,自傲轻敌?”叶欢面色一沉。 “将军,谁敢轻敌,我等是觉得中郎眼光高明,就这样才来劲。”臧空答道。 “臧满之!给我站直了。”叶欢双眼一眯,看着臧空微笑言道。 “诺!属下要是说错话,将军尽管责罚。”九曲曲长闻言,那军姿站得标准无比。 “行啊,现在会用中郎来压我了是吧?我看郎骑竹不错,完全可以干曲长。” “将军,将军,我错了,我错了,您说了算。”臧空急忙言道。 “都给我站直了。”叶欢一言众皆凛然。 “此乃敌军腹地作战,与我们自兖州而来不同,不但敌众我寡,还有补给之忧。说过多少次,为将者未言胜先言败,都跟张高二位好好学学,多想想此战难处。” “诺!诺!诺!”众曲长的军姿一个比一个标准,齐声应诺道。 “士卒面前如此倒还罢了,就怕你们心中是天老大自己老二……” “将军,您才是……”臧空闻言不由自主的道,天老大,将军才是老二啊。 “闭嘴!”叶欢眼光看来,臧空急忙用双手捂住嘴。 “百战百胜怎么样?一场败仗就能把你打回原形,你们不要以为做个曲长就到顶了。” 此刻一众悍将都是噤若寒蝉,平素可以言谈不禁,但将军真发火,没人敢言语的。 “将军,方才说到补给,按中郎军令,此番我们只能以战养战了。当要通传侦察营,详细打探各处黄巾存粮之情,以为我军作战之依。”见气氛有些压抑,高顺一旁转移了话题。 “此事还需详细商议,张海龙,你带六曲今夜出发给我开路,李云,把九曲副曲长郎骑竹给我叫来。”叶欢点点头,说着挥挥手让一众曲长散去。 臧空闻言犹豫片刻,终究还是随众人而去,不敢再与叶欢言语。 第487章 双龙出海 信阳,汉军大寨,当日黄巾势大,卢植知道敌军锋锐不可挡,率众主动撤到此间。黄巾尾随追击,中郎借哀兵之气以及幽州汉军来援,一场突袭小胜之后总算稳住阵脚。 但敌我态势并未因此改变多少,朝中前来传旨,调董卓麾下去兖州。虽说西凉铁骑之精锐几乎不在白马义从之下,但卢植亦因此松了口气,将帅不和,必是军中大忌。 帅帐之中,卢中郎背负双手站在地图之前,帐中一将全身披挂,姿容魁伟,正是北平太守奋威中郎将公孙瓒。而在一众战将之中,却有一长手长脚之人颇为显眼。 “张刺史,以眼前黄巾兵力士气,我军能稳守信阳便是殊为不易,还要仰仗伯圭善战。但若要反击却是难能,故唯有让叶欢的定边军出击,扰乱敌军后方方有胜机。” 卢植回身对一中年男子言道,那人白面黑须,一身青衫,乃是兖州刺史张由。 “行军作战之事,当由中郎一言而定,所谓军无二帅。由不通军事,一切听中郎调遣。”张由抚须言道,似乎意有所指,随即一笑:“悦之善战,希望可助中郎改善战局。” “张刺史,老夫才想起,你与悦之亦算同门。”提起叶欢,中郎嘴角挂着笑容。 “由资质浅陋,未入叶公门下,不过得公指点甚多,忝为同门。” “刺史自谦了。”卢植颔首又谓众将:“各位,临淄至琅琊,乃黄巾补给所在,大家不妨帮叶悦之想想,如何打才为上策?我军主力又该如何与之形成配合?” 卢植一言,众将纷纷思考起来,中郎的目光最后落在长手长脚之人身上,目有鼓励之色。仔细看他还不止手长脚长,一对耳垂亦修长之极,几乎落在双肩。 帐中济南国镇将鲍信道:“中郎,白马义从前往齐国接应文刺史,亦给冠军侯传令,末将并非质疑,中郎却如何能算定叶悦之必走齐国?白帆麾下甚众啊。” 鲍信之言令的不少将领连连点头,中郎此举是否有些轻率呢?那可是黄巾腹地。 “鲍将军之言不无道理,老夫之所以如此便因文刺史在临淄,不论是公是私,定边军前来必会设法解临淄之围,此乃其一。”卢植对鲍忠点点头,继而言道。 “当年在边疆,悦之定边军有六千之数,其中骑军过半。他便敢求歼乌桓匈奴骑军万人之队,而今白帆虽有数万人马,但定边军亦有万余,叶悦之会以为我强敌弱。” 见众将还有疑惑,中郎笑着解释,对叶欢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 “报,中郎,范统领回来了。”鲍信还要发问,帐外却传来士卒之声,不片刻范同风尘仆仆的步入帐中,对众人一抱拳便上前给中郎见礼。 “中郎,冠军侯领军至闟县,夜袭敌寨一举破敌六千,贼帅白帆望风而走,临淄因此得安。中郎军令与佩剑我已交给冠军侯,君侯有言,请中郎放心,他定不负所托。” 闻听此言,鲍信等众将互相看看,皆是面有惊讶之色。贼帅白帆麾下五万之众,被破六千就能吓退?范同回来传讯肯定不会说谎,那定边叶郎又是如何做到的? 卢植看看张由,刺史微笑抚须,再看看公孙瓒,白马将军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中郎心知定边军与白马义从,叶欢与公孙瓒向来谁也不服谁,让他们互相促进亦非坏事。 “玄德?汝有何所见?”安静片刻之后,卢植对那长手长脚之人问道。此亦是他的门生,乃大汉苗裔,中山靖王之后平原刘备刘玄德,他是自领义军前来讨贼的。 “诸位在座,备白身之人本不该妄言,但中郎有问却不得不答。若以备浅见加如今态势,我若是冠军侯,当在卢县与长清之间二选其一。”刘备稍稍犹豫抱拳答道。 卢植捻须沉吟,未做任何表示,再看了眼地图方道:“孤军纵横敌军腹地之中,一切当由悦之自决,范同,传令下去,这几日更要细细打探黄巾消息,想来当有所获。” “中郎,倘若扰敌只是叶欢定边军一路,敌军可从容调动加以应付。因此瓒想出兵厌次袭扰敌军,倘若不备我可率军直插乐安,待敌一动就可为中郎后应。” 公孙瓒沉思有顷此时言道,恰如卢植所期望那般,他不会让叶欢专美于前。 “厌次?乐安国?”中郎双眉一扬,公孙瓒此举虽是有点受激,但所选之处却是兵家要点,定边军加上白马义从,两支强军联手更能将黄巾后方搅的天翻地覆。 “伯圭,你若出兵亦是将深陷敌军重兵之中,此法颇险啊。” “他叶悦之定边军去得,我白马义从就去得。”公孙瓒脱口而出,待见中郎双眉一皱又抱拳道:“中郎,瓒绝非与冠军侯争一时意气,而是如此而为确是对我军有利。” 说着快步来到挂图之前,手指厌次之处道:“蛾贼在此一线有三方士卒,六至七万人。瓒麾下五千白马,行军之能远在其上,我有游骑在外,敌军想要合围谈何容易?” “瓒可根据敌情分兵袭扰,东下乐安或西袭阳信,令蛾贼不知我所攻。倘若敌军被定边军调动南下,白马义从可合兵一处,当真拿下乐安。”公孙瓒侃侃而言信心十足。 “中郎,公孙将军若出兵,备请助一臂之力。”刘备听得连连点头,此时奋然道。 “好,那便如伯圭所请,玄德暂且归你调遣,鲍信将军。”中郎不再犹豫断然道。 “末将在。”鲍信上前一步应诺。 “与你五千精兵,假意进军般县,遇敌重兵立刻撤回,为伯圭出兵作势。” “诺,末将领命。” 就在卢中郎调兵遣将之时,济北黄巾重镇卢县突然遭遇袭击,汉军凌晨时分发动进攻。高顺用了两个时辰破城,叶欢以杀散敌军为主,不求破敌,民夫队立刻搬运敌军粮草。 “文则,你带本部人马,散留言与黄巾溃兵之中,言及我军下一目标就是长清!”叶欢亲自督促民夫队,不忘给于禁下令,他不求敌将深信,却要干扰对方判断。 第488章 计将安出 青州黄巾军大营设在平原郡临邑,县郊之处有山名沅,山高百丈。 近深秋,渐黄昏,落叶飘飘而下,山顶之上满地金黄。 张角披发束带,立于崖边向北眺望,一阵北风吹来,不由得浑身一颤。 “大贤良师,此处风大。”侍卫见了急忙为他披上棉袍。 “无妨。”张角一笑,手指东北方向道:“往那儿三百里,过了河就是汉军大寨。” “有大贤良师统领,我们定可拿下信都,尽杀那些汉军。”侍卫目光虔诚语气坚定。 张角轻笑,紧了紧身上的棉袍,又挥手拂去上面的落叶,快要入冬了。 “卢子干不愧大汉名将,深得军机,知我军势大不能与战,此一退极有章法。” 说到这里,张角微微侧首,山下一骑奔驰而来,到了坡顶士卒飞身而下快步前来。 “将军,紧急军情,卢县遭汉军突袭,全军覆没。”传讯士卒急促说完方才剧烈喘气。 “卢县?”张角眼皮一跳却声色不动,缓缓问道:“来得是哪一路汉军?何人为首?” “定边军,叶欢叶悦之!波帅之处亦有消息,叶欢定边骁勇善战,尤善奔袭。” “定边叶郎?”张角点了点头,随即眉头一扬道:“白帆在围攻临淄,没有军情?” “七日之前,闟县便遭定边军突袭,六千士卒全军覆没,白渠帅不得不率军而退。” “七日之前?为何等叶欢拿下卢县,消息才来?白帆麾下有四万人马,六千之损就撤围临淄退兵?此乃畏敌。”张角面上怒容一闪而过,音调亦深沉了几分。 “将军,白帅信中言及,临淄周围地形开阔,利于骑军突袭。那定边军有八千铁骑,波帅都言一军十防,他作战一场,敌军五百骑便可破步卒三千,不得不退。” “一军十防?不过是波才掩饰自身之言,天公将军,白帆临阵畏敌,不但避战更隐瞒不报,以致卢县不防为敌所破,将军当治之与军法。”渠帅风波忿忿言道。 “风渠帅,波帅乃我军大将,何时有过妄言?他说定边军一军十防定有依据。以五百骑军破我三千士卒,便是董卓的西凉铁骑亦难为之,岂不足见波帅之言?勿复再言” 张角看了风波一眼断然道,心中却有些叹息。自己麾下这些渠帅良莠不齐,大势顺时倒还罢了,如今稍有对峙已是各怀心思,此事若协调不好,大业难成。 “诺。”看出天公将军眼神深处的警告,风波心中一凛,急忙应诺。看来波才还是深得大贤良师器重,甚至不在两位将军之下。 “天公将军,波帅自不会妄言,但白帆军情迟来,却亦是实情。”幕僚王松正色道。 “王先生只知其一,白帆此人我心中有数,想来当不是他不报。叶欢麾下定边精锐,他若用游骑封锁消息,哪里那么容易传递?而此卢县之声,亦说不得是在惑乱人心。” “将军,您并未见过那叶悦之,怎会对其知之颇深?” “当年在江夏,我便想取他与皇甫嵩性命,奈何功亏一篑。江夏一战,叶欢便是以三千骑军破两万步卒,此人统军不可小视。”张角说话时眼角瞥见有人快马上山。 来者策骑骏马,山道上奔行丝毫不见凝涩,观之须发皆白却精神奕奕,颇具神仙之状。 见到此人,张角快步上前相迎,到了马前抱拳一躬身:“张角见过师尊。” “此乃军营,你为统帅,日后断不可如此,南华见过天公将军。”那人飘落马下,足不点尘,一扶对方手臂笑道,随即退开一步,亦是正式见礼。 不待张角再度出言,南华又道:“可是汉军有援军前来?” “叶欢的定边军,一来便击退白帆,两日之前又拿下卢县。”张角态度恭敬据实而言。 “拿下卢县?那肥城统帅为谁?周翔?”南华闻言眉头皱了起来,接着问道。 “师尊所记无误,便是周渠帅。”张角答话之时,心中隐隐便觉得不对。 “立刻传令……”南华说道一半却是一愣,摇了摇头道:“迟了,叶欢小儿,诡诈多变,他若首取卢县,不会只在此间,长清肥城二地若有援军,怕会中其埋伏。” “师尊,叶欢小儿不过弱冠之年,当真如此老辣?”张角虽在发问,心里却是一沉。 “学无先后,岂可以年岁论之?霍景恒当年横扫匈奴之时还不到弱冠。叶悦之名门之后,又在边疆历练,江夏一战,便足见其领军之能,可惜,可惜啊!”南华正色道。 “师尊,当日郅帧与禽滑回报,其身边有大剑师聂离,亦有一干奇人异士,想要以江湖手段对之,难如登天。”张角亦有感慨,毒王神耳联手出击,铩羽而归是唯独的一次。 “何止聂离?便是青城左老道亦与之交好,如今若要对付叶欢,还得与战阵之上。” 张角听了心中一动,又问道:“师尊有此言,莫非胸中已有良策?” “兖州一战,我军原本形势大好,正是叶欢领定边军前来,导致攻守倒转,不能取东都之门户,此子天资横溢,百战百胜,若不设计除之,必是你的心腹大患。” “定边勇悍,以一当十,波才之言绝非虚至。如今他率军东来,拿下卢县,想必与卢子干亦脱不开干系。以定边军强军之能,纵横我军腹地之中,便是要乱我军心。” “好算计,好用兵,大汉三大名将以卢子干为首,实至名归。”南华颔首感叹。 张角见状,知道南华心中已有所想,因此并不打断,还挥手阻止众人,只是默默等待。 “卢植此举,不外是见我军势大,一时难敌,想要出奇制胜。但出奇必担险,定边军一军十防,如此我便耗费十倍代价,务求击破叶欢定边,则与敌军军心士气打击巨大。” “师尊所言极是,真若如此,角亦不惜代价,只是计将安出?”张角内心很是认可南华之言,哪怕付出沉重代价,只要拿下定边军,对黄巾士气的提升无可估量。 第489章 言如亲见 张角对南华之言深信不疑,王松却不能尽信,他自负胸藏甲兵,亦为天公将军出了不少计谋,对付汉军名将叶欢,对他而言更是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先生,叶欢攻击卢县,意在肥城?周帅麾下有两万精锐,他就不怕被三面合围?”想了想王松还是问道,以卢县周围的形势,定边军孤军而来已是奇险。 “何来三面之说?若我是叶欢,以有力一部牵制长清,突袭卢县就在山道以逸待劳,周翔若来,让开前队,将道口堵上,铁骑冲之,君有何对?” “可谷城之处不是还有白帆大军?若是侧翼袭之,说不得还能反转。”王松不服的道,怎么看以之前汉军的实力,敢于如此?当真不怕被困? “白帆?他被定边军一战心寒,已经指望不上,稳守谷城就不错了。” “这……”王松一时无言,心中却道你只在这里说,叶欢当真就会如此?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清平山道,周翔麾下士卒已然是丢盔弃甲,四散而逃。正如南华所言,典韦率军隐伏清平山道,待敌过后,以巨石塞着道口…… 叶欢亲领定边铁骑杀来,趁黄巾慌乱之际,一举冲破了他们仓促之间的战阵。 倘若王松能在这里看见战局,他就会知道叶欢为何有此胆量敢于孤军深入,而卢植又为何会出此险招。万余步卒,面对定边铁骑的确不堪一击。 “放下兵刃跪地者生,负隅顽抗者死!”定边骑军一边砍杀一边大喝,此亦是叶欢精简之后的版本。缴枪不杀估计对方听不懂,弃械吧,似乎又文言了一点。 放下兵器跪倒谁都听得懂,一开始黄巾士卒是抱着反正一死的心理去尝试的。而当他们跪下将兵刃扔在一旁,定边军士卒就会停止攻击,于是越来越多的士卒选择跪地求生。 “文则,观我定边骑军战力如何?”叶欢好整以暇的在马上对身边于禁问道。 最初的冲阵混乱敌军之后,李云楚南就死死的挡在了将军身前,再不让他冲杀。混战之中,将军武艺再强,来个冷刀冷箭总是不好防备,反正大局已定就不必冒险了。 “你们现在胆子都挺大,有人撑腰是不是?”叶欢自然不甘于此。 “呵呵,呵呵,呵呵呵……”李云楚南的回应就是傻笑,那是臧曲长传授的秘方。 “奔腾如虎,阵型百变,不愧是百战雄师。”于禁连连点头正色言道,加入定边军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铁骑之威,上次夜袭乃是陷阵营,亲身感受印象更深。 “文则,自己人不需夸赞,你要有鸡蛋里挑骨头的精神,找缺点。”叶欢笑道。 “哦。”于禁闻言认真的看了半天,摇摇头道:“将军,骑军作战,当真找不出来。” “文则不想说,我说给你听,方才七曲的插进迂回慢了半拍……”叶欢开始侃侃而言,于禁一旁则听得极为认真,冠军侯的军事才能不是吹的,无论步骑,皆娴熟无比。 “将军,您说的的确有理,可当真面临战局,是否有点,有点……”于禁犹豫着。 “文则尽管畅所欲言,我定边军军令未下之前,什么话都能说。” “有点吹毛求疵了?其实七曲的突袭迂回腾挪已然近乎完美。” “吹毛求疵?说得好,文则,你现在在陷阵营,我告诉你敬方就是吹毛求疵之人。别误会,此言绝不是贬低,在战场上吹毛求疵,要的就是兄弟们的安全,切记。” 于禁闻言,想想高顺的日常训练,那些要求的确苛刻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但想深一层,陷阵营强悍无比的战力岂不正是从此而来?一时间他也没回答叶欢而是陷入了沉思。 “文则,哎,文则,该你了,上去收拢俘虏。”片刻之后叶欢催促道。 “诺,诺。”反应过来的于禁带人就上,将跪地请降的黄巾士卒以五十人为一队绑成长长的一串。看着麾下士卒那娴熟无比的手法,于禁对方才叶欢之言有了更多的思考。 “何满仓!”眼看战局将定,叶欢对着后阵大声喊道。 “诺,属下在此。”何满仓大喊答应着飞马而来,他的民夫队就在等着打扫战场了。 “满仓,这些都是你的了,老规矩,你说了算。”叶欢说着在马上俯下身来又在何满仓耳边轻声道:“我给你的是美差,人家手下才多少人?你不一样啊,一营就三千了。” “将军说的是,说的是。”何满仓满脸微笑的点头,心中却是腹诽,那能比吗?他们一个个麾下都是精锐骑军,我呢?全是民夫,谁要换我第一个答应。 “哎?我看你这眼神有点不对啊?怎么?不满意?”叶欢眉头一皱。 “没有没有。”何满仓双手连摆:“将军,没事的话我去说服教育了。” “快去!”叶欢挥挥手。 如今战俘的教育工作已经不用冠军侯亲自出马,有那些民夫队的黄巾战俘说一句话,比别人说十句都管用。因此何满仓的工作就是将人带走,然后让民夫代表出面。 “将军,将军,敌军渠帅周翔自刎了。”此刻三曲曲长洪彪的声音传了过来。 “哦?未料黄巾之中也有如此忠勇之将,看看去。”叶欢微微颔首纵马便走…… “一旦白帆不敢出击,周翔此人颇有悍勇,卢县遇袭,若是得到讯息,他必定前往增援。当真如此,怕是两三日之间就能收到战报了。”山顶之处,南华摇头叹道。 “先生,那倘若周翔审时度势稳守肥城不出呢?”王松一愣又问。 “如此只是十之一二,倘若我和叶悦之异地处之,在攻击卢县之前就会想好伏击之所,他定会故意放出消息引周渠帅前来。”南华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叶欢就如此有把握可以顺利拿下卢县,再回头对付周帅?那时机极难把握。” “他不必一定拿下卢县,有定边骑军在,卢县我军不敢出城。倘若攻城顺利则攻,若是不顺就全力先对付周帅,叶欢可以攻守两利。” 再闻此言,王松不再言语,虽是还有不服,但心中已然认同了南华的说法。 第490章 待机而动 谷城,黄巾渠帅白帆驻地,除了波才之外,张角对白帆颇为欣赏。盖因其有治政之才,自黄巾起事之后,所过之地往往十室九空,而谷城算是个例外,城中还有点太平气象。 原本的县衙现在变成了白帆的议事厅,方圆百里的政令军令皆出于此。 “白帅,最新军情,叶欢引定边军突袭卢县,擒王边以下万人,又在清平设伏,几乎全歼周渠帅所部。周翔死战而亡,据说其后叶郎还亲自为他立碑下葬。” 大堂之中,聂飞正在与白帆通报消息,谷城近几日来了不少黄巾溃兵。 “虽是为敌,叶欢倒还是说到做到,并未对我谷城加一兵一卒。周翔此人在我军也算一员悍将,当日乐安破城便是他指挥,可惜,碰见了叶欢……”白帆说着摇了摇头。 “渠帅,谷城防卫还需加强,卢县城墙之固不在我们之下。当日叶欢曾经提起他麾下的陷阵营,号称攻无不克,那里来的弟兄们说,定边破城只用了一个多时辰。” “张郎将,你的意思是叶欢的定边军会来谷城?他说了不打我军。”曲南一旁道。 “若是为友,叶欢此人千金一诺,可是现在为敌,兵家之事乃诡诈之道。我亦觉得定边军不会来,然有备无患。”张晃正色言道,卢县的失陷给了他很大的震撼。 原本以为定边军只是骑军坚强无敌,一旦自己有坚固的城池作为屏障便可高枕无忧。可如今事实证明他们攻城掠地一样不差,城池在手也并不能确保平安。 “张郎将言之有理,今日开始,守城一事由你主之,当从严设防。”白帆颔首。 “哎~定边军这兵也不知怎么练的,咋就如此之强?白帅,我也问了逃来谷城的兄弟,他们说法不一,但唯独再不愿与叶欢麾下交手。”曲南感叹道。 “白帅,如今叶欢率军深入我军腹地,其用意多半还在搅乱后方,令大贤良师首尾不能相顾,若如此,那里又会如何对之?”聂飞沉吟片刻问道。 “波帅当日之言不假,设若大贤良师要对付定边军,怕至少要调动十万大军,还要将之合围不让其骑兵逞凶,可惜我军众人很难上下一心。”白帆连连摇头。 “大帅,真若如此,天公将军定不会忘了我等,到时候如之奈何?” 白帆闻言苦笑:“将军下令,我等不得不出,但不到十足把握,绝不可轻举妄动。” “大帅说的是,就算能够合围定边,我军还不知要付出多少代价。” 黄巾众人在谷城论势之时,叶欢又到了何处?定边军下一个目标又会是哪里? 肥城以东六十里,新乡,临泰山入山之道。两场大战之后,叶欢便率军在此休整。 敌军内线作战,更多的还是随机应变,且需要随时保持军队的战力。卢县肥城两战,定边军扰乱敌军后方的目的已经达到,再度出击之前,叶欢必须谨慎。 临时搭起的简易营帐之中,叶欢捧着一杯茶水站在地图之前。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有半个多时辰了,茶水早已冷透,不再有半点热气,营帐内外则是一片寂静无声。 士卒们各行其是,一旦有最新消息送来,楚南和李云会立刻将之标注在地图上。而叶欢的目光却不会有丝毫的动摇,将军的习惯,查看地图之时不容任何人打搅。 “向南还是向北?嬴县还是巨平?敌军有了防备之后,攻城战我不能再打了,否则受伤士卒得不到妥善安置,一定会影响我军士气。下一步,下一步……” 叶欢不停思索着,一个个方案在脑海之中出现,随之被他否决。深入敌军腹地,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必须正确,需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容许自己出现失误。 此时帐外来了二人,陷阵营营首高顺当先,五曲曲长于禁随后。从夜袭开始,于禁领军屡建战功,斩获极多,高顺认可其能,便将之提为曲长。 “校尉,将军在看地图。”边保迎了上来小声言道。 “知道了,不需通传。”高顺微微一笑,带着于禁直接来到大帐之中,站在叶欢侧后。 举起手中茶水喝了一口,叶欢丝的一声,冰凉的茶水入喉让他立刻回过神来。 “敬方,文则来了?”侧身看见二将,叶欢倒毫不意外,张辽,高顺,典韦三人都有入帐不报之权。 “将军沉思有时,可有所得?”高顺看了看地图问道。 叶欢摇摇头:“图昌的侦察营散的太开,未有敌军进一步调动之前,我军不宜轻动。” “将军说的是,我军连续两战,想必张角必会有所安排,此时宜静不宜动。” “我现在就在猜张角的心思,他是不为所动?还是想要有所作为?”叶欢笑道。 “不为所动怕是不会,将军,估计大贤良师此时也在头疼。” “那他越疼越好,文则,说过多次,你有见解可以畅所欲言。”叶欢摆手一笑,高顺这算是深受自己影响,以前他可是不苟言笑的,待见于禁欲言又止,便欣然道。 “将军,我看帐中之图,也听了校尉所言周围敌军,将军之所思莫非在巨平?”于禁点点头,又想了想方才言道,他在叶欢身旁之时,亦曾仔细观察他的眼光落在何处。 “文则所言不差,若是形势不变,我军出击方向有二,北上赢县,或是南下巨平。往北是威胁黄巾屯粮所在,往南则是在其交汇之处砍上一刀。” “将军,禁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于禁稍稍犹豫,还是问道。 “文则,这样说话挺累的,只要事关战场,什么话都能说。” “文则,在我定边军不需顾虑太多,便是错了又如何?谁没犯过错?”高顺笑道。 “将军,赢县和巨平都不好打,就算我军突袭也要强攻坚城,前番……前番在卢县破城固因我军攻坚无碍,可亦是敌军没有防备,若是以为皆如之前,怕会铸成大错。” 这番话于禁说的颇为小心,眼光还不时看向高顺。 第491章 山雨欲来 加入定边军,除了仗打的痛快之外,日常之时于禁也能感受到这支军队的与众不同。就拿叶欢所说的畅所欲言来说,绝不是一句空话,他就见过多次高顺听取下属的意见。 攻击卢县原本于禁是要争取首攻的,但就是因为一时谨慎被一曲的胡波抢了去,陷阵营乃至定边军打仗是要抢的。但他没有不服气,胡疯子那一套攻城的战术的确极有章法。 箭阵,藤牌,云梯,冲车,所有的攻城步骤就像是演练一般精准!胡疯子平时吊儿郎当,可到了战阵之上就立刻像换了一个人,按他的说法,一曲就是陷阵营的王牌。 只要麾下说的有理,高顺不会不听,甚至会去改变自己的安排。陷阵营的战前准备会,各曲曲长都会提出不少奇思妙想,不少还是天马行空,闻所未闻。 “校尉,胡疯子主攻,我来辅助,我们可以趁天黑挖地穴……” “校尉,满地都是枯枝枯叶,弄湿了送到城下点上,熏那些守城敌军。” 说实话于禁获益良多,从那些曲长,队长,甚至普通士卒身上都能学到不少。 “好了,传我军令。”每当高顺说出此言,帐内的各抒己见就会立刻安静下来。军令如山,一旦下达,再不会有任何意见,不服气可以,摆在心里,一样要坚决行之。 正因如此,今日在帐中于禁才会有此言语,之前他与高顺说过,后者便带他前来。 “文则所见不假,可单单如此不够,倘若我军不碰城池,又如何扰乱敌军?”叶欢心中欣赏嘴上却问,于禁的大局观他一点也不惊讶,但此时的他还需要多多引导。 “不是不攻,而是要谨慎为之,消息传出,敌军不可能似卢县般毫无防备。”于禁继续言道,此刻他已经进入了状态,再不似之前那般拘谨。 叶欢嘴角上扬,微笑点头看向高顺,后者亦是微微颔首。 “对了,文则以后就该如此,不过以文则之能,光想到这里还不够。你还得想深一层,敌军就算有了防备,我军又该如何攻击城池?且还不能伤亡过重。” “将军,我想过,倘若敌军军情不便,禁愿请令担当主攻之责。”于禁断然道。 “哦,看来文则是胸有成竹,且安坐,细细说来。”叶欢一笑便请二人落座。 身为一军之首,叶欢不但要统军作战,亦要去猜对方主将的心思。面对定边军袭扰,张角肯定不会视而不见,真若如此,叶欢有信心可以将敌军腹地搅的天翻地覆。 此刻定边军隐伏不动,各地黄巾却都在调集之中,张角下定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叶欢,其师南华亦为之设谋,一张想要笼罩定边军的大网正在渐渐展开。 泰安山道,一队黄巾士卒从此而过,骑军步军混合,队伍连绵十余里。他们的动作很快,且无论步军骑军,大半都有半身铠甲,行进之中颇为有序。 距离道旁十丈的一棵大树上,侦察营队长王健披着一身“叶衣”,正在仔细打探着黄巾军的动作。树冠上枝叶茂密,加上他早就准备好的隐蔽手段,敌军很难发觉。 “这是哪里来的黄巾?不似鲁国缪贤所部,亦与之前敌军有所不同,难道是专门调集前来对付将军的?”王健口中叼着长草,眉头微皱若有所思,眼神则随敌军移动。 “大车之上装的不是粮食,应该是铠甲与兵刃……”前队过后,大车队缓缓而来,其上虽用厚布和稻草覆盖,但王健却能从车辙之中看出异常,明显要比运粮车深一点。 “一百六十辆?怕是足以装备万人,等等,这一批全是……强弩?”一番仔细观察,王健的眉头皱得更深,虽然车上只露一角,他却能从蛛丝马迹之中看出端倪。 大汉的制式兵刃,从长矛到大刀,从弓弩到盾甲,侦察营士卒皆是耳熟能详。其中的一辆大车由于颠簸稻草洒落,露出了其中一角,看见那一段寒光王健就觉得不对。 “如此多的强弩,多半是要对付我军骑兵,黄巾贼子好大的胃口啊。” 足足一个时辰,黄巾军和辎重队才全部通过山道。等烟尘远去,王健吐出口中长草,学了几声鸟叫,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他才矫健的从树上飞身而下。 身体靠在树上,王健从腰中掏出一根竹管,旋开盖子后,一小节黑炭露了出来。他便用之在白娟之上书写。这种炭笔是青图出产,目前只装备侦察营和曲长一级军官。 写完收入怀中,王健又用白布将自己的小腿紧紧绑住,看着敌军消失的方向轻声道:“不管你们从何而来,休想跑在我的前面。”随即身形一闪便隐入林中。 不光是泰安一地,成县,牟县,梁甫,博县等地,黄巾士卒皆有调动。侦察营的暗哨亦与王健一般仔细观察,四面而来的消息最终汇聚到营首苟图昌手中。 以岱山为中心,侦察营三人为一队,总共六十支小队分布在方圆三百里之内。各处要点苟图昌都没有放过,至于他如何寻找叶欢?除了特殊的联络方法之外,飞羽亦是坐标。 “张周,一共七处,皆有敌军两万士卒以上调动,马匹铠甲粮草齐备,为此他们不惜撤出东海。如此大的兵员调动,敌军定有所图,且多半是我定边军。” 岱山密营,汇总了各处消息的苟图昌正对张周交代,后者是侦察营中的飞毛腿。 “十余万人马,装备精良,蛾贼下血本了,县城都不要了。” “将军在新乡,这份军情,两日之内定要交到将军手中,快得一刻便是一刻。”苟图昌说着为张周整了整背包,为了避免被敌军发现踪迹,两条腿要比战马安全的多。 “头儿放心,就凭这双腿,一日半我就能赶到新乡。”张周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今次之事,与前不同,敌军十几倍与我,将军要早得军情,方能破敌。” “诺,腿跑断,军情绝不会慢。”张周斩钉截铁的道。 第492章 悉听君意 新乡山道,定边军十二队营地,空地上,有二人蹲着,正在用匕首戳着地面。 其中一人形容短小,头发黑白间半,此刻一脸的兴致盎然。一刀落下之后,他喜笑颜开的用匕首划线,口中笑道:“叶欢,你输了,你的地皮现在全是我的了。” 对面那个毫无形象蹲在地上的正是冠军侯叶欢,他的神情就截然相反了。 “道长你这戳地皮的手法高明啊,厉害,厉害。”原来几日思索,今日得闲,叶欢就陪左慈玩耍起来,也是散一散心,可虽是孩童的游戏,但左道长出手却极为高明。 “哈哈哈哈,下棋我下不过你,总不能连这个也玩不过你,再来,再来。” “不来了,你也不知道让让我?差距太大还有什么意思?”叶欢说着抬头看天。 “再来一把嘛,要不你再输了我给你说说天星阵。”左慈犹自不舍。 “天星阵?”叶欢眼珠子一转:“那行啊,不过你得先告诉我。” “行行行,不过我只说一遍,你那么聪明,一遍就够了。”左慈从腰间取出一本书卷。 “由巽至坎,昧离回旋,取元转之意……” “不对啊,这方向好别扭,道长你可别忽悠我,不跟你玩哦。” “瞎说,谁忽悠你了,笨死了,你不会转长蛇之阵,首尾兼顾?” “说归说,别骂人啊,本公子是天才。”叶欢口中出言,面上一派深思之色。 数丈之外的田颖看见这一幕,不由侧首问秦思:“师妹,师傅在和叶郎说遁甲天书?” “应该是吧。”秦思柔夷托着香腮,正饶有兴味的看着二人,闻言轻松回道。 “那可是我青城宗不传之秘,门内只有你能看的。”田颖奇道。 “当年在江夏他就看过,能与师尊如此,也算他的缘分。”秦思微微一笑。 “好了,好了,回去慢慢想,该玩儿了,你要能赢,我再给你细说。”左慈把书收起。 “不行,你那么厉害,我赢个屁啊,输了也得说,要不不玩儿了。” “好好好,快点快点,你先。”左慈一脸讨好的笑容,将匕首递了过去。 二人重新蹲下,又再玩耍起来,叶欢憋了一口气,可却总是稍逊一筹。此刻他再度肯定左慈一定处在某种难言的境界之中,便是游戏之时亦随时能保持入微的境界。 “将军,将军,张周来了。”此刻营外传来喊声,却是楚南背着一人飞步而来。 “嗯?”叶欢一看,楚南背着的正是张周,此刻他的面色煞白,额头之处全是虚汗。当下快步迎了上去,不等二人答话伸手就搭住了张周的脉门。 “将军,没事儿,没事儿,就是有点脱力。”张周的声音很小,面上却有笑容。 “还没事?你这是脱力了,好在到了军中,否则岂不危险?”叶欢正色一言又对李云喊道:“去把那老山参切一小块来,再弄点热水,待会儿给他洗把澡。” “将军,紧急军情,各处黄巾皆有调动,十几万人马,兵甲齐备。”张周微微颤抖着从怀中取出军情交给叶欢,苟图昌让他用两日,他日夜狂奔,一日半就到了。 “军情紧急不假,可你们也要量力而行,要是倒在外面不是坏本将军的事?逞能。”叶欢接过又对张周言道,此时边保已经跑着将山参送了过来,还有一杯热茶。 “诺,属下就是拼去性命,也不会坏了将军的事。”张周正色言道。 “好了,别矫情了,去我营帐歇着,人参含在嘴里不要吞下。边保,帮他按摩一下双腿。”叶欢摆摆手开始低头去看军情,口中的安排却无片刻停顿。 “南哥,让我来。”边保说着就要从楚南手中接过张周。 “不用了兄弟,我自己能走。”后者摆手道。 “别客气了,侦察营兄弟都是好汉,泰安过来两百多里,一天半?你比马都快。” “将军没教过你,军情如火,腿跑断了也要送到。”张周压低了声音。 “好,等会儿吃点东西洗把澡,我再给你按摩一下,我那手法,全军第二。” “全军第二?你还比得上翠红……”张周说着看见了秦思,急忙停下。 “楚南,立刻去陷阵营铁骑营给各位校尉传讯,来我营中议事。”叶欢看的很快,将军情收好之后他对楚南交代一句,便走到了秦思和田颖身边。 “秦姑娘,大战在即,你带左道长前往临淄,我让李云带人护卫。” “去临淄?为何?你之前打仗也没让我们走啊,且那南华就在张角身边,随时……” “不用多言,情况不一样,之前敌军没有防备,如今大军云集。兵家乃凶危之事,欢不能让你和道长再冒险了,别废话,李云。”叶欢摆摆手道。 秦思闻言芳心之中先是一甜,但叶欢不容置疑的语气却让她有些不适。 “悦之兄,师傅来此原本就是要对付南华,我们亦非没有自保之力。再说还有悦之兄和定边军在,我们不给你添麻烦就是。”原本想好强硬的语气,出口却是柔和。 “将军,此去临淄,也不安全。”李云一旁轻声道。 秦思当即对之一笑,还没等李云沾沾自喜,叶欢的眼神又让他一凛,急忙低头。 “什么不安全?我看你就是懒。”叶欢口中说着,自也知道属下心意,不愿轻离自己。 “如此,也行,但二位姑娘自今日起,凡事都得听我的。” “行,自今日始,思悉听君意。”秦思松了口气道。 “我说给我暖床也行?”看着对面的无暇面容,一个念头立刻出现在叶欢脑海。 “啊,那先劳烦秦姑娘好好看看,半月之内,是否会有大雨。”把那个不合时宜却又颇为诱人的想法驱逐出脑海,叶欢正色问道,眼前的仙女可是有天文特技的。 “叶欢,你怎么不问我?十日之内,必有雨,还是很大的那一种。”此刻左慈一旁道。 “你说什么?道长可别开玩笑。”叶欢闻言一愣,当即侧身问道。 第493章 帅为将胆 左慈闻言看着叶欢,皱着眉头不太开心:“叶欢,你不信我?要不我们打个赌,十天之后下大雨了,你输我十顿烤鸡,等等,十顿不够,你还得陪我连玩五天。” “谁说我不信你呢?但是你得告诉我十天之后,到底是哪一天下大雨啊,要不我怎么提前准备?”叶欢说话间也是一脸不开心,当然他是故意装出来的。 “嗯,有点道理,那我晚上再帮你好好看看,我不生气了,你也别生气,我帮你。”左慈点点头笑了,看看叶欢还是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他还不忘“开解”。 “行行行,你看你看,等会让公义给你鸡腿吃,两根。”叶欢立刻展露洁白的牙齿。 “好,不过我得去山顶看。”左慈来了兴趣,典韦怀中的鸡腿可是美味,他甚至偷过一次。还弄的恶来颇为难堪,贴身的东西就算没在意,也没想到会被人拿走。 听着二人对话,秦思微微摇头眼光看向一旁,师傅返老还童也就罢了。可叶欢也能做出那种孩童的模样,令她不忿的是,师傅还就吃这套,二人的关系现在可好了。 “行,那我要做事了,让楚南陪你戳地皮好吗?” “哦,你快点,做完事再来陪我玩。” “又是我?”一旁的楚南小声嘀咕了一句。 “让你陪着道长是本将军栽培你懂吗?你还有意见?”叶欢耳尖,回头言道。 “我陪,我陪。”楚南立刻堆起笑容,拉着左道长去一边戳地皮去了。 “我跟师姐也回营了,晚上再来找你。”秦思说完面上忽觉一热,这句话怎么有点不是滋味?她本来是想说夜间帮着叶欢观星的,想来是否下雨对他定有很大的用处。 “二位请,有何需要尽管与绿蔓说。”叶欢倒没有察觉,笑笑一抱拳道。 而等二女走后,大公子刚要转身回帐,脚步却是忽然一顿,面上露出不解之色。 “不会吧玉佩哥?还特么有这么恶趣味的任务?那不是小人干的吗?” “这有什么?战场幸运,一句话,干不干,不干收回。” “干干干,本公子接了,山人自有妙计。”叶欢急忙挥手想着,战场幸运啊。 玉佩的种种奖励之中,除了特技之外,大公子最喜欢的就是战场幸运。当年他阵斩乌桓左骑督,就是有战场幸运为他补满体力,让他一战成名,要知当日典韦都累了。 而且当日的战场幸运是单人的,今次的这个就不一样了,相当于一次性的百战特技,全面提升麾下士卒的体力和耐力。按照后世的说法,那就是神器了。 “反正也不是杀人放火,本公子有什么干不了的?”叶欢想着进了帅帐。 抱臂支颌站在地图之前,叶欢不需标注,眼前已经出现了黄巾军的调动情况。图上一个个点就似活动起来一般,在他脑海之中组合出种种的可能。 “天公将军,胃口不小啊,还真想将我定边军一口吃下?就是不知你有没有这副好牙口。七路联动,十余万大军,加上之前的蛾贼势力,这一下可热闹了。” “我该如何对之?既能完成中郎嘱托,还要最大限度的保存定边军……” 叶欢不得不谨慎,定边军是他争雄乱世的基础,十余万敌军,蚁多尚且咬死象。 不片刻功夫,张辽高顺典韦等人都到了,叶欢这才命边保将敌军调动标注在地图上,但见以定边军所在的新乡为中心,周围到处都是代表黄巾军的红线。 面对敌情,纵使定边军众将身经百战,神情也多少有点凝重。都知道进军敌军腹地定会有遭遇围攻的危险,但事先想到和真正看见还是有区别的,尤其…… 张辽高顺素性沉稳,而典韦的神情看在叶欢眼中却是暗暗点头。知道敌情严重代表恶来真正成熟了,身为高级将领,只有一介莽夫才会一味自信,无知者才无畏。 “公义,给我两根鸡腿。”见帐中气氛有些凝重,叶欢笑着对典韦伸手。 恶来二话不说,从怀中取出荷叶包,打开之后递了过去。看见这一幕,包括张辽高顺在内,众将都是神情一松,将军毫不在乎,他们的胆气立刻就会随之上升。 将为兵胆,帅为将胆,叶欢胆气豪壮才会影响全军。而大公子亦深知这一点,哪怕肩头压力如山沉重,他亦不能有一丝露怯,三军之帅岂是易为? “拿去给左道长,答应别人的事情咱不能不办。”将鸡腿递给边保,叶欢回身一负手对众将道:“各位,还记得当年,中郎命我十二队游击,文远那时还叫富贵呢。” 一言出口,众人的目光便向张辽看来,后者则是苦笑摇头,很久没听见富贵二字了。 “其时我们十二队加上文远所部,哦,还有伏安的亲兵,六百人都不到。乌桓呢?十万铁骑!结果怎么样?本公子与文远公义冲阵,斩杀左骑督,敌众我寡算个屁!” 众将的眼神亮了起来,但凡当年参与过此战的胸中都是豪气陡生。六百人不怕乌桓十万大军,如今定边军上下万人,黄巾不也就二十万?他们还能有乌桓骑军厉害? 在场之中,又以五军统领潘凤和二军统领淳于落最为感慨。当年的叶欢不过是个队长,如今却成了统领万军的大将,唯独不变的是那份豪勇之气。 “二十万黄巾就想吃掉我定边军?天公将军不是喝醉了就是想瞎了心。这一回本公子要让他知道,打仗不是人多就管用的,让我想想?怎么着也得杀他个七八万。” “请将军下令。”六曲曲长张海龙带头喊道,随即众人纷纷跟上。 “都别喊,有劲留到阵上用,于文则。”叶欢摆摆手,看向了高顺身边的于禁。 “在!”于禁奋然而出,大步来到面前,将军第一个喊他,足见器重。 “前番所言之事,可以开始了,需要的兵力敬方会全力安排。”叶欢说着一指群情激昂忽的战将们:“想要谁担当策应,文则你来挑!” 第494章 疲敌扰敌 于禁闻言不假思索,这几日战局反复在脑海之中推演,并和高顺论证过多次。 “将军,我需陷阵军四曲士卒,加上臧空司马的九曲和淳于将军的二军相助。” 叶欢闻言沉吟之中看了眼高顺,见后者亦是微微点头,便欣然道:“如你所请,淳于将军,满之,你们率军相助文则,攻取何地路上方知,需得暂听文则号令。” “诺,诺。”淳于落和臧空出列领命。 “文则,淳于将军当年在边军就是欢之长官,决心你下,凡事还要多与将军商议。”叶欢又再言道,看向淳于落的眼光则带着点解释的意味。 “诺,属下定会时时向淳于将军请教。”于禁重重点头,说完又对淳于落一抱拳。 “将军不需如此,军令如山,落心中不会有任何蠢念,必将全力以赴。” “哈哈哈哈,这才是我军前辈风范,自欢起,众人都要学之。”叶欢闻言大笑,随即面色一正:“时间紧迫,文则速回军中调兵,再与众人好生商议。” 于禁,淳于落,臧空三人闻言去了。帐中诸将虽不知详细,但战时任务保密在定边军亦是常情,并不会有人多问。他们的目光都在看着叶欢,等待接受任务。 “何满仓!”叶欢的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民夫营营首何满仓面上。 “属下在。”满仓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兴奋的应诺。 “民夫营也有三个月了,听闻你从来没有拉下训练,如今可战否?” “回将军,民夫队原本就可战,不过……”何满仓稍稍犹豫续道:“还不能攻城。” 叶欢点点头,和赵大壮一样,何满仓亦是老实本分,他说的话足可采信。 “你的民夫营有三千人马,分出一千补充各军,剩下的两千人你带着直扑柔县,给我做出声势,切记不能与敌纠缠。与路之上,图昌会给你消息,随机应变。” “诺。”何满仓领命之后又加了一句:“将军放心,民夫营不会丢定边军的脸。” 原本定边军的民夫队就是预备役,只不过叶欢手上没有正式编制罢了。真要拿出来打,他们不会逊与同等人数的边军。而讨贼之后,补充进民夫营的黄巾降卒亦是精壮。 “我信得过你,不过民夫营黄巾降卒不少,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工作。”叶欢点点头。 “诺,属下这便回去安排。”何满仓说着看向叶欢,其实将军的担心有些多余,自从那一次将军“呼风唤雨”之后,黄巾降卒对他早已是死心塌地。 “张海龙!”叶欢目光示意何满仓稍等,又喊了自己的王牌。 “属下在。”六曲曲长上前一步,落地有声。 “你统领六曲跟在满仓身后,遇敌给我狠狠的打,本公子要黄巾知道我们主攻柔县。这一次不要留手了,降卒可以直接放掉,你要随时保持机动,还需负责两军串联。” “诺!”将军给的任务极多,张海龙只会觉得是信任,王牌六曲没有做不到的。 “下去备战。”叶欢挥挥手,何,张二人联袂而去。 “漠青,翼德。” “在。” “在。” “飞云骑分为两队,你二人各领一队,军情之中距离我军最近的两路黄巾援军,我要他们七日之内都到不了目的地。如何打你们定,绝不可硬拼。” “诺!”张飞高声接令,此次亦是他的第一次单独领军出征。 “将军,我不是怕,肯定狠狠揍他。这是敌军十数万援军前来,我军还要主动出击?”漠青先解释一番又问道,跟在姐夫身边,他向来是勤学好问。 “夫战者,气也。本公子要让黄巾军知道,别以为重兵云集我定边军就不敢打。” “诺。”漠青重重点头退到一边。 “文远,你领所部人马居中策应三路,倘若战机出现,全部由你调动,给他一下狠的。也不须歼敌一路,只要能杀他三一足够让蛾贼心寒,便交给文远了。” “诺。”张辽躬身领命,战阵之上,局势变化万千,战机随时都会出现。尤其是眼下这种形势,非常考验大将的决断能力,派将到此,自己的任务是最重的。 “我与敬方及潘将军领军直扑泰安,若能攻城便将之拿下,若是敌军防卫森严便绕道向南,走鲁国之交。如此我军多路出击,黄巾定不知我所攻,先拖拖他们再说。” “拖?将军莫非是想施疲敌之计?”潘凤闻言稍加沉吟问道。 “什么都瞒不过潘将军,各位,敌军十数万大军调动,不外乎想合围我军,因此他们只能不断在外线运动寻找时机。那是要跑路的,而行军之处正是我军长处所在。” “拖着敌军绕圈,将他们拖疲拖垮?”潘凤眼中一亮若有所思。 “不止如此,一旦他们露出破绽,我军便能给与雷霆一击,打垮其一部。一只狼一次吃不下一只熊,可十次呢?百次呢?他们总会有松懈的时候。”叶欢颔首道。 “是以将军分兵亦是扰乱敌军耳目之策,让其不知我军真正所攻之处?” “现在我都不知所攻之处在哪儿?黄巾如何得知?这第一阵,就先比体力和耐性。” 潘凤不再发问,众人亦是微微颔首,将军今日所定不是一城一地,而是一种战略。 “敌我对比,黄巾胜在人数众多,有固定城池作为屏障,且补给充足。我军呢?胜在兵员战力,胜在行军机动,如此便要以我之长,击敌之短,寻机歼敌。” 面对敌军调集重兵围困,出现在叶欢脑海之中的战例是后世粟大将军的七战七捷。三万对十二万,连番运动,疲敌扰敌,最后歼敌六万,创造了一个军史的神话。 眼前兵力悬殊虽然更大,但若考虑战力的因素双方实力对比却没有那么夸张。尤其青州之处地势开阔,利于定边军骑兵作战,叶欢一番仔细考量才会定下如此战略。 “将军,我等何时奔袭泰安?”高顺一旁问道。 “不急,等文则第一战打响之后,就该我们了。”叶欢笑道。 第495章 以战养战 叶欢在新乡点兵派将之时,黄巾大营也在为歼灭定边军做着部属,天公将军张角与其师南华居首,一干重将尽皆在座。张角右首那人满面虬髯,正是地公将军张梁。 “各位,卢植以叶欢定边军为奇兵,深入我军腹地骚扰,意在乱我军心。以缓正面受攻之局,前日公孙瓒亦引白马义从兵出厌次,配合南面叶欢,亦是此想。” 张角率先出言,昨夜他刚刚收到军情,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出现在厌次近郊。 言语停顿,张角的目光从众人面上一一扫过,方又继续言道:“边疆之处有东白马西定边之言,叶欢公孙瓒乃是卢植的两大杀手,因此我军必须先破其一路。” “大哥,我也听波才说过叶欢定边如何如何,可当真值得我军如此大动干戈?数路大军调遣,小弟我原本有把握拿下广陵下邳,如今却功亏一篑。”张梁一旁皱眉言道。 闻听此言,幕僚王松就欲出言,却被张角眼神阻止。他心中不忿,地公将军主攻徐州,三地之中唯独他进展最小,还在丹阳被陈圭所败,哪儿来的拿下下邳广陵? 张角不说话,眼光定定的看在张梁面上,后者一开始还能与之对视,可片刻之后却是垂下头去。他在兄长的眼光之中看见了某种警告的意味,不敢再出言。 “值不值?当然值得,拿下一路汉军劲旅,不但可破卢植之策,亦可令我军军心士气大振。各位需知我等起事之后之所以摧枯拉朽,与之前十年谋划精细不无关系。” 张梁一时无言,很多支持地公将军的渠帅们也不说话了,大帐之内安静下来。 “初始锋锐一过,汉军毕竟训练精良,而观近来各处战局。叶悦之的定边军为害最大,长社一战,若不是他领军前来,张宝就能拿下重镇,皇甫嵩怕也难以逃出生天。” “因此,我才会调动九路大军,二十万人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定边军。”张角言罢拍案,案上的茶杯跳动起来落在地上,众将见状不由都是一凛。 南华一旁不动声色,却在暗暗观察众人表现,他是胸有韬略之人。黄巾起事,连接百万,可还未成大功,却已然出现了派系林立的迹象,尤其是张梁和张宝。 今日之前他便与张角有言,若不能镇住二人,上下一心,则断难与汉军长久相抗。欲成大事,不能有丝毫心软,才不配位,就该拿下。此亦是今日张角发威的缘由。 “将军,既是东白马西定边,那为何不就近对付公孙瓒?”一片安静之后,渠帅风波问道,他是天公将军亲信,在三十六方渠帅之中地位颇高。 “风渠帅,白马义从虽也是战力坚强,却不似定边军有攻坚之能,与我军的危害远不如后者。且论名气谈声望,定边叶郎还要在白马将军之上。”王松此时出言作答。 “风渠帅,今次之事,我要亲往前方,留下各部由你暂时统领。歼灭定边之前,对信都卢植汉军可以采取守势,哪怕丢失一些地方亦并不要紧,稳守便可。” “天公将军要亲自前往?”风波一愣问道,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张角的心思。 二十万大军,十几个渠帅,只有天公将军亲自出马才能让其上下一心,否则定难合力。 天公将军看了看王松,后者缓缓来到地图之前,点指其中道:“定边军一战拿下卢县,又在清平山道设伏大败周渠帅,之后叶欢率军便开始隐藏行迹,潜伏起来。” “我军侦骑四出,却是损兵折将,很难打探到敌军踪迹。盖因叶欢此人奸猾无比,利用定边骑军之能不断猎杀我军斥候,且观之作战手法,亦是老辣熟练。” “将军推测,不光是定边骑军,叶欢帐下还有精通获取讯息之将,此不得不防。” “先生言之有理,我从长清过来,定边军的确滑溜,人多不与你交手,人少则会寻机歼灭我军小队。前番好在我还算稳重,否则说不定就与周渠帅一般了。” 说话的乃是长清守将齐灵,说起此事他还是心有余悸,当日卢县也曾向他求援。 “齐将军所言确实,两军交战,军情为先,如今将军出马,南华仙师会亲自派人打探定边军动向。”王松对齐灵微微一笑,心中却是暗道,你就是沾了胆小的光。 “哦?若有南华仙师出手,叶欢再难隐藏行迹。”齐灵欣然道,黄巾众将对天公将军的授业恩师还是颇为尊敬的,起事之前他言及的种种亦全部应验了。 南华闻言捻须一笑:“各位将军放心,探马已经放出。不过以叶欢统军之能,他隐藏行迹只不过是为了让我军不知其所攻,却不会太久,他随军粮草将难以支撑。” “仙师,可定边军拿下卢县,尽得我军所需,此为以战养战之道,何言难以支撑?”渠帅郑通问道。 “以战养战,郑渠帅言之有理。”南华对之微一点头又道:“定边军上下万人,所需粮草极多,他又不敢据城而守坐待我军围攻,但随军携带,只会影响行军速度。” “哦,原来如此,仙师说的对,定边军若不是来去如风,威力就要去了七成。”郑通听得连连点头。 “他可以以战养战,但绝不会携带太多,因此必须每隔一段时日加以补充。天公将军已然下令,将秋收之粮尽数搬入城中,严防死守,不给敌军可乘之机。” “仙师,定边军有一营名为陷阵,攻坚之能极强,卢县那般都被轻易破之啊。”齐灵想了想还是问道,当闻听周翔全军覆没之时,他甚至有了主动撤出长清的想法。 “那是欺我军没有防备,如今消息传遍全军,众人皆知叶郎麾下有陷阵。攻城战最耗时日,各位想想,我军大军云集之时,一旦定边军被拖在某处,将会如何?” 南华说到这里,渠帅们默默沉思之后尽皆颔首,心中对定边军的畏惧亦是稍去。 第496章 知人善用 南华出言之时,不住观察众将的神情。想打定边军,首先要克服对强敌的畏惧,黄巾战将毕竟历练少,一开始顺风顺水,陡然遭遇强敌特别容易畏敌如虎。 “我观诸位,都有点慑于叶郎及定边之威。”南华说着一顿,果然大多数将领面上都有些尴尬之情,他微微一笑又道:“此乃人之常情,与胆气无干。” 见仙长笑容和蔼,语气温和,渠帅们微微颔首,帐中的气氛轻松了一些。 “叶悦之自入边军始就是百战百胜,除却武勇之外,统军用兵皆有独到之处,与汉将之中亦可数一数二。如此强敌,各位谨慎是对的。” “但他亦非没有弱点,少年得志,总不免失与轻浮,百战百胜则更想名扬天下。是以老夫度之,我军大军云集,以叶欢此人也绝不会退,而是要险中求胜。” “各位请看,肥城以南,泰安以西,叶欢的定边军定是潜伏与此。等待我军动向而动,而他的下一步,必定会是此间。”南华说着手指图中某处。 “巨平?仙长何有此言,方才不是说叶欢不会攻城嘛?”风波问道。 “居平城城防不坚,又在我军重兵调集之外,但这只是其一。”南华一笑再道:“最重要的是其二,叶欢一定会弄出动静,显示他不怕我军重兵。” “仙长言之有理,那要不要立刻通知巨平守将?”齐灵一惊忙道。 南华轻轻摆手:“来不及了,不过一城一地之得不在我心,就让叶欢连战连胜,让他以为我军拿他没有办法,所谓功大生骄,他只会继续挑战我军。” “如此一来,我们的机会就来了,老夫会一步步将他引进绝地……”南华负手一笑,显得智珠在握,而黄巾众将的信心亦在增长之中…… 泰山郡,巨平,陷阵营十一队队长裘然杀上城头,将定边军旗竖了起来。城中的厮杀还在继续,于禁身先士卒,挥舞长刀勇不可当。 昨夜于禁引陷阵营千五士卒隐秘开进至城下,接着用穴攻之法挖出两条地道。而这一切取决于他对巨平县城的熟悉,亦是当日敢于向叶欢请战的理由之一。 陷阵营没有采用夜袭,而是给了守军一个正面牵制,穴攻为主,两面齐攻的战法。镇守城池的黄巾守将刘雨没能坚持太长时间,一个时辰攻方便已占据主动。 一旦进入巷战,陷阵营的优势显得更为明显,将刘雨溃兵赶出城后,于禁立刻下令全军搬运粮草。之前黄巾将领的猜测没有错,叶欢正要以战养战。 “动作加快,速速搬运粮仓,带不走的全部烧掉。”顾不上休息,于禁亲自到了仓库之前大声喊道,何满仓分出的五百民夫已经在全力忙碌着了。 孤军深入,携带太多物资只会影响行军速度。而速度与机动对以骑兵为主的定边军而言更加关键,因此即使以叶欢的“财迷”也采取了毁粮的策略,只是…… “乡亲们都来取,可得好好收着,最好离开此地。”除了陷阵士卒与民夫之外,巨平百姓也加入了搬运粮草的行列,这些原本也是黄巾从他们手中抢去的。 城外,淳于落的二军和臧空的九曲还在警戒,他们不入城便是为陷阵后援。倘若有黄巾援军前来,二人就会联手加以打击,确保陷阵营拿下巨平。 “满之,将军这看人的眼光越来越高,于文则打得的确漂亮,不需我二军一兵一卒,只凭陷阵千五士卒就能竟全功,难怪将军如此器重他。” 远远的看着城池,淳于落对身边臧空言道,语中不无感慨之意。叶欢新收于禁才多久,如今不过曲长之职,可攻击巨平却以他为首,放在别处断难相信。 “于文则是挺厉害,不过也有淳于将军给他看着,当真有个疏漏,将军指挥全军一样可以拿下巨平,想来君侯战前定有考量。”臧空颔首笑道。 “满之你这话八面玲珑啊,谁也不得罪是不是?”淳于落摇头问道。 “空句句实言,于文则就算有能亦需战阵,将军岂非为他掌舵?” “我绝非嫉贤妒能,就是不知悦之哪来这般好眼光,又能如此决断。”淳于落叹道,认识叶欢多年,印象中他从未看错人,但用人也是需要胆略的。 “我在将军身边之时,经常听他言及,当年若非卢中郎刘将军信之重之,也不会有今日之定边。您想想,奔袭乌桓,阵斩左骑督之时将军不也就是曲长。” “满之,在将军身边多日,你亦是大有进益啊。”淳于落欣然颔首,靠近臧空又低声言道:“海龙的六曲号称定边王牌,现在叫什么传奇?你就无意与此?” “和他争个什么名号,将军说过,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臧空轻松一笑。 “好一个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满之你是言不由心。”淳于落笑道。 臧空正要答话,城内一骑奔了出来,径直来到二人身边下马行礼。 “淳于将军,臧司马,于司马已然率军扫清城内,目前正在加紧搬运粮草,请将军分出一千步卒相助。” “段勇,带两曲士卒进城,一切听于司马号令。”淳于落点点头立刻下令,于禁的司马之职是叶欢临时委任,方便他调动三军,如今该可以坐实了。 “满之,给将军传讯,我军已然顺利拿下巨平,收取粮草之后当会撤出。” “诺。”臧空应诺,回马到了九曲之中,随后便有轻骑纵马而去。 就在于禁率军顺利拿下巨平之时,何满仓的民夫队伪装成定边军主力也开到了柔县近郊,路上他得到侦查营送来的军情,最近一股黄巾军还在百里之外。 “那定要打一下试试,柔县城池不坚,如若不打我也无法冒充主力。”一瞬间何满仓就下了决心,将军给了他临机处置之权,岂能不做出声势? 只可惜何满仓的想法并未得到实现,得知定边军前来,柔县守将竟是星夜弃城而走。不过他躲得了何满仓,却躲不开张海龙,王牌六曲穷追不舍。 第497章 各自筹谋 天公将军张角用其师南华之计,密谋策划要对付定边军。原本张角要亲赴前线坐镇,其弟张梁却言,与卢植对峙,单凭风波怕是难敌,还需兄长坐镇,前线交给南华即可。 张角一番思索然其言,便让南华王松前往指挥作战,自己则留在了军中…… 南华到达东平陵之时,叶欢已然率定边军四面出击,连战连捷,黄巾大军每每想要围困却总是慢了一步。巨平,柔县,泰安、新县等地处处烽烟,似乎定边军无所不在。 黄巾南线帅帐之中,南华居中而坐,一众渠帅们你来我往,正在开着叶欢的吐槽大会。 “仙长,定边军也太过滑溜,总是抓之不住,有数次接近我还损兵折将。” “你运气算好的了,我在巨化碰见定边六曲张海龙部,方知柔县一战为何如此之惨……” 听闻柔县二字,黄巾众人不由都是神情黯然。却原来当日张海龙率领六曲,在县北百里之处追上逃兵,他指挥若定,用兵有法,打出了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战役。 “海龙,这一回不需留力,给我狠狠的打,打出定边军的威风士气,震慑敌胆。” 叶欢下令,张海龙就敢干,面对近万敌军,六曲将所有的骑兵战术运用到了极致。骑射,飞射,袭扰,突袭,正面强攻,以至于黄巾战将孟平至死目中都是不可置信之色。 “好了……”南华语音提高:“除各位渠帅之外,所有人退出帅帐十丈之外,胆敢靠近着,杀无赦!”此刻颇有仙风道骨之状的南华,却爆发出一股森严的气势,令人生寒。 众将惊疑不定的看着主帅,王松这才缓缓走出来到了地图之前,缓缓言道:“之前种种,定边攻击各地,都在仙长所算之中,无论巨平,柔县,还是泰安……” 王松说着目视渠帅齐灵,后者则是连连点头:“不瞒各位,仙长来前已经算到。” “因此各位不必心焦,仙长前来,已然有歼灭定边之法。”王松说着指向了地图,众将方才从齐灵的目光之中都看见了敬佩之色,南华未卜先知倒也并不出奇。 “之所以一直未让各位合围,仙长是要将叶欢一步步引到这里,且还要让他自以为是定边军的各种所为调动了我军。这才不事先通传各位,以免被人识破。” “梁皱?这是我军存粮之所啊,啊?果然如同仙长所言,此地空虚。”渠帅张勇盯着地图看了片刻,忽然惊道,果然他们追着定边军,都离开梁皱有了一段距离。 “叶欢当真胆大包天,居然要在我十余万大军之中袭取粮仓?”渠帅吴凡看似发问,眼神之中却没有怀疑的意思,只是惊讶。毕竟这是定边军,什么不敢干? 南华微微点头,抚须睿智的一笑道:“叶悦之到底还是脱不了年少成名的通病,总想出奇制胜一鸣惊人。不过他的设计亦算精巧,倘若我军不防,当真会被他所趁。” 黄巾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皆是点头,若无南华前来,谁能想到梁皱? “不过他也不会想到,之前的一切,都是老夫纵容他而行,让他以为我军已然中计。而此战,我军就要在梁皱一带歼灭定边军,则各位渠帅以后当名扬天下,令汉军丧胆。” 张勇闻言稍加思索,目中不由便有振奋之色,再观众人,亦多数与他一般神情。全歼定边军?擒杀叶郎!这是何等的战功?有仙长率领,似乎离他们无比之近。 同一片天空下,定边军的帅帐之中,叶欢亦在点兵派将,侃侃而言。 “我军多路出击,六路黄巾已然被我军调动,梁皱一带空虚。”叶欢的手指重重点在地图之上:“焚尽此地粮草,黄巾大军必定难以过冬,则我便可完成中郎重托。” “将军,之前种种就是为了偷袭梁皱?”潘凤点点头,捻须问道。 “自然,今番在梁皱,我定边军就是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叶欢笑道。 众将闻言都在思索,高顺眉头微微一皱,想了想还是言道:“将军,此举似乎不妥。” “不妥?敬方且细言之,如今图昌已有准确消息,黄巾大军已被引开。” “将军,图昌的消息当不会错,可以顺之见,我军最近作战似乎顺利的过分了。且数日之前,侦察营亦有回报,他们与一群黑衣人有过交手,足见敌军已经有所防备。” 高顺此言一出,张辽、典韦、潘凤、淳于落等将不由心中一动。 “我亦知此讯,两军交战,军情为先,敌军不会一再不顾。后来图昌也说了,我侦察营击杀对方数十,此一场暗战,我军依旧上风。”叶欢轻松一笑。 “当日我与孟德兄奔袭数百里,拿下丘仓,令得兖州黄巾全线动摇,张宝波才由此而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只要我们再下梁皱,青州数十万黄巾何以抗中郎大军。” “将军,敬方所言不无道理,敌军调动十数万大军前来,岂会如此易与?梁皱重地,尤其前番还被我军偷袭过丘仓,又怎会没有重兵防守?将军是否还要三思?”张辽言道。 “哈哈哈,正因之前丘仓失守,黄巾才不会想到我军再来此法,出奇制胜。” “将军,敬方文远之言皆是有理,还是细细打探,再三思行之。”淳于落亦道。 叶欢右手在空中一挥:“我不是不知谨慎用兵,可临阵犹疑绝乃兵家大害,战机就在眼前,稍纵即逝,岂能因犹疑而无决断?倘若再不进军,便会坐失良机。” 这边定边众将在问叶欢,那里黄巾渠帅们亦在请教南华,颇有点群情汹涌之状。 “仙长,叶悦之久历战阵,定边军也有良将,他会否不来梁皱?”张勇还有点担心。 “哼,正因他连战连捷,从未败过,才更不会坐失战机。有此一战而定全局的机会,叶悦之绝不会放过,观其过往用兵,坚定决绝,绝非旁人言语可动。”南华胸有成竹的道。 第498章 胜券在握 深夜,陷阵营营地,高顺正在帐中奋笔疾书,于禁则立于身后观望。此刻看校尉用笔,颇有大开大合,横扫千军之势,每个字力透纸背,直欲飞出。 “主不可怒而兴师,将不可愠而至战……”静静旁观,于禁可以清晰感受到高顺心中的那种愤懑,需要经过书写发泄出来,今日在帅帐之中,他虽据理力争将军则决心不变。 写着写着,高顺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下笔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半晌后忽闻“撕拉”一声,蔡伦纸居然当中而裂!高顺将笔重重往案上一搁,起身便向帐外走去。 “校尉,你这是?”于禁急忙跟上问道,其实他心中也知高顺要去何处。 “胸中有话,不吐不快,我去找将军,文则你不用跟来。”说话间高顺出帐去了。 “校……”于禁见状不由苦笑摇头,定边军几乎是一支没有弱点的军队,但今日他却发现了一个可能。叶欢的威望实在太高,将军若是一言堂将无人能够阻止。 “希望我和校尉所想只是杞人忧天,将军百战百胜,当不会判断失误。”此刻于禁心中的立场也有所动摇了,他看见的缺点,反之亦是定边军的强点,前提是叶欢不犯错。 冠军侯会犯错吗?于禁又是摇摇头,身为下属,他似乎不应质疑上司,可…… 快步来到叶欢帅帐之前,李云迎了上来,高顺当即便问:“将军安歇了吗?” “没有,将军在和左道长一起吃鸡呢。”后者答道。 “吃鸡?”高顺一愣随即道:“给我通报,我要见将军。” 话音刚落,又有一人快步来到帐前,正是张辽。见高顺到了,文远微微点头一派了然。 李云回身进了营帐,不片刻走出来,相请二人进帐。 一开始还好,但论起军情,三人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再接下来几乎变成了争吵。 此时潘凤拖着淳于落也到了帅帐,还没让李云通报便听见内中高喝之声。 “将军,若不三思,你置定边军上下万余将士安危与何地?孰轻孰重?” “将军三思,事若反常必为妖,我军达成战略目的太过顺利了。” 潘凤停下脚步看了淳于落一眼,低声言道:“我从未见敬方文远如此,二人绝非虚言之辈,我亦觉得此事透着点怪异。” “有何孰轻孰重,欢受天子重托,为国讨贼,如今良机就在眼前,岂能坐失?与国家社稷相比,叶某的安危,定边军的安危算得了什么?” “听见了吗?我说你来也没用,悦之的决心大着呢,他是能被轻易说服之人?再言眼前军情的确如此,拿下梁皱,我军便可一战而竟全功。”淳于落低声道。 “叶欢,天气的事情还没说完呢。”又一个声音响起。 “等会儿,你先吃鸡,我谈正事。” “哦……那他们不吃吗?” “我知道,也清楚,悦之从军多年,从未一败,论决断亦从来不输与人。但这次总是与前不同,你看不光是我,文远敬方也皆有异议,倘若一招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潘仲鸣你掉的什么文?显你啦?有异议又如何?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真理……往往掌握……在?”潘凤闻言脚下一滑,惊讶的看着淳于落。 后者老脸一红,却傲然道:“身为主帅,没有决断怎么行?当年征讨鲜卑,就是悦之力排众议要主打敌军西路,结果怎么样你也知道,其时所有人都要打中路的。” “哦,原来这是悦之说的,我就说嘛……”潘凤想想,微微颔首道。 “潘仲鸣你什么意思?我是老粗呗,说不出什么上台面的话?”淳于落忿忿。 潘凤连连摆手道:“我没那个意思,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我等也该畅所欲言吧。” “将军,敌军一切都在我军预料之中,岂不是最大疑点?”帐中高顺还在继续。 “好了,此事勿要再议,我意已决,文远敬方回去整军,此乃军令!” “诺,诺!”二人的应诺声中充满不甘,但叶欢一提军令二字,然亦奈何? “走走走,回去整军吧,不要想得太多。”淳于落听了拖着潘凤便走。 片刻之后张辽高顺二将出帐,皆是一脸的忧虑之色,尤其后者,面沉如水。 “文远,将军此次怎会如此听不进你我之言……” 张辽不待高顺说完,拉拉他衣角看看四周:“军令已下,你我当全力行之,帅帐之中乃是进言,帅帐之外却是扰乱军心了。希望将军是对的,你我不过多虑罢了。” 高顺仰天看看,摇头废然长叹:“某亦希望文远兄之言不差。”说完竟径自去了。 看着高顺的背影,张辽想要去追,但刚迈出一步又顿住了,最后亦是摇头回营。 “兄弟,张高二位校尉皆如此,潘将军和淳于将军也联袂前来,难道此次将军之法当真有瑕疵?”目睹这一切的李云不禁对身边边保问道。 “你问我?”后者一指自己鼻头道:“我也不知,不过我信将军,你我定要全力以赴才是。” “对,将军百战百胜,从未错过。”李云的神色坚定起来。 “叶欢,我告诉你,不但有雨,还有大风啊,大起来能把人吹跑那一种。” “那么大?台风?道长,秋天哪儿有台风,你看的准不准啊,可别害我。” “什么台风?我从没听过,快点,给我解释解释。” 帐中的低声讨论还在继续,叶欢和左慈的对话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次日午后,叶欢升帐点兵派将,定边军全局杀向梁皱。这一次帅帐之内再未出现任何不同的声音,所有人都知道将军下定了决心,军令如山,不容更改。 几乎与之同时,黄巾各部也在南华的指挥下开始了调动,十余万大军的目标只有一个,梁皱!为了对付定边铁骑,前者几乎集中了所有的精锐弓手与强弓硬弩! 兵至林溪,南华在与两名赶来的黑衣人密会之后,便觉已是成竹在胸,胜券在握。 第499章 如期而至 平陵官道,定边军陷阵营正在全速行军之中。高顺一马当先,于禁跟在其后,自昨夜开始,校尉的脸色一直不太好,但当今日进军之时,他却是信心十足。 “军令如山,身为主将,尽力尽责,剩下的就是全力以赴了。”高顺这句话说的有些绕口,于禁却听懂了,不管内心有多不愿,也不能表现在士卒面前。 行军之中的高校尉与平时有点不同,以往皆埋头赶路,此刻却屡屡昂首。 “真有那么准吗?会下雨?”于禁听见了高顺的小声嘀咕,不由亦是抬头向天,随之又是一愣,原本晴朗的天空阴沉下来,微风吹拂,很快竟丢下了雨点。 高顺笑了,在马上一抬手,后队士卒立刻停下,接下来全军的脚步都停住了。 于禁知道这有多难,唯有陷阵这般劲旅才能说停就停,但现在他的注意力…… “传我军令,全军转向付林,告诉兄弟们穿上蓑衣,一会儿会有大雨狂风。但我军速度不能降,一个时辰之后,我要拿下孔县。”高顺的军令随之而来。 于禁闻言一愣,不是去梁皱吗?怎么要打孔县,这一个在东一个在北。 他没有问,有着相同疑问的副将也没有问,将军之言就是军令。很快,陷阵营后队变为前队,前队殿后,一条长龙迅速的向北而去,速度逐渐加快。 “兄弟们全部换上蓑衣,换上皮靴,待会儿有雨,我们得快。” 奔行之中,陷阵军士卒穿上蓑衣,但整体队形和行军速度却未收到太多影响。在北地他们有过无数次这样的拉练,且器造所的蓑衣皮靴皆十分轻便。 于禁也在穿着蓑衣,记得第一次看见陷阵装备之时他是十分惊讶的。这也太齐全了吧,尤其是羊皮靴,那得花多少钱啊,恐怕唯有叶大公子拿的出来。 “陷阵军战斗全重二十七斤三两!”这句话全军士卒脱口就来,一开始于禁并不清楚战斗全重是什么意思,老兵解释他方才了然,又是将军发明的词语。 “文则,可是心中有所疑惑?”看着于禁的神情,高顺一笑问到。 于禁一笑,随之双眼睁大:“校尉,莫非将军一开始就……” “哈哈哈,文则果然高明,还是那句话,事若反常必为妖。将军向来有容人之量,绝非独断专行之人,我早该想到的,看来还是演技不够啊。” “演技?”于禁想想心中释然,不由笑道:“校尉你昨晚的演技亦相当不差。” “文则你别捧我,昨晚我是真的,否则你定能看出端倪。”高顺摇头道。 时间回到昨夜,高顺张辽进帐之时,叶欢和左慈正在拿着鸡腿啃的不亦乐乎。 看见两人,叶欢当即笑了,起身迎上来轻声道:“我就知道敬方文远今夜必来,别说话,你们去看地图,看完我们一起演场戏。” 二人一怔,立刻走到地图之前,不由双眼蓦然睁大。却原来地图上行军路线的标注已经彻底改变,按其上显示,叶欢的目的根本就是不是梁皱。 叶欢擦擦嘴来到二人身边,抱拳一礼正色道:“敬方文远今日之语,皆是金玉良言,敌军此举,显然有高人在背后指点,想要全歼我定边军。” “啊?”高顺刚说一字,立刻用手将嘴捂住,将军如此必有用意。 “黑衣人袭击图昌侦察营,却被尽数击杀?敌军既有准备怎么会这么容易?因此一切只是表象,欢可以肯定,此刻在我大营附近,一定有人探查消息。” “将军的意思是,他们瞒过了图昌的侦察营?”张辽小声问道。 “敬方,先把你今日之言大声说一遍,切记带上情绪。”叶欢一笑道。 高顺闻言会意,便朗声道:“将军三思,不可置我定边军万余士卒与险地……”此便是潘凤和淳于落在帐外听见的话,敬方说完还不忘投去询问的眼神。 叶欢竖了个大拇指,也高声道:“孰轻孰重?叶某受天子重托……” 接下来又对张辽眼神示意,待文远也高声出言之后,他才压低声音继续道:“敌军自然有能人高手,而且图昌的侦察营控制范围太大,百密一疏在所难免。” “不过他们就算能瞒过侦察营,又岂能瞒过聂先生?早就盯上了。因此叶某要通过他们之口告诉对手,我军意在梁皱,如此他会更加确信无误。” “将军,你是怕我们演技不行?”此刻高顺心情大好,不由开起了玩笑。 “何止你们,人多口杂啊,我怕戏不像,干脆就一起骗,勿怪,勿怪。” “不怪,不怪,我说将军怎么与平日有点不同。"高顺连连摆手。 “敬方你什么意思?我的演技有问题?”叶欢一脸不可置信。 “将军,你说我们转往付林?可这两路敌军必会从此而过,万一遭遇,我军的动向不就暴露了?”张辽不理二人小声问道。 “文远的仔细,不过若是有大雨袭来了?他们能跑得过我军?”叶欢看了眼一旁得左慈,颇为神秘的道。 “大雨袭来?倘若真有大雨,我军就能从缝隙中穿过。”张辽虽是不明就里,但对叶欢层出不穷的本领也见惯了,当下颔首道。 “应该会有大雨,不过我军也不能完全将希望寄托在老天上,敬方,若是无雨,你就在在此地停留一个时辰,待敌军过后,便要全速急行,该扔的全扔掉。” “扔?那老天保佑,一定要下雨。”高顺一愣,却是双手合什向天。 张辽看的摇头苦笑,对叶欢如此安排他是极为认可的,兵家之事,绝不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不确定因素之上,因此必须要有备案。 至于高顺的表现他亦感同身受,定边军的装备实在太好,好到不但士卒舍不得,他们这些大将一样舍不得。扔?那真不如全力求大雨如期而至。 “二位整理一下表情就可以走了,明日一切依计而行。”一番探讨之后,叶欢不忘对二人言道,这才有了李云楚南看见的那一幕。 第500章 奔袭如飞 雨点越丢越大,陷阵营的速度却始终保持,高顺要趁道路尚未泥泞之际加速冲过敌军两军的交汇点。对自己麾下的行军速度,他有着绝对的信心。 “将军怎会料到此时有雨?莫非他真会呼风唤雨?”于禁看着漫天的雨线心中想着,他入军中是听过传说的,只不过当时并未在意。 “突袭付林,将军用意何在?”定边军转向的目的高顺没有说,于禁也不会问,该让他知道的校尉一定会说,反之亦然,但身为战将他又岂会没有猜测。 “难道说?”忽然间一个念头闪现在脑海中,于禁抹了把面上的雨水。 此刻不止是陷阵营,定边骑军,二军五军以及民夫队飞云骑都在向着自己的目标奔袭。士卒们没有议论,有的只是服从,拿出浑身力气拼命赶路。 心中有了想法,于禁不得不佩服叶欢的胆气,与之相比,突袭梁皱也不算什么。加入定边军到现在,他也第一次真正见到了兄弟们的全速。 冲过交接点之时,高顺的一个动作令得于禁颇为惭愧,他专门留下一队士卒打扫急行军的痕迹。而这正是于禁所忽略的,细节,将军常说细节决定一切。 就算是全力奔袭,也不代表路上不歇息,陷阵营不但要赶路,还要能随时作战!而休息时间的挑选亦是很有学问的,为将者必须要能把握麾下士卒的体力。 躲在山崖之下避雨,士卒们开始互相按摩双腿,他们的动作纯熟老练。于禁试过,的确很舒服,极有放松的效果,不用问,这手法又是将军创造的。 “胡疯子,你先走,给你半个时辰,必要给我拿下付林。记住,不能走漏消息。”高顺一边揉着腿,一边对一曲曲长胡波言道。 “校尉,我要二曲三曲相助,再来两百弓手。”后者稍作沉吟便道。 “可以,二曲三曲及弓手队交给你指挥。”高顺亦毫不犹豫。 于禁知道,此乃陷阵营乃至定边军的家常,上司下任务,下属提条件。有点类似讨价还价,但上司有着决定权,你的条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被满足的。 “校尉,控制消息,还要封锁四门。”胡波于禁几乎异口同声。 “无妨,你拿下城池就行,有人会为你封锁,他应该到了。”高顺一笑。 “将军,我问一声是谁,也好配合。”胡波又问。 “骑军九曲,臧满之。”高顺揉腿的动作不停口中答道。 “诺,那属下去了,将军来时定可在付林安坐。”胡波说着起身而行。 骑军九曲,臧满之。这两个名字是能拿来和张海龙的王牌六曲相提并论的。只不过二者风格完全不同,一个是沉默寡言,另一个却是全军上下都是话痨。 倘若你不了解九曲,看上去他们一个个都是老兵油子。那张利口能把死人说活了,单单“我去”两个字就能代表所有的感情,编出的段子更能令人喷饭。 于禁率军攻击巨平之时,便是九曲为他担当扫清外围之责。说起与臧满之的配合,那就是两个字,舒服!根本不用你交代,当然臧司马的话少一些会更好。 “校尉,胡曲长莫非是想?”看着一曲士卒去了骡马身边,于禁不由问道。 “你当他真是疯子?他鬼的狠呢。”高顺摇头一笑。 “校尉所言极是,此法若成,弟兄们的伤亡会小很多。”于禁颔首道。 胡波拿的什么?黄巾军军服呗,定边军不差这个。此时带上此物,胡疯子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他要乔装诈城,将军给的付林军情他昨天背了一夜。 漫天大雨之中,看着一队友军士卒狂奔而来,付林城头的守军立刻高声喝问。 “我乃张茂渠帅麾下三军五曲曲长凌顺,将军派我来多取些蓑衣,这他娘的天气,都深秋了,还有如此大雨。”胡波仰面喊道,不住用手抹脸。 “胡队长,你们就这么多人?”看了城下百来人,守军又问。 “大车在等着呢,路上太烂,马车过不来,要靠人往上搬,这是我军腰牌,兄弟你看看。”胡波喊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腰间取出一块竹牌不住摇晃着。 “是我军同袍,快开城门,通报司马,准备蓑衣。”城头队长信了。 片刻之后城门打开,胡波带人就冲了进去,此时敌军司马也到了。 “凌队长,张渠帅和我是同乡,他的咳症好点了吗?” “咳症?我不知道啊。”胡波有一说一,军情也没提这个。 “你不知?”司马眉头微微一皱,按理说,张茂派来取东西的应该是亲近之人。 “当然不知,我乃定边军胡波,岂知尔等蛾贼之事?”胡波说着右手一扬。 “你是定边……啊!”司马刚张口,就见一道黑光袭来,直接钉在眉心。 方才胡波说话之时,右手已经背在身后打出手势,士卒们会意,此刻皆用袖中手弩射击。但闻嗤嗤嗤的破空之声不断响起,司马与卫队便纷纷中箭。 “定边陷阵在此,尔等跪地者生……”胡波舞动钢刀杀了上去,身后士卒迅速跟上,有的杀向两翼,有的直奔城楼,还有一队专门守住城门。 与此同时,二曲三曲和弓手队的冲锋开始了,他们要用最短的时间冲进去。 很快,陷阵营杀入付林开始短兵相接,再接下来,两道黑烟自城中升起。 “我去,司马,他们来的好快,也不见攻城就杀进去了?”付林以西十里,臧空的九曲正在此等候,见了城中的黑烟,队长刘青有点惊讶的说道。 “谁说攻城就要硬攻硬打,有时候得用这儿?”臧空不以为意的指着太阳穴。 “司马,同袍杀进去了,我们要不要去助一臂之力?” “我去,小城一座,数百守军,还是蛾贼,陷阵营要连他们都解决不了还怎么混?帮是要帮的,帮他们看死四门,一只鸟儿也不能飞出去。” 臧空说完带着九曲奔腾而出,到了近前分做四队,直奔四门而去。 第501章 黑虎掏心 突如其来的一场秋雨令得南华猝不及防,倒不是因为雨大,而是他似乎失去了定边军的踪迹,六个时辰之前还有回报,叶欢正在一步步走向他设好的陷井。 “报……大帅,前方探马……” “快说,叶欢的定边军到了何处?”南华不等那人说完,便抢先问道。一旁的王松眉头微微一皱,南华仙长一直是镇定自若的,但此刻却有些焦急。 “回大帅,各路打探,定边军并未前往梁皱,现不见踪迹!”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南华面色一沉站起身来,一万多人不见踪迹? “其,其时雨大风急,我们在各处要地的探马都未得见。” “都未得见?”南华紧皱双眉来到地图前打量起来,眼神焦急疑惑。隐隐间心头忽然升起一阵不安,叶欢到底去了哪里?莫非他看出了梁皱的危险。 “传令再探,多派人手,一个时辰回报一次。”深吸一口气,南华言道。 “诺。”传讯士卒应诺中也松了口气,转身出帐去了。 “仙长,这场秋雨来势汹汹,叶欢的定边军也许是在避雨也未可知。”王松缓步走到南华身边,轻声言道,其言并不由衷,他心头也有疑惑。 “不可能,战机稍纵即逝,以叶欢的用兵岂会阻与一场大雨?再言他所过之处并无崎岖山道,以定边军的速度绝不会如此慢。”南华摇头言道。 “仙长,为今之势,不如传令四路合拢,定边军万余人,藏不住的。” “四路合拢?可单凭四路人马,未必能困住定边。” “仙长,困不住也要试试,眼下就怕叶欢有所警觉,率军而退。” “那也不对,我在沿路都有暗哨,他若回军又岂能没有消息?” 王松一时无言,他也想不通叶欢的定边军去了何处,怎么会凭空消失。 “定边军最后出现在松脂,随即便是大雨袭来,叶悦之能走哪里?”南华的双眼紧紧盯在地图之上定边军的位置,喃喃自语的沉思起来。 回到付林,当高顺赶到之时,胡波已然率军拿下城池,歼敌数百。臧空的九曲则在半个时辰之前送来两百多具尸体,皆是溃逃出城的黄巾。 没等胡波向高顺报告完战况,城门传来消息,叶欢领定边主力也到了。 县衙刚刚收拾出来的大堂成了定边军众将聚会之所,此刻他们一边吃着晚饭,一边在商讨军情。叶欢右手抱着个瓦罐,内中则是庖厨刚做好的肉汤。 “我要是没有猜错,此次设计的当是张角之师南华,倒的确有些计谋。”咬了一大口肘子肉下去,叶欢有点含糊不清的说道,此也是他在路上想到的。 “南华?将军如何得知?此人与黄巾之中姓名不显。”潘凤问道。 “当年在荆州,张角便曾派杀手暗杀皇甫中郎,欢适逢其会。后从左道长口中得知,那南华乃是霸王项羽的亚父,范增之后,腹有韬略不可小视。” 说着话喝了口热汤,哈出热气叶欢又续道:“我也不能肯定,只是猜测,他诱我去梁皱,步步设计,环环相扣,波才长于军略,怕是没有这般谋划。” “将军,你这是在说黄巾无人啊。”淳于落闻言笑道。 “并非如此,黄巾之中当真有此高手,欢应该能知其名。”叶欢正色道,当然有一句话他是不会说的,叶统聂宇训练出来的“微尘”,已然开始行动。 “不过他如此算计,将军还是没上当,现在敌军怕是到处在找我军行踪。”淳于落放下手中碗箸,伸出双手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此并非我军之能,说到底还是左道长相助之功,这场秋雨当真是及时雨。” “及时雨?叶欢你此言挺精妙啊,现在知道我厉害了吧?”一旁吃鸡的左慈抬头言道,面上则是一片洋洋自得之情,至于南华是谁?左道长未必记得。 “厉害厉害,道长世外高人,叶欢佩服,你继续吃鸡。”叶欢抱拳道。 “将军,我军当真要在此休整一夜?军情如火啊。”高顺问道。 “秋雨一下,天气转寒,兄弟们冒雨奔行,体力消耗极大,为大战计,必须好好休息一夜。放心,这点功夫,黄巾来不及传递讯息的。” “将军,满仓会不会有危险?”典韦想了想还是出言,当年边军十六队,他们是睡一个通铺的,恶来嘴上很少说起,但对何满仓等人是极为关心。 “敌军大军意在梁皱,满仓的民夫队行军速度绝对不慢,放心,那小子机灵,不会有事。”叶欢颔首道,何满仓的民夫队,是他给南华留下的一支疑兵。 “南华算计我,我也算计他,他不是精锐尽出要全歼我军吗?我就给他来个黑虎掏心,直奔大贤良师而去,若能斩杀敌酋,则一战竟功的是我们。” “将军,就算张角在大营之内,身边还有数万大军,单凭我军一军之力,倘若要强行为之……”众人闻言面现兴奋,潘凤却是言道。 “潘将军是怕我惦记张角过于用强?不会的,欢只会尽力而为,绝不会拿万余兄弟的性命开玩笑。”叶欢看着潘凤认真的说道。 “我岂信不过将军,其实如此大功,但有三分希望,谁不想建?” “潘将军,不止三分,欢觉得至少有五分,中郎得到消息,必会与我军配合。”叶欢摆摆手道,他当日定下黑虎掏心之策时,已然让侦察营往信都送信了。 “哦?”潘凤先是一愣,随即了然,叶欢用兵向来如此,心思缜密。倘若真有中郎大军配合,比如发动佯攻牵制,那么定边奔袭就会大增成算。 “各位若是没什么异议,吃完之后立刻休息,明日三更我们直扑至周。”叶欢说完举起陶罐,将肉汤喝得涓滴不剩,众将则连连颔首。 “海龙,满之,洪彪,三六九曲要辛苦一些,今夜担当巡守之责,倘若敌军有所异动,立刻来报我。”放下瓦罐叶欢擦了擦嘴,又对张海龙等言道。 “诺,诺,诺……” 第502章 虚兵之计 同样的一夜,叶欢和定边军士卒在付林县城睡得安安稳稳,南华在黄巾大帐之内就截然不同了。定边军行迹不现,他哪里能够入睡?脑海里全是各种各样的可能。 一直撑到五更,才在帅案之上趴了一会儿,感觉刚刚睡着,就听见了脚步声。 “大帅,找到定边军了,大帅,找到定边军了。”侍卫大喊着快步而来。 “丝啦……”事实证明,似南华这般的仙长也会淌口水,伸手抹去他立刻起身出帐。 “大帅,鞋,鞋。”身边近卫急忙追了上去。 “大帅,吴渠帅在肥城以西发现定边军主力,他们正在向巨平而去。” “巨平?”南华心中一空,随即面现疑惑,叶欢的目的何在?他要回兖州? “吴渠帅怎生得知那是定边主力?”稍稍沉吟南华又问道。 “回禀大帅,不但有定边军旗,还有车辙马印,我们看了,至少有数千骑。” “数千骑?那定是叶悦之主力骑军,可他如何识破我诱敌之计的?明明已经全军出动了,难道我军内部不密走漏了风声?”南华不由更加疑惑,同时也有些失望。 “吴帅请大帅军令,要不要追击定边军?”传讯士卒又问。 “追不追?”南华闻言暗暗摇头,战阵瞬息万变,追不追你作为一军渠帅不能定夺啊?明明就是畏惧强敌,等我给你下军令,定边军已经到巨平城了。 “下去吧,传令吴帅,继续监视叶欢动向,随时给我报来。”南华挥挥手。 “仙长,前番见定边军动静,叶郎已然率军直扑梁皱,又怎会折返去巨平?难道仅仅是戏耍我军?似乎不是叶悦之所为。”从侍卫手中接过鞋子送上,王松连连摇头道。 “此事似有蹊跷,不过吴波所报也属实,叶欢此举,可令我数十万大军空耗钱粮体力,倒也不是没有所得。”南华一边穿鞋一边思索,片刻后拍了拍手言道。 “确是如此,那许多的车辙马印,吴渠帅定不会看错。”王松说完一声长叹。 黄巾渠帅有看错吗?当然没有,一切还是何满仓故意做出的假象。他的民夫队也有数百骑军,来来回回方能造成如此景象,当然,大雨也为他隐藏了不少的行迹。 “满仓,此次你虽然不打仗,但却至关重要,不但要牵制敌军为我争取时间,还要做出样子。此战若是成功,你便是大功一件。”出发之前,叶欢单独将何满仓喊到帐中。 “将军交给我,满仓拼死也要完成所托。”后者应诺之时一脸坚定。 “瞎说什么呢?给我重说,什么拼死,拖住敌军一天你就可以跑了,我量他蛾贼也没那么大胆子敢追你。告诉你何满仓,你小子别给我手痒,一天之后,撒开腿脚就行。” “哦,将军,那我最后跑去哪儿?” “满仓你附耳过来。”叶欢招招手,在对方耳边轻声道:“那一次我埋了点粮食在……” “我懂了将军,先带着他们绕一圈,我再躲起来等消息。” “聪明,不愧是我的民夫营校尉。”叶欢竖起了大拇指。 “校尉?将军我是司马。”何满仓急忙言道。 “打完这仗,你就是校尉了,本公子说的,除了公义,你是第一个。” 何满仓没有辜负叶欢的信任,漂亮的完成了任务,令的渠帅吴波误以为定边军主力在南。也为叶欢争取到了宝贵的两天时间,一夜休整之后,定边主力长驱直入。 以前对付黄巾军,叶欢多少会有些怜悯之意,但这一次不行,他下的是死命令。遇到小股敌军必须全歼!一直隐藏行迹不太可能,但能多一时就是一时。 等到定边军全部开进至如县,与南线的黄巾主力已经拉开了一个两百多里的空档。 未能聚歼定边军,南华心头很是郁闷,不少黄巾战将亦是颇有微词。那么远的调动,十几万大军空耗钱粮,却是这么一个结局。当然也有人暗中庆幸,比如黄巾渠帅白帆。 终于不用与叶郎定边交手了,闟县一战,临淄城下,简直就是噩梦。很快他便来帅帐向南华请辞,要率军回吴城,那里才是他的基本,天晓得叶欢会不会趁虚而入。 对白帆南华还是颇为客气的,设宴为他饯行,可刚刚喝了两杯,手却凝在空中。 “不好,我军在此停留,倘若叶欢不是往北而是往南……”南华猛然一个激灵,急忙起身去看地图,当日的情景一一在眼中浮现,以叶欢为人,当不会一味撤退。 “大帅,大帅,付林消息,两日之前,此地被定边军偷袭。”帐外传来急切的声音。 “付林?叶欢在付林?”南华看着地图,蓦然双眼睁大,手中酒杯落地打湿了衣襟。 “仙长,到底怎么了?叶欢没有去巨平,付林城为何失陷?”白帆情知有异。 南华深吸一口气,右手在空中猛的挥动一下:“什么巨平,那是叶欢的调虎离山之策,他让我们以为定边军南下,其实却是北上,快,快传令众将。” “北上?”王松亦是一惊,待看了地图中一个位置不由得面色大变。 “仙长,叶欢连番设计,难道想直扑我军至周大营?大贤良师就在此间。”一时情急,王松的声音都有些走调,直扑首脑,换了旁人不可能,可是叶欢和定边军。 “多半如此,我军必须立刻集结北上,断不能与叶欢可乘之机。”南华恨恨的道。 “仙长,你说叶欢北上,那他是怎么走的,各处要点都有我军眼线。”白帆讶然。 “这里!”南华的手指落在了地图上:“我军受大雨困扰,行军速度减慢,而定边军却是训练有素,从此就能穿过去。还有人率军以为虚兵,叶欢,好毒辣的心机!” 白帆看了半晌,不得不承认南华说的有理,以他了解的叶郎定边也有足够的实力做到这一切。可有一点,白帆始终想不通,叶欢到底是如何知道这场大雨?难不成他真的…… 第503章 变故陡生 南华此时反应过来已经殊为不易,可到底为时已晚。被定边军落下两百里,凭黄巾军的行军能力再想追上便是极难,就是用快马传递讯息也已经来不及了。 即使如此,叶欢的侦察营依旧会封锁各条要道,坚决扑杀敌军斥候。冷兵器时代,战场讯息真的太重要了,有精锐的侦察营,他要让敌军变成聋子,瞎子。 快马奔驰之中,忽然见前方尘烟扬起,一队人马奔了过来。前面只有十余骑,而后面却跟着将近千骑,后队更有人投枪,前方骑士不住倒下。 “我去,几个意思?不是我军斥侯啊?”前后两队都是黄巾,看的叶欢微微一愣。 “三曲九曲两翼包抄,六曲抄后路,别让敌军走掉。”愣怔只是一瞬,叶欢立刻喊道。 臧空和洪彪闻令当即加速,从左右两边包抄上去。张海龙的六曲则一分为二跟在二人身后,将军说了一个不留,那便是一个不留,与此同时,叶欢中军继续突进。 “敌袭,敌袭!”后队黄巾士卒见状立刻大喊起来,前队则在减速,似乎有些犹豫。 很快,三曲九曲就在两翼与敌军交上了手,六曲还是不管不顾的直冲后路。 “都别放箭,活捉面前之敌。”叶欢大喊着飞马而上,前面的一队黄巾军只剩下了七八人,其中一半都带了伤,见定边军冲近,他们纷纷下马布成圆阵挡在面前。 “来者莫非是大贤良师?这是怎么回事?内乱了?”叶欢一笑对那披发之人问道。 大公子认得张角?没那回事,就算见过图像,只能说身形相仿。他能确定马上的高大之人就是张角乃是因为玉佩。方才他前冲之际,叮的一声,击杀张角的任务亮了起来。 “你是?叶欢叶悦之?”那人盯着叶欢看了片刻,面上惊容一现,随即隐去。 “正是,正是,大贤良师,久违了,欢当真没有想到会在此处见你。”叶欢在马上一抱拳,十二队士卒早就冲了上来,将张角为首的七八人牢牢围在圈中。 “你?你是来袭取我军大营的?看来师傅也没有困住你。”张角说着,不由摇头一笑。 “对啊,原本想要活捉大贤良师,却没料到,得来全不费工夫。”叶欢点点头,看着张角沉静的面容他不由也有点佩服,到底是黄巾军之首,气度不凡。 后者刚要说话,他身后却忽然闪出一个较小身影,快如闪电的冲向叶欢一挥手…… “将军小心,呃……”边保一声大喝扑了过来,被一道乌光击中,闷哼一声就倒。楚南和李云也在往这里扑,却只来得及扶住边保的身躯,对方实在太快。 “我去你妹!”叶欢双眼红了,他飞身而起扑向那个娇小人影,看见对方的第一眼他便想起了一人。毒王禽滑离!当年聂宇就和他说过,毒王乃是一个娇小的女童。 正因为身躯小,她藏在张角身后才没有被发现,此刻叶欢不知在心里骂了自己多少遍。怎么就得意忘形了?此乃毒王,中了她的暗器边保还能活吗?那不是他害的? 电光火石之间,禽滑离又是扬手,却被叶欢猛地挥动战袍裹住了暗器。等她再反应过来,大公子已经到了身边,右拳狠狠的打在对方的肚腹上,后者口中喷血身体飞起。 张角的那些护卫还想动手,十二队亲卫亦是红了眼睛,纷纷撤出手弩射击…… 再看叶欢,快步上前拉住禽滑离空中的身躯,又将之重重掼在地上。随即解下腰带将之牢牢捆绑起来,一连串的动作,叶欢亦是一气呵成。 “别装死,我没用全力,快点拿解药出来。” “做梦,我就是死,也不会给你。”禽滑离面容苍白,嘴角溢血,目光却十分坚定。 “死?没那么容易,叶某要你受尽活罪。”叶欢说着伸手扭住了对方的下巴,接着聂宇也到了身边,方才定边军一番冲击速度奇快,他虽然武艺高绝,骑术却不如定边士卒。 “有本事你就别说。”叶欢说着话捋起了袖子,就去脱禽滑离的鞋袜。 “呜,呜……”后者不由呜呜连声,她的下巴被聂宇钳制,想要服毒自杀都不行。心中则是惊疑不定,叶欢这是要干嘛?为何要脱她的鞋袜?难道…… 惊讶的不止是禽滑离,匆匆赶到的秦思与田颖都微微一愣,但前者很快就去看边保了。至于定边军士卒,他们可不会惊讶,将军在干什么?那当然是救人了。 “肯拿解药就给我点头,否则本公子必然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叶欢面孔狰狞的说了一句,随即曲起右手食指,就顶在了禽滑离的足底,开始转动起来。 触手一片细腻,但大公子此刻心中可没有什么旖旎心情,几乎一开始他就用了九成力。当年在乌桓,他便是如此对付飞云朵的,只不过一直没超过一半力道。 “呜,呜……”禽滑离浑身骤然收紧,面上神情复杂,不知是哭是笑,很快就扭曲了。 “呜什么呜,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好受的在后面呢,交不交解药?” 看着面前的一幕,张角只觉得荒谬,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他根本来不及阻止。可现在,自己居然成了一个看客,而叶欢的注意力全部落在了禽滑离身上,他还…… 大贤良师觉得就算有机会把这件事昭告天下,怕也没有人会信他之言。堂堂的叶家大公子,冠军侯定边叶郎,也会对一个女子亲自用这种手段,他还当真毫无顾忌。 “呜呜呜……”禽滑离哭了,两行清泪流过扭曲的面庞,眼中的仇恨之色也被难受所取代。可哪怕他梨花带雨也没用,叶欢和聂宇都是对敌铁石心肠之人。 “秦师妹,叶郎如此是否有些过分?”田颖蹲在秦思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师姐,事急从权,那不是一般女子,是毒王禽滑,况且边保现在……”秦思头也不抬的答道,她的右手此刻正在边保颈项间按揉,后者面上则是一片青黑之色。 第504章 请君取我首级 禽滑离身体扭动,口中呜呜连声,现在面上是血水泪水混着汗水,几缕秀发贴在额头上。她是个娇小的女童面孔,此时更显得无比可怜!但聂宇的双手依旧如同铁钳。 田颖低下头去不看,在她心里,叶欢此举是颇为破坏冠军侯形象的。但你看看周围士卒?他们的眼中除了担心就是敬仰,一个个不敢出声,远处的喊杀声都与这里无关。 “这才是第一重,后面还有呢,当年吕后怎么对付戚夫人的知道吗?本公子的手法比她还要高明,再问你一遍,拿不拿?”叶欢的威胁还在继续,他心中亦是焦急。 禽滑离终于抵受不住了,只得连连点头,那句话士卒听不懂她听得懂,人彘! “解药在哪儿,别想说话,用眼睛看。”叶欢动作稍稍停止便喝问道。 后者知道原因,便低首看了看自己腰间,大公子见了伸手就要去拿,她却微微一躲。 “秦姑娘,我不太方便,帮忙拿个药。”叶欢见了便知其故,回头对秦思喊道。 秦思闻言快步来到身边,在禽滑离腰间摸出一个皮囊,刚想将之打开…… “秦姑娘,带上鹿皮手套再开。”叶欢急忙喊道。 后者一愣,却是立刻照做,皮囊打开之后内中是几个药瓶,她便举在禽滑离面前。 “哪一个是?这个?怎么用?内服还是外敷,你点头摇头都行。”叶欢问道。 禽滑离看着其中一个白玉瓶,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再点点头。 “内服外敷全是这药,楚南快给边保服下。”叶欢交代一句又转对禽滑离:“你最好不要给本公子玩什么手段,我的手足但有一点差池,你的人彘就做定了。” 禽滑离急忙点头,秦思心中却在微微摇头,自己拿毒王的东西,怎么会忘了戴手套?要不是叶欢心细,她不是也有中毒的危险?应该可以想到的,但在这里却有些失常。 那边楚南和李云立刻喂边保服药,叶欢有点紧张的看着,却根本不曾去看远处的厮杀一眼。发生变故之时,张辽就上去了,定边军主力在此,一千余骑还不手到擒来? 毒王显然没有说谎,服下解药之后,边保面上的黑气立刻散去,只是还有些苍白。 叶欢到了他身边搭住脉门,片刻之后微微颔首,随即面色一变:“你特么的傻啊?你不来本公子能躲过去知道吗?就凭她?还想害我?”说着话他还打了边保头一下。 “我的错,我的错,将军那么高的身手,她算什么?”后者笑着连声道。 “会说笑,会说笑就是没事儿了,好好休息。”叶欢又拍了拍边保的肩膀,十二队和周围的定边军士卒到此时才松了一口气,将军说没事,边保就一定没事儿。 这边话音未落,张角那里却是发出一声轻呼,马上的高大身躯摇摇欲坠,竟是倒了下来,幸好近卫士卒就在身边,急忙将之接住。再看张角,面色泛黑,嘴角鼻尖都有黑血。 “我去,你干的?”叶欢奔过去一看,不由立刻回身对禽滑离道。 后者双眉紧皱,两眼射出不可置信之色,随之身体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 “聂先生放开她,让她过来。”叶欢说话聂宇才放开禽滑,她立刻到了张角身边。 细细观察,面上的惊容更甚了:“叶……刚才玉瓶的药,快给大贤良师服下。” 叶欢毫不犹豫,招招手楚南过来喂药,果然面上黑气去了一些。可与边保不同,却没有消散的痕迹。不过张角跌下马之时已然昏厥,此刻则又睁开了双眼。 “毒,小毒娘,你的药不灵啊,大贤良师脉象紊乱。”叶欢抓住张角右手,片刻后问道。 “千机,是千机。”禽滑离嘴角微微有些颤抖,面上疑惑之色却是未去。 “千机?千机伞还是千机变?”叶欢闻言不由抬头看了李云一眼,后者亦是一脸茫然。 “不用猜了,我能请你来,他就能请他,千机无解,看来今日……”张角此刻却还在笑。 “哎哎哎,本公子还在呢,打什么哑谜?千机是什么?是谁下得毒?”叶欢一旁言道,说话间心中思索,却是双眉一凝,黄巾之中是谁要刺杀天公将军? 张角挥了挥手,声音有点落寞的道:“千机乃是混毒,千变万化,无药可解。但也极难配置,唯有毒王禽滑离才会。”说着又是一笑:“冠军侯,今日取我首级可好?” “别跟我玩深沉装气度,小毒娘你先说,你不就是毒王吗?”叶欢没好气的道。 “毒王禽滑离,是两个人,我叫离,下毒的是我师兄。”毒王此时叹道。 “禽滑?离?我懂了,好在不是三个人。”叶欢出了口气,这关系还挺复杂。 “叶郎,张某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来本就是要取我首级,不如痛快点。当年在江夏一切都是我谋划,所有罪责在我一身,你能不能放过她?”张角一指离。 “大贤良师,我不要他放,我和你一起死。”离说着上前扶住张角的身躯。 “放她?换了你你会放吗?这小毒娘可危险的紧。再说,天公将军你现在还有和叶某谈条件的资格吗?”叶欢摇头一笑,就算放,他也要废了离一身功夫。 “那我要是能让她忠心为你效力呢?”张角不慌不忙,伸手为离理了理头发又道。 “大贤良师我不要。”离说着,两行泪珠流了下来,但看看叶欢,她又往后缩了缩。 “我死之后,你就跟着冠军侯,他不是我,不会让你乱杀人。还有,千万不要为我报仇,你在我面前发誓。”张角说着话,眼神由怜爱渐渐变得凌厉起来。 “怎么,你要让我死不瞑目?”见离犹豫,张角又问。 离这才跪下,右手三指贴在额间发誓,那言语叽里咕噜的叶欢听不懂,不过看离面上全是虔诚之意。发完誓,她在张角眼神的催促下又到了叶欢面前行礼。 “等等,大贤良师,她就如此听你的?”大公子摆摆手问道。 “如果我告诉你,她是我的女儿呢?”张角沉默片刻,终于出言。 第505章 这个锅我背 “你是我……爹?”惊闻此言,离面上是一派惊讶之情。 “你是……她爹?”叶欢一愣,心道你这儿跟我演古装家庭伦理剧呐?都什么剧情? “我知道,但一直没有确定,直到方才叶郎脱你的鞋袜,你右足底有三颗红痣。”张角一叹悠悠的道:“当年之事已然云烟,我身上有封信,等我死后你再看。” 说完转对叶欢:“冠军侯,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当真无法知道是离儿。” 离口中嘀咕了一声,也不知是大还是爹,人却上前紧紧拉着张角,又看向叶欢。 “别谢,我那是为救同袍事急从权,本公子风度翩翩,不会对一个弱女子下手。”叶欢摆摆手道,倘若毒王衷心投效,的确是人才,可眼下的局面是他要杀人爹。 “傻孩子,不要说话,以后黄巾一切与你无干,好好为冠军侯效力就行。”张角慈爱的摸了摸离的头,又道:“我已是将死之人了,却只恨大业难成。” “汝之大业本就难成,不如趁着还有时间,跟我说说是谁杀你?”叶欢摇摇头。 “你不必再问,我也不会说。冠军侯,擒杀黄巾贼首张角,好大的一场功劳。” 离闻言抓着张角的衣襟不住摇头,面上已然全是泪水。 “大贤良师即使不言,欢也可略知一二,兄弟睨于墙,可悲,可叹……” “叶欢你!”张角双眼瞪大想要坐起,但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平静:“冠军侯聪明。” “哪里哪里,大贤良师谬赞了。”叶欢心道这不难猜啊,好像起义总脱不开这个路数,难怪史书上记载天公将军在起事第一年就死了,死因却讳莫如深。 “离儿,为父是中毒而亡,并非冠军侯取我性命,切不可怀恨在心。” “天公将军,你这口锅甩的有相当水准,令的叶某不接都不行呐,果然厉害。” “锅?甩锅?冠军侯之言何解?”饶张角见多识广也不解叶欢言中之意。 “倘若令弟害你以求上位之事公诸与众,黄巾大军势必会离心离德,从而分崩离析。而今呢?”叶欢冷冷一笑:“杀张角者,叶欢也,叶某不是背锅又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张角忽然仰天一阵大笑,直到后来转为剧烈的咳嗽。 “君侯果然通透,如此心思加上你的武勇治军,死在你手上,我也不算冤了。” “没你聪明,从叶某口中说出此事,黄巾众将很难相信,且你说的对,此乃一场大功,极有诱惑。不过天公将军,你心中当真没有半点怨恨?” “若能成事,角身死又如何?”张角认真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轮到叶欢大笑了,笑完一竖大拇指:“贯穿始终,有理想,有抱负,纵然为敌,叶某对大贤良师也有几分佩服。只是你做不到,那个谁就更不行了。” “多谢冠军侯,但汉军也不是人人都是你叶……”张角说到这里,胸口忽然一阵剧烈的起伏,黑血自口中大量涌出,最后看了离一眼,头颅无力的垂下,目光涣散。 “爹,爹……”这一回离的声音清楚了,只可惜张角却听不见了。 叶欢叹了口气,不管什么原因,他也算目睹了一个汉末枭雄的死亡。未来的日子中,他还不知要送走多少人?张角只会是一个开始,且他的坚持终究会是虚幻。 离抹干泪水,膝行到叶欢身边伏下:“叶将军,能否不取我爹首级,我愿以命相抵。” “叶欢,放过他……”此刻左慈越众而出,面上却不再有孩童之色。 “可以。”没等道长说完,叶欢已经答应,随即又是一愣:“道长你……” “方才观此人命终,倒也算是洒脱,我心中有所感,就出来了。”左慈正色道。 “师傅,师傅……”秦思田颖一左一右到了身边,面上全是喜色。 “出来了?好,出来的好。”叶欢连连点头,又抱拳道:“多谢道长相助。” “呵呵,所谓得道多助,与贫道何干?倒是我要好好谢过叶将军照拂。” “行行行,道长你我就别见外了,今晚一起吃鸡就是。” “叶将军,你当真不取我爹首级?”张离还有点不敢相信。 “这句话你只能问一次,本公子向来一诺千金。” “将军,这……”潘凤刚才就想说话,取得天公将军首级,此是多大的功劳? 叶欢摆摆手:“人都死了,又何必再作践其残躯?楚南李云,将他尸身火化了吧,贴身物事先让小……张离姑娘挑,你弄两件,我能交差就行。” “将军,张角既然已死,我军接下来该如何?”潘凤不再纠结,出言问道。 “待会儿继续进军至周,看看有没有机会把罪魁祸首送走,真能如此,黄巾就是一盘散沙,再难为祸了。”叶欢想了想言道,此时忽然一阵心跳,却是不知为何。 “潘将军料理战后之事,道长你好好和两位姑娘说说话,我要一个人走走。”叶欢丢下一句负手去了,他也不知刚才的心跳是为了什么?但隐隐总是有点不对。 不过到了林中,大公子就挥去了所有因张角之死产生的感慨,该他收获了。 【擒杀张角任务完成 完成度百分之七十 系统奖励:自由属性点五十点,学晶三个,友晶三个,百战特技锦囊一炷香 白马特技锦囊一炷香 高级战场幸运一次……】 “我去,发财了,不愧是天公将军,这下二军五军的中层将领都可以提升。”看着眼前一连串的奖励,叶欢喜笑颜开,除了特殊道具,自由属性点正好用来打造人才。 不管是出于运气,还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叶欢率领定边军奔袭至周,“袭杀”了天公将军张角。但他杀张梁的想法却没有实现,后者在下毒之后已然撤入城中。 南线黄巾正在向北线猛扑而来,即使叶欢也不得不正视。便率军转而向北,与临县一带与卢植亲率的汉军大队汇合,得知张角死讯,汉军一片欢腾,呼喊声十里可闻。 第506章 常山虎将 汉军大营一片欢腾气息,卢中郎设宴款待众将,庆贺汉军击杀天公将军张角。 酒宴之上,冠军侯叶欢自然成了主角,众将不停敬酒,杯来盏往气氛热烈。 此时叶欢到了末座,与座上一人言谈甚欢。此人年少英俊,浓眉大眼,身躯极为雄健。看军服是队长制式,而近日在座的却全是汉军战将,最少也要校尉才能列席。 “子龙,你我同尽此坛,以后一同为大汉出力,亦是为老师扬名。”叶欢举酒祝道,不用问,对面少年便是在公孙瓒白马义从效力的常山赵云,如今他年方十七。 “多谢叶师兄,云一定不负师傅师兄所托。”赵云说着举酒一礼,先干为敬。 “干。”叶欢酒坛举在空中银河倒卷!看着玉佩中80的好感度心中舒畅,汉末的同门之谊远胜后世,且自己每年派人往常山看望赵母也起到了效果。 赵云当然不知叶欢的心思,只是心存感激,今日之会师兄一句话,他一个小小的队长就能与众将同列。师兄“宽宏仗义,忠孝两全”,的确值得自己效法。 幽州刺史刘焉此次亦率军前来讨贼,一州刺史加上大汉宗亲,他当然有与卢中郎并列的资格。看着场中与赵云言谈的叶欢,刘刺史举酒与中郎敬了一杯,抚须笑道: “子干兄,悦之当真长进了,立下如此奇功,尤能毫不张扬。”说着往场中瞥了一眼。 “刘刺史不要被叶悦之骗了,他现在的得意是藏在心里,不会显露面上。” “哦?子干公此言当真?”刘焉一笑又问。 卢植压低了声音:“刺史若不信可将他喊来一问,他必会言及此乃本分,运气使然。” 中郎话音刚落,白马将军公孙瓒到了叶欢身边,举酒道:“冠军侯击杀张角,建立如此奇功,当真可为我等楷模,瓒借这杯水酒,以表敬意。” “哈哈哈哈,伯圭兄客气了,此乃欢之本分,亦是运气使然,不足夸。”叶欢笑道。 主坐上卢植面上含笑看了一眼刘焉,后者则是连连摇头。 干了杯中酒,公孙瓒擦擦嘴角,又看了看赵云方笑道:“今日才知子龙与悦之有同门之份,当年在边疆,你用出那一记百鸟朝凤,其时尚不肯承认了。” “这不怪我,老师教我之时欢尚且年幼,他只偷偷教,我当真不知。”叶欢摆手道。 “还有此事?童老却为何如此?”公孙瓒讶然道,赵云亦侧耳倾听。 “不瞒伯圭兄,老师授徒,首重天分,需得如子龙这般俊才方才明着教。”叶欢一本正经的道。 公孙瓒一愣,随即莞尔,不由连连摇头:“悦之你太自谦了,当今谁不知定边叶郎武勇盖世。不过子龙的确不凡,再有几年历练,真可与悦之一争长短。” “嗯?公孙白马今日态度如此之好?当真忘了当日与刘别驾合谋之事?”叶欢心中暗道面上自然不显,他和公孙瓒根本谈不上交情,但亦不会在众人面前失了风度。 “伯圭兄目光如炬,那就劳烦你多多指点,严加操练。”叶欢正色道。 “悦之你这师兄果然尽责,瓒还以为你今日要调子龙去定边军呢。” “我倒是想。”叶欢说着一顿,看了公孙瓒一眼才道:“只是怕伯圭兄不舍。” 后者闻言笑笑不语,赵云想要出言,叶欢对他摆摆手:“以子龙武艺人品,在哪儿都可以出类拔萃,若是来我定边军,到时候说起叶某为他师兄,反而不显功夫了。” 赵云闻言颔首,他真是如此想的,生性平和的他胸中自有一口傲气。当年去北平白马义从就是为了证明自己,而叶欢能说出他内心之言也令他舒畅。 “悦之,还不过来给刘刺史敬酒?”此时卢中郎的声音传来,叶欢一抱拳回身去了。 “先留在你这儿,以后你的白马义从都是我的,还怕跑了?”大公子想着到了主桌之前便给刘刺史施礼敬酒,抛开世交,远征乐浪二人也是合作的颇为愉快。 “悦之,如今擒杀张角,不但上报天子,更光耀叶家门楣,只是美中不足,未取张角首级,要不就能进献陛下了。”刘焉说着微微摇头,他是真的在为叶欢惋惜。 “刺史所言极是。”叶欢亦是一副可惜的表情:“突袭营地,乱兵太多,到处起火,没想到大贤良师居然自焚。” 这是叶欢给卢植的理由,中郎自然不会不信他的话。至于其余将领有所怀疑的时候,张梁出来帮忙了,叶欢袭营,天公将军力战自焚而亡,如此一来岂不坐实? 正如大公子那天所言,这一口锅自己是背定了,只不过他也愿意背而已。本来讨伐黄巾就是为了捞取足够的资本,名气亦是其中一种,还有比这更大的功劳吗? “悦之,半年之后我可能会调任益州刺史。”看看四周,刘焉压低声音言道。 叶欢闻言不自觉的就去看公孙瓒,他与其岳父是一心要将刘刺史赶走的。 “悦之,此一回是老夫向天子上书,年级大了,终究还是蜀中暖和些。”见叶欢神情动作,刘焉不由心中一暖,笑着解释道。 “刺史若去益州,何人代之?” “哦,悦之如此问,莫非心中有合适之人?说说看。” “叔父你高抬我了,一州刺史之位,哪里轮到欢置喙?随口一问。” 卢植留意到了二人的对谈,便靠近刘焉正色道:“刘刺史,一州之位,事关大局,可别落入有心之人手中。”说完中郎还颇有深意的看了叶欢一眼。 大公子当然能看懂中郎用意,如今内臣外戚又开始到处安插人手,可别被他们趁机。 “子干公放心,我已和太尉司徒商量好,接替老夫者乃是从事中郎刘虞,亦宗亲也。”刘焉终于说出了叶欢心中的名字。 原本的时空中,刘焉之后的幽州牧便是刘虞,此人心向汉室,声望颇著,亦算是个能吏。可惜麾下有公孙瓒这般虎狼,后董卓乱政,后者拥刘虞自立不成,最终杀之。 第507章 老将归天 酒宴散去,营中安静下来,叶欢回到定边军营地,却没有去帅帐,而是到了边角的一处帐篷旁。此时已经深夜,但这里却还亮着火光。 “张离,你睡下了吗?”叶欢轻声喊道,张角之女毒王离便住在此间。 片刻之后帐帘掀起,一身缟素的张离出现在眼前,面容平静的给叶欢施了个礼。 叶欢负手而入,边保跟了进去,楚南李云则留在帐外警戒。张离为天公将军之女乃是定边军的机密,大营之中并不知晓。 对着案几上的牌位拱了拱手,叶欢的目光便看向张离,后者垂首肃立,并不与他对视。 “好感度18,忠诚度95,特技制毒……”玉佩中显示的数据好感很低,但忠诚却极高,这并不矛盾,誓言与名分在汉末是极重的,欣不欣赏一个人和是否效忠没有绝对的关系。 “你想好了吗?我还是那句话,你若不愿为我效力,天涯海角任你去……” “我爹临死有命,我也发下了毒誓,当然为主人效力。”张离没有抬头。 “我让你做什么你都做?抬起头看着我。”叶欢冷然道。 张离终于抬起头来,一张童颜之上却有着与之完全不相配的冷冽。 “当然,只要主人下令,我可以毒杀这世上的任何人!” “你也别拉着一张……”叶欢说道一半忽觉不妥,原本他要让张离放松下来笑一笑,忽然想起这可是张角的灵堂,人家小姑娘在为父亲守灵呢。 “我不知道你吃了多少苦,不过跟着本公子以后都是好日子,那些郁结一下子肯定放不下,慢慢来。等这几天过后,安排你去青图……” “离愿在主人身边。”张离说着又低下了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在我身边发挥不了你的才能,去青图你才能一展所长。”叶欢笑道,毒王可以害人,就可以救人,张离加上濮阳落,这可是个相当犀利的组合啊,还有爱妾周若兰。 “发挥……才能?”张离一愣接着道:“离听主人安排,可我……” “要报仇是吧?对付禽滑?可以,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不行。” 张离点点头,之前种种,她对叶欢的确没有什么好感,可他的话却值得信任。 “对了,有没有什么毒药不要命,就天天让人拉肚子?”叶欢问道。 “主人要的话,三天之内就有。”张离没有犹豫。 “好好好。”叶欢微笑颔首,他不想下毒杀人,不过嘛,恶心人还是可以的。 “将军,中郎急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之声音响起。 叶欢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心脏莫名的快速跳动起来,什么事?总觉得有些不对。 “你好好休息,需要出去采药就找李云,找我也行。”丢下一句,大公子快步出帐。 “什么事如此紧急?” “叶将军,天子使臣刚到大营。”传讯士卒犹豫片刻还是道:“皇甫中郎殉国!” “你说什么?中郎殉国?谁干的?”叶欢浑身一震,终于知道心慌的来由了。 “将军快随我去吧,中郎和使臣都等着呢。” 二人说着话就往帅帐而去,一路上叶欢脑海中都是皇甫嵩的样子。和卢植一样,中郎待自己极厚,亦给予了太多的信任,他怎么会?此事一定和北宫望叛乱有关系。 转眼到了帅帐,看见卢植,叶欢发现中郎的鬓角已经多出几缕白发,神情亦有点凄然。 “冠军侯,奴婢给冠军侯施礼。”天子使臣先迎了上来,给叶欢见礼。 “罗飞?怎么会是你来传旨?”叶欢见状不由一愣,罗飞是华內相手下,毓秀宫的人。 “君候,我来除了传天子之令,还要送皇子之书。”后者说着从袖中取出锦囊。 叶欢接过往袖中一塞,便立刻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中郎久经战阵,便算北宫望西凉铁骑厉害,也不至如此啊。”眼下他可没有心思去顾及刘辩的信。 “悦之,不光是北宫望,还有车茶飞,甚至于夫罗,义真军中还有内应。”卢中郎的声音响起,此刻听上去带着沧桑的意味。 “于夫罗?他还敢插手我大汉之事?狼子野心,当年叶某就不该放过他。”叶欢怒道,羌族加上匈奴,还有北宫望,内外夹击难怪以皇甫嵩的用兵都会如此。 “等等,子玉怎么样?”叶欢忽然想起皇甫林也去了,那可是自己的兄弟。 “乱军之中,中郎率军亲自断后,力战而亡,少将军杀透重围,侥幸得脱。” 叶欢深出一口气,皇甫林还在,算是今天听见的最好消息了。 “天子让你来传何旨意?中郎之仇不可不报。” “君侯,天子与大将军太傅都属意君侯,请君侯速速回京。”罗飞忙道。 “我?”叶欢眼光看向卢植,他当然想为中郎报仇,可天子和何进拿自己当什么? “悦之击杀贼首张角,眼下又是冬至,中原战事暂可告一段落。如今北宫望骄横,士气正旺,悦之你休辞劳苦,当要速速动身前往洛阳。”卢植正色道。 “中郎,欢不怕劳苦,更愿为中郎报仇雪恨,只是深恐双肩稚嫩,挑不起重担。” “老夫在青州,公伟在兖州,且就算我等前往,也未必能胜北宫望。此人当年就有名将之称,麾下西凉铁骑精锐,如今更有异族之助,悦之,此任非你不可。” 见叶欢又要出言,卢植摆摆手将之阻止:“悦之,为人不可狂妄自大,但亦不可妄自菲薄,自你边军起种种,至今日已可为一军之帅!就算圣旨不调你,老夫也会让你去。” “还有一点,你是去为国讨贼,不是单为义真报仇,仇恨只会让人冲动,失去阵上冷静的判断。悦之,你这次的对手强黄巾数倍,切记定要谨慎,老夫静候佳音。” “中郎,为国讨贼,叶家和叶欢从不落人后,欢是生性如此,绝不会轻敌。此去必斩北宫望为皇甫将军报仇,倒是中郎你还要节哀顺变,为国惜身。” 第508章 让他们等我 接到天子诏书,叶欢次日一早便领定边军而去。将大队人马交给张辽与典韦统领,自己和十二队则轻骑飞奔。想想是去洛阳,叶欢还是将张离带在了身边。 定边军受调回东都的消息不胫而走,黄巾将帅闻之皆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比如白帆就在城中设宴欢庆,兖州之处亦然,不用与叶瘟神对战沙场,是比过年还好的消息。 因此叶欢一路顺畅,就算知道叶郎身边只有十二队,也不会有黄巾军敢动手。不修桥铺路,敲锣打鼓的相送就算好的了。从兖州杀到青州,定边叶郎早已寒尽敌胆。 叶欢绕道陈留,特地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屯田,黄巾战俘们老老实实的干活,一切还在预料之中。而在此地,他也收到了大营传来的消息,何满仓率军绕道回了兖州。 在陈留歇了半日,叶欢继续而行,经九日出汜水过虎牢,东都雄伟的城池已然在望。 洛阳,朱雀门!此一门是专供军队出行所用,因此并无闲杂人等,显得十分通畅。 “队长,队长,快来看,那是不是叶郎?”城头士卒指着远方回身大喊。 队长闻言立刻跑了过来,手搭凉棚观望片刻道:“是,是叶郎,旁人没他如此神骏的白马,快,快点落锁开城,迎叶郎进城。” 这边喊着,那里落锁开城,片刻之后叶欢一马当先,带着数十骑到了门前。 “禁军三军六曲十八队队长孟军,见过冠军侯。”见叶郎到了面前,守城士卒排出了最为整齐的队列,这一切均出自自发,那是对军中名将和顶级武者的敬意。 “孟军,我练过你,现在是队长呐?等我回府,请你们吃肉。”叶欢大手一挥。 “多谢将军,不过前几日就有军令,冠军侯一到,立刻去见陛下。” “好!不过我得先去中郎府看子玉。”叶欢说完纵马而走,此时士卒们才发现冠军侯和随从骑兵的臂膀上都缠着一道白纱,不用问定是因为皇甫将军。 “悦之,悦之,你终于回来了,快随我去见天子。”迎面一人而来,却是禁军吴云。 “吴将军为我回禀天子,欢要先往中郎府祭奠,立刻便来。” “悦之你……”吴云闻言一愣,想想还是纵马去了,谁不知道叶欢与皇甫林的交情。 大公子纵马来到中郎府门前,飞身下马直接向内而走,家人见是叶欢自然不会阻止,引他去了灵堂。事情已经过去近月,但按汉末的规矩,灵堂需要设七七四十九日。 等叶欢步入大堂,堂内二人见了立刻喜形于色的迎了上来,正是何刚与皇甫林。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何刚喜道。 “大哥,大哥,你要为我父亲报仇!”皇甫林喜色只是一瞬,到了叶欢面前就要跪。 大公子一把托住:“你我兄弟,还用说?不要没有志气,把眼泪给我擦掉。” “方直你很好,叔父不在,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大哥看你说的,我们兄弟还谈什么?可惜我没有大哥的本事,否则定然……” 叶欢摆摆手,独自来到皇甫嵩灵前跪倒:“中郎,欢来了,你在天有灵记得欢今日之言。此去西凉,必斩北宫望首级,拿来献祭,叶某绝不虚言。” 此时大门之处喧闹起来,不一会儿一大队女眷到了,却是袁鸾郑毓和周若兰等人。得知丈夫回归,又闻他皇宫都没去直接来了中郎府,众女想念心切干脆一起赶来。 “中郎,你让我去青州,欢千里奔袭,击杀贼首张角,你听了一定开心。”何刚皇甫林见状急忙上前行礼,皇甫嵩的后事,袁鸾出力极大,唯有叶欢还在喃喃自语。 郑毓与周若兰看看袁鸾,后者则默默的到了夫君身边跪下。叶欢似有默契一般将她的柔夷握在手中,用力紧了一下,但眼光却还在皇甫嵩的灵位之上。 “主家,毓秀宫华內相到了,是来接冠军侯的。”很快又有家仆前来传讯。 皇甫林闻言亲迎而出,将华育接了进来,他见叶欢在皇甫嵩灵前说话,细细听来颇有感触。冠军侯当真是至情至性之人,华育便在一旁默默等候,并不催促。 中元殿上,天子与群臣正在议事,除了西凉叛乱之外。羌族首领车茶飞与匈奴于夫罗也向大汉派出使节要求取公主,而除青阳之外,另一人竟是学士蔡邕之女蔡琰! “陛下,如今黄巾势大,虽然已杀张角,但张梁张宝俱在,因此还当全力对之。至于西凉之处,北宫望强悍,不如暂避锋芒,至于求亲之事,亦可允之。”廷尉李吉出言道。 “陛下,绝不可与叛贼言和,如今冠军侯已到京中,不如等悦之来了再问之。不过李廷尉亦言之有理,设若公主与蔡小姐去能让异族止兵,便可剪除北宫望羽翼。” 太傅崔烈言道,看样子对和亲之事一众大臣都没有太多的意见,蔡邕则是有口难言。方才他就被李吉大义凛然的指责了一番,为了国家安危,公主都可去,蔡琰又有何妨? “陛下,崔太尉所言极是,北宫望精于用兵,西凉铁骑天下精锐,以微臣见,唯有叶郎定边方可敌之。”何进亦出列道,最近一段时日,大将军胖了不少,想来是心宽体胖。 “陛下,各位说的都是,除了冠军侯,无人可敌北宫望。”张让亦在灵帝身边轻声道,话是如此,但心中用意却是相反的,除了北宫望,怕没有人能杀得了他叶悦之! “陛下,冠军侯击杀张角,建立奇功,但是否因此有些恃宠生娇?他进城快一个时辰了,到现在还不来面见陛下,就算为了皇甫中郎,也有点太过了。”李廷尉不满的道。 “陛下,悦之乃义气深重之人……”崔烈闻言急忙出言为叶欢解释。 “启禀陛下,冠军侯叶欢求见。”刚说一半,华育的声音在殿前响起。 “快宣冠军侯觐见。”灵帝立刻道,有过多次的接触,天子对叶家和叶欢的忠贞是深信不疑的,至于今日之事,他不但未怪,心中反而更加欣赏叶欢的义气! 第509章 和甚鸟亲 叶欢昂首阔步进入大殿,眼光有意无意的在李吉面上扫了一下,后者顿时微微后退。难道自己说的话他听见了?虽然是在金殿之上,可叶大公子的纨绔气要上来的话…… 大公子嘴角带着嘲讽,迅速的翻了个白眼,随即正色上前深躬为礼参见天子。 “陛下,微臣叶欢,奉天子之诏前来。来前闻皇甫将军之事,欢心中实是哀痛,故今归洛阳,一时不忍便先去探望,劳陛下久等,微臣有罪。” 张让赵忠听的白眼直翻,小贼你好会演啊,满天下都找不出比你更狡猾的了。 “哎,此乃悦之义气深重之举,朕怎会见怪?冠军侯建立奇功,斩杀黄巾之首,朕还未为你庆功呢。”灵帝闻言欣然道,看看人冠军侯,主动认错,多么诚恳。 “陛下,臣去前就说过,陛下所指,臣率定边军所向披靡!此皆人臣本分,岂敢居功?” “壮哉斯言!如此大功还能居功不傲,悦之你可为我军表率。”灵帝更加欢喜,不愧是名门之后,忠良世家,反正看见眼前英风俊朗的叶欢,天子的心情就舒畅许多。 “悦之,我先与你说西凉之事,说完天子有话问你。”太傅张温言道。 叶欢一抱拳:“愿闻其详,有劳太傅为欢解说。” 张温微微颔首,便将西凉之事和羌族匈奴请求和亲都和叶欢详细说了一遍。 等太傅说完,灵帝便问:“悦之,依你之见,该如何对之?” “不用说!”叶欢一挥手:“陛下下令,微臣马上干他……” “冠军侯,陛下面前说话,怎可如此粗俗?”张让一皱眉道。 叶欢不说话了,只是定定的看着对方,张让被他看得有些心慌,眼神躲避开来。 “悦之不必顾忌,继续言之。”灵帝却不觉得粗俗,他每日听得雅言耳朵都要生老茧了。 “北宫望如何?西凉铁骑又如何?叛军而已,两军阵前要谨慎对之,但任何与天子为敌的叛逆都是跳梁小丑,土鸡瓦犬……”叶欢侃侃而言,不忘给灵帝献上高帽。 “说得好,冠军侯气度就是与众不同。”天子闻言亦是精神一振,文武百官也是如此,这话换别人说是狂妄,但在叶欢嘴里就是理所应当,定边叶郎从无败绩。 “陛下,讨伐北宫望,欢可为先锋,还需一宿将为欢压阵,臣毕竟年幼。” 赵忠又翻白眼了,年幼,什么意思?你小子心眼太多,居然还跟陛下撒娇? 赵常侍心中不忿,灵帝却是欢喜,叶欢此言便是将自己当做亲近的长者,否则天下无敌的冠军侯会有这等语气?而且叶欢从不问敌军有多强大,自己要他去他就立刻去。 “冠军侯此见却与大将军相同,此事可押后再议。”灵帝颔首道。 “大将军?大将军深通韬略,善晓军机,乃我大汉柱石之将,果然见识高深啊。”叶欢“佩服”的看了何进一眼,这嘴里的高帽子反正不要钱,送多少都行。 “哎,冠军侯过誉了,你我不过所见略同罢了。”何进挺胸言道。 “悦之,北宫望到底兵精粮足,羌族匈奴又是强悍,你看那和亲之事?”灵帝又问,现在他是越来越信任叶欢,当日黄巾何其势大? “和亲?陛下,这个臣不大懂啊,各位大人是何见解?”叶欢一愣,此事也要问我? “冠军侯,剪除北宫望羽翼有利讨贼,公主和蔡小姐当为国出力。”廷尉发话了。 “你妹!”叶欢闻言一瞪眼喝道。 李吉吓得后退两步,见叶欢原地不动,这才整整衣冠掩饰尴尬,面上发红的问:“叶欢,你此言何意?” “何意,和亲行啊,干嘛要让公主去,蔡小姐去,你妹不能去吗?” “我没有妹妹……” “姐姐和女儿也行啊,我知道廷尉之女年方十六,生的颇为可人。” “叶欢你……人车茶飞和于夫罗指名要公主和蔡小姐。”李吉强辩道。 “得了吧,要你送女儿你也不愿,那人家蔡大人就愿意?”叶欢吹了口气也不再理李吉,转对天子道:“陛下,车茶飞有多厉害我不知道,于夫罗?他好大的狗胆。” “不行,不行,陛下,容臣失礼骂两句行吗,我咽不下这口气。” 灵帝闻言一笑,也唯有冠军侯会在殿上如此说话,但却透着亲近。当下也不理张让赵忠的眼神,摇头笑道:“好,恕你无罪,不过只此一次。” “多谢陛下。”叶欢先是失礼,随即朗声道:“和亲和亲,和甚鸟亲?就算要嫁公主也得我大汉说了算,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是我等男儿丈夫,指望女子干什么?” 灵帝听了微微而笑,只觉这话也出了自己一口气,毕竟青阳是他唯一的女儿。同样感受的还有学士蔡邕,不禁对冠军侯投来感激的目光。至于群臣,则神态不一。 “悦之,如此一来,等若逼着车茶飞和于夫罗相助北宫望。”张温沉吟着说道。 “太傅,和亲他们就不帮了?明着不帮暗着帮,与其如此,不如叫他们一战心寒。和我大汉,和天子提要求,先弄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冠军侯,你如此有把握对付羌族和匈奴?”崔烈捻须问道。 “太尉,匈奴早在边疆被杀得大败,车茶飞比之鲜卑拓跋宏又如何?比之蹋顿单于又如何?他们不外是看天子气量大,得寸进尺,不但不能和亲,还要将之视同叛逆!” 叶欢在金殿之上侃侃而言,青阳宫中公主正一脸忧愁的坐在案前,皇子刘辩则在一旁说着什么。公主也不待弟弟说完,随手取出白绫:“父皇若是同意,有死而已。” “皇姐,你等等,叶博士来了,我在信中已经告诉他你的心意,他一定有办法。”刘辩一把抢了过来,又是劝道。 “冠军侯?”公主眼中一亮,随即微微摇头:“父皇和众臣都有此意,他又岂能……” 话说到这里,忽然一个小内臣飞奔了过来,口中喊着:“公主,公主,冠军侯到了,他在中元殿上骂人,陛下似乎不欲和亲了。” “当真?等等,你说冠军侯骂人?骂的什么?”公主闻言面现喜色,随即又疑惑的问。 “哦……好像是和亲和亲,和甚鸟亲!” 第510章 御驾亲征 “和亲和亲,和甚鸟亲?”青阳公主喃喃自语,片刻之后不由啐道:“冠军侯怎会说这粗鄙之言?”话虽如此,可现在公主眉间眼角全是笑意,与方才判若两人。 “皇姐,你这可是口不对心,明明想着叶博士说的极对才是。”刘辩笑道。 “辩儿你又浑说。”公主作势欲打,却见小黄门还在,便道:“还不快去继续打探消息,可要听仔细了,一字一句都不能漏掉。” 小黄门奉令回到中元殿,此刻天子与群臣议论的已然是出兵西凉之事。显然冠军侯叶欢的一番言语说服了众人,和亲之事灵帝当场拒绝,但是否斥为叛逆还需考量。 “冠军侯?冠军侯!”李吉喊了一声,叶欢却不鸟他,不得已才增大了声音。这一幕看的群臣微微摇头,叶欢的确出类拔萃,但这纨绔公子的习惯实在不敢恭维。 “你说啊,我听着呢。”叶欢不耐的道。 李吉心中气恼,但此刻又不能不言,咳嗽两声道:“叶郎,你也说前往西凉平叛需要一有大名声之辈,如此才能镇住北宫叛贼,是也不是?” “廷尉,你能不能说重点?车轱辘话来回倒腾的累不累?” “重点是吧?重点是大汉还有谁的声望胜过陛下?”李吉加重了语气。 “你这不废话吗?那是当然。等等,你的意思是?”叶欢说着一怔,立刻问道。 “倘若陛下御驾亲征,是否可以震慑叛贼?” “你说什么?御驾亲征?”叶欢双眼一瞪。 “啊,对啊,就是陛下御驾亲征,则我三军士气必可提升。”李吉脖子一缩回道。 “谁?这是谁出的主意?要害陛下吗?懂不懂打仗?”叶欢说着环顾四周。 只见太尉崔烈和太傅张温都对叶欢微微摇头,张让则露出一抹难言的微笑。 “笑什么笑?看你那死样?小心本公子天天让你拉肚子。”叶欢心中暗道。 “咳咳……”座上灵帝咳嗽了一声,随即缓缓道:“悦之,御驾亲征乃是朕的主意。” “啊?是陛下的主意?陛下英明,微臣佩服。”叶欢立刻言道。 张让赵忠李吉等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叶悦之你这脸翻的也太快了吧?刚才还振振有词说有人要害陛下,现在怎么就摇上尾巴了?就这一点,你比你爹差的太远。 “冠军侯,你不是说有人要害陛下吗?为何又是这般说法?”李吉抓紧机会问道。 “啊~是这样。”叶欢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微微一笑便道:“倘若是别人让天子如此,便是让陛下处于险地,其心当诛!但陛下自己要去,足见武功盖世,岂能不点赞?” 灵帝闻言颔首,冠军侯所言有理呀,一切都在为自己的安全考量。而那句武功盖世,叶欢算是正拍在马屁上,令得天子心中畅快,哪里还会计较他方才之言。 “悦之,你这点赞二字又是何意?”灵帝不由问道。 “哦,那是说陛下之为值得称颂,御驾亲征平叛,陛下之武功可与先帝相提并论。” “叶小贼,你还能再卑鄙一些吗?见风使舵,我都看不下去了。”张让心中暗道。 “这便是悦之胜过叶公的地方了,不是一味刚直,懂得随机应变。”袁司徒心里话。 “哎~朕亦不敢与先帝同列。”灵帝谦逊了一句又问:“倘若朕御驾亲征,是否可以使得三军用命,讨伐逆贼?”这还真是天子真实的想法,只不过叶欢让他更坚定了。 “三军将士得知陛下为主帅,岂能不全力拼杀,继之与死?便是微臣也深受鼓舞,觉得浑身都是力量。有臣的定边军在,臣拼死也要护卫陛下周全。”叶欢“欣然”道。 “哎,冠军侯,出征在即,这个死字不可提。”灵帝对着叶欢摇了摇手。 “陛下明见,臣一时错口,有罪。”叶欢说着轻拍了自己面颊几下。 “恕你无罪。”灵帝的情绪明显很是高涨,又笑道:“悦之,朕御驾亲征,悦之为先锋大将,张太傅为主帅如何?” “陛下目光如炬,太尉素有知兵之名,恰大帅人选也,臣都没想到。” 张让赵忠此刻有点咬牙切齿,眼看陛下对叶欢越来越喜爱了。这小贼怎么什么都会,溜须拍马,见风使舵,比我们玩儿的还溜,但眼下他们却是有口难言。 “张太傅,既然悦之也是这般想,那朕就命太傅为三军大帅,叶欢,上前听封!” “微臣叶欢领命。”叶欢说着再度行礼,眼角不经意的扫了张让赵忠。 “冠军侯叶欢讨伐蛾贼有功,赐列侯,加食邑千户。此次平叛西凉,卿为先锋大将,朕赐你龙骧将军之号,待定边军到了,扩编八千。”灵帝笑道。 “叶欢领旨谢恩。”大公子洪亮的声音充斥在中元殿中。 “悦之,你在兖州讨贼,观江东孙文台及其麾下如何?”张温一笑问道。 “太傅,文台兄勇烈,胆气豪壮,其麾下皆虎狼之士,乃良将也!”叶欢毫不犹豫的道。 “那董仲颖呢?”太傅又问。 “哦,这个欢便不知了,毕竟未曾和董将军共事,不太了解。” “悦之你击杀张角,黄巾士气大降,我有意从兖州调董卓孙坚二将前来相助。” “太傅看重,自然不会错,欢听太傅之言。”叶欢微微沉吟随即欣然道,孙坚善战,董卓亦不是草包,关键他从兖州调离,朱中郎怕是要欢送之。 张温点点头,又对天子施礼:“陛下,兵马调动尚需时日,臣有意调董卓孙坚二将前来助战,则我军更添胜算,请陛下允可。” “准!”灵帝言简意赅! 事情到此,告一段落,叶欢就想回家去见妻子,但施礼之后却被灵帝叫住了。 “悦之,今晚陪朕一起用膳,辩儿也想念你紧了。” “我说不你会答应吗?这伴君如伴虎呐,本公子又这么帅。”心中想着,叶欢嘴上却十分恭敬:“多谢陛下厚恩,微臣岂有不尊之礼?” 张让赵忠见状,目光中嫉妒之色更甚,还多了一分狠厉! 第511章 刘辩你害我 天子亲自赐宴,邀请一道晚膳,这对臣子而言,无疑是一种荣宠。 可在大公子眼中,却是受罪,看见好吃的不能吃,得等皇帝老子先吃。吃起来也不是那么顺畅,比如那只鸡,叶欢只看了一眼,张让立刻反应过来分给了灵帝和皇子辨。 “冠军侯,这鸡屁股肥美,就由君侯享用吧。”不但如此,赵忠一旁还加了一句。 “我去,你们两个小人,别急,过两天本公子就让你们拉肚子。”叶欢腹诽着。 当然,大公子见风使舵的本领日渐增长,这顿饭灵帝吃的很是开心,席间说起战事,叶欢滔滔不绝,说的人身临其境。哪怕张让赵忠恨他,有时都会不自觉的被吸引。 “陛下,协皇子感染风寒,声声喊着父皇,王美人让奴婢禀告陛下。”吃到一半,却是内宫总管毕让前来禀报,灵帝闻言双眉一皱,便匆匆而去,留下刘辩陪着叶欢。 张让走时对叶欢一笑,大公子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早就安排好的。本能的他就想说,微臣精通医术,可以为协皇子看看,但随即便打消念头,当御医的似乎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师傅,师傅,辩儿写给你的信你看了吗?”天子走后,刘辩看看四周才小声问道。 “看了啊,不就是你的字吗?还行,快有我三成功力了。”叶欢一笑道。 “啊?师傅,你没有看见夹层吗?我以为你一定会发现?” “什么?还有夹层?你也不早说,我那时哪儿有功夫琢磨这个?说吧,你都写了什么?” “我写的……”刘辩靠近叶欢就要耳语。 “青阳公主到。”此刻外间却传来内臣声音,公主随之出现在门前,容光焕发。 叶欢见了急忙起身整整衣冠,正色施礼参见,这是在皇宫内院,一切都要循规蹈矩。 “冠军侯不必多礼。”公主嫣然一笑,看了看周围轻声道:“你们先退下吧。” 待众人退到屋外,她这才对叶欢盈盈一礼:“多谢冠军侯,否则青阳不知如何自处。” “公主言重了,微臣……”叶欢本来想说微臣不过据实而言,可此时刘辩在一旁却是挤眉弄眼,大公子想了想多半与信件有关,便续道:“皇子之信我看了,定然尽力。” 青阳公主闻言双眼一亮,面上神情立刻变得生动起来,双眼不断在叶欢面上巡游。 “我去,我说错了什么?怎么公主跟变了个人似的?”叶欢微笑回应,眼神却看向皇子辨,后者此刻却有些闪躲,大公子立刻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君侯果然,果然……还是要多谢君侯。”公主欲言又止,双颊却飞上红云。 “不用不用,微臣为皇子公主效力还不是天经地义。”叶欢嘴上出言,心中却暗道,刘辩你在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公主今日怎么看怎么不对劲,那种眼神却似…… “冠军侯,青阳问过母后了,父皇与君侯出征尚需时日,还请抽空入宫一会,有很多事情还都要向君侯请教。”公主顿了一会儿,待脸上红云散去才又言道。 “好好好,臣得空一定前来。”叶欢此时也只有先搪塞过去。 片刻之后,华內相亲自送冠军侯出宫,二人已经很熟悉了,大公子便不坐车与之同行。 “冠军侯,此次出征西凉,还望尽力护卫陛下周全。”华育行进之中,右手负后微微轻摆,后面立刻会意,与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内相此时方才轻声言道。 “那是自然,却不知内相是否会随同陛下出征?”叶欢一笑颔首。 “我倒是想去,但有人不愿,多半还是他们随行伺候陛下。”华育语气不改。 “那可惜了,不过嘛,有些人虽然可恶,但伺候天子倒还真没的说。” 华育警惕的看看四周,靠近叶欢又压低了声音:“君侯,你不觉中郎殉国有些蹊跷?” 叶欢仰首看了看中元殿的飞檐,沉吟片刻才道:“内相有话,尽管直言便是。” “中郎久历战阵,岂会如此轻易中伏?军中有内应,那又是谁在害人?” “谁?”叶欢闻言沉默,他也清楚一定有人安排,但今夜华育此言,到底是他自己的心里话,还是皇后的意思?假如是后者,那么与大将军何进又会不会有所牵连? “无论是谁,害中郎之人叶某都绝不会放过,但眼下平叛才是大计,节外生枝只会空耗大汉实力,欢觉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叶欢皱眉斟酌言道,亦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内臣外戚的争斗随着黄巾压力的减小愈演愈烈,事关权力角逐谁也不会让步。倘若华育是受人指使,不外乎想在自己心里埋下一根刺,而由此推断,此事多半与外戚无干。 “君侯心胸当真令人钦佩,老奴一生未曾服人,却对君侯心服口服。”华育正色道。 “内相谬赞了,欢乃是尽人臣本分,不敢当赞。”叶欢笑道。 心中所想他不会问华育,因为问也没有用,一切种种还需要他自己去判别分析。 待一行到了宫门,华內相亲自扶叶欢登车,大公子谦然一笑道:“今夜去中郎府,欢要为中郎守灵一夜,劳烦内相了。” “好,只是君侯长途奔波还要好好歇息。”华育颔首道。 独坐车厢之内,想起方才刘辩之言,叶欢便取出那份绢帛仔细看了起来。对着灯火一照,果然有夹层,内中有一团环形黑影。大公子取出匕首将之拆开,却又是一愣。 环形黑影不是他物,乃是一圈青丝,内中写着数行娟秀字迹,一看便出自女子之手。 “赠君青丝,以表我心,不甘远赴绝域,却势所难拒。我心属君,更知君忠君爱国,还当行之,到达绝域之时,便是妾殒命之刻,唯独不见君面,憾之叹之……” “我去,还有这个了?刘辩,这一回叶某被你害惨了。”叶欢看完,再想想自己方才的言语,什么知道公主心意,岂不让对方误会更深?说到底他反对和亲并非为了公主。 第512章 三公齐至 叶欢到达中郎府之时,袁鸾和一干女眷都在。丈夫虽然上殿之前没有提起,她却猜到了夫君的心意,亦支持他的所为。郑毓和周若兰也是想念夫君,都愿陪伴一夜。 “兄长,小弟都听说了,天子以兄长为龙骧将军,统领先锋大军讨伐北宫望。大哥,请带小弟出征,我要为父亲报仇。”皇甫林跪倒在叶欢面前,面上一派坚定之色。 管盈在一旁却是秀眉微蹙,眼中除了愁绪之外还有浓浓的担心。 “要我带你去不是不行,现在立刻去沐浴睡觉,好好将养精神。此去不光是为将军血仇,亦是为国讨逆,倘若你满心仇恨,只会为敌所趁,若是做不到,便不必去了。” 看着面前形销骨立的皇甫林,叶欢面色一正言道,语气不容置疑。 “大哥,我还要为父亲守灵。”后者有些犹豫。 “守什么灵?皇甫将军在天有灵看见你如此,只会怒你不争,少废话,你要想出征就按我说的做,一切有为兄在。”叶欢说完转对管盈:“弟妹,带他下去沐浴歇息。” 管盈点点头,走到丈夫身边将之扶起:“夫君,兄长所言在理,夫君若要报仇万万不可消沉。”说完又对叶欢一礼,今日此时,也唯有冠军侯能令皇甫林听话了。 “大哥,我听你的。”皇甫林起身言道,又对袁鸾等施礼后方才随着管盈离去。 “夫君,子玉这番模样?你当真要带他出征?” “夫人所忧,为夫亦知,但将他留在东都,不啻一种折磨。有我看着,不会有事的。” “夫君有此言,妾身就放心了,今夜夫君守前半夜,后半夜让妾身来。” 叶欢一笑,眼光从众女面上一一扫过:“你们放心,为夫虽是日夜兼程,但楚南他们照顾的极好,并不觉劳顿,你们就在这里陪我说说话,乏了便回府歇息。” “夫君,先把参茶喝了吧,今夜之后当安养一阵,总得开春才会出兵。”周若兰捧着香茶上前柔声道,眼光在叶欢面上端详片刻,夫君没有说谎,他的精神极好。 “好好好,要说这参茶,到底是若兰的正宗,为夫还真有点想了。”叶欢接过来喝了一口。 郑毓此时也走了过来,稍稍犹豫一下她才低声问道:“夫君的侍卫中有毒王禽滑离?” 却原来当日在江夏她与毒王有过一战,因此张离虽是轻纱遮面也被认了出来。郑毓心知有异,又不便去问楚南等人,一直憋到叶欢回来才有机会相问。 “我现在才知毒王是两个,男的叫禽滑,女的叫离,而这离……”叶欢向着屋外看了一眼,便将张离之事与三女说了一遍,对自己的妻妾,他自然不会有任何隐瞒。 “夫君你说……”周若兰闻言惊道,谁能想夫君身边竟然会有张角之女?但话未出口她已经一把捂住。这件事是不能声张的,否则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便会加以利用。 叶欢笑着摆摆手:“不必紧张,此事知者极少,更不会对外人言。为夫既然在张角死前答应了他,就会遵守诺言,况且张离精于毒道,以后对为夫也会有大用。” 袁鸾闻言点点头,看了一眼郑毓又道:“妾身当然信得过夫君的眼光,不过绿蔓伺候了你数月,也该换人了,此次夫君去西凉,便让毓儿随身伺候可好?” 郑毓听了先是一愣,随即面有喜色,又是暗暗佩服袁鸾的细致。有自己在夫君身边,至少能看着张离,对自己的武艺,她还是有着相当自信的。 “夫人,此次陛下御驾亲征,你就不怕为夫被人看出来?”叶欢摇头一笑道,袁鸾的心思他一听便知,但也不用加以解释,她们不像自己有玉佩观人,紧张是必然的。 “天子待夫君恩重,边保他们办事又妥帖,想来不至如此。” “行,为夫听夫人安排便是,不过你们放心,为夫出征都会加倍小心的。” “叶大公子,张太傅与崔太尉袁司徒都到了,正往灵堂来。”中郎府管家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颤抖,当朝三公深夜联袂而至,换了谁怕也多少有些忐忑。 “走,去迎外父和二位大人。”叶欢握着袁鸾柔夷起身而行,后者抽不出只得随他。 步出大门,已然见三人身影,大公子快行几步迎上见礼:“叶欢见过三位大人。” “袁鸾见过太尉,太傅。”袁鸾亦随丈夫盈盈一礼。 “免礼免礼。”崔烈一笑抬手,又谓张温道:“司徒生的好女儿,叶公生的好儿子,当真是珠联璧合,天作佳偶。” “太尉所言极是,悦之,我们本欲去你府上,还是司徒知你,说你必在中郎府。” “外父向来知欢,只是二位大人若是有事,唤欢去便可,何必深夜劳动?” “哎,悦之你义气深重,知恩图报,我等也不能坏了你的心意。”崔烈摆手道。 “哦,子玉这月来劳顿,欢让之歇息去了,大人们勿怪。我乃他兄长,今日便代子玉行主人之事招待。”叶欢解释一番,以他的身份为此言亦是合情合理。 “也唯有悦之劝的了子玉,早该如此了。”崔烈颔首一笑,并不在意。 “二位,叶公有七绝之名,悦之子承父业,烹得一手好茶,二位可以尝之。”袁隗言道。 “好,那我等今日有口福了。” 一番叙话,叶欢引着三人去了大堂偏厅落座,自己烹茶相待,袁鸾则在一旁帮忙,等茶水煮好,呈在三人面前她方才离去。三公联袂而来,想必今夜定有要事相商。 “好茶好茶,袁司徒之言不虚。”张温喝了一口,将茶杯往案几上一放赞道。 “太傅过誉,在家伺候我爹习惯了。”叶欢轻松一笑,说完静静等着对方出言。 “悦之,加上你的定边军,还有太傅从兖州调回的董卓孙坚二部,此次出征我军能有十万。据报,北宫望手下本有士卒五六万,其中半数为铁骑,又有羌人与匈奴相助……” 那边太傅崔烈首先入了正题,观其面色颇为凝重,说到底他还是担心出征之事。 第513章 意外之喜 中郎府偏厅之中,叶欢与当朝三公正在为平叛西凉之事商议。崔太尉和张太傅都是主战派,但皇甫嵩的亡故却使得军心士气降至低点,且更拒绝了两族和亲之求。 “悦之,你不会觉得老夫未战先怯吧?”一番分析形势之后,崔烈一笑问道。 “太尉何出此言?夫战者,未言胜而先言败者多也,此番更是陛下御驾亲征,事关大汉国运,太尉思虑周详,欢心中只有佩服之意。”叶欢正色言道。 “悦之,你为先锋大将,可以畅所欲言,在我和太傅司徒面前不需顾忌。” “悦之,你可有百战百胜之名,此番出征,还要多多仰仗与你。”张温亦是笑道,听见叶欢这番话,他心中颇为欣慰,毕竟他与叶欢不熟,且传言亦是不少。 “太傅,公为主帅,欢当听令而行,小子亦不敢以百战百胜自居。只是……御驾亲征当真是天子自己的主意?”叶欢起身一礼,稍稍犹豫之后还是问道。 “此乃当日大将军之见,言及唯有如此方能恢复我军士气,震慑叛贼。”张温解释道。 “悦之,你觉得陛下御驾亲征不妥?”崔烈双眉一皱问。 “没有,这一点大将军说的对,天子亲征与我军心士气有莫大好处,只是陛下身关社稷,一切都要稳妥为上。”叶欢摇头,隐约间他似乎猜到了一点何进的心思。 “悦之,你在边疆之时多与异族作战,当熟悉匈奴战力,以我观之,八羌骑军还在其上,车茶飞此人颇有才干,倘若不能和亲,是否可以用间?”张温正色道。 “用间?太傅此论颇高?但如何行之,还请赐教。”叶欢闻言眼中一亮。 “悦之,前番老太尉段炜为我推荐一人,此人凉州人氏,曾举孝廉为郎。五年之前因受党锢之害而罢官。段公言及,其有张良陈平之才,这一次你为先锋,我欲让之为你参军。” “凉州人氏?曾举孝廉为郎?张良陈平之才?”叶欢闻言动容,起身问道:“太尉,却不知此贤才姓甚名谁,又在何处?”也许是有些激动,大公子碰到了案几,茶水都撒漏出来。 他不能不激动,凉州人才能被比作张良陈平的,在他心中唯有一人,难道竟是他? 张温见状微微一笑言道:“此人姓贾名诩字文和,年三九,此刻就在外间等候,而那用间之法则是他与我说之。” “段太尉乃朝中前辈,素来知人惜才,有此言,贾诩定然大才也,太尉不如将他请来一见。当真有张良陈平之谋,那一计便可抵千军。”深吸口气压下心头兴奋,叶欢正色言道。 “果然是毒士贾诩,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在兖州错过了颍川众士,如今绝不能再错失贾诩,给我当参军?”叶欢想着,对面张温的面孔在他眼中变得无比英俊。 张温微微颔首,便让随从去叫贾诩。原本还怕叶欢张扬,听不进别人之言,如今担心稍去。 片刻之后一个年青文士在侍从带领下进了偏厅,施礼见过众人。 “文和,此便是我大汉年青一代中第一名将冠军侯叶欢,此次征讨凉州,天子以之为龙骧将军先锋大将。文和为参军,当要与冠军侯多多接纳才是。” “久闻君候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足慰平生。”贾诩说着上前见礼。 “先生不必客气,欢不过一介武夫,先生才是大才,此去当要多多聆听教益。” 崔烈袁隗见了都是暗暗点头,此刻的叶欢谦恭有礼,风度翩翩,可没有半点纨绔之气。 “君侯太谦了,以君侯种种,若还是一介武夫,世间岂有大将?”贾诩正色道。 “哈哈哈,先生与欢要同在太傅帐下效力,不必客气。”叶欢欣然道。 一袭儒衫,身姿挺拔,面容方正。虽无袁氏兄弟那般颜值,但贾诩称得上样貌堂堂。 【贾诩(文和) 年龄28 武力53 智力96 政治 91 统率63 (骑指65 步指61) 魅力74 声望23 好感度60 特技(未觉醒) 】玉佩也在此刻给出了贾诩的数据。 “果然是张良陈平之才,智力96 政治91。我所见众人之中以他智力最高,政治也仅次于张昭,国士啊!现在只有好感度还没有忠诚度,特技也没开发,本公子得努力加油了。” 叶欢心中兴奋不已,有些东西数据是无法显示的。除了智谋之外,贾诩的大局观更令他欣赏。无论是效力董卓,还是后来的李榷,张绣,再到曹操,贾栩几乎没有错过。 如此人才若能为自己效力,以后必可为他拨云见日,在逐鹿天下中游刃有余。 “文和,你所言及离间北宫望与车茶飞之计,如今可以说之,我等亦可集思广益。” “太傅,各位,诩在凉州之时,与羌氐之人颇为相熟。八羌首领车茶飞,武艺高强,骁勇善战,更熟读大汉兵书,因此才能一统八羌,威望卓著。”贾诩毫不怯场,侃侃而言。 “但此人并非没有弱点,疑心重,待下很辣便是其一。因此以诩之见,太傅可亲书一封与北宫望,然后故意泄出风声,再在信中如此如此……则车茶飞见到此信,必会疑北宫望。” 贾诩告一段落素手而立,崔太尉和袁司徒听得却微微皱眉,互相对视了一眼。 “悦之觉得此计如何?天子亲征,如此用诈是否……”想了想崔烈便问叶欢,却见大公子一脸深思之状。 “我去,这不是曹操抹书间韩遂吗?难道演义之中的计策是贾诩献的?我怎么记不得了?”叶欢心中正转着念头,贾诩此计,恰是罗大大笔下曹孟德离间马腾韩遂的办法。 能被称为“毒士”,贾诩是十分善于挖掘人性中的弱点的。观之设计,往往对对方的心理把握极准。叶欢对之很有信心,换言之,就算此计不成,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损失。 “太尉,二位大人,文和先生此计极好,兵者诡道,战阵之上没有仁义可讲,击败敌人才是道理。”面对崔烈的询问,叶欢决然道。 第514章 戴吕懋从军 当朝三公与冠军侯叶欢商议出征凉州之事,具体谈了些什么由于戒备森严无人得知,但几人步出偏厅之时都是神情轻松,尤其是贾诩,面容之中带着欣慰。 叶欢亲自送到大门,对贾诩笑道:“文和,明日晚间闭月阁一会,我派人来接你。” “不敢劳动,诩自去便可,定准时赴约。”贾诩抱拳道。 大公子手一挥:“无妨,接一下有什么劳动的,李云会准时上门。” 贾诩一笑微微颔首,张温一旁道:“悦之你还真该去一趟,各位姑娘……哈哈。”张太傅笑言一句,忽想起袁鸾还在身边,便打了个哈哈。 “悦之,明日午间带着鸾儿来府上用饭。”袁隗一旁言道。 “是,岳父大人慢走,二位大人慢走。”叶欢答应一声又施礼相送。 这边送走三人,叶欢正要回去,道上又来了一辆马车,随即清脆的女声响了起来。 “悦之哥哥,悦之哥哥……”声起人到,卢芸带着一阵香风快步跑到了叶欢面前。 “悦之哥哥你讨厌,多久不来看芸儿了?”卢小姐穿着一身红色皮袄,口中埋怨着已经拉上了叶欢的衣袖摇晃起来,袁鸾见了都不由微微摇头。 卢芸今年已经十七了,出落的亭亭玉立,但唯独在叶欢面前始终像个小姑娘。 “你又冤枉你悦之哥哥,送给你的东西拿到了吗?我本来明天就要去的。”叶欢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卢芸的额角,对卢芸他只有疼爱之心,光明磊落亦并不顾忌。 “嘻嘻,收到了,上次边保哥哥还给我带了一只小鹿,都长大不少了呢。” “这么晚还跑出来,也不多带点人跟着,卢安呢?” “悦之哥哥,那是蔡大人的马车,他今天要来谢你,芸儿不就跟来了?” “蔡大人?”说话间叶欢便见一人落车,却正是学士蔡邕,跟着一女身量苗条,眉目如画,神采飞扬,两年不见,蔡琰也出落的楚楚动人,大姑娘一个了。 “蔡邕见过冠军侯,原本下朝之后就要来拜见,君侯天恩厚重,故直到此刻方才前来。”蔡邕到了面前就给叶欢躬身为礼,今日若不是冠军侯之言,他说不得要父女分离。 叶欢侧身闪到一边,并不受蔡邕此礼,口中笑道:“蔡学士乃是前辈,昭姬呼我为兄,断不敢受此礼。学士既来,还请入内奉茶。” 蔡邕微微颔首,叶欢的礼数周全半点不差,令人欣赏。他摇头一笑又道:“今日若无悦之之言,昭姬她怕是要远赴绝域,虽说是为国家出力,但老夫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学士,不说您与我爹是故交,就凭琰儿叫我一声哥,欢亦不能坐视。为国出力是男儿丈夫的事情,学士不必因此挂心。”叶欢正色言道。 蔡邕见状,知道叶欢是不会受自己之礼的,便回身唤蔡琰:“昭姬,代为父谢过冠军侯。” 蔡琰低着头来到面前,抬头看了叶欢一眼,有点含羞的行下礼去:“昭姬多谢悦之哥哥。” “好了好了,都不是外人不必客气。”大公子洒然一笑,便请众人入府。蔡琰到袁鸾面前又施了一礼,这才随着叶欢和父亲而去,卢芸则始终跟在大公子身边。 远远的看见众人而来,郑毓与周若兰对此早已司空见惯,卢芸与叶欢向来情同兄妹。但今日蔡琰却略略有些不同,眼神动不动就在叶欢身上飘一下,面上还带着红晕。 在中郎府为皇甫将军守灵一夜,叶欢第二日一早回了洛阳宗家。少族长沐浴之时大堂内已是人头涌涌,叶青等人全在这里候着,叶欢在,宗家才是真正的洛阳叶家。 沐浴之后精神抖擞,到了大堂往主位一坐,众人皆纷纷上前见礼。 叶欢笑着挥挥手:“各位都坐,这两年宗家人丁兴旺,族学有才,足见几位兄长尽心。欢今日就是和各位说说话,聊聊天,不必太过正式。” “有今日之局,皆是族长统领有方,我等尽力不过本分罢了。倒是夫人来洛阳后多番操劳,持家有法,我等佩服。”叶青起身言道,言中虽不无恭维之意,但亦皆是实情。 “三哥,六哥,今年叶必和叶霆都要举孝廉,将会由崔太傅亲自为举荐人。” “多谢族长,必儿,霆儿,还不快谢过族长?”叶荣闻言大喜,当朝三公担任举荐,与门生也就是一线之差,二人今后的仕途可想而知,况且自家族长亦是一棵参天大树。 “自家人,何须多礼?只是汝等日后还要谨言慎行,一心为国。此处倘若有半点差池,国法治不得,叶家家法却不容。”叶欢右手微抬,随即正色言道。 “九叔放心,侄儿绝不会落了叶家脸面。”叶必叶霆闻言皆是躬身应是,额头竟微微出汗。叶欢语气不重,面上还带着笑容,但那股威势却如凛冽寒冬。 “对了,叶秀,我听夫人说了,吕懋亦相当不错,如今族学之中名列前茅,举孝廉有望。”叶欢看着大门之侧的叶秀又是一笑,没想到当年无心之言,戴吕懋还真有些本事。 “九叔,吕懋这岁数,还有身份。”叶秀稍稍犹豫还是言道,戴吕懋今年已经三十七了,且他赘婿的身份始终是个硬伤,想要举孝廉谈何容易? “岁数怎么了?只要一心向学,七十又何妨?身份?既然入我叶家,那便是叶家之人,若有人拿这点说嘴,莫非欺欢不懂礼法?”叶欢不以为然的道。 叶秀闻言满脸喜色,上前几步就给叶欢跪倒:“侄女多谢九叔,哦,谢过族长。” “起来起来,叶秀,还有一点你要记住,吕懋是男儿丈夫,你不可干涉太多。” “九叔,叶秀大胆一言,闻听九叔此次领军平叛,吕懋就想随军为国效力。” “随军?”叶欢闻言一笑:“随军倒并非不可,有军功晋升亦是门径,不过秀儿你可想好了,军中不比别处。越是叶家子弟,我对之越严,吕懋能吃得了此苦?” 第515章 微如尘埃无孔不入 与宗家众人一番相会,叶欢就带着袁鸾去了司徒府。今天这一顿饭,司徒夫妇吃的是畅快无比。一家团员,大公子那张嘴又像是抹了蜜一般,唯一的遗憾就是叶信不在了。 “悦之,老身想去晋阳看看信儿,都两年多了,我才见过画像。”袁夫人心思上来了。 “岳母说的是。”叶欢口中答应着,眼光却在看袁隗。 “悦之你不要敷衍老身,我已经和主家说过,顺道也去看看亲家。” “行,那等欢的定边军到了,我挑一队士卒护送岳母去,反正也就半月路程。” “好,等的就是悦之你这句话。”袁夫人说着看看丈夫:“你听到了,你总说悦之手下的兵是大汉精锐,如今有他们护卫总算放心了吧,我得好好准备才是。” “不用不用,岳母此去一番心意,所需之物皆包在欢身上。”大公子拍起了胸脯,那样子逗得袁鸾掩口而笑,看看二老面上的欣然,她亦心中欢喜。 “悦之,听说你今晚要去闭月阁?”袁夫人忽然想起此事。 “呃?岳母,我那是为了招待太傅推荐之贤才的。”叶欢夹肉的竹箸微微一顿,急忙解释。 “夫人,昨夜张太傅为悦之举荐一人为参军,确有良才。”袁隗一旁道。 “娘,洛阳闭月,天下闻名,夫君如此亦是表敬贤之意。”袁鸾随之言道。 “敬贤就要去闭月阁吗?天香楼六如居哪里不行?”袁夫人却不理丈夫女儿。 叶欢闻言一拍脑门:“岳母说的是啊,那今晚小婿就改在天香楼招待。” “那却不必了,你一言出口,岂能更改?只不过那等场所,别有用心之人众多,悦之你年少才高,又得天子恩重,不知多少人看着你,也得小心点才是。” “夫人……”袁隗闻言面色微微一沉,这句话说得教训意味就比较重了。 “岳母教训的是,小婿一定听话,以后尽量少去。”叶欢不等袁隗说完,已是连连点头。见袁鸾目中有歉然之色,他对之一笑,案下伸过手去在对方柔夷上一握。 “悦之,不是老身要说你,你身自正,却耐不住旁人心思。”袁夫人正色道。 “岳母放心,欢亦绝非贪花好色之辈……”叶欢亦正容答道。 这顿饭对于叶欢来说吃的是“有惊无险”,饭后告辞之时,二老亲自送到门口,袁夫人更是叮嘱叶欢在洛阳还有段时日,要经常回家才是。 “夫君,母亲也是关心鸾儿,但鸾儿心中始终信得过夫君,不需以此为意。”上了车,袁鸾便立刻言道,她对母亲今日之眼是颇有微词的,叶欢的确不是这样的人。 “鸾儿你别在意才是,其实岳母说的没错啊?你夫君如今圣眷隆重,长得帅书又读得好,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我不招人别人还往上贴呢,那可真得防着点。”叶欢轻松笑道。 “嘻嘻,夫君虽是自夸,但也全是实情,我看琰儿现在就对你有意,要不要?”袁鸾察言观色,知道丈夫的确没有放在心上,不由掩口一笑,想了想靠近夫君又问。 “鸾儿你很喜欢给为夫找女人吗?不行,你该有妒意才对,为夫要惩罚你一下。”叶欢说着便在袁鸾吹弹得破的粉面上微微一啄,犹如蜻蜓点水。 “啊!”后者猝然遇袭,不由一声轻叫,但随之眉眼之中却是脉脉含情。 “鸾儿,今晚不许退让,为夫要好好尽一下丈夫的义务。”叶欢双目之中闪动着某种火焰,掐了自己一下才将之稍稍抑制,接下来靠在袁鸾耳垂之旁细声言道。 “夫君,这是在外间……”袁鸾闻言顿时羞不可抑,但芳心之中却充满期待。 “晚上等我。”叶欢有点僵硬的扭过身躯下车,冷风一吹才冷静下来。 “送夫人回府。”安排下人送袁鸾回府,叶欢自己则乘车往闭月而去。如今他的逍遥车又有所改进,加上了名贵的红木,至于当年做的那一款,早在各大都市脱销了。 “逍遥车加强版”上路,免不了引来众人指指点点。这个“形象大使”大公子当的是尽职尽责,时不时撩起窗帘对着窗外一笑,英俊的面容也不知让多少少女魂不守舍。 “哎~你怎么走路的,不带眼睛啊?”一个中年妇人见了叶欢微笑,不觉就撞上了路人。 “对不住,对不住。”妇人连连道歉,快步去了,右手还在摸着有点发烫的面颊。 “本公子这造型,当真迷倒众生呐。”叶欢得意的想着,此时却有一少年乞儿快步跑到了车前,边保等人及时拦住,他们是不会让陌生人接近将军的车仗的。 “公子,公子,赏点吧,赏点吧。”少年虽被拦住,口中还在大喊。 叶欢见了双目微微一凝,便道:“边保放开他,让他过来。” 边保闻言这才松手,少年快步到了车窗旁边,将手中破碗伸向叶欢:“公子赏点吧。” 大公子从怀中摸出一串钱来丢在碗里,少年见了满眼放光,不住躬身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公子好人有好报。”便在他施礼之时,叶欢的逍遥车已经去的远了。 车中的叶欢靠在软靠之上,手心中翻出一张绢帛,其上写着极小的数行字。 “贾诩来京,长子同来,似有顽疾不愈,求医亦是无用……” “聂先生,直接去文和住处,我亲自接他。”叶欢收起绢帛,便对外喊道。 方才少年喊话之时,叶欢掀开窗帘观瞧,便见其右手尾指迅速的画了两个圈,再连点三下。这个动作少年重复了两遍,叶欢看得懂,那是“无孔不入”的意思。 微如尘埃,无孔不入。之所以将自己的死士取名为“微尘”,叶欢便是如此用意。 当年的数十名少年训练之后,已有不少放在各处,为主人收集消息。更有一人竟混入了张角的亲卫队,此次叶欢能制定奔袭计划,就与之有关,否则他也不会行险。 “贾防有顽疾?这倒是叶某的机会,我不行还有若兰呢。”叶欢的嘴角牵起一抹笑意。 第516章 不是有病是中毒 贾诩的宅院位于洛阳城西,是两进的院落,院中树上盘着一个硕大的鸟窝。 今天跟着叶欢出行的除了聂宇楚南等人之外,张离也穿了一身丫鬟的服饰。她原本就是一张童颜,看上去白白嫩嫩的十分可爱,但边保可绝不会这么认为。 “边保,她跟在主家身边,你可得多留一个心眼。”这是毓夫人交代的原话。 把毒王张离带在身边,就算她立过誓言,又有玉佩数据的显示,叶欢心里还是有点发慌的。不过么信人就要用人,时时刻刻让自己保持一种警惕状态也不是什么坏事。 叶欢走到门前,张离抢先一步扣响了门环,不一会儿大门打开。看见门口的叶欢,贾诩眼中闪过惊讶之色,他知今日冠军侯会派人来接他,却没想到是君侯亲来。 “贾诩见过冠军侯,不知君侯前来,有失远迎,赎罪。” “文和以后不要如此客气,你我分属同袍,我今日就是来串个门子。”叶欢轻松的道。 “一点小仪,不成敬意。”说话间边保提了一个大包袱过来,双手递给贾诩。 “君侯,这……”入手分量不轻,似有金银之物,贾诩不禁有些迟疑。 “收下,收下,此乃寻常往来,不必挂心。”叶欢毫不在意的道。 “多谢君侯厚赐,还请入堂奉茶。”贾诩再施一礼,伸手肃客,叶欢笑笑迈步而入。 到了客堂,见贾诩亲自烹茶,大公子便问:“文和,怎生家中未见仆役?” “诩刚来东都,只有长子随行,还未安排妥当,慢待君侯了。” “哦,刚来是吧?本公子地头熟,那就为文和安排一下。”叶欢说着也不管贾诩如何反应便对楚南道:“现在回去告诉夫人,给我派一套妥帖人来伺候。” “君侯,这怎生使得,君侯已然所赐极重了。”贾诩听了放下茶盅来到面前连声道。 “无妨无妨,文和要随军出征,为国效力,家中岂能不安置好?齐家治国平天下嘛。欢说过,皆是同袍之分,不需挂心。”叶欢笑笑又道:“怎生不见令公子?” 贾诩心中感激,素闻叶家大公子家财万贯挥金如土,人又大方,看来传言不虚。叶欢如此的确是一片诚意,他要再说些什么反而矫情,当下便道:“犬子卧病,不能相见。” “卧病?洛阳城中颇有良医,文和可曾求之?” “倒是看了几家,可却总不得其要,如今只得用些补药养着。”贾诩面露愁容微微一叹道,将烹好的茶水奉给叶欢,长子贾穆的病情总是他的一块心病,来洛阳亦有求医访药之意。 “哦?还有此事?”叶欢并不喝茶,微微沉吟道:“文和,欢乃晋阳名医周师之徒,略通医术,文和若是放心,便先让欢为令郎看看,若我不行,我家若兰乃是周师之女。” 贾诩闻言喜形于色,连声道:“诩岂能不信君侯?只是如此太过叨扰了。”叶大公子会医术在大汉不是秘密,那些得到过他治疗的士卒更把他吹到了天上,谁人不知? “事不宜迟,先去看看吧,否则我看文和就是去闭月阁,这酒也喝不痛快。”叶欢一挥手便就起身,在得到微尘消息之时他心中已经有了定计,帮人嘛,就得雪中送炭。 “多谢君侯,多谢君侯。”贾诩说着一路将叶欢带到了客堂之旁的偏房,刚刚掀起门口的棉帘,一股难闻气味便冲了出来,大公子神色如常,这是屋内长期不通风所致。 内屋边角的床榻上睡着一个年轻人,头缠白布,面色灰白,榻边火炉上正熬着药。中药味和不流通的空气混合起来,味道更加奇怪。 年轻人见父亲进来,挣扎着就要起身,却是撑不起来,一旁的丫鬟急忙扶住。 “穆儿,这位便是冠军侯,君侯百战百胜,医术高超,今日是前来给你探病的。” “冠军侯?”贾穆双眼一亮,难怪眼前之人卓尔不凡,竟是名闻天下的定边叶郎。 “别动别动,贾公子你在病中,不需多礼。”叶欢摆摆手到了榻边。 “君侯,我字子宁,君侯唤我表字便可。”贾穆说话间还在看着叶欢,眼中略有惊讶。 大公子坐下,就为贾穆搭起脉来。贾诩站在一旁,面色紧张的摒住呼吸,生怕打搅。 “脉相尚算有力,却总有断续之处,该是虚不受补,补而为害。”叶欢想着又看向贾穆面上,但见一片晦暗,并无年轻人该有的精气神,眼圈之处还有一圈乌黑。 大公子有学自周若兰的“医道”特技,不过他擅长的部分是外伤处理,在军中更有无数实践的机会,因此越来越为纯熟,要知道就是周神医也没有他那么多的实战经验。 可术业有专攻,搭脉这门技术活叶欢就是个二把刀,只能大致把握方向。但就算看不出来,叶欢面上绝不会有半点显现,而是一副深思之状,大汉逼王岂能让别人看出虚实? “我去,有点怪啊,看来本公子搞不定,得出动若兰卿卿。” 就在叶欢转念之时,张离却靠近了他耳边言道:“主人,他不是有病,好像是中毒。” 丫鬟与主人耳语不是怪事,贾诩父子不以为意,叶欢闻言却是心中一震。中毒?说起毒道,恐怕天下无人可出张离其右,回来的路上大公子就见识过多次毒王的本领。 转头看看张离,后者的表情十分坚定,叶欢看的更加细致起来。看病和探案一样,有了线索就有了方向,盯着贾穆又看了片刻,大公子的鼻头翕动几下,目光一侧…… 在贾穆的枕头旁有一个锦盒,内中则是一些黑色粉末,叶欢见了不经意的点了点头。 后者看见冠军侯的目光,轻轻将那锦盒藏进了棉被中,大公子却不揭破。 片刻之后叶欢放下贾穆的手腕起身,贾诩立刻投来询问的目光,极为关切。 “文和,病根我是抓到了,当十之八九,现在我还要问子宁一些病情之事,法不入六耳,还请诸位在屋外等候。”叶欢先微微颔首,随即笑道。 第517章 公子为楷模 贾诩闻言连连点头:“君侯说的是,说的是。”说话间便退出了屋外,此时屋内只剩下了叶欢张离与聂宇,有毒王这个随身丫鬟在,聂宇便绝不会轻离主家身边一步。 “子宁,你那锦盒里是什么?可否拿来给我一观?”叶欢微笑着说道。 “这……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不值得君侯看的。”贾穆的眼神有些闪烁。 叶欢轻笑一声:“子宁,你当知叶某出身晋阳世家,有些东西我比你清楚百倍。便不给我看我亦知是什么。”说到这里叶欢的面色严肃起来:“此物有害,万万不能再服。” 贾穆闻言一震,目视叶欢片刻之后方道:“君侯既然知晓,为何不告诉我爹?” “不能说啊,当年我吃这个的时候,被我爹看见,吊起来打了半天,你说呢?” “多,多谢君侯,此,此物当真有害?”叶欢的神情语气令的贾穆放松下来,冠军侯的另一重身份乃是晋阳叶家大公子,世家公子的玩意儿他岂能不知? “否则你怎会卧病在床?那东西一开始吃了颇觉身轻体健,精神极好。但却不知乃是压榨自身的精力,若是吃的长了就会上瘾,其后便不知不觉一步步走向死亡。” “啊?”贾穆被叶欢绘声绘色的诉说惊得轻叫出声,急忙用手捂住。 “这东西也不是一般人吃得起的,以文和兄的俸禄……子宁,你和我说老实话,是不是借了很多外债?你应该知道对叶某说谎话对于你没有半点好处。”叶欢说到最后神情一冷。 贾穆明显有些惊慌,额角开始出汗,但大公子的目光却是寸步不让,依旧逼视。 “君,君侯看的准,我,我借了旁人一万钱……”贾穆说着头却侧向一旁。 “子宁,年青人难免行差踏错,但要知错能改。今日叶某就问你一句,能不能戒掉?你给我想好了再说。”叶欢先是一番缓言,随即语气一沉。 “能,能,穆心中常以君侯为楷模,亦听说过晋阳之事,我一定能。”贾穆沉吟片刻,终于出言道,语气和眼神都是越来越为坚定,冠军侯能如此问就定能解决。 “说你呢,别扯其他……”叶欢一头黑线,他也听说过如今世家教育子弟都是以自己为例子的。什么年幼时欺男霸女,横行乡里,一旦改过自新便又如何如何。 “贾穆一定能戒除,若违此誓……”贾穆掀开被窝,跪坐起来正色言道。 “别赌咒发誓,我信你之言,不信这个,把被子盖上。”叶欢摆摆手。 “张离,我看他还未算陷得太深,有没有办法缓和其瘾。” “主人给我一个时辰,我可为他调药,当可缓和,只是那药入口奇臭,会呕吐的。” “行,那你现在就去,吐了好,就当调理肠胃。”叶欢对张离之言深信不疑。 “好了,现在告诉我,欠谁的钱,欠多少钱,千万不要隐瞒,一次说干净。”张离转身出屋而去,叶欢又对贾穆问道。 “君,君侯,都在这儿!”贾穆稍稍犹豫,便从枕下取出来几张绢帛。 叶欢看也不看,反手交给聂宇:“先生,交给楚南,让他将上面之帐今日全给我结清。还有,躲着点贾大人。” “是。”聂宇快步到了门前,喊了楚南来耳语几句,后者便就去了。 “多谢君侯,多谢君侯。”贾穆又是起身,跪在榻上给叶欢叩首,就差淌眼泪了。 “盖好盖好,你说到做到就行,倘若做不到,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听话。” “是是是。”贾穆连忙钻入被窝,此时动作却灵敏了许多,精气神亦回来不少。 “以后好好念书,别再结交那些狐朋狗友,别让你爹担心。” “君,君侯,他们若要再来找我,或是告诉我爹怎么办?”贾穆担心的问道。 “本公子帮你还了钱,满洛阳还有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惹你?”叶欢不以为意。 “对对对。”贾穆连连点头,叶大公子在洛阳城是横着走的,张冲赵历都要避其锋芒。 “好了,歇着吧,以后真要缺钱,直接去城西张家商行,报我的名字就行。”叶欢说完起身,再看了贾穆一眼洒然而去,后者则一直目送冠军侯的身影消失。 出了门贾诩立刻迎了上来,叶欢便笑道:“令郎有些虚症,却无大碍,欢开点药给他清清肠胃,否则补品吃的再多也没用,丫鬟抓药去了,补品我待会儿送来。” “哎呀君侯,能得君侯亲自出手已是犬子万幸,岂敢让君侯破费?”贾诩闻言又是欢喜又是感激,对着叶欢长揖到地言道。 叶欢急忙相扶:“谈不上破费,只是文和去买未必能有上品,与令郎身体无益。” “这,这……”贾诩一时无言,心中只有感动,他可不是什么名儒名士,冠军侯根本没有必要如何。今日如此足见一片待己之德,日后定要好生报答才是。 二人正说着话,李云带着一队九人到了院中,又领着其中一名中年妇人到了叶欢面前。 “君侯,这是姜嫂,夫人派她带了四名杂役,三哥丫鬟和一个婆子前来。夫人说了,君侯若嫌人不够,再作安排。”李云施礼道。 “见过主家。”姜嫂等李云说完亦是上前见礼。 “夫人所选,必然妥当,姜嫂一看就是个会办事的。贾大人这里我就交给你了,需要伺候周全。贾公子如今卧病,更要照顾好,一切做好,本公子另有赏赐。”叶欢笑道。 “主家放心,奴婢定会全力以赴,这却是我等本分,不敢当赏。”姜嫂回答很是得体。 “那便去忙吧,贾公子的房间需要通风,但不能受寒,需要什么往府上拿。” “是,主家交给奴婢便是。”姜嫂答应一句,又去给贾诩施礼,随即便安排起来。 看着院中仆役一番井井有条的忙碌,贾诩心中很是感慨。倘若叶郎对自己不是真心结交,哪里能想到的如此细致?有些话他不愿多说,反正“士为知己者死”罢了! 第518章 本公子说了算 贾穆是虚症?那不过是叶欢的说辞,两个字就能概括许多。真正的原因张离说出来了,中毒!但并非旁人下毒害他,而是自己服食丹药而导致的汞中毒。 汉末有很多隐士喜欢修真,比如著名的“鸡犬升天”说的就是刘向。因此丹药之风盛行,炼丹中汞水乃是必要的要素,一旦掌握不好分量就会轻度中毒,还会上瘾。 民间真正服食汞丸的不多,因为他们吃不起,多半在世家和上流社会流行。叶大公子当年就曾吃过一阵,所谓吊起来打半天可不是虚言!只是叶欢一时未曾想起罢了。 贾穆的身体没有问题,只要清楚汞丸残留,日后不再服食,便绝无问题了。 安排好贾诩家中之事,叶欢便和他同车前往闭月阁,路上大公子怕贾诩想的太多,主动将话题引到了凉州之事上。后者又岂能不知对方的用意?叶郎当真风度极佳。 “文和,北宫望麾下西凉骑军和车茶飞的八羌铁骑战力到底如何?欢听很多同袍提起,却始终未曾亲见,文和不如与我细说一二,也算知己知彼。” 贾诩闻言先是思虑片刻,随后就为叶欢详细解释起来,二人不时还有些探讨。 却说李云拿着贾穆的欠条找到了对方门上,偌大的一片房屋,十几名身材健硕的大汉正在院中练武,看上去颇有些功底。李云久在江湖,一见就知这是个有组织的帮派。 小厮将他带到了堂前的石桌旁,一个黑衣汉子正坐着喝酒,见有人来才把酒杯一放。 “大哥,这位是来替贾穆还钱的。”小厮点头哈腰的道。 “还钱?还没到期啊?”黑衣汉子挥挥手,小厮快步走了,他双眼打量着李云言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兄弟你数数对不对。”李云说着将钱和绢帛一起放在桌上。 “丁三,过来过账。”黑衣人招手喊来一个伴当,又对李云笑道:“兄弟有些面熟。” “哈哈哈,四海之内皆兄弟。” “咦,兄弟不是一般人呐,这话听着文气,一定有来头,你怎么会帮贾穆还钱?” “我家公子与贾公子相识,今日除了还钱,还要问兄弟一句话。” “问话?”黑衣汉子的双眼一眯,面色稍稍有些阴沉:“问来听听。” “我家公子想知道,是不是你们卖给贾公子汞丸。”李云笑道。 “你说什么?汞丸?”汉子的声音一大,那些练武的伴当哗啦一下围了上来,看着李云的目光有些不善。 “都回去,干什么呢?”汉子摆摆手让众人散去,这才说道:“兄弟挺厉害啊,看来你家公子也不是寻常人,汞丸我们从来不卖,公子不让,但我也不能告诉你。” 方才十余人气势汹汹围上来的一刻,黑衣汉子详细观察李云,只见对方一派淡然自若,根本没有半点紧张。他心中暗暗佩服,又压低声音道:“兄弟,外来人最好别管这事儿。” 李云一抱拳:“多谢兄弟,我也懂得规矩,不过公子有言,他们要付出代价。兄弟既然不方便说,那我自己打听便是,你看看钱对不对,我也要告辞了。” “大哥,数目不差,不过人家早还了七天,还得退五百六十钱。”此刻伴当也点清了数目,将铜钱分好,又递了一串在黑衣汉子手上。 李云闻言心中暗奇,放钱的见的多了,但这般讲规矩的还真的很少见到。 “兄弟,我们做生意,童叟无欺,五百六十钱你拿去。”黑衣汉子说着将铜钱递给李云,又轻声道:“兄弟,我看你上道,劝你一句,回去告诉你家公子,别管这事儿了。” “多谢多谢,兄台好心我记下了,不过公子说话,一定要做。”李云说完回身就走。 “等等。”黑衣汉子双眉一皱,喊住李云又问:“兄弟,你家公子是谁?” 叶欢和贾诩一路叙话,很快就到了闭月阁,此处任何时候都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不用说,大公子的逍遥车一出场,便引来无数目光,有羡慕,有嫉妒,有恨! 门前的管事见了此车,神情立刻一变,对身边小厮道:“快去通传楼主,贵客到。” 小厮有点好奇,什么贵客还要通传楼主?但想问时管事已经迎上去了。 公子如玉,气度华美,信步走来风度翩翩。如此人物加上这辆车,管事心中明了。 “请问来客是否是叶大公子?”到了面前,管事垂首行礼,恭敬的问道。 “你是新来的?”叶欢一愣随即了然:“我两年未来闭月阁了,生意还是这般的好。” 听了管事之言,人群之中当即一阵嗡嗡的议论之声,叶大公子?洛阳城姓叶的公子虽然不少,但如此的人品,这般的派头,除了那人还真想不到其他。 “是叶欢,定边叶郎,没想到今日能见到他。”也有认识大公子的便小声言道。 “对对对,是叶郎,如今蓄起了胡须,差点不识。” “大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此?”更有一人越众而出到了叶欢面前抱拳笑道。 “伯雅兄?幸会幸会,刚回来两日,有好友要招待。文和,这位是管太常的长子管青兄,伯雅,凉州贾诩,文和兄乃欢之同袍也。”叶欢微微一笑为二人引见。 管青施礼相见,又对叶欢道:“本来昨夜我也要过去的,有点事耽误了。” “子玉都和我说了,伯雅兄多番照拂,叶某还要代他相谢。”叶欢一拱手。 “悦之兄看你说的,子玉是你兄弟,也是我的妹夫,岂不是分内事?” “好说好说,管事,今日伯雅兄所有花费全部记在叶某头上,伯雅兄别和我客气。” “大公子,我们楼主有交代,公子当今名士,才情卓绝,公子交代就行,鄙阁求之不得。”管事急忙言道,前番音律大会之后,闭月阁对叶欢就是费用全免的,只要他多来。 “那不行,楼主好意本公子心领,哪有不给钱的?别说了,本公子说了算。” “是!”管事不敢再言。 “那青多谢悦之兄好意。”管青笑道,他却很清楚大公子的脾气。 人群中议论之声更多了,世家公子做到叶大公子这个地步,才能叫举世无双。 第519章 贵客 两年之后冠军侯再度来到闭月阁,引发了一场小规模的轰动。王楼主带着邴鸢连岫及几名花魁亲自出迎,一阵呼朋唤友之中,叶欢被众星捧月一般迎进了大门。 “悦之兄,小弟本来今日包下了芙蓉楼,闻听竟是兄长前来,不敢夺兄之美,请悦之兄往之。”说话的乃是太尉崔烈之子崔林,亦是洛阳城中有名的望族公子。 “崔兄太客气了,叶某又岂是夺人所好之人?不必客气,崔兄好意叶某心领。”叶欢笑着上前与之把臂,现在他和崔烈的关系正在蜜月期,当然要加以示好。 “悦之兄,那可不成,我等提起悦之兄,皆言乃年青一代翘楚。今日不但有朋友之情,更是敬兄忠心义气,万勿推辞。”崔林大觉面上有光,更是不容推拒了。 “兄长如此说,欢唯有恭敬不如从命。”叶欢也不矫情,芙蓉楼原本是他所喜。 等待众人与叶欢相见寒暄之后,连岫姑娘才低声道:“自上次音律之会,君侯两年未曾来此,我等姐妹还盼君侯指点呢。”说话之时,眉间眼角都有说不出的风情。 “大公子与邴鸢有半师之义,敢问公子,可曾忘了我们姐妹?”邴鸢薄嗔道。 “想,两月前我还梦见闭月阁,邴鸢姑娘之曲,连岫姑娘之舞,挥之不去!”叶欢张口就来,听得众女面露微笑,贾诩一旁暗暗佩服,这种场合冠军侯是应付裕如。 “对了,天冷,我带来几件皮裘,王楼主一件,二位姑娘一人一件。” “冠军侯,如此不是厚此薄彼?”牡丹馆的当家姑娘柳烟不依的道。 “哈哈哈哈,柳姑娘有所不知,这熊皮袄要求完整,得用弓箭从眼眶射进去,才能取得一张毛皮,可遇不可求,叶某一年也只得了九件,姑娘要,明年送你。” 王楼主和邴鸢连岫闻言都是心中一暖,冠军侯对她们不用虚言,那熊皮一见就是精品。 “大公子一诺千金,天下无人不知,那小女子就盼着明年冬日了。”柳烟喜道。 “以姑娘容颜,配上陵绣裘皮,必是相得益彰。”叶欢连连颔首。 这边冠军侯进了芙蓉馆,邴鸢抚琴,连岫作舞,柳烟烹茶。贾诩即使见多识广也从未经历过如此场景,原来大汉顶级世家乃是这般,但亦要如大公子那般能说会道才可。 此时闭月阁外又来了一辆“豪车”,配置仅次于叶大公子的“逍遥车”。大汉限量三辆,太尉刘宽一辆,大将军之子何刚一辆,剩下的一辆则属于西河公子张叙。 “何公子也来了,莫非是寻冠军侯?”身为闭月阁管事,看车识人的功力是一定要有的,门前管事远远看见已经分辨出来,心中想着脚步可是丝毫不慢的迎了上去。 “恭迎何大公子,冠军侯刚刚进了芙蓉阁。” 何刚熟悉的声音并未响起,管事隐约听见内中有人说话,那声音细弱,似乎不是男子。 “他果然在这儿,正好我们今天也好好看看,洛阳花开,花开闭月……” “姐,你小声点,我们是偷着出来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管事,王奎不再去听车中之言,而是垂手肃立在车旁。大将军府的实力如今越来越大,便在洛阳之中,也唯有张冲赵历可与何刚并列,知道太多可不是好事。 车帘掀开,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首先落车,王奎急忙上前,这是何刚的堂弟何钧。 “二公子好,让小的来。” “不用不用,我亲自来。”何钧说着话,取出踏凳放于马车之前,自己站在一边。 王奎见了心脏猛的一跳,能让何二公子如此的,天下能有几人?万万不可怠慢。 车帘再度掀起,一名青衣公子探出头来,王奎直看了一眼立刻低下头去。此人他一定没有见过,长的却是清秀无比,比女子都要俊俏的那一种,肯定不能多看。 “表……弟请下车。”何钧说话间微微一顿,伸出臂膀让青衣人搭着下车。 跟在青衣人身后还有一个紫袍少年,面容白皙,圆润如玉。以王奎的看人,紫袍少年通身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气,且随行的那几个大汉亦身手不凡,他便更加谦恭了。 “叶大哥在芙蓉馆?”何钧等青衣人和紫袍少年下车之后,才上前问道。 “大公子今日在芙蓉楼招待好友,原本崔公子订下的,他慨然相让。”王奎细说道。 “哈哈哈,大哥前来,谁不相让?王奎,你派人去通报一下,有贵客要见大哥。”说到贵客二字,何钧音量压低,颇有点神秘的意味。 “是,小的立刻去办,二公子请,二位贵人请。”王奎弯腰低头,目不斜视。 “表弟,这边走吧。”何钧对二人道。 “表哥等等,让我好好看看这闭月阁,听叶博,哦,兄长说过多次,果然名不虚传。”紫衣少年负手饶有兴味的打量着闭月阁,不住点头叹道。 “表弟走吧,先去见叶大哥。”青衣人拉了紫衣少年一把。 “不对,这一定是个雌儿,易钗而弁?来我闭月阁干嘛?等等,那个老头怎么没有胡须?”王奎心中想着,面上可丝毫不显,他越发肯定二人乃是自己从未见过的贵客! “好,走走走,我还没在这里见过叶,叶大哥呢。”紫衣少年兴奋的道。 就在此时,忽见一骑飞奔而来,马上黑衣汉子在离门二十丈之处下马。见他来的急,何钧的护卫立刻就将二人围住,有两人的钢刀出鞘一半,却被老者示意收了回去。 黑衣汉子并未看门前的众人,而是走到墙边一块不碍事的地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张大哥,你这是闹的哪一出?跑我们门口来跪着干嘛?这可影响生意。”门前的另一名管事急忙上前道,此人虽是洛阳有名的地头蛇,但闭月阁自开门以来又怕过谁? “管事,你要嫌我碍事,麻烦指个地方我去跪着,但要让出来之人看见。”黑衣大汉苦着脸道,此刻往常的凶恶一点也没有了,有的只是畏惧与担心。 第520章 黄公子好 管事闻言微微一愣,这张亮在洛阳城亦是个人物,手下有数百兄弟,后台据说极硬。当年打了御史家的公子,京兆尹也拿他没办法,今天是怎么了? “张老大,你别和我们玩笑了,洛阳城有谁能让你如此?”管事苦笑道,洛阳城天子脚下,能收拾张亮的有不少,可那些位高权重之人,又怎会与他有冤仇? “行啦,不要多问,我也不会说,该你知道的时候你总能知道,快给我说说,跪哪儿合适?”张亮摆摆手催促道,说话间早已没有平时的嚣张气焰。 “好吧,您跪哪儿,要不要我给你拿个软垫?”管事指了个方向,想想又问。 “别,我跪那儿就是给别人消气的,要是垫个垫子岂不更糟?”张亮连连摆手,径自走到管事所指的空地上跪了下来,双眼看着大门之处不再言语。 “表哥,表哥,这是怎么回事?还跪在闭月阁门口?”紫衣少年扯了扯何钧的衣角问道,面上一片好奇之色。 “得罪人了呗,要说这张亮是张冲的远房表弟,就算是大哥也就揍他一顿算了,不至于吓成这样吧?”何钧轻声说道,说完忽然一怔,然后若有所思的看向门内。 此时在闭月阁大门的长街对面,李云正看着门前一幕,在他身边赫然是放钱的黑衣汉子。 “没想到此人还真听话,想对付他都找不到借口。”李云摇了摇头。 “李兄你很久不来洛阳了,可知道张冲他们一伙儿提起大公子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李云饶有兴味的问,黑衣汉子叫杨俊,乃是何刚公子的手下,他提起叶欢此人立刻调集人马就陪他打上门去了,而张亮闻听此事,十分光棍的就来了。 杨俊微微一笑:“别说张亮,就是他主子段均,也绝不敢和大公子为敌。他们的话是得罪了叶大公子,最好什么都别做,认错就行,否则越是反抗死的越惨。” “我去,怎么说的我家将军跟霸王一样,他明明就是最讲道理的。” “是是是。”杨俊连声应是,心中却道叶大公子可不就是霸王?只是不欺负人罢了。 张亮非常标准的跪在那里,自然吸引不少目光,但众人也知道他是谁,倒很少有指指点点的。当然暗中议论是少不了的,张亮到底得罪了谁?需要这般跪着请罪? 芙蓉阁中,叶欢与贾诩言谈甚欢,后者对凉州的风土人情十分了解。似北宫望,车茶飞及韩遂等人亦颇为熟悉,这对冠军侯担任先锋极为重要,听得更是细致。 似连岫,邴鸢以及柳烟这等女子都是心眼通透的,一旦叶欢和贾诩说起正事,她们只在一旁默默伺候绝不会打搅。而大公子亦非不通风月,总有办法左右逢源。 “文和,听了说了许多人物,凉州果有英杰之辈,北宫望此人当真不可小觑。那还有一人乃伏波将军之后,姓马名腾字寿成,听师兄言及本领不俗,不知文和可识此人?” 提起西凉,叶欢第一个想到的不会是董卓,而是马腾,马超此时不知多大了。 “君候果然见闻广博,马腾之父与羌族通婚,故马寿成有羌人之性,武勇雄健,能征善战,但他与北宫望素来不和,因此远镇西安平,不与之来往。”贾诩颔首道。 “马腾有忠义之心,豪杰之气,文和,你看此次出征能否引之为援?” 贾诩闻言一笑道:“将军若要得此人相助,还需两事……” “哦?不知是哪两件事?还请文和细言之。”叶欢当然配合的极好,立刻问道。 “马家当年受过刘太尉恩惠,倘若文饶公亲书他必不会推辞,此事对别人颇难,对君候却不是难事。”贾诩笑着说完,喝了口香茶,那边邴鸢恰到好处的递上水果。 “恩师就在河南,欢快马一日便可来回,此事不用说。”叶欢点点头。 “还有一件就得看将军了,凉州首战,君候当要给北宫望当头棒喝。” “那是自然,他不是没有败过嘛?那是因为没遇见叶某。”叶欢正色道。 连岫姑娘闻言为大公子蓄满香茶,轻声言道:“大公子百战百胜谁人不知?但那北宫伯玉我亦听人提起,说他武艺高强善会领军,公子当要,当要……” “哈哈哈,连姑娘之心向我,欢岂不知?放心,叶某从不轻敌,我的定边军打得就是强敌,越强越好!此番便要让西凉铁骑知晓,谁才是天下第一骑军。” “那自然是大公子。”心意能被叶欢知晓,连岫笑颜如花,柔声出言道。 “好,借姑娘吉言,倘若此次出征得胜,欢给你一份军功。” “大公子又说笑了,我等女儿家,哪里有什么军功?” “那本公子得胜归来,当我连岫姑娘亲谱一曲。” 后者闻言动容,起身绕到案前给叶欢正式施礼:“连岫先谢过君候。” “文和,连姑娘这是怕叶某说了不算了,放心,今日有文和见证。”叶欢一言,众人皆是莞尔,那边邴鸢和柳烟不依了,好歹过来纠缠着叶欢答应再做两曲方才罢了。 此时一个绿衣丫鬟进了堂间,施礼言道:“大公子,何钧公子带着两位贵客求见冠军侯。” “方正来了?还有贵客?”叶欢一愣,随即起身步向门外,贾诩见了亦是跟随。 见叶欢出门相迎,何钧急忙上前,大公子连连摆手让他不用客气,后者靠近之后低声道:“大哥,今日二位贵客可要好好招待。” “什么贵客,你的朋友?”叶欢说着看向堂间,却是不由一怔。 紫袍少年满面笑容走上前来,对他抱拳躬身道:“见过冠军侯。” “皇……黄公子好。”叶欢差点秃噜嘴,索性尚有急智,连忙改口,接着迅速低语道:“怎么会来闭月阁?谁……”说话间又看见了华育陪着一人走来。 青衣公子见了叶欢,双眼立刻射出神采,脚步轻盈如飞的到了面前,微微一顿才抱拳道:“小可刘容,见过冠军侯!” 第521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叶欢见了此人,下意识的以手抚额。刘容,刘你妹啊,这都什么情况?皇子和公主结伴逛青楼?说出去都没人信,你还别说,公主这一身青衣,倒是清丽脱俗。 大公子的眼光带着疑问看向何钧与华育,前者勉强一笑侧头,后者则是苦笑摇头,更颇有意味的看了叶欢一眼。 “我去,你什么意思?还埋怨上我了?”叶欢有点读懂了华育的眼神。 “悦之兄,悦之兄……”此时又有一人快步而入,满脸笑容的和叶欢摇手招呼。 “黄门令你好,慢点走。”见对方脚下一个趔趄,大公子伸手虚扶。 黄池兴奋的冲到面前,就与叶欢把臂,大公子暗地里翻个白眼,面上却十分热情。 “悦之兄……”黄池说着话忽然看见了紫袍少年,双眼瞳孔立刻一收。 “皇……”他久在宫中,岂能不识大皇子刘辩? “对对对,他也姓黄,你们认识?”叶欢堵得极快。 “啊?原来这位公子也姓黄。”黄池也算反应快的,说话间一侧头又看见了青衣人。 “公,公……”黄门令觉得自己一辈子的惊讶都在今天用完了。 “是是是,你刚从宫里出来是吧?吃过了吗?”叶欢说着右手一紧。 “对,悦之兄看的准,我正是从宫里刚出来。”黄池说着擦了下额头。 连岫与邴鸢此刻已经看出了异常,紫袍少年和青衣人的气质绝不似常人。但亦不在于心,冠军侯的朋友,有此贵气并不足怪。倒是贾诩收回目光,心中已有所得。 “找我有事?要不一同坐下喝杯水酒吧。”叶欢笑问道。 “我长话短说。”黄池瞥见青衣人的神色略有不耐,连忙言道:“那张亮有眼无珠,得罪了悦之兄友人,小弟回去收拾他,劳烦,劳烦悦之兄让他不要跪在门口了。” “张亮?跪在门口?”叶欢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定是李云等人干的。 “那是黄门令的下属?”大公子心道原来你也挺会赚钱啊。 “那倒不是,还请悦之兄给黄某一分薄面。”黄池有点尴尬的道,张冲和段均找上了他,他也不得不来,倘若张亮一直跪在那里,丢的则是张段二人的脸了。 “给,当然给,黄兄你说话,那便不是事儿,也不必收拾了。”叶欢爽快的道。 黄池闻言面现喜色,对叶欢一抱拳:“多谢悦之兄,容后再议,我不打搅了。”说完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悦之兄,我会让张亮将有所银钱退给贾公子。” 黄门令走了,贾诩却反应过来了,贾公子?张亮跪在门前,还要退银钱? “冠军侯当真交游广阔啊,朋友众多啊。”青衣人此时才有空说话。 “刘兄客气,客气,今日既然来了,叶某理当照顾,刘兄,请!”叶欢说完伸手肃客。 “那就叨扰悦之兄了。”青衣人一笑负手而入,紫袍少年跟在身后对叶欢挤挤眼睛。 “华內相,你倒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陛下与娘娘可知道。”等华育经过身边,叶欢压低声音飞快的问道,青阳公主和皇子刘辩来闭月阁,他不信天子会允许。 “二位去京郊了,主子吩咐,老奴有什么办法,都是冠军侯你教的。”华育无奈的道,他倒是想阻止,可他知道的时候皇子与公主已然出宫,他急忙带人前来护卫。 “又是我的锅?行行行,里边请。”叶欢摆摆手道。 “君侯,方才黄门令口中的贾公子可是穆儿?”贾诩走了过来轻声询问。 “这个黄池,嘴快坏事。欢知道瞒不过文和兄,但还望文和回去不要与令郎说起,我答应他不告诉你的,至于何事?等今日结束我再说详细。”叶欢笑道。 “这个逆子!冠军侯一片心意,诩定铭之。”以贾诩的智慧,已经隐约猜出了七八。 “哎~文和不必如此说,年青人有个行差踏错正常,知错能改就行。” “君侯,贾某若是没有猜错,二位贵客是……”贾诩一笑又道,却是言犹未尽。 “文和眼光高明,厉害,厉害。”叶欢也不隐瞒,随即摇摇头:“麻烦啊。” 二人进屋,酒宴再开,有皇子刘辩和公主刘蓉在场自不会再谈军事。三位当红姑娘和一众舞姬歌者全力献艺,刘辩和刘蓉都看的目不暇接,皇宫之外原来这般精彩。 一曲终了,柳烟一身香汗,娇喘微微的靠在了叶欢身上,大公子则为她擦去额头汗水。这在青楼之中乃是常态,众人不以为意,唯有刘蓉却将茶盅重重放在案上。 刘辩见状,悄悄从案下伸过手去,扯了一下皇姐的衣角,后者这才捧茶喝了起来。 “这些女子当真不知自重,如此烟行媚视,冠军侯还为他们擦汗?” “多谢公子,这条香帕不知能否送给烟儿?”柳烟扬起小脸娇声问道。 “哈哈哈哈,美人有所求,岂能不允?一块香帕而已。”叶欢笑道,余光却在看着柳烟藏在案下的玉手,十指纤纤修长美丽,尾指轻颤,连划三圈,又是迅疾连点。 收了叶欢的香帕,柳烟起身又去给贾诩倒酒了,莺声软语显得无比娇娆。 叶欢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聂宇,后者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大公子当即心中了然。 青楼酒馆,鱼龙混杂,你来我往。乃是打探消息的最好所在,微尘又岂能放过?只不过聂宇亦不知洛阳花开,花开闭月的闭月阁乃是叶欢的产业,而何刚亦不知微尘在此。 “叶欢,你干嘛老盯着人家看?她很漂亮吗?”公主不自觉的嘟起了嘴。 “统叔和聂先生会选人啊,女人是天生的情报工作者,尤其是柳烟这样的。”叶欢心中暗道,面前佳人长袖善舞,情商极高,定要将之好好保护才是。 此时刘辩起身走了过来给叶欢敬酒,随之就坐在了他身边,连岫见了,立刻让人送来案几,贾诩也将自己的位置往旁边挪了挪。皇子要和冠军侯说话,他听了反而不妙。 第522章 叫我小亮就行 靠近叶欢,刘辩兴奋的小声言道:“冠军侯,原来外面好玩儿的那么多啊。” “等你长大了,好玩儿的更多。”叶欢笑道,既然已经出来了,就让皇子好好的玩儿一次吧,其实皇子也挺可怜的,天天待在深宫内院,少了很多同龄孩子的乐趣。 “叶博士你不怪我肆意妄为?”刘辩略带惊讶的问道。 “没那么大竹篓子怪你,好好玩儿吧,待会儿再带你去好吃的。” “我就知道叶博士你不会说我,我的功课全部做好了,移动靶也能九环了。” “真的假的?改天我进宫看看,要是说到做不到,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叶博士放心。”刘辩看了看刘蓉又轻声道:“师傅你带皇姐好好玩玩。” 叶欢闻言斜了大皇子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搞得什么夹层?我还没说你呢。” “师傅你那么聪明,辩儿哪儿知道你没看?”刘辩有些委屈的道。 “行行行,我的锅行了吧。”叶欢说着起身,去了刘蓉面前敬酒,公主当即面有喜色。 “冠军侯什么时候能来,我有好多画要给你看呢。” “出征之前,总有机会,定会去一趟的。”叶欢说话间有点躲闪对方炽热的眼神。 “找个机会一定要说清楚,叶悦之你可不能怂,驸马真没什么意思。” 就在叶欢和贾诩离开之后不久,贾穆已经下床了,虚症?那是还钱之日越来越近,他又肃手无策,只能装病逃避。而今冠军侯一言,所有问题解决,精神一下就好了许多。 “公子要出去?外面天寒,你不能吹风的。”一个眉目如画的丫鬟进了屋内,见贾穆起身立刻言道,那声音亦是格外的柔和动听。 “你?你是我家的丫鬟?”贾穆微微一愣,之前从未见过啊?面前的姑娘皮肤白皙,动静有致,若不是那一身服饰,倒似个富户人家的小姐。 “奴婢翠柳,奉夫人之命前来照顾公子,公子以后有事,尽管吩咐奴婢。”丫鬟施礼道。 “夫人?却不知是哪位夫人?”贾穆抬手微微一扶又问。 “冠军侯夫人啊,公子尊翁是我们君侯好友,夫人派了一队人来呢。” 翠柳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姜嫂的声音:“公子可方便?奴婢求见。” “方便方便,快请进。”贾穆连声道。 姜嫂这才掀起门帘进屋,先给贾穆见礼方才言道:“公子,君侯交代,公子所住的内室需要保暖通风,奴婢已经将外堂收拾好,公子若是方便,可去歇一下。” “哦,辛苦姜嫂了,我去外间歇着。”贾穆点点头就往外走。 “公子,披上棉袍。”翠柳闻言上前,小心翼翼的为贾穆披上锦袍,系好扣带。 锦袍上身,又气派又暖和,贾穆不由精神一振,对姜嫂翠柳一笑便出屋去了。 翠柳领着贾穆到了客堂,后者又是一愣,内中的陈设已经换了一新,看上去便是价值不菲。炉中炭火烧的极旺,不禁温暖如春,更没有半点难闻的气味。 “公子,先坐这儿吧,姜嫂一会儿就好。”翠柳利落的铺了一张皮毛在长凳上,又取出两个软靠放在一侧,贾穆往上一坐,那个软啊,比自己的床榻舒服多了。 “翠,翠柳,这些都是冠军侯送的?得花多少钱啊。”贾穆有些感慨。 “这算什么,我家君侯特地交代,不能委屈了贾大人和公子。”翠缕说着话便在贾穆面前蹲下,为他捶起腿来:“公子,力道可行?若是嫌重了你跟奴婢说。” “不重不重,正好。”贾穆连忙言道,心中更是暗道,世家公子的日子当真舒适。 在姜嫂指挥之下,七八个工匠对贾穆的卧室一通改造,换上了全新的床榻和陈设。 “翠柳你歇歇吧,你都出汗了。”内堂之中,贾穆看着翠柳额头的汗珠不由怜惜的道。 “奴婢不累,是这屋里太热了。”后者毫不在意。 “公子,有人来访,要见公子。”外间又响起了下人的声音。 “谁?”贾穆闻言稍稍有些紧张,他来洛阳时日不长,也没什么朋友。 “公子,有两拨人,一个带头的叫张俊,一个叫张亮。” “张俊,张亮?”贾穆闻言立刻坐了起来,神情有些紧张,又带着点畏惧。 翠柳见了也站起身:“公子,那是什么人?你若不想见,就让魏强送客。” 贾穆起身深吸一口气,看着翠柳面上的担心,一股豪气陡然而生。该来的总归躲不掉,大丈夫要敢作敢当,自己答应了冠军侯要改过自新,就从眼前开始。 “请他们进来。”虽是控制的极好,可出声之时还是有点颤音。 不一会儿门帘掀开,家丁带着两个人进屋,贾穆当然认识,卖药的和放钱的。 “张俊见过贾公子。” “张亮见过贾公子。” 贾穆还没来及说话,二人已是上前见礼,那态度要多好有多好,尤其是张亮。作揖作的头都快碰到地面了,就差跪下。 “张东主,借你的钱我,我朋,叔父已经帮忙还了吧。”贾穆先对张俊问道。 “还清了还清了,贾公子你是真人不露相啊,认识贵人也不早说?这些都是多收的利钱,您拿着,以后要是缺了尽管找我,要用多久用多久,没有利钱。” 张俊笑着将一个钱袋放在案几上,内中叮当作响,此人能让大公子出面,他必须妥帖。 “东主,这如何使得?”贾穆松了口气连忙推拒。 “使得使得,贵人出言再多都使得,小的不打搅公子歇息,告辞。”张俊说完就走。 “贾公子,小人有眼无珠,差点害了公子,特来给公子赔罪,公子大人大量,不要和我这个粗人一般见识。”张俊一走,张亮就走了上来又给贾穆作揖。 “这,你我公平买卖,岂有相害之言?张大哥你客气了。” “别,小的什么身份?岂能让公子呼之为兄?以后您叫我小亮就行。” 贾穆闻言哭笑不得,这张亮都三十好几了,还小亮?可见他神情,又是一片诚挚。 第523章 我朋友的事 闭月阁连着天香楼,一日时间贾诩见识了洛阳两大顶级会所,最后亦是有点微醺。冠军侯善解人意,没有再劝他饮酒,否则今日一定不能清醒的回家。 李云驾车一直将他送到家中,原本冠军侯是要亲自相送的,但贾诩很清楚紫袍少年和青衣男子的身份,大皇子刘辩与长公主刘蓉,没想到他们和冠军侯如此亲近。 “我要是没有看错,公主似乎对君侯有意。”想到这里,贾诩用力的甩甩头,看来自己今天的确是喝多了一些,这些事与他无干,公主与冠军侯,几乎没有可能。 把贾诩扶到门前,李云才告辞离去,姜嫂早已带人在门前等候着。等贾诩进了院落当即一愣,所有的陈设都焕然一新,原本的也分门别类整理的极好。 “主家,奴婢刚来,不知主家习惯,倘有不足之处,还请主家责备。” “很好,姜嫂你也快去歇着吧,今日辛苦了。”贾诩满意的点点头笑道。 “主家,热水已经放好,醒酒茶在书房中,主家慢用。”姜嫂又是一礼。 贾诩点点头步入大堂来到自己的书房,很快就发现书架之上多了很多竹简与纸书。不用看他也知道,一定是冠军侯准备的,纸质的书籍在此刻可是稀罕物事。 “主家,奴婢奉书,主家有事尽管吩咐奴婢。”书房内的年青丫鬟上来见礼。 “好,先把醒酒茶拿来,我要看会儿书。”贾诩一笑道,书架上有不少他感兴趣的。 “是,主家,醒酒茶与君子针,主家要用哪一样?”奉书一礼又问。 “君子针吧。”贾诩在天水就听说过此茶,却只在老太尉那里喝过一次。 奉书闻言立刻去了,不片刻捧来茶水,为贾诩斟茶之后方才退到了外间。 “到底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果然妥帖。”贾诩点点头,开始坐下看书。 “主家,公子求见。”正看到精彩之时,奉书的声音又从外间传来。 “让他进来。” 贾穆闻言掀帘而进,到了父亲面前施礼之后垂首肃立。 “父亲,孩儿有一事,当要禀明父亲,请父亲责罚。”稍稍犹豫,贾穆正色言道。 “何事?且说来一听。”贾诩早知儿子有事,但答应了叶欢他就不会追问。 后者闻言双膝一软,跪在面前,方才言道:“孩儿心志不坚,来了洛阳有了汞丸之好,又去借了利钱,生怕父亲责罚故意装病,孩儿错了,请父亲责罚。” 贾穆出言一开始还有些迟疑,但说到后来却是极为坚定。 “汞丸?”贾诩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老是求医也问不出个因果。 “你既不敢让我得知,为何今日又敢说了?” “是冠军侯,他告诉孩儿,君子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不怕行差踏错,就怕知错不改。孩儿思之确是道理,故再不敢隐瞒父亲,父亲要打要骂,孩儿定当承担。” 君子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贾穆在家中对贾诩提到之时,叶欢的心里也在转着这两句话。闭月阁,天香楼,公主几乎没有掩饰,若不是华內相在场…… 叶欢心中对青阳当然不会有儿女之私,但此事若不说清终究也是麻烦。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呐,况且大公子还是后世的性格,他不愿刘蓉对自己一再误会下去。 冠军侯有心思,回到家中袁鸾一眼就看了出来,但她并没有追问。身为大妇,袁鸾很清楚自己的职责,夫君出征在即,定然是在思考军国大事,何必相问? 坐在自家堂中喝茶,叶欢有点心不在焉,说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很快周若兰和郑毓也看出了异常。但她们亦和袁鸾想的一样,能让夫君忧心,必是凉州之事。 “夫人,为夫……为夫的一个朋友遇到一件难事,他问我我也不知该如何,夫人处事妥帖,当能教他。”喝了两巡茶,叶欢终究没有忍住,找了个借口对袁鸾问道。 “不知夫君所言何事?妾身尽力而为便是。”袁鸾情知有异,一笑问道。 “先说清楚啊,不是我的事,是我朋友的事。”叶欢稍稍加重了语气。 “哦,夫君朋友的事,那妾身洗耳恭听。” “这个……咳咳……我这个朋友,接到了一封书信,那封信中有夹层,可他不知道……那夹层之中有一缕青丝,你懂的。但他却无此意,我朋友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要是不说吧,别人误会,可要是说清楚了,又怕伤了人家姑娘的心……” 袁鸾很认真的听完,微微颔首沉吟片刻方道:“夫君这位朋友可有妻室?” “有啊,妻贤子孝,姬妾和睦,他亦不愿再生瓜葛。” “那夫君的朋友对这位姑娘是否厌恶?” “厌恶?”叶欢侧头想了一会儿:“那倒谈不上,姑娘亦是才貌双全。” “夫君?是你哪位朋友?我怎么听着……”袁鸾思考之时,郑毓发问了,她怎么听故事中人都像是叶欢,因为唯有他才会对一个女子如此尊重。 话没说话,衣袖却被人拉拽,郑毓一看,却是身边周若兰对她微微摇头。 “啊……是朋友……朋友,人家告诉为夫是信得过我,我却不能直说。”叶欢挠了挠头。 “夫君所言极是,君子相交于义。”袁鸾说着看了郑毓一眼,才继续道:“倘若那位姑娘才貌双全,又对夫君朋友有情,那不如将之纳入家中,两全其美。” “不行不行,我……我朋友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如此岂不误了人家终身?” 听了叶欢此言,郑毓越发肯定此事绝不是夫君的什么朋友,而正是他自己。这句话怕只有夫君说的出来,而看袁鸾和周若兰的样子,亦是早就听出,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那若依夫君之意,又该如何?”袁鸾微微一笑问道。 “说清楚,若是无情,何必与之?叶某断不会如此,我要纳一个女人,只会因为喜欢,其余一切都不放在心上。所谓长痛不如短痛,说清楚,一定要说清楚。” 叶欢说到最后,神情越来越为坚定,袁鸾等三女闻言亦是心中温暖。夫君在这一点上的确是言行一致,只是她们心中亦有好奇,夫君口中的女子到底是谁呢? 第524章 家宴 洛阳叶府,今日一早开始便是热闹非凡。原本叶欢是准备入宫的,但昨夜张辽典韦率领定边军主力到了东都,也仅仅比大公子单骑飞奔迟了两日而已。 叶欢闻讯便派人去请定边军曲长以上的将领前来家中赴宴,还特地加上十名士卒代表。马上就要出征凉州,此会既是一聚,亦是为定边军提升士气。 冠军侯当然不会忘了营中的兄弟们,清晨城门一开,已有人往营地送酒送肉。 花奇提着两盒礼品来到了叶府门前,他知道将军什么也不缺,但总是要表示心意。今天接到叶府中人的邀请,他很是兴奋,尤其知道还有军中兄弟。 气派宽阔的大门之内隐隐传来喧闹之声,花奇听了一愣,不由站在那儿侧耳倾听起来。是他梦中经常出现的军营之声,已经足足四年没有听见了。 “这位壮士,可是受我家家主之邀前来?”看见一个独臂大汉站在门前发呆,叶梧迎了上去问道,面上笑容十分友善,他是最喜欢家中热闹的。 “哦,在下花奇,正是受校尉,哦不,冠军侯之邀请前来。”花奇施礼道。 “花奇?主家刚刚还提起你了,壮士且随我来。”叶梧笑着在前引路。 花奇急忙跟上,叶梧将他带进了门房之中,关上门,又从箱中取出一个包裹。 “花壮士,主家交代,这是送给你母亲御寒的,还有些孩子衣服。”叶梧将包裹递给花奇言道:“主家还说,让我单独交给你,可一定要收下。” 包裹里是一件毛皮和数件孩子衣服,看看衣料就知价值不菲。花奇心中感慨,将军不但记得自己,想的还那么周到,可惜,他断了臂,否则一定回军中。 “花壮士,主家不收礼,你先放在这儿,待会儿我派人给你送回家。”看了看花奇手中提着的礼盒,叶梧又笑道,君侯说了,今日都是军中同袍。 “那怎么行,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花奇急忙道。 “主家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心意收到,礼物拿走,你该知道主家脾气。” 花奇默默地点点头,不再言语,将军又何止对自己一人如此?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岂曰无食,与子同享。当年在军中的每一句话,将军都做到了。 “花壮士,老夫带你去后院。”叶梧说完领着花奇便走,穿过花园到了后院,花奇立刻就看到了许多熟面孔,还有院中那张硕大的长方形木桌。 “奇哥?怎么来的这么迟?等你喝酒呢。”一人笑着迎了上来。 “花奇见过队长。”花奇下意识的身躯一正,来人正是张海龙。 后者一笑,也还了个军礼,这才上前与花奇相拥,显得十分热情。 从对方拥抱的力道中,花奇就能感受到张海龙的诚意,看着眼前的场景,他忽然觉得十分舒服。原来他从未忘记过在军中的感觉,此刻更极为清晰起来。 “队长,将军呢?”花奇问道,他未在院中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带你去,将军刚才还提起你了。”张海龙拉着花奇的衣袖就走。一路上不少熟人都在和花奇招呼,以前的同袍,如今几乎都是队长,军侯了。 绕过穿堂,又是一个小院,花奇立刻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令他精神一振。 “都认识了,自今日开始,贾诩先生就是我定边军参军,与郎将平级,各位日后不可对先生无礼。还有,先生是文人,把你们对付文则的那一套收起来。” 叶欢正在给众将介绍贾诩,今日军中聚会,亦是后者熟悉定边军的机会。 众人闻言诺诺连声,又有点好笑的看着于禁。却原来定边军一向有着自己专属的欢迎仪式,于文则亦不能免俗,不是好汉又岂能让军中上下接受? “多谢各位照拂,以后还要多多交道。”贾诩抱拳言道,以前都是在传闻中听说定边军如何如何,今日见了这些战将,立刻就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豪气。 第一猛将典韦,陷阵营统领高顺,铁骑营统领张辽,王牌六曲曲长张海龙。如今的定边军除了叶欢之外,一众战将亦是声名远播,家喻户晓。 “先生别客气,若是谁惹你生气了,尽管和我说,看我不收拾他。”典韦笑道。 “先生,有公义哥这句话你就放心吧,军中除了将军,无人可敌公义哥。”臧空一旁言道,夸赞典韦他从来不吝惜自己的口舌。 “先生,将军说了,你有大学问,有时候将忙,韦有所疑就向先生请教。”典韦又道,如今的恶来可是勤学好问,切对叶欢相信得人,他亦无半点怀疑。 “典将军客气了,你我多多切磋。”贾诩笑道,叶欢一言,他很快便融入了定边军的气氛之中。由此亦可见冠军侯在军中的威信,当真是说一不二。 “将军,花奇来了。”此刻张海龙带着花奇走了过来。 “将军,花奇见过将军。”后者立刻上前,腰身又如标枪一般笔直。 “哈哈哈哈,来的好,今天要多喝几杯,怎么样,生意还不错吧?” “有将军照顾,那钱我都赚的不好意思。”花奇有点涩然的道。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打造的弓箭我用过,一分价钱一分货。”叶欢大手一挥,花奇的手艺是在军中练的,他当然清楚。 “将,将军,花奇想求将军一件事。”花奇稍稍犹豫还是言道。 “说。” “我想去军中住一夜,像当年在将军麾下一般。”花奇鼓足勇气道。 “行,让海龙带你去。” “诺!”花奇当即面现喜色。 “先生,此人当年就跟在将军身边,那时将军还只是曲长,悬河原一战,花奇杀敌二十七,重伤断臂。他老家在洛阳,将军便将他送来。”臧空为贾诩解说着。 后者闻言微微颔首,悬河原之战,冠军侯在万军之中斩杀乌桓左骑督呼伦硕,此事早已传遍四方,贾诩当然清楚。不过他的注意力并不在其上。 对一个退伍的士卒尚能如此,再看看家中宴席又有普通士卒参与。贾诩忽然有点明白,定边军为何能百战百胜了。 第525章 大汉千里驹 叶欢招待士卒的宴席开在花园之内,袁鸾带着一众女眷则在堂内用餐,边保的妻子嫣红亦在座。周若兰和郑毓都去过丈夫军中,反倒是袁鸾对屋外的言语很感兴趣。 正在仔细听着,典韦和张辽高顺及张飞四人进来敬酒了,袁鸾急忙起身相迎。典韦与丈夫情同兄弟,张飞则有同门之分,张高二人都是夫君倚重的大将,她不能怠慢。 喝了杯水酒,袁鸾便笑道:“妾身还要多谢典大哥和各位照拂夫君。” “夫人言重了,此皆我等职责,不敢当夫人此言。”典韦抱拳施礼,三人亦是逊谢。 典韦等人之后就是一众主力曲长,叶欢对此乐见其成,在他心中定边军可不是天子的。 酒到酣处,叶梧领了两人进来,却是太尉崔烈与太傅张温,叶欢急忙上前相迎。 “不知二位大人前来,未曾远迎,失敬,失敬。” “悦之,你倒会自娱自乐,无妨,不嫌我二人叨扰就行。”崔烈笑道。 “大人客气,那便请二位入座。”叶欢伸手相请,便有下人在亭中设下案几。 待二人入座,叶欢又让定边军众将前来相见,崔张二人皆是好言抚慰。 喝了几杯水酒,崔烈将酒杯往案上一放,谓叶欢道:“悦之,贾文和所言反间之事,老夫书信已然写好,此计若成,平叛更添成算,只是眼下还有一事需要悦之出面。” “要欢出面?太尉且细言之,事关国家,欢绝不推拒。”见崔烈面有难色,叶欢正色道,心中亦隐隐好奇,又有什么事儿必须本公子出面?你们二位都解决不了? “今岁蛾贼四起,朝廷的粮秣征收不足,又逢河南大旱。因此此次出征,十余万大军所需粮草不足……”崔烈说着有些难以为继。 “啊?粮草不足?从未听大人说起此事,怎会临到出征才知?”叶欢有点疑惑,天子御驾亲征多大的事情,一切都该准备好,眼见离开春不足一月,这也太扯了吧? “哦,悦之有所不知,原本洛阳近郊的兴仓存有粮草,足够数十万大军使用,我和太尉也未疑此事,可日前却查出仓中官员贪墨,兴仓之内……”张温一旁解释道。 “我去,这贪墨之事自古就有,可怎会卡在这个节骨眼上?”叶欢心中暗道,亦可见汉末的吏治腐败到了什么程度,兴仓就在天子眼下,居然还会如此。 “二位大人,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是这般,我等如何出征?”皇帝出征没有粮草,叶欢忽然觉得有些荒谬,就算是定边军,也不能饿着肚子打仗啊。 “是以我等思来想去,只能借粮,而能供应大军所需,非弘农卫家不可。” “弘农卫家?难道大人是要叶某去?这可有点强人所难呐。”叶欢一听有点明白了,卫家乃天下六大商家之一,也唯有他们拿得出这些粮食,而自己的五姐恰恰是…… “悦之,倘若朝廷强行下旨征粮倒不是不可,可那卫家家主卫弘性情刚直,当真有点冲突,朝廷便会失去民心,此刻天下大乱,朝中再不稳定。”张温一旁道。 “二位大人所言欢亦知晓,可小子与卫家家主素未谋面,家父亦最恨裙带之连,欢又有何办法?”叶欢一摊手,他不认为凭五姐的关系卫家就能借粮,那可是十万大军所需。 “悦之你误会了,是卫弘亲言要借粮草,必须冠军侯前往,否则他不信之。” “哦?还有此事?我怎么没听说过?”叶欢闻言一愣。 “悦之,你可听说过许子将的月旦评?”崔烈问道。 “听说过,他说孟德兄治世之能臣,颇为贴切。”叶欢点点头。 “那悦之可知,许子将在弘农卫家点评天下人物,称你为大汉千里驹。” “大汉千里驹?这我还真不知道。”叶欢闻言心中腹诽,许子将你什么意思?人家是枭雄是能臣,到了本公子这里就成马了?会评论吗?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悦之你这一年在外征战,自是不知,此言如今已经流传开来,悦之亦是恰如其分。” “太尉,太傅,先不说这许子将,我去借粮,谁还?怎么还?此事若不说好欢当真无法前往。”叶欢摆手道,反正大公子就一个宗旨,要我花钱打仗,绝对没门儿。 “当然是朝廷还,陛下已经下旨从蜀中调集粮草,可蜀道崎岖,运到洛阳还需时日,怎么也要三至四月。”崔烈言道,如今大汉十三州,也唯有益州并州没有战乱了。 叶欢闻言沉吟起来,四根手指在案上有节奏的敲击着。假如卫弘真有此言,他去一趟倒是无妨,卫家地处中枢,若是能与之合作,日后亦是一条财路。 “太尉既有此言,那欢便走一趟吧,横竖还是国家之事为重。” 听了叶欢此言,崔烈张温都略略松了口气,此事的确有些为难叶欢。 “那事不宜迟,悦之明日就可动身,粮草早到一日是一日。”崔烈欣然道。 “太尉放心,欢知道轻重。”叶欢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份绢帛,走到太尉案前放在案上又道:“太尉,这个欢原本就要交给太尉,绝不是因为此事。” 崔烈瞥了一眼,绢帛之上乃是定边军将领的晋升报告,叶欢将各人战功写的很细。他一笑颔首道:“老夫怎会有此心?凭定边军众将的功绩,早该如此了,明日便妥当。” “悦之,就这些?”张温走过来看了,点点头又问道。 “对啊,欢受天子厚恩,早已封赏极多,此时又是多事之秋,岂能再有他求?” 张温摆摆手:“老夫说的不是此事,天子有言,悦之的定边军扩编八千,我和太尉今日前来,亦是要问悦之此事的,有何所求你尽管言及。” “二位大人,此去要面对西凉铁骑和八羌骑军两支强敌,定边军若扩军训练的时日根本不够,如此人多反而为害,因此欢只需太尉再给我两军番号,军械若干便可。” 此事叶欢早就想好了,如今他麾下有张辽的铁骑五千,高顺陷阵两千余,加上漠青的飞云骑和二军五军精锐,总兵力已有一万三千,不要忘了,他还有一支民夫队。 第526章 两军编制 出征兖州青州,定边军大小数十战,叶欢抓的俘虏至少过三万,其中的两万被他送到了陈留和汝南等地。他合作的可不止曹操,还有袁绍袁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今年河南大旱几乎绝收,陈留汝南两处可都不错,回洛阳之前,袁曹二人还派人给叶欢送了收成详情。粮草运输困难,大公子就将之换成了银钱物资,小赚一笔。 至于俘虏中的精壮,叶欢将之全部编进了民夫队。如今何满仓手下有多少人?刚刚报上来的数字是六千三百一十七,其中的一大部分都完成了基础训练。 “两军编制?可以,那悦之要以谁为军首?一同报上来。”崔烈点点头,太尉为一国最高军事主官,这些军制之事他可一言而决,且叶欢所言一点都不过分。 “太尉,此次欢率军奔袭千里,击杀贼首张角,论起军情,确以民夫营营首何满仓为首功。若非他率军假扮我军主力牵制敌军,则妙计难成,因此满仓要占一席。” “铁骑营有文远统领,公义武艺高强,统军有法,也可为一军之首。”叶欢又道,他早就想给典韦压担子了,恶来足可当之,至于何满仓,在青州之时他就想好了。 论打仗,何满仓可能没有张海龙与臧空以及洪彪那般灵动,但一来生性稳重,二来亦非没有随机应变之能。此次千里回军,他选择的路线十分精准,叶欢都看在眼中。 “嗯,典公义原本为郎将,可加为偏将军,何满仓便与他校尉之职,二人统领一军,便如此说了,明日就会有任命下达。”崔烈闻言连连颔首,断然道。 “多谢太尉,还有至少半月时间,欢会尽快完成新军合练。”叶欢抱拳躬身。 上次完成“击杀张角”任务,那些自由属性点除了必要的后备培养之外,大公子还留下了二十几个,如今恰恰可以用在何满仓身上,典韦的统率也可以加一些。 接下来叶欢会全力打造张飞与于禁,下一次定边军扩编,他们是营首的不二人选。 送走崔太尉与张太傅之后,叶欢便宣布了此次的人事任命。众人纷纷向典韦何满仓二人道贺,恶来早就该升任将军了,而何满仓的表现也足以让人闭嘴。 “今日过后,定边军封营开始合练,首要便是公义与满仓的新军。文则,你去为公义之副,满仓,你的侧重点还在后勤诸事,民夫营营首依然由你兼任。” “诺,诺,诺。”三人闻言应诺,于禁面上有兴奋之色,他已然是一军之副。 “文远,敬方,有关西凉铁骑和羌族骑军的讯息你们要好好研讨,以我观之,皆强敌也,匈奴骑军亦是不弱,凉州这一战乃是硬仗,绝非黄巾可比。” “我军骑军的训练要有针对,北宫望麾下重骑偏多,当以轻骑克之。敬方,你的器械必须备足,陷阵营将会是我军利器。上次打匈奴的那个火攻之法,要精益求精。” “诺,诺!”张辽高顺面色一肃,叶欢从不虚言,由此便知凉州叛贼不可小觑。 “图昌,你还是老规矩,休整之后立刻出发,待会儿聂先生会给你一份名单,此事唯有你能得知,不可外泄。”叶欢又道,他的侦察营亦要开始与微臣融合起来。 “诺。”苟图昌躬身领命,别的部队可以休整,“大河”是永远流动的。 “好,饮宴继续,今日之后直到西凉平叛,全军禁酒,但有违之,军法处置。” 来到洛阳,除了崔太尉给的军情之外,“微尘”亦给叶欢提供了不少凉州之事,加上贾诩的描述,叶欢需要好好的做一个汇总,嘴上可以张扬,用兵却必须谨慎。 此外,还有一条消息乃是柳烟在闭月阁暗中给他的,那便是皇甫嵩之死与汉军叛逆有关。此人已经投入北宫望麾下,但指使者如今尚未查清,大公子只能推测与内臣有关。 正是因此,他才没有反对天子御驾亲征,内臣可以害中郎,害自己,但绝不会对天子不利。他们还要利用灵帝对协皇子的宠爱行夺嫡之事,否则刘辩登上皇位外戚便会势大。 坐在书房之中,聂宇在和苟图昌详细交代“微尘”之事,叶欢则在想着心事。 “我也记不清灵帝到底是何时驾崩,皇子辨和皇子协,我又该支持谁?” 随着地位不断的增高,叶欢清楚,自己虽然不想,但一定会被卷入这场皇室争斗之中。因为在内臣眼中,冠军侯身为辨皇子教授,定然是大皇子一派,他根本解释不清。 “以如今形势,还会有董卓进京吗?倘若我要改变走向,刘辩登上帝位又会对我是好是坏?好在此次讨贼,董仲颖也奉调前往,我可以好好看看此人。” 大公子心中有些矛盾,原本他的想法是置身事外让原本的走势得以维持。但改变又是否更加精彩?且对他的大计更为有利?比如刘辩登位,他就会成为朝中重臣。 “要不我也弄个权倾天下的辅政大臣做做?却不知其中滋味如何。” “算了,这些还是随机应变,等见了董卓之后再说。”叶欢的思考有了结果。 “图昌,侦察营你要尽快交出去,凉州之战后,我会把微尘全部交给你。” “诺,将军,张周和王健皆可代我之位,侦察营依旧是将军利器。”苟图昌没有犹豫,将军早就和他说过此事,且如今他亦是越来越喜欢情报工作了。 “那此次就让他们先练练,玉不琢不成器,交代好,明日你随我去弘农。”叶欢颔首道,苟图昌军中的经验已经十分丰富,接下来他还要好好的与聂宇学习。 得自玉佩的友晶与学晶大公子用在了二人身上,他们的好感度升到了满值,接下来就是要多多相处,最好可以触发学习技能,一旦苟图昌学到“谍报”特技就完美了。 次日一早,叶欢带着十二队便出洛阳北门,直奔弘农而去。 第527章 那我挑她 弘农在洛阳以北两百里,叶欢带人全速赶路,在柔县歇了一夜,次日上午到达。远远看去,弘农与洛阳城颇为相似,只不过规模小了许多,大街上熙来攘往也算热闹。 叶欢纵马而行,直奔卫府,卫家在此地数代,枝繁叶茂,无人不知。 行进之间看见前方一处民宅的门口围了一大群人,叶欢便打马侧行想要绕开,大公子素不喜欢凑热闹。可就在此时,一团黑影从门中飞出,直奔叶欢而来。 大公子眼尖,黑影居然是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儿,他急忙伸手接过。低头一看,那孩子紧闭双眼居然还在熟睡,食指放在口中吮吸着,面上带着淡淡笑容。 “小伙子不错啊,心挺大。”叶欢笑着伸出食指碰了碰婴儿的肌肤。 “孩子,我的孩子……”伴着凄惨的叫喊声,门中冲出一个布衣钗裙,云鬓散乱的女子。 “小娘子别慌,逗你玩儿的,外面有人接着呢。”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华服公子,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生的颇为英俊,他追着女子,后面则跟着一大群家丁护院。 女子一眼就看见了叶欢手中的婴儿,上前一把就抢了过去,急忙低头查看起来。 “你……”叶欢苦笑摇头,你连个谢都不说啊? 华服公子冲了过来,女子抱着婴儿立刻闪到了叶欢的马后,接下来两个人就围着照夜狮子转起了圈,看的大公子都有点头晕。你们这是闹哪出?拿本公子当柱子? “哎,二位要是打情骂俏请别处去,别挡道好吗?”叶欢说话了。 华服公子听了停住脚步,抬起头来睥睨叶欢:“你谁啊?谁让你接孩子的?” “我……” “哦,你想行侠仗义打抱不平是吧?告诉你,这弘农城本公子最大,那些行侠仗义的腿都断了,你是不是也想断腿?”不等叶欢回话,华服公子傲然言道。 叶欢闻言一愣,这多少年没有人敢这么和自己说话了,而边保等人面上都有一闪而过的笑容。眼前的少年公子神情语气,怎么和咱家将军有点像? “怕了吧?”见叶欢发愣,少年更得意了:“本公子没让你接,你接了就是和本公子过不去,快点下马给我道歉,否则今天就让你躺下。” 一句话说完,家丁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围观者见要打架了,急忙闪到一边。 楚南等人微微皱眉就要上前,叶欢却一摆手,又对少年笑道:“公子你误会了。” “没误会,你就是和我过不去,我数三声,给我下马道歉。” “哦!”叶欢在马上探底身子,摇摇头道:“我说你误会了吧,不是要跟你作对,我只是单纯的看你不顺眼而已。” 这一回轮到少年发愣了,片刻之后才明白过来,不由怒道:“你还敢调侃本公子,真是好大的胆子,赛虎,给我咬他。”说着话他撮唇一呼。 随着声音,门中又有一条黑影蹿出直扑叶欢,少年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不屑。可眼见猛犬即将扑到叶欢马前之时,又是一道白影窜了过来,扬起前爪就把黑影抽飞…… 黑影是一支巨大的猛犬,它一出现,百姓们便纷纷闪避。可今日情况却是不同,凶恶之极的恶犬被抽蔫了,呜呜连声夹着尾巴跑到了少年身后。 “咦?”少年的眼光落在白影身上,立刻就是一愣,眼前的走狗也太威风了。 “这,这是西域獒犬?”片刻之后他对叶欢问道,眼神之中满是羡慕。 “呦,你还有点见识嘛,知道虎王是西域猛犬。”叶欢有点讶异。 “那是,本公子……”少年刚想自夸,随即反应过来不对,脸一沉又恶狠狠的道:“给我上,打断他的双腿,别伤着那条狗,我要了。” 身后的家丁立刻一拥而上,其中几人还拔出了铁剑。楚南见状这还了得?十二队的十余名士卒也呼啦一下围在了叶欢身边,李云边保皆是长刀出鞘半截。 围观的百姓们愣了,感情这位也带了不少人呐?看上去还挺厉害,今儿个有热闹了。 十二队沙场百战,他们的阵型结成当即一股凛冽气势,寻常家丁哪儿敢动手?几名持剑的黑衣人亦是瞳孔收缩,他们都是公子高价请来的护卫,眼光不俗。 叶欢不说话,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少年,嘴角带着一份讥诮,微微摇了摇头。 “你摇什么头?有人了不起啊,本公子人更多,你的这点根本不够看。”少年哪里经得住叶欢的眼光?当即怒道,此时却有一个黑衣人到了他身边耳语几句。 “公子,这帮家伙不简单,好像是军旅中人,他们肯定杀过人!” 少年闻言眉头一皱,但抬头看了叶欢的目光又实在忍不住,眼珠子转了转便道:“本公子光明正大,也不人多欺负你人少,咱们一人挑一个出来比试。” 黑衣人闻言默默颔首,公子挺聪明啊,凭自己的剑法,步行短打却有很大把握。 “你要是输了,给本公子赔礼道歉,再把它给我如何?”少年伸手一指虎王。 “这样啊?”叶欢故作思索片刻问道:“那你要是输了呢?” “我?”少年闻言一愣,他似乎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我要输了,悉听尊便。”片刻之后少年胸脯一挺,趾高气昂的道。 “那行,你要输了,就给我当一天仆人,伺候我一天。”叶欢笑眯眯的道。 少年心中一紧,感觉有些不对,眼前的家伙怎么如此沉着?不过事已至此,以他的脾气是绝不会认怂的,便道:“行啊,本公子说一不二。” “那你挑吧,我身边的人你随便挑。”叶欢点点头。 黑衣人闻言上前,公子待他不薄,他也要显露身手回报才是。眼光在叶欢身边巡游一圈,最终落在了李云身上,后者亦有感应露出战意。 没等黑衣人说话,少年公子抢在了前面:“你说的,你身边的人都能挑是吗?” “当然,本公子说一不二。” “那我挑她。”少年闻言双眼放光,手指叶欢身边一人得意洋洋的道。 第528章 临阵拉稀 看见少年公子手指那人,在场全体石化。围观百姓心道你也太卑鄙了,那就是个丫鬟,看样子不过十三四岁,公子你还要脸不要?原来少年所指的竟然是张离。 “公子,这……”黑衣人面上肌肉抖动了一下,心道我怎能欺负一个女童。 “他说的,什么人都可以,可不能说了不算。”少年见状越发得意了。 叶欢这边亦是集体无语,唯有张离面上露出一丝笑容,越发显得娇俏可爱。 “我勒个去,你特么可真会挑。”边保看了身边楚南一眼,后者也是同样的表情,要让他们选,选一百次他们宁愿选聂先生也不会选张离,死也比活受罪强。 “你确定你要选她?”叶欢有点无奈的问道,当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对,就是她,怎么着,你想反悔?”少年见了叶欢的表情,心中更加笃定了。 “公子,我,我不能……”黑衣剑客想了想还是言道。 “什么不能,别以为你能欺负我,来试试。”此刻张离已经来到场中。 黑衣剑客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张离的气势稍放,他立刻察觉出了异常。 二人在场间对峙,百姓投向张离的目光都带着同情,连带着心中指摘叶欢的不是,怎么能让一个丫鬟出来送死?而楚南等人恰恰相反,他们看黑衣剑客像在看一个死人。 “小姑娘挺厉害啊,不要说我欺负你。”黑衣剑客说着抽出铁剑,曲起中指在剑身上微微一弹,当即响起嗡嗡之音,剑尖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动着冷冽的寒光。 “我此剑名太歌,长三尺两寸七分,重十三斤十二两,本人仗剑江湖从未一败。小姑娘,我绝不会伤你,你放心。”黑衣剑客一副落寞高手的模样,缓缓言道。 叶欢看看聂宇,翻了个白眼连连摇头。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少年公子会装,手下更会,黑衣剑客看上去剑法还行,可哪里能与叶统徐既聂宇相比,却把自己整的像王越。 “你有完没完?还打不打?”张离冷冷的问道。 黑衣人一怔,没想到自己的气势根本没有影响面前的女童,他微微颔首一笑道:“那就请姑娘出手,我让你三招以表敬意。”说完他持剑而立,摆出架势。 “嗯,功夫不知道到底如何,架子摆的倒挺像西门吹雪。”叶欢心中腹诽。 张离缓缓上前一步,离着黑衣剑客一丈扬了扬手,随即转身对叶欢点点头退了回去。 “小姑娘你,你还打不打?认输了?”黑衣剑客一脸懵逼的问道。 “我打完了,你输了,三,二,一……”张离头也不回的摆摆手,口中数数。 就在她数到一时,黑衣剑客面色巨变,双手猛然捂住肚子,面上肌肉抖动的更厉害了。 “公子,我要,我要……”一句话没有说完,黑影一闪入了院中,还留下一声响。 围观百姓立刻掩鼻向后,这屁也太臭了吧,难不成他着急忙慌赶进院中是为了…… 少年掩住口鼻,右手不断挥动,今天的人可丢大了,眼看临阵,居然拉稀? 边保等人亦是一样的动作,只不过面上全是笑意,双肩抖动,黑衣剑客是活该啊。 “张离,这药效是不是猛烈了一些?”叶欢轻声问道。 “主人放心,我给你的是有延时的,要半个时辰才见效。但那个人只需要拉一个时辰就行,主人的药却能让人拉上三天,要是加强一些,直接拉死也行,全看主人心意如何?”张离解释道。 “哦,这么厉害啦?”叶欢说着不由摸了摸怀中的药包,此乃毒王特制,粉末状无臭无味,藏在指甲里一扬就行。张离的动作隐蔽无比,黑衣剑客中招乃是必然。 “哎~那位公子,别发楞了,你输了,哎!说你呢。”叶欢对还在发愣的少年喊道。 “我?我这就输了?”少年的眼神有些迷离,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了。黑衣剑客是他重金求来,也的确很有本领,之前是无往不利,可今天明明还没交手啊? “废话,要不你去问问他,还能不能打。”叶欢不耐烦的挥挥手。 此时有一人从门内跑出,对着少年耳语:“公子,大哥说了,眼前此人必然不是寻常之辈,那女童更善用药,千万不要再招惹了。” 少年听了,眼神定定的落在张离身上看了半天,我怎么这么倒霉?挑了她? 张离眼神微微一凝,做个扬手的姿势,少年见状慌忙后退,他可不想和黑衣剑客一样。 “那位公子,你不会输了不认吧?想溜?”叶欢一旁催促道。 “你怎么知道?”少年一愣暗道,他心中正在打着主意要跑了,没想到对方竟能点破。 “哼,你玩的这些都是本公子玩儿剩下的,跟我斗?”叶欢心里想着。 “输就输吧,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给你当一天仆人吗?本公子说一不二。”当着众人之面说出的话,少年自然不能食言,但他也做了最后的努力,恶狠狠的看着叶欢。 可惜少年不知,他今天碰见的是天下纨绔之首,叶大公子岂会吃他这一套?轻松一笑竖起了大拇指:“好,说话算话,来来来,给本公子牵马。” “来就来,我怕你怎地?”少年翻个白眼,走到一半不忘回头:“都别跟着我,丢不起那人,还有小娘子,你好好等着,过了今日本公子再来找你,跟着我可享福……” “我说你有完没完,过来牵马,本公子还有事儿呢。”叶欢不耐的道。 少年无奈的到了马前,拉起缰绳,此刻他才发现,这匹白马也是漂亮无比。 “哎,这匹是什么马?”看了半晌他忍不住对叶欢问道。 “哎你个头啊,有仆人管主人叫哎的吗?” “公子,公子行了吧,告诉我,这马儿哪里来的?我也要去弄一匹。” “我去,你当照夜是什么?你随随便便就能弄来?做梦吧。别废话了,牵马去卫家。”叶欢挥了挥手道。 少年刚要起步,闻言动作却是一僵:“你,你说什么?去哪儿?” 第529章 大哥偶像啊 “弘农卫家,你不会不知道吧?” “卫家?知道知道。”少年连声答应,嘴角泛起一股古怪的笑容,随即隐去。 “你笑什么呢?”叶欢见了问道。 “没有没有,我给公子带路。”少年说着牵马就走,百姓纷纷让开。 一路上牵马的少年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目光,更有的对着这里指指点点。叶欢自然发现了异常,想必这少年在弘农还颇有名气,但他不会放在心上,本公子最近烦着呢。 走过一条长街,再转了两个街角,远处出现了一个极为气派的大院。院墙用青石堆砌而成,高有三丈,大门的门楼则高达四五丈,单是门前广场便极为宽阔。 “那便是弘农卫家,怎么样?气派吧。”少年说着话亦在观察叶欢的表情。 “还行,不错。”叶欢回答了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还挺能装的。”少年心中暗道,人却快行几步到了门前。 家丁一见立刻上前,少年暗中摆摆手连施眼色,后者这才没有说出声来。 “有客来家中拜访,你们好生招待。”少年故意说得很是大声,说完又回到叶欢马前:“公子,我给你通报过了,哎呦,肚子有点疼,我先去借个茅厕。” 说完也不等叶欢答应,他捂着肚子转身就跑,飞快的冲进了门中。 “将军,这小子有点古怪,难道他是卫家人?”边保见了小声言道。 “当然是,否则你当世家的大门那么好进?”叶欢一笑下马,楚南则到门前投了帖子。 “冠……冠军侯?叶郎到了?”门前管家接过一看神情惊讶,打量了远处的叶欢一眼对楚南问道,心中想着难怪自家公子也要为他牵马,人中叶郎,当是名不虚传。 “帖子上写着呢,劳烦管家速速禀报贵家主。”楚南言道。 “是,卫虎你快去通报主家。”管家点头交代一声,便快步来到叶欢面前。 “卫陵见过冠军侯,不知君侯到此,有失远迎。”管家的态度不但恭敬,还有点亲热。 “卫陵?我好像听过你的名字,哦,是不是来我家送过信?”叶欢想了想问道。 “君侯好记性,六年之前,小人曾奉夫人之命,往晋阳送过衣衫。”管家喜道。 “哈哈哈,也算故人,我姐在家吗?” “大公子来得不巧,夫人月前往陈留去了,原本还要去探望君侯的。” “哎,阴差阳错,本来还想见见五姐,看来只有等下次了。”叶欢叹道。 “大公子,我家家主经常提起大公子之名,极为赞赏。上月南阳许劭先生前来,更对君侯赞誉极高,夫人闻之很是欢喜。”卫陵已经改变了称呼。 二人正在叙话之时,家丁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和管家低声说了几句。 “君侯,主家请君候大堂相见,不是主家不亲迎,近日风湿发作,腿不能行。” “无妨无妨,叶某原本就是叨扰。”叶欢笑着摆摆手。 “君侯请。”卫陵说着就带叶欢一行进门,绕过照壁,内中先是一块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广场,三面皆是瓦房,看来是普通族人聚居之处,再往里建筑便越来越为精致。 穿过回廊与一处花园,又是一个硕大的广场,青石板横平竖直,打磨的十分精细。 “哈哈哈哈,你还敢来卫家?简直是自投罗网!”正走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即嚣张的笑声响起,竟是那少年发出,此时在他身后跟着足足有七八十人。 叶欢见状摇头苦笑,他刚才就看出少年在卫家地位不低,很可能便是卫弘的独子卫仲道,也就是蔡琰后来所嫁之人。据传此人极有文采,聪明不凡,可惜却是早夭。 “文采不凡?我看不出来,纨绔不羁倒是真的,难不成他的夭折不是生病?是得罪了什么狠人被打死的?”叶欢心中暗道,至于眼前的阵仗,又岂能令他动容? “公子你要作甚?”见卫仲道“气势汹汹”的前来,一副动手模样,卫陵急忙拦住。 “让开,不管他是谁,本公子也要揍他,长这么大我从没丢过这样的人。”卫仲道一把推开卫陵,又对叶欢道:“你现在道歉也来不及了,还敢来我卫家?” 大公子彻底无语了,你特么是白痴吗?但眼前之事还真有点难办,他是来卫家借粮的,上来要是就收拾卫家大公子,以后又该如何开口?人家又打上门来了。 叶欢想着双眼一亮,就要上前去抓卫仲道,眼下局面,也只有擒贼擒王。 “小畜生你作死不成?竟敢如此对待贵客?”此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中门内抬出一个滑舆,上面坐着个穿着考究的老者,现在是满脸怒容。 “贵客?他?”卫仲道闻言一哆嗦,手指叶欢又对老者问道。 “还不放下,这是冠军侯,定边叶郎。”老者正是卫家家主卫弘,和叶家差不多,他到四十岁方才得了这个儿子,平时爱如珍宝,也把卫公子宠成了如此模样。 “冠军侯?定边叶郎?”卫仲道闻言双眼睁得老大,不自觉的就放下了手,嘴唇有点哆嗦的问道:“你是冠军侯?我嫂子的弟弟?晋阳叶家大公子叶欢叶悦之?” “你也不用说的那么详细,我是叶欢,如假包换。”叶欢笑道。 “叶大哥,真的是叶大哥?”卫仲道的神情转变极快,立刻从畏惧变成了喜悦。 “叶大哥,我早就想见你了,今天都是我的错,我给你叩首道歉,你千万别和我计较。”卫仲道说着话就要往地上跪,他倒不是害怕叶欢,而是崇拜。 这并不稀奇,大汉崇拜叶家大公子的人多了去了,叶欢的很多习惯现在都成了世家公子效法的的榜样。你要没个飞鹰走狗,不会骑马作曲,还好意思说是公子? 叶欢见状一把拉住卫仲道,心道你这脸变得挺快啊。但在他心中,对卫公子却并不讨厌,因为二人有着几乎相同的成长过程,当年的叶欢岂不就是眼前的卫仲道? 第530章 保仲道平安 卫弘说话间到了叶欢面前,狠狠地看了卫仲道一眼,才对叶欢抱拳道:“君侯远来,老朽未能亲迎,失礼了,不知这逆子何处得罪了君侯,我会收拾他。” 那些私兵听了主家发话早已散去,跑的一个比一个快。卫弘的怒火固然是其一,他们想想自己居然要和天下闻名的定边军交手?幸亏没有打起来。 卫仲道闻言有些担心的看着叶欢,他虽然纨绔,但却十分畏惧父亲。 叶欢闻言抱拳为礼:“卫家主言重了,仲道与欢玩笑罢了,不碍事的。” 后者闻言立刻松了一口气,给了叶欢一个感激的眼神。这一切当然逃不过卫弘的双眼,二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叶欢不计较,他亦不必再言。 “冠军侯,你我两家有秦晋之好,也不需如此生分,仲道顽劣,你多担待。” “那叶欢见过叔父,叔父唤我表字即可。”叶欢笑着又是一礼。 卫弘连连颔首,显得很是开心,一笑道:“老夫早就知悦之聪明,叶公后继有人。可再也没有想到,书香传世的晋阳叶家竟会出了悦之这般名将。” 卫家主说完特地看了卫仲道一眼,摇头叹了口气。 “爹你什么意思?那叶大哥在孩儿这般年纪不也是……”后者不服气的道。 “闭嘴,你叶大哥面前,怎可如此无礼?”卫弘双眼一瞪喝道。 叶欢暗暗摇头,心道卫仲道你还真是个憨货,口无遮拦。别人就算有此想法,最多也放在心里,不会明言。不过如此性格倒也对他的脾气,还挺可爱的。 “叔父不需如此,仲道所言却也没错,他心直口快,欢当年的确顽劣。” “爹你看,叶大哥真君子,不讳言己过。”卫仲道接的极快。 “你少要牙尖嘴利,看看你叶大哥如今,你能有一半老夫死也瞑目了。” “叔父年华正盛,何言此事?仲道真性情,好好教他必能成器。”叶欢笑道。 卫仲道闻言还要说话,却被卫弘一眼瞪了回去,后者无奈的摇摇头便请叶欢一行入内堂。 分宾主落座奉茶之后,卫弘问起叶欢来意,大公子此时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不瞒叔父,小侄今次前来是替朝廷借粮的。”沉吟片刻,叶欢还是开门见山。 “嗯,此事我知道,悦之你要多少?”卫弘点点头又问。 “十万大军半年所需,崔太尉答应,蜀中粮草一到当立刻奉还。” “十万大军半年所需?可也,卫列,你立刻去准备。”卫弘回答的相当爽快,吩咐完家人又谓叶欢:“悦之,粮草清点需要时日,这几日你便在我府中为客吧。” “叔父豪气,当真人所不及。”叶欢由衷言道,倘若要他出,那可得心疼个半天。不,不是心疼,叶大公子根本不会出,他现在是属貔貅的,只带进,不带出。 “国家危难,叛贼四起,君等厮杀疆场舍生忘死,老朽一点身外之物又算得什么?”卫弘说着微微一顿:“不过若非悦之前来,老夫亦不会轻易允可,还有一事要求悦之。” “叔父尽管言之,但教欢力所能及,必为叔父办到。”叶欢正色道,虽不知卫弘有何事相求自己,可人家先答应自己,再提要求,这份用心很令人佩服。 “悦之,就是我这不肖子了,还求悦之日后能护他周全,则老夫百年亦可安心。” “爹,你今天怎么老说这个?孩儿又不是……”卫仲道闻言立刻说道。 “闭嘴!”卫弘对之一声冷喝,又转对叶欢一拱手:“还望悦之可以允可。” 大公子闻言点点头:“叔父放心,欢今日应承此事,日后也必会护仲道与卫家。” 叶欢原本就有与卫家结交之意,但此番承诺多半还是看在卫弘面上。听见他的请求,大公子心中就在想,倘若自己没有穿越,那么爹爹是否也会这样做?会,一定会。 “世人皆闻冠军侯一诺千金,如此老夫就放心了,仲道你过来。”卫弘欣然笑道。 将卫仲道叫到面前,他的眼光饱含慈爱:“去给你叶大哥行礼,以后要听你兄长之言。” “爹我听你的,可你这么说我害怕,爹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告诉我?”卫仲道急道。 “你这已然十六,却还没个正形,有老夫在还能护你周全,老夫若是撒手呢?你得罪过的人都会变成敌人,除了悦之,还有谁能护你?”卫弘出言一派温和。 “爹你没事吧?”卫仲道鼻头一酸,就想上前仔细看看父亲。 “爹能有什么事,还不去拜见你悦之兄长?”卫弘双眉一扬。 “哦。”卫仲道答应一声,到了叶欢面前就以大礼相见,大公子亦坦然受之,若不如此卫弘不会安心。其实他心中想的也和卫仲道一样,怎么听刚才的话都像是遗言。 “去吧,把你妹妹带来见见舅舅。”等二人行礼之后,卫弘支走了卫仲道。 “悦之,老夫不是交代遗言,而是的确看好悦之。黄巾之乱,西凉之患就算能平,朝廷怕也会陷入纷争之中,到时候怕还要靠悦之匡扶社稷。” “叔父过誉了,朝中还有一干前辈能臣,欢不过末学后进罢了。”叶欢一笑,心中却暗暗点头,不愧是大世家的家主,很有前瞻眼光,大汉的乱局还长着呢。 “哈哈哈,悦之亦不必谦逊,老夫原本就信得过你,更有青城宗左道长之言。” “左道长?”叶欢点点头:“道长世外高人,顿悟得道,令人敬仰。” 奔袭张角一战之后,左慈已然带着秦思飘然而去,想必他与卫弘亦有交情。 “还有南阳许劭,大汉千里驹,阵上无敌将,他对悦之之才亦是极为赞赏。” “叔父你别再说了,再说欢也要脸红,哪儿能担得起各位前辈如此夸赞?” “好好好,不说不说,我已传令下去准备酒宴,据闻悦之海量,可要尽兴。”对叶欢的语气态度卫弘十分满意,当下摆了摆手言道。 “那可要令叔父失望了,欢刚刚下了军令,拿下北宫望之前全军禁军,欢亦不可自食其言。”叶欢摇头笑道。 第531章 你是天才 卫府饮宴,叶欢以茶代酒相敬各人,军法如山,他自己也不会违背。但没有酒,大公子一样妙语连珠,他性格中天生的待人平等,令的酒宴气氛一点不差。 “舅舅,我要吃那个……”叶欢身边坐着一个八九岁的女童,白白嫩嫩,眉心点了一颗红痣,正是叶家五小姐之女卫娥,看着案上各式的美食,小姑娘不断以手点指。 “好,小心烫,慢慢吃,舅舅给你弄。”叶欢闻言指哪儿打哪儿,干脆利落。 “舅舅,哥哥说你有一只大白狗,妮妮想跟大白狗玩儿好吗?”卫娥在叶欢耳边道。 “好,等会儿吃完舅舅就带你去。”叶欢对外甥女丝毫没有抵抗能力。 “不要,我现在就想看大白狗,舅舅,舅舅……”卫娥拉着叶欢衣襟摇摆起来。 “娥儿,不得对你舅舅无礼。”对面一玄服男子言道,乃弘农长史卫磬,叶欢的姐夫。他年长卫仲道二十岁,乃是卫弘从子,为人刚直,却是极为不喜商事。 “无妨,无妨,妮妮要,舅舅现在就带你去。”叶欢见妮妮有些畏惧,急忙摸摸她的小脸笑道,说着起身将外甥女抱了起来:“欢失陪片刻,去去就来。” “伯阳,悦之对妮妮极为喜爱啊。”待叶欢走后,卫弘笑道,冠军侯绝非做作,他对卫娥的宠溺人人看的出来。只是没有想到,沙场上百战百胜的名将也有如此一面。 “悦之天资聪颖,岳丈也是教子有方,当真翩翩君子也。”卫磬抚须道,他在官场见惯了那些拿腔作调,可叶欢身居高位,却没有一点张扬之处,根本与传言不同。 “仲道,好好学着。”卫弘又看了卫仲道一眼,正色道。 “好,我正有事儿要问叶大哥,今晚要请他同榻而眠。”后者回答的极为顺溜。 男子同榻而眠在汉末算是一种礼节,也是关系十分亲近的表现。谈起这个,大公子经验丰富,典韦张辽,高顺张飞,贾诩还在努力之中,全是一等一的谋臣猛将。 卫仲道提出要求,叶欢想拒绝也拒绝不了,酒宴之后卫大公子就拖走了叶大公子。 “你们都下去,不喊别进来,我和叶大哥有话要说。”到了自己房中,卫仲道让下人退下,亲自给叶欢烹茶,显得十分殷勤。 “叶大哥,今日之事,我给你道歉,还得谢谢你。”卫仲道捧茶道。 “好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用再提。”叶欢接过茶来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不是,我安排的那人慢了一步,要不是叶大哥,那孩子就……” 叶欢闻言暗暗点头,他对卫仲道有好感亦是因为这个细节。纨绔是纨绔,但大世家公子绝不似世人想的那般,还是有底限的,他当年再如何亦从未害过人命。 “仲道,我看那娘子长相也就一般,你又何必?再过一年你便十七,要成亲了。” 卫仲道闻言苦笑,摇摇头道:“大哥,你在洛阳时日多,有否见过蔡学士之女?” “蔡学士之女?你说昭姬?见过啊,那是品貌双全,叔父有眼光啊。”叶欢听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蔡琰正是嫁给了卫仲道,后者早丧,后才在乱军中被匈奴掳走。 “大哥之言肯定不会错了,可我……”卫仲道点点头,欲言又止。 “怎么着?看你的样子还有点不愿意?” “大哥,我就是不愿意,凭什么要为我安排?蔡小姐再好我不喜欢又有何用?”提起今日之事,叶欢没有对他说教已让卫仲道感受极好,二人的关系在迅速拉近之中。 “仲道你挺有性格啊,那你给大哥说说,你喜欢谁?我帮你看看。”叶欢感兴趣的笑道,没想到卫仲道还有如此脾气,却有点像后世之人。 “哈哈哈,我就知道大哥与众不同,以往和谁说这个都跟我吹胡子瞪眼睛的。他们也不想想,又不是他们娶妻,大哥,我爹要再说起你帮我说说话。”卫仲道开心一笑欣然道。 “再要说起?你爹还未为你定下此事?”叶欢问道。 “我不答应啊,我跟我爹说了,我还小,我要做出一番事业。”卫仲道挺胸言道。 “等等,你等等,让我想想,别打搅我。”叶欢忽然出言。 “我去,堪舆特技?玉佩哥,这玩意儿我是专家啊。”原来就在卫仲道说要做出一番事业之时,九龙玉佩有了反应,卫大公子的特技让叶欢极感兴趣。 简单说堪舆就是观察地形,叶欢后世分金定穴岂能不熟?他都不用耗费属性点查验。 “好啊,男儿丈夫就该有雄心壮志,仲道你给为兄说说,你要为何事?” “兄长,我拿点东西给你看。”卫仲道兴致勃勃的进了内屋,随后捧出一大摞羊皮卷来,选了几张将之展开放在叶欢面前,随后自己在一边有点紧张的看着。 “这是?”叶欢见了双眉一扬,抬起头问道:“此乃弘农以及河东的地图?” 卫仲道听了一愣,很快就惊喜交加的点点头:“大哥你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 “没你厉害,来来来,给为兄说说,这是山吧……”叶欢由衷言道,让卫仲道坐在对面二人就着地图便探讨起来,后者所绘在大公子眼中却比行军地图都要精细。 “是山,一旁数字是高度,我以一分为一千……”卫仲道详尽解释着,此刻他面上荣光焕发,哪里还有半点白日里纨绔公子的样子? “嗯,还是你测的准,我从洛阳过来,大约两百里,不对,两百二十里。” “大哥真渊博,是两百二十三里一百三十六丈。”卫仲道正色道,和叶欢一番交流下来,他发现冠军侯的知识丝毫不在他之下,应该说有的地方比他还强,不由大起知己之感。 “我渊博什么?仲道你真是天才。”叶欢连连颔首,他丝毫不怀疑卫仲道口中的数字,那种神情语气以及专业知识还要有假那便见鬼了。 凭借现在落后的测量手段,卫仲道可以精确到丈,那不是天才又是什么? “大哥过誉了,小弟不敢。”卫大公子难得的谦逊起来。 “大哥,你要干嘛?”下一刻叶欢飞快的抓住了卫仲道的手腕,却把后者吓了一跳。 第532章 言传身教 堪舆可以包括风水,地理形势观察,选择葬地等等。而卫仲道的这些地图就证明了他的侧重与制图有关,叶欢身经百战,岂能不知一份精细地图对战局的影响?尤其是在汉末。 这样的人才可遇而不可求,想想历史上传闻的卫仲道早夭,叶欢立刻就想为他把脉,看看他是否有什么隐疾。自己对付不了还有爱妾,实在不行就可送往晋阳找周勤。 “叶大哥,你什么意思?给我把脉?小弟身强体壮。”卫仲道反应过来了。 “哎,我与仲道一见投缘,关心一下,关心一下。”叶欢一笑道。 脉象平和,脉搏有力,不像是有什么虚症。若是自己看的不差,难道历史上卫仲道的早夭是意外?想想也正常,医疗水平低啊,伤风感冒处理不好都是会死人的。 “大哥?看出什么来了吗?”见叶欢一脸沉思之状,有时还微微摇头,卫仲道不仅有些心慌。传闻之中冠军侯的确有一手出色的医术,莫非他真有病? “仲道,你平日里会不会有突然的心慌气虚之时?” “没有,绝对没有,我好得很呢,城外的丘山,小弟一口气就能上去。” “哦。那半夜睡觉会不会突然抽筋?来,伸出舌头给为兄看看。” “睡觉抽筋?肯定没有。大哥,你这什么医法?还要看舌头?”卫仲道有些疑惑,但还是伸出了舌头,目光则有点紧张的盯着叶欢,怎么感觉自己真有点心慌了? “玉佩哥,你有没有什么类似x光机的透视功能,让我看看他的内脏。”叶欢怎么瞧都瞧不出毛病,暗自就问玉佩,说不定有这个功能呢?花点属性点却也值得。 “听不懂!”回应叶欢的是三个震颤的金光大字,每个字都有手掌大小。 “我去,不懂还搞得这么有性格。”叶欢腹诽。 “言语不当,扣除……” “等等,我说我自己呢,玉佩哥英明神武,什么不会?千万别扣。”叶欢心念电闪。 等了一会儿,终于没有金字出现,再看看自己的属性点没少,大公子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叶大哥你什么意思?我的胸腹有毛病?”卫仲道忍不住了,紧张的问道。 “没有没有,你很健康,哦,很身强力壮,没毛病。” “我就说,叶大哥你会的真多,改天教教我。”卫仲道暗地里松了口气。 “教你可以,不过你先说说,你想怎么干?”叶欢一笑道。 “我想云游各地,涨涨见识,顺便画一幅大汉全图。”卫仲道沉默片刻才用力道。 “行啊,为兄支持你,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 “真的?”卫仲道一脸兴奋,但随即却苦下脸来:“可我爹一定不会答应的。” “你跟叔父说过吗?” “我不敢,他一定不会答应,天天就说我没出息,可我根本不想举孝廉,像堂哥那样天天出府入府,一点乐趣都没有。叶大哥,我就喜欢画图。”卫仲道打开了话匣子。 “那你得试试看啊,叔父说你没出息,那是因为你不干正事。当年为兄还不是一样,比你厉害十倍!晋阳城谁敢惹我?可那样没意思啊,按你说的,一点乐趣都没有。” 见卫仲道的情绪有些低落,叶欢立刻开始现身说法,他可不愿眼前天才荒废。 “后来我爹送我去边军,哎~我就找到乐趣了,你是卫家长子,出去见识见识又不是错,好好跟你爹说。堪舆之事怎么呢?朝廷还有监天司呢,弄好了就是造福百姓。” 卫仲道闻言双眼越来越亮,大公子言语诚恳是一方面,关键叶欢的身份太有说服力了。比纨绔?你在大汉还能找出一人比叶大公子强?人家敢把赵忠吓尿裤子! “大哥你别停,继续说,我也学学怎么跟我爹说。”见叶欢稍稍停顿,卫仲道连忙催促。 “你爹我爹都是家主,讲究个威严。那么正面刚是不行的,想要达到目的就得怀柔。”叶欢一笑身体前倾,卫仲道干脆趴在案上,两颗头都快靠在一起了。 “对对对,不过叶大哥,刚正面又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正面对抗,那咱们是儿子,肯定说不过。你想啊,卫家行商天下,这是你最大的便利条件,你可以先学着,不就能走遍四方了?” “大哥,那我不是要说假话吗?”卫仲道想了想,有点疑惑的问道。 “谁说是假话,你是卫家长子,家业是你的职责,男儿丈夫还是要有担当的。你可以不喜欢,但不能不管。比如你爹天天说你,可要有人对他无礼你是不是要拼命?” “那当然,本公子揍不死他。”卫仲道涨红了脸。 “卫家的家业你爹不给你给谁?当真把他败了你不心疼?” “大哥,道理我知道,可我真的不行。” “五马原之战,我也以为我不行,可结果呢?你也看见了。仲道,试试,不要给自己找借口。真不喜欢也没关系,只要你会用人,那些商事可以交给别人做啊。” 卫仲道猛的一拍脑门:“大哥,这些话以前就没人跟我说,你的意思我把事情交给信任的人去做,我就可以去画图了,这办法挺好。” “聪明!”叶欢竖起大拇指:“但你信任的人要能做事,还能把事情做好。” “我懂,我懂,大哥,知人善用是吧。要说商事,我嫂子就是最佳人选。”卫仲道连连点头,他口中的嫂子正是叶欢的五姐。 “你懂就好,咱们跟别人不一样的,那么大一家子,都要扛在肩上,这可不能含糊。” “对,大哥说的是,咱们和别人不一样。”卫仲道兴奋的道。 “那就好好和叔父说一次,心要诚,要迂回……”叶欢笑道。 “不能刚正面。”卫仲道不忘补充。 是夜,卫大公子房中的灯火直到三更方才熄灭,两个世家公子之间有着无数的共同话题。短短一夜时间,卫仲道对叶欢的崇拜程度呈几何级数增长,直奔满值而去。 第533章 公私分明 弘农一行,叶欢可谓收获不小,卫家家主卫弘亦独子卫仲道相托。后者亦是对叶欢极为崇拜,看起来纨绔名气大了也不是没有好处,到处都会有自己的迷弟。 “仲道,以后走遍四方,画好的地图要给大哥及时送来,我来为你审阅。”叶欢这句话有点典型的假公济私,卫仲道要画大汉全图,他会不遗余力的加以支持。 “大哥放心,小弟还要大哥多多为我参详呢。”卫仲道自然不知叶欢真正的用意。 “回去我得和言之好好聊聊,让他帮着仲道画图,他肯定镇得住这小子。别说,言之你这趟西域也该回来了,希望在我出征之前可以一聚。”回程路上叶欢在转着心思。 卫仲道能和自己投缘,张叙就一定行。对西河公子,冠军侯充满信心。 十万大军所需粮草足足装了几百辆大车,叶欢用了两天时间方才赶回洛阳。让苟图昌去办理交接,他先往定边军营中去了一趟,这里的练兵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 铁骑营?不用看。张辽的领军才能毋庸置疑,高顺的陷阵营也是一般。叶欢真正要看的是典韦和何满仓两支新军的操练,尤其是后者,他今后是要当做辎重营来用的。 大汉军制之中并无辎重营,一切都属民夫队,往往一万人马出征,民夫至少五千。 将军的前来并没有干扰定边军的训练,士卒们依然故我。这是叶欢早就定下的规矩,训练场等同于战场,上了战场你还能分神?出现任何意外情况都要全神贯注。 新编七军操场,典韦正带着新兵进行骑术训练,士卒们穿着厚厚的护具,策骑无鞍马在各种障碍地形之中穿行。不时就会有人跌落马下,只要还能起身,就会继续习练。 “文则,你带队继续。”看见叶欢前来,典韦对于禁交代一声纵马过来。 “公义你忙你的,我就是路过看看。”叶欢轻松的挥了挥手。 “将军,满仓将民夫队带得不错,我新军三千士卒八成都有点底子,照如此进度练下去,七日之后就可以找文远帮忙练习战术了。”典韦一五一十的道。 “你继续,练好了咱们就拿西凉铁骑当磨刀石。”叶欢笑道。 “还有半月时间,赶上铁骑营韦不敢说,亦绝不会拖全军后腿。” “哈哈哈哈,公义言之不虚,欢就等着看了。”叶欢说完纵马便走。 新编九军的营地和七军紧挨着,但二者的训练项目却完全不同。何满仓正带队进行装车捆扎训练,另一边则有两曲士卒在重复着套马和驾车的动作。 叶欢下马站在一旁细看,片刻之后微微颔首。何满仓带民夫队当真带出经验来了,有一些训练项目叶欢自己都没有想到,比如那个推车过洼地和换车轮的举动。 “将军,新编九军正在操练,将军有何军令?”何满仓昂首挺胸的到了叶欢身边。 “满仓,这身军服挺合适,威风!像个一军校尉。” 何满仓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却不说话了,他原本就颇为沉默寡言。 “满仓,洛阳到弘农两百多里,道路平整,七百五十六辆大车我要交给你?大概需要多久?”叶欢说话之时,伸手为何满仓掸去肩头的尘土。 后者想了一会儿才回答:“七百五十六辆大车?将军我人不够啊。” 叶欢一愣,随即点点头又问:“那你需要多少人,又需多长时间?” “七百五十六辆大车,三人轮换驾车,每车需要一伍士卒护卫,前后左右还需骑兵掩护。将军你等等,我再算算。”何满仓说完,真的掰开手指算了起来,一脸的认真。 叶欢见状微微颔首,满仓这种朴实较真的性格,担当辎重营首再合适不过。 过了大约有一盏茶功夫,何满仓才言道:“将军,要是交给我,麾下得再有六千士卒,还要与我九军一般是熟手,骑军不能少于两千,盾牌手亦要千余……” “最快一日夜,慢则一日半,一切根据将军军令而行,将军,这是道路平整,如果是山路,那我得看过地形才知道。”何满仓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 “好,那是十万大军的粮草,我军没那么多人,凉州之地,多是荒原地形,你的车轮可要多备。”叶欢欣然赞道,虽说有些话何满仓说的很绕,但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最快一日夜,两百二十里,这在汉末已经相当恐怖了,足足比禁军快了一倍。 “将军,说起这个我还正要跟您说呢。”何满仓闻言双眼一亮:“将军,能再多拨点银钱吗?我想直接将那些工匠请到营中来,选十几二十个有经验的兄弟去学。” “你要多少,回去算好给我,找李云领钱。”叶欢毫不犹豫的道。 “多谢将军,那要是没事儿,我现在就去找人了。”何满仓说着就想走。 “去去去,忙去吧。”叶欢挥挥手笑道,定边军中亦没有迎来送往这一套。 等何满仓走后,叶欢又在九军营地看了有半个时辰,这才满意而归。 “你别说,满仓当了校尉,这脑子也比之前灵活多了。辎重营的确需要熟练的工匠,以后我还要尽快将工兵营建立起来,还给他带。”叶欢想着微微而笑。 辎重营,工兵营,医疗队。叶欢要将定边军打造成一支多兵种的综合强军,他们要适合在任何地方,任何条件下作战。还有半月时间,应该可以初具雏形。 “走,往崔太尉府上去一趟,我得找太尉要点人。”出了定边军营地,叶欢打马而行,洛阳是大汉人口最多的都市,手工业者亦是众多,恰好可招入军中。 崔烈不在府上,而是在城西禁军交接粮草,叶欢马不停蹄又赶了过去。得知叶欢来意,太尉没有考虑多久便允可了,但有一个条件,所需银钱官中暂时出不了。 “行,那末将先垫上,太尉你到时候给我写个条子就行。” “悦之,你还信不过老夫?”崔太尉有点哭笑不得。 “太尉,两码事,要是私下,再多也就是您一句话的事情,但这是公事啊。”叶欢笑道,有报销干嘛不要?大便宜小便宜有便宜就不能落后。 第534章 招工东市 清晨,洛阳东市,随着市官一声锣响,集市开始。各类行商鱼贯而入根据竹牌找到自己的摊点,随后吆喝声便此起彼伏,人流熙熙攘攘显得十分热闹。 “上好的绿豆,看看吧,十文钱一把……” “草鞋,卖草鞋,新编的草鞋,五文钱一双,走上十里脚都不累。” 场间南腔北调你来我往,元宵节将至,洛阳百姓多来东市挑选物件。 市场之中,有整整一长条摊位属于张家商行,百姓们几乎都知道,张家商行的东西就代表着质量一流。虽说有些贵,但他们还是愿意在这里购买,因为用的长久。 但今日的情况有些不同,张家的摊位上没有形形色色的货物,而是十几个大汉一字排开在那里齐声吆喝着。他们不卖东西,却是在招人,很快就吸引了一大圈人流。 “木匠,铁匠,篾匠,会手艺活的都来看看,从军一年就有钱一千,先付一半。” 一千钱?还先付一半?这条件算是极为优渥了,但是从军?那可是要打仗的。 “大哥,我是木匠,真的有一千钱?可我不会打仗啊。”在大汉们热情的吆喝声中,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上前问道,牛匕的木匠活是家传的手艺,但今年的生意却很差。 “哦,忘了,不用打仗,只要随军,你们干你们的老本行就行。” “大哥,一千钱的确不少,可我还要吃喝,那也不少花费了。” “吃喝?吃喝在军里啊,谁要你花钱?若是愿意,五百钱立刻给你。” “不会吧,现在就拿一半?你们也不怕别人拿了钱跑了?”围观中就有人问。 “跑?往哪儿跑?我定边军的钱也有人敢白要?”大汉不以为然的道。 牛匕闻言一惊:“大哥你说什么?定边军?冠军侯叶郎的定边军?” “废话,兄弟你听说过还有第二支定边军吗?今日是在坊市,我们没穿军服。” “那行,大家都说叶大公子说话算话,我干了。”牛匕爽快的道。 “兄弟,丑话说在前面,不用打仗必要的训练还是有的,毕竟是在军中。身体不好的我们可不要。”大汉闻言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细说道。 牛匕亮了亮壮实的胳臂,便道:“大哥,我身体好着呢,不能和你们比但也不差。” “来我看看?”大汉拍了拍牛匕的肩膀和胸膛,微微一笑:“兄弟你可以啊。” “可以?那我能拿钱了吗?”后者双眼立刻盯住了案几上黄灿灿的铜钱。 “牛哥,你别急,他们说自己是定边军,那得证明一下啊。”有熟人拉了牛匕一把。 “就我这样的,人家骗我干什么?”牛匕说话间,眼神一刻未离开案上。 “对,这位小兄弟说的对,本人乃是定边军铁骑营九曲曲长臧空,此乃我的腰牌。”大汉说着话从腰中取出一块铁牌展示给众人,却原来今日来坊市的全是九曲的。 “不识字啊?”见牛匕等人有些迷茫,臧空一笑手往坊市的城楼上一指:“自己看,咱们将军都来了,有认识的吧?我们定边军说话,一口唾沫砸个坑。” 众人闻言纷纷顺着臧空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见城楼之上有一个白衣公子坐在软靠之上,眼神正看向这里。他的手中拿着一个梨子,正在吃着。 “叶郎,那是叶郎,上回定边军进城,我离他只有一丈,看见过。”立刻就有人喊。 “王市官,你这梨很甜啊,本公子出双倍价格买,兄弟们都有份。”叶欢见城下众人看来,颇为风骚的向下挥了挥手,随即又对身边伺候的市官言道。 “多谢君侯,多谢君侯,哪儿敢要君侯的钱?您吃着好就行。”王市官点头哈腰。 “这是什么话?本公子是那白吃白喝的人吗?我告诉你,今天本公子招到了人,你们不光有梨吃,还有酒喝有钱拿。你们地头熟,快点派人下去帮帮忙。” “哎!冠军侯有令,小的亲自去,这城中的工匠十有八九都在这儿了。”王市官急忙言道,今天得知冠军侯来坊市,他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但此刻又是两眼发光。 “别光说不练,我这里不用你,都去吧,一个合格的一百钱。”叶欢一笑。 “是是是,小的马上就去。”王市官闻言当即健步如飞下城而去,市卒们纷纷跟上。 “将军,再来一个。”那边李云削好了梨子放在叶欢面前。 王市官他们一下去,效率立刻就上来了,加上牛匕写下住址姓名之后真的拿到了五百钱。一时间张家摊位更加热闹了,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楚南,下去再告诉满之,都给我挑身强力壮的。身子弱的除非手艺特别好,一律不要,让祁隆给我好好把关。”叶欢啃了一大口香梨,又对楚南道。 楚南闻言刚要下城,却见台阶上一人信步而来,却是穿的内臣服饰,再看竟是华育。 “见过华內相。”楚南抱拳为礼,将军交代,对此人一定要十分尊敬。 “楚哥儿,冠军侯这是要闹哪样啊?怎么还跑到坊市来了?让我一通好找。”华育说完站在原地喘了口气,他方才往叶府去,得知叶欢来了东市他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哈哈哈,这话内相你跟将军说。”楚南笑着先把华育扶了上去。 见是华育前来,叶欢擦了擦手起身相迎:“内相,怎么到东市来了?” 华育闻言一乐,我还没问你,你倒先问我呢? “君侯,怎生有如此雅兴?老奴奉陛下与皇后之命,请君侯入宫。” “哦,内相,这梨子可甜,你弄一个。”叶欢点点头,到了华育身边递了一个梨子过去,这才轻声问道:“陛下和娘娘此时召见欢,不知何事?” 华育也不客气,接了过来往怀中一塞,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大皇子想见你,就跟陛下说起君侯书法高超,要请你进宫去写宫对。” “宫对?这个我倒拿手,到时候再给内相你写一幅。”叶欢说完一笑,亲自扶着华育而行。 第535章 绝大臂助 被叶欢一扶,华內相心中舒畅,冠军侯一切纯出自然,绝无做作。 “君侯,你这一军之首来东市,也算是别出心裁了。”心情好,华育开起了玩笑。 “内相,我这缺人啊,马上要打北宫望,那家伙可不好对付。” “君侯百战百胜,老奴相信君侯此去定能奏凯。” “那承内相吉言,不过此次天子亲征,欢要将一切做到万无一失。” “哎~”华育叹了口气,又笑道:“君侯,莫怪老奴交浅言深,老奴在宫内多年,见惯了起起伏伏,人情冷暖。君侯一片忠君之心,若有用到老奴的地方不用客气。” “内相,你我也不算交浅了吧?欢都听说了,您在器造所可是威风的紧,若说忠心,内相对天子,对皇后,对大皇子才是贯以始终。”叶欢一笑道。 “君侯,你觉得大皇子如何?”华育顿了顿又问道。 “天资聪颖,又有苦功耐性,严加督导日后当可继陛下之大统。” “哦?”华育闻言停下脚步,侧首看向叶欢,似在判别他这句话是真是伪。 “这句话我也就在内相面前说说,别人问我欢可不会如此。”叶欢坦然相对。 华育点点头:“君侯所言极是,今日之言育亦不会向他人提及。” 二人到了城下,华育不让叶欢搀扶,在前引路带着冠军侯上了马车往宫中而去。 入了皇城,叶欢依旧拒绝坐轿,步行前往毓秀宫。这是一种姿态,第一次如此日后次次都要这般。华育口中不言,但每次提及此事他都能在天子面上看见欣慰。 灵帝今日就在毓秀宫中,见叶欢前来笑着让他免礼,但大公子岂能不以礼相见? “悦之今日来得有些晚啊。”何皇后笑道,微微抬手,已有宫女抬来软座。 “陛下,娘娘,微臣一早去了东市,让内相好找,是故晚了一些。” “东市?”天子皇后闻言具是一愣,前者便问:“悦之你往东市为何?” “陛下,出征之日越来越近,微臣这几日都在详观北宫望此人过往作战,确有过人之处,西凉铁骑亦可称强军。因此臣的定边军还要多准备一些器械,也只能往东市寻。” 叶欢说着又是一笑:“不瞒陛下皇后,洛阳来过几次,东市我还没去过呢。” 灵帝闻言抚须颔首,叶欢言行合一,足见将平叛之事放在心头,且还有借粮之功。 “悦之,今岁天下乱起,又有各种灾情,倒让你劳顿了。” 叶欢闻言立刻站起身来:“陛下言重了,治国如治家,谁家还没个困难的时候?只要家人齐心合力就能渡过难关,陛下此次御驾亲征为国为民,欢信老天定能体察。” “悦之,坐下说话,坐下说话,这倒是,谁家没个困难的时候?”灵帝展颜笑道。 “悦之,叶家是并州第一世家,你此言又从何而来?”何皇后凑趣问道。 “皇后所言极是,微臣自幼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则左三右四,入则前五后六,倒真没吃过苦。”叶欢此言配上他的表情令的满座莞尔,林女相差点笑出声来。 皇后亦是掩口,连连摇头对天子道:“我就说陛下早让冠军侯入宫,最能为你分忧。” “皇后说的是,此时却也不晚。”灵帝欣然笑道:“只不过叶公持家极严,悦之你童年之时没少挨过揍吧?”此刻心情轻松,天子亦拉起了家常。 “陛下明见万里,微臣自从军以来未尝一败,谁能打我?也就是我爹,有一次把微臣吊在院中树上,柳条打断三根,三天都没下床。”叶欢笑道。 冠军侯一打开话匣子,毓秀宫中立刻生动起来,不时就有阵阵笑声传出。灵帝与皇后听得是津津有味,其间大皇子刘辩和青阳公主也到了,都在一旁静静听着述说。 “不过话说回来,玉不琢不成器,欢有今日,皆是父亲教导之功。”这番话叶欢说的是真心实意,叶正对儿子的感情是永远深埋在心中的,极少外放。 灵帝正色颔首,颇有感触的道:“叶公为人,教子,确是我大汉楷模。只是如此佳节之时,悦之却不能承欢膝前,朕愧对叶公啊。” “陛下万万不可如此,我爹知道欢为天子尽力,扫除叛贼,定然只有欣慰。” 灵帝点点头,看了身边的刘辩一眼,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顶笑道:“听见冠军侯说了吗?玉不琢不成器,你以后要是再顽皮,朕也将你打得三天下不了床。” “父皇,儿臣听话的紧呢,功课武事都没拉下,父皇可随时查验。” “好,那明日一早朕便来看你习文练武,可不要言行不一。” 看着父子对话尽显温情,何皇后眼中闪过欣慰的神采,随即眼光又落在了叶欢身上。 “辩儿欲要登位,冠军侯此人必要拉拢,不但文武双全,说话办事皆是周全。”何后此时更是立定了心思,叶欢站在大皇子一边,便是对刘辩的绝大助力。 看叶欢的不止皇后一个,另外一道目光更加深沉,自然是青阳公主刘蓉。 二人目光对接之时,叶欢微微一笑,后者却立刻低下头去。大公子心中暗暗叹息,有机会一定要将话挑明了,男儿丈夫在此处绝不能拖泥带水。 “悦之,朕上次便和崔太尉说起,要和你的定边军一道行军,太尉只是不许。” “陛下,太尉说的是,微臣和定边军自然能为陛下赴汤蹈火,只不过欢为先锋,陛下乃万金之乘,不可有万一之失。”叶欢忙道,心说陛下你当这平叛西凉是旅行呢? 众人叙话,气氛融洽,皇后就请叶欢写起了宫对。冠军侯在案前正襟危坐,持笔挥毫,皇子刘辩和青阳公主都在他身后观看,不住微微点头。 此时却是赵忠前来参见,行礼之后看了一眼叶欢便对灵帝言道:“陛下,王娘娘知冠军侯文武双全,少年英才,教导大皇子有方,因此恳请陛下也让二皇子跟着冠军侯学习。” 第536章 飞鸟尽,良弓藏 “我去,特么的又来事儿了,你们就不能消停一会儿?本公子是来争霸天下的,不是宫斗夺权好吗?”叶欢闻言心中一个咯噔,暗自腹诽,这可是风口浪尖。 教两个皇子?听上去挺风光,可却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叶欢一瞬间猜到了内臣的用意,你不是和大皇子何皇后走的近吗?如此一来就要一碗水端平,至少在别人眼中如此。 想到这里,叶欢看了何后一眼,后者原本面上有些生寒,但见叶欢目光却是微微一笑,因为那眼神中带着询问的意思,何后心头得到了些许欣慰。 灵帝微微沉吟,随即看向叶欢问道:“悦之,你可愿教导协儿?” 大公子嘴上没有任何犹豫:“微臣听陛下和娘娘吩咐,只是如今军务繁重,无暇他顾。” 天子闻言颔首,叶欢说的乃是实情,出征西凉,冠军侯是他极大的仰仗,况且叶欢近日亦是一心扑在军事之上。而皇后的神情就生动了许多,冠军侯还是向着她的。 “陛下,君侯军务繁忙自是不可耽误,此事倒也不急,等陛下凯旋而归之时再让君侯教导不迟。”赵忠一旁言道,看着叶欢他笑的很是友好。 “瞧你那奸样?没事不能弄别人去?天天算计本公子。”叶欢的笑容亦是友善,心中却截然相反,教不教的其实无所谓,内臣要的是一个名头,他不由心中一动。 “哎呀赵常侍,你这肩头有灰。”大公子上前,为赵忠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 “劳动君侯,劳动君候。”后者见状一凛,身体往后微微闪了闪,连连言道。 “好,那便如此,待朕讨伐西凉而回再做决断。”灵帝颔首道。 “多谢陛下,多谢冠军侯,君侯若为协皇子之师,王美人亦要好生……” 听到王美人三字,何后目中寒光一闪而过,可赵忠说到这里却顿住了。只见他双手紧握,两腿交错,似乎在竭力忍着什么,不一会儿面上冷汗都下来了。 “陛下,臣,臣内急,臣告退。”又过片刻赵忠再也忍不住了,给天子皇后施礼转身就往外跑,出门之时被门槛绊了一下,更出了很响亮的一声不雅之声。 门前两边宫女尽皆皱眉掩鼻,叶欢却笑道:“赵常侍慢点走啊,小心门槛。” 赵忠听了心中腹诽,小心个屁啊,我被绊你才说?但此时他哪里还有心情计较?飞快的奔往茅厕,今天早上是怎么了?吃坏了什么东西?为何来的如此猛烈? “难道本公子手法不对?药下猛了?”叶欢心中清楚原因,刚才他为赵忠掸灰之时便用了张离给他的药粉,果然是无臭无味,对方一点也没有察觉。 原本大公子也不愿用这等鬼蜮伎俩,可内臣的心思却让他心生厌烦。我原本是想置身事外两不相帮,你们倒好,硬把我往皇后这里送,先送你个小礼物吧。 何后眉头微微一皱:“陛下,赵常侍这也太失礼了,当真如此急切?”皇后此刻当然不会放过插刀的机会,她隐隐觉得此事可能与冠军侯有关,但又不解其因。 “哎,人有急切之时,皇后不必在意了。”天子话虽如此,亦有不悦之色。 皇后见了心中有数,自然不会再言,便对叶欢笑道:“悦之,今日你辛苦了,便在宫中用过膳再回去吧。” “好,林女相去烫两壶好酒,朕与悦之喝上两杯。”灵帝颔首笑道。 “陛下,这……”叶欢犹豫着,说着话挠了挠头。 “悦之有何为难之事嘛?或是家中有要事。”灵帝奇道。 “不是,都不是,陛下皇后赐膳是臣的荣幸,只是微臣此次出征西凉,与以往不同,责任重大。因此日前已经下令全军禁酒,微臣身为一军之首,不可自食其言。” “全军禁酒?”灵帝微微沉吟不由连连颔首,以往叶欢出征也未如此,今番却言责任重大,当是自己御驾亲征之故。想到这里,心意顿平。 “一军之首,言出如山,难怪悦之定边可以百战不殆,好,悦之你以茶代酒。” “臣谢陛下宽宏。”叶欢施礼道。 “林娥,将前番大将军送的好茶拿来,让悦之品尝。”何后亦欣然道。 “臣谢皇后。”大公子不偏不倚。 毓秀宫中,灵帝一家四口加上冠军侯叶欢,这顿饭吃的其乐融融。而此时在王美人的安玉宫,主坐之上的宫装女子却是面上稍待急切之色,不时看向大门。 片刻之后一个小内臣跑了过来,王美人见状立刻下座上迎几步。 “拜见娘娘,赵常侍让小的来给娘娘回话。”小内臣到了面前跪倒行礼口中言道。 “传话?赵常侍怎么自己不来?陛下要他伺候?”王美人问道,赵忠走的这也够久了。 “哦,回禀娘娘,赵常侍忽然肠胃不适,起不得身。” “肠胃不适起不得身?”王美人微微皱眉,这刚才还好好的啊。跟着又摇摇头问:“常侍去见陛下,陛下都说了些什么?可曾答应让冠军侯教导协儿?” “回娘娘,陛下说了,待从西凉讨贼而归再定此事。” “这是陛下之言,冠军侯呢?有何言语,又是何态度?”王美人又问。 “赵常侍说了,冠军侯言及,军务繁忙,怕是无暇顾及。” “好了,你下去吧,好好伺候赵常侍。”王美人不动声色,挥挥手让小内臣退下。 缓步回到座前,这才玉容一寒:“叶悦之,你好不识抬举,陛下御驾亲征,本宫一时不会与你为难。但有今日之言,你是铁心投向皇后,那就休怪……” 毕让一旁见了,也上前轻声道:“娘娘,叶欢小儿分属清流,原本不足为奇。可他与朝中各位大人不同,能言善道极会讨天子欢心,陛下近日对大皇子亦越来越为上心。” “哼,毕总管之言,本宫不是不知,但叶欢居功自傲,眼里没有本宫,不要以为天子信重,战绩标榜?飞鸟尽,良弓藏。”王美人说着,转过身来冷冷看了毓秀宫方向一眼。 第537章 不好相处 在毓秀宫写完宫对,又看了刘辩的习作和公主的画作,叶欢这才告辞离开。华育急忙相送,陪着的还有林女相,出门之前何皇后似乎给了女相什么物事。 “可惜在皇宫之中,也没个独处的机会,看来还得等下次。”叶欢心中暗道,刚才回头,那个青衣身影和刘辩一处就在门前目送自己,大公子都不太敢看对方的眼神。 出了内宫门,华育方才小声笑道:“君侯,要我说你得经常来,天子皇后如此开心可不多见。还是君侯你有本事,老奴还从未见过天子赐酒臣子不受的呢。” “内相你可别捧我了,陛下要是坚持自然君命不可违,说起来那茶水是相当不错。” “当然不错了,那茶叶一年只得十几斤,除了大将军,皇后没给别人喝过。”林女相笑道,她和华育一般,对叶欢印象极好,不但天子皇后欣赏,对他们亦颇为看重。 “哦,那劳烦女相再帮我多多谢过皇后,我就说这茶连我都没喝过。” “是,不过人言夫妻一体,君侯喝了好茶,夫人也需品尝才是。皇后都想到了,匀了一半给冠军侯。”林女相一笑从怀中取出秀囊,却是何皇后特意相赠叶欢的。 “这?皇后恩典,臣却之不恭,日后也要为皇后弄些新鲜事物,以为回礼。” 三人正说着话,忽然迎面来了一队人马,速度极快的向着内宫奔去。 华育面色微微一沉,冷喝道:“什么人?宫中行走怎可如此?皇家法度何在?” 领头的内臣一见华育和林女相,急忙过来施礼:“内相教训的是,是赵常侍腹泻不止,进了茅厕就没有出来,差点晕倒,因此才请林先生前来诊治。” “那也得慢慢走啊,又不是主子生病!若是颠簸了林先生,仔细你的皮!” “老赵,你这身体素质差了点吧,本公子也没用多少量,你就起不来了?嗯,下次碰见张让,也得让他尝尝,你们不是狼狈为奸吗?”叶欢此时看似一脸平静其实内心却暗爽。 “林栋见过冠军侯。”滑舆上的中年人方才已然下来,此时上前对叶欢抱拳道。 “林御医好,久闻先生神针之名,可惜一直无暇讨教。”大公子施礼言道。 “冠军侯乃晋阳周兄之徒,医术高超,便连仲景兄亦夸赞不已,改日还要请教。”林栋很是客气,他和长沙张机乃是好友,叶欢为治黄忠长子之病,亦与之有过书信探讨。 “前辈抬爱,欢可不敢与两位先生同列。” “林先生,咱们快点吧,赵常侍等着呢。”内臣说了一句又对叶欢行礼:“原本不该打搅君侯叙旧,只是常侍病情甚为急切。” 叶欢挥挥手:“救人为上,那林先生请,改日有机会欢当登门拜访。” “好,君侯若来,林某当扫榻相迎。”林栋微笑颔首,上了滑舆去了。 “君侯,今日赵常侍这病来的有些古怪啊。”华育看了看众人远去,便对叶欢意味深长道。 “内相你看我干什么?我也不清楚啊,但晋阳有句俗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君侯妙语连珠,老奴佩服。”华育重复了一遍,笑着点头。 二人一直将叶欢送到宫门,原本华內相还要送叶欢回府,却被大公子婉拒了。 刚要登上逍遥车,远处却是有人呼喊,叶欢抬头一看,竟是孙坚与程普等人。 “文台兄刚到?兄长一来,讨伐叛贼当更添成算。”大公子快步上前笑脸相迎。 “张司空调我来此,坚闻又可与悦之并肩作战,极是欣慰。”孙坚说着与叶欢把臂。 “回去跟夫人说一声,今晚我在家中宴客,招待文台兄与诸位。”叶欢先对楚南交代一句,又转对众人:“文台兄,你我同袍,还是家中方便。” “那是自然,悦之在洛阳也算半个地主了。”孙坚亦对叶欢的安排很是满意。 “冠军侯,我还想着君侯会带我等去天香楼,闭月阁呢。”祖茂一旁笑道。 “哈哈哈哈,大荣有此请,欢定让你满意,明日就派人带你前往。” “到底还是冠军侯大气,君侯,翼德和公义晚上不在吧?”韩当一笑,提起典韦张飞二人他还是心有余悸,当初在兖州,那一顿被灌的,韩当一个月见了酒就想吐。 “放心放心,我定边军全军禁酒了,便是欢亦只能以茶作陪。” “那便好,那便好。”程普说着拍了拍自己心口。 “悦之,你倒很是看得起那北宫望啊。”孙坚不以为意,一笑问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吗。对了文台兄,董仲颖是否与你一道前来?” “他走他的,我走我的,并不相干。”孙坚眉头一皱旋即放开。 “呦,听文台兄意思,此人似乎不太好相处嘛?”叶欢察言观色,摇头问道。 “君侯,你去青州了有所不知,我就没见过这般嚣张跋扈的。要是真有本事似你一般也就算了,偏偏自己……”祖茂一旁不忿的言道,面上一片不满之情。 “好了,休要在此说别人长短。”孙坚摆摆手打断了祖茂之言。 “没事儿,文台兄你让大荣说,怎么个嚣张跋扈法?还能跟本公子比?要真是让文台兄和各位受了委屈,你们放心。”叶欢一拍胸脯:“本公子帮你们讨回来。” “君侯说的是,我们看,也唯有你能镇得住那董仲颖。”祖茂一言三将都是颔首。 “那是,也不看看……”叶欢刚说一半,忽然觉得味道不对,上前就将祖茂一楸:“大荣你什么意思?本公子那是自信,可不是嚣张跋扈。” “是是是,是是是,谁不知道君侯天下无敌,岂能与那人相提并论。”祖茂连忙道。 “你倒是会见风使舵,我这儿刚想着不带你去了。”叶欢笑着松开对方。 “文台兄,请,坐我的车。” “也好,我还有正事儿要与悦之相商。”孙坚答应的很是爽快。 “上车说,上车说,文台兄你只要不摘星揽月,欢就能帮你。”叶欢说着就拉孙坚登车。 第538章 受困武威 “悦之,你这……”上了叶欢的逍遥车,孙坚的眼睛有点不够用,但凡他能想到的奢华车上应有尽有,脱口而出之际又想起这是叶大公子,说不得一笑摇了摇头。 “自幼家中的习惯,文台兄不要见怪,坐。”叶欢坐下一笑为孙坚倒了杯茶。 “不怪不怪,悦之如此招待,坚感激。” “文台兄你有事儿说事儿,你我二人又何需这般客套?说,看上谁家姑娘了。” “噗……”前半句听得孙坚心中温暖,后半句却是呛着了,一口茶水喷在车厢上,这也就是孙坚,自幼练武反应极快,否则非得喷叶大公子一身不可。 “慢点儿么,慢点儿,文台兄你这是暴殄天物啊。”叶欢犹自好整以暇的道。 可怜江东猛虎一阵猛咳,半天才缓过神来,又是苦笑摇头道:“悦之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坚有妻子妾室,还有子嗣,又看上什么女子还要悦之你来帮我说?” “这也不挨着啊,有妻有妾又如何?文台兄英雄,注定妻妾成群。” “停,坚可没有悦之的风流倜傥,一句话,我缺点军需,想找悦之买。”孙坚摆手道。 “买?文台兄你缺军需找太尉要啊,欢又不是后勤官。” “司空说了,今年大旱,又有大乱,府库空虚,军备不足,调不出来。” “是司空让你来找我的?”叶欢一笑问道。 “没有,司空让我想办法,我就想到悦之了,你那民夫队都是装备齐全,我也不要多,一千套步卒便可,上次在丘仓拿的东西,我全部给你。”孙坚立刻道。 与叶欢同袍的将领都清楚,定边军不但能打,还肥的流油。人家还不挑,每次定边军打扫过的战场那叫一个干净,私下里众将都言,定边士卒与叶欢一样,抠门无比。 “文台兄,这不对啊,张司空就是让你自己想办法,欠条总该打一张吧。” “欠条?”孙坚一愣,随即便道:“我没悦之那么多花花肠子,你就说行不行吧。” “文台兄难得开回口,有何不可?明日来我营中交接,给你个八折优惠。” “那多谢悦之了。”孙坚是没听懂八折什么意思,但叶欢向来出言不虚。 “别客气,文台兄你的确是该换换装备了,此次凉州我等面对的可不是蛾贼。北宫望虽是叛逆,但善于用兵,尤善骑军,加上八羌铁骑车茶飞相助,断不可小觑。” “悦之所言极是,我亦正想向你请教对付骑军之法。”孙坚正色道,张温亦和他说过此事,而论起骑军作战,面前的叶欢就是行家里手,且其人更不自傲。 “文台兄客气,你我二人切磋便是,对了,兖州战局如何?” “当日悦之你进军青州之后,我军与张宝波才连战数场,稍占上风。可自从那董仲颖到了营中,却是对朱中郎有所不服,否则趁你袭杀张角,我军当可大胜……” 孙坚摇头一叹,面有惋惜之色,黄巾军心大乱的良机却被内耗错过了。 “如此的确可惜,不过董卓此人乃是张司空旧部,此番当不至于。且他一走,朱中郎用兵便不受掣肘,与大局有利。”叶欢点点头又道。 “悦之,坚虽与此人不合,但他麾下铁骑却是劲旅,悦之当可一观。” “好,文台兄有此言,足见心胸宽广,令人敬佩,欢敬你一杯。”叶欢举茶赞道。 “悦之你最好去找张司空,先熟悉一下西凉铁骑战力对平叛有益。” “文台兄言之有理,明日与你交接之后,欢便去寻司空。”叶欢颔首道,不管董仲颖此人若何,从实战角度出发,看看西凉铁骑总是有利,再言董卓麾下亦有良将。 说话间到了叶府,叶欢便请孙坚一行府中饮宴,专门打扫出一处院落让其住下。 安顿之后,叶欢回到自己院落,袁鸾和郑毓周若兰都在等他,叶欢每晚都会腾出时间陪着妻妾们说会儿话。内心之中他觉得自己对三女是有所亏欠的,自己常年在外征战也不落家。 “黄娟,这是皇后亲赐的好茶,你泡三杯来。”叶欢取出秀囊交给黄娟。 “天子皇后对叶家当真恩重,夫君不在之时,皇后也经常让妾身入宫,每逢节日,华內相亦会来赏。”袁鸾笑道,叶欢得圣眷,她自是与有荣焉。 “陛下与娘娘宽仁,为夫亦会竭力以报。”叶欢微微颔首,华夏自古以来,夫人路线向来都是可取之道,何后虽说是有用心,但能如此亦让人欣然。 “夫君,言之今早有信来,夫君先看。”袁鸾说着将锦囊递给叶欢。 “他还知道来信?我以为他乐不思蜀了。”叶欢一笑便去拆信,张叙这趟去了有数月。 “乐不思蜀?夫君所言是何典故?”袁鸾和郑毓闻言具是一愣。 “没什么典故,就是说一个人在外玩的痛快,连家乡也不想了。”叶欢连忙解释。 “夫君果然渊博,这些妾身都没听过呢。”袁鸾正色道。 “夫人过谦,过谦了。”叶欢说着便低头看信搪塞过去。 看着信,大公子先是眉头开扬面有笑容,随即却是微微一皱,沉吟起来。袁鸾等知道他有心事,亦不打搅,能告诉她们的夫君向来不会隐瞒。 “哎~言之这趟被困在武威了,凉州叛军横行,商队不能从此而过,说不得还得为夫去接他一趟。”叶欢叹了口气,解释之后就让李云进屋交代,让人速速给张叙送信。 “夫君,言之向来交游广阔,左右逢源,如今他都被困武威,可见北宫望势力极大,夫君此去当要小心为上。”郑毓一旁出言,袁鸾亦微微颔首。 “你们放心,北宫望固然厉害,为夫亦不会惧他,在家中等着捷报就行。”叶欢一笑自信满满的言道。谨慎是必须的,但在他心中,当真不畏一切强敌。 “夫君切紧要确保自身,不需以妾身等为念,待夫君凯旋,妾身当要回晋阳了。”袁鸾说话间双眼之中有着浓浓的思念之情。 第539章 河东大将 次日一早,叶欢便带着孙坚前往定边军营地办理交接。到了何满仓新编九军的仓库,众人的眼睛又不够用了,形形色色,林林种种,只有他们想不到的。 拿起一把钢刀,斩断两枚铜钱,孙坚仔细看了看刀口连连点头:“悦之,你这战刀都是哪儿缴获来的?要说我在兖州打了不少仗,怎么从没见过这等好家伙?” “文台兄你再看仔细一些。”叶欢正在和程普核算,闻言回头笑道。 孙坚仔细又看了看才道:“都是重新回炉的?难怪悦之你在战场上什么都要。”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打仗亦是一般,欢绝不会让兄弟们输在装备上。” “悦之,多送我五十把行吗?我给亲卫队配上,最多西凉有了缴获一切让你先。” “五十把?行吧,这也就是你文台兄,让我为先就算了吧,你们也不容易。再说,抢战利品谁能抢的过我?”叶欢点点头道,从边军十二队开始,他麾下就是两头冒尖。 “看把你能的,谢了。”孙坚摇头一笑,叶欢之言亦绝非吹嘘,他曾亲眼目睹。 “将军,孙将军,张司空请二位去大营议事。”有传讯士卒跑了过来。 “嗯,也该如此了,满仓,你和程普校尉继续交接,记得多给五十把好刀。”叶欢将手中竹简交给何满仓,又谓孙坚道:“文台兄,这便去吧,见一见军中诸将。” “悦之,悦之……”远处又有声音传来,孙坚一看,几名战将正联袂而来。 “逸平兄?方兄?你们二位怎么也来了?”叶欢见了快步迎上前去。 吴云方俊上来分别与叶欢把臂,后者言道:“你杀了张角,黄巾此时全线收缩,兖州之处一时不得进展,凉州之事重大,朱帅便让我等前来,亦要为中郎报仇雪恨。” “悦之,我们刚刚去过中郎府,见过少将军,便来寻你了。” “好,有二位兄长在,我等用兵将更加默契,走,一起去司空大营。” “悦之,我不是小人,不过你还得小心董卓那厮……”方俊说道一半,却被吴云扯了扯衣角,前者一把甩开,但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下去。 “无妨,此去乃是为国征战,自要勠力同心,不过嘛……”叶欢没有说完便负手而行。 汉军大营就在洛阳城郊,距离定边军营地不远,这几日亦有各路人马调集而来。因此人来人往显得颇为热闹,寨门士卒见是冠军侯等人到了,急忙相请入营。 这边正走着,前方却是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好像有两帮人在对峙,颇有点剑拔弩张。 “你们西凉军也太不讲道理了,这军需明明是我们河东营的,凭什么不给?” “河东营?一群没有打过仗的新兵蛋子,还跟我军抢?给你们也没用。” “尔等不要欺人太甚。”身穿普通士卒服饰的汉子言道,观其身形很是健硕。 “怎么着?不服气?那就往上报啊,张司空是我们将军的老上司。”对面之人傲然道。 “悦之,那便是西凉铁骑的士卒,娘的比你的定边军还狂。”方俊见了小声道。 “去去去,什么意思?我的定边军怎么狂了?别急,先看看。”叶欢不满的嘀咕一句,又拉住了想要上前的吴云,众人便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上报?没那个习惯,你们西凉铁骑不是自命厉害吗?那就出来给我见识见识,打得过我,东西一起拿走,要是打不过,就给我留下。”河东军汉子上前一步气度凛然。 “嗯,这小子有点意思。”叶欢一旁见了微微颔首道。 “怎么着,又看上了?河东军?那是杨瑞的麾下,都是郡国编成的。”吴云道。 “想让我看上,得看接下来的,对了,杨瑞?不就是杨明的兄长?” “悦之你这脑子怎么长的,什么都记得住,杨瑞的确是杨明胞兄。” “废话,本公子这种天才岂是你们凡人所能理解的?”叶欢不以为意。 方俊闻言还要再说,前方却起了变化,闻听河东军汉子之言,西凉铁骑一下子出来七八个彪形大汉,睥睨对方。而河东营士卒却在微微后退,只有汉子一人毫不畏惧。 “跟我们动手?你可想好了?断胳臂断腿亦是家常便饭。” “放心,既然敢动手某就不怕,真要被你们打残我就说自己跌的。” “哈哈哈,说得好,越来越像我定边军的兵了。”叶欢听了更有兴趣。 “悦之,你也不管管?”方俊给了叶欢一个白眼,看了看眼前又有点担心的道。 “管个屁啊,哪里军中不打架?别告诉我你从军之时没打过?既然敢说,手底下就要有东西,否则夸夸其谈活该被人打残。”叶欢摇摇头,一脸兴趣盎然的看着。 “记住,打你的是西凉军董成。”一个高大的西凉士卒说了一句,挥拳便打,看那动作极为熟练,出手的时机亦把握的精准,一看就是战阵经验丰富的老兵。 “河东营,徐晃!”汉子沉声答应,身体微微一让向右侧躲开,同时伸手带住董成的手腕,身躯一侧发力一甩,立刻将对方硕大的身躯甩出有三四丈远。 董成到底是老兵,身体在空中还没有失去平衡,但落地之后还是后退了七八步方才稳住身形。再看向对方之时,他的脸上有些发红,没想到刚出手就吃了个亏。 “还是悦之你看得准,这小子果然不差,悦之,悦之……”方俊见状连连点头,说了几句却不得叶欢回应,不由看了过去,却见叶大公子的双眼直直盯着前方…… “李云,你家将军不是好了吗?”方俊不由问道,他之前也听到过一些风声。 “我去,河东徐晃?徐公明?本公子的运气如此之好?难不成是同名同姓?不会,看他身手不俗,哪儿来那么多巧合的事情?”叶欢心中不住转着念头。 “对了玉佩哥,你是睡着了吗?徐晃此人该在天罡斗将谱上吧?怎么连个提示都没有?”大公子反应过来,徐晃徐公明,怎么算都该位列天罡。 第540章 都给我抓起来 “叮,你可以设定自动提醒,每条信息五个自由属性点,是否设置?” “不设?我自己看行吧,自力更生。”叶欢想都没想立刻拒绝,自由属性点花钱也买不到,似贾诩徐晃这样的当然值得,可要是来个人就提醒一下,那多浪费啊。 玉佩的功能随着他的成长有了种种限制,这在叶欢看来亦是理所应当,咱也不能永远当个挂逼。争霸天下,本公子要靠自己的本领,当然,他是不会和玉佩哥如此说的。 “好小子,挺厉害啊,兄弟们上。”叶欢发愣之时,场间形势又发生了变化,董成被徐晃一连摔了三下,恼羞成怒的喝道,西凉士卒放下手中物事亦是一拥而上。 方俊微微皱眉,看看叶欢没有任何反应,再看李云等人,面上却有鄙夷的神情。 “你们,你们岂能以多为胜?”河东士卒之中有人说话了。 “以多为胜,你们不是人嘛?上啊!”董成毫不在乎,恶狠狠的道。 说话那人犹豫了,看着高大的西凉士卒,他们终究缺乏上前动手的勇气。 “这杨瑞带的什么兵?要是我手下立刻把他撤职。”叶欢沉声道。 “兄弟你醒啦?管不管?”方俊急忙言道。 “再看看,这小子厉害,西凉士卒未必是他对手。” 果不其然,面对十余人的围攻,徐晃依旧不惧,但见他出拳虎虎生风,脚步错落有致。以一敌众犹自攻势不收,不片刻功夫,西凉士卒已经被打翻了三四人。 此刻后者也红了眼,竟有一人伸手向腰间抽出战刀,叶欢见了就对边保使个眼色。 后者早就看不下去了,见将军示意,他飞身上前,一脚将那人踢飞出去两丈。接下来冲入圈中,和徐晃背靠背而立,面对众人。 “兄弟你是?”徐晃见此人面生,不由问道,语气之中颇有感激之意。 “我叫边保,就看不起这些以多打少的,今天帮定你了。”边保一笑道。 “小子你是哪一军的?给我报上名来?我也告诉你,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哈哈哈哈,你吓唬谁呢?有本事来啊!”没有叶欢允可,边保自然什么都不会说。 “告诉他,明人不做暗事!”叶欢的声音传了过来。 “边保,定边军十二队伍长。”后者闻言高喝一声。 “定边军?”董成闻言微微一愕,他们就是再骄横,又岂能不闻定边善战之名。 “边兄弟,你是定边军叶郎麾下?”徐晃闻言亦是一惊,随即问道。 “兄弟,别在河东营待了,凭你的身手足够来我定边军,以后再也不用受这气。” “这……”徐晃又是一怔,而河东营士卒闻言则低下了头。 “说得好,说得好,还是这小子机灵。”叶欢在一旁连连点头。 “边保,你当真要帮他?别以为你是定边军我们就不敢动你,敢打我的弟兄?”董成心里是有点发虚的,传闻之中叶欢极为护下,早在是普通一兵时就敢和校尉动手。 “废话什么?我特么人都站这儿了,你当跟你谈心啦?小子,你也别怕,今天你有本事打断我的腿脚,亦是我自己摔的,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边保说着又一指那被他踢倒之人:“至于他,同袍动手擅动兵刃该当何罪?还特么偷袭,你们西凉军要脸不要?还是不是站着撒尿的汉子?有本事就明着来。” 董成与西凉士卒闻言面上不由火辣辣的,这边保不光能打,更是牙尖嘴利。 “悦之,此人口舌颇有你几分风范啊。”孙坚闻言乐了,靠近叶欢轻声言道。 “哈哈哈哈,你也不看看是谁带出来的兵,不过几分肯定没有,最多一分。” 正在僵持之时,又有一人纵马而至,但见他身长九尺,雄壮如山。黑面之上长满虬髯,双眼湛然有神,再看那一身服饰,当是军中校尉。 “谁敢打我西凉军的人?全给我抓起来,带回营地收拾。”来人手一挥,语音雄壮。 “华校尉,他们一个是河东营徐晃,一个是,是定边军边保。”董成上前道。 “定边军?”华校尉眉头微微一皱,叶郎之名连他也要稍稍犹豫。 “华校尉?身长九尺?华雄?今天挺热闹啊。”叶欢想着不由看了孙坚一眼。 “此乃董卓麾下悍将华雄,善领骑军,武艺不凡。”孙坚还以为叶欢问他,当即道。 “哦,华雄,有点意思。”其实叶欢心里想的是你就是杀人凶手。 “全部抓起来,让他们军首找张司空领人。”片刻犹豫之后,华雄还是言道,就算顾忌叶欢和定边军,可此时话已出口便是骑虎难下,要是退缩岂不更令人笑话? “呦,刚才是以多欺少,这一回是以大压小,西凉军真有风格。”边保居然鼓掌道。 “兄弟,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必为我受牵连,你们要抓,抓我便是。”徐晃急忙言道,他素来是个义气深重之人,自己同袍都不敢出手,边保却能相助。 “你说什么?”华雄双目一凝,眼神冷冷的看向边保。 “说你们西凉军没脸没皮,怎么啦?盯着我看想吓我?你是挺厉害,可和我们典将军张校尉相比什么都不是,有本事抓我,放他走。”边保心中一凛,却是丝毫不让。 “你们两个一个也走不掉,给我抓起来。”华雄一言,西凉士卒围了上去。 “悦之,还看呢?你不管?”方俊说着看向叶欢,却是不由一愣。 大公子此时已经脱下外袍,正在活动着双手手腕,再看十二队,人人如此。 “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抓我的人?都给我抓起来。”叶欢一声大喝犹如轰雷,随即大步向前,楚南李云和十二队的兄弟全部跟了上去。 “逸平,这是要干啊,快点劝劝。”吴云急忙对方俊道。 “劝?悦之那脾气谁能劝?看着吧。”方俊白了对方一眼。 “你是何人?”华雄闻言双眼瞳孔微微收缩,再见叶欢大步而来便在马上问道。 叶欢做了个扩胸运动,又转了转脖颈:“定边军,叶悦之,兄弟们给我抓人!” 第541章 我不跟你赌 叶大公子做事绝不拖泥带水,说打就打。便在此时,十二队士卒还是严守规矩,一个对一个,亦不以多为胜。楚南和李云互相看了一眼,就要飞身上前去打华雄。 “看把你们能的?这个是我的,你们打不过他。”叶欢一边一个拉着二人一笑道,随即面色一沉看向华雄:“你,给我下来挨打,敢抓我的人,反了你了。” 众人闻言表情不一,孙坚与吴云等只是笑笑,叶欢就这个脾气,天王老子他都敢打。徐晃则是心中羡慕,看了看边保,后者微微一笑,这种上司谁不想要? “叶将军,你当真要以大欺小?”华雄一怔问道,却没有立刻下马。 “什么特么的以大欺小,你我一对一谁欺你了,你能在我手下撑过三十,不,四十招,我立刻找司空让你官升一级,快下来,打个架扯那么多干什么?”叶欢不耐的道。 “好,今日华雄也要看看,定边叶郎是否如同传说中那般纵横无敌。”华雄闻言下马。 “好,就冲你这句话,今天我不打你脸。” 吴云闻言连连摇头,拍了拍孙坚的肩膀:“文台,这些话也只有叶悦之说的出来。” “那倒是,别人就算有悦之那么能打,也没他那么能说。”孙坚一笑颔首。 “兄弟,这就打上了,此人颇为厉害啊。”徐晃有点担心的对边保道。 “当然厉害,否则哪里能让我家将军手痒?你放心吧。”后者不以为然的道。 “叶将军,得罪了。”华雄先是抱拳一礼,随即扎步冲拳,直击叶欢胸口。 再看冠军侯,不躲不闪,依样画葫芦的一拳而出,两个拳头瞬间在空中相撞。 一瞬间,众人仿佛听见了骨节断裂的声音,再看场中,华雄退了一步,叶欢却站在原地。 后者的拳头在微微颤抖,一阵阵剧痛传来,他只能咬牙忍住不能显露出来,可看叶欢面色如常,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华雄当即心中一凛,人的名树的影,绝非虚至。 “我去,拳头挺硬啊,不愧是虎将。”叶欢也疼啊,只不过论装逼谁又比得过他? “来来来,不过瘾。”大公子想着,伸出食指又对华雄勾了勾。 后者双眉一皱,揉身再上,二人便斗在一处。虽然只是拳脚,但亦风声霍霍,气势不凡。 转眼间十几招过去,叶欢固然威风凛凛,可华雄全力以赴也可抗衡。 “嘴上狂,的确有狂的资本,能和悦之交手如此,足以称为虎将了。”方俊颔首道。 “文台,有没有兴趣打个赌,眼前华雄能在悦之手下撑多少回合?”吴云笑了笑又对孙坚道,华雄的厉害谁都看得出来,但他绝不会为叶欢担心。 “脚步沉稳,力道雄浑,又沉得住气不受挑逗。便是悦之,怕也要五十合方能拿下。”孙坚的武艺在二人之上,看得自然更加清楚,西凉华雄,当真是一员虎将。 “五十合是吧?我说二十合悦之就能拿下,十坛晋阳佳酿,赌不赌?” “二十合?换个人孙某一定跟你赌,但是悦之?还是算了。”孙坚沉吟片刻摇头道。 几人说话的功夫,叶欢和华雄还在纠缠,其余的十余名西凉士卒却全被定边军放倒了。李云二话不说,人人捆上,将军说的要拿人,而此时,董成的脑袋耷拉下去不言语了。 “兄弟,你们定边军厉害啊。”徐晃对边保轻声道,那些士卒也许不是他的对手,可在军营之中普通士卒而言,就是一等一的本事了,且看他们的样子,打架是打老了。 “兄弟,除了我们将军,你听说过典韦将军之名吗?”边保一笑。 “典韦将军?当然听过,冠军侯将之称为古之恶来,定边军第一勇将。” 边保指了指十二队士卒,便道:“他们平日里都是被典韦将军揍出来的。” 徐晃闻言微微颔首,他知道的定边军将领还不止典韦,铁骑张辽,陷阵高顺,这些名字河东营士卒都耳熟能详。对了还有个燕人张飞乃是君侯师弟,亦有万夫不当之勇。 “不愧是名将,武艺高强,就眼前华雄,关羽一刀砍了他除非他没睡醒。”叶欢心中暗赞,董卓麾下多有良将,华雄算一个,还有大将徐荣与樊稠,皆是能征惯战。 再过十几回合,叶欢有些不耐了,趁华雄一拳打来,他眼明手快抓住对方手腕往怀中一带。随即抓住对方的腰带脚下使绊,越是近身短打,大公子的特长越能发挥。 华雄只觉腕上一紧,犹如套上一圈铁箍。叶郎居然与自己近身肉搏了,胸中豪情一起,他全身发力与之抗衡,可就在发力之际,对方劲力却是松了,想再收哪里来得及? 稳不住身形,华雄当即后退,可没想到叶欢要的就是他退,右脚在后方等着他了。被叶欢一绊,华雄向后倒去,此刻已无发力之处,接着腰带一紧,竟然凌空而起! 大公子双臂发力,将华雄雄壮的身躯高高举起,转着圈甩了出去。他用的乃是乌桓摔跤之术,加上糅合后世的技法,第一次典韦都要吃亏,华雄再勇又怎能不中套? 飞出去五六丈,华雄头晕目眩之间还想稳住身形,但叶欢摔他用上了巧劲,根本稳不住。摇摇晃晃的踉跄几步,终于摔倒在地,落了一身的尘土。 “悦之这都是什么路数?难怪你要跟我打赌,不过此法怕只能用一次吧。”孙坚见了不由对吴云言道,方才以己代之,他恐怕也难敌此招,叶欢亦算是出奇制胜。 “我也不知什么路数,只知道叶悦之这小子打架是不会讲什么风度的,那阴招损招层出不穷,谁能防范?”吴云说着,方俊孙坚以及黄盖韩当等人都是连连点头。 “他不用捆了,能在我手上撑过三十招,是一条好汉。”那边李云楚南上前就要捆华雄,叶欢却是摆手笑道。 “叶悦之,你欺人太甚了吧。”就在此时,一个充满愤懑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542章 剁了你的手指 叶欢朝着声音的方向的一看,却见一众战将在张司空带领下快步前来。说话的则是司空右后一身戎装的中年男子,颌下黑须颇具威严,身躯亦是健硕,不在华雄之下。 “你谁啊?”叶欢与那人对视片刻之后,毫不在意的问道。 “某乃西凉董卓是也。”中年男子到了面前忿忿而言,目视场中更有怒火。 “董卓?没听说过,说本公子欺人太甚?你给我说说清楚。” “你……叶悦之你为上不尊,殴打下级军校,当真骄横。”董卓怒道。 “切,军中之人,切磋一下而已,用得着吹胡子瞪眼睛?董仲颖你这脾气得改改啊。”叶欢老气横秋的说了一句,也不理董卓便给张温见礼:“叶欢见过张司空。” “叶悦之你不要轻描淡写,今日之事,若是不给董某一个说法,绝不放过你。”董卓受不了叶欢轻视的目光,不由得须发皆张,便是卢,朱二位中郎都不会待他如此。 张温眉头微微一皱,心中亦多少有些无奈。董卓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偏生叶欢亦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原本还想今日为二人引见,却没想到刚入军营就杠上了。 没等司空发话,叶欢面色一沉:“你说对了,今天叶某就是要欺你,怎么着?不服气?还特么的不放过我?来啊,军中规矩,不服气你有本事打回去!” 孙坚吴云方俊等人闻言,既是感慨叶欢的纨绔之气,又觉精神一振。到底是冠军侯,不讲理都能这般带劲,而司空却颇是左右为难,眼下情形他似乎说谁都不太好。 “司空,无妨,军中之人意见不合争一下高低家常便饭。”叶欢对张温出言之后又转向董卓,面上是一片嚣张跋扈之态:“哑巴了?不敢打就认怂,少在本公子面前哔哔。” “叶悦之你当真嚣张,似你这般还可为军中大将?”董卓一愣狠狠的道。 此言一出,众人都知他亦是色厉内荏了,否则按以往的脾气早动手了。说到底还是叶欢有无敌虎将之名,董卓的确不服气,可看看地上躺着的华雄? “对啊,就是如此嚣张?一样当大将,你又不服气?来给本公子说说你讨贼的战绩,看看能不能比得上我一半?”叶欢脖子一梗硬顶回去,少给我来这一套。 “你……”董卓手指叶欢一时语塞,他再没想到叶欢居然会如此“蛮不讲理”。 “我告诉你别指我啊,没有家教,再指本公子剁了你的指头。” 孙坚闻言心中暗乐,董仲颖你再横啊,碰见硬的了吧?你在凉州的确功绩彪炳,但叶欢在边军更要胜之,人家砍了乌桓左骑督,打得鲜卑撤帐东去,怎么比? 吴云方俊更是畅快,要说讨贼的功绩就更没得比了,人连天公将军都砍了。 “悦之,不可如此,今日之事到底如何?”张司空此刻不得不发话了。 “我告诉你董仲颖,看好你手下的士卒,再给叶某看见,就没今日这么好说话了。”叶欢手指董卓高声说完,这才对司空抱拳言道:“司空,一点误会,不值一提。” 张温看了看场中,叶欢如此出言,平日骄横的西凉士卒面上却没有不平之色,他心中自然略知一二。当下便道:“既是误会,揭开就算,悦之你也不需对董将军如此。” “是,末将失态。”面对司空,叶欢态度良好,但随即却语气一转:“司空放心,叶某虽是看某些人不怎么顺眼,最多不来往罢了,但同在公下为将,欢定公私分明。” “哼,董某亦不是公私不分之人。”此刻董卓也唯有如此言道,算是稍稍缓颊。 “好,希望你们可以同心为国,走,帅帐议事。”张温也不愿再纠缠下去。 “诺。”叶欢应诺转头对楚南道:“让董将军把他的兵带回去。” 说完大公子又走到华雄身边,伸出右手:“华校尉武艺高强,欢佩服,别往心里去。” 华雄点点头,伸手与叶欢相握:“君侯武艺,华某甘拜下风,的确名不虚传。”虽然叶欢与董卓不合,但华雄终究是豪杰心性,叶欢是靠自身本领,就算取巧亦是自己不查。 “好汉子,好汉子,叶某看你顺眼。”拍了拍华雄的肩膀,大公子又到了徐晃面前。 “你也是好汉,不畏强敌,有种。杨将军,似这般豪杰当个普通士卒太委屈了,至少该给个队长,不,曲长。”赞了徐晃一句,大公子又对张温身后的杨瑞说道。 “叶将军说的是,说的是。”杨瑞连连点头,他怕董卓,却更畏惧大公子之名。 “多谢将军。”徐晃嘴角嗫嚅片刻,抱拳言道。 “谢什么?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下手重点,本公子和杨将军给你撑腰。” 张温见了微微摇头,转身而去,董卓狠狠的看了一眼叶欢,转身跟上。对他而言,今天的脸面可丢的颇大,心中已经在算计着要如何回报了。 “悦之,痛快,晚上请你喝酒。”方俊走过来拍了拍叶欢的肩头。 “悦之,刚才那董仲颖要还指你,你真的剁了他的指头?”吴云轻声问道。 “你说呢?本公子什么时候说了不算?了不起挨军棍呗?气一定要出。”叶欢白了吴云一眼又对方俊道:“你是不是知道本公子下令全军禁酒,才故意如此豪气?” “全军禁酒?我哪儿知道啊,悦之你可别小人之心呐。”方俊一愣随即道。 “我去,我是小人?那人才是了。”叶欢向着董卓的方向一指,众人尽皆莞尔。 说着话一行跟了上去,大公子没有想到,他的无心之言却给徐晃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最多挨军棍?叶郎果然治军严谨,军法如山,再加如此武艺,方能为我大汉名将。”假如叶欢的相助只能让徐晃心存感激的话,那么这一番话却让他由衷佩服。 “兄弟,改日去你营里找你喝酒,哦,我忘了,喝茶喝茶。”边保走过来笑道,方才将军那个眼神他看得懂,眼前之人将军看上了。 第543章 孟德兄想哭吗 到了帅帐,众人落座,叶欢当仁不让的坐在了张温右下第一的位置。董卓张张嘴,终究没有说话,今天他算是见到了大汉第一纨绔的威风,且叶欢为龙骧将军先锋大将。 这一切自然逃不过张温的双眼,不过他心中更加担心董卓。关及过往,叶欢从未有过战阵上与同袍不睦之事,但后者,总是欠缺了一些气度。 “再有半月便是上元,我军兵甲齐备便要出征,以冠军侯叶欢为先锋大将领定边军先行,董卓将军率西凉铁骑押后,其余众将,随本帅护卫天子为中军。”张温开言道。 司空这是有意识的将叶欢和董卓分的远一些,前者天子亲封,别人亦无说嘴。 “司空,坚不才,请与冠军侯一道为先锋,助其一臂之力。”孙坚起身而言。 张温微微颔首,眼光看向叶欢,定边军只有万余人,是否有些兵力薄弱。 “文台兄相助,欢求之不得,大帅定之。”叶欢正色道。 “好,那文台便引本部人马相助悦之,只是一切还需听其号令。” “诺!”孙坚应诺坐下,方俊吴云本来也想出言,却被孙坚抢了个先。 “悦之,你的定边军刚经扩编,还在训练之中,本帅为万全计,当要相问,有何所需之处,亦可向本帅言及。”张温又对叶欢道,一军先锋,对整体战局意义重大。 叶欢闻言起身抱拳:“司空之言,理也,此事欢说无用。定边军操练一直在进行,欢请大帅前往观之,多多为欢指正不足之处。” 这句话叶欢绝非作态,从边军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放弃过学习的态度。张温能为三军之帅,自有其能。他不怕别人找出定边军的弱点,找的越多定边军就会越强。 “好,悦之此言足见公心一片,不过本帅自然信得过悦之,当可一开眼界。”张温欣然道,他对叶欢的了解亦是从此次开始的,至少到现在为止,冠军侯都十分配合。 “司空。”此时叶欢面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方才司空言及,有所需尽管与司空提……” “那是自然,你身为先锋大将,担当重任,本帅自要尽力。” “那我就说了,欢见杨将军麾下那徐晃勇武过人,很是欢喜,不知杨将军能否割爱?”叶欢说着对杨瑞一抱拳:“鹿鸣兄,要人要马你尽管提,真正不愿欢亦不怪。” 杨瑞见状急忙起身还礼,他的手下原本就是各地郡国,临时整编而成。叶欢其实根本不用问他,司空出言他不给也得给,但冠军侯如此足见相敬之意,心中自是欣慰。 “君侯识人重人,徐晃在君侯手下远胜与瑞,亦不敢当君侯之物。” 叶欢闻言又看了看张温,后者摇头一笑道:“可也,那徐晃就入定边军。”一个小卒而已,在司空眼中这根本算不上要求,当然不会不允。 “哎,鹿鸣兄不可如此,欢从不白拿白要的。你不要东西,要不这样,我让十二队和六曲去帮你操练半月士卒如何?欢个人再送鹿鸣兄一车美酒。”叶欢又转对杨瑞。 后者闻言双眼一亮?十二队是叶欢亲随,六曲就更不用说了,定边王牌。虽然只是半月,可弟弟杨明的经历告诉他定然不会无效,再说还有一车美酒,他都不好意思了。 “多谢君侯,多谢君侯,瑞求之不得。”杨瑞连连点头。 一个小卒换了这么多东西,众将都有点羡慕杨瑞。但只有叶欢知道大赚的是自己,还是赚的无以复加。徐晃徐公明,张辽张文远,于禁于文则,孟德兄,你想哭吗? 接下来就是一些行军之处的细节,琐碎繁杂。但叶欢知道,一员大将就要面面俱到,且从这种细节之中更能看出高下。比如张司空的安排就是细致详尽,不厌其烦。 “悦之,此战对大汉意义重大,你为先锋,定要为我军拿下首胜。”张温说着微微一顿又道:“各部配合亦是紧要之事,悦之还要重之,不可轻忽。” “司空放心,欢今日就可立下军令状,拿不下首胜,但斩某头。”叶欢慨然道。 “君侯豪气,末将亦不能落后,司空,坚愿同立。”孙坚亦奋然道。 “当真?”张温双眉一轩。 “军中无戏言,给我取纸笔来。”叶欢断然出言。 “好,笔墨伺候。”张温沉声喝道,心中亦越来越欣赏叶欢,其实他刚才的意思绝非要叶欢立军令状,而是要鼓舞士气,冠军侯闻弦歌而知雅意,令得更增其效。 众将见了纷纷动容,还未出征,主动立下军令状,不胜斩首。这种事情满座怕唯有叶欢干的出来,但不得不承认那种无比的信心却是极具感染力,令人振奋。 很快士卒捧来笔墨,叶欢挥毫一蹴而就,那姿势潇洒从容。写完之后,方才交给孙坚。 后者看了亦是具名其上,等士卒收走才笑道:“悦之,你这字,我都不好意思写了。” “文台兄抬举了,小时候练字,写不好就得罚站一个时辰,逼出来的。”叶欢一言众皆莞尔,想想叶公的严格,冠军侯之言定是实情。 “司空,方才言及各军配合,勠力同心,欢深以为然。此时离出征还有半月,司空不若率领众将巡检一番,也能让我等互通有无,战阵之上配合更添默契。” 张温闻言连连颔首,环视众人道:“悦之此法甚好,众将可有异议?” 司空发问,众人自是点头,包括董卓在内,叶欢说的光明正大,如何反驳?再言叶欢想看看西凉铁骑战力,董仲颖又岂能不想见识一下定边军? “好。悦之,法是你定,自由你开,明日本帅就领众将去定边营中。” “大帅,欢无异议,不过为防应付,大帅应该弄个突然袭击,如此才能看见最为真实的情况。比如夜间搞搞紧急集合什么的,最考验一军的应变能力。”叶欢正色道。 “突然袭击?紧急集合?”张温微微沉吟不由捻须一笑:“好,就这么干。” 第544章 能说不能说 张司空察纳雅言,当日散帐之后,夜间便临时召集众将去了定边军营地。 虽然睡梦之中被叫醒是一件令人不爽之事,但听说是去定边军众将亦是兴致勃勃。仔细想想叶欢日间之言极有道理,倘若不是突然袭击,有了准备巡检就少了很多意义。 定边军营地三里之外,张司空一行就碰上了巡逻的士卒,队长下马以礼相见。 “定边军铁骑营五曲七队队长司徒非,见过大帅。” “司徒队长,定边军是日常如此巡守,还是冠军侯特地交代?”张温问道。 “回大帅,我军宿营之时,无论战时平时都是如此,战时还要再加一倍。” “大帅,悦之在兖州之时便是如此,此人所言不虚。”方俊一旁道,当日在宁乡汉军大寨,他还特地问过叶欢此事,冠军侯的解释只有四个字,有备无患。 “大帅,君侯的确有交代,任何时候大帅与诸位前来,可以长驱直入。” “好,你们退下吧。”张温微微点头,他知道叶欢此言的目的。 “我等就在这里送大帅与各位,半个时辰之后再回营中。”司徒非立刻道。 “司徒非?本帅记下你了。”张温一笑率众而行,司徒非的七队果然都在原地不动。 “哼,装模作样。”董卓心中暗道,但见七队方才的动作,他却心中凛然。身后徐荣和樊稠对视一眼亦是微微颔首,他们久领骑军,更能从寻常之中看出端倪。 “还是叶悦之这小子花招多,他是打定主意不让任何人说嘴。”吴云摇头笑道。 张温带领众将直入定边军大营,司空可没有立刻紧急集合,而是让亲兵分去各营,自己则亲自查探典韦的新编七军营地。夜幕之下但闻一阵阵轻微的鼾声,并无任何准备。 巡守的士卒除了配合,就是立在原地不动,绝不给任何人传递消息。众将见了亦暗自点头,且不说吴云之言属实,就看这巡守士卒的位置和班次,便是严谨无缝。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张温这才喊来军中鼓手,敲响了战鼓,咚咚鼓声响彻十里。 刚刚一通鼓过,七军的营地就全部动起来了,第二通鼓,已经有士卒从帐篷中冲出。 张司空和众将看的清楚,冲出敞篷的士卒井然有序,绝无慌乱。且每人都是甲胄齐整,手握兵刃,除了帐篷,便在外间的空地集合,随即每什,每队,每曲开始编队。 不少士卒冲出营地之时,脸上还残留着一些惺忪睡意,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张温心中暗暗计数,待三铜鼓响的十三息之后,七军营地三千士卒已经完成集合。一身板甲,威风凛凛的恶来典韦手持双铁戟到了众人面前,扑面而来一阵雄壮气息。 “定边军七军郎将典韦,见过大帅,见过各位。”典韦一抱拳声若洪钟。 “公义将军,七军果然行动迅速,但眼前只是集合,若遇敌袭,该当如何?”看着气势不凡的恶来,张温欣赏的点点头又出言问道。 “大帅,我军宿营之时会有游骑放出五里,若是遇袭,他们会以响箭为号。”典韦说着看了身边亲兵一眼,后者会意,当即取出弓箭向天射之,果然呼啸而上,声音响亮。 “此乃第一重,游骑六队,若是敌军尽数避过,营前还有沟堑,营内有弩弓手值夜。敌军来袭,全军将会以队为基,循嘶喊声方向抗敌,韦亦会尽快判明敌情……” 典韦侃侃而言,思路清楚条理明晰,这一切都在操典之中,更有多次实战检验。 “此次出征西凉,对手多为骑军,因此我军在安营扎寨之时会多备鹿岩以抗,张辽将军的铁骑营担当全军警戒,当年我军在边疆与异族作战,游击都是枕戈待旦。” 恶来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一阵震动之声,不片刻时间,张辽铁骑营数千骑已然从营寨两侧掩杀而至。张温微微颔首,大约一炷香时间,铁骑营的反应已是飞快。 一将从营门纵马而来,到了众人面前飞身下马,正是铁骑营统领张辽张文远。 “末将张辽,见过司空,见过各位。”文远见礼之后站在了典韦身边。 “二位将军,为何不见悦之?”张温一笑又问。 典韦看了看张辽,后者言道:“若是营地遇袭,将军会亲领骑军包抄袭扰敌军后路,敌军若是偷袭,一般而言防备较差。我军以攻对攻,不求破之,只求扰之。” 张温抚须颔首,余光看见董卓身后二将亦在微微点头,张辽之言,深合兵法。 “那高顺将军的陷阵营以及定边各部又是何为?” “敌军袭寨,第一阵锋芒最盛,因此典韦将军会根据敌情选择撤退或者与敌纠缠,但无论是哪一种,都必须给同袍留下足够的准备时间,否则死战不退。” “敬方的陷阵营能攻善守,因此担负护卫中军之责,不能轻动。假如我军可以通过放弃营寨避敌锋芒,又有游骑在外骚扰,该能将战损减至最低。” 方才是典韦,现在是张辽,二将所言皆有理有据。且看那流利的程度一定是烂熟于胸而非临时准备,加上之前七军士卒的表现,众将对定边军亦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护卫中军?这悦之都亲自杀出去了,高将军还要护卫中军?” “司空,我军之中若论游击袭扰,以将军为最,因此常言他在外反而最安,至于中军之处,意外情况会由潘凤将军领之。潘将军边军宿将,最为沉稳。” “嗯,那倘若潘将军也被困?” “接下来是淳于将军,敬方与公义,总有一人可在战情之下统领全军,再言将军的出击亦是随机应变。倘若可以稳守营寨,袭扰之责辽可担当,海龙亦可担当。” “司空,此乃全军,换到每曲,亦有指定的指挥之人。一旦曲长战死或是受伤不能领军,指定者会立刻代之。”典韦一旁补充道,将军说过,这些都是可以告诉司空的。 第545章 镇痛安神 张司空巡查定边军,对叶欢麾下将校的素质极为满意。以他行伍多年的经验,竟然很难挑出疏漏之处,且叶欢每有别出心裁,推陈出新之举,让人细细思索便觉有理。 在董卓的示意下,唯有他麾下徐荣樊稠二人给定边骑军挑了一些毛病,有的在众将看来就是吹毛求疵。董仲颖的确有故意找茬的意思,但结局和他想的却有些不一样。 “二位将军皆能征惯战之将,所言极是有理,那该如何解之呢?”对徐樊二将的意见,叶欢表现的极为谦逊,不但欣然接受,言语之中还有向二将讨教之意。 “啊!这却也简单……”徐荣樊稠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说不得要讲两句。 “哦,原来如此,二位果然知兵。”叶欢闻言连连点头,又谓定边众将道:“看见了吗?别以为老子天下第一,需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二位将军之言便值得深思。” 张司空和孙坚都是暗暗点头,叶欢说这番话极为认真毫无做作之情,且亦是虚心求教,不耻下问。抛开那精妙的言语,此一时的叶欢和彼一时的大公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董卓眨巴着眼睛没有说话,好好的挑毛病,怎么变成给叶欢学习的机会了? 方俊吴云心中暗笑,叶悦之这小子鬼着呢,当年禁军众将谁又没被他缠着问过? 自定边军始,张司空的巡检还在继续,叶欢则是一场不拉,带着众将细细观察。董卓虽然骄横,但西凉铁骑极有借鉴之处,尤其是他们对付步卒的冲击阵型有独得之妙。 “文远,公义,各位,这个好啊,我们回去就操练起来。” “诺,诺,诺……”叶欢这个主帅勤学好问,自然带动了一众下属。 过了几日,皇后派华育前来请冠军侯入宫,说是给天子汇报军中之事。天子心喜叶欢已是公开的秘密,冠军侯总是可以妙语连珠,将一件繁琐无味之事说的津津有味。 这还只是其一,华育和叶欢提了一句,午膳之后大将军还要入宫,说不得…… 内相的话不能说太多,大公子心中已经有所猜测。董卓算是大将军何进的心腹爱将,否则也不可能为讨贼副帅,自己与之不睦,军中之事传出,何将军怕是来做说客的。 到了毓秀宫面见天子,军中之事叶欢如数家珍,各军特长何在信手拈来,最后总结便是有陛下御驾亲征,三军用命。则凉州叛贼北宫望、于夫罗,车茶飞反手可擒。 “说得好。”灵帝拍案道:“不过悦之,几位大人商议,并未将匈奴羌人视为叛逆。” “几位大人为万全计,亦是谨慎之举,臣倒没有意见。只是这两个家伙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和陛下提要求,微臣此次一定狠狠揍他们。”叶欢正色道。 说完大公子就觉得不对,公主的目光变得格外热烈起来,显然又是会错意了。 “悦之,午膳尚有片刻,悦之你再给朕说说当年北击匈奴之事。”灵帝意犹未尽。 “陛下,皇后,臣有一不情之请,还望陛下与皇后允可。”叶欢起身行礼道。 “哦?悦之有何事尽管言来。”灵帝微微一愕,随即欣然道。 “陛下待臣,待臣父,待叶家恩重,皇后亦是礼遇有加,微臣心中感激。陛下与皇后富有四海,臣也找不到什么稀罕的礼物为报,因此今日进宫,要亲手做一件物事。” 灵帝和何后听了立刻来了兴趣,对冠军侯层出不穷的各种本领他们也习惯了,且叶欢之言也足见他从未恃宠生娇,后者便问:“悦之,你亲手做?到底是何物?” “逍遥椅,此物微臣行军亦都携带,可以放松身体,按摩颈背。似陛下批阅奏折,皇后管理内宫,每日都要正坐很长时间,如此腰颈之处会有劳损,当调理之。” “陛下,悦之之言极是,臣妾每日坐长了之后,的确腰酸颈酸,床榻又太软。” “嗯,那悦之就快快做来,朕也想一看,需要何物,让张常侍去取。” 张让闻言暗中翻个白眼,叶小贼你花样真多啊,逍遥椅?我倒要看看。 “陛下,需要之物臣都带了,请陛下皇后移驾后院,臣立刻便做。” “陛下,皇后,要不要先用午膳?”张让问道。 “不必不必,朕腹中也不怎么饥饿,先观悦之之物。”灵帝想都没想言道。 说着话一行到了院中,今日叶欢前来,楚南和边保尽皆跟随,他们送了两个口袋进来,便行礼又出去了,在宫门之外肃立。犹如两尊雕像,一动不动。 “林娥,去给门口两位奉茶,观其站姿如山,就知悦之平日操练之严。”灵帝道。 “陛下眼光高明,微臣代二人谢陛下。”叶欢说完开始忙活开了,解开麻袋,内中是一节节一根根形状不同的木条,材料是准备好的,大公子的任务就是组装。 刘辩和青阳见状双眼发光,不觉就走了过去,大皇子问道:“师傅,这是什么?” “这是椅摇,坐与其上可以稍稍晃动,缓解疲劳。”叶欢手中不停答道。 “冠军侯,这木条上带着许多凸起,又有何用?”公主轻声问道。 “哦,椅背,装上滚轮就能转动,靠在上面可以按摩背后诸般穴道,定痛安神。” “那,那君侯可以为我做一个嘛?”公主想了一会儿又问。 “没问题……”叶欢三字出口便是后悔,可说出去的话又哪里收的回来。 “多谢君侯。”那一刻青阳公主嫣然浅笑,明艳无双。 “师傅,给辩儿也做一个呗。”刘辩有点眼红了。 “一边待着去,你现在在打功底,有药水就够了,不能太过安逸。” “哦。”刘辩看着青阳,顽皮的吐了吐舌头。 看着眼前一幕,天子皇后对视一眼都觉欣然,似乎每次叶欢一来,宫中就能多出几分普通家庭的气息,令人觉得温馨。他说刘辩不但不让人觉得无礼,更透着亲近。 可能唯一不满的就是张常侍了,可任他心中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第546章 我脾气不好 后世的叶欢对华夏世代相传的技艺便很感兴趣,尤其是木工活,可说有着很高的基础,今生再得端木磊濮阳落夫妻指点,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手法娴熟,姿势潇洒。 “陛下,没想到悦之身为叶家公子,却还有如此能为?”皇后一笑摇头道。 “朕也没想到,只能说叶公渊博,悦之什么都会。”天子亦是莞尔,这些活计在君子眼中都是奇技淫巧,不屑为之的。可你看叶欢认真的样子,却似在做文章一般。 “陛下,娘娘,冠军侯便是做活亦是与众不同。”林女相见气氛融洽亦来凑趣。 “说的是,悦之便是为此事,也透着几分斯文。”皇后点头道。 此刻众人不觉就将午膳之事丢在了脑后,只觉看冠军侯活计亦是赏心悦目。 小半个时辰之后,叶欢完成了组装,又取出白绢认真的擦拭干净,这才言道:“陛下,娘娘,臣已完工,不知哪一位先试?臣就在一旁伺候。” “皇后先请。”灵帝闻言一笑,对何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臣妾失礼了。”皇后看着丈夫眼中的宠爱之色心中一暖,便缓步上前坐上。 “林女相,劳烦来帮个忙。”叶欢对林娥招招手,后者立刻小跑过去。 “皇后,脚踏在这里,腰身微微用力,晃起来。”叶欢一边指点着。 “女相,你在后面轻轻拉这根绳子,滚筒就会转动,你的力道越大,按摩的力道就越大,可以根据皇后的需要调节。对了,就这样,娘娘,舒服吗?” 叶欢一时说顺了嘴,急忙闭上,怎么听,娘娘舒服吗这句话都有点不对。 好在此刻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逍遥椅上,也没有人听出冠军侯言语的不当之处。何后感受着背后的按摩力度,舒适的闭上了眼睛:“悦之当真心灵手巧,林娥,稍稍用力。” “皇后,冬日寒冷,可将靠背滚筒裹上,如此便不觉膈应了。” 摇了片刻,何后命林娥停下,站起身来稍稍舒展一下喜道:“的确舒适了许多,冠军侯这份心意当真极重了。”说完又笑对天子:“陛下,快来试试,臣妾帮你拉绳。” 说着话何后代替了林女相的位置,灵帝则躺在了逍遥椅上,面上的神情与方才皇后一般无二。何后轻轻拉动绳索,天子侧首而笑,那种夫妻之情竟看的林女相眼圈发红。 片刻之后灵帝起身,笑谓叶欢道:“宫中器造所能有悦之一半本领就好了。” “陛下夸奖,天子皇后不嫌臣手艺粗劣就行。”叶欢心道那可不是本公子待的地方。 “你想的美,器造所?你小贼要去了,陛下还会理我们吗?”张让气的有点糊涂。 “对了悦之,你这儿就一个逍遥椅,是朕用还是皇后用?”灵帝笑道。 “若只有一个,陛下当然会给皇后用,陛下放心,亲征之时臣的那个献与陛下。” “哈哈哈哈,都知道悦之战阵无敌,却不知这言谈之道亦是高手。那却不用了,你有这份心朕便心满意足。悦之为大将,战阵劳苦,当要好好休息才是。” “悦之这嘴上虽然没抹蜜,却能沁人心,难怪鸾儿毓儿那许多女子为你倾心。”何后亦是笑道,方才叶欢之言可算说到她心窝里去了,且他如此,足见对毓秀宫之意。 “陛下娘娘过誉,小时候爹爹教的严,不好好学过不去啊。” “悦之,这番话以后朕可是要告诉叶公的。”灵帝道。 “陛下万万不可,否则说不得又吊起来打上半日。”叶欢故作心有余悸之状。 “哈哈哈哈,悦之你啊,要朕怎么说你好。”院中当即是一片笑声。 “陛下,王娘娘问起,陛下午膳之后什么时候过去,她好安排。”此时毕让到了。 “回去说,今日朕就在毓秀宫,悦之在这里了,明日再过去。”天子一摆手。 “这……”毕让还有些犹豫。 “嗯?”灵帝面色微微一沉。 “奴婢告退,奴婢告退。”毕让见了不敢再言,急忙转身而去。 “林娥,把这张逍遥椅送到皇后寝宫之中,以后每日都要好好伺候。” “是,陛下。”林娥一礼,招呼人小心翼翼的将逍遥椅抬了进去。 “传膳,这不知不觉都过了时日了。”灵帝抬头看了看日头又道。 午膳之后,大将军何进前来,天子便让二人在偏厅相商,自己则带着何后刘辩以及青阳前往花园赏雪去了。今日被唤起久违的夫妻之情,灵帝显得极有兴致。 林女相为二人奉茶之后,退出偏厅带上了门,皇后交代大将军是有事前来的。 二人对坐喝了会儿茶,说了几句闲话,见何进似乎欲言又止,叶欢便道:“叔父有何事尽管言及,欢与方直,兄弟也,大将军指教,欢必听之。” 何进闻言颔首微微一笑,放下茶杯便问:“近闻悦之与那董仲颖似乎有些不合。” “叔父你也知道欢的脾气,他来招惹我岂能不报?不过大将军放心,此皆私怨而已,过去就过去了,欢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因此而坏军国之事。”叶欢的称呼进退自如。 “哦,原来如此,悦之之言我当然信之,这董仲颖的确有些骄横之处,容易得罪人。不过其在边境亦是善战之将,能统军,知忠心,算是人才。” 叶欢闻言心道,忠心二字用在董卓身上就是个笑话,鸩杀少帝,另立新君。后又霸占宫廷,夜宿龙床,什么没干过?就连繁花似锦的东都洛阳,最后都被他付之一炬。 “叔父有观人之能,西凉铁骑的确可为天下劲旅。”大公子嘴上截然相反。 “哦?悦之也这么看?那此次凉州之战,悦之还要稍加包容与他。”何进欣然道。 “你自己说的,我特么可没这么看。”叶欢心中想着口上却言:“叔父之命,小侄岂有不从之理?不过叔父,你也需交代一声,否则小侄脾气上来容易激动。” “呵呵,悦之你这脾气谁人不知?放心,为叔自会处置。”何进摇头笑道。 第547章 兵出洛阳 大汉兴平二年,公元一八五年一月十七,汉灵帝在洛阳起兵,御驾亲征讨伐凉州叛贼北宫望。司空张温为三军大帅,冠军侯龙骧将军叶欢为先锋,大军十万声势浩荡。 经过一连串的扩编,叶欢的定边军现在下辖张辽铁骑营五千骑,高顺陷阵营三千五百,潘凤五军四千,淳于落二军四千,漠青飞云骑两千五百,以及新编七九军六千士卒。 两万五千人马,已经远远超出了一军编制,但天子信重,叶欢又善于钻营,才将这几乎不可能之事落到了实处。此刻定边军军容齐整,士气高昂,就等着建立战功。 叶欢以潘凤的五军担当先行,孙坚率部与五军同行,这是孙文台一力坚持叶欢才答应的,并且告诉潘凤,遇事要多加商议。江东猛虎颇为感激,亦是振奋精神。 中军的战车之上,叶欢身边多了一人,身着儒衫,头戴方巾,外罩厚实的熊皮大衣,却正是新任参军贾诩贾文和。行军之中不着甲胄,亦唯贾诩一人而已。 “文和,喝杯热茶,今年这倒春寒颇为强烈,文和紧要不得受了风寒。”战车之前有一个凸起的铁台,内中可以安置炭火用来取暖,叶欢将茶热了就端给贾诩。 “君侯,诩虽不能与各位相比,但也身强体健,不需如此的。”后者连连言道。 十日之前贾诩就入了定边军营,对各军的情况都有所了解,但此时第一次见大队行军,却不免被那种豪壮所感。队列整齐,脚步有力,声音之中便透着雄师之气。 而叶欢的主战车是他的第二个讶异,没想到一辆战车能被冠军侯弄出那么多的花样。既有炭火取暖,还有冰格保存水果,看来叶大公子即使在行军之中也不忘享受。 “哎,他们都是粗人,冻一点无妨,文和则当运筹帷幄之中,自不相同。”叶欢摆摆手道,贾诩在他心中如珠似宝,绝不能受到一点点威胁。 “楚南,记得本公子跟你说过什么?”不待贾诩回话,叶欢对一侧纵马的楚南问道。 “任何时候,护卫贾先生完全,不得有误。”后者回答的很快。 “完啦?什么叫不得有误?给我说清楚一些。” “啊?”楚南一愣,随即又道:“就似护卫将军一般护卫贾先生。” “笨,这能一样吗?本公子什么身手?我告诉你楚南,你和你的七什就算全身对穿了十八个眼,打得就剩下一根光球了,贾先生的衣衫也不能动一下。” 楚南用力点头,大声道:“将军放心,就算楚南和我的七什被对穿了十八个眼,打得就剩下一根光球,也要确保先生不损一毫。” “这就对了,不损一毫?楚南文气多了。”叶欢这才满意的一笑点点头。 “都是跟在将军身边久了,多少沾了一些。”楚南闻言沾沾自喜的道。 “哈哈哈哈哈,一些也够用了,等干掉北宫望,你正好回家一趟,到时候别人问起,就算是跟本公子学的。”叶欢毫不谦虚的一阵大笑。 “嗯,这次回去我一定要威风一下,让老舅看看。”楚南面上放光连连颔首。 “你家乡不是还有个小娟吗?一起带回来,你们都得和边保学学,不但找妻子有本事,生孩子也有本事,保啊,这趟回来,你就当爹了。”叶欢一脸轻松。 “就是,还比我早在将军身边,一点没用?南哥你要帮忙吗?说一声就行。” “滚一边去。”楚南说着看向右侧路边,那里一众骑士正飞奔而来。 “将军,丘山的泉水到了,公明的动作还挺快。” “文和,丘山山泉甘冽纯和,用来泡茶沐浴皆是上品。”叶欢颔首对贾诩道。 “将军说的是。”后者此时只有点头的分,但凡和享受有关,大公子都是专家。 不一会儿二十余骑奔了过来,领头之人样貌堂堂气势不凡,正是徐晃。此刻他穿着一身队长军服,叶欢从杨瑞军中将他调来之后立刻就让徐晃担任了十二队队长。 “将军,这,十二队护卫将军,职责重大,晃……”徐晃当时是有些犹豫的,他进入河东营也才一月,定边军十二队谁都知道是将军身边亲卫,士卒都是百战精锐。 “就是责任重大才让你干,一个队长而已,公明莫非不敢担当?” “诺,晃定尽忠职守,护卫将军。”徐晃不再犹豫了,断然应诺。只不过十二队可不单单是护卫冠军侯的,于是乎今天一早徐队长就带人“尽忠职守”去了。 “武康兄,咱们还要天天为将军弄山泉水?那大车上满满的都是什么啊?”新官上任,徐晃对一切都颇为好奇,定边军与众不同,十二队更是与众不同。 “队长,你叫我武康就行,泉水当然要天天弄啦,咱们将军跟别人不一样的。他是世家大公子,天天不洗澡怎么行?”武康的回答来的极快,面上则是一副天经地义的表情。 “那些大车啊,上面东西多了,将军的铠甲,战袍,衣服,还有笔墨纸砚……”武康说着还掰起了手指头,一桩桩一件件说的分毫不差,十二队士卒就是有如此技能。 “这么多呐?将军还真讲究。”徐晃叹道,眼光则一直落在武康身上,方才他数手指之时双手都是离开缰绳的,纯靠双足控马,奔行之中,徐晃知道这一切有多难。 “那有什么?队长你们家乡的文人也讲究吧?何况我们将军?再说说起来是带给将军用的,可到了战时,好吃好喝,山泉水什么的就都是伤兵兄弟的。” “哦!”徐晃点了点头,他就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冠军侯可是极得士卒爱戴。 “队长我告诉你,东西的数目你得给将军少报一些,要不然他一点都不剩的。”武康又道,前十二队队长邱亮前往七军担任曲长了,训练任务重也未与徐晃过多交接。 “将军,泉水打了二十三袋,足够将军与贾先生三日之需。”到了叶欢车前,徐晃高声言道,他还没忘了武康的交代,多打的六袋泉水已经先偷偷送回来了。 第548章 诱敌来攻 定边军走弘农至华阴,再到左冯翎,与高陵之处驻扎。再往南一百七十里便是大汉西都长安,叶欢是没有时间去古都游览了,他要往北而行,第一个目标便是安定长武。 大汉凉州刺史部下辖十郡,最靠西北的乃是敦煌,酒泉,张掖三郡,乃通往西域的必经之路。张掖往东南就是武威,为凉州最为繁华的一郡,此刻张叙商队便在此间。 和司隶接壤,一字排开为北地郡,安定郡,汉阳郡和武都郡,另有金城陇西二郡。 高陵定边军帅帐,除潘凤与孙坚之外,一众将领云集,所有人都知大战在即了。 “各位,我军离安定不过两百里,自今日开始,各部行军之时,斥候必须放出一倍距离,用战时之法,各路军情,会由贾先生详细说之,需得牢牢记在心间。” 叶欢面色肃然的出言,随即目视贾诩,后者则手持竹杖到了地图之前。 “各位,据军情所报,北宫望主力西凉骑军三万屯与高平,车茶飞八羌铁骑在环县,另有金城韩遂领军两万位于阿阳,匈奴左贤王刘豹所部则在西凉铁骑侧后。” 今日是贾诩第一次出现在定边军正式的战前通报之中,格外的振奋精神。 “将军下令,潘凤将军之五军,孙坚将军所部士卒分走泾水两侧,我军首攻漆县。” “北地,安定,汉阳,皆为荒原地形,地广人稀,利于骑军活动。此乃北宫望仰仗之处,前番皇甫中郎从漆县进军,就是在朝那遭遇敌军三面突袭,以致兵败……” 贾诩说到皇甫嵩,叶欢不由看了一眼皇甫林,后者面上怒火一闪而过,随即冷静下来。 “若说骑军作战,亦是我定边军所长之处,洛阳之时我等已见过董卓将军麾下的西凉铁骑,将军之意,此只可为考量,北宫望与车茶飞战力到底如何?还要靠我军打出来。” 告一段落之后,贾诩放下竹杖,按定边军的规矩,接下来是众将各抒己见之时。 大帐之内一片沉默,众将都在思索着破敌之事。事关重大,亦不可轻言得失。 叶欢喝起了茶,打从六曲开始,他就十分注重下属的独立思考能力,如今已成军中惯例。而众人的谨慎是他愿意看见的,随着指挥的兵力越来越多,想的东西就要更多。 “将军,孙坚将军麾下有近万士卒,但骑军偏少,潘将军善战,兵力却是不足,如此两路进军是否会为敌军所趁?且若是攻击漆县,敬方当是首选。”张辽第一个出言道。 “文远之言有理,不过我看将军是有意为之,就是要让敌军来战。”典韦随之道。 “嗯!”张辽点点头,眼光又带着询问之意看向叶欢。 大公子眨了眨眼睛,却向贾诩之处一看,文远立刻会意了。 “敢问先生,如此两路而进是否要诱北宫望来攻?”张辽对贾诩抱拳问道。 “将军与我正有此想,因此两军侧后,还要交给文远将军的铁骑营。”后者颔首道,他亦清楚叶欢今日的用意,事事让自己言及便是要树立军中权威。 “先生,若北宫望来,我军是否要全力以赴,若他不来,又该如何?” 贾诩闻言微微颔首,张辽之言足见对铁骑营战力的信心,否则怎会有全力以赴之问? “将军之意,此战重在试探敌军虚实,敌军若来,张将军自决。若是不来,以潘孙二位将军之能,就算没有高将军的陷阵营,拿下漆县应当不是难事。” “漠青校尉,你的飞云骑听张辽将军调遣,两军合力保障二位将军侧翼。” “诺,诺。”张辽和漠青躬身领命。 “西凉,匈奴,八羌,皆是骑军居多,因此每军只留下一曲骑军,其余总编为一部,由典韦将军统领,位于中军最前,一旦有变,即刻增援四方。”贾诩又道。 “诺!”恶来奋然领命,应诺之后又道:“现编九军可以文则统之,其能足也。” “然,九军暂归于禁于校尉统领,但凡事还要多加商议。”贾诩微微点头。 “诺。”于禁亦是出列领命。 这一下有人急了,谁?张飞呗。他现在为二军淳于落之副,率领二军骑军。眼看主战任务都归了别人,翼德哪里忍得住?眼光一个劲的往叶欢面上看,满脸企求之色。 叶欢微微一笑,摇摇头对贾诩道:“先生,骑兵作战,劲将为先,可否让翼德暂为公义之副,也可策万全。”张飞能够忍到现在,大公子已经颇为满意了。 叶欢虽然没有卢中郎的“育将”特技,但多年军旅,因材施教的本领还是有的。张飞的性格略显鲁莽冲动,他就把他放在老成持重的淳于落身边,压一压对方的锋芒。 “然,张校尉,你为典将军之副,一切还要听令行事。” “诺,多谢先生,多谢先生,飞必定建立战功。”张飞满脸喜色的应诺道。 “将军,先生,我军如此而行,倘若北宫望孤注一掷全军而来,是否众寡悬殊?”高顺此时问道,他了解叶欢的心意,如此安排是不会等后续的张温大军了。 “敬方将军问得好,昨夜诩亦是如此问将军,将军言及,天子御驾亲征声势浩大,北宫望不会上来就与我军决战,此乃其一。其二,有苟校尉传递讯息,我军可提前反应。” 高顺所想亦是贾诩所想,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为全军计却要考虑。叶欢的回答显然是之前就经过思考的,且从进军到现在,苟图昌侦察营的讯息源源不断而至。 “末将只是一言,就算他全军前来,我军只要有备就可一战。”高顺颔首道,对叶欢定边诸将都是信心十足,但战前之会便要言无不尽,集众人之智方可周全。 有第一,有第二,叶欢的第三并没有说。猎鹰飞羽!数万骑军的调动绝对逃不过飞羽的双眼,正如高顺所言,只要给定边军足够的时间准备,北宫望全军尽出亦未必足惧。 第549章 叶祖宗他爹 一阵商议之后,叶欢单独留下了张辽高顺典韦与淳于落,加上作为先锋出征的潘凤,帐中便是如今定边军的核心。有些军情传递,叶欢是严格限制在一军统领级别的。 方才大公子一脸肃然,现在的神情却轻松了许多,边保上了茶水之后他就对张辽笑道:“文远你刚才问怎么打?还是以你为主,但八羌你给我狠狠的揍,西凉留一手。” “八羌狠狠的揍,西凉留一手?”张辽闻言有点疑惑,明明北宫望才是叛贼啊。 “对,你要把车茶飞揍的看见我定边军旗就心寒。” 见张辽还有疑问之色,叶欢点点头对贾诩道:“请参军为文远将军解惑。” “文远将军,此事别有前因,来前将军借司空之手给北宫望作书……”贾诩一边先将那“抹书间敌”之策给众将解释了一番,张温之信字斟句酌,皆是三人合力。 “哎,此乃先生之计,和欢可没有什么关系。”叶欢摆摆手轻松笑道。 “抹书间敌?”张辽思索片刻微微颔首:“先生好算计啊,如此一来二人必生罅隙。” “嗯,不过北宫望和车茶飞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懂。”典韦以己度人道。 “哈哈哈,典将军勿忧,北宫望自幼熟读兵书战策,颇有文名,而车茶飞亦是自小开始学习我大汉文章,一定看得懂的。”贾诩笑道,间敌之计的基础便是对二人的了解。 “学习我大汉文章?文远,这次你再给他一个学习的机会,教他怎么打仗。” “公义说得好,就是要教他怎么打仗,文远,看你的了。”叶欢正色道。 “将军放心,八羌骑军作战之法,樊稠樊校尉曾与我说过,略知一二。” “哦,还有此事?”叶欢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张辽和樊稠还有交流。 “将军,六坛晋阳佳酿,反正全军禁酒,辽也没得喝。”张辽说着面有惋惜之色。 “干得好,六坛值得,等拿下北宫望,欢与文远一车!”叶欢拍案赞道。 贾诩闻言摇了摇头,定边军这是上行下效,叶欢便经常如此,他还亲见冠军侯向张司空讨教大军调动安营之法。当下一笑继续言道:“故才有痛击车茶飞之言。” “先生,文远狠揍车茶飞,却对北宫望留手,前者迟早得到消息,则更添间敌之效?”高顺方才一直在沉吟,此时闻言便道。 “高将军说的是,一封书信如若不足,战场上的表现就算旁证。”贾诩颔首。 “文远,要不你我换换,顺被先生说的都想去揍车茶飞了。”高顺拍拍张辽肩膀。 “这个你与将军说,将军下令,辽无异议。”后者莞尔。 “将军,洛阳快报。”楚南的声音忽然在帐外响起。 “洛阳快报?”叶欢闻言一怔,出什么事儿了?我这儿前脚才刚走啊。 “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帐帘掀开,却是叶让,到了叶欢面前行礼递上一份白绢。 叶欢接过看了不由眉头一皱,对叶让问道:“我爹要来洛阳?” 与此同时,在并州上郡通往司隶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正在缓缓而行。队列之中有四辆大车,数十名家丁护卫而行,策马走在队伍最前的大汉,正是叶家私兵统领叶凌。 他本是边军的退伍老兵,叶欢近水楼台先得月,很多经验丰富的边军老兵都被他请到了叶家私兵之中,平素训练参照定边军抓的很紧,人员则多是晋阳叶族子弟。 如今叶家的私兵已然有一千之数,叶欢在此绝不滥竽充数,皆精挑细选。 叶凌带队,叶统亲自驾车,不用说车中坐的自然就是叶公。叶正为何要去洛阳?答案很简单,送晋阳书院的优秀学生前往东都举孝廉,两年时间书院亦有不少贤才。 叶正曾居三公之位,深知朝中各种倾轧,投身书院他不愿自己教导的人才因为某些原因得不到重用。因此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亲自前来,当然思念儿子他是不会说的。 “叶统,到了什么地界了?”叶公的声音从车中传出。 “主家,上党边界了,再有六十里可至司隶。”叶统出言苍劲有力。 紧接着老管家眉头微微一皱:“叶凌停下。”他伸手喊停了队列。 “统叔,怎么呢?”后者闻言一愣,不由回头问道。 “哪里的朋友在此处盘道,出来相见,或是相识。”叶统不理,却是吐气开声对着前方林中喊道,那声音听似不大,却是绵延不绝浑厚之极。 “还是统叔厉害,将近六十还有如此气势。”叶凌听的暗暗咋舌,眼光也在向着林间打探,阳光之下,忽见亮光一闪,他立刻意识到有人埋伏,不由得暗自惭愧。 “列阵!”叶凌一声低喝,叶家私兵立刻列出阵势,摆开弓弩警戒四方。 不一会儿功夫,数十个黑衣身影从林间蹿出,领头之人头裹黑巾手持钢刀。看着面前的护卫阵型他微微一愕,这绝非寻常的商队,那些护卫之人显得训练有素。 此时一个身影从车中而出,叶统下车拦在之前,两边的护卫也往中靠拢。 “看尔等一个个身强力壮,国有危难不思报效国家,还在此处为贼,祸害乡里!汝等惭不惭愧?”叶正正色斥道,这时后面车厢亦有七八名年青文士跑了过来。 “都回去,此处不是你等尽力之时。”叶正心中暗暗赞许,却是一挥袍袖道。 “什么意思?报效国家,老,呜……”首领先是一愣,他还从没碰过这般和他讲大道理的,不由得又气又乐,原本想说老东西,可话未出口,嘴却被人捂住了。 “娘的,王琦你要干嘛?”回头一看是自己的伴当,首领立刻怒道。 “大哥,不对啊,那是叶公,这些是叶家私兵。”王琦小声快速的道。 “什么他娘的叶……”首领说道一半忽然觉得不对,看看对面的叶公和那些护卫,再看看对他点头的王琦,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你是说,这是那叶家祖宗的爹?”首领语气有些颤抖。 第550章 重臣云集 王琦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眼中则露出畏惧之色。 “不会吧,我运气这么差?还那么巧?”首领看看叶公,再看看王琦:“叶小祖宗厉害,他爹也那么厉害?我不信。”说是不信,可他眼中的犹豫之色却是更浓。 “小的都那么厉害了,何况老的?说不定更厉害。”王琦小声道。 “那你怎么看出来这是叶家,你也没见过啊。”首领心中还是不甘。 “大哥,人家那车上写着呢,上面一个草字头,下面是个木,岂不……” “得得得,少啰嗦,就显你认得字?”首领不耐烦的摆摆手。 “尔等不言不语作甚?再要如此,休怪老夫手下无情。”叶公一边也有些不耐了。 “啊,老人家,我们没有不言不语啊,刚才您说的对,我们应该报,报,报效国家。您真是一语,一语,一语……”首领再度出言满脸笑容,态度诚恳,可却难以为继。 没办法他拽了拽身边的王琦,心道你读过书,这句话后面怎么说来着? “大哥,我,我也不会。”后者稍稍有些脸红。 “尔是否想说,一语点醒梦中人?”叶正见他顿的难受,便接了下去。 “对对对,还是老人家有学问,一语点醒梦中人,说的多好啊。在下不才,今天回去就说服兄弟们去投军,去投冠军侯的定边军。”首领的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听见定边军三字,王琦与那数十个黑衣人都不由一颤,大哥你没事提这个干嘛? “好,你们能投军报国亦是知错能改,老夫今日也不与你等为难。只是投军杀贼便成,也未必要投什么定边军,叶悦之说不定就是徒有虚名。”叶正颔首道。 这句话把叶统叶凌都听乐了,看主家的神情,这句话是摆明口不对心啊。 “老人家说的是,说的是,我投军报国,那小的就先走了。”首领心道叶欢要是徒有虚名,我们又怎么会在这里?不过人家老子说儿子天经地义,言罢便带人立刻遁去。 “主家,这些山贼亦颇有蹊跷,听他们口音也不似本地人。”叶凌言道。 “派人去和张太守知会一声,上党地界,怎会有如此蟊贼?”叶正一言,回车去了。 他们当然不知这首领名叫秦军,原本是在兖州的黄巾军。却被叶欢定边军杀散,自此一战心寒,捡了条性命便带着一众兄弟来到并州,在这里以劫掠为生。 经此一事,车上那些儒生对叶公更加敬仰了,老师不但文章锦绣,博学多才,更有君子之威。你看这些山贼被他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冠军侯神勇无敌多半是从此而来。 高陵之处,叶欢放下手中书信,摇头道:“我爹也不知怎么想的,书院子弟举孝廉用得着他亲自送吗?年青人,就要多多锻炼,去个洛阳还要兴师动众。” “君侯,叶公为大汉育才,一片公心,这是怕人才不能为国家所用啊。”贾诩有感而发,他当年也曾举孝廉为郎,结果呢?朝中无人,任他有万般本领也只有兴叹的份。 “文和说的是,爹爹始终言行如一,值得欢效法啊。”叶欢颔首道,他并非吹捧自己父亲,以汉末君子的标准,叶正就是近乎完美无瑕的,让自己入边军就是一例。 “叶让,回去传话,确保我爹平安,尤其要留意内臣动向。这一回他们要敢耍什么手段,叶某一定让他们以命相抵。”大公子想了想又对叶让道,父亲和内臣一向势成水火的。 “诺,公子要再无交代,叶让去了。” “去吧,路上一切小心,洛阳之事,最快速度与我报来。”叶欢挥挥手。 众人虽是不言,却也能看出冠军侯与叶公的确是父子情深,哪怕面对黄巾百万大军,都不见他如此谨慎。但大公子的担心,却也低估了叶正的名望与地位。 “叶老匹夫前来,传我的话,只要他不过分,能忍则忍。”这是张让收到消息的反应。 “让兄说的是,老匹夫不在其位,又能如何?省的让叶小贼发疯。”赵忠亦是此意,叶欢正常的时候已经是睚眦必报了,要是叶正出事,很难想象发疯的叶欢有多可怕。 叶正的车仗到了离洛阳五十里,大将军何进,司徒袁隗,太尉崔烈,大司农曹嵩,从事中郎王允等皆来相迎,就连何后都派出了华內相,朝中大员几乎到了一半。 “各位何须如此,正如今不过一介布衣,怎能劳动?”面对如此大的阵仗,叶公依旧潇洒从容,下车与众人见礼之后便轻松言道,对所有人只是抱拳,唯独袁隗躬身一礼。 “伯卿兄来东都,我等岂能不迎?”司徒笑道,二人是儿女亲家,身份更近。 “华育见过叶公,陛下御驾亲征,皇后特命老奴前来迎接。娘娘说了,天子常言公乃大汉文首,定要以礼相待。”华育上前一步,恭敬施礼。 “天子皇后恩重,老臣无以为报,惭愧,华內相辛苦了。”叶公一笑抱拳。 “叶公风度,天下共仰,只是可惜君侯远征凉州,否则便可父子重聚。”华育侧身言道。 “哎,内相言重了,悦之为国平叛自是本分,内相你亦是他长者,当时刻言之。” “华育不敢。”华內相连忙道。 “伯父,小侄何刚,见过伯父。”何大公子是今日难得起了个大早随父亲前来的。 “好好好,方直与悦之为友,还要时时提醒他忠君爱国。”叶正点头微笑,说到底儿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他本来不喜何刚纨绔,但叶欢却言,为友者绝不能弃之。 “伯父,悦之兄不在京中,但有任何吩咐,招呼小侄都是一样的。”何刚喜道。 “方直有心了,若有所求,老夫也不会与你客气。” “多谢伯父。”何刚说了一句退到一旁,此时心中大石落了下来,他也知道叶公不太喜欢自己,但兄长远征,招待伯父就是他理所当为,如今则轻松了很多。 这边太尉,大将军,大司农纷纷上前相见,故人重逢,自有不少话语。 第551章 故交重逢 叶公亲来洛阳,一时间轰动东都,门生故吏皆来探访,洛阳宗家热闹无比。门房叶梧又有了用武之地,少族长固然风光十分,老族长亦丝毫不输风头。 叶府书房之内,司徒袁隗,太尉崔烈与从事中郎王允都在。说起朝中诸事自然绕不开黄巾起义与凉州叛乱,内臣外戚虽也有所纷争,但在眼下却并非要害所在。 “各位,黄巾乱起亦有我朝朝纲不正之因,张角等人处心积虑密谋十数年,忽而起事连绵百万,有此局面并不足为奇。但眼下我军已然撑过危局,尤其天公将军已死。” “凉州北宫望?此次何进做的倒是颇为不错,天子御驾亲征是一着妙棋。只是义真之死极有蹊跷之处,太尉司徒等还需查之,正虽不在朝中,却始终心系天子。” 叶正侃侃而言,想法通透,听得众人微微颔首,这便叫坐家而知天下事了。 “叶公,说起蛾贼之事,当真还是令郎建立奇功,若不是他出奇制胜袭杀张角,朝廷此刻未必能有余力对付北宫望。如今虽还在僵持,蛾贼终不复当日之势。”崔烈笑道。 “太尉说的极是,当日危如累卵,悦之一到却是摧枯拉朽,果然良将。”王允亦道。 “哎,太尉,子师,你们都是前辈,上官,不可对叶欢如此。他受天子信重,身为汉将,都是职责所在,一点功绩,不足挂齿。”叶正双眉一皱,摆手言道。 崔烈闻言微微一笑,这世上怕也只有叶公会对冠军侯的功绩如此轻描淡写,慈母严父,莫过于此。当下正色道:“此事我已然有所追查,那叛将当和内臣脱不开干系。” “内臣!”叶正轻轻一拍案几:“奸佞误国!”随即又微微一叹:“此事还不宜轻举妄动。” “叶公明见,蛾贼一日不除,贸然对付内臣只会让朝野动荡。因此烈只是暗暗收集证据,做到铁证如山。待司空此次讨伐北宫望凯旋之后,再做计较。” “出征黄巾,袭杀张角,讨伐北宫望,悦之当可再立奇功。叶公你可知,悦之曾在义真灵前立下将北宫望首级送来之言。”王允出言道,他与叶公的关系还要更为亲近。 “无知小子,一派胡言,此乃家国之事,怎能混为一谈?”叶正摆摆手。 “报!主家,叶让从冠军侯军中回来了。”门外传来侍书的声音。 叶正点点头,不一会儿叶让进了屋中,上前就给主家见礼,面上是一脸风尘之色。 “叶让,你怎会去叶欢军中?回来又有何事?”叶公挥挥手问道,奉画端来茶水。 喝了口茶,叶让擦擦口角便道:“闻听主家前来洛阳,夫人便让我前往军中报信,将军得知,专门派人前来为主家护卫。将军口信,此战必胜,主家不需以此为念。” “混账东西,老夫来趟洛阳又有何险?精锐之士不用之与讨贼,却来做这等无谓之事,让他好好报效国家,老夫不用他操心!必胜?骄横!”叶公双眉一皱道。 “叶让,我且问你,冠军侯先锋大军到了何处?有否与敌军接触?”崔烈问道。 见叶让一时不言,叶正沉声道:“太尉问你话,尽管言之。” “回太尉话,将军大军到了高陵,小的只知这么多,军情之事公子不会提及。” “嗯,我也是心急了,悦之用兵谨慎,自不会与你说。”崔烈微微颔首。 “叶公,悦之有此言也足见信心十足,公在洛阳多待一段时日,必可闻听捷报。”司徒袁隗一旁道,当日叶欢与袁鸾接亲,叶公并未亲至,这一趟袁家是地主定会好生接待。 “子师,那些弟子我就交给你了,你择才而举,不需以老夫为念。”叶正颔首又道。 “叶公放心,子芹妥当,当会处之,说来他此时也该到了。” 王允话音刚落,门外果然有人传讯,太学主监张苣到了,晋阳书院的弟子在举孝廉之前还要通过太学的一次考试。身为主监,正是张苣的分内之事。 “张苣见过崔太尉,袁司徒,王中郎。”张苣进门先给崔烈等人施礼,这才到了叶公面前撩起下摆大礼参见,语气微微颤抖的道:“见过恩师,多年不见,弟子实是想念。” “起来吧,这几年你很好,倒是受老夫牵连……”叶正右手微微一抬。 “不敢不敢,恩师此言学生受不起,得恩师教诲,苣绝不会忘当日之言。”听老师此言,张苣一时也顾不上礼数了,立刻叩首言道,并不起身。 “好了,起来吧。”叶正下座亲自相扶,张苣这才站起身来。 “老师,有老师与郑公调教,此次七人果然都是英才,以我浅见,通过太学之试绝无问题。”在叶正面前,张苣不敢落座,起身之后又是言道。 “那是你的事情,老夫只有一句话,一切秉公而断,不得有半点徇私。”叶正正色道。 “老师放心,学生不敢,今年叶族族学之中亦有不少人才,师弟当日此举可谓慧眼如炬。”张苣不忘赞道,他对洛阳宗家族学还当真没有半点私心,皆是公允对之。 “老夫自然会看,什么慧眼如炬……”叶正摆了摆手,话虽如此,其实叶公做完就看过了,叶青知道老族长的习惯,早将文章送了过来。 张苣闻言垂首肃立一旁不说话了,袁隗则一笑道:“子芹说的不错,叶公与郑公二位能为大汉育才,实是国家之幸,今晚老夫在闭月设宴,各位都要前来。” “嗯,司徒选的好地方,花开闭月,前番音律大会,悦之曾在此间为叶公大河吟技惊四座。如今正主到了,我等也可大开眼界。”崔烈连连点头。 “司徒客气了,今晚你我正可好好一叙。”叶公亦颔首道。 洛阳之处,叶公到了闭月阁,阁主在门口亲自迎接,一众故交尽叙友情。而在闭月之内歌舞齐奏之时,叶欢的定边军也在凉州边境与北宫望车茶飞有了第一次接触。 第552章 两路战情 大规模骑军之间的交锋,一开始总是伴随着试探与反试探。叶欢想要打探西凉铁骑的虚实,北宫望亦有此想。定边军名震四方,却是未曾亲见,一切还需战阵上见分晓。 西凉铁骑的打击目标并非潘凤的五军和孙坚的江东军,北宫望采取了利用骑兵机动绕开敌军先锋的战法。假如西凉铁骑可以截断两军后援,那么漆县就是两军的葬身之地。 前进途中不断出现敌军骑军部队,并未阻拦潘凤五军的突进,他只是下令保持稳定阵型,速度则丝毫未减。潘凤相信叶欢的用兵,且五军当年可是面对乌桓万骑毫无所惧的。 金飞,北宫望手下大将,骑军统领。此次出前迎击便是以他为总指挥,此刻他正在五里之外的高地上观察定边军先锋阵型,面上则带着一丝讶异之色。 “难怪匈奴那帮家伙一听定边军之名便不敢出战,果然有些门道。”看着潘凤的五军依旧在井然有序的进军,金飞微微颔首言道,还很少有人会对西凉铁骑的袭扰视若无睹。 步军为中军,骑军护卫两翼,每次当西凉铁骑快要接近之时,他们总能及时的做出反应。金飞的作战经验无比丰富,即使不交手,直看对方的阵型变化他就知道敌军的战力如何。 “的确有些门道,就这么几千人,也不怕被我军合围?”副将闫东啐了一口。 “据报,这是定边军麾下潘凤的五军,并州边军的老底子。当年五马原之战,就是他们与白马义从配合,在数万乌桓铁骑的冲击下尤能支撑,直到主力前来。”金飞正色道。 闻听大汉天子御驾亲征,定边军叶欢为先锋大将,北宫望面上毫不在乎还有面对强敌的兴奋,可心中岂能没有压力?之前就在收集有关定边的讯息,五马原之战也没放过。 “我却不信他能在我军全力冲击之下支撑,可惜大帅太过谨慎,未能全军前来。”闫东有点不服的道,此次金飞前来,带了五千铁骑,观敌阵型很难将之快速击破。 “大汉天子御驾亲征,汉军声势浩大,大帅谨慎乃是常理。只是没想到这叶郎居然如此大胆,两路先锋轻军突进,他们身后一定有定边骑军跟着。”金飞面色一沉道。 “报……”此时远处一骑飞奔而来,正是西凉铁骑放出的斥候。 “有何军情,速速报来。”待来人到了面前,金飞立刻问道。 “将军,敌军先锋之后五十里便跟着数千骑军,我军斥侯与敌军斥侯已然交战连场。”西凉士卒快速说着,随即喘了口气,飞奔而来数十里,体力消耗是极大的。 “哦?战况如何,你慢慢说。”金飞双眉一扬问道,闫东也留上了神。 那人深吸一口气又道:“三场交手,最多十对十,我军死六伤十三,敌军不明。” “不明?”金飞眉头微微一皱又问:“你有没有亲见定边骑军?” “见了,还交手一阵,他们骑术精熟,阵型变化多端,的确厉害,尤其是小股游击。” “闫东,你带人去,掂掂定边军的分量。”金飞沉吟半晌言道。 “交给我,斥侯交锋算不得什么,游击?我西凉骑不会输他。”闫东不在乎的道。 “校尉小心,他们会骑射,不在匈奴骑军之下。” “骑射?我军也会,那就比一比,匈奴那帮家伙也不算什么。” 闫东说着率队而去,与此同时潘凤在行军之中亦在观察着西凉骑兵的动向。 “包抄后路?西凉军亦算训练有素,不过碰见文远,也有他们好看。” “将军,我军是否要控制一下行军速度,万一敌军合围。”副将林雪有些担心的道。 “无妨,君侯让我们两路突进,侧翼和后方一定会有保障,保持行军。我看君侯算的不错,北宫望此刻还不敢倾巢而出,再说想拿下我们五军?西凉骑还嫩点。” 潘凤出言信心十足,对张辽的用兵就更加信任,西凉骑又岂能在铁骑营身上占到便宜? 五军保持着向漆县的进军速度,而在他们后方将近六十里的纵深地带,张辽麾下的铁骑营一天之内与西凉骑军打了十七场遭遇战,双方各自占了点便宜,也吃了些亏。 “定边军果然够硬,不但骑兵战法精熟,骑射亦有不俗威力。”数战之后闫东有了判断。 “回禀金将军,敌军亦有乌桓骑军相助,战力颇强,详情待我回去通报。” 闫东并不知道,他面对的乃是定边军飞云骑,张辽始终没有让主力全力以赴。他也在通过不断的接触去判断西凉铁骑的战力,了解掌握他们的作战特征。 定边军上下皆知,除了王牌六曲之外,张文远还有三曲九曲两大主力。臧空此时就在张辽身边,准备随时出击,而张海龙和洪彪?他们的对手是羌族骑军。 孙坚走的是泾水之东,前来袭扰的恰是八羌车茶飞,此次八羌首领带来了六千精锐。在他眼中,这个数字已经对付两到三倍的大汉步卒,况且孙坚还不是叶欢。 可从午后打到黄昏,车茶飞得到的却是一连串噩耗。 “首领,呼格头领午后率军与汉军相遇,一场大战只剩十三骑逃脱……” “首领,卡瓦头领所部与汉军骑军游击,阵亡三十七,伤十九……” “别说了,先让放出去的骑军全部撤回来。”一条又一条的消息令的车茶飞面色铁青,战前北宫望就与他说过定边军绝非普通汉军,可他也没想到战果居然会如此悬殊。 八羌铁骑纵横凉州多年,战力不在西凉铁骑之下,游击,袭扰,小股部队纠缠都是他们的看家本领。但此次,定边军以硬对硬,八羌铁骑可谓败的很惨。 “呼格,可知敌军是定边军哪一部?”看见右臂中箭的呼格,车茶飞立刻问道。 “看旗号,定边军铁骑营三曲。” “你呢?”车茶飞又转向另一名首领。 “定边军铁骑营五曲。” “三曲,五曲,七曲?你们没人碰见六曲?”车茶飞沉声喝道,原本他还对定边六曲的王牌之名不屑一顾,但眼下六曲都没有出手,这在车茶飞看来又成了叶欢的蔑视。 第553章 区别对待 八羌骑军营地,听了麾下的细致报告,车茶飞的面色越来越为阴沉,快要滴出水来。虽然只是小规模的接触,但他也不知多少年没吃过这种亏了。 “首领,敌军先锋孙坚所部继续行军,照此下去,明晚便可到漆县。” “哼!”车茶飞冷哼一声,汉军如此是摆明不将他放在眼中。难道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此次作战,北宫望似乎不像从前,还有那封模糊的信件。 “可有金飞那里的消息?”车茶飞眉头一牵又问道。 “首领,黄昏之时来过一个斥候,他们也遭遇了定边骑军,打了个不分胜负。” “不分胜负,不可能,首领,你清楚,西凉骑军比我军强?”闻听此言,呼格第一个言道,对西凉铁骑的战力他再了解不过,怎会有如此悬殊? “敌军旗号有没有说?”车茶飞不置可否的问道,心中却更有阴霾。 “定边军下辖飞云骑,他们还有乌桓骑军,精擅骑射。” “放屁,什么乌桓骑军,我们遇见的汉军谁不会,那箭贼准。”胡瓦愤愤道。 “好了闭嘴,传令,今晚准备夜战,我要亲自看看定边军。” “首领,不可啊,敌军战力坚强,夜战怕也不弱,首领不可轻易冒险。” “我纵横凉州,怕过谁来?”车茶飞摆手道,心中亦的确不服。 “首领,匈奴骑军前来相助。”此时传讯士卒前来通报。 “匈奴骑军?于夫罗不是听说叶欢前来就畏惧不前了吗?”车茶飞有点疑惑,当日听说汉军先锋是定边军,于夫罗面上立刻变了颜色。 当时车茶飞有些不屑,但亦并未太过轻视。匈奴骑军的战力摆在那里,当真打起来未必逊八羌铁骑多少,且几名大头领亦是勇武过人,绝非无胆之人。 “来的是谁?”车茶飞问道,之前的作战他们还算配合默契。 “胡宇,金善大头领麾下千骑长,有七八百骑。”传讯士卒答道。 “请他前来。”车茶飞欣然道,这个胡宇作战勇猛,麾下精练。 不一会儿一个彪悍的匈奴大汉走进营帐,对车茶飞以拳当胸为礼。 “胡宇奉单于号令,前来相助大首领,大首领请让我出战。” “胡宇头领,于夫罗单于不是顾忌定边军嘛?怎会让你前来助我?” “大首领,当年边疆大战,定边叶郎勇猛无敌,定边军的确厉害!只不过单于考量,我们与八羌有同袍之义,首领不知定边深浅,故一定要前来相助。” 顿了一顿,胡宇又道:“别人怕他叶郎,我胡宇可不怕。” “好,胡头领果然是好汉!”车茶飞赞道,他和于夫罗与大汉而言都是异族,有着天生身份上的认同,且胡宇之言并无虚假,定边军战力坚强。 “大首领,定边军那帮家伙骑术高超,战法娴熟,尤其二十人以下的小股作战,我们不是对手。因此万万不可与之小队游击。”胡宇点点头又道。 “胡头领,你之前怎么不说?”呼格闻言立刻言道。 “之前?之前我也不在啊!再说,当时我说了你们会信?说不得还要嘲笑我们胆小,胡宇又何必做小人!”胡宇正色道,看呼格的样子就知他吃了大亏。 呼格嘴角动了动,终究没有再言,想想胡宇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假如没有今天的实战,他也不相信定边军的骑战能力强悍到如此地步。 “大首领,我们要与定边军纠缠,至少要五十骑以上,且夜战最佳。毕竟你我两族都是在马背上活的,白日夜间区别不大,如此才有胜算。” 车茶飞点点头,眼前胡宇不但作战勇猛,更有一些见识,说的亦是不假。 “胡头领,我军今日遭遇的是定边军铁骑营三曲,五曲,七曲,军情之中言及其最强一部六曲似乎并未出现,会不会在夜间相遇?” “大首领,定边六曲是叶郎麾下第一强军,但只要是定边军都不会差了多少。你们今天遭遇的三曲,战力并不下六曲。”胡宇认真的道。 “胡头领说的不错,那什么定边三曲的确要厉害一些。”卡瓦一旁点了点头,他今天是损失最惨的,原因吗,碰见了洪彪的三曲,此时总算好受一些。 “大首领,今日八羌虽遭败绩,但亦是不熟悉敌军之故。胡宇既然来了,今夜夜战就让我们上,大首领领军休整一番。”胡宇颔首又对车茶飞道。 “好,胡头领既有所请,本人岂能不允?胡头领,倘若我与此时对孙坚先锋动手如何?”车茶飞欣然道,随即又问,江东军步卒为多,似有可趁之机。 “大首领不可,这个孙坚我们虽不知晓,但叶郎能以他为先锋定有原因。且首领此次兵力不足,倘若战局不顺,被定边骑军黏上来,便更加不妙。” 车茶飞闻言微微颔首,其实他也就是一问,知晓了定边战力之后。他清楚以叶欢的用兵,绝不会让孙坚轻军而来没有后援,况且胡宇之言有理。 “我军惨败,金飞那里却能半斤八两,是他们好面子还是实情如此?难道真的有什么玄虚?我还要谨慎以对,北宫望,希望我没看错你。” 待到入夜之后,休整好了的胡宇率军出击了,一千匈奴铁骑分做十队,直扑孙坚背后纵深。而定边军也不含糊,夜战由此展开,连绵一夜不断。 铁骑营白日出击的是洪彪,赵大龙,到了晚间则换上了张海龙和赵大壮。张辽的主力几乎都布置在了孙坚背后,打痛车茶飞,日间之战还不算什么。 六曲今日没有着玄甲,那是冲阵用的,可防敌军弩箭,但亦增加了战马的负担。游击战中,都是清一色的皮甲,用硬牛皮制成,坚韧轻便。 还有一点,长期作战下来,很多敌军都知六曲的玄甲铁骑。就似叶欢的凤翅鎏金和照夜狮子一样成了招牌,冲阵之时倒是无碍,但是游击,却不能太过明显。 睡了一日,张海龙和六曲精神抖擞,夜战对定边亦是家常便饭。 第554章 受伤被擒 “海龙,八羌骑军的骑术还可以,战术也凑合,白天给我们揍疼了,晚间可能会有所改变,估计不会以小队为主了,你小心点,他们那个战术……”洪彪细致的与张海龙交代。 “一什两什打不过,一队一曲一样,将军说了,揍的他妈都认不出他来,你睡吧。”张海龙认真的听完,起身丢下一句便领军去了,洪彪则下令全军歇息。 靠着战马,裹着毛毯,用热水烫个脚,这是铁骑营野战的常规程序。六曲出发后不久,铁骑营营地已然一片鼾声,边军多年激战,士卒们早就养成了和战马一起睡觉的习惯。 身为王牌,张海龙一心想着今晚给八羌铁骑一下狠的,但事实却出乎他的预料。 远远的听见大地震动,来骑不少于两百,六曲立刻来了精神,一个也不放跑。 “曲长,那火把不对啊,好像是边军讯号,他们是来投降的。”到了距离一里之处,敌军骑军阵中忽然打出三根火把,在空中绕着讯号,六曲的老兵立刻看了出来。 “全军戒备,小心是敌军诡计。”张海龙自能看出,但六曲依旧保持着出击状态。 片刻之后,敌军三骑出现在了六曲的视野之中,他们果然不是来挑战的。敌军骑军的装束亦颇为熟悉,并不是八羌骑军,而是匈奴人,老对手六曲是不会认错的。 “你们是什么人?报上名来。”一什六曲骑军迎了上去,什长立刻问道。 “我乃匈奴金善头领麾下胡宇,我要见叶郎,或是铁骑营统领张辽将军。”对方的回答来的很快,居然是胡宇亲至,原来今夜他请战根本就不是为了与定边作战的。 时间拉回到七日之前,闻听大汉天子御驾亲征,于夫罗并无惧意。可当听见汉军先锋乃定边叶郎之时,于夫罗单于和一众首领的脸色却变了,回到自己营帐立刻聚会议事。 “单于,索突当年曾经发下毒誓,不与叶郎为敌,这仗我打不了。”大头领索突第一个出言道,两年之前奔狼原一战,他和左贤王刘豹都被叶欢所擒,去年才还完账。 “单于,大汉天子我不怕,谁来我也不怕,唯有叶郎,我不打。”胡利亦道。 当年他们的麾下都帮叶欢建设了两年,冠军侯见匈奴俘虏听话,还主动免去了不少牛羊。这次要不是北宫望所许颇厚,且不是打并州,二人是绝对不会出兵的。 “单于,不能打啊,上次就吃了大亏,这次也是钻了空子,我们答应不和定边军交手。叶欢既然来了,北宫望和车茶飞一定不是他的对手。”邱明一旁跟着言道。 “叶悦之当真如此厉害?你们都怕成这样?还是我匈奴的大头领?”于夫罗一皱眉,其实两年前他也被叶欢狠狠敲了一笔,至今都没明白他是怎么知道南匈奴在西域的收入。 三大头领此时不约而同:“单于,别人我们不怕,叶郎!当真不能与之为敌呐。” 单于一时为之气结,可他也知此三人乃匈奴勇者,实是上次奔狼一战败得太惨。 “那此时又该如何?叶欢不是在青州讨贼吗?怎么哪儿都有定边军?”于夫罗忿忿道。 “单于,叶郎打仗厉害,但做朋友也值得信任,我们应该派人去知会一番。”众人闻言你看我我看你愣了半天,还是邱明言道,几名头领眼中一亮也连连点头。 “知会一番?你们谁去?”单于的目光巡视全场,索突胡利等人却是眼神闪烁。 “单于,让胡宇去,右王与金善头领和叶郎最为友善,此时只有他去。”邱明言道。 于是乎才有了今夜一幕,至于胡宇,乃是应于夫罗征召而来,金善也不得不听。 “金善头领?胡宇,要见我家将军?先等着,我去通报。”见三人主动下马,且解下腰刀放在地上,士卒微微一愣随即言道,匈奴大头领金善他们还是知道的。 “胡宇?”此时张海龙闻言已经纵马而来,当年定边军“拉练之时”,他曾多次往返与匈奴乌桓之间,右王图葛青和金善他都熟悉,胡宇乃是金善麾下最得力的首领。 “张曲长?”胡宇一见张海龙双眼立刻亮了起来,便快步来到马前。 “两军交战,你要寻将军和张将军何事?”张海龙冷冷的道,定边军除了讨贼,亦是要为皇甫中郎报仇,匈奴既然参与此事,以叶欢的性格就绝不会放过对方。 胡宇见状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陪笑道:“张曲长,是单于受北宫望挑唆,帮着他叛乱,但皇甫将军之事我们可没出手,都是北宫望和车茶飞干的,还没让我们动手。” 受于夫罗之命来之前,胡宇已经想到了此事的厉害,以叶郎的义气,皇甫中郎之事他定会追究到底。匈奴若真的参与其中,他再也不敢受命前来。 “你说了就算?将军待汝等不薄,居然还和我大汉为敌?”张海龙的脸色依旧不缓。 “张曲长,我们可从未动过与大汉为敌之心,但单于下令,右王和金头领多少也要表示,就只有我率领五百骑前来,且右王头领反复交代,绝不可与定边军为敌。” “我说的自然不算,叶将军明见,倘若胡宇参与了对付中郎,这颗脑袋我自己献上。” 张海龙闻言这才容色稍缓,沉声问道:“今日前来,到底何事?” “叶郎既然到了,我等断不能与之为敌,索突等头领亦不会如此,这才让我前来与叶郎解释,还请张曲长帮忙。”胡宇继续道。 “帮忙?帮什么忙?”张海龙又问。 “今夜我们就和六曲打上一仗,假的,假的……”胡宇说着立刻补充,他比谁都清楚六曲的战力如何。“然后我受伤被张曲长所擒,正好去见叶郎解释。” “你的意思是,演戏给车茶飞看?”张海龙脑子不慢,略略思索便道。 “张曲长高明,这也是表示我们头领和右王的诚意,若是叶郎查出我们对皇甫将军动手,胡某也跑不掉。”胡宇正色道。 第555章 报忧不报喜 叶欢的中军就在张辽铁骑营身后一百二十里,每到战时,帅帐之中的灯火都是一夜不会熄灭的。前线的军情会半个时辰一班不断传来,李云等人会立刻更新战场态势。 今夜帅帐之中,贾诩立于地图之前,一旁的边保举着烛火为参军照亮地图。贾诩身边还有一人,乃是张司空身边副将东方兴,半个时辰之前他才快马赶到定边军中。 前线军情连绵不断,叶欢给张温的军情亦是如此,司空对之很是满意。东方兴的前来可不是监视叶欢作战,天子御驾亲征,对于前方战事的一切灵帝都想尽快了解。 “参军,如此大战,君侯还要亲自巡营?”东方兴没见到叶欢,便对贾诩问道。 “亲为巡营乃是将军大将惯例,东方将军稍等片刻,将军快回了。”贾诩一笑答道,此刻虽然已是深夜,但他依旧精神奕奕,此战西凉,对他的再起意义重大。 “君侯作战,的确与众不同。”东方兴颔首道,随即稍稍犹豫一会儿还是问道:“参军,司空对君侯一向信重,只是,只是定边军全军压上,是否有些……” 方才贾诩已经和东方兴详细解释过战情,张辽的铁骑营在潘凤孙坚两军之后五十到八十里,也就是说叶欢距离最前线不过是一天路程,似乎是有轻军冒进之嫌。 “将军之前已有考量,敌军动向我军侦察营每个时辰都有回报,向来司空收到军情大军亦会跟进,东方将军不必忧虑。”贾诩微微摆手道。 就在当日叶欢定计之后,其实贾诩心中多少还会有与东方兴一般的担心,可这几日在见识到定边军侦察营的军情传递之后,他才真正知道叶欢的信心绝不是无的放矢。 可能贾诩自己都没有察觉,现在他已经习惯称呼定边军为我军了。从平时的点点滴滴他已能察觉出不同之处,而到了战时,定边军的种种特点才会更加显露出来。 “参军,最新战报。”楚南说着话步入帅帐:“我军飞云骑所部,铁骑营所部与敌小规模交锋三十七次,潘凤将军正面有北宫望麾下大将金飞率领西凉骑军六千……” 说话的同时,楚南就在地图上标出一处处定边军与敌军交手的位置,并依据军情就着地图给贾诩作出最为详尽的解释。战时帅帐,他和边保李云是少数几个可以直入的。 “金飞六千,车茶飞五千余?将军所料不差,北宫伯玉果然不敢贸然决战。”贾诩微微颔首,说着话看了东方兴一眼,随即目光又在地图上巡游开了。 东方兴也到了贾诩身边,详尽的地图资料加上楚南详细到位的解释,整体战局已然跃然纸上。他不禁微微点头,冠军侯身边的亲兵军事素养极高,自己几乎没有问题可问。 “楚军侯,看来西凉铁骑的战力还要稍胜八羌骑军一筹。”等到楚南告一段落,东方兴才出言问道,语气亦颇为客气,就方才一番清晰的分析,此人至少可以当个曲长。 楚南先看了贾诩一眼,见后者微微颔首他才言道:“东方将军,还不能如此定之,与西凉铁骑交手的乃是我军飞云骑,成军较晚,而和八羌作战的则是三曲与六曲。” “哦?洪彪司马的三曲,张海龙司马的六曲?这么快就上了?”东方兴点点头问道,此刻汉军之中皆知定边铁骑之名,尤其是三六九曲,训练场上他便是印象极深。 “呵呵,大战开启,张司马与洪司马也定要上去找找状态。”楚南一笑道,在东方兴的面前,他不会说出叶欢贾诩之谋,方才参军的眼神已经有所提示。 “找找……状态?”东方兴闻言一愣,很快却想通了话中含义,不由连连点头。原本在他的想法之中,三曲六曲这样的头等主力,似乎要等到决战才会使用的。 “想要麾下士卒尽快进入临战之状,最好莫若实战,张将军的铁骑营会连番上阵。”贾诩一笑为东方兴解释一番,又谓楚南:“将军到哪里啦?也该回了吧?” “快了,参军再喝杯茶,将军就该回了。”楚南答道,他很清楚叶欢去了哪里,今夜月夜明亮,将军是去帐外与“飞羽”沟通了,此处便连贾参军亦是不知。 “楚军候,劳烦你挑两场再说的细致一些,兴回去还要详细说与天子。” “好,那就潘将军身后这一场,我军两什对敌军三什,杀九伤十三,自身阵亡三人,伤六人,其中两人伤势较重。足见西凉军战力不俗,飞云骑终究还是少了一些经验。” 得到贾诩首肯,楚南继续侃侃而谈,将一场小规模战役说的身临其境。敌军优在何处,劣在何处头头是道,身在十二队,这些骑军小规模的对战楚南经验丰富。 东方兴听得津津有味,他不清楚楚南为何能将前线一场接触战了解的如此清楚,但听他诉说就知绝不是虚言。只能感叹定边军的军情传递快捷细致,且更有作战的总结。 “君侯,给我说说我军无损的两场,就是三曲洪彪司马那两场。” “东方将军,无损的没意思啊,三曲本该有此实力,不足为奇。”楚南立刻道。 “楚南,说,此是天子要听的,亦可涨我军士气。”贾诩笑着又看向东方兴:“东方将军,叶将军作战向来要求麾下随时总结战情,一般胜仗都是一笔带过,不会细说。” “对对对,参军说的是,尤其是六曲和三曲九曲那些什长。”楚南接道。 “哦,原来如此。”东方兴闻言微微沉吟随之不住点头,别人战报多少有些报喜不报忧,可到了定边军,却是恰恰相反,应该说在那些骄兵悍将心里,打胜仗就是天经地义。 “那我就给东方将军说说,我军每年大比,洪司马的什战拿过两年第一,六曲都排第二……”楚南继续说道,东方兴则听得更仔细了,天子一定喜欢听这个。 第556章 斩汝首级 帅帐之中,楚南的诉说还在继续,东方兴此刻已经坐在案前,时不时更记上几笔。 “东方将军来了?叶某巡营来迟,勿怪,勿怪。”叶欢的笑声从帐外传了进来。 东方兴闻言急忙搁下纸笔起身,见冠军侯入帐,他快步上前以军礼参见。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楚南你继续给东方将军好好说。”说话间边保为叶欢脱下大氅,大公子来到火炉前伸出双手烤了烤火,方才在树顶可是吹了好长一段寒风。 “君侯,定边军麾下战将众多,何用君侯亲自巡营?”东方兴笑问。 “哎,习惯了,当年我们在边军,身边不过十余人,时间一长,改不掉了。”从李云手中接过热茶喝了一大口,叶欢又到了地图之前,仔细端详起来。 “将军所料误差,北宫伯玉果然是要试探我军实力,没有对先锋下手。”贾诩言道。 “我倒希望他来,小打小闹没什么意思,估计海龙他们一点都不过瘾。”叶欢摇头一笑。 “君侯,前方已有战事,却不知在君侯眼中,北宫伯玉与车茶飞麾下战力如何?此并非司空要问,末将来前,天子叮嘱的,还要君侯的原话。”东方兴行了过来。 “哈哈哈哈,天子心系前线将士,楚南,待会儿再有人来传讯,便将东方将军这句话带过去。”叶欢一笑先谓楚南,才对东方兴道:“眼下还说不好,战例太少了。” “君侯说的是,末将心急了。”后者连连点头,他亦军中宿将,自明其理。 “东方将军回去据实相告便行,几场接触,谈不上胜败。对了,一路行军,这军中不比别处,天子安好?”叶欢点点头又问道,灵帝居于深宫之中,那身板也不知能否扛得住。 “天子精神极好,昨日一早与司空一同升帐,还与末将有言,君侯那逍遥椅相当舒适。”东方兴笑道,近距离接触叶欢,他亦很是欣赏冠军侯那种谈笑对敌的气势。 “那微臣便无忧虑了,若是军情无差,两日之内,我军当可拿下漆县。” “君侯用兵严谨,麾下战力坚强,定可旗开得胜。”东方兴衷心言道。 “承东方将军吉言,你远来辛苦,还是先去好生歇息,明日欢再亲为一篇军情让将军带回。”叶欢客气一笑,东方兴虽只是个郎将,但此时前来,足见得司空信任。 “是,那末将就不打搅君侯调兵遣将了。”东方兴一抱拳,说完又对贾诩一礼出帐而去。 天子急切想要了解前方军情,张温却要细致而为,他不能让叶欢觉得是自己对他不放心。因此东方兴表现的也非常识趣,而在回帐之时,一个异族打扮的将领却让他留上了心。 “将军,杨凌司马求见。”十二队亲兵的声音又再响起,一名司马带着异族将领入帐了。 “金善头领麾下胡宇,见过叶郎。”入了帅帐,胡宇右拳当胸,对叶欢单膝一跪。 “胡头领,还有你的份儿?金大头领此次之事可做的不够地道。”冠军侯面色一沉。 胡宇闻言一凛,也不起身继续言道:“北宫望对单于许以厚利,单于相召,大头领也不得不应付一番,但若是与边军或是定边军为敌,便是忤逆单于右王和首领也不会为之。” “右王和金头领近年来大汉文章学得不错,晓得和本公子抠字眼了,你先起来,此事与你无干。说说,今日前来是为金头领传话还是于夫罗?”叶欢右手微抬。 胡头领闻言轻轻出了口气起身,原本还想对叶欢解释一番皇甫中郎之事,但现在看起来没必要了。按叶郎的脾气,让他起来就是了解了真向,否则…… “将军,闻听将军前来,我们早就不想打了,单于和几位大头领亦是如此。只是之前与北宫望有约,因此今日胡宇前来就是表单于之意,也是向将军说清。” “你们单于我信不过,只是金善头领吗,还能一信。胡宇你今日前来,就不怕车茶飞生疑?”叶欢摆摆手道,他当年还真动过给南匈奴换个单于的心思。 “我会怕他?”胡宇嘴角一撇,随即言道:“叶郎,我受伤被王牌六曲俘虏了,匈奴也算尽过力了。车茶飞又有何话可说?张曲长现在还在我军交战了。” 叶欢闻言一笑:“听你这意思,还想赖在我这儿?定边战俘本将军说砍就砍。” “叶郎明见,其实我最想回去,但单于不会让,说实话还是叶郎你这里最安全,来前我就想好了。”胡宇有点不好意思的一笑道,思来想去,这是他最佳的应对。 “嗯,识时务,这两年长进不少,还会找海龙配合你演戏?既然如此,明日我就将你的首级给车茶飞送去。”叶欢颔首道,六曲做戏的本事也绝不会在战力之下。 “诺!多谢叶郎收留。”听见要送自己首级,胡宇不惧反笑,当即躬身道。 “难怪金善头领派你来,聪明。本将军不收留废人,来给我与参军说说,西凉军与八羌骑军战力如何?”叶欢颇为欣赏的看了胡宇一眼道。 “诺,叶郎,西凉铁骑游击不如我军,但战阵的确厉害,可能还要在鲜卑之上。北宫望麾下有四万铁骑,我大胆说一句,就是定边军,正面打起来怕也……”胡宇有些犹豫。 “说,干脆点。”叶欢一挥手道。 “若是正面交手,定边军就算能胜怕也会损失颇大。”胡宇面色一正道。 “说得好,和我想的差不多,文和,这位胡宇头领在匈奴首领之中若论善战,可入前五之列。他说的话,我们还要好好参详。”叶欢连连点头又对贾诩道。 “将军之言是也,不过我定边军亦非单独作战,后面还有司空大军。”贾诩面色不变,叶欢定不会虚言,而看着胡宇的表现,方知冠军侯“神威天将军”之名。 “叶郎,除了北宫望车茶飞,还有一人不可小看。”胡宇此时心情轻松了许多。 第557章 首攻漆县 天明时分,匈奴骑军回到了八羌营地,看着面前不到六百骑的队伍,车茶飞的心就是一沉。眼光巡游之下,却不见胡宇的踪迹,心里那阵不详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报,大首领,昨夜我军与定边军交战,遇上敌军王牌六曲,我军不敌,胡宇首领为全军断后被那张海龙所擒。”一名匈奴首领跌跌撞撞的到了车茶飞身边言道。 “什么?胡宇首领也……”车茶飞双眼一瞪,随之一把扶起了对方。 “大头领,那六曲不但作战勇猛,更是狡猾无比,头领中了对方诱敌之计。”胡飞的右肩吊着绷带,一下子起得猛了还有血水渗出,显得颇为凄惨。 “哎~”车茶飞叹了口气道:“胡头领不是说定边夜战较弱嘛?怎会如此?” “大头领,那是数年之前,如今他们夜战亦极为强悍,大头领可要救我兄长呐。”胡飞的话语之中已经带上了哭音,眼眶内水光盈盈,面上一派急切恳求的神情。 “这……”车茶飞心道我哪儿有办法救你哥?可人家来助他,若是直说。 “大头领,是我失言了,我要立刻回禀单于,让他想办法。”胡飞又道。 “好好好,那你休息一会儿便回,先禀告于夫罗单于再做交代。” “不能再等了,落在叶郎手上,我得早点回去。”胡飞说完便带着人上马而走。 “大头领,我等该当如何?今日还要不要袭扰汉军?”目视匈奴骑军走后,副将便对车茶飞问道,刚才他看的仔细,匈奴骑军其状甚惨,话语之间不禁有些犹豫。 “暂时按兵不动,你速速回去调集大军,眼下兵力不够,不可再与定边军游击,尤其三曲六曲。”车茶飞稍稍沉吟之后言道,胡宇所部的战力他是亲眼见过的。 “诺。”副将闻言轻出一口气立刻去了,就凭眼前的六千骑显然无法威胁定边。 “金飞,我倒要看看你们是否会坐视定边军攻击漆县。”车茶飞心中暗道。 八羌铁骑与定边军作战一日夜,损失虽然不大,但却对他们的信心有了不小的打击。无论游击还是夜战,定边战力都一般强大,尤其几大王牌还压在了自己这一边。 和车茶飞相比,金飞的心情显然要好上一些,昨夜的夜战他们虽然也没有占到便宜。但能试出定边军的战力他就算有所得,相对而言,夜间作战对方的优势更为明显。 “将军,定边名不虚传,但也不似于夫罗所言那般强的令人生畏。我看他就是畏敌如虎,按眼前计,倘若我军集合大军,以堂堂之阵对之,叶郎未必足惧。”闫东颇有信心的道。 “于夫罗?哼!大帅自有办法对付他,假如他还不知悔改,南匈奴的单于之位亦未必坐得稳。”金飞冷哼一声,目光中阴冷之色一闪而过,似乎对于夫罗很不满意。 “你说的不错,我们不可再与敌军小股纠缠,此乃定边所长。但堂堂之阵,闫东你不要忘了,董仲颖麾下还有两万骑军,加上他们,我军未必占据优势。” “董仲颖?听闻他与叶郎不合,且其麾下亦有大帅不少旧部,只要我们能击溃定边军,此人并不足惧。”闫东闻言道,说起董卓面上亦有不屑之色。 “传我军令,收军后退三十里,待大帅军情来到再做计较。”金飞颔首道。 “收军后退?将军,我们就看着敌军拿下漆县?”闫东不解的问。 “一座县城而已,大帅早就下令将之搬空了,守城战非我军所长,待叶欢定边再入的深一些。”金飞一言而决,随即也不等闫东再问,便率军拔起营寨而去。 一夜时间,潘凤的五军和孙坚所部已然一左一右到了漆县。孙文台主动请缨攻打,潘凤思及叶欢之言并未与之相争,率领五军主动承担了辅助职责,为孙坚戒备四方。 漆县大战之时,张辽的铁骑营就在两军之后五十里下寨,骑军各路都有将领前来。文远正在听着各人的汇报,他亦要在对战之中找出两军的对比优劣。 “将军,九曲曲长臧空到,三曲曲长洪彪到。”随着士卒禀告,两大司马联袂而来。 张辽压压手,臧空和洪彪就坐在了一旁,各曲曲长起身相让。 “彪子,你们这回过瘾了吧?不像我,有力不能出,憋屈啊。”臧空压低声音道。 “你小子有什么憋屈的?想想海龙……”洪彪双眉一挑小声说道。 “哈哈……”臧空一声轻笑:“其实应该我去,六曲在此处可不如我。” “说的是,不过车茶飞麾下八羌骑军的战力亦不可小视,我军稍有不备,他们就能打得有来有回。其中有五六队人马,骑射之术都是不俗,我们不过占了点小便宜。” “给我说说,说细一点,厉害在什么地方,我来和西凉铁骑比比。”臧空正色道。 张辽听着赵大壮的汇报,眼光扫过二人也不加阻止。能在铁骑营担当曲长,战役分析能力是必备的,叶欢在此有着严格的要求,绝不是只会打仗就可以的。 “比方说啊,我军游击把他们牵扯开,便宜就更大一些,尤其是一对一,二对二,但整队交锋,虽说也占优势,可却要小一些,他们的骑术和战马可不在我军之下。” “哦?那要按你这么说,倘若西凉铁骑的平均战力如此,车茶飞的确是要强一些。不过骑术一直都是异族长处,我没见到八羌说不好,但西凉铁骑未必比得上乌桓精锐。” “那得看你跟谁比,比伏图虎冉合豹二位麾下可能差些,其余可不如。” “满之,彪子,那你们说我军什么阵型对付他们最有利?”赵大龙蹲在了二人身边。 “我觉得鹤翼最有效,骑射对骑射,我军在弓弩和射术上都强于敌军……” “鹤翼是吧,我记下了,估计今日得我的四曲上了……” “大龙,要不要我借你几人?”臧空很自然的道。 “好,不过借几个人到我营中说说就行,不用上阵,让兄弟们自己去悟。” 第558章 用心歹毒 攻打漆县,孙坚志在必得,江东子弟亦是士气如虹,前仆后继悍不畏死。 “公覆,沟堑已然填平,快点将冲车推过去,井栏压制敌军城头。”孙坚离着漆县城头也就四百步,几乎可以看得清城头上敌军的长相,看着战情他高声喝道。 “诺,末将一定为将军拿下漆县。”黄盖应诺一声,便带了三队士卒冲上。 “告诉前方兄弟们,定边军同袍在身后看着了,我等要为江东子弟争光。” “将军,潘将军让我来问,需要何物,如需我军相助,将军尽管言及。”此时五军副将郎勇一路快行过来,方才那一阵,孙坚所部消耗箭矢颇大,马上井栏会更加耗费。 “潘将军已经相助极多了,我军携带物资足够。”孙坚一笑道,和潘凤合作他还是很畅快的,不但物资友军不吝提供,亦从实地出发给了他很多建议,更无抢功之想。 “诺,那末将先回,每一炷香功夫,五军都会有人前来。”郎勇也很干脆,说完对孙坚和众将一抱拳就走,路上还在不断回头看着漆县战况。 “将军,孙将军麾下亦颇为精锐,漆县并非雄城,如此看来当不用我军出手了。”潘凤身边,骑军校尉司徒南颔首道,孙坚的江东子弟攻城极有章法,亦是训练有素。 “那是自然,否则将军怎会让他与我同为先锋?孙文台一个漆县都拿不下,又怎能称江东猛虎?”潘凤一笑又道:“你看紧点,为友军保障侧翼,还有西凉铁骑了。” “西凉铁骑?张将军也不会放过他们。”司徒南言语之中对张辽信任十足。 “滚,别在这看着了,没有文远我军就不行了?你的骑兵也得动一动。”潘凤摆摆手。 “诺!我倒希望他来,别以为定边军只有铁骑营。”司徒南说完纵马而去。 “盛伟,让我军的军医队过去,孙将军麾下伤亡也不小。”潘凤又道。 “诺!”亲兵闻言也是撒开双腿直奔本军后阵。 “将军,为何不争一争?不是我们争功,换我上伤亡就要小一些。”步军校尉崔岩道。 “争什么?换敬方上伤亡更小,你见将军在兖州争过吗?”潘凤面色微微一沉,见崔岩不再言语方道:“平叛西凉,后面的仗躲着了,一个小县城值得吗?” “对对对,将军说的是。”崔岩闻言眼中一亮,一叠声的言道。 “将军,将军,张将军派我前来,三曲九曲与四曲已在五军身后十五里。若是敌军骑军前来袭扰,我等见将军讯号,立刻赶到战场。”九曲副统领郎骑竹到了。 “歇会儿,顺便看看战局。”潘凤微微颔首,回头笑道。 “哎~我来看一眼,回头也好跟曲长说说。”郎骑竹笑着到了潘凤身边,亲兵便拿起腰间竹筒给他到了一杯凉茶,后者接过一饮而尽,眼光却始终不离战场。 “骑竹,攻城战你们也只有看看了,怎么样,昨日作战可曾过瘾?” “都是些小打小闹,我们要试探敌军,他们也想试探我们,哪里打得起来。” “哈哈哈,那可是你们臧曲长的拿手好戏,我看西凉铁骑不能如意。” “将军不愧是我们司马的老长官,看得准,看得准!”郎骑竹竖起了大拇指。 “你小子少来这一套,茶喝完了,歇好了就赶紧回去。”潘凤没好气的道。 “将军,我问过孙将军了,他说暂时不需我军协助。”说话间郎勇到了身边。 “好!孙文台的确有一手,西凉铁骑再不来,一个时辰之内江东士卒必可破城,看起来西凉士卒这守城战差点意思。”潘凤视线不离战场,赞了一声后言道。 “嗯,井栏也上去了,城头弓手再遭压制,战局很难扳回来了。”郎勇亦微微颔首。 潘凤的眼光不会错,大半个时辰之后,黄盖韩当率领江东士卒已然杀上了漆县城头。二人登城之后,江东军士气更添,一时间城头厮杀变得更加激烈起来。 黄盖舞动长刀,韩当挥起铁戟蛇矛,在亲兵的护卫之下向着两翼一阵猛冲。漆县西凉军中显然没有可敌二人之将,城头守军靠着血勇抵抗一阵之后开始连连后退。 “擂鼓,吹号,全军总攻。”孙坚高声喝道,伸手就解开了自己的战袍。 “将军,将军,不劳将军亲动,我等上去厮杀便可。”祖茂急忙拦在面前。 “大荣你干什么?”孙坚双眼一瞪,他每战都是身先士卒不避艰险的。 “将军,君侯交代,让我定要护卫好将军,否则要以军法治我。”祖茂为难的道。 孙坚闻言一愣,不由连连摇头,就叶欢那样的,居然还让他如此,当日也不知是谁三千骑军就要往人公将军大寨去。 “快点与我上去,否则现在就以军法治你。”孙坚一声呵斥,拿起古锭刀便快步上前。 “护卫将军,护卫将军,多带盾牌。”祖茂见状急忙带着亲兵跟上。 “将军你看,孙将军此处倒与我们将军颇为相似。”郎勇指着战场对潘凤道。 潘凤见状亦微微摇头,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叶欢每次说起别人是一本正经,到了自己就什么都忘了。不过话说回来,有他身先士卒,就是定边士气的最大保障。 “我等也上,传令司徒南,追杀敌军败逃之军。”说完潘凤也解开战袍拿起了开山斧。 经过两个时辰激战,孙坚领军顺利拿下漆县,之后的扫尾又维持了一个时辰。西凉守军两千人全军覆没,而直到漆县城破,金飞的西凉铁骑却始终没有出现。 “潘将军,漆县是空城一座,北宫伯玉却也歹毒,城中百姓家中都被劫掠一空。”见到赶来的潘凤,孙坚有点忿忿的道,方才他已经尽快打扫战场,却是一无所获。 潘凤微微颔首:“还要尽快报之与将军,北宫伯玉可以不管,我军却定要管之,天子亲来,绝不能被他利用。” “潘将军说的是,眼下也只能如此,漆县一地,怕也只是北宫伯玉的弃子。” 第559章 斩草除根 攻下漆县,潘凤第一时间设立了伤兵营,五军的三名军医亦立刻忙碌起来。看的孙坚暗暗点头,叶欢在兖州也是向来如此,他还说过一句,战后一个时辰是“黄金时间”。 “仲鸣兄,我素知悦之待百姓仁厚,可此次北宫望是故意如此,你再这般放下去,会影响我军战时所用的。”看着潘凤在街道上设立粥棚,孙坚想了想还是言道。 “文台将军,我定边军规,若是不体恤百姓或者烧杀劫掠,军法处置。”潘凤正色道。 孙坚微微摇头却不再说什么了,叶欢治军向来军规如铁,且定边士卒自觉遵守军规的觉悟要远胜其他。他不止一次看过定边军将自己的干粮分给百姓,说也无用。 “大荣,将我军军粮也拖两车来给潘将军调拨。”想了想孙坚对祖茂言道。 “诺。”后者闻言便去,这要是换了对方不是定边,祖大荣亦不会如此决绝。 “孙将军,不必如此,我军士卒习惯了,今天同袍作战辛苦,该吃一顿好的。此处军情,凤已然上报将军,他会酌情为之。”潘凤急忙摆手道。 其实一开始他对叶欢的这种做法也是颇有微词的,不要说将军粮分给百姓,破城之后劫掠一番的都大有人在,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叶欢在此绝无半点犹豫,令行禁止。 “都排好队,一个个来,家里有老人和孩子的优先,冒领者严惩不贷!”街道上的几处粥棚,不断响起五军士卒的声音,还有一队队士卒在维护次序。 看着街上长长的队列,刚加入定边的新兵有些不解,但见什长面上却是习以为常。 “队长,那么多老百姓,粮食都给他们吃了我们还够吗?”新兵忍不住问道。 “呵呵,小九你想想,这里面要是有你的爹娘,有你的兄弟姐妹,你会省下口粮给他们吃吗?”什长看着新兵微微一笑,摇摇头问道。 “那肯定啊,我不吃也得给老娘先吃。”新兵理所当然的道。 “不就完了,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没有我们同袍的父母兄弟?”什长反问道。 “哦……”新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小九,将军常说,我们对别人的父母好,别人也会对我们的父母好,将心比心。我家每到春耕之时,都有乡亲们来帮忙了。”一名老兵拍了拍小九的肩膀。 “牛哥,我知道了,将军军令不会错。” “那是,就凭咱们,饿一点又如何?平时吃的多好啊。”老兵笑道。 “小姑娘,小姑娘,过来。”说着话什长对队伍尾端那名扎着小辫子的女孩挥了挥手。 小姑娘听了先是犹豫一下,最后还是跑了过来,眼前的士兵似乎不让她畏惧。 “来,拿着先吃点,再去排队。”什长爱怜的摸了摸对方头顶,从怀中取出锅饼。 “谢谢大叔,谢谢大叔。”小姑娘接过连连道谢,下意识的就往嘴里塞,可下一刻又是一顿:“大叔,我要先送回去给奶奶吃,她两天没吃了。” “好,快去快去,哎,跑慢点。”什长说着见小姑娘撒腿就跑,又连声喊道。 “什长,大妮也有这么大了吧。”方才那名老兵凑过来笑道。 “嗯,我家大妮十一了,有那么一把子力气,婆娘来信说很能帮家里干活。”什长一笑骄傲的说道,笑容之中极见温馨,小九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什长。 “哈哈哈,我定边军之后,就是丫头也比小子强。”老兵笑道。 “娘的,北宫望这个混蛋,就知道欺压穷人,下次上阵我们狠狠揍他。” “哦!”一什官兵都是高声相应,小九喊得尤其响亮。 “蒋云,今晚你们十七什值夜,将军有令,漆县防务是我们的。”远处传来声音。 “诺!”什长身躯一正,士卒们亦是随之。 距离漆县两百四十里的吴城,北宫望与一众将领尽在此间,还有一个竟是叶欢的熟人,匈奴左贤王刘豹。前方士卒刚刚将前方战情与漆县陷落的消息送来。 “三个时辰?看来叶悦之麾下不止有陷阵营,五军潘凤?江东孙坚?”北宫望雄壮的身躯在堂中来回踱了几步,面上却露出一丝带着讥诮的笑容。 “将军,最后出城的兄弟们言及,定边军果如大帅所言那般,很是顾忌城中百姓。” “哼,战阵乃无情之所,叶悦之虽是善能统军,却亦是晋阳叶家之后,难免会有腐儒之气。仁义?宽厚?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军粮能够安置。”北宫望冷哼一声道。 “大帅,消息果然精准,叶悦之如此下去,只会作茧自缚。”说话之人一身戎装,大约三十岁年级威武不欲,正是金城太守韩遂韩文约,在凉州有“黄河九曲”之称。 “文约所言不假,只不过叶欢就算明知如此也不能不为,倘若天子都不体恤大汉百姓,弄的饿殍遍野,我看他们这仗要如何打下去。”北宫望一笑言道。 “不过定边战力亦是名不虚传,大帅还要早做准备。”韩遂又道。 “叶欢再厉害,麾下又能有多少士卒?大汉其余官兵又岂能与定边相比?一到凉州便锋芒毕露,到底还是年少气盛,不要以为本帅招待不了他的定边军。”北宫望点点头。 “如今看来,还得以堂堂之阵,优势兵力对之,当要集结三军之力。” “文约久经战阵,看的精准,只要我们合力打垮定边军,这一战必胜。”北宫望一笑眼光又落在了刘豹身上:“左贤王,事情想好了吗?登上单于之位的机会可不多。” 刘豹闻言微微皱眉,眼神之中带着犹疑和踌躇,只是听见单于二字,眼中却忽然一亮。 “都给我退下,五丈之内不得留人。”北宫望挥退左右,待堂中只剩几人之后方才言道:“丈夫行事,当临机决断,左王你也不想一辈子被叶欢压得抬不起头吧?” 北宫望说话之时,双眼始终不离刘豹面上,接着加重语气道:“斩草必要除根!” 第560章 龙颜大悦 祁门,汉军大营,灵帝的大帐位于全军正中,重重防守护卫森严。 此时虽然已是开春,但凉州依旧寒冷,且风沙极大。天子身在温暖的营帐之中,自不愿出门,此次随行伺候的除了六名宫女之外,还有张让为首的十名内臣。 火炉之旁,灵帝与郭胜正在为“六博戏”,也就是中国象棋的原型。汉末棋子为青铜所铸造,相比后世少了“炮”这个棋子,灵帝为之亦是要沾点战阵之气。 “郭常侍,这步一动,你又输了。”灵帝移动了一枚棋子后,笑着言道。 “陛下棋艺高超,微臣岂是对手?”郭胜急忙道。 “嗯,闻听悦之诸艺精通,下次看见,朕倒要与之一试。” “陛下说的是,冠军侯自是博学,非微臣可以同列。”郭胜颔首道。 一旁的张让翻了翻眼皮,叶欢叶欢,陛下你就差梦中喊了。都是那何进,非要陛下御驾亲征,这天气当真冷啊。不过若能看见叶小贼战败,张某这一趟就没白来。 “陛下,陛下,东方将军从前方而回,求见陛下。”帐外传来小黄门的声音。 “快,快请东方将军进来。”灵帝闻言大喜,连连言道。 很快东方兴进帐,灵帝见了就摆摆手:“免礼免礼,将军快给朕说说前线如何?” 天子话是如此,东方兴还是深躬为礼,之后也不落座双拳一抱喜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冠军侯得天子之威,已然拿下凉州重镇漆县,定边军破敌过万。” “哦?到底还是悦之了得,来啊,上茶,将军给朕细细说来。”灵帝更加喜笑颜开了,虽说北地风寒,但现在御驾亲征的新鲜劲还没过去,闻听捷报岂能不精神。 “皆是陛下慧眼如炬,用之信之,君侯方能建立如此战功。”张让一旁喜道。 张常侍的马屁拍的恰到好处,今日东方兴对之却没有多少反感。说起来他也算谎报军情了,定边军歼敌哪儿来万人?此皆是振奋军心之举,不过若是算上城内百姓…… “陛下,冠军侯进军凉州,以定边五军潘凤将军和江东孙坚将军为先锋,首攻漆县。张辽将军的铁骑营紧随其后,北宫叛贼和车茶飞亦领军来战……”东方兴侃侃而谈。 灵帝听得不住点头,笑容就没有断过。也难怪张温会派东方前往定边军,他那口才绝对不俗,听到精彩之处,天子不住拍案,尤其是定边三曲无损破敌之时。 “东方将军,你回禀司空,悦之首战告捷,其麾下虎狼之士皆需嘉奖。朕不会越厨代庖,一切还要司空定夺,去时记得传朕口讯,要悦之再建功勋。”灵帝欣然道。 “陛下,君侯有言,三军将士如此用命,皆是要报陛下厚恩!他在前方不能随侍左右,还请天子善保贵体,北地风沙极大,亦要时时补水……”东方兴又道。 “哈哈哈哈,悦之这……”灵帝心中欢畅连连点头:“记得告诉他,他为朕调制的油脂膏很是好用,朕天天用之,但此战不需以朕为念,务求破敌。” 看着灵帝开心的模样,张让又开始腹诽了。叶小贼鬼花样真多,还有什么油脂膏,你别说搽了还真管用,就是太贵,怎么书香世代的晋阳叶家,能出这样一个人? “对了,战时悦之如何指挥若定?东方将军再给朕说说。”灵帝显然意犹未尽。 “陛下,君侯在阵中天天筹谋,还亲自巡营,事事都可为军中典范。”东方兴言道,此言并非拍叶欢马屁,他所见点点滴滴都能证明冠军侯尽忠职守。 “嗯……”灵帝微微沉吟便谓张让道:“常侍,悦之大家公子出身,这战阵劳苦及其耗费精力,伺候不周可不行,你看朕赏赐他几名侍女照拂如何?” “啊?”张让闻言一愣,随即道:“陛下一片体下之心,可这军中与别处不同,女子入军营有违军法,让尝闻冠军侯治军严谨军法如山……” “说的也是。”见灵帝微微颔首,张让这才轻出一口气,好在叶欢不在天子身边。 东方兴闻言则是面上抖动一下,他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从蛛丝马迹之中还是能看出叶欢身边有侍女的。只不过在他看来也不算什么大事,如今天子都这般说更不必在意了。 这边帐中灵帝兴致盎然的问起东方兴诸般问题,帅帐之中张司空却有些眉头微皱。北宫望这一手玩儿的颇为毒辣,此次出征大军所用的粮草还是叶欢“借”来的。 “大帅,叶欢如此是否有些妇人之仁?倘若北宫伯玉再坚壁清野,我等的军粮都要拿出去接济?”董卓忿忿的道,上次之事董将军可不会忘,一有机会他亦不会放过。 “大帅,悦之自领军以来向来如此,天子御驾亲征,倘若对百姓都弃之不顾,传出去可是……悦之用兵向来谨慎,怕也有之思量在内。”方俊紧随其后言道。 董卓闻言双眼一眯看了过去,后者却只当看不见,他亦不惧此人,也不能让他在背后说叶欢的坏话。心中则是暗道,你能你去啊,换了你说不得还操不上这份心。 “大帅,悦之拿下漆县,如今我大军与前锋是否距离过远?还需防北宫伯玉孤注一掷,先行对付悦之的定边军。”吴云起身言道,他不愿方俊在此处和董卓争论。 “逸平言之有理,董将军,明日开始,你的西凉铁骑加快进军,为悦之后援。”张温闻言颔首,想了想便对董卓言道,眼下只有他麾下是以骑军为主的。 “诺。”董卓抱拳答道,心中却是冷哼一声,叶欢你再能,也要本将军相助。 看见董卓面上的神情,方俊就想出言,吴云却偷偷拉了下他的衣襟,对之微微摇头。 一直等司空散帐,二人走到一处,方俊才问道:“逸平,我观董仲颖神色,似乎不会全力相助叶欢,司空为何要以他为悦之后援?” “西凉羌族匈奴全是骑军,眼下的确以董仲颖最为合适,再言张司空对此人颇为信任,方才你就是出言怕亦无用,只会给悦之添乱。”吴云压低声音正色道。 第561章 得寸进尺 孙坚拿下漆县的五个时辰之后,叶欢率领大军到了县城二十里之外扎下营寨。漆县太小,不够定边军驻军,且以骑兵为主,机动便是关键,叶欢自然不会引军入城。 定边军扎的是五树梅花阵,中军之外,陷阵在前,新九军在后,二军和新七军一左一右。五寨各自分列又保持着紧密联系,士卒们还在寨外挖起了沟堑,防备敌军打探。 安营扎寨很枯燥繁琐,却是大将必备,倘若是在高地,叶欢就不会用梅花阵。 “将军,北宫望给我们丢下万余百姓,不光坚壁清野,还要损耗我军粮草。诩观将军过往用兵皆是善待百姓流民,但此次略有不同,所有军粮当要登记在册。” 帅帐之中诸将俱在,贾诩综合了所有军情之后,向叶欢提出需要控制军粮。 “文和所言极是,满仓,自今日起,所有的军粮开支都必须向先生备案。少了先生那方印记,便以偷盗军粮论处。”叶欢颔首欣然道,之前他对此亦是有所预估的。 “将军,还需好好算一算用粮之情,北宫望能有一次就必会有第二次。” “先生,欢算过了,若是接纳五万流民,我大军尚可支撑三月零十三天。我已让东方将军回报张帅,长安粮草一旦调集当要立刻送来。”叶欢正色道。 “蜀中粮草调集尚需时日,且不知运粮实情如何,当要随时问之。”贾诩对叶欢口中的数字没有质疑,冠军侯的数术之法他领教过,几乎没有让他用到笔算的时候。 “先生,此言话外有话,莫非是……”叶欢闻言双眉一扬看向贾诩。 后者微微一笑:“正是此意,相比将军对此亦不会陌生,为万全计,我军还需准备。” 二人说话之间,典韦略带疑惑的看了高顺和淳于落一眼,二将也是颇有疑惑。现在将军和贾参军说话经常是云山雾罩,看样子他们都懂,可自己却是有些不明白。 叶欢没有为众将解释的意思,对贾诩点了点头又对高顺道:“敬方,接下来的定县就要交给陷阵营了,我看了文台兄的战报,江东军作战勇猛,但伤亡却是颇大。” “诺。”高顺起身答道,定县比之漆县大了四倍,城墙亦要高出一丈到两丈不等。 “将军,孙文台旗开得胜,士气正盛,倘若换将是否有些不当?”淳于落问道。 “此处不是中原,伤员难以得到最好的安置,且我军还要应对北宫望的坚壁清野之法。文台兄那里,欢自会与之分说,也不是不让他打,但伤亡数字一定要降下来。” 淳于落闻言点点头不再继续,他清楚叶欢做得是对的,只是身为军中老将,亦不忘时时刻刻点醒叶欢。 大公子向来看重后勤,定边军亦是汉军之中骡马化程度最高的军队。边境马场不但为军中提供了源源不断的马匹,亦有各种骡马牲口,为此叶欢亦投入了不少。 “报,铁骑营九曲臧空臧司马到。”李云的声音在外间响起,臧空随之进帐施礼。 “满之,按图昌军情,此去武威,路上没有多少敌军。但你一切还要谨慎为上,万万不可弄险,事若不成就带人撤回,确保言之和商队的安全。”叶欢当即言道。 凉州战事一起,张叙被困武威,他亦知道自己与叶欢的关系天下皆知,且财帛动人心。为了完全计,这才在武威停下,叶欢思来想去还是臧空的九曲最为灵动。 “诺,空有两曲士卒,定保二公子安然无恙。”大战之时脱离主战场,臧空身为主力多少有些不甘。但他亦知张叙的商队对将军意义重大,让他前往更是对九曲的看重。 “张帅见我书信之后,必会加快行军速度,倘若欢所料无差,来者必是董仲颖的西凉铁骑。我军会直扑定县,将敌军主力吸引与此处,你还需加快速度。” “将军,那董仲颖信得过吗?此人在西凉也与北宫伯玉千丝万缕。”典韦皱眉问道,当日闻听营中之事,恶来还后悔自己不在将军身边,以至于叶欢亲自出马。 “信得过信不过眼下也只有西凉铁骑最为适合与我军配合,天子御驾亲征,董仲颖还不至冒天下之大不韪。只不过此人气量不大,我军也不能对之太过信任。” “将军说的是,说到底还要靠我们定边军自己,董卓的西凉军只能用之为援。” “淳于将军放心,兹事体大,欢不是小人之心,但亦要防他一手。”叶欢微微颔首又对张辽漠青二人道:“文远,漠青,明日开始我军当要主动出击,不打不能知敌虚实。” “将军,铁骑营随时候命,此次辽当亲率主力出击。”张辽立刻言道,定边军与友军配合作战,从来都是要做多手准备的,非唯董卓而已。 “文远沉稳,不用欢费心,此战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把他的主力配置给我打出来。”叶欢一笑道,北宫望用坚壁清野,多半不会主力决战,他这一手也算是得寸进尺。 “将军,车茶飞所部自那日夜战之后便率军而退,我军是否要逼上去?”张辽又问。 “当然,我不想给八羌太多思考的时间,不过威逼羌族之事,还是公义去,海龙的六曲可以辅之。还是游骑战术,群狼之法,待我拿下定县再做计较。” “将军放心,我与翼德绝不会让将军失望。”典韦奋然道,张飞则是摩拳擦掌。 “战阵之上,出尽全力,但公义自知,车茶飞离开我军侧翼一百二十里之外,就不需逼得太紧。”叶欢又道,他要尽力给车茶飞施压,定边军打得越狠,贾诩妙计更能成功。 贾诩一边微微颔首,叶欢交代的已然很是周到,前番撤军亦可见车茶飞在逐渐生疑。 “将军,将军,前方急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李云的声音再度响起。 随即一人进帐,却是侦察营司马张周,看他面上之色,定然是连夜狂奔来此。 第562章 釜底抽薪 张周进了帅帐,直奔叶欢案前,取出一份绢帛递了过去,此刻胸口犹在起伏。 “好好歇息。”叶欢挥了挥手,张周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面上亦不带任何神情,但他清楚,这一份军情定是非同小可,打开观瞧之后,双眉立刻就是一锁。 帐中安静下来,众人亦知事情不对,叶欢在军中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如今…… “楚南,戒备四周。”叶欢交代一句又对张周问道:“此事极重,消息如何来源?” “将军,此乃头儿亲探,属下跑死了一匹战马方才赶到,确信无疑。” “亲探?乱弹琴,立刻传令让苟图昌给我撤回来,他是侦察营营首。”叶欢听了摇头沉声道,随即将白绢递给了身边的贾诩,后者接过观瞧面色亦是微微一变。 “北宫望,厉害啊,还有这一手等着我?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当年就不该放过刘豹。此人狼子野心,竟然下此狠手。”叶欢心中暗道,此时面上却恢复了平静。 看着众将面上颇有急切之色,大公子拍拍手道:“从此世上就再无南匈奴单于于夫罗这号人物了,据图昌军情,刘豹与三日之前在帐中设伏,杀了匈奴单于。” 众人闻言亦是面上一变,杀不杀于夫罗和汉军不相干,但刘豹敢于如此怕是除了早有设计之外,更有北宫望在后挑唆!如此一来,数万匈奴骑军就会成为汉军的敌人。 “将军,据之前军情,匈奴有精锐四万,刘豹若是全军前来?”张辽第一个道。 “哼,北宫望此乃杀鸡取卵之法,四万精锐?”叶欢轻蔑的一笑:“于夫罗新丧,我倒不信匈奴骑军能有多少战力?张周,派人穿越安定郡可有把握?” “将军下令,侦察营不惜一切。”张周言简意赅。 “将军此言,莫非是要送信去匈奴?”贾诩此时看完了军情,闻言沉吟道。 “不光是匈奴,还有并州边军,于夫罗一死,我不管刘豹之前安排多久,忽酌泉必然不会坐视。北宫望可以杀鸡取卵,叶某就还他一招釜底抽薪。” “将军所论极高,但一来一回及其耗费时日,眼前还需仔细斟酌。”贾诩颔首。 “先生说的是,不如请先生做一篇文章,欢要对刘豹兴师问罪!”叶欢断然道,于夫罗死活与他无干,相反若不是眼下军情,叶欢还是颇为乐意看见这一点的。 “诺,诩立刻为之,不过此事还需天子下令更为妥帖!”贾诩应诺一声又道。 “立刻将此事报与天子张帅,文远公义,战法不变,叶某此刻就故作不知!不过你们用兵之时就要更为谨慎了。淳于将军,二军五军亦要合力加固漆县城防。” “诺,诺,诺。”三人皆是领命,此事一出,烽烟似乎就在眼前。 “李云,请胡宇首领前来。”叶欢想了想又对帐外喊道。 不一会儿功夫,胡宇进帐,冠军侯也不隐瞒,将绢帛递了过去。 “将军,我,我……”看着绢帛之上密密麻麻的小字,胡宇一时有点傻眼。 “哦,差点忘了,我说与你听!”叶欢点点头,便将军情详细说了一遍。 “天杀的刘豹,居然真敢如此,他藏的倒是深。”胡宇听了忿忿言道,但却没有众人想象之中的那种悲愤,相反还有着一丝庆幸,提起刘豹,似乎也不甚惊讶。 “胡首领,原本叶某还想让你藏在军中,待平叛之后再送你回去,如今看来却是不成了。你可敢随我出战?放心,不是万不得已,就不会让你们族人相残。” 胡宇毫不犹豫,右拳当胸一跪言道:“叶郎何来此言?刘豹这个混账弑杀单于,已是我族叛逆,便是君侯不出手,右王和大头领也不会放过他,啊,叶郎……” “我已命人星夜往匈奴送信,希望可以赶得上,刘豹只要在此,右王应该无恙。”叶欢读懂了胡宇眼神之中的含义,图葛青向来与刘豹不睦,此刻就怕他一不做二不休! “叶郎英明,胡宇愿率麾下士卒为叶郎效力,只是军中头领也未必尽服刘豹,若是两军对阵,胡宇还可为叶郎说服他们。”胡宇闻言连连点头。 “好,到时候就看你的了,此战若建功,右王与金善头领当可……”叶欢一笑。 胡宇闻言眼中又是一亮,叶郎的话没有说完,但他听懂了。于夫罗若去,匈奴最有希望接任的就是右王图葛青,若如此,金善则,而他亦会随之水涨船高! “你也别开心的太早,刘豹既然敢为此事,便是孤注一掷,今后当有些风险。” “胡宇在叶郎帐下听令,哪里还会怕什么刘豹?”胡宇正色道,风险当然有,可有“神威天将军”在,他相信叶欢不会败。想想日后的所得,即使冒险亦是值得。 “行,你先想想有哪些首领可以笼络,写几封信给他们。”叶欢一挥手。 “将军,我们都是用画的和唱的。”胡宇想了想道。 “画,现在就去画,我派人帮你写。”叶欢颔首,对北疆的习俗他清楚不过,画且不谈,匈奴乌桓唱起来可是相当不错,伏图虎冉合豹皆是此中高手,妥妥的男高音。 “是,那胡宇现在就去。”胡宇十分干脆。 “将军,此人倒是心眼通透,有他在对付匈奴亦是一步妙棋。”待人走后贾诩笑道。 “当然通透了,说不得还淌冷汗呢,他若不是有意来我定边,此时怕已是刘豹刀下之鬼。当日北疆一战,索突,胡利,邱明皆是刘豹麾下,此刻却不知如何了。” 叶欢说的没错,出了帅帐被冷风一吹,胡宇激灵一下,背上的汗水像是几条小蛇很不舒服。他长出一口气去了自己帐中,来到定边军,该算他今生最正确的决定。 当日北宫望提醒刘豹斩草除根,后者亦是部属了很长时间。左贤王?虽是一人之下又岂有单于来的威风?他终究忘不了当日之辱,此事一为,却是与北宫望紧紧捆在一处了。 第563章 天亡叶郎 匈奴帅帐之中,地上还残留着清洗过后的血迹,亦弥漫着一股腥味。两天之前,刘豹就在此处斩杀了于夫罗及其以下一百七十六人,索突和胡利都未能幸免。 一不做二不休,叶欢一点也没有看错,刘豹在杀了单于之后,也立刻派人前往右王之处,想要设法诱杀。如今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凡是反对自己的也只有一个字。 “各位想想当年我族何等荣光?如今呢?单于对大汉一味妥协,而大汉呢?叶欢此人只会偏着乌桓各部。这是大汉内乱他腾不出手来,否则你我必会被其所害。” 刘豹在帐中挥动双臂高声言道,看他的神情还处在一种亢奋的状态之中。也许击杀于夫罗之前他有着种种犹豫,但此时,微红的双眼已经说明他的立场。 “左王,不,单于所言极是,与其等着叶欢率军来打我们,不如趁着大汉内乱,又有被公将军相助,在此处与定边军决一死战!也是我等匈奴儿郎的志气。”首领查于高声应和。 “说的是,只要我们能在凉州干掉叶欢,大汉哪儿还有我们畏惧之将?” “数十年的恩怨,就该在此处与大汉算算清楚,他们连和亲都不肯……” 担当左王多年,刘豹麾下自然有心腹之人。他的目的很简单,要将此事转化成大汉与匈奴之间的仇怨,以此激发各大头领的决战之心,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借口了。 帐中各大头领在刘豹的目光逼视之下也不由振臂而呼,有的是真心实意,有的则是不能不呼。在很多人眼中,单于更替必然伴随流血,但问题在于他们能打败叶郎吗? “神威天将军”“卡秃噜皮”,叶欢的威名是在边疆一步一步打出来的。那时候定边军才多少人?五千?现在呢?军情所探就是两万,还要“一军来,七军防”。 这一点刘豹也不能忽视,别看他现在喊得凶,要在凉州之处与定边叶郎决一死战。可心底深处,奔狼一战就是他午夜的梦魇,如何击败定边军?他始终没有把握。 “单于,北宫大帅到。”帐外传来了守卫士卒的声音。 北宫望负手进帐,看见刘豹便是抱拳为礼:“恭喜单于,贺喜单于,相信今后匈奴一族在单于率领之下,定能恢复往日荣光。”北宫望出言信心满满,一派胸有成竹。 “多谢大帅,你我也当永为兄弟之盟。”刘豹下座施礼言道。 “单于,各位,我素知叶郎在北疆纵横无敌,你们心头有点畏惧不足为奇。但此次凉州却有所不同,别人怕他叶悦之定边军,本帅就不怕,且亦未必是单纯战阵之事。” “说起来定边军扩编到两万余人,但原本在边疆作战也就是各位熟悉的亦只有张辽的铁骑营和高顺的陷阵营,其余都是后入军中,战力未必如前。”北宫望说着眼光一扫。 “单于,各位首领,我受大帅军令,之前和定边军激战连场。老实说他们战力坚强,可在我西凉铁骑身上也没占到多少便宜,金某绝不会虚言。”金飞一旁立刻接道。 “叶悦之再勇,麾下不过万余精骑,我等呢?加上单于与车茶飞首领,骑军有八九万之多,他就算一军七防又如何?兵力优势还在我等一方。” “大帅,此次来的可不止叶郎定边,还有大汉天子御驾亲征的大军。” “哈哈哈哈,说得好。可除了叶欢的定边军,其余汉军还能令各位畏惧?大汉天子?长年居于深宫,他懂什么叫用兵?御驾亲征,玩笑而已。”北宫望大手一挥。 “除却叶欢,汉军之中战力最强的便是董卓的西凉军两万骑军,可他与本帅有旧,且对叶欢此人的骄狂极为不满。各位也不要忘了,叶小贼是叶门之后。” “晋阳叶家我们都知道,大汉名门,那与此战又有什么关系?”经北宫望渲染,匈奴一众头领的面色好看了许多,此人到底没有虚言,此刻又有人问道。 “当年叶公乃三公之一,清流之首,和内臣势成水火。你们想想,叶小贼这几年在战场上无往不利,倘若让他继续下去,必为大汉权臣,到时候还有他们说话的份?” 帐中闻言不由颔首,这些他们不懂,但北宫望说了亦的确有些道理。 “本帅不是妄言,各位想想之前的皇甫嵩?大汉三大名将之一,为何会败得如此之惨?除了对垒战阵,亦有本帅之谋,内臣与我通风报信,为得就是要剪除叶小贼!” “看看继皇甫嵩之后的是谁?汉军的军情详细各位首领应该也知,倘若本帅没有把握又岂会做此言论?战阵无敌并非处处无敌,内臣为了自己终究不会放过叶欢。” “大帅,你说的尽皆有理,可此时内臣还会帮我们?” “哈哈哈哈,本帅曾与之约定,只要杀了叶欢,他们自会斡旋撤军。”北宫望捻须一笑。 “啊,大帅你还和汉臣有约?”匈奴首领闻言一时有些不忿。 “不过随机应变罢了,本帅说过,我不惧叶欢,但与定边军硬拼始终不是上策。倘若能兵不血刃将之拿下岂不完美?再言只要定边一去,这里得有我们说了算。” 刘豹在一旁察言观色,不由微微颔首,北宫望今日此举的最大目的就是在帮他稳定人心。可以说这些亦是他敢于下手的原因之一,天时地利人和此刻似乎都站在了他们一边。 “各位放心,我与单于有兄弟之盟,打定边军本帅的西凉铁骑会为主力,不过该到各位上场之时绝不能畏战,若是有人不服单于,本帅也绝不放过!”北宫望语气转寒。 “大帅之言极是,如今种种都在我方,那是老天要亡叶悦之!我等当全力以赴作战,自今日开始,再有人言及叶郎定边如何如何,长他人士气,我必杀之!”刘豹接道。 “我等愿听单于号令,与定边军决一死战!”查于带头振臂而呼。 “决一死战,决一死战……”一时间帅帐之中士气高昂。 第564章 我也不敢 冠军侯一声令下,二军五军及何满仓的新九军都投入到加强漆县城防之中。面对匈奴八羌北宫望三族联军,骑军数万,叶欢岂能没有顾忌?只不过面上不显罢了。 “悦之,是不是有了什么变故?为何要让高将军代我攻坚之责?如今拿下漆县,我军正士气高昂,此正可用之。”黑夜之中,叶欢孙坚亲巡四城,后者控制着语气问道。 叶欢没有立刻答话,而是看了后方一眼,护卫士卒急忙散开,唯有楚南边保还跟在身后。匈奴惊变之事大公子是刻意控制的,他不想给其余的士卒带来不必要的恐慌。 “变故是有的,怕是今次匈奴骑军会与北宫望配合紧密。但与叶某换将无干,文台兄,你我是朋友,但此刻若是文台兄都是如此,你叫叶某如何指挥先锋大军?” 看着孙坚胸口起伏,似在压抑,叶欢摇头一笑言道,他亦早知江东猛虎会如此。 “将军,孙某绝无此意,我只是觉得三军士气可用。”孙坚立刻言道,叶欢待他如何他心中明镜一般,此次攻打漆县,潘凤也不与之相争,冠军侯的公心他一向佩服。 “文台兄,漆县一战的战报我已然看过,兄长麾下健儿悍勇无畏,欢敬服之!但此战亦非没有瑕疵,比方在突破之时……”叶欢侃侃言来,说起战情犹如亲见。 孙坚听得不由连连颔首,叶欢一切都是照实而言,没有夸张亦没有刻意的贬低。 “悦之你说的这些孙某不是不知,但兵家之事,慈不掌兵,唯有经历血战,才有百战精锐。倘若只是因伤亡大些就裹足不前,坚决不为之。” “慈不掌兵,的确是兵家至理。可文台兄你想想,你的麾下江东儿郎都是你一手带出,带他们出来,你就该带他们回去。战阵凶危,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里没人怕死……” 叶欢一顿又道:“凉州贫瘠,缺医少药,欢不是妇人之仁,却也不会明知不该为而为之。文台兄你信不信,漆县这一战要是换了敬方来,损失只会是你的一半。” “悦之说的我信,可……”孙坚点点头又要解释。 “文台兄听我说完,北宫伯玉,匈奴刘豹,八羌车茶飞,三人联手势力不在我军之下。想要破之,除了精巧设计,欢亦要将兵力用到极致,每一个士卒的性命都不能轻易浪费。” “兄长麾下都是好儿郎,欢对此没有半点异议,你要让他们经历实战之心我亦知之。但定县之坚,远在漆县之上,这是一场硬仗,不打则以,打则必下。” 孙坚不说话了,虽说叶欢的意思就是陷阵营比他强,可这是事实,对方亦诚意十足。 “文台兄,看着敬方攻城你一样可以历练士卒啊,就似潘将军为你辅助一般。” “打仗免不了死人流血,但人头不是稻草,割了还有,兄弟们死也要有价值。” 孙坚沉吟半晌,终于一抱拳:“悦之心意,坚必定铭,还请让我为敬方之副。悦之放心,今后你再有军令,坚定然行之,绝不会再有其余之念。”此刻出言语气坚定。 叶欢笑着一摆手:“定然行之对,有其余之念就该说啊,文台兄不必客气。” “悦之你……”孙坚亦是报以一笑,二人继续并肩而行。 “对付大队骑军,步卒必要有坚强阵型,且最重一点就是不能有畏惧之心,此心一起,战则必败。洛阳之时,文台兄麾下面对过我铁骑营冲阵,但那毕竟不是实战。” “悦之说的是,坚还要时时督导之。”孙坚颔首道。 “没让你督导,文台兄知晓便成。但与士卒言及,便该说你们连定边铁骑的冲阵都不怕,西凉八羌匈奴又算得了什么?”叶欢摇摇手笑道。 “嗯,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明日就让公覆他们这么说。”孙坚笑着点头,随即面色一正道:“悦之,你加固漆县,是否也是对三族骑军联手心存忌惮?” “我会忌惮?北宫望也好,车茶飞也罢,刘豹小丑更不必说,在我面前皆是土鸡瓦犬!如此为之乃是为全局而想,漆县在他们手上没用,在欢手中就会是固若金汤。” 孙坚闻言,又见叶欢的表情不由摇头一笑:“悦之,你我实话实说不算以下犯上,你是唯一一个在孙某面前说大话,还能不让我反感更觉得就应该如此的。” “哈哈哈哈,文台兄,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就行,兄弟们面前不必细说。”叶欢笑道。 “有漆县在手,若再拿下定县,悦之你手中便会有两处据点,我军至少可在凉州扎根。但敌军终究势大,数万骑军岂容小觑?不知悦之还有何妙计?”孙坚正色道。 “文台兄眼光高明,战争百变,岂能尽算之?兵法有云,先为己之不可胜,再待敌之可胜,文台兄若要问,还是那四个字,随机应变!”叶欢亦收起了笑容。 “行,坚暂且不问,但悦之若是定计,还要让坚第一个知晓。” “看这话说的,你当我是故作深沉?很多事情欢也没有想通呢。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单靠你我,远远不够,北宫望一时不敢与我军决战,说实话我也不敢。” 孙坚闻言有些讶异的看向叶欢,却见他不似玩笑。这些听上去有些示弱之言就不该出自叶欢口中,可往深一想,却是极有道理。如此敌军,对谁都是强大的压力。 “九军十六队队长尤其,见过将军,见过孙将军。”说话间路过一处城墙,这里灯火通明,士卒们正干的热火朝天,见叶欢与孙坚前来,队长小跑过来施礼,士卒却继续干活。 “继续!”叶欢摆摆手,侧头对孙坚道:“我这名队长亦是江东之人,水性极佳,俗话说南船北马,文台兄与水军之处的见地,还要多与欢解说一二。” “水军?”孙坚稍稍一楞立刻便道:“悦之但有所问,坚定知无不言。” 第565章 料敌先机 凉州,安定郡,定县。天空之下喊杀声震天,定边军的攻城战开始,高顺的陷阵营担当主攻,冠军侯亲率大军到达一线督战,叶欢要迅速拿下此城建立稳固的据点。 江东军担负起了陷阵营的辅攻,孙文台自己就在高顺的指挥所之内。看着高顺有条不紊的下达一条条攻击命令,他亦是感悟良多,陷阵的攻坚之能确实胜他不止一筹。 时机把握,军令传达,策略调整,攻无不克的称号是无数细节组合而成的。 远处高地之上,叶欢的注意力并不在定县,对高顺的能力他有极深的了解,眼前的攻城战换他上去也不会打得更好。大公子时不时的就抬头看向天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一名通讯士卒前来传讯,贾诩过去接了军情,细看之后双眉微微一绞。 “将军,董仲颖的西凉骑军和我军后续各军速度太慢了。”到了叶欢身边贾诩轻声言道,按最新军情,后援大军的进军速度比之前二人所预想的要慢了整整半日。 叶欢接过看了一眼,见贾诩欲言又止,便颔首道:“文和有言但说无妨。” “将军,倘若敌军在我军攻击定县之时全军而来,其情甚危。虽有苟校尉的侦察营探查,可凉州地形一马平川,定县周围没有有利地形……”贾诩的语气中带着愤懑。 他的愤懑自然不是冲着叶欢,定边军一直都是依计而行。但董卓,包括张温,汉军的士卒的跟进却没有与之相配,此刻在贾诩眼中,定边军已经处在了孤军深入的位置。 “我知文和所忧,但眼前之情,只要敬方拿下定县,我军就有城池为凭。” “将军,观今日之战,高将军的确统军有法,可与漆县相比,敌军之防御亦是明显加强。诩不虑其他,就是虑北宫伯玉可以洞悉我军动向而刻意如此。” 叶欢稍稍沉吟:“文和的意思是北宫伯玉与我大军有暗通款曲之事?” “将军,此事之前便有议及,将军曾言司空治军严谨,又有中郎在前,断不会疏忽。诩亦信将军之言,可以眼下军情,那董卓明显就是在故意拖延……” “为万全计,将军不可不防,不如……”贾诩说到这里稍稍犹豫一番,随即还是坚定的道:“让高将军暂停攻城,我军全线后撤,待司空大军到后再做计较。” 叶欢闻言看着远处的定县沉默起来,贾诩则在一旁静静等候。他知道自己方才之言是颇为忌讳的,可心隐隐的不安却是越来越强,眼前的定县似乎是北宫望布下的圈套。 片刻之后叶欢挥挥手,李云楚南等人立刻带着十二队士卒撤到十丈之外。将军与参军之言他们听得清清楚楚,嘴上不言,面上则多少有些不屑,定边军什么时候退过。 叶欢又在看天了,似乎天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的目光。贾诩知道此时此刻身为大将,冠军侯的决断极为不易,他需要统筹全局,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却有些忍耐不住。 “将军,不可再犹疑了,遇事不断,反受其害,退一时可保我军,再卷土重来。” 贾诩的语气稍稍有些重,叶欢却是欣然点头:“文和如此,才是三军参军之为。你说的不错,按眼下军情来看,北宫伯玉的确是想以定县为诱饵,围攻我军。” “那将军你……”贾诩话一出口,却觉有些不对,不由得目视叶欢。冠军侯此言绝不是作伪,而以他这段时间与叶欢的相处,他绝不是临事无断之人,那么…… “文和果然厉害!”从贾诩的眼光之中,叶欢也读出了他的想法,当下连连点头。 贾诩闻言一震,叶欢此举等若是承认了,那么将军的沉稳难道是胸有成竹之故? “文和,临机决断,方才文和之言乃是金玉良言!以后若是如此,文和还要再刚一些,哪怕直斥叶某也无干系。只不过眼下我们不能撤,北宫望和刘豹已经到了。” “已经到了?将军如何得知?”贾诩听了双眼微微一眯,立刻问道。 “文和你看。”叶欢仰头手指向天:“看见那个黑点了吗,如此轨迹敌军就在数十里之外。” 贾诩睁大双眼在空中搜寻着,片刻之后果然看见了一个黑点,正在做着某种飞翔的姿势。 “此乃我自幼豢养的战鹰,名为飞羽,当年欢讨伐高句丽而回,被鲜卑大军伏击,就是飞羽提前预警。它不会犯错,来的还不少了,这一次北宫伯玉怕是倾巢而出了。” 叶欢手指天空为贾诩细细解释,方才他不住的仰首观望自然是在观察飞羽的行动。 “战鹰?”贾诩闻言双眼一亮,身在北疆,他亦不是没有听过这般传说。只不过从未亲眼见到罢了,那样的猎鹰可谓万中挑一,至少今天之前他从未亲眼见过。 叶欢微微一笑,撮唇发出一声高昂的啸声,贾诩就见那个黑点忽然俯冲而下,随即越变越大,越变越大。直到那漂亮无比的鹰隼带着一道劲风直接落在了叶欢肩头。 “边保。”叶欢摸着飞羽的头顶,喊了边保一声,后者急忙送来切成细长条的肉食。 “辛苦你了,多吃一点,今天要干的事情还多。”叶欢说着话目视贾诩。 “未料当真有如此雄鹰,难怪君侯镇定如恒,若是如此,难不成这份军情……”贾诩何等聪明,就算有猎鹰飞羽可以预测敌军行动,但以叶欢的用兵绝不会单单如此。 叶欢抖抖肩头,飞羽落在空地上吃肉去了,他这才对贾诩抱拳行礼:“文和勿怪,此一招险中求胜重在讯息,非是欢信不过文和,不过今日过后,定当知无不言。” 贾诩微微颔首,短短的时间加上飞羽的出现,他已经将一切都想通了。尤其是叶欢最后那句话,便是将自己当做心腹毫无保留的相信。 他亦抱拳还礼,正色言道:“将军放心,诩定会依照将军方才之言行之,还望勿怪。” “哈哈哈哈。”叶欢一阵大笑极为欢畅,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不用弯来绕去。 第566章 二虎相争 叶欢没有算错,北宫望与刘豹带着麾下骑军几乎倾巢而出,已经到了距离定县五十里之处,西凉铁骑在东,匈奴骑军在西,还有金城韩遂率领的八千骑军。 七万余骑,北宫伯玉是下定决心要在此处一举击溃叶欢的定边军。之前的小规模骚扰只是假象,他就是要让叶欢觉得凉州不敢贸然决战,待敌稍有松懈便全力击之。 勾连内臣,让汉军放慢禁军步伐亦是他所谋之一。这一点北宫望看的很清楚,他留下承诺,只要击败叶欢便会率军而降,且董卓之处亦有串联,彻底封住定边的援军。 张让会如此就相信北宫望?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只不过在他看来,北宫望就算可以击败叶欢,定边军临死反噬之下凉州必定损失惨重,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张常侍的如意算盘便是做在后黄雀,既能解决北宫望叛乱,还能趁机干掉心腹大患叶欢。局面当真如此,张让必会开心的高歌一曲,为了对付叶欢他已是不择手段。 借口灵帝龙体不适,张温纵有进言亦是无用,而董卓手握重兵,也是乐见其成。 这两人各怀鬼胎,北宫望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动就是等到时机。当高顺的陷阵营全力投入攻城之际,便是他出兵之时,对叶欢定边的战力,他亦有着充分的考量。 不过北宫望的谋算在今日却有一个失察之处,八羌首领车茶飞并未领军依照约定领军前来。贾诩的伪书之计得到了成效,但若非如此,叶欢也不会来打定县了。 “此战若胜,文和还是首功,少了车茶飞的三万精锐,我军的压力就轻的多了。”定边军中,叶欢正在对贾诩做着解释,在飞羽的观察中,东路并无大队骑兵出现。 “将军,就算如此,我军兵力依旧处于劣势,还请将军告知,西凉骑究竟在哪里。”贾诩闻言微微颔首又问道,定边军两万,对付北宫望刘豹联手还是太过单薄了。 “就知道一切都瞒不过文和,取地图来。”叶欢一笑招招手,李云立刻送来地图展开平铺地上,贾诩第一眼就看见了在定边军侧后四十里的骑兵集团。 “看来此次董仲颖还是一心为国,并未……”贾诩一捻胡须颔首道。 “算了吧,就他那个小肚鸡肠的?叶某早就防着他一手了,此刻是张司空亲自在西凉铁骑督战,否则他还真能阴我一手。”叶欢摆手一笑,他给张温的密信中此事乃是关键。 “张司空亲自督军?那大军谁领之?”贾诩又问。 “方俊将军,他乃朝中宿将,用兵谨慎,只要站端一开,便会立刻前来。” “方将军?”贾诩点点头:“此番决战,天子不会亲临一线吧?” “天子在漆县,这个险我和司空皆不敢冒。”叶欢笑道。 “嗯,看来将军早已胸有成竹,若是如此,此战胜凉州可一举而定。”贾诩颔首,目光又落在了东方另一股骑兵集团上,汉军远征大军之中,似乎并无这等编制。 叶欢见贾诩目光所指,已知其故,便解释道:“文和,那一万骑军乃是马腾将军亲领,强要说起,北宫望与车茶飞尚不及马寿成,只不过叶某并未将之算进战局。” “那……”贾诩原本想问车茶飞还不是与北宫望联手对付中郎?但很快就心中了然,一切都是利益而已,如此规模的决战,身为八羌首领,车茶飞岂能不为族人着想。 “将军果然谨慎,但以马腾为人,我料他此战必至,将军定可再添强援。”贾诩知道叶欢看起来是出奇制胜,其实用兵极为谨慎,战场上自要排除一切不确定因素。 “希望先生所言成真,亦望马寿成不负骁勇之名。”叶欢点了点头,其实北宫望的坚壁清野之法的确是一条上策,他这才与张温密议要提前与之进行决战。 “但为此战,怕是天子要许车茶飞不少好处吧?” “文和看的准,给什么叶某不清楚,反正不会和亲,为了全局总要有所舍弃。” “将军,车茶飞既然到了还没发动,一定是在等我军全力强攻定县之机。” “文和放心,敬方知道分寸,若能一举而下定县,陷阵会快得让其措手不及!但倘若做不到,我就会依照文和之言做出退军之状,则北宫伯玉和刘豹必会前来追赶!” “高将军稳重,有他把握应可无碍。”贾诩说着目光又看向了定县方向。 “公明,今日给你一个任务,确保先生安全,若有大战,你立刻率领一队人马护送先生远退三十里。”叶欢招手喊来徐晃,骑兵决战之中,意外是随时可能发生。 “将军,晃刚入军中,临大战愿随将军。”徐晃稍稍踌躇抱拳言道。 “先生之重,尤胜万军,少要多言,此乃军令。”叶欢的语气不容置疑。 “诺!”徐晃虽然心中不甘,但此刻也只能领命。 “将军,诩身在军中,安如泰山,何必要退?”贾诩一旁亦道。 “先生若是不退,欢岂能尽力厮杀?无复再言,敬方要动手了。”叶欢说着一指。 “什么?北宫望和刘豹大军已经到了我军右近?”前方高台之上,孙坚一脸的惊讶。 见孙坚不断看向定县之后,高顺言道:“孙将军可是在看尘烟?不会有的,边疆异族精于骑术,北宫望此人又善领骑军,不会给我军看出破绽。” “那将军如何知晓?难道是苟营首的军情。”孙坚又问。 高顺心道将军有飞羽啊,但此事不能与对方说,想了一会儿便道:“有气味!” “有,有气味?”孙坚闻言一愣,隔着五十里能闻出气味,叶欢的鼻子这么灵?可见高顺一脸肃然,他亦不再追问,此刻大战在即,不能浪费时间。 “文台将军,立刻自回军中,待会儿见我亮起红旗,当要不顾一切猛攻西城,半个时辰,顺定要拿下定县,到时虽敌众我寡,我军却有依托。”高顺不再纠缠。 第567章 给我一刀 孙坚闻言立刻应诺而去,方才高顺就和他说过,今日攻势到此,定县强弱已然尽数试探出来。至于半个时辰,便是北宫望离此五十里,大军来袭亦需要时间。 “叶悦之,果然胆大包天,还刻意瞒着孙某,好!”一路回军,孙坚都在想着,七八万骑军,亲自做饵引敌军前来决战,除了叶欢他很难想起还有何人有此魄力。 “定边军不怕,我的江东儿郎亦无所畏惧,今日孙某就陪你冠军侯疯一次。”下定决心的孙坚回到军中立刻做出指令,高顺还给了他三名曲长,待会儿会担负主攻之责。 “北宫望刘豹一处八万骑军,冠军侯如此诱敌决战,他,他……”听了孙坚之言,韩当瞪大了双眼,他很想说叶欢是不是疯了,今日之势,比他当时突袭张角还要险。 “他什么?赶紧下去整军,到我们上若是拖了全军后腿,可就真丢人了。” “诺!”众将齐声应诺,惊愕之后是胸中涌起豪情,如此场面岂是常见? 回到高顺高台之上,他正在给一名属下下达指令:“胡疯子,今时不同往日,你的一曲士卒要用最快速度给我登上城楼,随之牢牢守住,半个时辰,拿下定县。” “诺!”胡疯子也不多问,狠狠的将胸襟一拉,露出强壮的筋肉。 “锁子甲呢?给我穿上。”高顺眉头一皱,面前可是军中有名的卸甲疯! “将军,容我一次,此乃死战,穿那玩意儿影响冲击!”胡疯子断然道。 看着对方眼中的坚定,高顺大手一挥:“滚,给我活着回来。” “将军放心,俺这条命还不到时候。”胡疯子出言之后迈着坚定的步伐下台去了。 等陷阵营和江东军进入攻击位置,高顺举起右手,用力向下一砍:“擂鼓,举旗,总攻开始!”今日攻城他一直在控制着力度,就是让敌军习惯,随即一举破之。 孙坚和麾下战将可能会为叶欢出奇弄险而惊讶,定边军其余将领自然不会,他们只会精神更加振奋。将军从不打无把握之仗,他说打,剩下的就是全力以赴! “呜呜呜……”一阵低沉雄浑的号声响起,胡疯子一马当先,带着士卒就杀了上去。 “全军突袭,我军不可落在人后。”孙坚的战刀高高举起,斜指天际。 刹那间,汉军士卒犹如海浪一般,高喊着杀向定县。守城的士卒忽然发现他们的速度又加快了,且在加速之时,各军之间的配合更丝毫不乱,难道敌军一直没有出全力? “射,射那个带头之人。”城头将领的眼光盯住了冲在最前的汉军。 随着下令,城头上弓弦连响,至少有七八支箭矢射了过去,没办法再多了,因为汉军的井栏靠了过来,其上的汉军在拼命放箭掩护同袍,一时间是箭如飞蝗。 那个汉军死透了,居高临下被七八人瞄上,几乎就是必死!可接下来,城头士卒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那汉军竟像有所察觉一般,几个翻滚躲开了箭矢。 其中有两箭是擦着肩膀飞过去的,就在翻滚之间他还能挥动手腕上的盾牌挡开利箭。那一刻汉军敏捷的不似人类,更有两名西凉守军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好,胡疯子就是胡疯子。”高地之上,叶欢以拳击掌赞道。 “将军,隔着那么远也能看清?”贾诩不由便问,在这里他只能看见模糊人影。 “哈哈哈,敌军飞箭之下,还能像猴子一样,除了陷阵营胡疯子没有旁人!”叶欢大笑道,单论这一处,换他上去怕也无法做的更好,那种感觉就是胡疯子的天赋。 “快快快,再快点,膀子断了也要把所有的箭射光!”每一处井栏之下,都会有军官对上方士卒大声喝道,此时,准头已经不是关键了,速度才是最重要的。 “告诉刘明,此战之后,张荣升为队长。”高顺看的清楚,井栏之上,一名陷阵弓弩手射出连珠七箭,不超过八息功夫还命中了四名敌军,都快赶上自己了。 “公明,好好护卫先生,李云随我上,我要助敬方一臂之力。”叶欢一把扯下战袍,对徐晃交代一句之后便上马往前方而去,十二队士卒急忙跟在身边护卫。 “将军,将军……”贾诩一愣随即喊道,可就在这一愣的功夫,叶欢去得远了。 “架云梯!”冲到城下胡疯子大喝一声,士卒们便将云梯倒树起来,上端的两个铁爪紧紧勾住了城头的砖缝,胡疯子没有立刻爬上,而是用脚狠狠踩出深坑。 一时间数十架云梯在宽五百步的正面架上了定县城头,定边军士卒呼喊着飞身而上,他们攀爬的速度亦是极为迅速,晃荡的梯身反而会成为借力。 “嗯!”王四毛一侧头,半边面颊被金汤挨了一下,剧痛立刻传来,但他只是闷哼一声,双手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甚至还有空隙用手腕上的护盾去挡住箭矢…… 陷阵战力坚强,但亦不是超人,在敌军城头的打击之下,依旧有不少士卒从云梯上落下。但你若身在前线,却很少能听见惨叫之声,更有嘴唇咬破都不呼痛的。 “队长,给我一刀!”一名被金汤淋上满面血肉模糊的士卒紧咬牙关对队长喊道,双唇已经因为剧痛不受控制的颤抖,他很清楚,自己的伤势已然无法救回。 “兄弟走好,我们会为你照顾家人!”队长拔出长刀,毫不犹豫的刺进了士卒的颈间,那是一种最能让人快速死去的方式,此时队长面上一片绝然,心中却抽痛不止! 被金汤淋中,很多士卒都会选择这样的方法!而为了兄弟们少受痛苦,同袍亦不得不为。战场之上,这种事情根本无法避免,战争的残酷亦在攻城战中显露无疑! “阿勇放心,那家伙跑不掉,一定给你报仇。”队长在心中立着誓约,但再大的伤亡和惨状依旧不能阻挡陷阵营的攻击,身经百战的他们对这一切早就习惯了。 第568章 激战正酣 就在队长心中喊着报仇之时,忽然一道白光带着呼啸前来,从城头那名敌军的咽喉射入,更带着他的身体飞出两尺!带倒了身后一片同袍,西凉士卒一时都愣住了。 “杀!将军来了。”队长大喝一声,将钢刀往口中一咬,自己也开始攀爬。 如此的精准,这般的威力,除了将军的宝雕弓还有谁?将军亲自上阵了。 “杀!”那一阵喊杀之声瞬间犹如雷鸣,就算经历过再多次,可每次看见将军神射总能激起定边军士卒心中的豪情,只要将军在,攀爬的速度都能快了几分。 “将军,十七垛口……将军,二十七垛口!”李云和楚南主动担当了观察手的职责,将敌军垛口编号亦是叶欢的创举之一,井栏上射手的打击范围便是由此确定的。 一道道强劲的白光应声而来,中者便是立毙当场。叶欢已经到了距离城墙两百步之处,刚才边保死死拖住将军双腿再也不敢让他向前走,周围则是十二队的盾阵。 “替我指挥,某也下去。”高顺看的性起,交代副统领一句也下了高台。 “将军,将军,不可啊……”副统领想拦哪里拦得住?不得不担当起指挥的职责。 “将军,十九垛口……”李云话音未落,又是一道白光冲着去了,命中目标。 “敬方,你不好好在台上待着,来这儿作甚?”叶欢喊着手中却是不停,一箭又射杀了一名城头军官。他不用看人,这要看那箭矢的劲道和准头就知高顺到了。 “将军都来了,顺岂能落后?吴桐指挥不在我之下!”高顺亦是手中不停,似乎在和叶欢比赛杀敌,一切安排好之后,吴桐的临阵指挥他信得过,也是他前来的最大原因。 “留着点劲,待会儿还要对付北宫望。”叶欢说着抬手又是连环两箭。 “胡疯子上去了,还是这小子油。”高顺射击之时看见了攀上城头的人影。 “胡疯子,威武!”叶欢射出一箭口中不忘高呼,为城头上的兄弟们鼓劲。 “杀!”胡疯子双脚一蹬城垛,在空中闪开敌军的一刀,扑面挥舞将面前士卒人头砍下!随之就地一滚又开始砍杀敌军的腿脚,不片刻功夫,满身满脸都是鲜血。 “杀!”后继士卒毫不犹豫的和身扑上,他们不能让敌军联手对付曲长!此一刻,谁都不会将性命放在眼中了,城头之战,比的就是谁更不怕死,谁的气势更旺! “好了,敬方此处交给你,李云随我回去整军,敌军快来了。”叶欢将宝雕弓往楚南手中一放,交代高顺一句便飞身上马直奔铁骑营,途中犹自在仰首看天。 胡疯子登城不久,孙坚在西城也取得了突破,西凉军一时扛不住了,被杀的纷纷向着城下而退。比起之前的交手,这一刻定边军士卒全疯了,眼神都让人心寒。 “赵武长,你带人守住城楼,兄弟们,随我去杀开城门。”胡疯子大喝一声当先向下杀去,身后士卒人人跟上,毫不落后,此刻所有人面上都是红黑一片。 “冲车,上!”几乎同一时间,吴桐也下达了指令,正如高顺所言,这些攻城战的实战指挥和时机把握,陷阵营的副统领甚至是几个司马都不会差! “跪地弃械者生。”势若疯虎的胡疯子不失时机的喊出了这句话,说他疯那是阵上的一种赞许,其实就在混战之中他亦是眼观六路,并不忘指挥。 “公覆,这才是陷阵营的全力,我军差的不止一点啊。”后阵的孙坚见状感叹道。 “将军说的是,这一次回去,我军亦要拼命苦练。”黄盖连连点头,之前的定边军已经足够让他们佩服了,而方才一刻,他们爆发出来的战力令的他都有点触目惊心。 陷阵营的冲车飞快冲了上去,撞槌猛烈的砸了十几下之后,南城城门率先打开。接下里就是等待已久的各曲士卒一拥而上,从缺口之处杀入了城中。 “擂鼓,还是太慢,将军只给半个时辰,定要杀尽敌军!”吴桐在高台上喝道,随即面色一变:“娘的方宁你是死人啊,将军上去了,将军上去了。” 却原来高顺亲自挥刀而上,在这一刻他和吴桐想的是一样的,尽快掌握定县。 “胡疯子,你歇歇,占领城头,剩下的交给我们。”六曲司马从城门杀进,看着满身鲜血靠在墙上微微喘气的胡疯子喊了一声,随即就带人杀向内城。 “娘的,当了司马了不起啦?胡哥也不叫一声?”胡疯子啐了一口红色在地上,嘟嚷一声却是立刻喊道:“交给同袍,我曲立刻在南城布防,西凉骑快到了。” 一曲士卒闻言随着曲长迅速来到城上,开始清理敌军的尸体,弓箭手则选择射击位置。另有一部则负责搬运箭矢,面上虽有不甘之色,但整体动作皆十分迅速。 “捆起来放入房中。”看着路上跪倒的士卒,高顺高声喝道。 “高将军,我等奉孙将军号令来听军令。”此刻祖茂韩当程普三将也到了面前。 “好,三位将军手下士卒分为两队,一队巡守城内诛灭残敌,另一队为我陷阵后援随时迎敌,各军弓弩手全部抽调上城,一切听四城司马安排。”高顺毫不犹豫的言道。 “诺,诺,诺。”三将皆奋然领命,便在此时,高将军的安排依旧是清晰无比。 “文远,准备的如何?”与此同时叶欢已然到了张辽军中,在马上大声喊道。 “将军,我与漠青公义已然商议妥当,围城迎敌,但要先突他一阵涨我军士气。”张辽说话间叶欢已经到了面前,接下来就是骑军之间的决战了,定县则要利用好。 “好,你负责指挥,我来率军冲阵。”叶欢一笑道。 “将军既然让辽指挥,那便请将军坐镇中军,冲阵一事辽已有安排。” “文远,由我冲阵更能寒敌胆。” “将军,公义翼德联手,其威当不在将军之下。”张辽的语气极为坚定。 第569章 燕人张飞在此 叶欢苦笑,却是不再坚持,他说让张辽指挥就要令行禁止。 “林军……” “将军,我听了,敌军大约还有三十里,他们似乎放慢了速度。”不用叶欢发问,趴在地上的林军已经给出了答案,除了他之外,还有七八名士卒亦在听音。 “我去,林军你这耳朵又厉害了,这都能听出来?”叶欢看着飞羽的行动,大声赞道,有林军这样的士卒在,就算没有飞羽,敌军想突袭自己也绝不容易。 “将军说的要精益求精,我可不敢忘记。”林军立刻道,听将军之言只是主要原因,现在定边军中有不少士卒也掌握了这门技能,若是不进步,说不得就会被人追上。 “好!那你可以撤入城中了。”叶欢笑着摆摆手,林军可是他的宝贝。 “将军!我要随兄弟们杀敌。”林军闻言从地上一跃而起,目光之中全是不甘。 “废什么话?我都要听文远的,快点给我滚。”叶欢不耐烦的道。 林军闻言企求的目光又看向张辽,文远自是没他的好气。一般的战斗也就算了,可今日却是十几万人马的决战,军中那些“技术”人才是绝不能参战的。 “诺!”林军的应诺声中充满愤懑,但随之又伏在地上:“将军,敌军十里我再走。” “小子你行啊,文远的军令都不听了?”叶欢骂道,但怎么听都有点幸灾乐祸。 张辽连连摇头,身边士卒还有不少笑了出来,他也不加阻止。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敌军数万骑冲击之下还能笑出来的,足见定边军这些老兵此时还能保持心情的轻松。 此刻在城内,高顺正在对着何满仓大吼了:“满仓,你的手脚太慢了,我再给你一盏茶的功夫,所有的硬弩要全部送上城楼,你和文则所部的弓箭手抽出一半给我。” “是。”何满仓也不辩解,转身就走,其实他的速度根本不慢,但此刻却要争分夺秒。 “敬方,将军这是要靠铁骑营硬扛?众寡悬殊啊,张司空的大队人马怎么还不见踪迹。”直到现在,孙坚才捞着空档与高顺说话,方才他一直在安排着城中防务。 “那是他们的事,我们只做好我们的,孙将军,待我出城助战之时,城中防务就交给将军了,我让吴桐帮你。”高顺对于援军似乎没什么感觉,闻言便立刻答道。 “你的陷阵营也要出城作战?”孙坚双眼一瞪,敌军可全是精锐骑军。 “无妨,在边疆经常打,也就那么回事,除了跑的快我们可不怕。”高顺不以为意的道,当年奔狼一战,陷阵三千士卒打得胡利抱头鼠窜,这几年更是有所增进。 “好,你放心,我会让吴桐多担当。”孙坚不再问了,高顺既然这么说就是有足够的信心。定边军的硬弩全部上城,是要与作战配合,他此言亦是表态。 “孙将军心胸宽广,顺佩服。”高顺一笑又安排起陷阵与二军五军出战之事了。 如此大战,孙坚岂能不想参与其中?可他清楚,步骑配合作战是要有极高默契的,当日在兖州他看过叶欢和曹操的配合,但当日只是黄巾军,与眼下绝不可同日而语。 “十里了将军。”便在城头上看见敌军黑压压一片的同时,林军亦是一跃而起。 “将军,辽去了,留下三曲士卒与将军,游骑牵制,将军定要……”张辽提刀上马。 “文远定要善保自身。”叶欢不等说完已经接了上去。 西凉铁骑打头的乃是闫东的三个千人队,定县城池已经在望,城中不断有浓烟升起,看上去战局还在继续。远处一队定边骑军已然集结完毕,迎着自己就猛冲上来。 “两千余骑而已,我倒要看看定边军的战阵到底如何。”闫东见状立刻整肃阵型。 “西凉狗贼,识得燕人张翼德否?”相距五百步,定边阵中传出一声轰雷大喝! 不说普通的西凉士卒,就连闫东听了都是心中一振,燕人张翼德?哪儿来那么大的声音?再细看来将,黑马黑甲,掌中丈八蛇矛,犹如一座铁塔,怒目圆睁。 “飞射,起!”进入三百步,张飞一声高喝,定边军士卒开始放箭了。 “我……这么远?那帮家伙……”看着迎面而来的箭雨,闫东心中立刻一个咯噔,之前的接触战中,定边军的骑射就极有威力,但他仔细观察,最远不过一百五十步啊! “两百五十步,还能有多少威力?”就在闫东转着念头之时,第一批箭雨已经到了,锋利的箭矢破开了西凉铁骑的重甲,前阵当即就有数十骑中箭落马。 “三轮射,展鹤翼。”这个声音不能与张飞相比,正是三曲曲长洪彪。张飞的战阵经验到底还是少了一些,张辽斟酌再三便把三曲和五曲放在了这里。 “娘的,定边军好生奸猾,兄弟们,给我杀!”闫东暗骂一声便高喝道,定边军的箭雨一阵连着一阵,间隙速度也远超之前的对战,中箭的西凉铁骑越来越多。 张飞双目圆睁,浓烈的战意似要喷涌而出,眼前的西凉铁骑确是劲敌!定边军的飞射虽然给于敌军颇大的杀伤,但他们的阵型却并不混乱,且冲击之势反而更快了。 “西凉骑军有点东西啊,如此还不降速?领军之人亦颇有见识。”洪彪心中暗道,面上则是和张飞一样兴奋的战意升腾,方才闫东要是畏惧伤亡降速,那才是最大的失误。 “呵呵?那就正面刚呗,我定边军怕过谁?”赵大龙嘴角牵起一抹微笑,敌军虽然厉害哦,却也在战前准备之中,不退?那就硬生生把你们杀退。 “燕人张飞在此,纳命来!”随着张飞的再次断喝,两道洪流终于对冲到了一块儿,丈八蛇矛刹那间带动漫天乌光,竟是一矛之间连扫七名西凉士卒下马。 “燕人张飞,不愧是悦之师弟,竟能有此鬼神之勇!”城头上看着远处交战的孙坚不由感叹,在这个角度他看的更加清楚,即使是重甲在身的西凉铁骑也难当张飞之威! 第570章 凭城而战 闻听孙坚之言,程普等人连连点头,黄盖和韩当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诧。很显然当日的切磋张飞是留手的,将军说他有“鬼神之勇”一点都不夸张。 “跟我上,堵住他!”看见张飞之威,闫东亦是心惊,他还从未见过,甚至未曾想过战阵之上能有如此豪勇之人!但他清楚,必须将之堵住,否则本军必然难当。 “呦?这是条大鱼呀。”张飞见了也是眼中一亮,敌将带着五六名副将前来他也根本不放在眼里,跃马挺矛便迎了上去,而他身边的副将就很聪明的从两翼包抄了。 将军,典将军,这两人在冲阵之时身周一丈就是死地,不分敌我的死地!离他们太近只会影响冲阵。如今在定边军中却又多出一人,丈八蛇矛不在凤翅鎏金玄铁双戟之下。 被张飞的长矛掠过,闫东差点握不住手中的战刀,那股巨力已然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那一刻他心中有些后悔,自己似乎不该负勇前来,但眼下已经不能去想了。 “翼德,那是闫东,擒贼擒王!”赵大龙的声音从身后十余丈之处传来。 “闫东狗贼,与我拿命来。”张飞一听精神见长,丈八蛇矛舞动的越发如同出海蛟龙了,六名副将之中有五人虎口流血拿捏不住兵刃,另一人则被刺于马下。 “翼德,拿住那将。”孙坚不禁在城头上高喊出声,双拳紧握有力的挥动。 闫东见状已然心胆俱寒,拨转马头便走,他不是没有勇气之辈,否则方才也不会拼命堵截。可是张飞之勇,就是能让人觉得无法抗拒,亦可粉碎一切勇气。 张飞见状哪里肯舍?纵马就追,此刻西凉铁骑士卒却是悍不畏死的前来堵截,虽然一个个皆在丈八蛇矛之下饮恨,但也为闫东的逃离争取到了时间。 “敌将闫东已杀,随我冲阵。”张飞眼珠一转,高声大喝的同时不再追赶闫东,向着敌军纵深就是一阵猛杀,将军说过,匹夫之勇只是锦上添花,定要将之化作有利的形势。 洪彪赵大龙见状心中暗赞,张飞果然成熟了许多!他二人战阵经验何等丰富,张飞这个强力箭头带出无边威势,他们就知道如何将之利用到极致。 定边军和西凉铁骑的第一阵碰撞,后者在坚持了小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崩溃了。定县城头响起士卒们的一片欢呼,所谓头仗胜,仗仗胜,一时间那士气浓烈犹如实质。 “孙将军,撤吧,敌军大队随后而来,张校尉定会率军后撤,该是我们弩手动手的时候了。”吴桐一旁对孙坚言道,说话间三队弓箭手上了城楼,各自选择垛口。 “无妨,某就在这儿看着吴司马指挥,放心,坚绝不打搅。”孙坚哪里会放过眼前的战局,当下便是言道,眼光则在弓弩手身上巡游,他们用的弓箭亦和往常不同。 此时在北城城门,数十辆大车排成一列,陷阵军的弩手都躺在大车上闭目养神。城外虽是喊杀震天对他们却没有任何影响,高顺亦是以手支颌,等着出击的时机。 看着闫东领着败军奔突而来,金飞眉头皱了起来,他想到过定边军战阵的强悍,却也没料到首阵西凉铁骑会败得那般之惨。定边军不但有强军,更有强将。 “将军,之前的游击定边军定然隐藏了战力,他们的骑弓可以从二百五十步出手,连射四轮。还有那燕人张飞,绝非一人可敌,再与之交手,定要一拥而上。” 闫东面上带着尴尬之色,三千士卒此时只剩千余人,但还是对金飞详细言道。 “知道了,不过一场先锋战而已,定边军能有多少人?一人再勇又能如何?”此刻金飞是不会去指责闫东的,当下他要做的是迅速恢复己方的士气。 看着大队西凉骑军赶到,张飞带人撤到了定县城下百步之内列阵,此刻城头放下数十大筐,将方才一战的伤兵妥善吊上城去。一阵厮杀,定边骑军亦是伤亡数百。 对洪彪和赵大龙而言他,这也算他们前所未有的硬仗,看上去战绩辉煌,但还是与敌军准备不足有关。接下来的大战才是真正的考验,再也没有什么花巧了。 “速速回报大帅,敌军骑军想要借定县城池为凭与我军对抗。”看着远处定边军的阵势,金飞又是有些犹豫,张飞的骑军人虽不多,可想要压上去就要冒城头箭雨。 “娘的,这定县丢的也太快了,否则……”闫东小声嘟嚷了一句,又出言道:“将军,我们总得试探一阵,否则大帅会说我们畏敌如虎的。” 金飞微微颔首,对身边一将道:“查烈,我与你六千骑,冲杀敌军。” “将军,我也上,再多叫一些悍勇之将,联手对付张飞。”闫东想了想道,方才虽然在张飞面前胆寒,但他也是凉州有数的悍将之一,不上的话脸上挂不住。 “呦,还真敢来?快去通报将军,弓箭手准备,两百步之内不许放箭。”眼看敌军接阵,吴桐一脸的兴致盎然,当即下令,垛口之处的弓箭手亦开始待命。 “张校尉,再退一点,我们省点箭矢,待会儿兄弟们放箭打乱他们的阵型,就能再冲一阵!”洪彪在张飞身边言道,西凉士卒倒也彪悍,竟然想顶着箭雨硬上。 “好,让开城门两边,再退五十步!”张飞颔首之下,定边骑军齐齐后退。 “杀!”金飞战刀高举,西凉铁骑的又一次冲锋开始了。此刻金将军心头还有一个疑问,说好一东一西夹击定边军,自己和大帅都到了,匈奴骑军呢? 刘豹的速度当然不慢,匈奴骑军的战力也不会差西凉铁骑。可问题在于西凉军是首次与定边军作战,不知畏惧,而刘豹麾下几乎都是深知定边之威的。 也许当日北宫望之言的确鼓起了匈奴人的气势,让他们找回了自信。可当听见那熟悉的如雷大喝,看着威风凛凛的恶来典韦,众人才发现他们的恐惧不过是藏得更深而已。 第571章 摧敌士气 神威天将军叶欢,恶魔典韦,战阵之上这两个名字在匈奴战士心中没有多大区别。一般的纵横无敌,一般的不可战胜,此亦是张辽选择典韦去拦截刘豹一路的原因。 面对数倍于己之敌,典韦没有和张飞一样选择冲阵,匈奴亦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游击对游击,骑射对骑射,这一场骑兵之间的对决十分精彩。 单论骑术与射术,匈奴精锐的骑射并不输给定边军多少,典韦非常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第一马力,第二阵型,第三手中的弓弩,游击战术正可将之发挥到极致。 看见恶来典韦出现,刘豹的第一反应就是收缩,他深知典韦之勇。和叶欢一样,二人都是能在局部凭借一己之力扭转战局的人,除非你有把握将之牢牢围困。 典韦麾下四千骑军,刘豹最好的战术就是通过各部包抄将之合围,慢慢压缩定边军的机动空间。可他不敢,张辽没有出现,叶欢更不在阵中,他必须凝神戒备。 如此一来匈奴士卒的战斗就打得颇为憋屈了,他们的骑弓奔行之时可射一百二十步,定边军经过改良的骑弓却达两百三十步,还不算依靠速度带来的加成。 “海龙一队,大壮一队,萧荣一队,周边骚扰。”距离五百步随着典韦一声令下,定边骑军忽然分开,直冲匈奴骑兵两翼。恶来自己亲领士卒则在前方游移。 王牌六曲,定边四曲,各军精锐,三支队伍游击在匈奴骑军周遭,将一蓬蓬箭雨不断洒向敌军。后者不是不想反击,但很显然定边军对于距离的把握极为精准。 “公义,刘豹虽然一时激起匈奴士气,但于夫罗当了那么多年单于,那些匈奴头领亦未必与之齐心,只不过畏惧强压罢了,你要彻底将之搅乱,让他们变成惊弓之鸟。” “好。”听了叶欢之言典韦重重点头,随即又问:“惊弓之鸟是什么意思?” 叶欢说不得要为恶来普及一下成语知识,刘豹麾下虽有三万多匈奴骑兵,看上去来势汹汹。可人心不定,很难发挥出应有的战力,定边的战术就是要将对方弱点不断放大。 被典韦一阵骚扰苦不堪言,刘豹还在犹豫着不敢全军突击。定县就在眼前,天知道叶欢和张辽是不是躲在侧背,那里战鼓连连,但想象中北宫望与定边军的激战并未出现。 不是没有匈奴首领受不了挨打不还手下令部分骑军出击,可张海龙等人却是来去自如,人多绝对不和你缠斗,人少吗?他们就会根据军情临机处置。 一众匈奴首领亲眼看见己方一个千人队紧咬赵大壮的四曲,但敌军在撤退途中回身放箭的速度都是有条不紊,眼睁睁一个千人队在追出二十里之后就只剩下了一半。 等追击的千骑长察觉不对想要掉转马头之时,四曲的反击已经到了,赵大壮抓紧机会就是一顿大杀。带到第二支匈奴千人队快到之时远扬而去,丝毫不留恋眼前的战果。 “放风筝。”这是将军为此战术起得名字,士卒们耳熟能详,每一个什长都能和你解释。利用骑兵的高机动和熟练的回身放箭不断消耗敌军,寻机将之一举歼之。 眼前的战局犹如一座大山牢牢压在每一个匈奴首领的心头,亲眼见到定边军的战术之后他们才想起北宫望和刘豹当日之言是多么可笑,至少现在的单于就是束手无策。 “叶欢!当真有本事正面来啊!”刘豹此刻下嘴唇都快咬出血来,假如有的选择,他宁远与定边军正面对决,激烈的厮杀能够激起麾下的凶性,但叶欢却不让他如愿。 群狼战术,不断放血,刘豹对定边的战术也不陌生。叶欢的狡猾在此刻显露无疑,他首先要打击的不是匈奴的士卒,而是他们的斗志,首先在心理上击溃对方。 左贤王,不,新任的匈奴单于可能不知道什么叫心理战术。但他能够感受到士卒和首领们的彷徨无助,倘若再如此继续下去,好不容易鼓舞的斗志就会毁于一旦。 “叶欢,张辽,典韦,你们够了!”正当刘豹准备分兵包抄孤注一掷之时,远方一大队骑军的出现让他再度犹豫起来,铁骑营,张文远!他来的及时无比。 “吹号,传令全军,必要全神贯注。”小号声随着典韦的军令立刻响了起来。恶来知道眼下就是关键,定边军看似占住上风,但已经全力以赴,且容不得丝毫松懈。 即使在喊杀声和马蹄声混合的战场上,定边军军号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悠扬,在汉军士卒听来无比悦耳。可对于刘豹和匈奴一众首领而言,却是让他们变得更加烦躁。 张辽动了,一部骑军直奔匈奴大军而来,他们的奔行震动大地。 “刘豹逆贼,居然以下犯上弑杀单于,各位大头领万万不要受此人蛊惑,若临阵倒戈叶郎既往不咎。而倘若执迷不悟,将再无你们容身之所。” “那是,金善头领麾下的胡宇统领?他怎么会?”有人眼尖认了出来,这一队汉军骑军的领头之人居然是胡宇!此刻他手持一个奇怪的物事,雄浑的声音亦从中发出。 方才的一番喊话用的是匈奴语言,否则以胡宇的水平亦无法喊得那般文绉绉的。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先是典韦,后是胡宇,叶欢的攻心之法一手连着一手。 “叶郎既往不咎?否则无容身之地?刘豹杀了单于!”除了刘豹麾下的死硬派,很多匈奴首领心中都涌动着心思,因为叶欢的一诺千金和他的神威天将军之名一般传扬。 “查于,率部出击,给我拿下这个叛逆。”刘豹再也忍不住了,胡宇虽然没有动手,可单单几句话带来的打击却不输典韦,让他继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诺!”查于闻言也不再犹豫,胡宇身边不过一千骑,张辽离得还远,他亦必须要在此时支持刘豹,二人是捆在一起的。刹那间数千匈奴骑军飞马而出,直奔前阵。 第572章 保护友军 面对查于气势汹汹的出击,定边军——掉头就跑,根本不与对手交战。只不过他们不是后撤,而是绕向敌军侧翼,与之同时,方刚远扬的张海龙正在向此处奔行。 “首领们,不要上当,那么多年边疆,叶郎有否挑过事?有否说了不算?”即使在奔行之中,胡宇偶尔也要喊上两嗓子,护卫他的骑军目的十分明确,确保此人无恙。 “追?”查于有些犹豫,方才那个千人队的覆灭近在眼前,他不得不斟酌。况且六曲来了,张辽所部也在向着这里缓缓逼近,查于心中那个纠结啊,很是痛苦。 便在此时,东边传来了马蹄轰鸣之声,刘豹先是一惊,随即面露喜色。那似乎是北宫望的西凉铁骑,他派援军前来了,对刘单于而言,这无异于久旱甘霖。 “追!”查于瞬间有了决断,援军一到他的忌惮就小了许多。 “吹号,大壮萧荣牵制敌军,我队增援。”典韦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 “敌军若两面夹击,我便酌情率军远遁,再寻机撤回定县。”北宫望这一手的确反应了他的用兵有法,不和张飞纠缠,先救刘豹。但在战前,铁骑营亦有着重重预案。 “顶上去,骚扰敌军。”几乎同一时刻,张辽也加快了速度,他要赶在西凉铁骑到来之前收拢部队,看匈奴骑军的表现,其实定边军的战术目的也达到了一半。 紧随其后又是一阵大地震动之音,三千余定边骑军在一金盔铜甲战将的率领之下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那匹白马犹如白云,哪怕隔得再远,匈奴众人亦知来者为谁。 “晋阳叶欢在此,刘豹贼子,还不与我下马受降!”标志性的大喝远远传来。 “吹号,汇合六曲,攻击查于!”典韦再度下达指令。 “全军随我,迎击西凉骑军。”张辽亦毫不犹豫的改变卢县,直奔东边而去。 “刘豹贼子,败军之将,卑鄙小人,饶你性命居然还敢为恶。”叶欢的声音越来越近。 “全军出击,定边军人少,今日与之决一死战!”刘豹面孔一抖,深吸一口气抽出战刀高喊道,但此刻除了他的所部近万人,其余的头领们却似乎没有听从号令。 “匈奴一众头领,只要与这忘恩负义之贼一刀两断,叶某绝不追究。”大公子多聪明的人啊,立刻高声喝道,这一刻叶欢为今世拥有的大嗓门感到无比庆幸。 “传令大壮萧荣,不要再打那些匈奴骑军,酌情再论。”叶欢军中亦是号声响起。 “刘豹贼子,且来决一死战!叶某今日就要斩你头颅,为于夫罗单于报仇。” 此言一出,可怜刘豹在马上一哆嗦,差点没跌下去。你?为单于报仇?不知是谁敲得单于暴跳如雷。但看看身边的人马,他一时又不敢和叶欢正面硬钢,哪怕他身边只有三千骑。 刘豹一时犹豫,叶欢喊的是凶,却也没有冲上。大公子心头转着念头,要来一场临阵策反的好戏了。削弱刘豹的力量,逼他退军,这才是眼下最上策。 “各位首领不愿与刘豹同流合污的西退三十里,叶某绝不追击。”叶欢再度大喝出声。 “首领们走吧,非要将自己儿郎丧在此间?”胡宇的声音在另一端响起。 与之同时,典韦张海龙二人已经缠上了查于,胡宇身边的骑军亦有一半回头相助。查于统领这下麻烦大了,虽然人数还比对方多,可王牌六曲加恶来典韦? “胡突你要干什么?”匈奴阵中,一名头领对着同袍喊道。 “我不打了,我不打了,索突首领也是刘豹杀得,我赌叶郎不会食言。”首领喊着带着麾下两千余骑按照叶欢之言向西边撤去,他原本就是索突麾下,只是畏惧刘豹罢了。 “扎利,我也去了,你想想刘豹今日若死,接替单于的会是谁?”跟着胡突所部,又有一队千余人的匈奴骑军脱离了战场,走前还给同袍丢下一句话。 “单于死了,左贤王要是战死,接替者岂不是右贤王图葛青?”又有一队跟了上去。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那些被刘豹强压的部落首领见战局如此,叶郎,典韦,张辽皆是威风凛凛,更有胡宇之言在先,一时间陆陆续续跟了上去,竟然有一万多人。 “混账,临阵退却者死。”刘豹见状差点吐血,怒火攻心之下他居然率众追击。 “我去,本公子的煽动技能又进步了?这简直就是神级效果啊,哎,早知道就应该许以重利让他们倒戈,我不是又能减少伤亡?”别说刘豹大怒,叶欢都有点发傻。 许以重利?重利和定边士卒相比算个屁!叶大公子有的是钱,拿钱砸人他谁都不怕。 “追杀刘豹,保护友军。”叶欢的发傻只是一瞬,接下来便率军猛追刘豹。 “友军?”刘豹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对今日战局想象过无数次,甚至包括兵败他就要退回匈奴,躲得越远越好,大汉乱局叶郎未必能如何,还能追杀千里不成? 可千算万算,他再也没有想到眼前的局面,叶欢单凭三寸不烂之舌就让他土崩瓦解。 “友军?说谁呢?哦,说的是我们,叶郎要保护我们。”离开的匈奴首领在迷糊一阵之后也反应过来了,胸中不由五味杂陈,这仗打得,到底算怎么回事? 接下来赵大壮和萧荣率军的擦肩而过更证明了他们心中的判断,两队汉军这是在为他们断后?叶郎当真是信人啊,在战场上居然就这样将其侧背暴露在他们面前? “胡突首领,刘豹肯定打不过神威天将军,我们要为统领报仇!”索突所部更是有着一种感激的心里,不少小头领都向胡突请战了,他们知道叶欢从不亏待朋友。 胡突微微一愣,上次奔狼之战他虽未参与,却听士卒说了无数遍。今天亲眼所见,叶欢和定边军果然如此,一时间豪气喷涌,手举战刀便喊道:“杀刘豹,报仇雪恨!” 第573章 得陇望蜀 设计决战战局之前,叶欢的确将匈奴骑军人心不稳考量进去。但纵以他的乐观也没有想到真会出现倒戈的习惯,看来信用好的人总是会得到老天的眷顾。 “为头领报仇,为头领报仇……”胡突之后,胡利所部也加入了进来。 “保护友军,保护友军……”叶欢怎会坐失眼前良机?定边军一拥而上。 战局形势在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除却张辽阻击西凉铁骑之外,典韦,张海龙,甚至胡宇都主动加入了对刘豹的围歼之中,兵力反而是定边军占优了。 “早知如此,我干嘛还费那么大劲精心设计。”叶欢心中想着率众出击可是丝毫不停,对着刘豹所在就是一阵猛杀,大公子的如意算盘打起来了,活捉对手。 “下马弃械者生,下马弃械者生。”看见匈奴战士面上的恐慌,定边军的口号也变了,与此同时,亦有一骑脱离大队,赶往张辽阻击的战场吹响号角。 文远闻听,虽在激战之中面上也露出了一闪而过的笑容。号角的含义是让他全力拖住敌军,那就表明将军那里出现了全歼刘豹的机会。 铁骑营的战术立刻一变,从全面袭扰变成了不惧突进,甚至正面硬拼。张辽并不清楚战局怎会有如此变化,可执行起军令来他岂会有半点犹豫。 来增援的西凉铁骑有八千之数,文远手中则是四千骑军,就算正面对冲他亦有一战之力。此刻各部曲长队长都变得振奋起来,率领士卒寸步不让。 领军的西凉铁骑将领不知其故,但张辽如此却正中他下怀,定边军之前的那种战术让他头疼无比。可惜却没有想深一层,张文远岂会轻易的以短击长? 叶欢挥舞凤翅镏金镋,典韦摆开玄铁双戟,两大虎将无人可当。恶来也将战局看的通透,眼下只要擒杀刘豹,匈奴骑军便会立刻崩溃,岂能不全力以赴? 原本匈奴骑军的战力就逊与定边军,加上军心不稳还有临阵倒戈,刘豹便是想跑也跑不掉了。不多时叶欢与典韦已经双双杀到了刘豹右近。 眼见叶欢和典韦离着自己不到一百步,刘豹双眼之中露出绝望之色,他深知叶郎上次奔狼放过自己一次,再无幸免之理,最后竟是仰天长叹横刀自刎。 “刘豹已死,余者弃械不杀。”叶欢看的清楚,立刻大喝出声。 首领的死成了压垮匈奴残军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哪里还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不少士卒皆是下马而降,一场骑兵混战到此大局已定。 “胡突,胡宇,你二人帮我收拾残部,好好待着,本将军会送你们回匈奴,绝不为难。”叶欢一刻也没有停留,丢下一句便率军往东而去了。 “各位头领不用疑虑,叶郎既然说了既往不咎,绝不会说了不算。”胡宇与匈奴一众头领言道,众人此时也再无战意,纷纷收拢自己的麾下。 “公义,海龙,你们包抄两翼,我直接拦他后路。”待能看见前方战局,叶欢亦是立刻下达指令,既然天公助我,那么眼前的西凉铁骑也别想跑掉。 叶欢率军收拾刘豹之时,西凉统领贾玩原本以为可以靠兵力优势击破张辽。但随着战局的进展他越打越是心惊,定边军即使与他硬拼,也没有什么优势可言。 文远面对两倍与己的西凉铁骑,将定边军的战阵和战力发挥的淋漓尽致。四千骑军硬是顶住了八千西凉铁骑的冲击,且初阵锋锐一过,定边更加稳固。 到了听见身后响起的马蹄之声,张辽心中更加笃定了,军令一下麾下士卒变得疯狂起来,他和叶欢想的一样,付出如此伤亡的代价,绝不容对方走掉。 现在轮到贾玩懵逼了,定边军骑军在飞快的向着自己两翼包抄,还有一股骑军则全速奔行。他们也不加入战场,可所选方向却令人胆寒,那是要抄他后路。 “三万匈奴骑军,就这么垮了?叶郎当真会法术?”贾玩完全想不通定边军怎能如此快的击破匈奴骑军,眼前不过一万多骑啊?怎么可能。 “退,退!”贾玩大喊之下转身就退,也顾不上被纠缠的麾下士卒了,一万多定边骑军什么概念?四千他就收拾不下了,再迟一点根本走不了。 可惜贾玩决断的虽快,却忘了自己身边只有数十骑,叶欢将照夜狮子放到极速,最后居然是一人追了上去。且在追击的过程之中,宝雕弓至少射杀十人。 楚南等人跟在叶欢背后拼命得追,可三里下来还是被将军拉开了足有数百步,定边军的战马都是一流的素质,由此便可见照夜的极速是何等恐怖。 等他们赶到五十步,叶欢已然将贾玩斩杀,剩下的西凉铁骑先是鼓足余勇上来围攻,被凤翅镏金镋斩杀十数人之后落荒而逃,可又哪里逃得过叶郎神箭! 战到最后,追随贾玩出逃的六十七名西凉骑军,最后只有四人跑掉,其余皆被叶欢以一人之力诛杀,而剩下的四人亦要去感谢叶欢壶中箭矢不够了。 “将军,将军,你!”楚南终于追了上来,和边保及十二队将士将叶欢团团围住,不可否认刚才一幕看得他们血脉贲张,可现在想起来却是后怕无比。 “娘的你们围我干什么?快随我去支援翼德,北宫望也休想走掉。”叶欢立刻喝道,什么叫得陇望蜀,眼下便是,但连续的作战已然使之变为可能! 杀尽贾玩所部亦是叶欢故意为之,他可以放过匈奴,哪怕他们还剩两万余人,因其心胆已寒。可西凉骑军?战场上绝对容不得半点的心慈手软。 “是是是。”边保等人回答着,却始终将叶欢围在核心,没有半点缝隙。 与此同时在定县城下,高顺已然率领陷阵步军出击了,潘凤亦率五军与之配合。面对北宫望的优势骑军,定边军通过步骑配合与定县城池打得是有声有色。 “刘豹那里到底如何?敌军能有多少还杀之不尽?”北宫望终于急了。 第574章 你自杀吧 城头之上,孙坚站着观战已经有足足两个时辰了,心中则是五味杂陈,各种情绪都有。想出战,又怕反而打破城下的步骑配合,还得担心叶欢的战况,可说揪心无比。 如此一来,定边精彩无比的步骑配合孙将军也无心揣摩其中奥妙,他时不时就要让人通报援军的动向,叶欢和匈奴骑军怎么会纠缠那么久?心急的绝非北宫望一个。 此时一名士卒飞快的跑上城头,还撞了身边两名同袍:“将军,将军……” “援军到了?娘的董仲颖干什么吃的,爬也该爬过来了。”所谓关心则乱,孙坚已经忘了带领西凉铁骑的乃是司空张温了,除了援军的消息他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 “孙将军,将军已然擒杀刘豹,传令孙将军与淳于将军全军出动,总攻北宫望。” “你说什么?”孙坚闻言急忙转过身来,脚步居然一个趔趄,刚才站得太久了。 “将军擒杀刘豹,正与张将军合力冲击北宫望,定县全军出击。” “我去……”孙坚脱口而出一句叶欢的名言,面上除了狂喜之外还带着一点疑惑。和之前的贾玩一样,他根本想不通叶欢是如何击败刘豹的,居然还将之擒杀。 “传令,全军出击,侧击西凉军。”不管如何疑惑,孙坚还是瞬间下达了军令。 他疑惑,淳于落可不会,就算有人告诉他叶欢可以把天捅破,淳于将军都不会不信。二军此刻已然从东门蜂拥而出,士卒们全力狂奔,所取的方向却是西凉铁骑背后。 匈奴骑军的临阵倒戈的确出乎叶欢的预料,可从之前开始,定边军在战场上随着战情展开的应对却是明显要胜过西凉铁骑一筹,且每一名将领都能准确的把握战场形势。 张辽如此,典韦如此,高顺如此,张海龙如此!如今淳于落亦不落后,将军有此军令,就是要全歼北宫望与此间,那么步军的冲击并不强烈,但他要用两条腿跑过四条腿。 “所有碍事的全部丢掉,我们要冲到西凉铁骑后面,拦死他们。”淳于落掷地有声。 几乎与此同时,北宫望也收到了刚才落网之鱼们的消息,而叶欢的骑军亦是随之而来。 “什么?叶欢怎么干掉的刘豹?难道……”北宫望一双眼睛瞪得比孙坚还大,只不过面上全是震惊之色,他都想到了是不是刘豹和叶欢合谋来陷害自己。 可惜他已经没有时间进行思考,叶欢亲自率军对西凉骑的袭扰在瞬间展开。 “北宫伯玉,你个叛乱之徒,今日叶某必斩你首级,献与中郎灵前。”叶欢的大喝之声响遍全场,闻听此言,酣战已久的高顺,潘凤,张飞等三将立刻精神抖擞。 “翼德在中,潘将军在左,杀上去!”敬方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叶欢和张辽干掉刘豹,那么仅凭眼前的北宫望,定边军当真有了将之一口吃掉的实力。 跟在高顺等人身后,孙坚也率部而出,杀向西凉铁骑的侧翼,观战良久的他当真犹如猛虎下山,江东军的速度比起西凉铁骑都不慢,且面对冲击,后者亦是与之硬抗。 “叶欢!”北宫望一声大喝,不觉间牙齿已经咬破了下唇,形势居然倒转如此! “退,退军!”接下来西凉铁骑终于开始退却,因为张辽所部也赶了过来,贾玩手下的八千士卒文远将之击溃之后便不再纠缠,接下来擒杀北宫望才是最后的决战。 “韩文约,韩文约在哪里?”狂奔之中,北宫望心头一直在想着,韩遂呢? 他却不知金城韩遂能被称为黄河九曲,其心机之深非他预料。他一直都在观望,倘若匈奴骑军和西凉铁骑联手作战成功,他就会率众前来,可眼下?匈奴已然败了。 得到如此消息,韩遂岂能不知这是叶欢的将计就计之策,汉军大队怕是就在不久。匈奴一败,单靠北宫望如何能与汉军为敌?现在再去相助无异于抱薪救火。 叶欢,张辽,高顺,孙坚,汉军先锋全力尽出死死黏住西凉铁骑。原本北宫望还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可淳于落的二军却是死死拦在了他的退路上,列出了阵势。 不单单如此,二军之侧居然还有一支骑军,装束与他们相同,北宫望的心沉到了谷底。 “马寿成!你也来了!”北宫望也是点背,韩遂没来,西安平的马腾部属却是到了。 冲?冲不出去,打?打不过,北宫望第一次领略到了绝望的感受。他不服,自己精心设计的战局居然被叶欢将计就计利用,还将自己打得如此之惨。 “北宫伯玉,今日你已然插翅难逃,不如横刀自刎,还能救你手下士卒。”大战之中,叶欢犹自不忘进行说服教育工作,今日一战虽胜,可定边军的损失亦非同小可! “我……”北宫望心头升起一阵荒谬,怎么感觉叶欢劝自己自杀都像是在怜悯? “你没希望了,困兽犹斗也难逃全军覆没,叶某只要杀你,其他一概不问。”叶欢还在继续努力着,反正只要拿下北宫望,那些士卒兵将又何必与之为难。 “北宫望,你根本不拿麾下士卒的命当命,西凉兄弟们,别再被他蒙蔽!” 淳于落身边,马腾一脸惊愕之色,一是震惊与定边军的战力,其中自然不发叶欢的表现。你这劝降都劝到阵上来了,一边杀着人一边还管人叫兄弟? “弃械跪地者生,顽抗者死!”不一会儿叶欢的声音变成了定边军万人齐声。 “淳于将军,定边叶郎平时就是这么打仗的?”马腾终于忍不住问道。 “那可不,不就是这么打得吗?将军爱兵如子,能劝降敌军乃是上策。”淳于落傲然道。 “这有用吗?”马腾心中暗道,不过片刻之后他就知道了答案,在定边军不断的“嘴炮”之下,当然还有战场形势已经难以翻转,北宫望还真的被叶欢“劝”的横剑自刎。 大树一倒,剩下的西凉军岂能还有战意?一场激烈的厮杀至此终于告一段落! 第575章 单于之位 叶欢第一时刻来到了北宫望的尸身旁,由李云将之枭首。北宫伯玉双眼瞪得老大,至死他心中还有着难以解释的迷惑,可惜对他而言一切都不会再有答案。 此时淳于落带着马腾也到了面前,后者下马正式施礼。若非有刘宽手书,马腾未必会在此时前来相助,但目睹定县一战,冠军侯的战阵无敌之名绝非虚至。 “寿成兄不必客气,尚要请你归拢西凉铁骑残部,叶某说过只诛首恶。”叶欢抱拳道。 “腾来前,实是未料君侯可以如此击败北宫望。”马腾感慨的道,身在西凉,他很清楚北宫伯玉统军之能,西凉铁骑之战力更不用说,但在定边军面前却败得如此之惨。 “叶某运气好,北宫伯玉亦不负名将之称,以后其麾下就要劳烦寿成兄多多督导,欢亦会在天子面前为马将军表明功绩。”叶欢言出由衷,战局的顺利他也预想不到。 马腾心中暗暗感激,叶欢轻描淡写之间等若帮了他一个大忙,收编北宫望的残部之后,他将一跃而为凉州最大的势力之一。在大公子心中,让给董卓还不如交给马腾。 大战之后,战损很快便报了上来,是役定边军击破北宫望麾下三万五千人,斩首八千,俘虏敌军两万,而定边军的伤亡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七千余人,足见战况惨烈。 半个时辰之后,张温统领西凉铁骑到达了战场,迎接他的则是铁骑营统领张辽。 “文远你再说一遍?悦之已然斩杀刘豹北宫望?”张司空与众将闻言具是一脸不可思议之色,西凉匈奴联军近八万骑军,叶欢加上孙坚不过三万余人,他们还准备要恶战一场的。 “是,刘豹和北宫望皆是畏罪自刎,因匈奴铁骑……”张辽不厌其烦的为司空复盘。 张温听了连连颔首:“冠军侯当真勇烈,此战再度建立奇功,他人呢?” “司空,今日一战,我军折损颇重,将军还在伤兵营救治兄弟。” “文远带我去,老夫要亲向冠军侯表示敬意,定边军果然不负百战百胜之名。”张温由衷言道,任他在战前如何想象,也无法算到叶欢破北宫望刘豹联手竟会如此轻松。 张辽领命,带着张温和一众战将就到了伤兵营,果然见叶欢满身血污的正在为军中士卒料理伤情。临时搭建的营帐之外,定边军士卒自觉的按照伤情轻重排好了队列。 “将军,司空定要前来。”进了营帐张辽看看眼前景象便就言道。 “叶欢见过司空,此时至关重要,每一刻都是人命,欢就不陪司空了。文远和敬方会将此战详情禀告司空。”叶欢嘴上说话,手中丝毫不停的为伤员料理着伤口。 “好,悦之此举,当有古之名将风范,老夫不打搅你,结束之后好生歇息。”看着叶欢娴熟的手法,张温欣然道,营前还有长长的队列,他亦听说过叶欢此事。 “多谢司空,只是西凉铁骑残部欢已经交给了马腾将军,待其完成整训之后定边军亦要稍作补充,还望司空允可。”叶欢正色道,西凉铁骑的战士可是极好的兵源。 “悦之放心,定边军建立如此奇功,但有所请,本帅一律允之。”张温毫不犹豫的答道,心中则在庆幸当日听了崔烈何进之言,调定边前来是他最正确的决策。 对司空此言,意见最大的自然是董卓,可眼下就算他有再大的不满也无法置喙。目睹定县战场,他也沉浸在深深的惊讶之中,这般战绩谁还能质疑叶欢分毫? 张温出帐之后巡视各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对马腾孙坚及定边军众将,司空亦不吝赞赏之词。当即便令陷阵营首高顺往漆县,迎接天子便为之详细陈情。 匈奴一众首领以胡突胡宇等人为首也没走,他们就在伤兵营外等着叶欢。经此一战,之前没见过叶郎神威的亦具是心服,那么在冠军侯没有下令之前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一直忙到三更,叶欢步出营帐之时,匈奴统领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以礼相见。 “怎么啦?有人为难你们?欢已经与司空说过,任由你们离去。”叶欢揉着手腕道。 “君侯,诸位头领在此是要表对君侯敬佩之心。”胡宇由衷的道。 “哎~”叶欢摆摆手:“何必如此,叶某说了既往不咎就是既往不咎,如今于夫罗单于为刘豹贼子所害,各位还要花点心思推举一下继任之人。” 说着话大公子的眼光看见了人群之中的邱明,不断摇头道:“邱头领,你可不地道,在座各位与叶某为敌我不放在心上,你与索突胡利二位向来为友,岂能不……” 看见邱明满脸羞惭,头都快要低到地上去了,叶欢深吸一口气又道:“知你受刘豹胁迫,亦是不得不从,此事就算了。不过相交一场,叶某定要为索突胡利二位设祭。” 邱明闻言一度哽咽,看着叶欢也不知说什么好。而其余头领则在暗赞叶郎的义气。 “叶郎,如今刘豹已死,我们商议,当推举右王图葛青为单于。”那边大头领齐思道。 “此乃你们族中之事,叶某不便多言,只不过右王与我为友多年,其为人韬略皆胜刘豹十倍!由他统领匈奴,必可使得族中和睦。”叶欢一笑道,说话间又看了看胡宇。 “叶郎说的是,眼下能担当大局之人亦唯有右王。”胡宇心中清楚,今天叶欢一开口,图葛青的单于之位已经是板上钉钉,而金善的地位亦会随之水涨船高。 “好,各位可以率军而回了,不过几位头领可以留下见一见天子,你们助我击杀刘豹,亦有讨逆之功,叶某不会忘记。”叶欢正色道,图葛青上位是他最愿意见到的。 乌桓与他友善,匈奴经此一役不必再言,那么对于地处并州的叶欢而言就再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可以南向以争天下。只不过两族之间的关系,他还要谨慎处之。 第576章 平北将军 定县大战四日之后,灵帝御驾到达,张温带着叶欢与众将出城三十里迎接。 今日天高云淡,春风和煦,天子一时有了兴致,竟是一身甲胄策骑战马而来。 “臣张温,率领众将迎接陛下。”张温下马上前见礼,众将急忙跟随。 “司空率军平叛有功,朕心甚慰,待回朝之后再行封赏。”灵帝说着看了张温身后的叶欢一眼,之间冠军侯双目之中全是崇敬之色,丝毫没有他想,不由更是开心。 “陛下过誉,定县之战,全是冠军侯叶欢一力为之,微臣率军到时,匈奴刘豹与北宫望已然尽皆擒杀,臣断不敢当陛下之赞。”张温正色道。 “悦之,过来。”灵帝向着叶欢微微招手,大公子急忙到了面前。 带着欣赏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灵帝颔首道:“平定边疆,讨贼青兖,复又克敌凉州,此天赐悦之与朕也。”说着亲切的拍了拍叶欢肩头:“朕要想想如何封赏。” “陛下,今天这一身好生雄壮。”大公子先拍了个马屁随后道:“此战乃是陛下洪福庇佑,匈奴众人有感陛下威风这才临阵倒戈,加上孙坚马腾二位将军奋力拼杀才有此果。” “方才司空实是太谦了,奇袭之计乃是我司空与我及文和详商而出,臣哪儿敢居功?只见陛下笑容,臣心足以,小子年幼,天子封赏已然极厚,再不敢领之。” 闻听叶欢之言,灵帝笑容更甚,孙坚马腾暗暗感激,张温亦是颔首。冠军侯人情通透,毫不居功,其实那将计就计之法是他说服自己为之,一旁贾诩亦然。 “悦之,所谓当仁不让,似你这般少年英杰就该提拔。”灵帝笑的更加灿烂。 “陛下,这是贾诩贾先生,文和先生有出鬼入神之计,匡扶宇宙之能。此次伪书间敌,奇功一件,倘若八羌车茶飞当真来援,微臣就要丢脸了。”叶欢拉来了贾诩。 “贾诩贾文和,参见陛下。”贾诩整理衣衫,深躬为礼。 “好,悦之之言断不会错,贾诩,今日起朕便封你为平北将军府执事。”灵帝言道。 “多谢陛下,臣当竭尽全力辅助叶将军。” 叶欢闻言正在发愣了,怎么弄个平北将军府执事?此刻张温却是笑道:“冠军侯,以后就要称呼你为叶平北了,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谢恩。” “哦,原来如此,四平之一,此重号将军,当在为护乌桓校尉之上。”叶欢醒觉过来。 “微臣叶欢,叩谢陛下,今后还当鞠躬尽瘁!”大公子不顾重甲在身,单膝一跪。 “悦之,本来以朕之意,要封你为征北大将军,却是怕叶公说话。”天子亲自相扶道。 “陛下明见,陛下明见,臣还小,还需历练。”叶欢说着目视身后的匈奴一众头领。 “我等见过大汉天子,天单于!”邱明胡突胡宇等人尽皆上期,单膝一跪右拳当胸。 “天单于?此言何意?”灵帝微微一愣。 “君侯有言,陛下乃是天子,富有四海,匈奴亦是大汉之属,便是天单于!” “悦之,弄了半日这是你的主意?天单于?倒也十分别致。”灵帝一脸欢喜。 “陛下,平定边疆,乃是莫大武功,陛下威武,岂不足称天单于之号?” “好好好,你等以后还当各守其责,切勿再有此事。”灵帝又对匈奴一众言道。 “天单于放心,我等皆愿归降大汉,以后都是天子麾下,岂敢再有异心?”邱明急忙道。 “说得好,司空,我们这便进城吧,悦之你来随朕同行。”天子一笑谓张温道,随即喊来叶欢,二人纵马缓行,这一幕看的董卓和众人是羡慕不已。 骑行之时,灵帝从怀中取出一张绢帛递给了叶欢:“悦之你看看,朕这祭文如何?” “笔力遒劲,有苍松入云之姿,微臣平生所见,唯有父亲之书法可堪相比。”叶欢看了正色言道,当日高顺汇报战情,闻听定边士卒浴血拼杀,天子才会为此书。 “悦之过了,若论书法,朕却不能与叶公相比的。”灵帝连连摆手。 “叶小贼你这些话都是哪里学来的?我就不信是叶公教的。”张让随侍一旁,见状心中极为不爽,可此时面上却不敢显露,他还忐忑着叶欢会如何对他了。 “张常侍,最近怎么没有精神?如今可是大捷。”叶欢斜了张让一眼道。 后者闻言胸膛一挺:“叶平北说笑了,奴婢这心里开心的紧了。” “哦,那如何不见常侍灿烂笑颜?”叶欢故作狐疑之状。 “哈哈哈,呵呵呵。”张让心中暗骂,却不得不做出一副欢欣之状。 “我去,牙倒是白的很,可惜心中慌吧?”叶欢心中暗道,内臣与北宫望肯定有所勾连,但却是缺少真凭实据,他也懒得在此处深究,内臣外戚制衡,他才能左右逢源。 倒是张温此刻回头,若有深意的看了张让一眼,后者则立刻垂首,不与之对视。 片刻之后,天子御驾到了定县,一天时间便在城北激战之处竖起一块石碑,叶欢亲自将灵帝书写的碑文拓印其上。灵帝则主持了伤亡士卒的祭奠仪式,全军肃然。 随即远征大军在定县整军五日,西凉铁骑的降卒有五千余人补充到了定边军中,剩下的则有偏将军马腾统领。有叶欢在天子面前言及,此事便是水到渠成。 七日之后,匈奴右贤王图葛青赶到凉州,天子任命其为匈奴单于,金善当上了左贤王。二人与叶欢冲锋,自有一番欢喜,如此名正言顺就不会给忽酌泉以可趁之机。 又过三日,大军凯旋,董卓原本有意留在凉州,张温却言黄巾未定。于是令马腾暂领西凉太守之责,原班人马赶往洛阳,再经七日,西都长安已然隐约可见。 “我也该回并州了,恰好借维持匈奴之事,黄巾那里的油水敲得差不多了。”叶欢正在盘算着如何回到自己的属领,他的下一步就是要将整个并州控制在手中。 第577章 西都长安 长安,大汉西都,未央宫金碧辉煌,其喧闹繁华之处不在东都洛阳之下。尤其是前年黄巾乱起,不少世家都选择来此避祸,让长安城更加繁花似锦,如梦似幻。 朱雀门前的官道之上来了一行人马,乘坐三辆牛车,粗布衣服看上去很不起眼。 最后一辆牛车上坐得是一对青年男女,虽是布衣钗裙也难掩其郎才女貌,一路上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只是随行的几十名壮汉让很多登徒子失去了上前搭讪的勇气。 “夫君,言之这是要作甚?非得穿这些衣物?”说话的妙龄少妇正是郑毓,却原来叶欢要来长安接洽蜀中军粮之事,张叙亦要赶往长安,却是一时兴起要乔装改扮。 “言之开心就行,我倒觉得挺舒服,毓儿你若不愿马上给你换。”男子自然就是新任平北将军叶欢了,张叙想弄个微服出行,兄弟俩是一拍即合。 “我有什么不愿,早就穿惯了,倒是夫君你。”郑毓笑道,谁不知叶大公子娇生惯养? “哈哈哈,为夫也觉得挺舒服的,告诉你……”叶欢笑着在郑毓耳边轻声言道:“长安令尹孔云,乃是西河张叔父的生死之交,他家有一女儿年方十七,知书达理。” “然后张叔父就看上了,想给言之接亲?”郑毓接的极快,脸上带着舒畅的笑意,军营之中气氛过于紧张,此时闲暇能和丈夫一处来到西都,当真是心中所愿。 叶欢大拇指一竖:“毓儿真是冰雪聪明,为夫这刚有上句你就有下文了?” “也就你们兄弟俩,看人也不好好看,非要整这么一出。”郑毓笑道。 “哎,言之在雁门担任巡检之时经常微服私访,亦感慨多有只敬罗衫不敬人之事,但却言及如此才见人心。他难得有所请,为夫当然应该应允。”叶欢摆摆手道。 二人说话之时,边保看着城门外长长的队列不由一旁道:“将军,这队排的能有一里来长,要不我去城门打个招呼,咱们先进去?” “无妨无妨,看言之的,我估摸着他倒挺喜欢排队。”叶欢看看前方道。 “排排排,耽误不了多长时间。”话音未落果然前方传来张叙的声音。 “哈哈哈……”叶欢微笑摇头看向郑毓,后者亦一脸笑容,夫妻一处在哪儿都有好心境。 说话之间一个鲜衣怒马的公子从牛车之侧纵马而过,那骑术颇为精湛,引来一阵喝彩。 “娘的,你小子作死!”边保嘀咕一句捋起袖管就要上前,敢离将军如此之近。 “边保。”叶欢轻喝一声,随即又对郑毓轻声道:“毓儿,记得我和你与秦姑娘提起的回头率吧,这些都是看你的,足见我毓儿闭月羞花,国色天香。” “你就这张嘴抹了蜜,我还是把轻纱带上吧。”郑毓掐了一下叶欢,心中却隐隐欢喜。 “不用,不用,我就是要让人羡慕,这小子怎么这么好运气啊?” 那公子却也白费心机,用了自认最为帅气的姿势纵马而过,人家眼角也没看他一眼。 “对了夫君,秦姐姐近日与我有书信,她回蜀中之后很是烦恼。”郑毓忽然想起一事。 “秦姑娘游历天下,大有进益,此番回去便是清修,又有何烦恼?”叶欢问道,说着话却见车旁的楚南竖起了耳朵,大公子坏笑起来:“哦……还不知田颖姑娘近况如何?” “田颖?夫君怎会提起她?”这一回轮到郑毓奇怪了。 “毓儿,这田姑娘可曾婚配?家世又是如何你可清楚?”叶欢余光继续观察口中言道。 “青城一派最讲清修,不曾听说田姑娘婚配,家世嘛,很清白啊。” “那下次你给秦姑娘去信之时跟她说,相交一场,叶某给田姑娘做个媒。” “做媒?夫君你是何意?”郑毓问道,既然是做媒,就和夫君没有任何关系了。 “楚南,你这也太着相了吧?瞧你那点出息,本公子帮你,不过还要人家姑娘愿意才行。”叶欢缓缓看了楚南一眼笑道,当日在军中,二人就挺对眼,颇有些一见钟情的感觉。 “哦,原来是楚大哥。”郑毓连连点头,看着楚南的目光也变得饶有兴味。 “将军你不要拿我取笑,将军帮忙,楚南求之不得。”后者却无任何的隐瞒。 “那这一趟你可得将夫人伺候好,你的大事就在她身上了。”叶欢眼光向郑毓一扫。 “是是是,毓夫人有事尽管招呼小的。”楚南急忙一阵点头哈腰,不是他脸皮厚不够含蓄,将军就这个性格,你要是不直认他就真的不管了。 “好,只要田师姐首肯,我一定帮忙。”郑毓爽快的道,她却很想为叶欢办事。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等到了地方小的再给您叩首。”楚南连声道。 郑毓微微颔首,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秦姐姐一回去,到秦家提亲的人把门槛都快踩破了,姐姐也极为热心,你也知道秦姐姐为人,这才是不厌其烦,就又离家了。” “秦姑娘人品心性,却也不知哪家男子有福气能得之为妻。”叶欢正色道。 郑毓闻言狡黠的一笑,靠近叶欢轻声言道:“夫君你却配得上,要不要……” “好……”叶欢本想说好啊,可见伊人面色一变立刻改口:“好什么啊?为夫是知足了,我与秦姑娘算得上是方外之交,毓儿不可缪我心意。” 后者眼光烁烁,大公子却一本正经,摇摇头又道:“想来想去,倒也唯有夫君。” “你们先让让,我家公子要先行入城。”正说着话,前方却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原来叶欢他们已经快排到了门前,却有一队人马奔驰而来插在了张叙前面。 “我去,又是哪一路神仙?敢和言之叫板?胆子真大呀。”叶欢看着不以为然的一笑道。 “言之说的没错,有些人就是先敬罗衫后敬人。”郑毓跟着颔首,夫妻二人没事人一般的看起戏来,张二公子之威,可并不在叶大公子之下多少。 第578章 人言可畏 灵帝御驾亲征,平定北宫望潘叛乱凯旋而归,洛阳城中一片欢腾。短短半年的时间,天公张角被击杀,凉州叛乱亦是随之瓦解,冠军侯叶欢的名字简直就成了吉兆。 民间到了如何程度?门上都贴起了大公子的画像,一人带头跟着纷纷效仿。 “王大哥,你怎么把冠军侯贴在门前?” “你不懂,冠军侯百战百胜,天下无敌,不但能杀贼,还能镇宅破除邪祟了。” “哦,说的是,说的是,我回去也喊婆娘贴上。”问话之人撒腿就跑。 “李三哥,你也贴叶郎?家里有什么邪祟?” “没有,你别触我霉头,你看看,叶郎多俊俏啊!我家小女就得找个这样的。” “说得对说得对。”问话者连连点头,心中却是暗道你家翠花什么模样你没点数? “道长,斩妖除魔辛苦你了,这是你的酬劳。”一户农家给了道士一袋粮食。 “多谢多谢,再送你一道叶郎符,放在家中可以保上下安宁。” “道长,冠军侯是朝廷大将啊,怎么画符也用起他来了?”老汉小心翼翼的收好。 “冠军侯既是朝廷大将,也是昆仑山天将下凡,不可告诉他人哦,法不传六耳!” 这些画面在民间极为常见,可惜叶大公子此刻身在长安并不清楚。否则他一定会说:“都交版权税了吗?就这么拿去用啊?也太把本公子的肖像权不当回事了。” 百姓是淳朴的,他们只知道天下大乱之后的大战都与叶欢有关,只要冠军侯前往必定所向披靡。如此的人物,还不是老天派下来辅佐天子,兴盛大汉,为百姓造福的? 洛阳叶家今日有一场喜事,乃是叶青的六十大寿。在汉末这个时代,活过六十足以称得上高寿,家中族人集会,热闹无比,要不是叶正在,叶青指定要张灯结彩。 书房之中,叶正正端坐看书,在宴席上露了个面他就回来了,否则别人也吃不痛快。 “主家,茶好了,这是时下的清茶。”给叶正奉茶的却是叶秀,其父本是叶公看好的一个后辈,可惜死的早,这一趟前来后者定要伺候,他也就随着了。 叶公微微颔首放下书卷,捧起清茶喝了一口,想了想问道:“叶秀,老夫听说洛阳有不少百姓在门上贴起了欢儿的画像,你经常出门走动,可是确有其事?” “主家,真的,大家都说大公子神威无敌,可以镇宅破邪了。”叶秀小声道。 “乱弹琴,我族之中可有贴的?”叶公一拍案道。 “族中也有人想贴,被六叔阻止了。” “好,传我的话,但凡叶族之人,一律不得如此,否则以族规处置。” “是!”叶秀见叶公面有不虞之色,也不敢多问,急忙出门传话去了。 “奉书备车,老夫要往京兆尹府上走一趟。”叶公想了想,还是起身对门外言道。 这边出门,刚要上车之时有两辆马车行了过来,落车之人正是太尉崔烈与京兆尹郭凤。 “叶公要往何处去?”见礼之后崔太尉便问道。 “恰是要往京兆尹郭大人府上去,有些事情要与大人一议。”叶公正色道。 “不敢劳动叶公,公若要见,只需派人来府上便成。”郭凤急忙言道。 “哎,大人为京兆尹,平素公务繁忙,叶某岂能如此?既然二位到了,还请堂中奉茶。”叶公正伸手肃客,又有两辆马车前来,却是司徒袁隗与中郎王允。 说不得回到书房之中,在此处郭大人就只能敬陪末座了,他今日是被太尉叫来的。 “郭大人,民间辞旧迎新,贴贴桃符也便算了,犬子之像万万使不得。洛阳乃天子脚下,京畿重地,断不可有此等之事,郭大人身负安定京城之责,还要多多劳烦。” “叶公说的是,此风不可长,郭大人你定要尽力才是。”崔烈随之言道,袁隗与王允亦是颔首,他们今日前来也是找叶公议论的,看样子对方已经看清了其中利害。 “是是是,属下回去立刻派人巡检,若有发现便即刻撕下?”郭凤问道。 “郭大人所言极是,叶欢才多大年纪?岂能当此?”叶公颔首。 “是,不知叶公和几位大人还有什么交代?” 崔烈挥挥手叮嘱几句,郭凤便告辞而去,回到府中便派出衙役去撕画像了。 “叶公,悦之连战连捷,名扬天下,若单是百姓自发如此倒也罢了。就怕有人利用此事在天子面前进谗言,甚或说藏于背后兴风作浪。”待郭凤走后,崔烈才出言道。 “我看太尉所言不假,怕又是有心之人见诸般手段扳不倒悦之,如今更得圣眷隆重,便为此阴谋诡计。”王允随之言道,说到有心之人四字,他的眼光看向皇宫方向。 “说来也是这小子年少骄纵,不知收敛,这次回来我必要训之。”叶公沉声道。 “哎,叶公过于严苛了。悦之在朝中对诸位大人都颇为尊重,军中亦能和睦上下,司空捷报之中说的清清楚楚。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等早做防备便是。” “叶公,以我所见,这趟悦之回来,当要他离开洛阳一段时日,身不在中枢之地自然可安。太尉说的不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况且内臣对他亦恨之入骨。” “司徒,眼下之情,悦之是不会待在洛阳的,蛾贼尚未平定。”王允一旁道。 “老夫的意思是,悦之此次建立奇功,天子定还要重用。太尉主军,此番还是让他在中郎身边,万不可再与高位了,悦之到底年青,有些事情少了阅历。” “司徒说的是,烈自当妥善安排,横竖让悦之沉静一段,也不是坏事。” “我当亲书与子干公伟二人,为国尽忠还是不能少的。”叶正闻言捻须道。 在座都是朝中重臣,深知功高震主人言可畏的厉害。叶欢此时得天子信重,又是屡建功勋,但观其言行,对内臣一派太过刚直,此事若被利用,天子心中未必没有疙瘩。 第579章 接天火起 见有人要挡主家的路,徐既的手微微一动,只要张叙发令他会立刻动手。 “往后退,让他们先过。”张叙却是摆摆手笑道。 “好,言之这两年游历四方,果然气度见长。”叶欢见了出言赞道。 “夫君,若是换了你们当初会如何?”郑毓笑着问道。 “那他可惨了,敢挡我和言之的路,本公子把他挂在城门上。”叶欢一脸坏笑的言道。 “真的?那夫君你挂过几个?” “等等,让我回忆一下,好像是七个,等会儿问问言之。” “胖子,算你识相,否则这长安城就没有你容身之处。”侍从看了一眼张叙傲然道。 张叙端坐车上,眼角都没扫对方一下,只当没看见,二公子现在很讲格调的。 “胖子,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那侍从见了却是有些不爽。 此时二公子尚能保持从容,叶欢却要起身了,他是最看不得兄弟受人欺凌的。什么东西,还敢得寸进尺?本公子今天就叫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主家,主家,让我们去,不值得您亲自动手。”边保说着摩拳擦掌。 “你们去?你们的手段哪儿及得上本公子?”叶欢摆摆手。 “主家,我去吧。”一旁的张离小声言道。 “你?”叶欢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小声言道:“你可轻着点,别下重手。” “主家放心。”张离说着就到了张叙的车边,那侍从还在纠缠不清,她便拉了拉对方的衣角:“这位大哥,你的钱袋掉了。”说话间张离手中就多出了一个钱袋。 侍从惊讶的摸摸腰间,果然钱袋不翼而飞,接过来见张离是如此可爱的一个女童便挤出一抹笑容道:“小姑娘,多谢你了。” 张叙见状回头看了叶欢一眼,大公子则是耸了耸肩,二公子随即看向侍从的目光满是怜悯。叶欢不会对他隐藏张离的身份,加上徐既解释,他是深知毒王离有多厉害的。 果然侍从的脸色很快就变了,和当日的赵忠一样,指了一下张叙便拼命向城内冲去,就连他们公子都叫不住他。路过车仗之时,不雅之声还令的所有人掩鼻。 张叙点点头对张离竖起大拇指,后者骄傲的一笑,才缓步回到了叶欢车旁。 大公子的姿势一模一样,有毒王在身边,当真能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唯有郑毓横了她一眼,当年江夏一战,若非叶欢救治及时,她就死在张离的尸毒之下了。 车上的公子一皱眉,回头看了张叙一眼,二公子坦然相对,片刻之后对方也自离去。隐约间他觉得此事与张叙有些关联,但并无证据,加上今日府中也有要事。 “哥儿,刚才我一直在为你捏着把汗了,你知道刚才那公子是谁?”轮到张叙的车仗检查,守城队长瞥见牛车上的一个印记,立刻变得客气起来,言语中也带着恭敬。 “哦?谁啊?”张叙轻描淡写的问道。 “那是长安令尹孔大人的公子孔舟,平素可极是骄横呢。” “啊?”张叙长大了嘴,心道怎会如此之巧? “啊?这可有趣,幸亏我没动手,否则还没接亲就先将小舅子打了一顿!”叶欢亦讶然道。 队长见了只当张叙怕了,倒并不惊讶。这孔公子在长安城素来霸道,还有一身武艺。 “多谢了,这点小钱,拿去喝酒。”张叙恢复过来扔了一袋钱过去,队长接过连连弓身。 等二公子的车队过去之后,士卒才上来对队长问道:“队长,那些人是什么来头?”现在他也知道张叙绝不似看上去那般简单,如此的打赏,一般人哪里给得出来。 “小子,我在这城门看了十年,形形色色的人等见了没有百万也有八十万。就算他车上没有洛阳的印记,单看此人也绝不是凡人,他刚才只是惊讶,根本不怕孔公子。” “这么厉害?我就说后面车上的那对男女比画上都好看,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那当然,你们的日子还长呢,今天这位的赏钱,顶我们两个月酒钱了。”队长笑道。 回到张叙车上,叶欢从后车过来,一搂对方的肩膀笑道:“言之,你点儿挺背啊,差点就把小舅子收拾一顿,好在有张离,否则你也知道为兄的手段。” “大哥,现在说为时尚早,我还没看过呢,再说人家小姐说不得也看不起行商之人。” “我去,她要看不上你算她倒霉,放心,有大哥在,还怕搞不定?”叶欢轻松的道,随即想起了什么又是一拍张叙的肩头:“这趟回去,哥给你捐个官,天子御赐的五品。” “五品?那得多少钱?”后者一愣问道,其实现在张叙也有个正七品的巡检之位。 “你哥我办事,还用花钱?言之你什么时候变得像土财主了?” “哥,我现在就喜欢赚钱,却不喜欢花,开始心疼了,哥你说为什么?”张叙正色道。 “你长大了,成熟了。”叶欢也认真的道,他很清楚张叙为了自己付出了多少,以前是挥金如土,现在却是精打细算,他的账目估计是汉末最为标准的了。 “哥你说的是,我也这么觉得。”张叙想了想微微颔首。 “不过该花还得花,言之你万万不可委屈了自己。” “哥,没那个感觉啊,花钱没意思,还是赚了数有精神。” 兄弟二人正在这交心了,忽然大街上的人流变得汹涌起来,他们在往一个方向奔走。 “接天楼着火了,好大的火,上面的人都下不来,看样子只能等死。” “怎么着火的,接天楼可有五层,顶上跳下来还不活活摔死?” 一边跑着,人群之中还在交头接耳,叶欢向着远方看去,果然浓烟滚滚冲天而起。 “接天楼?大哥快点去看看。”张叙闻言一愣,跳下车就往前跑。 “言之你有朋友在那儿?”叶欢急忙跟上,后面见了呼啦跟上来几十个。 “没朋友,大哥,接天楼是我开的,盖了五层呢。”张叙头也不回的道。 “啊?我们的?”叶欢随之也加快了脚步。 第580章 飞身而下 看着张叙浑身肥肉乱抖,跑出了根本不属于身躯的速度,叶欢心中暗道:“言之这几年当真没放下锻炼,有那么一把子力气了,当年这家伙可是跑个百丈都费劲。” 一行很快穿过了两条街,来到了着火的所在,便见高达十余丈的楼宇浓烟滚滚!现在唯有顶楼之人靠在栏杆边上向下张望,虽然有人前来救火,却只是杯水车薪。 “娘的那么慢,让我来。”张叙见了就要往上冲,徐既急忙拦住。 “言之,言之,不要冒险,就一座楼而已,再建就是。”叶欢也拉着他道。 “大哥,我心疼,好几十两黄金了,快想办法救人!”张叙一脸的肉疼。 “夫君,夫君,你看看顶上那人是不是秦姐姐?”后面传来郑毓急切的声音。 “秦姑娘?她怎么会在长安?”叶欢一愣连忙抬头看去,果然见栏杆之旁有一白衣飘飘的女子正在向下观望,隐约间岂不正是秦思?此时火势越发的凶了。 “秦姑娘,上面可是秦思姑娘?”场面虽然嘈杂,但叶欢一发声立刻镇压全场。 “叶悦之?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顶上亦立刻有带着惊喜的女声传下。 “别急,保持呼吸平稳,我想办法救你。”叶欢说完脑海便飞速转动起来,接天楼五层离着地面有十丈,也就是二十几米,秦思武艺再高也不是神仙,根本无法一跃而下。 “叶悦之?叶悦之不就是冠军侯叶欢的表字?难道此人是?”听了秦思的呼喊,人群之中就有人一愣,冠军侯叶欢的字岂不正是悦之?一时间无数道目光射了过来。 “没跑了,如此人物定是叶郎。”等看清叶欢的长相气质,人们心中更加肯定。 “边保,楚南,快点结绳网,所有人都给我退到街道两边,让出空地。”很快叶欢双眼一亮,又是高声喝道,定边军的训练之中就有绳网一项,绳索则是随身携带的。 “大家快让开,这是冠军侯,别阻挡君侯救人。”原本街上人员众多,可听了叶欢之言,又有这么一喊,竟是很快就让出了空地,所有人都在睁大眼睛看着冠军侯救人。 边保他们的速度也很快,十二队士卒每边七人拉起了一道交错的绳网。这在平常操练之中是让士卒克服攀爬的恐惧以及增强平衡性的,没想到今天救人也能用上。 “秦姑娘,再等我一会儿,别怕,有叶某在你死不了。”叶欢仰头大喝之后便对边保等人交代:“所有人都要用虚力,等他们落到绳网上的一刻再同时用力拉。” “诺!”士卒们齐声领命,而这声应诺也更加坐实了冠军侯的身份。 “往左边来一点,右边再靠一点……”叶欢不断调整着绳网的方向,楼上亦不止秦思一人,前者身有轻功还算不上难点,其余才是,这个距离的加速度至少千斤以上。 场间一时没了声音,只能听见叶欢的指挥。张叙和郑毓神情紧张,但对叶欢却是信心十足。不止他们,围观的长安百姓也有这种感觉,叶郎的声音就能带给人一种安定。 “没想到他也能来,此刻能见一面,老天也算对我不薄。”看着叶欢在街上忙碌,秦思心头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她说不清楚那是什么,只是眼前的大火也不那么可怕了。 “好了,秦姑娘你先来,给他们做个榜样,记得尽量趴在绳网之上,加大接触面。这样的话重力加速度的压力就能得到缓解,放心,很快的。”叶欢抬头喊道。 “师姐,你先下去,你们看好,我最后一个。”秦思闻言却对田颖言道,见其余几人似要出言她又补充了一句,好在顶层花费很大,今天的客人倒不算多。 田颖自然信得过秦思,对叶欢也印象极好,可十余丈的高度,还是让她有些畏惧。 “别怕,下来,就当蹦极。”大公子见状,立刻做起了心理疏导。 “一,二,三,跳!”在叶欢的指挥声中,田颖飞身而下,快到绳网上之时身体张开呈现一个大字,飞快的落下! 边保等人皆是聚精会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毕竟平常的训练最高三丈,十丈的活谁也没干过。等田颖落在绳网上之时,众人随着叶欢的指挥用力一拉,她的身躯被弹了起来。 到底是青城宗的弟子,田颖借着一弹之力在空中转身,很是漂亮的落在了街上。经过绳网的缓冲,她是毫发无伤,落地之后自己抬头看去都有点不可置信。 “下一个,听我指挥,一,二,三,跳!”叶欢只是对之一笑,又指挥起下一个。 那人原本畏畏缩缩,可田颖的成功却给了他极大的勇气。听着叶欢的指挥跳了下来,他可没有前者的轻身功夫,方向略有偏差,好在士卒们配合默契,还是将之接住。 在绳网上弹了三下,身躯才渐渐稳住,那人只觉身上一阵疼痛,但逃出生天的喜悦已经让他忘了。跑到叶欢身边就是一阵道谢,再看冠军侯,却是一把将他推了开去。 “忙着呢,要谢等会儿,自己去旁边跑两圈,看看内脏疼不疼,下一个!”叶欢没他的好气,这家伙运气够好的了,没有身手的人即使有绳网的保护其实也很危险。 接着又有三人跳了下来,果不其然有两人都受了伤,还有一个骨折。只不过和被活活烧死比起来,这一点伤势根本算不上什么。 终于轮到秦思了,此刻火势已经蔓延到身后,她立刻飞身而下。原本看着田颖如此轻松,又有前面几人,她已经领悟到了奥妙所在,便不想在众人面前呈现平卧之状,可…… 秦思的想法是用双足点在两根绳子的交接之处,随之用力弹起,以她的身法应该不是难事。可就在落在绳网上的一瞬,右足却是踏空,整个绳网一倾斜,受力立刻变了。 她的娇躯犹如离弦之箭射向地面,此刻秦思只觉脑中一晕却已经迟了,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了自己今日会葬身与此。但下一刻却有一个雄壮的身躯冲上来紧紧抱住了她! 第581章 扶余雪参 看见秦思发生意外,叶欢是不假思索的上前营救,浑然没有考虑重力加速度的强大。等到娇躯在怀,他心中可没有半点旖旎,那股巨大的力道令的胸腹之间气血翻腾。 大公子的上冲并没有阻止秦思的下跌之势,好在还有徐既,见势不对他飞身上前一脚踢在叶欢后背。用尽了全身力气将二人改变方向,自己却是跌飞出去,喷出一口鲜血。 那一脚徐既极尽用力奥妙,叶欢抱着秦思高高飞起,大公子也压抑不住气血翻涌,一侧头鲜血喷洒而出,好在有这么一缓,他已经能在空中控制姿势,带着秦思跌落地面。 “噗!”为了保护怀中伊人,叶欢是背部着地,当即双眼一黑,又是一口血喷出。 这一下大公子根本来不及,只能勉强一侧首,口中鲜血还是喷在了秦思身上。 “叶悦之,叶悦之!”此刻秦思已经从刚才的恍惚之中清醒过来,见叶欢如此哪里还顾得上血污?连忙低声喊道,心中则在悔恨刚才为什么不愿平趴绳网,以致叶欢如此。 “徐先生你……”这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看上去像是徐既一脚将叶欢和秦思踢上了空中,种种落在地面,楚南李云等人来不及分辨,不由便对徐既问道。 “我,我没事,是徐先生救得我?”叶欢言语说的急了,口角又有黑血溢出。 “叶悦之,你怎么呢?”秦思见状大急,那一瞬间经历生死,叶欢奋不顾身的上来救她,便连落在地面也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做缓冲,此时秦思才真正清楚叶欢在她心中的分量。 “夫君,夫君。”郑毓亦急忙冲了过来,将叶欢搂在怀中,眼神一片焦急之色。 “夫人,让我给主家看看。”张离也冲了过来言道。 “你?”郑毓的迟疑只是一瞬,立刻点头道:“快,快看看夫君有没有事。” 张离的右手迅速搭上了叶欢的脉门,郑毓秦思二女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外圈则是十二队士卒围了起来,他们面上亦都是自责之色,方才将军下落之时没能及时接住。 “没事儿没事儿,别那么紧张,受了巨力冲击,一时血不归经,吐出来是好事。”叶欢的面色有些苍白,却还是一笑言道,不忘对徐既发问:“先生若何,可有大碍?” “无妨无妨,一点小伤,将养几日就可。”徐既笑道,他亦是受力过巨。 看见丈夫的笑容,郑毓的心稍稍放下一点,随后却是目视张离。毒王诊脉有顷方才微微颔首:“主人是一下受力过猛,内里受了震荡,那紫黑色乃是淤血,没有大碍。” “你这人……”郑毓抱住叶欢言道,原本想说什么,可见秦思在侧却又不便直说。 “叶悦之,我,我……”秦思一旁想要解释,方才的一瞬她的确是头晕目眩。 “好了,你想说头昏是吧?那是顶上火势凶猛,耗尽了氧气,你缺氧了。”叶欢笑道,随即却是面色一变:“让你听话不听话,趴下来不就行了,以后万勿逞强。” “哦,我知道了。”秦思俏脸一红却是没有分辨,虽然听不懂,可叶欢绝不会妄言。 “知道就好,下不为例。”叶欢说了一句,慢慢站起身来,深呼吸几下胸腹之间还有些疼痛之感。秦思从十丈之处而下,他就是再强壮也经受不住,好在伤势并不重。 “别发楞了,深呼吸几下,看看胸口痛不痛?有没有气闷之感,再走几步。” 叶欢温和的声音令的秦思有想流泪的感觉,好在轻纱之上全是大公子方才喷出的血迹,别人也看不出来。此刻如奉纶音按言行之,除了背上有些疼痛,其余并无不适之处。 “李云,快去城南妙手阁,请张行先生前来,就说是张言之相请。”圈外张叙对李云交代着,长安一地他来过多次,各处都很熟悉,若论医术自是以妙手阁最好。 “哎。”李云答应一声,在张叙伴当的带领下立刻飞奔而去,众人连忙让开道路。 “张言之?你是西河公子张叙?他真的是冠军侯?”张叙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响起,随之便有锦衣公子到了面前,却正是在城门处让张叙给他让道的孔周孔公子。 他方才也挤在人群之中,听见了叶欢的声音和众人的言语。此刻再闻张叙之言,已经能够确定城门之处的二人就是张叙与叶欢,且不说前者,后者可是他的偶像。 “子正是吧?闲话待会儿再说,先看大哥。”张叙摆摆手言道。 “是是是,我和兄长一起去。”孔周连连点头,此时他的一众下属面上都有惊魂未定之色,好在刘二忽然拉起了肚子,否则和叶大公子作对?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冠军侯,冠军侯……”人群见叶欢站起身来,并无大碍,自发的发出一阵欢呼之声。冠军侯果然如同传言之中那般厉害,如此火势居然还能从顶楼救下数人。 大公子没事人一般的对着周围拱拱手,面上则是一派毫不掩饰的得意洋洋。随之他又到了徐既身边,从怀中取出药瓶,倒了几粒洁白如雪的丹药递了过去。 “先生,这是扶余秘制的雪参丸,对内伤有奇效,先生快用几颗。” 徐既久历江湖,乃是用药的大行家,看见药丸闻见香味就知乃名贵之药。当下也不客气接了一颗吞服而下,这才言道:“公子可吃两粒,再稍稍运气化开。” 叶欢依言而行,那药丸入腹即融,顷刻升起一阵热气游走胸腹之间,暖洋洋的令人很是舒服。说起这雪参丸,还是幽州刺史刘焉送给他的,一直带在身边为伤兵急用。 “大哥,我们还是先安顿下来,好好歇息一阵再让张先生看看。”张叙走了过来。 “孔周见过冠军侯。”孔周跟在张叙身后,此刻也是上前正式见礼。 “孔公子好,别那么见外,叫大哥吧。”叶欢微微颔首一笑道。 “叶大哥。”孔周闻言面现喜色,叫了一声又是躬身到地:“小弟愚钝,有眼不识泰山,差点得罪二位兄长,失礼了。” 第582章 月下嫦娥 接天楼一场大火之后,张叙留在现场处理善后,叶欢一行则到了他在长安的别院之中歇息。很快西都名医张行就到了,为叶欢一番诊治之后,他的结论和张离所说别无二致。 “君侯,所幸君侯身体强壮,又有灵药滋补,无甚大碍,但也要静养五日不得用力,还需自制怒气,以及……”张行叮嘱着给叶欢一个自行领会的眼神。 “先生,那当真不行?”大公子自身也通医术,了解张行之意,但还有些不死心。 “当真不行,青春年少之时倘若不知节制,日后悔之晚矣。” “好好好,叶某记下了,多谢张先生费心。”叶欢颔首道。 “那君侯好好歇息,明日一早我再派人将药送过来,老夫告辞。” 叶欢要亲自送医者出门,张行只是不许,说不得由楚南送出大门。还没等坐下和郑毓秦思说上几句话,边保前来通传,长安令尹孔云前来探望,随行的还有方家的方栋。 “夫君,张先生刚刚叮嘱你要好生歇息,他们就……”郑毓有点不开心。 “他们也是一片心意,为夫去去就来。”叶欢一笑又谓边保:“请二位偏厅奉茶。” 这长安令尹孔云算是太尉崔烈的同门,而方栋则是方家次子,其兄正是禁军统领方俊。原本叶欢答应张叙微服前来也是想省却不必要的人情,但眼下这么一闹…… 这边到了偏厅,二人见叶欢到来连忙起身分别见礼。闻听接天楼出事,连带冠军侯吐血,可把孔大人吓了一跳,谁不知道冠军侯是天子身边红人?他一个保护不力跑不了的。 “冠军侯前来西都,云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君侯贵体如何?”孔云抱拳问道。 “孔大人言重了,大人与太尉乃是同门,欢与子正又刚结识,万万不要客气。欢更闻大人与张叔父亦是知交,便唤欢表字即可。”叶欢很是客气,他还得帮张叙登门提亲呢。 “君侯说的是,说的是。”孔云笑道,却是不会当真以表字称呼叶欢。 他不称却有人称,那边方栋走上前来:“见过悦之兄,看样子好像没什么大碍,原本家父还要前来的,我说天色已晚贸然登门有些失礼,这才是我来,估计家父明天还得来。” “仲明,可不能如此,欢来长安,该去拜见叔父才是,哪有这个道理。你回去禀告叔父,待欢将养几日,便会前往府上。”叶欢正色道,他与方俊关系极佳,方栋亦是见过的。 说完叶欢便请二人落座,张离捧来茶水,二人见冠军侯言谈自若,也自放下了心。 “君侯,西凉之事云已然见过讯报,自黄巾之后军候再建奇功,一举击败北宫伯玉,安定凉州,实是令人佩服。”用了杯茶张运便出言道,平叛消息早就传到了西都。 “孔大人,此番平叛皆天子御驾亲征,张司空指挥若定之功,绝非欢一人之力。” “君侯雅量高致,当真名将风度。五日之前云已经收到消息,蜀中军粮不日将至,君侯不必操劳,云当将一切点算清楚之后再与君侯交接。”孔云又道。 “如此便劳烦孔大人了。”叶欢一抱拳,有时候太过客气反而显得生分。 “举手之劳,不敢当君侯之言。”果然孔云闻言状甚欣然,到底是名门子弟。 “悦之兄,恰好六日之后是我成亲之日,悦之兄可一定要来。”方栋紧随其后,其实这才是他今日前来的最大用意,能将冠军侯叶欢请为座上宾,将会是他天大脸面。 “哦?那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仲明放心,欢必定前往。”叶欢爽快应允又看了孔云一眼。 后者报以微笑,二人尽在不言中,孔大人又岂能不知大公子与张叙之间的交情? 喝了几杯茶,说了片刻闲话,见叶欢似乎有些“倦怠”,二人便起身谢绝相送告辞而去。 大公子目送二人出了院门,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深吸口气,胸腹之间果然减缓了许多。 此时郑毓走了过来,叶欢一见便笑着轻声道:“毓儿,这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早点歇息?” “夫君,张先生可是说了,不得,不得。”郑毓有点脸红,随即却坚定的道:“待夫君康复之后妾身再……”说道最后那声音已然有若蚊鸣。 “哎,难不成本公子今夜只能独守空闺?”叶欢摇摇头却道:“那毓儿你就陪着为夫在房里说说话,就像之前在军中一般。” “我?我不!”郑毓稍稍犹豫便道,此处不是军中,夫君要是,她也未必把持的住。 叶欢看着面前玉人含羞带怯的模样,心头怜意大起,当下就要将偏厅之门关上。 “夫君,你,你要作甚?”郑毓拉着丈夫的手臂轻声问道。 “我要作甚毓儿你还不清楚?放心,我就亲一亲,征战月来为夫想你了。” 郑毓的面庞又红了,举手在叶欢臂上掐了一把:“夫君你没个正经,秦姐姐找你有事呢。” “有事儿不能明天再说?非得今晚?”大公子并不想放弃。 “夫君,秦姐姐真有正事,再说今日之事她还心存愧疚,夫君还要开解一番。”郑毓娇嗔着,看着叶欢双眼之中的神采其实她心中亦很期待,可他却是刚吐过血。 “好好好,毓儿你说了算,那就请秦姑娘前来。”叶欢说着在伊人面上飞快一啄。 “夫君你……”郑毓捧着面庞跺了跺玉足:“秦姐姐在花园,你快点去吧。”说着竟是将叶欢推出了偏厅。 叶欢翻了个白眼,傻丫头还有你这样的?还要丈夫夜间在花园与人家姑娘相会?但说不得深吸一口气往后院去了,在秦思的仙颜面前,大公子的定力是屡受考验的。 等他来到花园,就见秦思一身素袍坐在石凳之上,皎洁月色洒下一片银光。 “悦之兄,你来了?请。”听见脚步声秦思起身笑脸相迎。 “我去,灯下观美人受不了,月下更厉害,我是没见过嫦娥,怕是也不过如此了。”叶欢当即一愣心中暗道,今夜的秦思比之以往似乎多了一份人间的烟火之气。 第583章 良宵衷肠 叶欢定定神,缓步走了过去,一笑道:“秦姑娘今日好有雅兴,饮茶赏月亦是绝配。” 秦思优雅的斟满一杯香茶,双手递给叶欢,正色道:“多谢悦之兄救命之恩。” 大公子却没有接茶,心中暗道难道下一句是“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可是等了一会儿对方却没有下文,急忙接了过来一饮而尽,看来本公子还是想多了。 将茶杯往石桌上一放,叶欢便道:“秦姑娘在叶某心中向来洒脱不下男儿,又何必为此事拘泥?你我朋友,此皆义也,当日在江夏,秦姑娘岂不也是救了欢的性命?” “朋友?叶悦之你一直只是视思为友?”秦思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却是反问道。 “啊?秦姑娘你今天怎么了?好像有点异常啊?莫非有什么心事?”叶欢楞了楞。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秦思继续坚持,今日经历生死一线,她的心境放开了许多。 “哎呀,姑娘你问的如此直接,让叶某如何回答?” “叶悦之!”后者白了叶欢一眼,又道:“你心中如何想,坦荡回答便是。” 大公子又中招了,直到秦思轻哼一声他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言道:“不止,不止,秦姑娘如此……”说到一半话锋却是一转:“这是你让我说的啊,可不许生气。” “你快说。”秦思没好气的催促着,眼波流转之间不可方物。 “哦,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秦姑娘如此佳人,男女之间哪儿来的纯友谊。” “纯友谊?”秦思侧头想了一会儿方才了解,目视叶欢道:“那你心中有非分之想了?”嘴上说的是非分之想,俏脸亦是微微一冷,但芳心之中却是带着不少的期许。 “不说了,还没说你就拉脸,没意思,什么叫非分之想?那是正常反应。” “谁拉脸了,叶悦之你尽管直言。”秦思闻言有点哭笑不得,但容色却是一缓。 “说就说,本公子心中无愧,怕过谁来?”叶欢胸膛一挺,看着佳人一对美目正色道:“似秦姑娘这般佳人,世间男儿有几个不心生仰慕,叶某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听了此言,秦思心中一阵欢喜,面上却是不显,又道:“那悦之兄平日是口不对心了?” “差不多得了啊,你要我说我就说了,你却还有此言,没劲。”叶欢说着自己倒了杯茶。 “那,那你既然有此心,为何不直说,不是君子坦荡荡吗?”秦思的语气软了一些。 “上次我就跟你和田姑娘说过,叶某不求君子,只求真人。谁规定仰慕就一定得说的?我就不说,你知道什么叫距离产生美感吗?”叶欢振振有词的道。 “叶悦之你,你真是个痞赖。”秦思美目有神,却是薄嗔道。 “对啊,叶某痞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才知道?”叶欢笑着又给秦思倒了一杯。 秦思不说话了,面对这样的一个叶欢,她有些难以为继,只是眼神之中还有不甘。 “好了好了,乖乖坐下喝茶。”大公子笑了笑随即正色道:“叶某身边已然有许多优秀的女子,鸾儿,毓儿,兰儿她们都对我情深,欢当真不愿辜负她们。” 秦思闻言心中一动:“当真如此?这世上男儿多有见异思迁,喜新厌旧之辈。” “我承认,男人从少年到老翁,怕都喜欢年青貌美的。可亦要有自控之能,见一个爱一个负担的了吗?反正我不行,有些事相交相知就够了。”叶欢颔首坦然道。 秦思又沉默了,眼前的叶欢显得无比坦诚,且丝毫不掩饰心中想法。关键在于她自己心中思及也觉得很有道理,不求君子求真人,这又岂不是他们青城宗的宗旨? “心里不要放那么多事,累不累啊,你就想想今天换位处之,你救不救我?” “救!”秦思脱口而出,随即面上却是微微一红。 “那不就行了,还纠结什么,喝杯茶,赏赏月,叶某还要早点回去休息呢。” “叶悦之你……”秦思一时气结,心中有温馨也有不甘,又问道:“那思在你心中,就比不上袁家小姐与毓儿。”这句话出口,她只觉一阵舒畅,双眼看着叶欢瞬也不瞬。 “你这话说的就没良心了,换了你们任何一个人在楼顶,叶某都愿拿命去换。我告诉你那还都是下意识的,只不过比起秦姑娘你,我对鸾儿毓儿就更多一份责任。” 此时在花园某处的阴影之中,郑毓一身夜行衣猫在那里了。回到自己屋中左想右想她还是来了,论轻身功夫她的确无声无息,二人方才声音大了,她亦听了个清清楚楚。 “臭叶欢,你就是这个德行,嘴上从来不服软,当年那么对我,眼下又如此对秦姐姐。”郑毓心中暗道,面上却有笑容,听叶欢说起自己和袁鸾,那是真心实意。 “责任?就是因为袁小姐和毓儿嫁了你?” “当然啦,接亲之时说要持子之手与子偕老,你当此言是走过场吗?” “嘻嘻,叶欢说得好。”郑毓不知为何心中一阵欢畅。 “那,那毓儿也跟你说了,思有一事求你帮忙,你帮不帮?”安静一挥秦思终于问道。 “这不废话吗?只要叶某力所能及,肯定帮啊,说。”叶欢豪爽的大手一挥。 “行,那我,那我。”事到临头秦思又有些犹豫了,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哎呀,你倒是说啊,张先生叮嘱我要早点休息的。”大公子等了片刻有些不耐。 “那你派人到蜀中秦府向我家提亲。”秦思银牙一咬,下定决心飞快的说道。 “没问题……”叶欢大手一挥,随即反应过来愣愣的看向秦思:“你说什么?” “让你派人到蜀中向我家提亲,怎么,你不愿?”见叶欢如此秦思反倒小性儿上来了。 “不是啊,我现在有点乱,你让我理理,提亲?谁和谁啊?” “叶悦之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让你到蜀中秦家提亲,还有谁?你和我!” 第584章 有名无实 “秦姐姐今夜却与往日不同,看来他对夫君确有真情,叶欢,你给我仔细点。”此时郑毓的心中是有些矛盾的,既希望秦思能够得偿所愿,又不愿叶欢爽快答应。 “秦姑娘你……”大公子听了一愣,不觉间右手抬起竟是直接抚向秦思额头。 “叶欢你干什么?”郑毓暗中观察皱起了眉头。 “叶悦之你作甚。”秦思娇嗔出声,一把打开了叶欢的手。 “不是,秦姑娘你没什么头疼脑热吧?难道跳下来有什么暗伤?” “什么暗伤,我好得很,叶悦之你就是口不对心。”秦思真有些怒了。 “你是说,让我去蜀中秦家提亲,让你嫁给我为妾?”叶欢摆摆手问道。 “你若不愿,当我没说。”秦思一跺足竟是转身就走。 大公子一把抓住对方衣袖,陪笑道:“你这个要求来的太突兀,总得让我适应一下吧。” 看见叶欢满脸笑容,秦思心中一软,却冷冷问道:“你若不愿,我又何必强求?” “谁说我不愿,只是觉得其中颇有蹊跷,毓儿说很多人到你家提亲,你不厌其烦才跑了出来。现在又问叶某这个,你不是要拿我当挡箭牌吧?”叶欢小心的道。 秦思闻言一阵心虚,面上却兀自强硬:“对啊,这个忙你帮不帮?” “帮帮帮,不过你也要容我问几句吧?” “你问就是了。” “提亲容易,有我姐在成功希望也大,但如此一来你我就有了名分。”叶欢说着一笑:“那既然有了名分,有些义务秦姑娘你是不是考虑履行一下?” “还有什么义务?”秦思一言出口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啐道:“叶悦之你欺负人。” “苍天大地,叶某哪儿欺负你了,我就问一下,不行就算了。”叶欢委屈的道。 看着大公子难得一见的模样,秦思忍不住一笑,再想板起面孔却是做不到了。 “行啊,那你直说我有什么义务,我做就是了。” 叶欢一时语塞,不由想起后世那句话,女人若是放的下来,还真没男人什么事了。 “我,我就是想……”大公子居然玩弄起了自己的衣角。 “想什么,你说啊。” “那什么就算了,你都是我的妾室了,亲一下不过分吧。”深吸一口气叶欢言道。 “叶悦之……”秦思柳眉一竖。 “行,当我没说,当我没说,明日我就派人前往蜀中秦家提亲,这总行了吧。” “你我只有名分,却不能有事情,思一心向道,你也知道。” “知道知道,你有你的理想,欢不会阻止,可有些事也不影响求道啊。”叶欢嗫嚅道,心中却在想,我娶回来一个天仙美人,却只能看,还有比这更折磨的吗? “理想?就你词儿多,就这么办。”秦思一言而决。 “好嘞,那我现在能回去睡觉了吗?”叶欢没精打采的言道。 秦思见了,心头没来由的又是一软,竟是脱口言道:“只要你快点帮忙,那,那些以后再议。”说完她就是一阵后悔疑惑,都不相信此言是从自己口中而出。 “也行,等等,谁在那儿?”叶欢忽然心生警兆,方才他是心情有些激荡,如今沉淀下来就感受到了被人窥视,难道又有人要来刺杀他? 大公子一出声,秦思也察觉出了不对,不由暗暗惭愧。而与此同时,四面墙上七八根火把同时亮起,郑毓躲藏的阴影也被火光照亮,无所遁形。 “毓儿,你,你这是作甚?”叶欢摇头苦笑道,难怪楚南等人没有察觉,这里乃是别院的内院,且郑毓身手高超,尤其是轻身之术,便是自己也有所不及。 “我,我怕你欺负秦姐姐,就跟来看看。”郑毓双手纠缠,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刚才秦思和叶欢的声音低了下去,她想听清一时就忘了隐藏行迹越靠越近。 “你啊,以后万万不能如此,尤其是在军中。”叶欢走过去牵起了郑毓的手,正色言道。 “夫君我知道错了。”郑毓抬起头乖巧的说。 “为夫是不会怪你,你去给秦姑娘道歉吧。”叶欢摇摇头道。 “秦姐姐,我不是有心听你们说话,就怕他会欺负你!”郑毓这才到了秦思身边。 “你呀!”秦思面对郑毓,也显得很是无奈,只得道:“天色晚了,你们早点休息吧。” “秦姐姐等等,我今晚和你睡。”郑毓急忙追了上去。 叶欢见状是只能苦笑,这算怎么回事?当了挡箭牌,今晚还得独守空闺? “秦姐姐,你都和他说了吗?夫君有没有答应?”郑毓走得远了才小声问道。 “你不是都听见了吗?”秦思没好气的道,今晚她总难保持平时那种状态。 “我真的没听见,秦姐姐。”后者拖了个长音。 “你夫君答应了,说明天就派人就往蜀中去。”秦思叹了口气道。 “那就好,有夫君帮忙,姐姐你就不用再烦恼了。”郑毓笑道。 “毓丫头你不要口不对心,是不是怕我分了你的夫君?” “秦姐姐你可别冤枉我,我不管他有多少,只要和我一起时一心一意就行。” 看着郑毓一脸正色的样子,秦思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嫉妒,想想郑毓与叶欢相处的场景,的确是说不出的和谐。她见过不少相敬如宾的夫妻,但比起叶欢,总是少了些什么。 “好了,我没事,也不怪你,你还是回去陪他吧,毕竟受了伤要人照顾。”想起叶欢今日喷的两口鲜血,秦思还是正色道,大公子越是不在乎,她心中却总是有些愧疚。 “我不要,今晚我就陪着你。”郑毓很是坚定,她心中当然有自己的想法。夫君不是一个老老实实听话的人,她总是会心软,为了他的身体说不得要找些借口了。 回到卧室,叶欢脑海之中还在回味着花园中秦思难得一见的小儿女之态。就像是不染凡尘的仙子忽然有了人间的情感,那一份滋味也只有身在局中的他可以领会了。 第585章 长安一日 自第二日开始,张叙的长安别院就是客似云来,什么守备将军,文人墨客,门生故吏络绎不绝。大公子从早忙到晚都没个消停的时候,不得不感叹人情世故的厉害。 “淡如兄,此事欢回东都会详细禀告太尉,以兄之才,也该往洛阳去了,其实外放亦是一条门径。”叶欢也是分人的,比如说父亲的门生长安守备将军于落。 “那便劳烦悦之了,落不愿归于言语。”于落神情之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于将军,你我不用这些虚套,兄长之事,便是小弟之事。”叶欢慨然道,父亲给他留下了一张极大的人脉网络,现在要做的就是将之无声无息的铺开,以利自己今后。 “多谢悦之,那落就不打搅了。” “师兄,你还得帮小弟一个忙,这每天客似云来当真受不了。” “悦之放心,为兄知道怎么做。”于落欣然道,回府之后便有了冠军侯闭门养伤之说。 当然有些人叶欢是不得不见的,比如长安闭月阁的阁主柳青,那可是自己的生意。 到了长安的第四日,冠军侯驾临闭月阁,那一日可称群贤毕至。众人赏花论酒,论乐作赋,大公子的潇洒,丰富和渊博的知识赢得一众人心,为闭月阁大大的打了一次广告。 据张叙事后统计,叶欢来后,长安闭月的营业额比较往期上涨了三成。他坐过的案几甚至被闭月封存,其即兴谱就的惜花吟更是名满天下,成为大汉当年最为流行之曲。 “曲有误,叶郎顾。”不知何时,这句话也流传起来,一时间天下皆知。 第五日,叶欢携张叙前往长安令尹孔府提亲,亦是轰动长安,二公子得谐鸳盟。 长安方家,西都望族,二公子方栋成亲原本就是来客如织。而冠军侯身影的出现更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无论方家还是女方的林家都觉得大有颜面。 叶欢是带着郑毓和秦思前来的,方家家主方密亲自在门前迎接,冠军侯到达分毫不差。 “方叔父切勿折欢,您是长辈,合该欢来探访,如此太过了。”不等方密施礼,叶欢已然快行几步到了面前,抱拳躬身为礼。众人见了都是暗赞,君侯不愧书香世家。 “悦之,学无先后,达者为先,悦之文武双全,天下扬名,老夫自该亲迎。”方密抚须连连颔首笑道,叶欢来此方家已是意外之喜,况且冠军侯还如此谦恭知礼。 “欢年幼,岂敢如此当长者之赞,叔父太客气了。”叶欢说着便上前搀扶方密而回。 “悦之,今日老夫还要请你为仲明担当证婚人一责。” “叔父安排,欢岂能不从,只是这证婚人需德高望重……” “哎~若论德高望重,天下何人能出悦之尊翁之右?悦之子承父业,当得,当得!” 到了大堂除了方密夫妻,大公子亦落与主位,堂间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都要一观大汉最负盛名的冠军侯风度。见了之后,亦莫不称谓丰神俊朗,公子如玉。 最有面子就是方栋了,叶欢不但亲来,还待他极为亲密。且出手亦是不凡,所赠之厚可为当日之冠。人生二十余年至此,今日实为最巅峰的时刻。 待到婚宴之时,冠军侯与方家主及方栋敬酒一杯便不知所踪了。让李云为自己稍作改扮之后叶欢带着秦思和郑毓去逛长安城了,这座都城的辉煌是后世的他最为向往的。 洛阳的朱雀大街可以供八辆马车并行,那么长安呢?以叶欢的目测放在后世至少宽有五十米,十二车道左右。两边有着专门的排水沟,最深可达两三米,极为雄壮。 顺着朱雀大街走到中轴,就是未央宫。可惜汉末没有旅游景点这个说法,皇宫有专门的军队看守,便是大公子也只能绕着走上一圈过过眼瘾,亦未皇家专属之地。 “夫君,今天方家很热闹啊,你这趟回洛阳,是不是也要热闹一番?”郑毓手中拿着一根花枝,那是叶欢在街边给她买的,不过十钱,却令她笑颜如花。 “那是肯定的,本公子纳妾,排场还能差了?也要对得起秦姑娘才是。” “叶悦之,我才不要,你别忘了昨夜之言。”秦思立刻言道,她手中亦有一根。 “那不行,就算我愿意你家也不愿意,再说一辈子可就这么一次。” “你要弄出那么大场面,岂不是昭告天下?” “对啊,就是要昭告天下,以后你就是叶某的人,还有谁敢找你?” “夫君,此事你可曾告诉姐姐?”郑毓忽然想起了什么。 “当然,今天一早就往洛阳送信了,这可得解释清楚。”叶欢正色道。 “嗯,姐姐素来宽宏,当不会怪你。” 听着叶欢和郑毓之言,秦思心头稍稍有些惊讶。郑毓口中的姐姐当然是袁鸾,而叶欢对妻子的态度亦与他人不同,再想想昨夜大公子之言,倒真是言行一致。 “对了毓儿,上次和你说的事你和秦姑娘说了吗?” “昨晚就说过了,姐姐说了,看田姑娘自己的心意。” “哦,那我看此事是没跑了,说不得回到洛阳还要多办一件喜事。”叶欢点点头,看着远处的楚南和田颖二人不由微微一笑。 “叶悦之,没看出来你还有做冰人的本事。”秦思也看了一眼笑道。 “那是,本公子什么不会?世上还有比有情人终成眷属更动人的吗?” “有情人终成眷属?”秦思郑毓闻言皆是一愣,随即微微颔首。 “秦姑娘,你看这未央宫,正东正南,分毫不差,其建造者必是匠心独运。”方才说话之时叶欢就一直在仔细观察皇宫,他若算的不错,未央正坐落在正南到正北的中轴线上。 “此亦无奇,建造未央者多有大匠,这天下也不止你一人懂得鬼指神测。”秦思笑道,她精通天文,而这个时代的天文又与星象有着脱不开的干系,未央宫的确精巧。 “却不知建造这未央宫的巧匠后人何在,叶某倒真想见上一见。”大公子感慨的道,没有后世那些精密仪器,古人究竟是如何定位?很是值得探索一番。 第586章 爱谁谁 大汉初平二年,公元一八五年三月十一,灵帝亲征大军到达洛阳。天子凯旋而归,朝野莫不欢欣鼓舞。见到叶公,天子丝毫不吝赞赏溢美之词,亲邀之入宫用膳。 由于叶公与太尉司徒等人的先见之明,洛阳城的叶欢门像已然尽数被京兆尹禁止。叶正亦在天子面前袒露真心,灵帝并未放在心上,第二日早朝就封叶欢为平北将军! 六日之后,叶欢带着蜀中粮草回到洛阳,自也少不了一番迎来送往。 冠军侯没有违背自己的诺言,面见天子之后就去了皇甫中郎府上,将北宫望首级亲自祭奠与灵前。灵帝念及中郎功绩,皇甫林亦是讨贼有功,加之为柳城侯威南将军。 祭奠之日,禁军一众将领尽数到齐,恰好朱中郎亦是回京详奏各地战事。 “悦之,你这一份人情我记下了,仲明写信告知,有你在亦是一般。”叶欢主祭之后,方俊第一个迎上来言道,此次西都,他亦清楚叶欢看的都是自己的面子。 “矫情,你若真有心,今晚算你的。”大公子不以为意的道。 “行啊,俊今日也豪爽一回,悦之你说去哪儿?”方俊豪气的道。 “那自然是先往天香楼,再去闭月阁。”吴云带着孙坚和众将也走了过来。 “算了吧,今晚肯定是不行了,我爹在洛阳,还要回去聆听教诲了。”叶欢摇头道。 “哈哈哈。”方俊一阵大笑,随即压低了声音:“悦之,你这神情我倒是第一次见。” 此时朱中郎走了过来,众人纷纷见礼,知他有事与叶欢言及,方俊便带着众将先去了。 “悦之,这一趟回京之后所去兖州还是青州?”中郎开门见山。 “中郎,我受伤了,估计得将养一段。”叶欢看看周围言道:“兄弟们也需休整。” 朱儁闻言仔细看了看叶欢面上,果然有些苍白,他是深知叶欢绝不会避战的,当下关切的道:“悦之说的是,那你回去好生将养,如今张角虽去,黄巾依旧势大。” “中郎放心,欢休整一段之后必定奉天子号令行事。”叶欢正色道。 “好,先回去见叶公吧,说起来你们父子也有时日不见了。”朱儁说着拍了拍叶欢的肩膀,他来前尚且不知平叛西凉之事,卢植与他的信中亦曾提起过要定边军重返前线的。 叶欢闻言告别众人便回洛阳宗家,果不其然,大门之前就只有叶梧一人迎接。 “我爹是不是在书房等我?”叶欢问道,倘若父亲不在,此刻族人定是夹道而迎。 叶梧点点头,又轻声道:“主家似乎神情不太好,日前太尉曾经前来,言及……” “啊?还有此事?”叶欢闻言一愣,不禁有点哭笑不得,咱咋就成门神了? 随着叶梧到了外堂,袁鸾等人都在等着他,前者亲手为叶欢换上了居家服饰。 “夫君,我听爹爹说了,有人要借此事诽谤夫君,幸亏父亲在此。”袁鸾知道此事,亦明白其中利害,叶公一直在言夫君不知韬晦之道,今日怕也少不了一顿训斥。 “没事儿,家常便饭,为夫都习惯了,鸾儿你不用担心。”叶欢一笑道。 换好衣服,袁鸾带着众女将丈夫送到书房,自己则就在院外候着。 按照惯例,叶欢进门之前不忘看了侍书一眼,后者则给了他一个惯常的眼神。 “爹爹在上,孩儿拜见。”大公子大步上前,给叶公施礼便垂手侍立。 叶公眼角扫了儿子一眼,书卷往案上一放言道:“让汝去长安搬运粮草,却又生事故,叶悦之你就不能稳重一点?总要弄出点动静。” “爹,孩儿那也是救人,再言秦思姑娘对孩儿有救命之恩,我两家亦有……”长安的动静闹的很大,叶欢知道是瞒不过去的,当下陪笑道。 “你这出手救人是应有之义,为何要去秦家提亲?如此岂不是见色而为?”叶正双眉一轩将之打断,单就救人便罢了,可再加提亲岂不让人怀疑? “哦,爹爹说这个啊,那不怪孩儿,是之前祖母有书信与四姐,让她为孩儿挑选……”来洛阳之前大公子就知道今日场景,早已做好准备。 “堂堂七尺男儿,自己没有担当?还拿汝祖母说事?” “爹,孩儿错了,孩儿失之与细,爹爹教训。”叶欢诚恳的道。 “教训?叶平北,你现在是朝廷重臣,圣眷隆重,老夫怕是教训不了你了。” “爹看你说的,儿子就是位列三公,您还不是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叶欢笑着靠了上去,侍书奉画配合默契的给他送来茶水,大公子恭恭敬敬的给父亲斟了一杯。 “就汝这般心性?也敢说位列三公?狂言欺人。”叶正没好气的瞥了儿子一眼。 “对对对,孩儿还小,还需爹爹雕琢,爹,喝茶。”叶欢依旧一脸讨好的奉茶。 叶正摇摇头,还是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大公子见状很是自觉的就坐在父亲对面。 “你可知今次之事,若非司徒和太尉出手,必会为人利用?” “爹,这也不怪我啊,孩儿也委屈啊,你说我堂堂的朝中的大将,就落个守门。” “你这小子不要得寸进尺,稍给点颜色就不正经。”叶公双眼一瞪。 “爹呀,孩儿真的累,天天在战场上殚精竭虑对付叛贼逆贼,回到朝中还要受人排挤陷害。战阵之上我谁也不怕,可这勾心斗将阴谋阳谋的是真的烦。”大公子叫起了屈。 “混账!”叶公一喝拍案,却是无以为继,其实儿子也没说错,那委屈亦是情真。若非自己当年与内臣势不两立,他们又怎会如此针对叶欢?说到底儿子还是受他影响。 “爹,要一直如此孩儿不干了,什么平北将军,护乌桓校尉,爱谁干谁干。” 叶公闻言双眉一皱,却没有发作,深吸了一口气又道:“身居高位,就要能人所不能,大丈夫能屈能伸,你的文章韬略都读到哪里去了?” 第587章 浮生半日闲 方俊是一心想要请叶欢一顿的,因此还很正式的派了人过来投贴。可等到下人回报,方将军却愣了,原因无他。冠军侯挨揍了,据说还被揍的连床都下不了。 “叶悦之,你这是犯了多大的错?”方俊惊讶道:“备车,我去看看悦之。” “将军别去,听叶家人说,叶公让叶将军闭门思过,谢绝一切外客。”下人又道。 “哎,叶公这家法也太严了吧,打得悦之都下不了床,这得多狠啊?” 很快,冠军侯叶欢挨打的消息不胫而走,变得街知巷闻,更有了许多不同的版本。 街头东巷,酒馆之中一群人议论纷纷,说的正是叶府之事。 “不会吧,冠军侯多厉害啊?也会被打?”货郎一脸的惊讶。 “废话,冠军侯再能打那是叶公啊,晋阳叶家家教极严的。” “对对对,可不知到底是什么事,让叶公发那么大的火?” 有人看看周围,压低声音神秘的道:“我听说冠军侯年少之时曾顽劣无比,飞鹰走狗放浪不羁,还有人说是因为君侯好色,看上了家中侍女,强逼不成……” “不会吧,就冠军侯那样,长的好,有权有势,一个侍女?” 百姓们对此议论纷纷乐此不彼,八卦这个东西古今如一,尤其还发生在叶欢身上。 而在段均府上,一众子弟集会却是人人面带喜色,张冲赵历等皆是开怀畅饮。终于有人能收拾叶欢了,你再牛啊,再欺负我们啊?老天都看不下去要收拾你。 “冲哥,你说咱们要不要去府上看看,听说叶悦之都不能走道了。” “不行啊,叶家闭门谢客,要不我真想去看看叶欢的倒霉模样,爽啊!哈哈哈哈” 至于何刚皇甫林和张叙等人,只要有人问起就是一脸不耐,当场就能翻脸。 甚至消息都传到了皇宫之中,灵帝和何后听了不由连连摇头。 “陛下,让华育去看看吧,我还想着要请悦之和鸾儿一起入宫呢。” “皇后不可,朕虽不知其故,但叶公的脾气还是清楚的。他打悦之定有其因,这时候派人去反而不美,算了,悦之久战劳苦,让他好好歇一阵,过段时日再议。” “陛下说的是,臣妾失察了,到底是叶家的家事,悦之也确实该好好歇上一阵。” “嗯,皇后之心倒也不差,那就让华內相去一趟,给悦之……送点药。” 天子如此,早朝也就没冠军侯什么事了,叶府闭门谢客,一众大臣们亦是不便前来。 洛阳宗家,后花园,石桌之前袁鸾郑毓等人都在,叶欢则趴在软椅之上与众人打起了麻将。看冠军侯的样子是一派怡然自得,哪里有半点挨过打的样子? “夫君,城中现在是众说纷纭,夫君准备将养到何时?”袁鸾打出一张牌问道。 “碰,三万!”叶欢懒洋洋的一笑道:“先歇它个三月再说,我都没时间好好陪陪你们。” “夫君,主家会让你一直歇下去吗?”周若兰一旁道。 叶欢先看看周围,随即小声道:“这次就是爹的主意,让为夫韬光养晦一阵,难得爹爹不管我,还不尽情轻松一番?”却原来大公子的挨打却是父子二人商量好的。 此时黄巾战事趋于平稳,也并非非叶欢不可,叶公就想让叶欢脱离一段时日。也好专心调教与他,在他眼中,儿子在朝中的表现还是嫩了一些,太刚很难与内臣相斗。 “只是可惜不能出门,要不然咱们去弘农转转也是好的。”叶欢有点遗憾的道,此趟回到洛阳,借卫家的粮草他第一时间就还了出去,高顺亲自率领陷阵营押解。 “难得在家里,夫君你就好好待着吧。”郑毓一笑道,她想的却没有那么复杂。 “可惜为夫天天还要练字,都和小时候一样了,等等,我胡了,毓儿的三索。”大公子虽然在说着话亦是眼明手快,飞快的拿起了郑毓打出的三索,得意洋洋的道。 “夫君,我都快输光了,秦姐姐,换你来给我报仇。”郑毓撇撇嘴对秦思道。 叶公虽然不满叶欢所为,但对秦思还是很满意的,因此也让她在这里住了下来。当然并非洛阳宗家,而是对面的一处独院,消息未来之前,叶家并不能失了礼数。 这麻将之道,一是运气,二是技术。秦思本就聪明,站在叶欢身后又看了他的牌路。上场之后竟是连战连捷,大公子面前的铜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少了下去。 “将军,公义哥和文远将军到了。”边保的声音在院门之外响起。 “毓儿替我,为夫去去就来。”叶欢一跃而起,定边军的整补训练他可不会放下。 袁鸾秀眉微微一皱:“黄娟,凌烟,还不扶着夫君去?”叶欢没挨打之事除了内院之人是没几人知晓的,包括宗族之人在内,二女闻言急忙一左一右的扶住了大公子。 到了书房叶欢便让二女出门,随后往案前一坐,再无半点方才步履蹒跚的样子。 “将军,崔太尉与张司空承诺的人手器械已然全部到位,比将军所需更多了三成,辽将之都放在了满仓的新九军,这小子现在训练新兵有一手。”张辽坐下便道。 “文远,公义,借着这个机会你们可得好好帮欢想一想,定边军还缺啥?不要只看眼前,还得想着日后,等贾先生回来,要多问问先生。”叶欢正色道。 有西凉平叛之功,且此战说是定边军一军之力便大获全胜也毫不夸张。因此无论是崔烈还是张温对定边军的要求都是大开方便之门,叶欢也不客气,该要的一样不少。 “将军,照这个进度,再有两月时间,我军就能恢复之前战力,咱们还去打黄巾?”典韦一旁道,公义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每日除了训练之外亦极为关切四处军情。 “公义放心,等你们合练好,就算为了练兵咱们也要去一趟,只不过以我所思,还是要回雁门的。”叶欢笑道,只不过并非为了练兵,而是他和黄巾之间的生意。 第588章 修身养性 说起和黄巾的生意,叶欢当真有点小得意,渠帅白帆,渠帅周通,甚至风波都多少和他的商队有交集。大公子是有底限的,军资他不会捣鼓,但其余还有很多可以取利。 资敌?叶欢没想那么多,反正黄巾起义按历史还有三年,你真当没人做生意吗?比如冀州甄家,江东朱家,只不过都和他一样,换个面目罢了,大战亦是商机所在。 当日偷袭周县粮仓之时,叶欢还曾埋下一颗暗子,“大河七号”王欢。此人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但情商却是颇高,如今深得其上信任,也为叶欢提供了不少讯息。 回雁门夯实基础势在必行,但以眼下的形势叶欢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且前线他是定要再去一趟的。陈留汝南各处的良田需要打理,别忘了大公子还有一个“风调雨顺”。 “将军,兄弟们都在问,将军何日回去?”军情汇报之后张辽不忘问道,叶欢只将此事告诉了张典高与贾诩,定边军士卒对将军一向关心,不少人都找文远问过。 “没事,就跟兄弟们实说,我爹收拾我天经地义,最多一月我便回军。” “大公子,主家唤你练字。”此时侍书到了书房之外,叶公是不会看着儿子在家躲清闲的,正好在自己面前可以严加督导让之修身养性,论及此处又莫若练字了。 “马上就来。”叶欢摇头笑道,他倒不觉得苦,反而能感受到那份父子之情。 张辽典韦见状告辞而去,大公子便随着侍书来到了叶公书房,一切都准备好了。 “欢儿你开始吧,今日抄写尽心上十遍!”叶公说着看了看案上的笔墨。 “十遍?爹爹,孩儿是在养伤啊。”叶欢一愣,一万多字?你当我是写手? “养伤是吧,那亦不能言不符实……”叶公捻须微微一笑,有感觉的不止是叶欢,叶公又何尝没有,每日此时看着叶欢认真练字,似乎时光倒转便回到十余年前。 “我写,我写,爹爹说的是。”叶欢连连摆手,到了案几之前正襟危坐,深吸一口气之后才拿起了笔。书写之前的这些程序亦是一点也不能乱,否则必遭责备。 看着儿子正坐挥毫,叶公背负双手到了他的身后,叶欢的行云流水让他微微颔首。可说出话来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叶悦之你没吃饭吗?下笔要全神贯注,才能力透其中。” “哎。”叶欢答应的倒快,亦是照父亲之言而行,论书法叶公当真是大汉数一数二。 叶公点点头,笑容一现随即隐去:“便如此练,一月时间当可见得人了。” “见得人?也只有爹你会说这句话了,跟您比我是差,可满洛阳又有几个比我好?”叶欢心中暗道却不敢言语,日前就因回了句嘴,就多抄了好几遍书。 父子二人一个看,一个写,时间默默的流淌过去,袁鸾亲自领着人前来相请晚餐。 “鸾儿,毓儿,秦小姐你们也来看看,叶欢这字如何?”叶公笑道。 三女闻言走了过来,今日主家的兴致似乎很高,这还是第一次让她们观瞧。 “还是爹爹督导有力,夫君之字更有意境了。”仔细看了之后袁鸾正色道,所谓严师出高徒,虽是短短时日,但叶欢之字的确有了进步,更添了一些神韵。 秦思郑毓亦是连连颔首,夫君笔下多了圆润之态,而少了点剑拔弩张。 “嗯,鸾儿眼光不差,只不过进展虽有,却还差得远。想要谈意境二字,至少还得苦练两年,鸾儿,以后此事你也要多多提醒欢儿才是,少在外面惹是生非。” “爹爹说的是,鸾记下了,以后定不忘与夫君说。”袁鸾低首道,面上却有轻笑。 “我什么时候惹是生非了?”大公子的不服却只能埋在心中。 便是如此,接下来的半月,父子二人便在洛阳宗家之中琴棋书画。大公子则是越来越佩服父亲,原本当真以为自己的本领已经不小了,尤其书画,可与父亲一比? 叶公不但自己高深,更会育人,往往只言片语之间就能让叶欢领悟许多。勤学苦练之下除了棋道其余都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你别说这还真有修身养性之效。 “悦之,你这画作已然有点功力,但不可一味取巧,似上次在毓秀宫便是小聪明。身负所学要能压的住,不是让你在人前炫耀的,此处你要跟翼德学,他之人像就在你之上。” 叶欢学得畅快,叶公亦是教的精神。原本早早定下的归期硬是让他拖了十日,教授诸般技艺之时还不忘随时加以点醒,也算是弥补当年未能亲自教导的遗憾。 “父亲所言断不会错,孩儿还当真未见过师弟的人像,当要向之请教一番。”叶欢闻言很是认可,他知道张飞工书画,但能得父亲此言,绝对是顶尖的水平了。 “欢儿,与内臣相争定要懂得迂回之道,为父当年便是太过迂腐。刚正是刚正了,可正如你当日所言,除了一些虚名,与国与君何益?欢儿绝不可意气用事。” 闻听父亲此言,叶欢心中感动。以往父亲是绝不会在自己面前承认过失的,而能如此足见已经将一腔心血尽数寄托在他身上,父子情真之外亦多了一份忠君爱国。 “父亲,孩儿定会听从父亲教诲,只是,只是……”叶欢稍稍有些犹豫。 “爹知道你要说什么,爹爹老了,兴复大汉还要欢儿你继为父之志。放心,只要你心存天子国家,为父绝不会说你。”叶公笑道,此时笑容之中竟是慈祥居多。 大公子心中温暖,但同时又有些伤感。爹爹今年已然六十有五,方才言语之中多少有些交代的意思,这却也是叶欢最不愿听见的。 “爹爹,想来蜀中那里也该有消息了,爹爹不如为孩儿主持之后再回晋阳。儿子这段时日获益匪浅,还有很多要向爹爹请教。”大公子想到了理由。 第589章 置身事外 偷得浮生半日闲,叶欢这段日子过得是不亦乐乎。穿越以来,他还是头一次和父亲天天如此亲近,每日除了苦练之外还有美人相伴,大公子都有点乐此不彼了。 本月之后,蜀中秦家传来了讯息,秦朗答应了叶欢所求,将妹妹秦思嫁给冠军侯为妾。消息一出,天府之国的世家公子们哀鸿一片,大公子一举成为他们最妒忌之人。 叶欢的外甥,秦家下一代家主秦琮已经在赶来东都的路上,要为二人玉成此事。 今日一早,袁司徒请了叶公与太尉司空等人往他府上,父亲隐约间透露,却原来灵帝有了立嗣之心。在一众清流眼中,大皇子刘辩乃是不二人选,所谓名正言顺。 天子册立太子不是小事,江山的传递亦代表着大汉的稳定,对于军心民心都有着极大的影响。叶欢心中清楚,内臣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刘辩顺利继位的,其中必有纷争之处。 大公子的书房之中,何刚,皇甫林和张叙都在。叶欢喊二人前来是商量行商之事,皇甫林对此并无兴趣,但兄弟们集会又怎能少得了他? “大哥,有马腾将军在,西域的生意我们以后就自己做了,叙算过,大约五个月时间就可来回一趟,利润比其他都要丰厚。”张叙一本正经的言道。 “行,不过这些事你不用亲自做,午后你还要随我往王大人府上走一遭,你那议郎之位今日就要定下。”叶欢微微颔首,他在凉州接好马腾有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商路。 “大哥,我还得再亲自走两趟,否则不太安稳。”张叙稍稍沉吟道,这一趟回到洛阳,西域的物产在十天之内就卖了个干干净净,尤其是葡萄酒,深受高官贵胄的喜爱。 “嗯,那你今年之内一定要做好交接,以后司隶之事就交给方直。” “大哥,国色居下月初一开张,你可一定要亲来。你这段时间在家中,张冲赵历他们可得意了,我看他们就不顺眼。”何刚忿忿的道。 “跟他们计较什么?鱼虫之争而已,咱们兄弟闷声发财就好。”叶欢不以为意。 “大哥,我听父亲说,天子立嗣当在眼前。大哥乃是大皇子教授,他又对你一向敬仰,日后必可水涨船高。”何刚点点头,想了想还是言道。 “方直,你听大哥的,这件事你不要牵扯太深,自有诸位大人与叔父。”叶欢正色道。 “行,大哥你怎么说,小弟就怎么做。”何刚亦认真的道。 叶欢微微颔首,在他记忆中原本的历史时空灵帝是没有动过此念的,难道是自己的蝴蝶效应影响了走向?皇家之事,内中多有刀光剑影,他亦不愿牵扯过深。 “大哥,你在家休养这段时日,中郎也来走过几次,兖州黄巾之事,怕是还需兄长前往。”皇甫林一旁道,如今他位居威南将军,继承父亲遗志他亦想在战场上建立功勋。 “为国讨贼,你我义不容辞,但一切还需有天子号令,不可心急。”叶欢现在的心态是颇为矛盾的,眼前对他而言就是一个拐点,是加入其中,还是随波逐流? 兄弟四人在书房中商议一阵,定下了国色居开业的一切细节,叶欢便带着张叙前往郎中王允府上。给张叙一个合适的官位,对他日后的发展定会有所帮助。 此事若是放在以前,叶欢行之多少还会有些顾忌父亲。但这段时日父子交心,爹爹对他还是极为信任的,大公子更可以放开手脚,至于日后如何,也不过随机应变罢了。 有王允尽力相助,加上叶欢的面子,张叙的仕途可谓一番风顺。五品之位只需经过太学院的考试,而叶欢早就有了所有的试题,现在等的只是二十二走一个过场了。 办完张叙之事,叶公已然回到家中,第一时间就唤叶欢去了书房,父子俩闭门密议。 “欢儿,天子有立嗣之心,无论长幼还是才学,都该是大皇子,司徒太尉与司空尽皆属意。加上大将军与皇后,此事近乎板上钉钉,但为父却始终有些疑虑。” “爹爹所虑可是大皇子与大将军过近?”叶欢坦然道。 “欢儿你有何见解,但言无妨。”叶公口上不会承认,但已然将叶欢放在了平等的位置。 “孩儿也觉得定是大皇子,只不过目下黄巾依旧未平,且内臣之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此时立嗣,等若逼着他们对抗,若如此,未必对朝廷安定有利。” “说下去。”叶公欣然道,他是很愿意看见爱子在政事上的成长的。 “爹爹,孩儿不知内臣对此会有何反应,但他们若是动起来,朝中有内耗是必定的。眼下张梁张宝犹在,且各地官员经历大乱未必一心向上,就怕有个万一。” “你是说,内臣还有不为我等所知的手段?”叶公微微皱眉道。 “父亲常教导孩儿,这权斗之事便犹如战场,即是如此,当未言胜而先言败。也许陛下立嗣未必会引起他们反弹,但为全局计,岂能不防?” “反言之,倘若陛下此时不立嗣,便绝不会引起朝中纷争,至少可以先定黄巾。” “悦之,为父知你所言不无道理,可若是此时不立,日后就怕多费周折。” “爹爹,孰轻孰重?眼下只要我等勠力同心,便可先定蛾贼。大皇子本就是名正言顺,有爹爹和司空太尉司徒等一干老臣支持,加上大将军和皇后,形势并无更改啊。” 叶公闻言沉默不语,心情亦是颇为复杂。以他所见是倾向于叶欢的看法,亦欣慰爱子的见识,但今日之会,当朝三公对此却很是支持,都愿意一锤定音的。 叶欢察言观色,也知父亲为难之处,朝中重臣是怕夜长梦多,且眼下联合清流外戚,对内臣就处在绝大的优势。可事情当真会如此简单吗?他不信张赵等会束手就擒。 “爹爹,无论此事如何走向,孩儿还是跟随朱中郎前往兖州为上策。若能尽早平定蛾贼,诸位大人亦少了很多顾忌。”叶欢想了想还是言道,他是下定决心要置身事外了。 第590章 抛诸脑后 叶欢之前不是没有兴起过做权臣的想法,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若是操作得当,未必就输给当年的董卓。可他没想到一切会来的那么快,且并不受自己控制。 说到底还是实力的问题,他在此事之中绝对占据不了主导的地位。父亲倒是可以,但爹爹一旦卷入其中,他根本无法袖手旁观,事情的走向很难预料。 父子二人一番商议,亦并未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从书房回到自己的院落,叶欢一直若有所思,他要全面考量刘辩登上太子之位对他的影响和利弊。 “内臣是绝不甘心束手就擒的,而大皇子一旦名正言顺,皇后和大将军必定会竭尽全力打压内臣。不,恐怕到时他们打压的就并非内臣一脉了。” 在叶欢眼中,大将军何进是个权欲之心极重的人。他若当真得势,自己又能获得多大的好处?且历史走向一旦改变,他的优势就会缩小,孰轻孰重呢? “无论如何,我得让爹爹先回晋阳,只要他在并州,我便没有掣肘之处,到时候随机应变便是,就当多了几分挑战。”很快叶欢不再纠结,立定了心思。 “叶悦之,你有心思?”走到花园回廊之处,秦思正在此处等着他,见叶欢面上的深思之色,她不由问道,今日叶公找他商议,必是军国重事。 “有一点,不过我已经想通了,既然无法掌控全局,唯随机应变罢了。”叶欢很坦诚的答道,眼前的仙子不是一般女子,她的见识怕还要在袁鸾之上。 秦思冰雪聪明,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他可以劝解的,当下一笑道:“琮儿已经在来此的路上了,我想问你,倘若事后我便离去,会不会太过失礼?” “离去?”叶欢微微一愣,随即问道:“那你要去哪儿?” “师父言及,我宗修炼之道还在入世,大汉尚有很多地方思未去过了。” “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左道长此言乃真知灼见。欢既然答应了,就绝不会为难,等此事一了你便可离去,我就说你留在洛阳宗家。” 秦思臻首微点,原本叶欢此言她应该欣然的,但不知为何却是别有滋味。 “秦姑娘,不管你在哪里,你我终有名分,倘若遇事,定要报与叶某得知。”叶欢正色道,对秦思的一心向道他是尊重的,就似自己要争霸天下一般。 见叶欢说的正式,秦思心头亦有感动,她事前都未想过能有这般顺利。 “走,陪我走走吧,其实欢心中很羡慕你和左道长,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不避艰险亦要完成心中所想。”见伊人一时无言,叶欢一笑随即迈步。 “叶悦之,难道你不知道自己该为何事吗?”秦思说着与之并肩而行。 “心系汉室,为国为民,但欢有时却不知这到底是否我真正所想。”叶欢一叹,鼻尖嗅着秦思身上的淡淡香气,心念一动他的右手便去碰对方的柔夷。 甫一接触,秦思的心跳快了起来,玉手微微后缩。但叶欢却是得寸进尺,一把将之握在了手中,并无任何放开的意思,肢体相触,那份感受更为强烈。 “叶悦之你……”秦思轻甩了一下,叶欢握得很紧又哪里甩得脱? “我怎么了,牵个手啊,你不是说日后可以商量的?”大公子笑道,右手之中一片柔弱无骨,玉人看似薄嗔却并无拒绝之意,那种感觉却是极好。 “你心中想的便是此事?”秦思也只有由他了,芳心中还是接受居多的。 “道长有言,真人随性,欢心中所想,便就做了。”叶欢潇洒的一笑。 “哼,此刻你倒记起师父之言了。”秦思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 “哈哈哈,道长世外高人,常有精辟之言,欢自当记在心间。” “那师父还说过你亦有修道之根,又为何不听?” “做不来,做不来的,叶某只求今世随心而为,让自己身边之人都能得其所好。至于做神仙,哪怕长生不老我也没那个兴趣。”叶欢连连摆手道。 “真的做了神仙,跳出凡俗之外,又有何不好?”秦思不由问道。 “呵呵,凡俗又有何不好?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唯有经历其中才知韵味。子非渔,焉知渔之乐?子非鱼,又焉知鱼之苦?道理都有正反的。” “道理都有正反?叶悦之,那何为正,何为反?”秦思若有所思起来。 “喂,醒醒,这是你要想的和追求的事情,你可知眼下欢想做什么?” “你说。”叶欢一番言语,令得秦思似有所得,便言道。 大公子嘴角牵起一抹笑容:“皓月当空,玉人在前,我就想亲亲你。” “你,说不了几句又不正经了。”秦思嗔道。 “哪儿有不正经?心中所想,嘴上便言,真心实意也。”叶欢说着真的向着秦思面上凑去。 “你……”秦思左手抬起作势欲打,却被叶欢反应敏捷的接住。两手都被对方紧握,后者一时慌了,叶欢越靠越近,炽热的呼吸已经喷在自己面上。 修道多年也好,冰清玉洁也罢,此时此刻,秦思如同很多少女一般认命似的闭上双目。她根本说不清心中是抗拒还是期待,那种感受是前所未有的。 完美的面容就在眼前,细长的睫毛不断颤动,眼前已然不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少女含情脉脉,还有什么能比之更加美丽。 原本是想开个玩笑放松一下心情,但眼前此景,大公子如何能悬崖勒马? 月色下,回廊内,地上的两道人影渐渐相融。此刻侍卫与侍女们早已走远,自叶欢牵起秦思玉手的那一刻他们就很有眼力劲了,长长的回廊只剩二人。 很长时间之后,人影方才分开,叶欢只觉唇齿之间皆是化不开的香气。有时候浅尝辄止更有韵味,什么立嗣之争,国家大事,此时都已抛诸脑后。 再看伊人,面色微红,星眸闪亮,那一份娇羞之美实非言语可以形容。 第591章 广而告之 三月二十三,晴,太学大试,堂内寂静无声,学子们都在默默的笔耕不辍。 汉代讲究礼仪,礼不必细说。仪则包括了学子的言行,体态,外貌等等,按汉末的标准可没有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能够进入太学,都是品行,读书与身体缺一不可的。 一众学子之中,最前排那人显得极为突出,因为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就占了两个人的位置。 “这个简单,桓公元年,嗯,这也不难,初正月,巡狩!”在别人思考之时,张叙却是下笔如有神,身材奕奕,意表与形,行云流水,那一份挥洒自如令人羡慕。 等到二公子一蹴而就再环视四方,其他人都还在奋笔疾书了,要么就是面现难色。 “等一等,大哥说了,今年考的很难,我不能太过显眼。”张叙想着也做出一副冥思苦想之状,将笔根放在嘴边咬了起来,自己绝对不能做第一个离开考场的。 二公子说的不错,今年的题目的确难,尤其是策论!真要考他,至少有三分之二都写不出来。可一切架不住上面有人,之前的五天,叶大公子已经对他进行针对性训练了。 太学大门的正对面,一个锦衣公子正躺在软椅之上晒太阳,他身边之人的体型绝不在张二公子之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二人身边都有侍女伺候,看上去是无比惬意。 这两人躺在那里,来往的马车行人全都是自动绕行,马车还要减速,小心翼翼的通过。不能快啊,要是带起什么尘土落在他们身上?那是所有人都承担不了的后果。 更有甚者宁远绕道也不从这条路过,谁知道这二位公子会不会忽然看谁不顺眼? 太学大试,是有禁军负责警戒的。而禁军不但不管二人,更有一名军校带人一路小跑出来,满脸堆笑的送上水果,其余等待家人的则靠在两侧,并不敢议论。 “叶将军,这是我们将军给您送的,新鲜的淮南橘。”军校对锦衣公子十分恭敬。 “谢谢你们将军,不用管我,干好你们的事。”不用说这锦衣公子便是叶欢了,他摆摆手让军校退下,今日他是专门来接送张叙的,不入太学是以示公允。 “大哥,言之怎么还不出来?这暖和的我都要睡了。”躺在叶欢身边的自然是何大公子了。 “睡睡睡,太学之试严谨,言之怕是有点犯难了。”叶欢笑着,橘子已经送到嘴边。 “子玉,累了吧,教你也躺下歇歇,非要站在一边。”何刚点点头又对皇甫林道。 “方直你赶紧睡吧,言之出来我喊你。”后者摇头道,叶何二人的做派他还真学不来。 “哦。”何公子倒是听劝,闭上双目之后不一会儿就传出了鼾声。 叶欢侧头看了一眼,轻声道:“你倒是睡得快,那我也睡一会吧,子玉你看着。” 于是乎安静的太学门前又响起了叶欢和何刚此起彼伏的鼾声,你别说,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弄的皇甫林是大皱眉头,何方直如此倒也罢了,大哥你也跟在后面掺和。 大公子睡的很是踏实,别人能不能考过他不清楚,张叙却是板上钉钉。早在七日之前他就有全副试题了,千万别怀疑太学之人的公允,叶欢为此甚至不惜动用“微尘”。 如此新鲜的一幕自然少不了引来众人的目光,但就算私下议论也是离得远远的。 “到底是叶大公子和何大公子,耍威风都能这般别出心裁。”很多世家公子见了心中都带着羡慕,都是一样的脑子,我们怎么就想不到?人家连钱都不用花。 “等一等,什么东西这么香?”议论纷纷的人们忽然注意到有一列马车开了过来,诱人的香气恰是从车上发出,很快他们又看见在车辕上刻着“天香”二字。 随着马车停稳,一群人鱼贯而下,有抬桌子的,有搬酒的,菜式亦令人食指大动。 领头的青衣人到了面前,听见鼾声右手微微一抬,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姑娘,大公子刚睡着?”青衣人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问道。 “劳烦东主亲来,我喊公子。”今天随侍在叶欢身边的是绿蔓与凌烟,前者便笑道。 “不用不用,大公子久战劳苦,应该好好歇歇,菜都热着,等一会儿没事。” “什么没事?”皇甫林受不了了,给了二人软椅一边一脚:“起来吃饭了。” “丝……”何刚张开惺忪的双眼,抹了下口水问道:“吃饭?菜送来了?” “咻……烤鸡,羊肉?嗯,还有乳猪!”叶欢也是相同的动作。 青衣人见了急忙上前安排,案几摆放妥当之后还专门撑起巨大的阳伞。 “哦,还能这样啦?兄弟,我们也要试一次。”远处一个腰挂美玉的公子言道。 “这得花多少钱啊?天香楼本就价格不菲了。” “钱算什么?怎么要的就是面子,叶大公子和何大公子如此,我等也该效法。” “方直,感觉如何?”叶欢喝了杯晋阳佳酿,又对何刚眨眨眼睛。 “好,洛阳公子们不缺钱,要的就是脸面,大哥此法极妙,来,喝。”后者笑道。 皇甫林有些愕然的看着二人,也不知叶欢脑子里哪里来的那么多东西。 兄弟三人一阵大快朵颐,那酒菜香气把方俊都勾出来了,到了门前先是一愣,随即苦笑摇头。叶大公子你这也太招摇了吧,太学门前用餐,此事何曾有过? “悦之,你当真从不亏待自己啊?”到了面前方俊笑道。 “那是,本公子被禁足半个多月,还不得出来好好溜达一下?喝点儿?” 方俊摆摆手:“你们吃好喝好,我还在公干呢。悦之,你就不怕叶公说你?” “方将军有所不知,我爹昨日就回晋阳了。”叶欢笑道。 后者连连点头,心道这就对了,看来大公子这段时间在家中也是憋坏了。 此时大门之中有一白衣儒生走了出来,看见对面的场景亦是微微一愣。随即来到众人面前抱拳施礼:“叶必见过九叔。” 第592章 渔阳叛乱 叶欢笑了笑:“第一个出来,看来考的不错,坐下,吃点东西补补。” 叶必面色一正:“九叔放心,必绝不会给洛阳宗家丢脸。” “好好好,等你举孝廉之后,再商议往何处去。”叶欢点点头,除了等张叙,为餐饮业打打广告之外,他也想看看这一批的太学生,说不定就能弄出几个人才。 接下来大门之内陆陆续续就有学生鱼贯而出,却有七八人到了叶欢面前见礼。除了叶族子弟之外,剩下的就是叶公送来的晋阳书院弟子,大公子当然会格外看重。 算算时日叶欢率领定边军出来讨贼已经一年多了,护乌桓属领在张昭张紘及一众官员的努力之下亦是欣欣向荣,良田数量,亩产收入都在不断提高,很让大公子放心。 不过叶欢心里也清楚,边疆高速的发展抛开那些外因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底子太薄,基数很低。他现在要的是可持续性发展,规划的蓝图中亦需要很多行政方面的人才。 对于现有的官员来说,思路的改变是最不容易的。之前顺利是因为叶欢有着极高的威望,且的确收到了不小的成果,那么接下来大公子就要多用年青官员,完成官场的交接。 “爹爹回书院了,你们在洛阳有任何需求都可来宗家找我,欢定会安排妥当。不用太过客气,钱够不够?有没有什么亲戚要走动?考完了到处赚赚却也不错。” “多谢君侯,多谢君侯。”几句话说得一众学子心里热乎乎的,纷纷感谢道。 “不必谢我,是朝廷给你们的机会,以后赴任地方还要勤政为民,才能上报天子。”叶欢一脸正色的道,且不说报效天子,勤政为民在护乌桓的确是最基本的要求。 “各位以后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才,来,刚敬大家一杯。”何刚恰到好处的举酒道。 众人纷纷相应,有叶公和叶欢,他们的心就能落在实处。而能让名满洛阳的何公子举酒相敬,更有脸面。此时学子们心中已经在憧憬着,日后可以一展胸中所学。 “大哥,方直,子玉,我来晚了,久等久等。”张二公子迈着方步出来了。 “看言之这样,定是胸有成竹,晚上我都安排好了。”何刚笑着一拍胸脯。 “哈哈哈,说的是说的是,叙苦读数日,自该有所回报。”张叙信心满满。 “言之,此都是我们晋阳书院的学子,今日一堂也算有缘,你是不是?” “各位,晚间都可与我一道,一切算在张某头上。”二公子大气的一挥手。 这边正说着话,却有数骑飞驰而来,叶欢侧首一看,领头的居然是十常侍之一的郭胜。大公子心里一个嘀咕,看样子是冲我来的,难不成朝中又有了什么大事? 果不其然郭胜到了众人十丈之外飞身下马,快步来到叶欢面前一抱拳:“叶平北,紧急军情,陛下传召速往中元殿议事。” “方直言之你们去。”叶欢交代一句起身道:“待我回去换上朝服便往宫中。” “叶平北,天子急召,将军还是随我去吧。”郭胜立刻言道。 “我去,什么事儿这么急?前线打败仗了?不会啊,中郎前番也没有提及?”叶欢心中想着却是不敢怠慢,跨上照夜狮子便随郭胜一行而去。 “郭常侍?到底何事?”大公子想了想还是问道。 “渔阳张举张纯叛乱,一称天子,一称大将军,陛下正与各位大人商议。”郭胜小声言道,他和叶欢算是打过交道的,只不过当日冠军侯乃是乔装改扮。 “渔阳张举张纯?”叶欢心中转念,倒是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一行纵马而奔,不一会儿就到了皇宫,此刻太尉崔烈与司空张温也刚刚下车。 “叶欢见过太尉,司空。”大公子上前几步见礼。 “悦之,你这是打哪儿来?”看着叶欢一身公子装扮,崔烈不由问道。 “哦,今日言之太学之试,欢陪他去的。” “悦之,你的伤势可曾尽复?”张温一旁道。 “劳司空问,怕是还要再将养半月。” 三人说着话便一起进宫,太尉和司空看的清楚,叶欢此时行走似乎还有些不适。长安之事他们是清楚的,冠军侯连吐两口鲜血,回到洛阳又被叶公收拾,当不是虚言。 “悦之,放在以往,二张叛乱并不足为患,但此时就怕他们勾连黄巾,里应外合之下卢中郎会腹背受敌!如此老夫亦只能从并州幽州二处出兵对之。”崔烈边走边言。 “太尉所言极是,刘刺史此刻还在前线讨贼,伯圭兄亦在徐州。怕是二张也看准此处方敢生乱。”叶欢不会主动请缨,凉州一战定边军本就伤亡不小,他也不是救火队长。 说话间到了中元殿,看见叶欢前来,灵帝不由微微一笑,因叛乱带来的愁绪竟是稍去。 “微臣叶欢,参见陛下。”大公子跟在二位之后施礼,脑海中已经活动开了。 “悦之,伤势如何了?朕观你行走,似乎还有些不便。”灵帝此言一出,张让等人眼中立刻闪过嫉妒之色,天子本就待叶欢极厚,这趟御驾亲征更又拉近不少。 “多谢陛下和娘娘相赐灵药,林先生已然看过,再有半月便无大碍了。” “那便好。”灵帝欣然颔首,本想给叶欢赐个座,但各位大人都在却是不便。 今日主持集会的乃是大将军何进与太尉崔烈,原本叶欢还在动着脑筋万一天子要让自己前往该如何推脱,不过很显然何大将军根本没这个意思,似乎内臣也在推波助澜。 “陛下,乱臣贼子敢妄用尊号,其心可诛,微臣保举中郎将张翼将军为帅,并州镇军将军丁原为副帅,联合并州幽州两处人马讨之。”说起丁原,何进的目光扫了叶欢一下。 “陛下,大将军所言极是,卢、朱二位中郎此刻都在与蛾贼交战,不可轻动。张将军亦是我军中宿将,再有丁将军为副,合两州之力,当可讨之。”廷尉李吉随之道。 “呦,今天有点不对啊。”叶欢听了微微一愣,随即却是心中一动,想到了关键所在。 第593章 忠心不二 张翼挂帅,辅以丁原,何大将军这一手是要巩固后者在并州的地位。刘刺史今年就要告老,大将军心中的接任者就是丁建阳,但他眼下还缺乏一些拿得出手的功绩。 灵帝闻言不自觉的就看了叶欢一眼,事关战场这已经成了天子的习惯。 “陛下,渔阳处幽州之地,冠军侯曾经平叛乐浪,原本平北将军当为最佳人选。但叶将军奉诏来朝,苦战经年,可谓鞍马劳顿,加之还有伤在身……”李吉见状便道。 张让听了微不可查的点点头,之前种种,叶悦之为大汉奋战是不会落后的。一旦天子问他,他必定会请缨出战,虽说可让他离开东都,但此去再建功勋那还得了? “乖乖,都会抢答了,怎么着,还怕本公子去?”叶欢心中一乐,看内臣的表现多半是顾忌自己又立战功,如此看来他一直苦心经营的忠君爱国形象已然深入人心。 “大将军也算颇有心计,想出让张翼为帅,此时就要限制叶某了?是不是早点?”叶欢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不断转着念头,难得内臣外戚在此事上这般合拍。 张翼虽也是中郎将,但无论威望还是阅历都不能与之前的三大中郎相比。自己现在可是平北将军,已然不在其下,论战阵更远胜之,何进想的就是他不会甘为对方之副。 “悦之,你的伤势可有大碍?”此时却是司空张温问道,大将军的眉头立刻微微一皱。 凉州一战,张司空对叶欢的军事才华极为欣赏。他心中并无那么多念头,征讨叛贼当要有必胜之算。在他眼中,叶欢就是领军的最佳人选,二张断不能与之相抗。 “无论如何,我也得恶心你们一下,要不然都当本公子是泥捏的。”大公子心中念起。 “陛下,各位大人,欢还是那句话,只要天子所指,欢与定边随时候命。”叶欢“奋然”道,似乎是抱拳的动作有些大,眉头还被牵动了一下。 “到底还是悦之忠心不二。”灵帝微微颔首状甚欣然,百姓将叶欢当做门神之事虽经叶公等安排,但天子岂能不知?只不过灵帝心中对叶家,对叶欢却是十分信任。 可以说在场诸人,包括内臣在内都不会怀疑叶欢这句话的诚恳。之前种种早已证明,在战场上冠军侯是从不避艰险的,但无论是张让还是何进都不会愿意叶欢去。 “陛下,君侯之伤当真未愈,且眼前蛾贼还在,叶将军留在洛阳最为稳妥。”张让不由在天子耳边轻声道,原本朝堂上他如此做是颇为忌讳的,但眼下也顾不得了。 “来啊,给平北将军赐座,悦之,你好好养伤,朕有计较。”灵帝颔首道。 “陛下,诸位前辈尽皆在此,欢岂敢当坐?陛下如此恩重,臣唯有出征杀敌才能相报万一,一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大公子闻言开始飚演技了,面上神情无比忠贞。 “叶将军,陛下都说自有计较了,且事事让将军前往,我大汉难道只得将军一人?”李吉见状急忙道,叶悦之你还真是不识抬举,赶着去死吗? 廷尉此言一出,天子与重臣们都是眉头微皱,何进和张让也是一般。 叶欢闻言双眼一瞪,重重上前两步,手指李吉便道:“廷尉,你此言何意?叶某受天子厚恩,当以死相报,你看叶某不顺眼可以,但却不能如此小人之心!” 见叶欢面红耳赤,那手指都要戳到自己面上,李吉立刻后退几步。亦不由暗暗后悔,他说这番话是由于心急,一时没有顾及言外之意,叶欢的恼火绝非没有原因。 “你说话啊,明人不做暗事,有什么不能说的。”大公子逼近几步又再问道。 叶欢进,李吉便退,看着殿上这一幕竟无人出言相劝,张让一时都无法帮腔。 “李廷尉此言的确过分,叶家与悦之何等忠心?为国杀敌从不落后。”灵帝眉头微皱,心中却在暗骂李吉,什么叫大汉只有叶悦之一人?摆明是在说叶欢居功自傲。 “廷尉,今日你若不给欢一个说法,你我没完。”叶欢已经开始捋袖子了。 李廷尉连连后退,实在没有办法他才将眼光看向司徒,此时怕只有他劝的住叶欢。 “悦之,陛下面前不可无礼。”袁隗想了想还是出言道,他生怕女婿下一刻会动手。 “陛下,各位,叶欢失礼了。可廷尉此言太过诛心,置叶某与家族何在?”叶欢深吸几口气,才将胸口的起伏稍稍压制,对天子和众人一抱拳不忿的道。 “李廷尉,你此言的确失当,悦之为大汉征战,何曾避过艰险?哪一次不以身作则身先士卒?”灵帝沉声道,假如之前他还只是听人言,但凉州一行却是亲眼所见。 而叶欢气成这样亦是他第一次见到,再度证明叶家对大汉和自己的忠诚。 “是是是,微臣错了,一时失言,只是心中绝无此意。”李吉急忙躬身道,他是真的怕叶欢动手,却也和灵帝与众人一般毫不怀疑对方的忠心,否则怎能怒发冲冠。 “一时失言?一时失言就能污蔑朝中同袍,陛下,要为微臣做主啊。”叶欢犹自不休。 “悦之放心,卿之忠正,朕心自知。”灵帝先温言宽慰叶欢一句,又瞪着李吉道:“廷尉,此事你该给悦之郑重道歉才是,朝中重臣,容不得轻污。” “是。”李吉答应一声,再看看叶欢便上前躬身为礼:“冠军侯,李吉赔罪。”施礼之时廷尉离着大公子至少有五尺,说到底他还是不敢太过靠近。 “廷尉日后还要谨言慎行。”灵帝说完对叶欢一笑:“悦之,此事已了,不必放在心上。” “是!”叶欢施礼的同时,眼角又狠狠扫了李吉一下。 “陛下,军情如火,事不宜迟,还请陛下速速定夺,微臣立刻安排起兵之事。”何进又出列言道,叶欢逼迫李吉他乐得看个笑话,但眼下之事他却需一锤定音! 第594章 不外如是 朝堂之上一番商议,灵帝最后还是采纳了大将军何进的建议。以中郎将张翼为主帅,并州镇军将军丁原为副帅。待得准备充足之后,立刻兵发幽州讨伐张举张纯。 “悦之,回去好生歇息,三日之后乃是辩儿生辰,朕让华育来接你。”灵帝没忘了丢下一句,刘辩一直想请冠军侯进宫,但顾及他的伤势才一直拖到现在。 “是,臣之荣幸。”叶欢欣然道,进宫是迟早的,天子皇后延医送药,他亦要谢恩。 散朝之后廷尉李吉是走得最快的一个,一众大臣知道原因都不由心中暗笑。 “悦之,今晚往何处去?”张温叫住了叶欢。 “哦,言之大试,晚间欢还要与之一处。” “悦之,太尉与我还想请悦之一叙,既然今晚有事,明日可好?” “大人客气了,二位前辈有请,欢当随叫随到。”叶欢正色道。 “司空,前方战事要紧,进要先与悦之一叙。”此时却是何进走了过来。 “大将军言之有理,讨逆重事,悦之熟悉幽州之情,大将军可详询之。”张温颔首道。 “司空之言是也,悦之,随我去吧。”何进一拱手又对叶欢道。 “是,大将军有令,欢当从之。”大公子毫不犹豫。 说话间何进领叶欢而行,随行的还有此次主将张翼以及军中一干将领。 张温和崔烈袁隗走到了一处,出了殿外他小声道:“太尉,此事大将军一力坚持,其实在温心中,悦之实是此次挂帅最好人选,无论地利还是人心老夫信得过他。” “看来司空对悦之很是欣赏啊,我亦信得过他,只不过担当主帅是否太早?”崔烈能看得出张温的心思,对大将军此番举动和人员安排,他多多少少有些意见。 “悦之已然过了弱冠之年,倘若是凉州之前,我与太尉当会是一般想法。可平叛一役,足可见他统领大军已然绝不在我之下,定县一战,其实全是悦之之功。” “子干与公伟二公皆曾有言,他眼下已然可独当一面。尤其公伟,当日还曾说起若是悦之此次前往兖州,他就要逐步让其统领全军,这三军帅才也是要厚积薄发的。” 司空一番言语听得崔烈连连点头,其言实实在在,又可见前辈风范。 “司空之心,烈佩服,只是二张与蛾贼相比,声势尚小,待悦之伤愈之后,还是讨伐蛾贼更见其效。况且凉州一战,定边军折损不小,恢复战力还需时日。”崔烈正色道。 “二位大人,朝堂之上廷尉已然有此言论,虽说不妥可怀此心者怕不在少数。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可不防,叶公之前举动当也是此意。”袁隗看看周围言道。 “哎,可惜此刻天下未定,却……”张温点点头,叹了口气却是欲言又止。 “无论如何,还是先定蛾贼为上。”崔烈亦是叹道,之前灵帝动过立嗣的心思,但近来却少有提及,他们心知肚明此事定有内臣的原因在内,然却只能从长计议。 出了皇宫,何进特地请叶欢与他同车而行,一众直奔大将军府邸。 “悦之,原本此次我也属意与你,但眼下形势却是刻不容缓。”上得车后,何进便对叶欢言道,语气之中透着亲近,亦带着一些无奈之意。 “呵呵,演出又开始了,大将军你不就是要培植羽翼吗?”大公子心中明镜一般。 “叔父安排妥当,张中郎军务扎实,当是合适人选。”叶欢正色道。 “况且与二张相比,蛾贼终是大患,悦之你好生将养,朝廷自有重用之时。” “叔父放心,欢随时候命。” “悦之,这段时日皇子辨可是念你的紧,近来他文武之道皆是突飞猛进,悦之还需多去去毓秀宫,严加督导才是。”何进微微一笑,换了话题,转到了刘辩身上。 “大皇子原本就聪明,又有苦功心志,有所进益亦是理所应当。”叶欢欣然言道,大将军今晚对自己显得格外亲切,无非是要抚慰一番,这番话则是要他站位了。 “悦之你也不必自谦,皇后与二位内相都夸你会因人施教,大皇子还需随你好好学之。”何进笑言之中始终不忘细观叶欢的神色,对冠军侯他一直是拉拢为主的。 “大将军过誉了,欢还正有一事要求大将军应允。”叶欢抱拳道。 “哈哈哈哈,悦之有事但说无妨,为叔定不会推诿。”何进一挥手。 “此次凉州之战,西凉重骑冲锋陷阵颇有可取之处,大将军能否与我定边军三千套禁军战甲。欢当编练重骑,为日后讨贼之需。”叶欢立刻言道,洛阳禁军可是掌握在何进手中。 “好,悦之你便不说,为叔还要与你言及了,今晚便给你文书。”何进豪爽的道,其实三千套战甲,大将军心中都有些不舍,只是以眼下之势,他却不便拒绝。 “欢多谢叔父,代定边军多谢大将军。”叶欢喜形于色的道,拉拢宽慰可不能止于口头,对付蛾贼与异族重骑不一定管用,可为日后计,却会是一众诸侯步兵的噩梦。 其实此刻的定边骑军早就具备了重骑兵的素质,尤其是张海龙的六曲。只不过这个兵种就是一支“吞金兽”,叶欢也需斟酌,多兵种的配合亦要根据战场形势。 眼下除了重骑之外,还有一项近日大公子也在思索,那便是战车。可说战国之后,战车兵已经逐渐被摒弃,相比装备训练越来越好的骑军,战车显得有些笨重了。 但在叶欢眼中,战车兵的衰落与装备关系极大。倘若克服了技术上的难题,成群的战车兵说不得就能发挥日后坦克兵一样的威力,更能在关键战役中收奇兵之效! 到了大将军府,何进便与众人商议起了对二张用兵之事。张翼对叶欢亦是颇为看重,问了不少幽州地形以及骑军作战之法,大公子也是知无不言,表现的极为配合。 大将军对叶欢所为是满意的,在他心中对付清流要比对付内臣容易的多。只要有朝廷大义在,他们就会支持,叶公如此,叶欢也不外如是。 第595章 新式武器 洛阳西郊,定边军营地,操场上浓烟滚滚正在进行实战演练。 一边是潘凤的五军,另一边则是何满仓的新九军。后者一排十辆战车冲锋陷阵,五军则要凭借步军阵型与之相抗。这十辆战车是叶欢刚捣鼓出来的,也算是一个小小尝试。 战车兵的标配一车三人,有正御手一名,副御手一名。士兵的武器以前是战戈与弓弩,今日叶欢则换上了长矛,比之一般步军所用,战车用的长矛要长出两尺七分。 叶欢,张辽,典韦,高顺等定边军战将都在高台上认真观看,唯有实战方可检验。 “嗯,潘将军带的好兵,满仓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不错了,不过眼下还不是对手。”看着场上战局,叶欢微微摇头道,开始的一阵冲锋之后,新九军已经落在了下风。 “还是对付骑军那一套,首先士卒不能慌,这战车比之战马,转向还不够灵活。”典韦一旁接道,五军的士卒沉稳老练,阵型严谨,变化多端,战车根本占不到便宜。 “公义,这是潘将军的五军,换了一般士卒,未必有这般沉稳。”高顺一旁道,他对叶欢的战车是很感兴趣的,陷阵以步军为主,终究还是少了机动力上的优势。 “也对,第一阵的冲击还是很吓人的,将军,用来破阵似乎不差。不过对付敌军骑兵为上,步军厚阵还是要步卒配合。”典韦颔首道,随即又看了看张辽。 文远闻言微微一笑:“公义你都说了,冲阵之时的确弱点不少,对付骑军亦需要配合。假如是我铁骑营,便放开中路走两翼,战车的转向的确慢了一些。” “好,让他们停,请两个曲长过来。”叶欢认真的记录之后,对边保言道。 不一会儿参加演练的两方曲长上了高台,新九军是秦明,五军则是罗刚。 “秦明先来。”叶欢摆摆手道。 “将军,我们还不能熟练掌握驾车作战,这玩意儿与大车不同,再给我一月时间,他们就围不住我了。”秦明立刻言道,就算是训练场,输了战阵还是令他不爽。 “就这么点?你的饭吃到哪里去了?”叶欢等了一会儿又再问道。 “将军,我现在不敢说,怕说不好,你给我一月时间好好练,肯定有用。” 叶欢点点头,眼光看向了罗刚,后者会意便身躯一正言道:“将军,我们不与他正面硬碰,提前拉开空间,然后用弓箭招呼,以射马为主,一旦马儿受伤,他就是摆设。” 秦明听了嘴唇嗫嚅几下,还是忍住没有说话,输了就是输了,嘴硬是没用的。 “这样,你二人换个位置,秦明给我说说战车的弱点,罗刚你来说优点。” “将军,罗曲长射马这一点说的对,最好能给战马披上铠甲,今天那种就行。” “将军,要是给我战车,我就把他夹在步军之中,这样冲锋之时可以有弓手与盾牌手掩护,等到冲近敌军再把他们放出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秦明闻言一拍脑袋:“对啊,说得对,不过步卒与战车之间的距离,战车与战车之间的距离都要好好算一下,就像我们在凉州,要是把战车夹在骑兵里。” 张辽闻言眼中一亮,重重的拍了拍秦明罗刚二人肩头:“说的不赖。”随即眼光看向叶欢:“将军,此法可行,有个数月操练应该可以协调一致,关键时用他一下。” 叶欢一笑侧首对身边一灰袍之人道:“祝先生,你也听到了,能不能设法在战马之前固定一面盾牌?既能防止敌军射马,还不能妨碍战马的视线。” “设一盾牌?”灰袍人嘀咕一句之后竟是沉思起来,神情专注之极。 大公子见了也不打搅,走到秦明身边就小声道:“不要光找战法的缺点,战车有什么需要改进之处,你要随时报与祝先生,有什么说什么,不需顾忌。” “诺。将军我一定好好想。”秦明重重的点了点头。 随即一帮人又开始小声商议起来,特地离了灰袍人一段距离。此人姓祝名运,乃是出征凉州之前叶欢在洛阳东市招到的一名巧匠,手工精湛,就是人有点木讷。 “将军,这车每军配几辆啊?”高顺问道,以他的眼力是能看出战车的好处的。 “敬方觉得一军几辆为好?”叶欢反问,现在大公子亦是在摸索阶段。 “最少也得二十到三十辆吧,集中使用才有效果。”后者想了一会儿言道。 “嗯,先看祝先生能否对战车性能加以改良,再考虑先配几军。” “将军,那先给我陷阵营弄个十辆,我也好好操练一下。” 就在高顺说话之间,祝运动了,他也不和叶欢招呼,径直去了操场之上,围着战车就绕起了圈。时不时还蹲下一阵,甚至将整个身体钻进车下。 “去,告诉他们保持安静,不得打搅。”叶欢看了微笑道,如此的场面他在雁门器物阁可看过不少,似濮阳落和端木磊这般大匠,全神贯注之时就是物我两忘的。 “将军,将军。”片刻之后祝运站起身,对着高台招手喊道。 “哎,来了。”叶欢答应的飞快,一溜小跑就到了面前,众将亦纷纷跟上。虽然眼下战车并不起眼,可冠军侯折腾出来的玩意儿哪一个不管用?没见高将军都抢着要吗? “将军,要加盾牌的话,马套之处就得改造。不过这么一来就重了,怕是要双马拉拽。”祝运一边说一边指着马车比划着,还从怀中拿出木尺丈量。 “双马拉拽?会不会不好控制?”叶欢先点点头才问道。 “军中兄弟御术极好,我可以将车身略略加宽,这样应该就能加盾了。” “行,先生你要什么尽管说,我不在这里的你找谁都行。”叶欢笑道。 “将军,倘若是两马拉拽,还能在车身上装上挡板,这样兄弟们更安全。” “祝先生厉害啊,我怎么没想到,来,说细一点。”叶欢双眼一亮,不忘解下腰间水袋递了过去,众将亦是听得兴致大增,都是侧耳静听。 第596章 安若泰山 今日正是贾诩从弘农归来,一路奔行的他早了一个多时辰。问清守寨士卒之后去了操场,随即文和就是一愣,以叶欢为首,定边军一众主将都猫着腰蹲在战车旁议论着什么。 “将军,用槐树,轻便结实。”祝运还在继续着自己的想法。 “满仓,明日派人上山砍树。”叶欢毫不犹豫,按照祝先生的说法改造,那么战车就真的能变成坦克了,有如此力气,堂堂之阵的对决之中,定边军就能占据绝大优势。 “将军,贾先生来了。”李云眼尖,见一青衫文士纵马而来立刻小声道。 “文和回来了?”叶欢抬头看了下天:“我还准备与祝先生说完就去接先生。” “是诩到得快了,卫家主盛赞君侯一诺千金,言及再有所需,尽管去弘农。”贾诩笑道。 “哈哈哈,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叶欢说着上前与贾诩把臂,将他带到了战车前:“文和,祝先生又有所想,我们这战车四周可以加上隔板,保护车上射手……” 叶欢说的周详细致,贾诩听得亦是津津有味。心里很喜欢定边军这种气氛,打仗的时候同心协力,平素融洽十分,令人心情轻松。 “将军,此事诩不擅长,不过真如祝先生所言,日后定有大用。” “走走走,先不忙了,去大帐,欢要给先生接风洗尘,亦要请祝先生好好吃一顿。” “将军,我就不去了,马上回去赶制。将军,您说带夫人来看一番……”祝运立刻摆手道,叶欢待他极厚,更是尊重有加。他自己亦谨守本分,再言也是沉迷其中。 “也行,等会儿让李云给你送过来。毓儿她们?明日再来。”叶欢也不勉强,至于祝运口中的夫人便是郑毓,她的师傅是白墨中人,眼前战车亦有她的功劳。 帅帐一阵欢饮之后,叶欢与贾诩坐车回城,大公子将此次之事和盘托出。 “文和,你也知道,欢驰骋疆场不惧他人,唯独这朝堂之处,看上去没有刀光剑影动辄却是人头落地,我是当真不想操这个心,还请先生教我。” 贾诩微微一笑:“以我观之,君侯在朝堂亦是不输疆场,进退颇有兵法之道。” “先生勿要取笑,欢不过依照本心而为,缺了谋定而后动,只可偶尔为之。” “君侯太谦了,诩乃真心实意。”贾诩摆摆手又问:“如此愿闻君侯所想。” “先生,乱前大汉便是内忧外患,两派相争,朝政败坏。说实话欢若是张角就再等忍一年,他忽然一起,反而使得朝中勠力同心,看上去占了不少便宜,其实还是亏了。” 贾诩心中暗笑,明明说的是天下大事,可在叶欢嘴里竟如商贾一般,倒算别具一格。 “如今天公将军战死,蛾贼虽还是势大,却并非当日那般危如累卵!于是便是纷争又起,大将军这几年权威日重,渔阳之事甚或不用太尉首肯,足见其胸有成竹。” “将军,非但是胸有成竹,大将军今次出手极准,怕是料定内臣会与之配合。” “文和看的准。”叶欢竖起大拇指:“如此算来欢都成了他的棋子,不服不行啊。” “那亦是看准了清流一派为国为民,二者就无那么多顾忌了。将军,前番听闻天子有立嗣之心,可这段时日却是闭口不提,此事将军还要细细思量。” “哦?文和且细言之,欢还觉此时不议与国有利。”叶欢想了想问道。 “此事有三,其一乃内臣之谋,倘若此时立嗣,必是辨皇子无疑,名正言顺!” “其二便是天子故意为之,以试臣下之心,此法自古便有。” “文和说的是,说的是……”叶欢缓缓的点头小声道,得贾诩提醒,他也想到了其中奥妙。不是有那么一句古话吗?臣子不斗天子的江山未必坐得稳,只是要看清罢了。 “真是如此,内臣与大将军都是心机深沉之辈,至少眼下谁也无法独撑危局。” “到底是贾文和,看的准。本公子是不是一直以来太顺,反而小看了内臣与何进?能在朝争之中屹立不倒,哪个不是人精?日后断不可如此。”叶欢心中警醒。 “其三便是大将军主动为之,一旦皇子辨此时登上太子之位,他便再无左右逢源之势!而其近年虽是权柄大增,但把握全局却还为时尚早。”贾诩捻须又道。 叶欢满脸的敬佩之色,一抱拳诚恳的道:“听先生此言,当真如拨云雾而见青天。” “主公过誉了,主公诸事繁杂,未曾想深罢了。”贾诩却在此时换了称呼。 “文和,欢是当真没有想到,只是其后该当如何?还请先生教我。” “主公,还是那句话,主公意欲何为?”贾诩说着目光亦与叶欢正对。 二人对视了一会儿,叶欢颔首笑道:“欢的确想将内臣外戚之患清除,但眼下看却是极难,按文和之言,欢觉第三种可能最大,如此一来,欢是否要先保自身?” “主公此言是也,盖因若不愿正面,二者都不会愿主公留在东都。且眼下更有蛾贼之乱,亦主公之能天子亦不会不准。”贾诩正色道。 叶欢欣然颔首,毒士分析局势可谓一针见血。何进和内臣固然未能掌控全局,但其实清流一派更差,彼此之间意见都未必统一,怎么和别人斗? 就凭自己?想要借天子之势借力打力同时对付内臣外戚?大公子不是个不自信的人,他未必做不到。只是内中凶险之处实非言语可表,与之相比不如在外而安。 “先生,那欢就在东都等待不成?”安静片刻之后叶欢问道。 “静观其变乃眼下上策,主公为今之计最佳莫若与毓秀宫亲善,则可安如泰山。”贾诩自信的一笑,接着又加了一句:“是毓秀宫,而非大将军府!” 大公子闻言一震抬头,只见对面贾诩微笑颔首,不由得心中更是赞赏。之前他就晓得毒士的大局观极为精准,这句话便可见一斑。 第597章 你中有我 毓秀宫是何皇后,大将军府则是何进,虽是亲兄妹却也不完全是一回事。在最高权力的角逐之中是没有亲情可言的,现在他们能同心合力,以后呢?利益总会有冲突。 原本灵帝在朝,叶欢与毓秀宫走的近也未必是好事,说不得还要犯忌讳。但刘辩教授的身份却给了他便利,再言效忠皇后亦是效忠大汉,总比投向大将军名正言顺。 “文和,你说我后日前往毓秀宫,要不要委屈一些?”叶欢笑着问道。 “主公,稍露丝毫便可,太过就落了痕迹了。”贾诩亦会心一笑。 “文和说的是,说的是,欢要小心。”大公子心道还得看看演员的自我修养。 此时贾诩安静了下来,似乎有什么要说又有点为难,叶欢静静等待。 十数息之后贾诩咬了下嘴唇,又是言道:“主公,蛾贼祸乱遍及各州,就算平定怕日后亦会有不少人拥兵自重,是以最佳莫若回返并州,养兵蓄力!” 叶欢闻言不置可否的看着对方,贾诩亦坦然相对,这一番对视足有半盏茶功夫。 “先生眼光,当真人所难及。黄巾乱起,各地起兵勤王,现在一心对敌还好,以后大乱将定谁又愿放掉手中之权?似北宫望,张纯张举之辈怕是会层出不穷。” 贾诩闻言缓缓出了口气,背心竟有汗水流下,方才之言他等若也是在劝叶欢拥兵自重。而今看来,大公子此言则是变相认可了他的说法,至此二人当再无所隔了。 “若是朝中争权夺利,地方各自为政,大汉的乱局还在今后。而能定乱局者,当非主公莫属。作他人棋子,终不如自己掌控棋局。”贾诩正色道。 “就看先生此言,就知棋艺高超,改天定要向文和请教两盘。”叶欢欣然道,毒士此言就是最好的投名状,从今往后二人的命运便会捆绑一处。 “诩只是粗通棋道,素知主公乃此道高手,造诣非凡。”贾诩神情轻松。 “先生,明日开始我让李云将护乌桓六郡二十三县之情交给先生。” “主公,凉州一战,南匈奴单于图葛青上位,此人当与主公交情匪浅吧?” “哈哈哈,文和定不会白白提起此人,欢愿闻其详。” 二人一同回府,如今贾诩的宅院就在叶家宗家附近,比以往足足大了数倍。 到了自己院落,叶欢就将袁鸾郑毓秦思一起请来,在书房之中竖起一块木板。三女不知何事,但见夫君忙的一头劲,木板竖好之后又在其上画了起来。 片刻之后郑毓首先看出来了,不由问道:“夫君,这不是前番你说的战车吗?” 叶欢一笑:“毓儿果然过目不忘,这战车打造出来却是还不够细致,所以请各位前来帮为夫参详一下,看看如何改善才能最佳。” “那夫君说说,怎么个不够细致?又有何处需要改良?”郑毓来了兴趣,袁鸾秦思亦是如此,这些器械之事原本就挺有趣,况且夫君此举足见对她们的看重。 “首先就是转向,战阵之上还不够灵活,其次为防御,假如冲入敌阵之中如何保护车上士卒?第三还不能太重,否则战马走不了长途。”叶欢点指板上开始侃侃而谈。 众女一开始还是坐着的,随着讨论的深入却是都站到了夫君身边,不时点指木板而言。此刻的大公子书房充满了一种学术探讨的气氛,不觉令人沉浸其中。 这一晚,书房的灯火一直到了二更方才熄灭,木板之上则多出了很多线条与注释。 改良战车,以后步车协同,骑车协同,定会收战阵之效。叶欢此时不会将之大规模的运用与战场之上,他想的是先拿黄巾来练练手,真正发挥威力要到日后争霸之时。 次日,叶欢带着众女到了营中实地考察。何将军特批的三千套骑兵重甲也已经到了,叶欢让三曲与九曲作为试点,以臧空与洪彪的经验,假以时日定能摸索出很多战法。 转过日来,乃是大皇子刘辩的生辰,华內相一早就到了宗家等着叶欢。到得早他也不催促,就在门口和叶梧闲聊,宗家来得多,一来二去二人之间竟是颇有共同语言。 见叶欢到了,华育便请冠军侯上车,让小黄门驾驭,自己则与之同车而行。 “君侯,今日大皇子生辰,各宫都会前来,皇后让老奴先与君侯一言,王美人该会在宴上让协皇子也随君侯学之。”落座之后,华育便压低了声音言道。 “王美人倒也当真执着,欢哪儿有那么大的学问?天子皇后是何意?” “陛下该是已经应允了,否则也不会在寿宴之上,君侯怕是难以推脱。” “行,既是陛下和娘娘心意,欢便勉力为之,反正还多一分俸禄。”叶欢笑道,华育既有此言,便是代表了何后的心思,教是教,但怎么教还得看他。 华育闻言颇有点哭笑不得,俸禄?你叶大公子还在乎这个?不知是谁挥金如土。 “君侯,还有一事不是老奴嚼舌,前番在太学之前亦有人对天子进言,说是君侯言行不当。”想了想华育又再言道。 “言行不当?这哪儿跟哪儿啊?本公子休假期间,又没违背朝廷规矩。”叶欢不以为然的道,不用说又是内臣在天子面前进言,由此可见深宫之中亦是你中有我。 “我等皆知君侯率性,陛下也只一笑置之,只是……”华育欲言又止。 “内相你说,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明说?” “君侯还要稍加小心,不要被小人所趁。” “行行行,听内相的,这京中亦是是非多啊。”叶欢摇了摇头。 “君侯深得圣眷,只要在意一些,谁也不能无事生非。”华育说着意有所指。 说着话车仗到了皇宫,今日毓秀宫张灯结彩,大皇子生辰各宫都来相贺。除了王美人之外,还有张美人与青鸾夫人,却是比平日还要热闹十分。 到了正门,林女相亲自出来相迎,随行的还有青阳公主刘蓉,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 第598章 都是演技派 “微臣叶欢,见过公主。”公主亲迎,大公子自要上前见礼。但见今日面前少女一身正装,玄红相间,薄施脂粉,双眸剪水,粉面含笑,雍容之中亦见清纯之处。 “叶博士免礼,该青阳见过叶博士了。”公主玉手一抬,随之微笑施礼:“闻听君侯受伤,我与辩儿都很是挂念,君侯如今可曾大好了?”柔声言语之中,关心之意尽显。 “不碍事,不碍事,欢身强体壮,一点小伤,有劳公主挂心了。”叶欢忙道。 青阳闻言没来由的面上的一红,显然是大公子有挂心之言,随即便是微微低首。 “冠军侯,各宫正主都到了,大皇子还在沐浴熏香。”林女相言道。 “女相费心。”叶欢吸了口气,这内院都在,礼节之处就不能有半点偏差。 林女相点点头,引着叶欢就往大堂,大公子一路上目不斜视。待进了正殿,天子与皇后已经坐在主位之上,右下是王美人,左下乃张美人,其余依次而坐。 “叶欢见过陛下,皇后,各位娘娘。”大公子先对主位躬身,接着抱拳环礼。 灵帝细细看了一会儿,方才笑道:“观悦之今日气色,却是极好。朕也听大将军和司空说了,悦之这几日都是埋首军中,苦练战阵为讨贼之事,朕心甚慰。” “陛下,臣业已痊愈,随时听候陛下调遣。”叶欢说着又给何进张温二人行礼,前者是内戚,后者兼职太傅,那才是大皇子的正经老师,是以可列席皇家之筵。 “悦之,你那铁甲重骑若是练好,我可得去细细一观。”何进笑道。 “大将军肯来指点,欢求之不得。” “哈哈哈哈,悦之善领骑军,天下闻名,指点二字可不敢当。”大将军捻须道。 “悦之,正时尚未到,前番便曾言及待凉州归来再论教导协儿之事,如今正可为之。”灵帝说着对王美人身边的刘协招招手,后者却是抓紧了母亲的袍袖。 日后的汉献帝现在才四岁多一点,长的很是可爱,一双如漆的黑眼珠盯着叶欢打转。而等大公子的目光看过去,他又转向一边看着母亲了。 “协儿,父皇叫你,还不快去。”王美人起身将刘协推到了灵帝身边,又笑看叶欢一眼。 “嗯,笑的挺灿烂?可惜没个数码相机,否则就能形象的解释一下笑里藏刀是什么意思。”叶欢垂首心中却是腹诽,那和蔼可亲的笑容之下也不知隐藏着多少心思。 “协儿,记得你母亲怎么教你的嘛?快去给叶博士施礼。” 刘协这才慢慢的来到叶欢身前,抱拳躬身奶声道:“刘协给叶博士见礼。” “不敢,不敢。”大公子急忙侧身相让,心中却多少有些得意。不过说起来汉献帝也算可怜了,一生都是仰人鼻息,先是董卓,后是曹操,终究还没逃过被废的命运。 “好,以后跟着叶博士好好学。”灵帝笑道,又将刘协抱了一抱。 叶欢冷眼旁观,此刻皇后面上亦是笑意盈盈,不由感叹这殿中都是演技派。 “冠军侯,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亦算协儿的奉师之礼。”王美人一招手,立刻有宫女捧来托盘,内中是金饼两个,玉珏两块,玉带一围,还有不少玉坠。 “多谢娘娘厚赐,微臣才疏学浅,尽力而为,不敢当这个师字。”叶欢正色道,说到底他还是教授,太傅之位都是博学鸿儒才能为之。 这边说着话,那里皇后却是将刘协抱了起来,随即对天子笑道:“陛下,以后就让协皇子来毓秀宫与辩儿一道,悦之一并教授,亦能让他们兄友弟恭。” “嗯,皇后说的好,兄友弟恭,恰该如此。”灵帝欣然一笑。 “多谢皇后,皇后费心了。”王美人亦是笑道。 “来了,来了,演出开始。后世只是看看宫斗剧,真没想到今天能切身体会。”看着眼前无比融洽的场面,叶欢心中暗笑,这可是现场直播的宫心计。 何后只是一笑,也不回王美人便对叶欢道:“悦之,练兵讨贼要紧,教导皇子亦是正事,这段时日可得多来毓秀宫,辩儿都念叨好几回了。” “皇后厉害,还是你笑的假啊。”叶欢想着忙道:“娘娘吩咐,微臣自当从之。” 说话间刘辩也出来了,看见叶欢便堆起笑容,刚刚沐浴之后,面孔格外红润。 给众人见礼之后,大皇子就到了叶欢面前:“刘辩见过叶博士。”说话间眼中却露出期待的神色,叶博士说过,待他十岁生辰之时要送一份新鲜之礼的。 叶欢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本精致的书卷递了过去:“恭贺大皇子生辰,当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面对刘辩他就自然的多,还多了一份说不出的亲近感觉。 “多谢叶博士。”大皇子接过就翻了起来,随即双眼一睁,笑着不断翻页。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好,悦之总有精辟之言。”灵帝一笑道。 “叶博士,这都是你手绘的?”刘辩又问道。 “微臣为大皇子恭贺,自要用心。” “父皇你看,这都是叶博士画的,还有注释呢。”刘辩献宝一般的到了灵帝身边。 天子低头一看也来了兴趣,这本书卷与众不同,字画俱全。翻了几页,多是古来名人,忠臣孝子的一些典故,画工精美,字迹俊雅,灵帝不由多翻了几页。 拍拍刘辩的肩膀,让他拿去给张司空观瞧,天子又笑谓叶欢:“悦之你这贺礼亦是别出心裁,与那山海经类似,却无其中荒诞不经之处。” “陛下和大皇子喜欢,臣就心满意足了。” 那边张温细细看了几页,捻须稍稍沉吟道:“悦之,你此想相当不错,老夫观之用之于太学亦可,若有闲暇,可多做几本。” “司空,我三月方得此一本,所知也就这么多了。”叶欢摆摆手道。 “太傅,这是叶博士送我的贺礼。”那边刘辩不愿意了,一旁轻声言道,众人尽皆莞尔。 第599章 田猎之议 大皇子生辰,宴席之上其乐融融,酒到酣时灵帝便说起了田猎之事。去年因为黄巾乱起,洛阳周边也不安定,今年情况却得到了缓解,且刚有凉州之胜。 “陛下明见,正该扬我大汉武威与百姓之中。”大将军第一个附和道。 “臣亦附议,天子如此也可震慑一众贼人。”张温稍稍沉吟便道。 叶欢刚想说话,却见张让的眼光一扫而过,也不与他接触,不由得暗自呐罕。田猎乃是天子宣扬武威的一种仪式,分为春狩和秋狩,并不足奇。 “悦之,当日中元射戟,箭法如神,此次朕当还要一观。”灵帝笑道。 “陛下田猎,臣愿护卫左右。”叶欢起身言道,他还在想着张让的眼光。 “辩儿,你从冠军侯习箭亦有数年,朕也可一看你的本领。”天子提起田猎兴致很高,看了看刘辩又道。 “孩儿绝不让父皇失望。”刘辩信心十足,亦是跃跃欲试。叶博士所传箭术他练习最勤,如今移动靶都几乎能做到百发百中,正想着表现一番了。 叶欢一旁再看张让,对方却故意不看自己,这让大公子心中更生疑窦。 “陛下要为田猎之事,别人不知道内臣怎么可能不知道?张让方才看我明明就是心虚,难不成?”叶欢沉吟着,忽然一个想法闪现心头,把自己吓了一跳。 “陛下,田猎之时正可让冠军侯率领禁军护卫陛下。”张让此时出言。 “嗯,张常侍说的不错,悦之恰是最佳人选。”大将军亦欣然道。 “陛下,有冠军侯护卫,定是万无一失,田猎之日,臣妾亦要随行,以观陛下之威。”一直没有出声的王美人也在此时言道,看着叶欢的眼神充满信任。 “好,皇后和青阳也可随行,此次朕要与民同乐。”灵帝欣然道。 叶欢闻言心中警兆连生,护卫天子可是重责,自己身为平北将军,担当此事也算职责之一。可张让王美人皆是如此,他就不能不多留一个心眼了。 “陛下,若是让微臣护卫,换定边军如何?”叶欢不动声色得道。 “陛下,定边战力,臣与陛下亲眼所见,悦之如臂使指,恰当也。”张司空说话了,他是觉得叶欢所言有理,毕竟禁军冠军侯并不熟悉,且定边就在城郊。 “嗯,司空所见极高,定边军百战百胜,确是恰当人选。”何进亦道。 “好,悦之定边,战力坚强,乃朕亲见,准。”灵帝不假思索的道。 “能有此言,如果有阴谋该与大将军无干。”叶欢心念电闪,司空是在帮他说话,而何进神色自然不像有所图谋,倒是张让的表现,却似乎早知自己会如此。 “陛下,天子之重,事关江山社稷,臣不敢有半点轻忽,况且此次皇后与各位娘娘也要随行,欢请陛下与臣擅专之权,当日一切臣可处置。” “悦之此言,足见其心,准。”灵帝依旧毫不犹豫。 “多谢陛下信重,臣定会护卫陛下万安。”叶欢说话间诚恳之极,心头的疑惑却更甚了,怎么张让今日都透着奇怪,且那王美人还在为之助攻。 “不管内臣有何图谋,我都得加上一万个小心。”叶欢暗自告诫自己。 一番饮宴,灵帝喝得有些微醺,酒宴结束之后便回了中元殿,何进与张温纷纷告辞而去,原本叶欢定下后日进宫教授皇子也要告辞,却是被何后留下了。 让林女相上了香茶,皇后让左右退下身边只留下了华育。 “悦之,观你今日不似往日那般,可是觉得事有蹊跷?”何后直言问道,她在席间就看出了异常,而叶欢的表现亦让她觉得自己的感觉没错。 叶欢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斟酌什么,何后也不催促,端起茶吹了起来。 “皇后,微臣只是深感肩上职责之重,为陛下与娘娘万安着想。” “哦?”何后秀眉一挑又道:“单单如此?陛下御驾亲征也不见悦之这般。”说着话一双美目神光湛然的看向叶欢,面容亦是微微一沉。 “娘娘,微臣终是外臣,宫中之事却是不便置喙。”叶欢稍有为难的道。 “悦之,你是辩儿教授,别人不清楚本后心中却是明镜一般。辩儿就是得悦之教导之后才突飞猛进,得陛下欢心。否则那贱人又岂会如此?” 大公子心脏猛的一跳,何后如此直白的在自己面前将王美人称为贱人,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逼他表态,贾诩算的不错,皇后亦要有属于自己的势力。 叶欢深深得吸了一口气,这才起身施礼道:“娘娘目光如炬,臣的确是怕会有人借田猎之机对天子不利。”这句话无论神情语气,大公子拿捏的很是到位。 何后闻言笑了,似乎对叶欢的表现很是满意,挥挥手轻声道:“悦之坐下,你的忠心本后与天子深知,只是悦之有一点想的不够深,他们为何会如此。” 大公子并不落座,咬咬牙又道:“娘娘,一切都只是微臣的猜测。” “悦之不必顾忌,本后既然问你,就是对你与叶家深信不疑。” “娘娘,微臣听臣父言及,前段时日陛下就有立大皇子为太子之意。臣欢欣鼓舞,大皇子名正言顺,且江山有继,必能振我军心民心,可为何……” “为何?”何后一声冷笑:“自是有人提起陛下年华正盛,且辩儿还小。” 叶欢闻言微微颔首:“娘娘,这怕是某人的缓兵之计,因为他们知道,此时立嗣,大皇子的地位不可动摇。而大皇子一旦成为太子,对他们而言有害无利。” “冠军侯,你此言可是真心实意?”一瞬间,何后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大公子不慌不忙,坦然相对,面容不变的道:“微臣心中,只有忠君爱国,江山正统,皇后母仪天下,大皇子名正而言顺,出此之外岂能再有它想?” 何后闻言不置可否,依旧直视叶欢双目,内堂中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第600章 真知灼见 这阵安静足足维持了半盏茶功夫,叶欢始终保持着一样的神情和身姿。此刻他发现皇后眼神的凌厉和周身的气势丝毫不在灵帝之下,那是久居上位而来。 若当真是如此年纪,更心有所谋,很难有那般的城府在巨大压力面前安之若素。可何后并不清楚,叶欢两世为人,心理素质何等过硬?否则他也不知死了多少次。 “叶悦之在此事之上果然没有半点含糊,换了他人,自己暗示的这般明显,早就该表忠心了,但他依旧故我,还言忠君爱国,足可见其秉持不假。” 想到这里,何后微微一笑,顿时有如春风解冻,堂间气氛立刻缓和下来。 “呼……”叶欢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 “悦之,你这是为何?”何后见了不由笑问道。 “皇后,欢在两军阵前对垒百万敌军也未有过畏惧,可方才娘娘气势凛冽犹如寒冬,却是令臣心中惴惴,不由便回想种种过往,才能问心无愧。” “呵呵,百战百胜的冠军侯也会怕本后?悦之你莫非口不对心?” “微臣在娘娘面前,皆是言出由衷,不敢有半点虚假。自古以来,外臣不言内事,臣岂能不惶恐?娘娘岂是寻常女子,您掌管后宫母仪天下,亦是臣主。” “华育,还不给悦之取棉巾来?”何后点点头对华育道。 “外臣不言内事,说的不错,可悦之为何又有方才之言?” “事关江山社稷,爹爹经常教导,何为忠君爱国?文死谏,武死战!陛下立嗣,江山传承,关及大汉根本!倘若……那臣能做到死战,就定能做到死谏。” “武死战,文死谏?”皇后微点凤首:“悦之到底是书香世家,世代忠良,说得好,说得好。当年叶公正是如此,今日悦之又这般说,可见忠心。” “不敢当娘娘赞许,只是微臣向来说一不二。”叶欢接道,心里想的却是这道关自己怕是过去了,眼下能得到皇后充分的信任,对他而言是极为重要的。 此时华育为叶欢取来棉巾,还捧了清水,大公子也不客气,净了个面。 “悦之,坐下说话,喝茶。”何后摆摆手,语意已然十分温和。 “是。”大公子如奉纶音,坐下之后拿起香茶喝了一大口。 何后见状摇头微笑,经由方才之言,她对叶欢的信任更深了一层。如此人才皇后是定要收为己用的,但清流一向的坚持亦会让她谨慎为之,不能迫之太急。 “文和神算,我越是如此,皇后才会更加信任,一心投效反而不美。”叶欢脑海中转着念头,贾诩让自己率性而为,的确是真知灼见。 “悦之,你觉得会有人借田猎对陛下不利,难道当真胆大包天?” “皇后,一切只是臣之猜错,臣也希望是猜错了。但微臣是带兵之人,一切要求万全,天子身系万民之望,容不得半点疏忽,否则欢便是大汉的罪人。” “好,说得好,那悦之既有此心,又准备如何为之?”皇后欣然道。 “微臣还未考虑周详,但娘娘问起,自当言无不尽。”叶欢又起身道。 “其一,田猎所在,微臣会让麾下士卒在十日之前进驻,每日都要进行详细搜查,一旦发现可疑人物,臣这回绝不会姑息,方圆十五里,要万无一失。” “其二,陛下的随行人员微臣也要彻查,弄清其来源根本,倘若有半点疑惑,当立刻剔除!不论是谁,臣会上奏陛下与娘娘,减少一切风险。” “其三,臣会安排精锐士卒在田猎之期守卫陛下身边。此处微臣还要求娘娘帮忙,天子身边,臣之下属会有不便,望娘娘挑选心腹之人,听臣指挥。” 叶欢侃侃而言,此番他这个平北将军是做安保的,事无巨细皆要体察。 “悦之,你让本后挑选人手,会不会让人说三道四?” “不会,微臣最信便是娘娘,还有便是娘娘将人手给我便行,到时一切都是微臣的主意。微臣还请娘娘让内相随我,且一切都可在娘娘掌控之中。” “悦之果然细致,不过本后又岂能信不过悦之,内相就不必了。” “皇后,内相乃是重中之重,内相久在陛下身边,熟悉陛下日常。况且娘娘若有什么示下,也可通过内相传达,微臣可以保证,田猎之期与内相寸步不离。” 何后听了心中暗赞,叶欢指明华育在他身边,一是表示公允,其二亦是隐晦的在向自己示忠,且皆是顺理成章。这般心思加上武勇,难怪能百战百胜。 “悦之既然想的如此妥当,本后就不再多说了。”何后笑着又谓华育:“那你便跟在冠军侯身边,切记,田猎之时,悦之之言就代表本后,不得违抗。” “是,老奴一定尽心竭力,辅佐冠军侯护卫天子。”华育躬身应是。 “呵呵,这一手漂亮啊,皇后果非常人,其心思绝不在大将军之下。”叶欢心中暗暗点头,这番话说的何其诚恳?明知有拉拢之心,都会让你感受极佳。 “皇后如此信重,微臣受之有愧。”叶欢亦是躬身为礼正色道。 说完又转对华育:“内相,可要多多指点,若欢有什么疏忽,尽管直言。” “君候多多指点才是。”华育笑道,心中清楚叶欢此言绝不是故作姿态。 “悦之,田猎之时,你当真不用禁军?”何后又道。 “禁军乃天子护卫,自当有之,微臣会请方俊将军相助,严格甄选人员。” “这就对了,有悦之护卫,本后放心,却是担心有人针对悦之。” “皇后关切,臣深铭之。微臣在陛下皇后面前问心无愧,只要二位平安无事,欢便无所畏惧,爹爹当年能做到的,微臣一样可以。”叶欢断然道。 “悦之放心,你一片忠心本后与天子自然知晓,也容不得别人诟病。悦之尽管放手而为,本后今日就会准备,待你后日来时再详加商议。”何后秀眉一扬。 第601章 各司其职 叶欢离开毓秀宫,一路上沉默无语,华育亦静静跟在身后。 看看左右无人,大公子才对内相轻声道:“内相,我是真的累,倒不是因为田猎之事,有些人总是不消停。大汉多少精锐在前线舍生忘死,背后却是不断拆台。” 华内相摇摇头:“君侯,此便是后宫常态,尤其事关江山传承,君侯万万不可轻忽。朝中宫中,不似战场却胜似战场,且多有鬼蜮伎俩不择手段,更要变本加厉。” 见华育极有感慨之状,叶欢微微颔首:“还好此次有内相助我,否则当真麻烦。” “冠军侯英雄,皇后交代,老奴定不会损及君侯声名。”华育笑道。 “哈哈哈,内相此言足见其诚,可欢又岂是那等没有担当之辈?那就比比手段。”叶欢听出了华育的言外之意,内宫相斗,不乏肮脏手段,内相是想帮自己背锅。 “君侯,除了些许担心之外,老奴亦颇有兴致。” “好,那本公子就和内相联手,看看那些人能有多少本领?” 大公子行事向来言出必行,第二日就带着定边军士卒踩点去了,随行的不但有华育,更有袁鸾等人。此时春风和煦,温度适中,正是踏青的好时节。 田猎御苑,在洛阳北郊二十里之处的秋林,紧挨着玉山,方圆大约有二三十里。叶欢率众登上玉山居高临下,俯瞰全局,李云则手持画笔开始绘制御苑地图。 当日叶欢曾将自己的绝技“鬼指神测”传给李云,此时但见他左手点指,右手草图。大公子看了片刻很是放心,后者在此处悟性颇高,自己要做的就是事后圆润一番。 “敬方,我定边军两万余人,田猎期间全部出动,还有方将军的一万禁军,方圆三十里,足够封锁了。你的陷阵营明日就进驻,先将各个要点核查一遍。” “三万多人马,应是够了,三日之内,末将当将详细报与将军。”高顺正色道,护卫天子与行军打仗亦有共通之处,此处哪里薄弱,何方关键,敬方自是心里有数。 “内相,高将军陷阵能攻善守,必可妥当。”叶欢点点头对身边华育道。 “战阵之事,君侯不必与我相商,一切都由君侯定夺。” “哎,法是叶谋定,不能给人说闲话,待到田猎当日,我会让张海龙校尉率领六曲护卫陛下左右。六曲士卒所有来历都已登记在册,内相还需好好查阅。”叶欢摆手道。 “张海龙校尉?铁骑六曲?莫非人言定边军最强之一部。”华育颔首问道。 “综合各项观之,海龙之六曲的确为我军中王牌!”叶欢一笑招手喊来张海龙:“自今日开始,内相之令就是我的将令,不得有半点违逆之处,聂先生亦会给你们授课。” “将军放心,内相放心,六曲定当护卫天子周全。”张海龙断然道,此次平叛西凉,定边军居功至伟,很多将领都得到了晋升,张海龙与臧空洪彪皆升任校尉。 “内相,你先审核六曲之人,随后海龙会全力相助稽核其他,六曲之人,每日一报。” “君侯安排妥当,育当全力以赴。”跟在叶欢身边,华育出言亦有了几分豪气。 “内相,再给你介绍一人。”大公子说话间,一灰衣独臂之人到了身边,腰挂长剑。 “此乃徐既先生,先生剑法如神,武艺高强,平手相较欢也不敢言胜。自今日始至田猎结束,便由徐先生护卫内相,当可保万无一失。” “徐既见过内相。”徐既闻言对华育微微躬身,他是被大公子暂借而来的。 “徐先生不必客气,冠军侯如此推许,足见先生本领惊人。”华育很是客气的还礼,眼前之人虽貌不惊人还有些残疾,但他怎敢小看? “到时我会和统叔护卫天子身边,加上六曲,当可周全!”叶欢笑道,当然还有一人他没有告诉华育,便是自己身边的张离,毒王可是大公子此次的杀手锏之一。 “君侯,老奴手下亦有一众侍卫,虽不能与君侯手下相比,却也是忠心不二。” “内相的人手,欢信得过,可挑一部护卫内相,其余归统叔率领。”叶欢点点头,华育所言就是三丈之外的那七八名黑衣人了,都是气度凝练,身手不凡。 “方将军,文远,外围我就交给你们了,明日开始,所有地形都要熟悉。至于如何巡守,如何定点,二位商议周详之后再给欢报来。”大公子又对方俊张辽二人道。 “诺,诺!”二将都是沙场老手,自不用叶欢多言。 “我军其余众将亦要详细勘察地形,待李云绘制地图之后各军都有负责的区域,必须每日探查清楚,田猎之时,一只鸟儿也不能飞进来。” “诺!”众将轰然应诺,事关天子安危,谁也不会轻忽。 分派好任务,华育自去张海龙六曲审查士卒。这是叶欢着重交代的,完成之后,六曲就会成为他的稽查队,皇宫之人何人跟随,每一人的职责大公子都要详细过问。 “这特么累的,田猎之后我定要向陛下请战,出征兖州,待在这儿受不了。”等众人离去,叶欢轻出一口气,此时身边将领只留下了苟图昌,侦察营乃是他的暗手。 “图昌,这片林区你多长时间能给我翻个清楚?倘若有人要对天子不利,来的必定是顶尖高手,平常军中那一套没用,我军的暗哨一个都不能少。” “将军,我已经让张周带人去了,何处适合隐藏,哪里不易察觉,都会看个清楚。” “有我定边军护卫,我现在还想不出他们有什么办法突袭,不过正因如此才要更加小心。此次也算你的大河一次重要演练,后面半月别人能歇,侦察营不能停下。” “将军,我也一直在想,敌人若要有所得,必须得出其不意。我看关键还在宫中之人的人选。”苟图昌说着靠近叶欢耳语道:“将军,皇后的安排我们是否信得过?” 第602章 必经之路 叶欢闻言摆摆手,众人会意立刻退开,他这才道:“倘若陛下有恙,对皇后有百害而无一利,她必定会全力协助,只是图昌你说的也对,一切还需掌握在我们手中。” “将军,要不要动用微尘打探宫中情报?”苟图昌想了想问道,将军说过,微尘现在的任务是潜伏,赢得信任,不到万不得已不需动用,尤其是几个极为关键的位置。 “让他们留意就行,还是那句话,事关重大才能联系,否则就当视而不见。今次之事还是要以大河为主,本公子还就不信内臣能翻得了天。”叶欢沉吟片刻说道。 “将军,还有一事,宫中之人身份特殊,若有疑虑,可否直接拿下,甚至……”苟图昌没有说完,却是右手成掌抹过颈项之间,大河亦精通潜藏暗杀之术。 “直接拿下,到时我会给你一道密旨!但尽量不要杀之。”叶欢点点头。 “行,将军我清楚了,那图昌去安排,有了消息再回报将军。” “告诉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定边军战阵无对,护卫天子也是一般。” “诺。”苟图昌正式的躬身一礼,随即往山下而去。 “张离,楚南。”叶欢站在山顶看了会下面的地形,便招手唤二人。 “楚南,对方极有可能用毒,张离便是他们的克星,十二队要严密保护她的安全,从今天开始就要有人形影不离,此事你亲自办。” “主人,想要伤离亦并非易事。”楚南应诺之后,张离嘴角一翘道。 “知道你的本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本公子也会在你身边。”叶欢一笑。 “主人,昨夜说的那些药剂我还需三日准备,这是材料清单。”张离拿出一张绢帛。 大公子接过看了一眼便交给楚南:“一天时间,必须齐备,可以找言之方直帮忙。对了,告诉他们,洛阳地头的所有动静本公子都要知晓,稍有异常立刻报来。” 叶欢如今是事无巨细,比起之前的江夏暗杀与西凉平叛,此次田猎给他带来的压力更大。因为目标不是自己,但一旦有失,可想而知内臣接下来必定会有一系列的手段。 安排好诸事,又在山顶细细思虑一番,叶欢暂时收拾心情,带着妻妾找了一块空地为她们烧烤叫花鸡。越是紧张的时候越要劳逸结合,崩的太紧未必是好事。 “来来来,为夫的手艺可不是吹的,左道长都赞不绝口。”叶欢一边去掉烤鸡身上的封泥,口中言道,当日左慈处在顿悟境界之时,二人经常如此为之。 “夫君,我和秦姐姐也能帮你的忙。”郑毓上前接过,却是轻声言道。 “毓儿你就放心吧,要你们出手,为夫的面子何在?”叶欢一脸傲然道,他当然知道秦思郑毓二女都是身手高强,但身为丈夫,岂有让妻子冒险的道理? “夫,夫君,你不要忘了奇门遁甲。”秦思口中吐出二字还是有些羞涩。 “奇门遁甲?对了。”叶欢一拍脑门,遁甲天书之中的奇门遁甲的确可用之于此。 接着大公子不觉便陷入了沉思,众女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也不敢打搅。 此时在张让府中的一间密室之内,十常侍来了七个,张让身后则站了一个缈目之人。倘若叶欢在此看见,一定会大吃一惊,他怎么会从北疆来了东都? “各位,今次之事事关我等大计,出了这间屋子,若有半点泄露,莫怪杂家无情。”张让首先出言语气冰寒,众人亦是凛然,纷纷颔首不语。 “西凉一战,北宫望此人也难以托付,叶小贼在战场之上确是无敌,如今天子对他越来越信重。且何屠户和皇后尽皆拉拢与他,小贼更是大皇子的教授!” “让兄说的是,对付叶欢,绝不能在战场之上,否则只会得不偿失。”郭胜接道。 “小贼如今与毓秀宫越走越近,他一人已然难以对付,加上其背后的清流。我等再不谋之,怕是为时晚矣。”赵忠出言道,提起叶欢总有些咬牙切齿。 “如今已不单单是小贼,何屠户亦是羽翼逐渐丰满。他不要以为劝陛下延缓立嗣,杂家就看不透他的用心,不外乎是要掌控各州实权,此时还不宜与我等翻脸。” “哼,此人野心越来越大,日后必定生乱。”毕让闻言阴森森的道。 “之前我们诸般设计,陛下已然极为宠信王美人,但就是因为叶小贼做了大皇子的教授,不但让皇子学有所成,天子与皇后亦更加亲近,依我看,小贼之害还在何进之上。” “段兄所言极是,今日小贼之地位还在何进之下,可其身后却万不能轻忽,崔太尉,袁司徒,张司空皆对之欣赏,倘若清流再连成一股便更是心腹大患。”曹节冷然道。 张让右手在案几上一扫:“是以对付叶小贼必要在其未成气候之时,再被他不断进位,哪儿有我等容身之所?为此便是冒险也是值得。” “让兄,虽然我等精心设计让叶小贼担负田猎护卫之责,可他麾下定边军不但精锐,还是针插不进,水泼不入,当真不知这小贼是如何带的兵。”段圭恨恨的道。 “此次西凉,我是亲眼所见定边战力,郭常侍说的不错,绝不能在战阵上与之交手。以叶小贼用兵,田猎期间必定会以定边军封锁全境,禁军之中亦不能用之。” “禁军不能用,宫中亦难,小贼昨日在毓秀宫待了很久,今日一早华育便随他去了北郊。由此度之,皇后也会与之连成一线,我等将更难发动。” “皇后,华育!”张让从牙缝之中挤出几个字,继而言道:“无论叶小贼如何周详,但百密总有一疏,杂家倒不相信他还能看透一切?” “让兄,昨夜之见固然精妙,但叶小贼必定会向陛下请擅专之权,天子亦多半会允可。我等要好生筹谋,如何能让那处所在成为必经之路!”赵忠点点头,眼神越发阴冷。 第603章 信任有加 洛阳皇宫,正阳门之内的广场,数十个案几一字排开。案几之后坐得是林女相和毕让以及三名内宫主管,在他们面前排起了长长的队列,随行的内臣宫女都要在此经受问询。 “何时入宫,家乡何处,近期有无出宫,出宫都见了谁?”几乎所有人都在重复着一样的问题,林女相与其余内臣都很是认真,唯有毕总管神情之间有些不耐。 “叶小贼搞的什么鬼名堂,要我大内总管亲为?陛下还真听他的,何时有过此事?”却原来这都是叶欢的安排,田猎期间所有人员必须彻查,要求的内容更极为详细。 毕让身为宫中总管是必须要到的,陛下说了,此处若有疏漏,便唯他是问。 “你们听好了,所有的一切都要据实作答,若有隐瞒便是廷仗伺候。”宫中之人皆被告知,不免心中惴惴,但天子看了冠军侯的计划,却是连连赞赏。 “行了,去那间屋,会在你臂膀之上做一个标记,自今日起到田猎结束,不得清洗,若是记号不在,等同隐瞒。”林女相问完了问题,一指侧面房屋之处言道。 被问完的小黄门依言去了,屋内是王健率领的侦察营士卒,他们会在每人的上臂之处用特殊的墨水画上一个记号。那些药剂是毒王专门调配,有着配套的检查方案。 当年叶欢前往河南营救郑玄便是乔装改扮,他要防备敌人给他来这么一手。江湖草莽之中,能人异士颇多,似徐既聂宇能为大公子所用,就难保内臣手下没有人才。 侦察营士卒负责内臣,宫女那边则是皇后的心腹,一个上午下来,宫中造册的三百七十六人,包括马夫,庖厨,杂役等已经尽数完成标记。 “毕总管,该你去标记了。”见毕让起身要走,林女相上前拦住道。 “我,我也要标记?谁敢冒充本总管?”毕让没好气的道。 “冠军侯有命,所有宫中随行之人除陛下与各位娘娘,皇子公主之外都必须标记,总管你莫非不去田猎?”林女相不动声色。 “你……”毕让一怔,随即想起当日密室之言,咬咬牙看了一眼林女相便去了。 毕总管这么一带头,还有谁敢不去?就连张让赵忠都很是配合的前来标记。 此刻在毓秀宫,叶欢刚刚给两位皇子讲完故事。大公子教学的方法其实挺简单,将枯燥的书本转化成生动的故事,每每听得刘辩刘协哥俩都是欲罢不能。 等叶欢到了正殿,恰好林女相前来相告,详细询问之后,一切并无异常。 大公子闻言点点头,并无异常?这句话有时解释起来就是最大的异常。设若内臣要动手,那么他们所选的人员很可能并不在宫中,未知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 “君侯,我等皆详细交代不得清洗,但我还是怕会有意外。”林女相想想问道。 “女相你可以试试。”叶欢笑了笑。 林女相也不犹豫,让人取来清水和皂角便洗了起来。果然那墨汁竟似渗入了皮肤之下,无论如何用力擦洗,最多也就是让墨迹稍稍淡了一些。 “那既然如此,君侯为何还要有此言?”林女相有些不解的问。 “此事女相猜不到吗?”叶欢看着对方反问。 林女相皱起眉头沉思片刻,随后秀眉舒展开来,微一欠身道:“设若是无心之失,墨迹根本不会变淡,而倘若是有意为之,似我方才那般,就会如此了。” “女相果然聪明,待田猎前夜和出发之前,还需检查两遍。一旦发现墨迹变淡的,便极有可能是可疑之人,欢会加派人手盯防,而女相要做的就是暗中上报。” “君侯高见。”林女相欣然道,叶欢让她有此一说便是引蛇出洞之法。 “今日各位常侍与众宫娘娘之处可有异常?” “没有,君侯奉天子之命行之,众人都极为配合,王美人还要奴婢给她也标记一下,说是为了天子安全,宫中亦不能例外。奴婢也说了,宫中皇族皆不必如此。” “哦。”叶欢点点头,与何后交换了一个眼光,这些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内臣图谋甚大,又岂会在此处露出破绽?倒是王美人这戏是真是假? “女相,宫中采买外出,以及与禁军侍卫有接触之辈,还要详细记录。” “君侯放心,娘娘早已安排妥当,宫中会有专门之人负责此事。” “悦之,这标记之事极好,你确是妥当。还有何事,不需顾虑尽管言及,本后会全力相助。”何后欣然道,今日冠军侯向她详细汇报了田猎诸事,令她很是欣赏。 “微臣不敢,其余诸宫之处,微臣多有不便,还需皇后费心。” “悦之放心,尤其是那安玉宫,王美人既然有此说,那便从本后开始。悦之,派人来给本后也标记。”何后正色道,如此为之亦是表示对叶欢的绝对信任。 “君侯,这可……”林女相闻言不由面有难色的道。 “娘娘高见,如此一来宫中还有何人敢于不为?”叶欢先是对何后一礼,随即又道:“女相放心,事后欢会有专门的药水为娘娘洗去,不会留下印记。” “林娥,传我旨意,后宫除天子外,皆要如此,不要以为本后为事不公。” “是!”林女相急忙躬身应是。 “呵呵,皇后够狠,估计第一个就是安玉宫。”叶欢暗自心道,宫中有皇后主持,想要在此隐藏行迹便会极难。那么剩下的重点就是各内臣的府邸,或者是什么隐秘所在。 “悦之,这是本后和陛下赐你的令牌,日间有事,持此令便可直入皇宫。若是夜间,毓秀宫也会有人在城门之处值守,悦之若有要事,亦可速速报来。” 何后在此事之上很是热衷,一来是关切天子,其二却也是她一振毓秀宫声威的机会。还有第三,经此一事,毓秀宫和冠军侯之间的联系更会变得紧密,与日后有利。 “陛下与皇后如此信任,微臣定不负所托。”叶欢正色道,他能猜到何后的用心,合作吗,本就是应该双赢。 第604章 春狩 距离天子田猎还有三日,定边军和禁军一部已然全部进驻,四下里防卫森严。至于如此做会不会赶走猎物?春狩原本就是一场戏,那些獐鹿本就是准备好的。 今日一早冠军侯就到了秋林,带着十二队开始在规定的路线上进行巡查。 叶欢一个人走在道上,只有贾诩边保跟在身边,徐晃率领十二队将他远远环绕。大公子探查地形的同时也需要一个人好好思索一番,近来无论是宫中还是内臣府皆不见端倪。 “难道是我想错了?还是有什么地方没有想到?按照眼下的布置,谁能伤的了天子?”叶欢想着微微摇头,自己的安排怎么看都没有什么漏洞了。 “玉佩哥,内臣到底打算怎么做?你知道吗?”叶欢不禁摸上胸口的九龙玉佩。 “我不知道!”四个大字飞快的出现在面前,金光闪闪。 “打搅了,哥你继续睡,别少了我的奖励就行。” “四周有文远敬方众将封锁,各个区域皆有驻军。不是我吹,天罗地网,那么如果要加害天子,计将安出呢?难不成他们会飞天遁地?”叶欢不禁抬头看了看。 “君侯,诩这几日亦在思及田猎之事,按君侯所言,设若内臣的目标并非天子?”贾诩出言打断了叶欢的思考,有一个念头一直萦绕在他心中,不吐不快。 “并非天子?”叶欢行走之中忽然一顿,回身却见贾诩微微点头…… “原来如此,飞天遁地?”对视片刻之后大公子笑了,笑的很是开心。 大汉初平二年,公元一八五年三月二十九,晴,辰初,天子出东都春狩。 田猎人马由北门而出,浩浩荡荡的开往猎场。最前方是定边军九曲臧空所部开道,但见刀枪如林,旌旗如织,风中烈烈作响,气势不凡。 天子的麾盖就在九曲之后,由六匹骏马拉拽。灵帝与皇后,大皇子,长宁公主居于其上,常侍张让和林女相伺候左右。周围则是张海龙率领的定边军六曲环绕,戒备森严。 其余各宫车仗和文武百官列与其后,队伍绵延里许,所有人都是按仪着装。 平北将军,冠军侯叶欢一身禁军戎装,策骑照夜狮子就在天子车架之侧。 天子春狩,自有洛阳百姓夹道而观,欢呼之声此起彼伏。方俊率领的禁军则在道路两侧设防,将百姓与车仗远远的隔开,而在之前,城中已经经过了仔细搜查。 “叶博士,叶博士,今日我可用军中弩弓了吗?”刘辩在车边对叶欢喊道。 “可以,不过皇子还需小心,不要伤了自己。” 说话之间,叶欢和张让的眼神在空中有着一个接触,二人具是微微一笑。 “小贼你挺镇定啊,鬼名堂却也不少,不过休要以为就能万无一失。” “笑,再笑的灿烂点,之后估计你就笑不出来了。” 友善的笑容之下,二人各自心思,但旁人当然不会在意这普通的一幕。 “父皇,今日春狩,父皇答应过,我可以骑马的。”车上长宁公主正对灵帝言道,长袍之下,一身劲装的她显得英姿飒爽,方才一双妙目就不断在叶欢身上掠过。 “朕答应了,不过还要等到猎场之处,长宁你亦要小心。”灵帝对长宁还是颇为宠爱的,否则当日车茶飞想与大汉和亲之时他就不会犹豫了。 “父皇,当日冠军侯曾在宫中马场教授辩儿,其骑术高绝,长宁也想学之。” 灵帝看着长宁一笑:“那你可得等到悦之有空,冠军侯有正事在身。” 说话之间叶欢来到车边给天子与刘辩递上了两幅弓箭,中元射戟之时大公子所用便是灵帝的宝雕弓金毗箭,但那只是做做样子,八石强弓凭天子的双臂之力绝对拉不开。 “陛下,大皇子,微臣昨夜调试过了,还请陛下与皇子试之。” 两幅弓箭皆是军中巧匠精心打造,外调金漆,与阳光之下熠熠生辉。灵帝与刘辩接过之后试了一下,果然十分顺手,握把之处更是贴合手型,足见叶欢用心之处。 “冠军侯,我也要。”长宁公主此时到了车边,对叶欢一伸手。 “啊?公主也要狩猎?”大公子闻言一愣,眼光不由看向灵帝。 天子微笑不语,刘辩却是笑道:“叶博士你有所不知,刘辩练习博士所传箭术之时,皇姐也有习练,那固定靶她也能射到十箭四十五环。” “这么厉害?”叶欢看向公主的目光中带着讶然。 长宁见了心中得意,又催促道:“冠军侯也得给长宁准备一副。” “行,那欢就按大皇子练习之时所用给公主准备。”看着长宁一脸欢喜,叶欢笑道。 “冠军侯,你背上的弓箭可以给我看看吗?”公主见叶欢答应的爽快,心中更喜,她听刘辩说过冠军侯弓箭的威力,亦是他的心爱之物,于是就有了点小心思。 “我的?”叶欢一愣,心道我这八石铁胎弓你哪里拉得开。 “君侯若是不愿,那便算了。”公主微微一嘟嘴。 “看看看,不过可得小心,不要勉强去拉。”叶欢摇摇头,取下铁胎弓递了过去。 “皇后,长宁,辩儿,你们可知江夏平叛之时,悦之就是用此弓在两百步外射上城头,百发百中。”灵帝今日情绪很高,叶欢的安排和百姓的夹道欢呼都让他心中满意。 “公主,先带上护指再试。”眼见长宁要拉弓弦,大公子一旁急忙道。 长宁听了心中一甜,乖巧的取出护指套上,就去拉弓。叶欢的铁胎弓颇重,她只能让刘辩帮忙将之立在车上,这边按照平常的姿势开功,使尽力气却只能拉开分毫。 “哈哈哈哈,长宁你不要试了,悦之之力可举中元殿前千斤石狮,你哪里拉得开?”见了公主的模样,灵帝不由抚须笑道。 “皇姐我来帮你,张常侍帮忙稳着弓。”刘辩此刻也来了兴趣,让张让扶好自己便去帮助皇姐,可合姐弟二人之力,也只能将铁胎弓拉成一弯新月。 看着叶欢与天子一家融洽,张让自是心中腹诽。忽然间他的眼神巡视四周,瞳孔却是微微一缩,皇后和林女相都在这里,华育呢? 第605章 全景天窗 这段时日,华育几乎与叶欢形影不离,可今日?张让想着不由看了一眼叶欢。 “常侍可是有什么事儿要交代?”大公子一笑问道。 “君侯护卫好天子皇后就行,我有什么事儿?”张让不痛不痒的说道。 “没事儿常侍你老是盯着我看?” “哦,君侯难得一身禁军戎装,果然威武雄壮,佩服,佩服。” 此时长宁公主将叶欢的铁胎弓递了过了,也缓解了张让的尴尬。她心中倒是很认可方才之言,冠军侯全身披挂的确英风俊朗,似乎哪一次梦中就有过如此形象。 “叶博士,你可得好好给我挑一张弓,对了,还有马儿。”公主甜甜一笑。 “包在末将身上。”叶欢一笑又道:“陛下,前方三十里快到猎场,陛下与娘娘可好好休息一会儿,微臣就在右近,陛下有需就唤微臣。” “悦之,秋林之处猎物可多?” “陛下放心,今日定可一展神射!”叶欢心道我早就安排好了。 “有悦之在身边,若是能遇一二猛虎亦是祥瑞。”灵帝笑道。 “陛下,典韦将军向有杀狮屠虎之能,总有狮虎怕亦畏惧其勇。”叶欢陪着笑,心道陛下你算了吧,还老虎?这么多人一起去它还不早吓跑了。 “对对对,朕差点忘记公义,那朕便依悦之之言休息片刻。” “陛下稍歇。”叶欢颔首大声喊道。 随着喊声,就有八名六曲士卒到了车旁,开始转动车边的把手。只见天子御驾四周升起隔板,渐渐的顺着支架与顶上合拢,竟是天衣无缝,整个过程亦不影响前行。 “皇后,悦之心思巧妙,一架车仗亦多有玄妙之处啊。”灵帝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但还是忍不住惊讶,弯起两指敲了敲车厢的隔板笑道。 “先有那逍遥椅,再有陛下御驾,悦之是费心思了。”何后说着为天子铺好了软椅。 “皇姐,叶博士真厉害,待会儿我要好好问问他,这是怎么造的。”刘辩亦是满脸喜色,抬头看看天窗,又从车窗探出脑袋看了一会儿,这才对长宁说。 后者连连点头,却是不语,叶欢总能给她带来惊喜。 “叶小贼,你就不务正业吧,奇技淫巧,是你该做的吗?”张让想着眼神却也在巡游。 全景天窗,这是张家商行逍遥车顶配的最新工艺,叶欢不缺创新的想法,却很是感叹劳动人民的智慧。往往他只是起了一个头,那些能工巧匠就能演绎出无数可能。 “悦之,这却是别致。”声音从侧后方传来,崔烈一身正装策马而至。 “为陛下皇后安全,属下不得不小心为上。”叶欢抱拳道。 崔太尉一笑靠近之后小声问道:“还是没有头绪?” “太尉,有一点了,不过还未太过清晰。” “哦?”崔烈看了看周围雄壮的六曲军列,不由捻须微微颔首。 三十里的路程,也就是小半个时辰,御驾优越的性能让灵帝一家极为舒适,小憩之间忽然听见叶欢的声音:“启禀陛下,娘娘,猎场到了,陛下可要射鹿?” “好,给朕打开。”灵帝说着话起身活动了一下。 八名士卒再度来到车旁,一阵操作之后,顶盖和隔板都降了下来。灵帝顿觉视野开阔,前方一里之外,正有两大群獐鹿飞奔,似乎是受到了惊讶。 “传令,加速,让陛下与皇子公主射之。”叶欢说着话又将一副弓箭递到了车上,此时不少大臣也纵马赶到了前列,大将军,袁司徒,张司空尽皆在列。 御驾加快了速度向鹿群逼去,六曲依旧保持着整体队列随之而行,阵型丝毫不乱。而在高速运行之中,灵帝立与车上并不感颠簸晃动,此刻离着鹿群越来越近了。 大队人马前行,獐鹿群的自然反应当然是四散而逃,但在外围却有数十名骑士手拿长鞭不断挥舞,口中呼喝连声。将鹿群驱赶的恰到的好处,正在御驾的射程之内。 “悦之,那些是卿家麾下哪一支劲旅?”灵帝左手持弓,右手指向远方问道。 “回陛下,那是微臣定边军飞云骑,多有乌桓匈奴善于骑射放牧之辈。” “好,众卿且观朕射之。”灵帝微微颔首,随即张弓搭箭瞄准。 獐鹿群被赶得就在队伍两侧五六十步之内,如此距离只要稍通射术就不会偏离。况且灵帝手中宝雕弓还是叶欢花了心思特制的,准头极佳,就是为了万无一失。 只见灵帝张弓搭箭,首发就射中五十步外一只獐鹿,那鹿吃痛撒腿便跑。 “陛下神射,陛下神射。”叶欢带头高呼,六曲与定边将军立刻相和,一时气势雄壮。 此时又见一人飞奔而来,在马上扬起绳圈。也不见他如何瞄准,绳圈抛出却是将那中箭之鹿牢牢套住。随即再度上前一个俯身将之抄起,那一份骑术令人叹为观止。 很快那人飞奔到御驾之前,将鹿身高高举起口中大呼:“天子神射!” 看见自己的猎物,灵帝喜笑颜开,更喜此人骑术与一番安排,便谓叶欢道:“叶将军,此乃何人,好骑术。” “陛下,他是蹋顿单于之子,亦是微臣飞云骑之首漠青。”叶欢高声道。 “漠青参见陛下,请陛下恕我无法全礼之罪。”后者在马上矮下身子恭敬言道。 “哦,原来是单于之子,草原英杰,有功无过。”灵帝右手微抬道。 “陛下奔行之中,还能首发即中,漠青佩服。”漠青说话间不经意看了叶欢一眼。 “陛下,按北疆习俗,首发即中乃是大喜之事,今岁必定国泰民安,这鹿肉陛下可赐予勇武之士。”大公子不失时机的赞道,他原本准备了两套说法,此时却是皆大欢喜。 “说得好,辩儿蓉儿也可射之。”灵帝满脸笑容连连点头。 刘辩方才就按捺不住了,此刻闻言也不犹豫,张弓搭箭便射。其立于车上的身影看的一众大臣心中暗赞,大皇子虽才十岁,但这身姿步伐已然极具英朗之气。 第606章 天降祥瑞 见刘辩身姿,叶欢有一种老鹰看见小鹰展翅的感觉,苦功没有白费呐。 “嗖”的一声,白光没入鹿身,一样有骑士纵马而来为大皇子收取猎物。 刘辩偷偷的对着叶欢一笑,后者微微点头。那个意思只有两人可以理解,师傅我没用全力,按你所说中规中矩,否则以大皇子如今的箭术绝对可以射中要害。 “大皇子威武,大皇子威武!”叶欢带头振臂而呼,四下自是一片应和之声。 被齐整雄壮的欢呼声包围,刘辩不禁有点脸红,但随即他就挺起了胸膛。此时除了獐鹿之外,又有一群野兔被赶了过来,猎物更多了。 相比天子与刘辩,长宁公主的射术就要差一些了,连续三箭,好不容易才射中了三十步外的一只。且那獐鹿奔走之时,插在身上的箭矢也掉落下来。 长宁气的银牙暗咬,但在此刻耳边却有叶欢的声音响起:“公主加油。” 闻听此声,公主一时又恢复了精神与力量,深吸一口气,这一回正中目标。 “冠军侯,可能为长宁去取猎物?”公主兴奋之中不由得大声喊道。 “诺。”叶欢闻言纵马而出,一身甲胄也未影响他高绝的骑术,飞奔到獐鹿面前但见他身子一侧就到了马下,探手抓起猎物曲折而回,整个过程都是行云流水。 “父皇,儿臣定要冠军侯传授马术。”长宁喊着俏脸发红。 接下来,天子的状态极佳,竟是百发百中,陛下神射的欢呼一浪高过一浪。 “典韦将军,用朕之弓弩一展射术。”看着车边无比雄壮的恶来,灵帝兴致高昂的道。 “诺!”典韦见状毫不犹豫的接过弓弩,先稍稍试了一下力度。 “公义你可千万仔细点,别把弓拉折了呀。”叶欢不禁有点紧张。 当然达到入微状态的典韦怎会犯这样的错误?但见他连发两箭,轻松命中百步之外的两只野兔。被他射中,猎物连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好,不愧是定边军第一勇将。”灵帝击掌赞道,回身又问叶欢:“悦之,定边军战将如云,可让他们也一展所长,让朕见见众将英姿。” “海龙满之洪彪,且为天子射之。”大公子高声喊道。 三将就在右近,闻言纵马而出,骑射,飞射,背射,翻射,弄出了种种花样。看的天子和一众大臣都是叹为观止,刘辩更是兴奋的在车上跳脚,如此才是骑射真谛。 “辩儿,以后更要跟着冠军侯好好练。”何后一旁温柔的为大皇子擦拭汗水。 “哈哈哈哈,有此神勇之将,虎狼之师,何愁天下不定。”灵帝高声道。 “此皆陛下慧眼,当年微臣不过十六,陛下便委以重用,足见英明。”叶欢急忙喊道。 “陛下英明,陛下英明……”定边士卒与将军的配合可谓天衣无缝。 “小贼,你当真花样多,走着瞧。”张让面上笑着,心里却重重哼了一声。 “悦之,汝怎不一展射术?”崔太尉一旁言道,观定边雄姿的确令人振奋。 叶欢摆摆手:“太尉,欢可不能喧宾夺主。”话说的小声,大公子却是仰首向天观望。 此时日头已经快至中天,阳光变得更加强烈起来,令人微微出汗。 “快看快看,那是什么?”一个惊讶的声音的响起,也不知来自何处。 众人先是一愣,而当他们的眼光看向御驾之时,却又是一惊。却原来在天子和大皇子的头顶竟是出现了一道七彩绚烂的彩虹,很多人揉揉眼睛,却是实实在在。 “天降祥瑞,天降祥瑞,陛下万岁,大皇子威武。”叶欢手臂高高举起,队伍缓缓停了下来,那两道彩虹更加清晰了,大公子飞身下马,单膝跪在地上高呼出声。 “哗……”定边军士卒随之跪下,所有的文武大臣也不由随之跪倒,一个个面带兴奋的高呼。汉末笃信天命,如此还不是祥瑞?看来陛下当真圣明,而大皇子亦得天之幸。 一时间陛下万岁和大皇子威武被喊得如同山呼海啸一般,就连皇后与公主都跪了下去。大皇子想要跪倒,却被灵帝一把拉住,父子二人卓立,形象突出至极点。 何后满面喜色,不由看了叶欢一眼,只见他满脸真诚不断高呼。想来如此异像绝非人力可为,不可能是冠军侯的安排,那么灵帝和大皇子就当真是受命于天了。 车上的张让与车边的赵忠等人亦是心中惊疑不定,他们不知是真是假,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经此一事,大皇子的声望将会得到极大的增长,想要扳倒他更加困难了。 十数息功夫之后,先是刘辩头顶的彩虹隐去,接下来才是灵帝,周围还是跪倒一片。 “众爱卿平身,平身。”灵帝张开双手微微上抬,那一刻一切都在掌握之间。 “陛下,天降祥瑞,当让史官大书特书,今番回去,请天子祭天。”袁司徒进言道。 “司徒之言是也,当要祭天,将此事传遍全境。”张温紧随其后,之前他的目光也在叶欢身上扫过,但和皇后的想法一样,此等异象怎么可能是人力为之? “呵呵,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吧?还好本公子物理化学都还行。”大公子此刻面上还有压抑不住的兴奋,那份真诚令人心动,心中却在暗道。 其实一切当然都是叶欢的安排,有擅专之权的他将药水涂在了灵帝和刘辩的冠带之上,激烈运动之后汗水挥洒,再被日光一晒,就出现了眼前所谓的祥瑞。 面对内臣的步步紧逼,叶欢也要给与必要的还击,咱们大公子不用阴谋诡计,用的是先进的科学知识。之前他与张离试验过多次,也唯有他二人与贾诩知晓此事。 “就依各位大人之言。”灵帝说着话眼光扫过叶欢,不由一愣。却原来此刻的冠军侯竟是热泪盈眶,见自己看过来,他还用右手擦拭了一下眼角。 “悦之,此天降祥瑞,大汉幸事,爱卿怎会如此?”灵帝一问,众人这才发现叶欢的异常。 第607章 弹剑作歌 闻听天子问话,冠军侯胸口起伏,嘴角嗫嚅竟是一时难言,众人无不感之。 “悦之真是一片忠心,天降祥瑞与大汉,竟然激动如此。”灵帝微微颔首并不催促。 “晋阳叶家世代忠良,悦之战阵纵横无敌,却也是真性情之人。”司空心中暗道。 “小贼你又要干嘛?怎么还哭了?到底要脸不要?天降祥瑞那是对天子和大皇子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赵忠腹诽,却是侧过头去,观叶欢其情之真,竟也毫不怀疑。 “悦之,悦之,天子问话。”袁司徒到了身边,拍拍叶欢的背温言道。 “嗯。”大公子点点头擦了一下眼眶,这才躬身行礼道:“陛下,微臣失礼,大汉这两年太难了,天灾人祸,今日陛下与皇子扬威,得苍天眷顾,臣,臣……” 说道一半又在哽咽起来,在场见冠军侯真情流露亦有不少眼眶发红。 “臣是真的为陛下娘娘,皇子以及大汉江山开心,有天子指点江山,各位大人勠力同心,定可平定乱党,再现我大汉盛世华章。”停顿片刻,叶欢总算是一蹴而就。 御驾之上,长宁公主也流泪了,她从未想到过会见到百战百胜的冠军侯如此模样!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还会哭?但也正因如此,那一份震撼来的更加强烈。 “可惜臣父不在此间,否则必定欢欣鼓舞。陛下,恕臣失态。” “哎,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悦之心系家国,真情流露,何罪之有,来!”天子正色言道,竟是将叶欢招到车前,取出自己的手巾递了过去,那一幕极为感人。 叶欢却不敢接,以袍袖擦去“泪水”,奋然道:“请陛下继续行猎。” “好,出发。”灵帝重重的点点头,右手有力的一挥喝道,队伍重新开动。 大公子纵马跟在侧后,显然在平复情绪,几位大人则是轮番过去拍拍他的肩头。 “我去,有点过了?这眼泪当真刹不住,看来本公子的演技又进步了。” 在场唯有张离和贾诩知道缘由,主公有这么一出,那份忠贞是再度深入人心。 “辩儿,汝还要好生从冠军侯学之,悦之文武双全,才华横溢,但都不及这份忠心。”灵帝摸着大皇子的头顶轻声道,后者则是坚定的点头。 一番行进之后,到了事先安排的宿营之地,定边军士卒便开始安营扎寨。田猎共有三日,方才那是车射,自明日开始,天子还会在众人护卫之下骑马出行狩猎。 营寨中心留出一大块空地,射杀的獐鹿便在此间烧烤,已然是香气诱人。 灵帝坐在软凳之上,一众文武尽皆落座,叶欢和众将却是侍立一旁。天子看了看远处便道:“悦之,朕观那些庖厨手法娴熟,却不似我大汉之人。” “陛下,那是乌桓冉合豹大头领帐下之人,乌桓善于烧烤美食,尤其是这兀吐什,一手绝技!当年臣去迎亲吃过一回就忘不了,后来组建飞云骑特地将之带上。” “哦,悦之与蹋顿单于亦是亲家,看来今日朕与诸位爱卿可以一饱口福了。” 说话间兀吐什已经将烤好的鹿肉送了过来,摆在案上切割,离着近了香气更甚。 最好的一块被细细分割,放在托盘之中捧到了天子皇后面前,叶欢便看看林女相。 后者会意,自袖中取出银针一一查验,随即才给灵帝一家分食。一旁崔烈等人见了是连连颔首,自从出洛阳皇宫的那一刻起,叶欢便是事无巨细,样样妥帖。 兀吐什烤的鹿肉色泽金黄,外焦里嫩,皇室一众吃了皆是点头称赞。随即烤好的鹿肉又分给了张温崔烈何进等人,文武大臣们亦是大快朵颐。 “悦之,你别光看着啊,来坐下吃。”灵帝对叶欢招招手。 “陛下,今日悦之是不会与我们一同的。”张温笑道。 “哦,司空此言何意?” “悦之领军,战时士卒不用战饭他便不会,凉州一地便是如此,军法如山。” “司空之言是也,征讨西凉悦之的确是滴酒不沾。” 此时叶欢又亲自端了一大盘兔肉过来,定边军士卒则是送上山泉水与众人净手。 “悦之,可惜此处做不得歌舞,少了点雅致。”何后笑着言道。 “娘娘,陛下,乌桓游牧之人善于歌舞,可要他们为之一观?” “好,那悦之便去安排。”灵帝来了兴趣。 “术突,卡什,该你们上了。”叶欢点点头便叫来了二人。 很快,悠扬的牧歌声便在营地传扬开来,时而雄壮,时而婉转,高亢动听。 待得一曲终了,灵帝笑谓二人:“果然动听,却未料二位这般的好嗓子。” “陛下,神威天将军亦善歌唱,我等皆不如之。”术突一开心便道。 “哦?还有此事?嗯,悦之家学渊源,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何进先是一愣,随即笑道。 众人闻言亦不惊讶,当年闭月阁音律之会,叶公的大河吟便是绝唱。 “父皇,下令让冠军侯唱一个好吗?”长宁闻言来到灵帝身边轻声言道。 天子微笑颔首,眼光看向叶欢:“悦之,既有此言,不如你也一展歌喉如何?” “陛下,那都是术突之言,微臣这嗓子,唱了怕会惊了圣驾。”叶欢连连摆手道。 “哈哈哈哈,悦之过谦了,今日恰是机会,朕不怕你惊。”灵帝大笑道,文武大臣们亦对冠军侯微笑而视,说起来这般君臣和睦的景象却已数年未曾有过了。 “悦之,来一个吧,不必谦逊。”崔太尉凑趣道。 “陛下有令,臣不敢不尊,不过还是等诸位用完,否则我怕有人吃不下去。”叶欢一笑出言众皆莞尔,灵帝也是连连摇头,不觉间却是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片刻之后众人吃完,叶欢也换了一身月白色锦衣,束起了发带,看的人眼中一亮。 “陛下,微臣献丑,还请陛下与各位大人海涵。”叶欢说完中指弹剑,便就作歌。 “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发狂吟……”伴随嘹亮有力的歌声,场间白影飘飘,剑光流动,却是赏心悦目。 第608章 获奖感言 三国演义之中那场精彩绚烂的群英会,江东周郎弹剑作歌,恰是此曲。词曲具是豪迈不羁,男儿壮志。如今冠军侯持剑而舞,其风姿亦不在当日之下。 灵帝与一众文武面带笑容连连点头,不光歌舞,叶欢的剑法也是上乘之选。 长宁公主看的如痴如醉,场中人影和她梦中完美重叠。 刘辩羡慕不已,心中暗道这次回去一定要叶博士教自己。 便算是王美人与一众内臣都看得很是认真,艺术这个东西并不分敌我。 一曲歌罢,叶欢持剑而立,对天子方向一躬身:“陛下,微臣献丑了。” “好,悦之剑舞,也能令人赏心悦目,当真是没有爱卿不会的了。”灵帝说着拍起了手掌,一众文武随即应和,场间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我要感谢父母,感谢我的妻子,没有他们,我就不会有今天的成功,感谢命运。”叶欢忽然产生了一种颁奖晚会的感觉。 “皇姐,皇姐。”刘辩在一旁拉了拉长宁的衣袖,她双手捧腮似乎还在回味。 “哦,冠军侯再做一曲吧。”公主这才反应过来,脱口言道。 “嗯,皇儿说的是,悦之,还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朕也想看。”灵帝又笑道。 “还来?”叶欢微微一愣,接着道:“陛下,这趟出来微臣没有带琴啊。” “父皇,我带了。”长宁公主狡黠的一笑。 “好,张常侍还不设案,朕与诸位爱卿再听悦之一曲。”灵帝说着目中露出了缅怀的神色:“当年叶公端坐中元殿,一手凤求凰引来百鸟啼鸣,那时先皇还在。” “陛下说的是,叶公绝技微臣亦是印象深刻。”袁隗一旁亦是言道。 “岳父,你是哪边的啊?”看着大家期待的目光,叶欢心中腹诽却也不好拒绝,此刻赵忠张让二人已经抬来了案几,一架造型古朴的古琴置于其上。 “陛下与诸位大人如此抬举,欢便勉力为之,只是论功力远不及家父当年。” “我看未必,悦之,听闻当日击破张角庆功之时,你曾在军中抚琴,万众具静。且那曲韵还是自己所做,借着今日正可一奏。”崔太尉一旁言道。 “哦,还有此事?”灵帝动容道,自谱自曲,当可称大家了。 “陛下,其时朱中郎与军中诸将皆在。” 闻听此言,众人更有兴趣了,场间立刻就安静下来,等着叶欢抚琴。 “哎,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啊。”大公子无奈的安慰了自己一番,便端坐案几之前。不得不说自幼苦练的好处,单只看他的姿势就是俊雅秀美,飘逸出尘。 “陛下,娘娘,各位大人,此曲名为春江花月夜,还请各位指正。” 叶欢说完抚琴,美妙之极的旋律便从他双手十指之间缓缓流淌出来。不愧是号称孤曲压倒全唐,众人越听越被吸引,片刻之后几乎所有人都闭上了双目,静心聆听。 “呵呵,比爹爹我是不如,却不知今日此景,比之诸葛先生城头抚琴如何?”见面前之人皆是沉醉其中,叶欢不由有些得意,本公子若是不争霸,做个才子倒也逍遥。 念及此处,大公子越发从容潇洒,挥洒自如。到的曲密之处,就见他十根手指在琴弦之上犹如蝴蝶飞舞,蜜蜂穿插,令人目不暇接。 “空哥,我们将军到底有多少本事?兄弟们都说没他不会的。”远处的十二队队长徐晃见了这一幕,不由便对身边的臧空问道,跟着叶欢越久,他的惊讶就越甚。 “对啊,没咱们将军不会的,就算不会,他学了就会,不要少见多怪。” “将军经常说,他是天才,一般人比不了,现在知道了吧?”臧空又补了一句。 “空哥说的是,说的是。”徐晃重重点头,不舍的看了一眼,又再巡守去了。 天子等人可以沉浸其中,但十二队和外围的六曲却是戒备森严,按张海龙的说法。将军说不让一只鸟儿飞进来就是不让一只鸟儿飞进来,飞过来便弓箭伺候! 待得叶欢一曲终了,众人犹自回味其中韵味,场中是良久无声。 等灵帝回过神来,第一句便道:“悦之,这春江花月夜定要谱出,教习宫中乐师。” 皇后闻言连连称是,文武大臣莫不如是,尤其是袁隗与王允等老臣。看见今日的叶欢就如当年的叶公的一般,只是他们不知,场中的百丈外围,落了一地鸟尸。 “诺!”叶欢应诺一声方道:“陛下,明日是骑射,今日午后陛下可以垂钓东溪。” “垂钓?”灵帝双眉一扬:“好,那悦之你就陪朕一起。” “陛下娘娘可要歇会儿中觉?”叶欢问道。 “皇后,可觉疲倦?要不要休息片刻?”灵帝侧首相问,语气温和。 何后见天子兴致极高,便一笑道:“臣妾陪陛下垂钓,有悦之的逍遥椅,倘若陛下困倦也可在溪边一歇。” “哈哈哈,悦之带路,等这次回去,朕亦要让你在中元殿抚琴一曲。”灵帝说着起身。 “诺。”叶欢心道这才子就让别人做吧,等田猎回去,我还不赶紧跑? 冠军侯当先领路,刘辩一时兴起跟了过去,天子皇后也不阻止,只是微微而笑。待得穿过一片林间,内中鸟语花香,周围景色很是优美。 “海龙,此处怎么不见巡守士卒?”太尉微微皱眉,落后喊来张海龙问道。 “回太尉,为不打搅陛下游兴,此处皆是暗哨,侦察营有十七人在这片林间。” “十七人?”崔烈讶然,眼光不禁向着林间仔细看去,不光他如此,何进与张温等人也在观瞧,可林间树上皆是空空荡荡,哪里能看出行迹? “张校尉,老夫不是不信悦之之能,你叫一个出来我看看”。太尉很是好奇。 “诺。”张海龙答应一声,随即向林间喊道:“石上流泉,丙一出来。” 话音刚落,太尉身边的树丛中忽然钻出一个身影,差点没把崔烈吓一跳。此人身披绿叶织就的叶衣,面上抹着黑灰,唯有一双眼睛闪亮。 第609章 半掌 崔太尉轻出一口气又问:“你在这儿多久了?” 那人闻言却不回答,眼光只看向张海龙。 后者一笑抱拳道:“禀太尉,将军军令,他们潜伏不回答任何问题。” “好,你让他继续吧。”崔烈微微颔首,心中知道这一切都是为安全计。 张海龙挥挥手,那士卒对众人一躬身便走入了林中,随即一趴影踪不见。 “司空,大将军,悦之为了田猎之事可谓用心了。”太尉又看了一会儿,不要说其余的十六人他看不出行迹,就是方才那人也不见了,不由欣然道。 “太尉,这是苟校尉的侦察营,西凉之时便是他们打探军情。”张温一旁道。 “苟图昌苟校尉。”崔烈一拈须:“定边军中果然能人众多。” 几人继续前行,不数十丈豁然开朗,一条水流哗哗的小溪出现在眼前。近河滩之处每隔数丈就设了一个矮凳,灵帝已然坐与其上开始垂钓了。 “几位大人请,边保,打窝子。”叶欢此时迎了上来笑道。 张温看看周围,山清水秀,一片静谧,林间微风徐来,令人很是舒畅。 “悦之,这地方倒是不错,你挑的好,若是在此结庐隐居,倒是佳处。” “哈哈,今日天降祥瑞,久后必国泰民安,到那时司空便可达成心愿。” “国泰民安,那便要靠悦之等年青英杰了,我等老矣。”张温一笑。 “司空平叛讨逆,令贼人闻风丧胆,岂能言老?”叶欢正色道。 “太尉,大将军,悦之留在东都实在是埋没了,田猎之后当让定边军前往兖州,助公伟讨贼,此才是定边叶郎的所在。”张温笑着指指叶欢,谓二人道。 “司空说的是,以我看,悦之已然能担当重任。”大将军笑道。 “几位大人运筹帷幄,欢只愿冲锋陷阵,杀敌建功。” “要我说悦之你早点去好,省的在这东都之处招摇,一众世家子弟都以你为楷模。司空,就连我那犬子都每每提起。”崔太尉故作正色的道。 “太尉,我那是习惯了,三位请,欢去烹茶。”叶欢伸手相请。 “陛下,有鱼了。”三人刚走到座前,便听见张让惊喜的声音,眼光看去恰是天子钓上了一条两尺长的青鱼,垂在钓线之上还在不停摆动。 叶欢笑了笑,自到一旁去烹茶,有太尉司空之言,他兖州之行已然笃定。 “叶博士,我来帮你,父皇母后的茶水长宁去送。”方刚坐下,公主已经走了过来,故意将声音说的很大。随即便坐在了叶欢之侧,帮着清洗茶具。 “陛下,六斤八两,好大的鱼。”赵常侍的声音带着夸张。 “悦之选的好地方,悦之,所烹何茶?”天子高声问道。 “回陛下,蜀中君子针,还有青城云雾。”叶欢口中回答,手上丝毫不乱。 长宁一开始还在帮忙,渐渐地就变成了托腮静观,距离这么近她似乎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方才张司空一句结庐隐居牵动了她的心思,如果只有二人,那…… “叶博士,这烹茶之法也是和叶公学的吗?”长宁柔声问道。 “对啊,我五岁的时候爹爹就要我天天练习了。”叶欢笑了笑,内心深处他是十分感谢父亲从大公子幼时就从严督导的,否则怎会有今日之多才多艺? “五岁就烹茶?嗯,若是叶博士倒不稀奇,我听人说了。三岁能文,四岁习武,五岁成赋惊天下,想来叶博士自幼就是聪明十分。”公主说着掩口一笑。 “哈哈哈,那都是酒后狂言,当不得真,只是其中亦有多种苦处。不说别的,就是这烹茶之法,我也不知被烫了多少回,爹爹总是让我上了药继续。” “啊?叶公如此严厉?晋阳叶家到博士可是九代单传。” “公主,所谓严是爱,宽是害,如今欢方能体会父亲当日之言。” “严是爱,宽是害?父皇对我一直都是宠爱有加的啊。” “女孩子可不一样,欢若得个女儿就是掌上明珠,非得捧在掌心不可。” 二人一番言语,公主是兴致盎然,反正只要是叶欢之事她就很感兴趣。放心之中亦很是享受这种轻松的闲聊,叶欢谈吐有致不失风趣之处,极能引人入胜。 “叶博士,也说给辩儿听听,我也要和你学这烹茶之法了。”刘辩见二人言谈甚欢,没有心思钓鱼放下鱼竿就跑了过来,一脸羡慕的道。 “叶博士说了,学烹茶会烫手,你最怕痛了。”长宁笑道。 “博士肯教,我才不怕,练什么都要吃苦的,否则练不好。”刘辩振振有词。 “大皇子你来的倒巧,这茶好了,你给陛下送去,公主,这是皇后的。” 何后在天子身边,看着三人这一幕,不由露出微笑,那种和谐绝非做作。 刘辩和长宁捧了茶送给皇室众人,叶欢则手捧托盘去给一众文武奉茶,除了三公与大将军之外。大司农曹嵩与郎中王允他亦是亲力为之。 “悦之,上次言及子安之事可有眉目了?”王允接过便问。 “叔父,小侄这趟也出来一年多了。”叶欢苦笑道。 “一天到晚说是要学悦之,叶府这都添了多少男丁了,他却还未成亲。”王允摇头道,他就王宇这么一个儿子,可惜远隔千里,后者又是埋首政事之中。 “叔父,子安勤政为民,一时不能顾及,小侄也不敢越厨代庖啊?叔父你若允可,小侄回去就和鸾儿说,让他这趟归家定要为子安找到佳配。” “悦之你的眼光为叔信得过,可得说话算话。”王允正色道。 “叔父放心。”叶欢说着那边却有人喊,回头一看,一个身形短小的士卒到了烹茶的案几之前,他与王允交代一句迈步而去。 此时长宁公主和大皇子都回到了案边,看着那人不由一愣。此人生的颇为丑陋,并不似其余定边士卒那般威武,且整个人身上都有着一种阴冷的气质。 在他抱拳施礼之时,长宁忽然发现对方的手指又短又粗,竟似常人半掌。 第610章 千古之谜 等叶欢到了案边,那人在耳边说了几句,冠军侯不动声色挥挥手他便去了。 下午的时间就在溪边静静渡过,灵帝和一众文武皆是满载而归。晚间则是宫中正常的膳食。除了灵帝的御驾之外,叶欢还弄出了一辆餐车,并备足了食材。 一天的兴奋过后,营地静谧的坏境让人很容易进入梦乡。但所有人都能睡,叶欢却是不能,他要为灵帝与大皇子的安危排除隐患,且在三日之前大公子就基本锁定了目标。 到了营地百丈之外的空地,叶欢除下铠甲换上了一套夜行衣。叶统,聂宇,徐既及侦察营一众高手已然在这里聚集,除了兵器之外,竟还有很多掘地的工具。 那名半掌之人亦出现在此处,和他类似的还有三人,也是一身夜行衣拿着各式工具。 “图昌,人都到齐了吗?”叶欢整理着衣衫问道。 “回将军,尽数到齐,侦察队有八十名兄弟在百丈之内布防,百丈之外是高将军的陷阵营。一曲已然全员待命,就等将军一声令下。”苟图昌迅捷的答道。 “好,大家来看。”叶欢说着蹲了下去,用树枝在地面上画出一副草图。叶统典韦等几名顶尖高手围在左右仔细观看,半掌之人则就蹲在冠军侯身边。 “各位,按我亲自探查和游先生言及,这片林地的下方有着一处地宫,乃先秦之时所建,内中更有不少机关。三日之前欢已打洞探查,内中定有人活动。”叶欢说着看向半掌人。 “君侯说的极是,百年地宫之中绝不会有那般响动,我这双耳朵不会听错,还有君侯。”半掌人接道,说话间看向叶欢的眼神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敬佩。 却原来此人名为游松,另外三人一叫甲七,一名耳卟,还有一个金源,都是盗掘墓穴的老手。为什么手指如此粗短只似常人半掌?必是经常要靠双手发掘所致。 当日叶欢招工东市,三人是以木工的名义加入器械营的,天下大乱,他们也不好营生。总算还有一身机关术和木匠的手艺,恰好定边军给的报仇丰厚令人心动。 后来大公子亲巡器械营,和一众工匠都是交流甚欢。三人的特征能瞒过别人?岂能瞒得过叶欢?按他内心的想法,没想到穿越汉末,还能遇见自己那一行的祖师爷。 可想而知四人当时的惊讶,尤其天下闻名的冠军侯说起此道竟是如数家珍,连他们都有些自愧不如。且君侯根本没有治他们的罪,更是给予优待让他们留在器械营中。 “各位大人,原本那地宫距离地面还有近十丈,且顶端更有封石,我们若是找不到通道根本难以下去。可……可君侯竟有那般本领竟然能准确无比的绕过……” 游松说着面上还有着震撼之色,他们已经算是技艺高超了,可当看见叶欢打洞之时,惊讶就一直在继续。而再见冠军侯躲过重重机关,巧妙绕开封石,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之前任他们如何想象丰富,也不会将冠军侯和打盗洞联系在一起,但眼见为实。 “这也是迫不得已,刺客所用的通道在这儿。”叶欢树枝一点:“但肯定是守卫森严,我们倘若从此而入的确能将他们吓走,但地宫复杂,就无法将之一网打尽了。” “君侯的意思是,此次要将那些刺客一网打尽,再找出他们的幕后真凶。因此才让高顺将军封锁方圆十里,之前君侯亦足足用了五日时间走遍林地。”贾诩一旁接道。 当日正是文和一句敌人的目标未必是灵帝提醒了叶欢,内臣真要杀天子有的是机会,但那绝对是到了山穷水尽,生死攸关的地步,而眼下情况似乎还未紧迫如此。 “君侯,贼人不必对天子下手,但倘若皇后或是大皇子有了什么意外?” 贾诩之言当时在叶欢耳畔有若惊雷,他这才警醒自己太过在意灵帝了。而且一旦从固定的思维模式之中跳出,大公子又找到了更多的可能,比如飞天遁地。 不可能吗?未必,传言当年鲁班就造出过木鸟可以在天空飞翔三日三夜。后世看来这也许是个传说,但今生看过遁甲天书的叶欢却清楚那是真事,动力来自失传的机关术。 于是乎才有了带全景天窗的天子御驾,必要时一旦合上就能起到防御作用。 但敌人的袭击若从天上来,只要叶欢小心防备,定边军的弓弩绝不是吃醋的。机关术再如何精巧也不是后世的轰炸机,身在空中,大公子有一百种办法对付他们。 原本叶欢就有亲自勘察地形的想法,而有意巡查他便发现了更多的蛛丝马迹。当然恐怕除了大公子,换了任何一个将领都无法做到,他们可不会寻龙点穴术! 这怕也是内臣们直到现在还无比沉着的原因,他们根本想不到叶欢还有这等本领。 足足用了三日,大公子基本摸清了地宫的概况,此时才找来游松等人说起此事。当时四人在“惊骇欲绝”之后给出了答案,亦更加证明了叶欢判断的准确。 有几人帮忙,大公子确定了一处在猎场必经之路上的出口,推测刺客定会从此而出进行刺杀。且在他们之内一定有着和游松一般的异人,可在地下观察路面情形。 随后就是叶欢展现实力让四人心服口服,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想都不敢想只不过二十岁的叶欢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且他的很多技能连自己也没听说过。 那一处盗洞叶欢打得极爽,之前虽然在河南府有过一次经历。但用大公子的话来说太没有难度了,而这一次,他不但要对付流沙,还有不知名的强腐蚀性液体。 久未有过的挑战令的大公子兴奋,当他绕过层层阻截完美的定位甬道之后,一股久违的满足感油然而生。那种感觉恍若隔世,不,不是恍若,而是真正的隔世。 “现在才是汉末,过去不过四百年,我特么该不该往那处去一趟?看一看千古之谜?”一个后世就吸引他很久的想法再度兴起,今生的条件更为有利。 第611章 地宫惊变 跟着叶欢到了地方,看着他揭开草盖露出洞口,华育实在是忍不住了。 “君侯,老奴实在不知,君侯你为何会精通此事?” 叶欢微微一笑,靠近华内相耳语道:“当年本公子在晋阳有点放浪之事内相该有耳闻,那时我要是看上了谁家的……白天不行,晚上偷会这样最安全啊。” 华育是皇后的心腹,叶欢清楚他要给出一个解释,否则对日后不利。至于是否会损及声名?他一来并不在乎,二来皇后多知道一些反而会对他更加信任。 “啊?”华内相闻言瞠目结舌,接着问道:“凭君侯身份样貌,何事不可为?” “内相,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叶欢笑道。 冠军侯说完就要入洞,却被华育一把拽住,后者正色道:“贼人处心积虑,必是安排妥当身手高超,君侯虽然天下无敌,可也不必太过冒险。” “内相之意,叶某深知,只是这地下之事,我去更加稳妥。”叶欢亦认真地道,论武艺经验,江湖手段,叶统、聂宇、徐既都是人选,可谁有他专业? “君侯,老奴陪你一处,可要万万保重。”华育语气坚定。 叶欢一笑便就入洞,紧随其后的乃是聂宇。他的身形颇为短小,利于在狭窄空间之内行动,接下来则是游松,叶统等跟着进入,贾诩则留在地面。 地道曲曲折折,迂回向下,约莫半柱香时间之后,叶欢到达了尽头。先是附耳倾听片刻,又对身后的聂宇做出了一连串的手势,这现在已经成为侦察营的常用联系手法。 “甬道就在向前一尺之处,内中并无人巡守,我先上,三息之后没有动静再出。”聂宇看得清清楚楚,手语传讯本就有他参与其中,他也再度打出了一个手势。 叶欢摆摆手,五指在空中挥动几下,表示不需如此,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此刻地道之中每隔五尺,就有一人蹲下待命,皆是屏息凝神,不发出一丝声音。 大公子深吸一口气,拆开了封洞的木板,露出内中的青石墙壁,已然被他从内里卸掉了一半。此为行动中最关键的一步,甬道封石坚硬无比,错非叶欢根本无法拆出。 双手不断的迅速动作,一块块的青砖被叶欢取出,看上去眼花缭乱但此刻大公子手上的沉稳却不亚于外科医生。定穴与打仗一般,永远会有着想不到的意外。 壁上首先出现一个空洞,叶欢和众人立刻屏住呼吸,防止内中有什么有害气体透出。 手上感觉到那一丝凉风,大公子基本可以确定地宫没有被封闭,却也不知是哪位前辈做的此事?却被内臣利用,由此推算这座地宫被发现的时间应该不短了。 孔洞越来越大,终于大到可以容叶欢身体穿过,就见大公子伏下身躯,随后如同一条游蛇滑了出去。看得身后聂宇双目瞬间一瞪,这种纯靠肌肉发力的身法巧妙无比。 探出头来,叶欢立刻左右而望,右边甬道尽头之处隐隐有着火光闪动,往左则是一片黑暗,即使以他的夜眼也看不通透。耳朵稍稍靠近地面,并未听见脚步之声。 “哎,长年不用,我的壁虎游墙退步了,否则至少还能快半秒。”大公子心中暗道,不要小看这半秒,幽黑的地宫之中,十分之一秒的时间说不得就是生死。 叶欢矮下身形,缓缓向着火光之处蹲行,行动之间他的衣袖亦不与墙壁触碰。这个姿势相当的别扭,但却是最安全的一种,且观大公子行之就如在地上滑动一般。 “没练基本功还是差了少许,看来我当真要去一探那处,还得好好恢复一番。”侧耳静听前方动静,叶欢脑中转着念头,他后世的很多功夫都是自幼习练,今生却是不能了。 比如说现在聂宇穿出的洞口,放在后世有一半叶欢就能来去自如,那是缩骨功。如今这具身体经过玉佩的改造和苦练强度远胜之前,但此功想练回来叶欢都害怕。 聂宇出来的时候大公子已然前行五六丈有余,后者学着蹲行的姿势迅速追赶。他的轻身功夫原本就到了草上飞的级别,叶欢稍加指点立刻便能领悟。 随着不断的前行,火光越来越明显,大公子单掌立在空中,静静的感受甬道之中的气流改变,在他全神贯注之下,脑海当中也出现了一幅前方的画面。 甬道的尽头应该是一处宽阔的空间,空气的流速在不断增大。叶欢推测那应该是主墓室的方位,再有四十七丈他就该能到达尽头,那里很可能会有贼人出现。 又是十丈过去,叶欢耳中已经隐隐传来了人声,而这声音至少距离他四十丈之外。 当然也只有大公子可以听见,在他身后的聂宇便无所察觉。身为后世的天才,无论目力还是耳力叶欢都可排名当世前三,上一次听闻神耳郅帧之名,他心中是不太服气的。 人声不是说话的声音,而是细微的鼾声,可能刺客们也在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叶欢继续前行之中迅捷的塞了一个东西在嘴里,那是端木磊特制的小型吹箭,大概如同烟头般大小。此物含在口中,绝不会影响大公子正常的话语,亦是苦练之功。 腰间的双节棍与鱼肠剑是叶欢随身携带的兵刃,地宫之中打斗讲究一寸短一寸险,因此徐既特地将鱼肠剑交给主公防身,至于双节棍,它的威力要远胜短剑。 再往前行接近大厅,叶欢忽然听见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嚓”之声,随之一阵细细的沙沙声不断传来!大公子的面色瞬间一变,心中警兆连生,危险的感觉来的猛烈之极。 “机关!”沙沙声无比快速的到了头顶,叶欢心念电闪之时一脚将聂宇踢飞出去。 “咔嚓”之声肯定是某种机关,沙沙声则是细沙流动的声响。叶欢知道很多墓穴的机关都是用流沙作为动力来驱动的,而传声如此之快,很可能是最危险的一种。 第612章 必杀之局 断龙石?叶欢的反应犹如电闪,一脚踢飞聂宇之后,身后当即落下一块巨石,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大公子急忙一个前滚翻,很多碎石屑犹如利箭一般从他头顶掠过。 “上当了?这是个局中之局?难道内臣真正想要对付的是我?”无数的问题瞬间在脑海出现,叶欢自信他的行进和探查绝不会触动机关,那最大的可能便是人为! 古墓之中有着无数种机关,断龙石无疑是最可怕的那一种,因为它根本不可逆。就是放在后世利用精确的爆破技术,破开它亦要十天半月之功,此刻叶欢是真正的被孤立了。 从那阵巨大的轰鸣,大公子大致就能判断这块断龙石至少有数万斤之重,即使以典韦的力气对上也只会是蜻蜓撼玉柱,且与此同时,大厅中又出现了不少脚步声。 “果然是局中局,内臣算的好精细,我轻敌了。”叶欢立刻确定了此事,此刻他还不知道跟在自己身后的聂宇典韦等人安危如何?他们会不会被另外的机关所伤?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瞬,叶欢迅捷无比的矮身冲出了甬道尽头。此时一切的后悔和自责除了成为拖累不会对他有任何帮助,他必须冷静下来面对,争取死里逃生。 等到叶欢冲出甬道,果不其然乃是一片大厅,约莫有二十丈方圆,应该是主墓室所在。在如此深的地下,开凿出这般巨大的空间,的确匪夷所思,可惜叶欢没有功夫研究。 大厅之中的光亮一瞬间增强了数倍,显然是有人点亮了灯火。叶欢的瞳孔微微收缩,迅捷适应了眼前的环境,十几名黑衣人列成阵势就在自己十几步之外! 其中的七八人黑布蒙面手持弩弓,弩箭上闪动着幽黑的光芒,必定粹上剧毒! 十几步的距离,七八把弩弓,叶欢知道对方若是发动自己就只有退到甬道之中。可退路已经被断龙石封死,退也不过是将死亡的时间延缓一段罢了。 可以说眼前的处境已然是绝境,但叶欢的面色却依旧如常,他的眼光落在了为首的黑衣人身上,竟然泛起笑容。那人缈目跛足,大公子不会忘记那对眼神,犹如毒蛇。 “我道是谁,原来是绝羌神剑,只是眼前阵势,天下第一剑之名已然为虚。”叶欢出言气定神闲,此时的王越已然不是从前,否则以他的孤傲哪里用得上这些弩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黑衣人王越一阵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大厅之中不断回荡。 “定边军,首叶郎,果然气度不凡,此时还能笑得出声?不过你也太小看自己了,今日就是叶郎你的死局,你也不用激我,本人此次出手,只求必杀!” “别啊,若是死在昔日的第一剑之下,孬好还是个名声,总比乱箭穿心强。对了,既然是叶某死局,却不知是谁而设?以王先生你的智商,似乎还设不出如此奇谋。” 叶欢说着话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却是看也不看远处的那些弓弩手一眼。 “哦,难道叶郎此时还要想着报复?”王越摆摆手笑问道。 “报复谈不上,这般厉害之人欢想要当面讨教一番。”叶欢认真的道。 “你若死后还有真灵?自己去找吧,现在叶郎你可以留遗言了。” “遗言是吧,等一下,你们能将叶某的行踪把握如此精确,除了有能人之外,怕是皇后身边也有你们的人吧?”大公子挥挥手,想了想又再问道。 “叶欢,你对自己麾下当真如此自信?” “似你这般孤独的剑客却是体会不到,怎么样?让我死个瞑目?” 王越手托下巴,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灯火,又低下头道:“那位先生曾言,叶欢你心思细密,倒是没有说错,既然如此,你不如自己猜上一猜。” 顿了一顿,王越又笑道:“我数到十,如果你故意拖延,我便立刻放箭。” 叶欢闻言脑筋极速的飞转起来,一幅幅画面出现在了脑海之中。那位先生?谁?应该就是制定此次对付自己的计划之人,那么能掌握他的行踪,到底是谁泄露消息? 大公子对自己麾下有着极高的信任,且知道全盘计划的人只有贾诩,原本他还有一丝丝的疑虑。但王越之言让他确信了自己的判断,可眼下之局该如何脱困? 无论面对何种困局,叶欢都不会绝望,但眼前怎么看他拼命的机会都是极小。 “一、二、三……”王越的声音犹如一把巨斧,一下下敲击在叶欢的心上。 断龙石放下之后,聂宇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那一脚踢得很重,现在胸口还气血翻腾。可他已然顾不上了,方才叶欢若是慢了一分,现在的他就是一堆肉泥! “主公,主公!”聂宇大声呼喊,可巨大的断龙石却阻隔了所有的声音。 紧接着叶统到了,游松到了,后者立刻去探查巨石,很快抬起头便是满脸沮丧:“这是断龙石,重达万斤,我们,我们根本无法从这里过去。” “放你娘的屁,快点给我想办法,公子有恙,老子剁了你!”恶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此刻典韦满脸通红须发皆张,说完他竟是不管不顾的一拳打向断龙石。 石屑与血花同时飞溅,典韦固然是天生神力,但巨石何等坚硬? 恶来断然不顾,又是数拳击出,直到双拳血肉模糊他又抽出双铁戟拼命抽打!边保和楚南到了之后亦是和典韦一般狂击断龙石,可任凭他们如何努力,却是毫无成果。 “公义,这里定是过不去了,快去通道。”叶统一声大喝,整个甬道都回荡着声音,老管家此时的神情也比典韦好不了多少,心中不知多后悔没有先行探路。 “对对对,游松你还不带路?”典韦停下铁戟,直接将游松拽了起来。 后者也不说话,立刻钻入了洞口,恶来与聂宇边保急忙跟上,前者还在不断催促。 叶统跟在后面,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倘若……他要不顾一切杀尽内臣! 第613章 一线生机 跟着游松回到地面,典韦第一件事就是对着高顺喊道:“敬方,全军立刻发动,给我挖。” 高顺错愕,但随即反应过来,典韦面上有着不正常的潮红,那双铁拳亦是鲜血淋漓。心中顿时就是一沉,面对万军他也不会如此,难道是……,将军出了意外? “高将军,将军陷在地宫中了……”紧随其后的边保言语中带上了哭音。 “敬方,让文远潘将军他们一起挖,公子绝不能出事。”典韦的声音已经从远处传来。 “你说什么?”高顺一时无法相信,从来都是算无遗策的将军也会…… “传我军令,全军集合,挖地!有兵刃的用兵刃,没兵刃的用手刨。”下一刻他的双眼也红了起来,而没等敬方下令,周围的很多陷阵营士卒已经开始刨地了。 “高将军,冷静,冷静!”贾诩一旁劝到一半却是语塞,没人听他说话,自高顺以下所有的士卒都有着疯狂的动作,他心中知道,叶欢遇险对定边士卒而言意味着什么? 甲七很清楚这样挖是没用的,可他不敢劝,红眼的陷阵营在愤怒中会把他撕碎。 “高将军,高将军,快带虎王来,它说不定能找到将军。”贾诩急中生智喊道。 “快去带虎王追上典韦将军。”这句话高顺听进去了,连忙大喝。 “内相,内相。”贾诩一把拉住华育:“你快去,稳住士卒,快去。” “哦。”华育也顾不上对方的语气了,撒腿就跑。目睹眼前一切,他深知若是张海龙臧空等人得到了消息,整个定边军都会炸开锅,他们会不顾一切。 “五、六、七……” 地宫之中,王越继续计数,声音中不带半点波澜。 “等一等!”叶欢举手喊道:“再给我五声行吗?” “八、九。”王越根本不搭理,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 “应该是皇后的身边人,这里对付我,下一个目标定是大皇子!文和算的没错,一旦刘辩遇害,就不会再有立嗣之争,而倘若是皇后身边人下手,天子还怪不到内臣头上!” 脑筋飞速的转动,一个个画面和一条条线索在叶欢脑海之中迅速整合。 “此人地位绝不会低,否则难以清楚整件事情的动向,陷阱设不到如此地步。” 渐渐地,所有理清的思路都指向了一个人,一个之前叶欢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人。 王越的手臂已经在向上举了,黑衣人们深吸一口气,将弩弓握得更紧。 “等等,是林女相!”叶欢断然道,王越的手臂随之一僵,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 叶欢保持着笑容看向对方,背上已经在流汗了,林女相!看样子自己是对了,女人果然是天生的演员,跟随皇后十数年,不知内臣到底用了什么手法才能把她买通。 可还有一点叶欢没有想通,林女相要对刘辩下手的话,会有无数的机会。为什么要等到今日?难道仅仅是因为要连自己一起除掉?还是说内臣更另有图谋? 此刻在皇族的营地之中,一条曼妙身影到了大皇子刘辩的帐前,守寨士卒见了稍稍将两边分开。林女相一笑颔首,随即掀帘进帐,入内的那一瞬她面上的神情极为复杂。 大皇子躺在榻上,发出轻微的鼾声,身边一个宫女手肘撑着身体也已熟睡。林女相的眼神坚定起来,袖中滑出竹管,淡淡的白烟冒了出来,很快那名宫女也倒下了。 林女相快步上前接住她倒下的身体,右手一翻,灯火掩映之下银光闪现!她手握银针向着熟睡中刘辩的进项刺去,但到了距离一尺之处,她犹豫了,手腕微微颤抖着…… “哈哈哈,先生说的没错,叶悦之你果然机敏。”王越一笑跟着摇头:“可惜,机敏之人也天生自负,当年我若不是轻敌,聂离早在我剑下做鬼,你叶欢亦是自寻死路。” “说的是,说的是,我就想问一句,还有商量的余地吗?比如我投降什么的。”叶欢连连点头极为认可,他自以为的谨慎却还是不够,接着微微一笑又问道。 “投降?”王越今晚第一次露出了错愕的神情,那些黑衣人也是一般。任谁也不会想到名震天下的冠军侯也会如此,他们见惯了那些慷慨赴义的清流。 “对啊,我投降行吗?以后帮着你们做事,你们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们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我的用处可大了,要不考虑一下?”叶欢一本正经的道。 “叶悦之你少要再耍什么手段,今夜你必死无疑!”王越断然道。 “我去,真的没有商量?要不我给你们钱,他们给多少,本公子给五倍,黄金万两怎么样?”叶欢继续言道。 “黄金万两?”闻听此言,有几名黑衣人眼中闪动着光芒。 “不够再加,钱对本公子而言就是个数字,而且我保证绝不追究!” 这一回有两三人手中的弩弓开始微微下垂,更有人不自觉的看向王越。叶大公子的挥金如土,一诺千金和他的勇武一样闻名,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叶欢,就你这般还能称忠君爱国?晋阳叶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王越寒声道。 “脸哪儿有命重要?本公子什么时候怕过丢脸?”叶欢理直气壮。 王越和一众黑衣人无语,碰到这样的人你还能说什么? “今天你说什么都没用,我必杀你!”王越说着手臂又开始上举。 “等等,我还有遗言,最后一句,说完再死。”叶欢高声道。 后者的手臂在空中一顿:“就给你一句,安心上路吧。” 大公子先叹了口气,然后微微一笑:“王越,各位,告诉你们一句话,本公子在地宫之中是无敌的。”说完叶欢手中就是一翻。 “放箭!”王越的声音同时响起,他一直在全神贯注监视叶欢的行动。 但就在此时,一道强光闪现,他和黑衣人不由眨眼! 一眨眼有多快?十分之一秒还是百分之一秒?但叶欢处心积虑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这一线,他要为自己赢得生机! 第614章 反杀 之前重金利诱,插科打诨之时,叶欢一直在计算着地宫中灯火的角度,以及对面王越和黑衣人所站的位置,他唯一的机会便是晃他们的眼,让出手慢上一刻。 不得不说自恋救了叶欢,一直随身携带的铜镜让他有了行动计划。 晃眼的一瞬,叶欢滚地而出,此时他的动作迅捷如豹,数支弩箭从上方掠过。 凌厉的剑风瞬间而至,几乎与箭矢的速度同时,王越的箭术和反应可见一斑。 叶欢略略侧身,一丝也不肯躲让,飞身扑向前方的同时,口中吹箭袭击王越。 如此近的距离加上猝不及防,换个人一定会如同另外两名黑衣人一般中箭倒地,可天下第一剑哪怕跛足缈目却还是顶尖剑客,王越反应快如闪电,刻不容缓间侧首避过。 但他的动作却因此一缓,大公子已经和身冲进了黑衣人之中,身体紧贴地面的他挥动双节棍就猛击对方双腿。惨叫声此起彼伏,又是三名黑衣人委顿倒地。 从叶欢发动到五名黑衣人倒地,一切不过数息功夫,进程则与大公子预料的一模一样。自己的吹箭果然干不掉王越,他的身手和反应依旧是顶尖的。 有了铜镜,叶欢还要利用全身肌肉的动作将它送到自己手中。他不能有太大的动静,否则立刻会引起对方警觉,那种控制极难,算是壁虎游墙功法的另一种运用。 接下来就是高速的计算了,手中铜镜要在什么样的角度反射火光,才能将王越和黑衣人一起晃到?殿中此刻有七处火头,交叉而言需要计算的量繁复之极。 但大公子还是做到了,在他眼中之前种种都不是最难的,稳定的心理素质压倒一切。 黄金万两是托辞?绝不是,倘若王越和黑衣人们愿意,大公子一定会遵守诺言,哪怕数字再翻上几倍,叶欢是很怕死的,只不过这句话说出去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 瞥见王越追击而来,叶欢口中又是一吐,后者急忙闪避,却什么都没有! 大公子不再管那些黑衣人,而是飞速向前,连续两脚踢翻了石柱上的两盏油灯。 黑衣人有点茫然,叶欢这是要做什么?王越已然如影随形而至,他也不知道对方想干嘛?但是敌之所欲,便是我之不欲也,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其中必有缘故。 此刻大厅的另一头又冲进了十几名黑衣剑手,显然是听见动静赶来。看他们步履轻快亦是身手不凡,叶欢知道,他一定要在两批黑衣人汇合之前完成自己的打算。 熄灭地宫之中所有的火光,让一切陷入黑暗之中。叶欢练就夜眼,更有着无数次地下的经历,无边的黑暗是对他最大的保护,亦是那一线生机所在。 “护住灯台。”王越追击之中大喊出声,他忽然明白了叶欢心中所想。 此时大公子已经踢翻了三处灯火,主殿之内暗淡下来。他走位飘忽,不住躲闪着王越接踵而来的攻势,剑风越来越凌厉了,足见对方全力出击,且看破了他的想法。 又是一处灯火熄灭,地宫中更加黯淡了。叶欢咬咬牙,回身和王越纠缠一处,只是一瞬间,两道人影乍合还分,二人身上都有血迹飘摇,交手一合,全是拼命招数。 王越的伤在右臂,被叶欢以双节棍集中,臂上传来剧痛,亦可闻轻微的骨节声响。 叶欢左肩中剑,对方手中不起眼的黑剑定是神兵,连他的贴身软甲都防护不住! 连滚带爬,大公子的动作没有丝毫停留,任一名黑衣剑客的场间掠过右臂带起血花,叶欢一拳打碎了对方的肩胛,惨叫之中另一处灯火又被他一脚踢翻。 叶欢憋住一口气,向着最后一处灯火冲去,此刻的他势若疯虎,根本不将护卫灯台的三名黑衣人放在眼中。飞冲的同时口中大喝出声:“看我暗器!” 黑衣剑客本能的闪避,却又是什么都没有,一愣的功夫叶欢到了,接下来就是搏命。 左肋,右腿,右胸,叶欢一瞬间受了三处剑伤。他没有时间防备敌人的长剑,要的只是两败俱伤!出自端木磊之首的软甲为他减低了很多伤害,亦是大公子最大的依仗。 王越的黑剑呼啸而至,就在叶欢踢飞最后一处灯火之时,他感觉已经命中了目标。但对方速度极快,又是一个前冲挣脱出去,随即耳边再度传来同伴的惨叫。 七处灯台一倒,大殿之中重新陷入黑暗,王越心中悔恨不已,自己为什么不在见到叶欢的那一刻就下令动手?非要去享受那种猎人打猎成功之后的喜悦? 和叶欢一样,百劫余生的王越也有着极为坚定的意志,他抛开一切全神贯注企图锁定黑暗中对方的位置!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却给了他太多的干扰,叶欢开始反击了。 “幸亏王越被统叔伤了一腿,否则今日我就惨了。”鱼肠剑迅速无比的没入一名黑衣剑客的后心,惨叫之中他迅速位移,王越若是全盛之日,他很难熄灭所有的灯火。 但他不是,决战之时一点轻微的差别就足以改变全局!叶欢没有趁乱而逃,哪怕这个想法诱人无比!可要是冲出大殿,就有火光,大公子没有把握应付王越的绝羌神剑! 黑暗的地宫之中,惨叫声依然此起彼伏,叶欢此时成了一个幽灵,收割所有人生命的幽灵!除了王越,他袭击一切在自己攻击范围之内的敌人,那是他最安全的办法。 此时有一名黑衣剑客手持火把从外间冲来,但光亮只是一瞬,叶欢瞬间出现在他面前,鱼肠剑冷酷的在他颈项之间划过!灯火落地,大公子合身扑上将之熄灭! 凌厉的剑风随之而来,叶欢在最后的一瞬间翻滚避开。保持黑暗,不惜一切代价保持黑暗,大公子不知道地宫之中的黑衣剑客还有多少,却必要尽数杀之! 终于有黑衣剑客开始撤了,他们的身手不可谓不高,意志也不可谓不坚定。但在一片黑暗之中,面对鬼魅一般的对手,同伴一个个倒下,总有人忍不住会崩溃的。 第615章 进退维谷 黑暗的大殿之中,叶欢尽展所长,接连又有八九名黑衣人被他击杀!此时大公子展现出了异常的冷酷,出手没有丝毫容情,鱼肠神兵饱饮剑客们的鲜血。 受不了的黑衣剑客们开始撤离,王越亦是心中唏嘘,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叶欢的战力居然如此强悍!且在绝境之中还能因情造势败中求胜,地宫反而成了他们的死地。 退到另一条甬道之中,王越长剑当胸守住道口,命人速速去取火把。这一回他有了准备,只要火光保持一定的距离,他拼命缠住叶欢,其余人围攻,依旧能取他性命。 绝羌神剑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就在五六名剑客伸手去取壁上火把之时,惨叫声又开始不断发出!片刻功夫就有四人后心中剑,一剑穿心,手法干净利落之极。 “不好!”听得身后惨叫与剑风之声,王越当即醒悟,方才只顾着撤退,难道…… 袭击黑衣剑客的是与他们穿着相同的同伴,此刻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是叶欢!他在暗中换上了被杀黑衣人的服饰,然后随着他们恐慌之时跟着混了出来,突施杀手。 剑客们身为死士,手上都有累累血债,也不知杀过多少人,其中绝不乏顶尖高手。可没有一人能与眼前的叶欢相比,在那等形势之下,谁也想不到他竟然想杀光自己一众。 鱼肠剑从黑衣人喉中抽出,叶欢迅捷无比的将墙壁上的火把尽数熄灭,随即向着另一头奔去。兵者诡道,这一场地宫厮杀,大公子可谓将兵出奇招发挥到了极致。 但是危险还没有结束,他听出前方还有七八名剑客的声息,正在往这里赶来。叶欢必须抢在王越到达之前干掉他们,或者多干掉几个,否则众人联手,他便非其敌。 “置诸死地而后生”,大公子的应对便是如此。他也不知道前方甬道的地形情况,但决断一下,执行就必须坚决,再前行十丈,七名黑衣剑客的身形出现在眼前。 “大家小心,叶欢换了衣服。”王越的声音此时传来,黑衣剑客不由一愣。 大公子闻声毫不犹豫,将速度提到极致冲入了黑衣人之中,随后便是一片剑光血光!惨烈的厮杀在瞬间就达到了顶点,定边叶郎在这一刻彻底化身成杀人机器。 王越飞奔而来,看见眼前场景眼神不由一凝,最后一名同伴也倒下了,喉头鲜血狂涌。 叶欢手扶墙壁,身上至少有四五处伤口在流血,看上去很有点摇摇欲坠。 “叶悦之!”王越狠狠出声,一步步沉稳的向着叶欢逼近,他不清楚眼前的叶郎是否如同看上去那般虚弱,之前种种告诉他,这一切也有可能是叶欢故意做出来的。 一个叶欢,杀了他足足二十三名手下,绝羌神剑心中淌血。这哪里是战阵无敌的冠军侯?就是一个丝毫不弱于自己的杀手,尤其方才一战,叶欢的决绝和狠烈令人震惊。 “王越,就差你了。”调匀了呼吸的叶欢抬头言道,语气之中有着一丝虚弱。 王越黑剑遥指对方,冷冷的道:“叶悦之你已是强弩之末,不必强装。” “强弩之末,末你妹,我看是你怕了,来啊。”叶欢伸出食指勾了勾,他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好,就算有软甲护身,身上的七处剑伤还在不断流血,那是击杀七人的代价。 没办法给自己上药,王越虽然还离着三丈,可冷冽的剑气却锁定了自己。叶欢知道现在任何一个疏忽都会让他立刻动手,而正面交锋,他的胜算不会超过三成。 “哈哈哈哈,冠军侯名扬天下,某就算心存畏惧也不足奇,流血的滋味如何?”王越笑了,笑的还颇为欣然,他发现了叶欢的血流不止,这样继续对峙下去,对方会逐渐虚弱。 “哎~”叶欢叹口气摇了摇头:“难怪当日在鲜卑,你没有对统叔出手,当年的天下第一剑早就没了剑心剑胆,今时为虎作伥的王越,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 被叶欢一番大骂,王越依旧神色不变,笑道:“叶欢,休要呈口舌之利了,你说的没错,我现在不是当年的剑客,只是一个杀手,今天杀了你,一切足矣。” 说话之时,王越手中指向叶欢的黑剑没有半分颤抖,依旧锁定了他周身上下。 “说啊,说的越多血流的越快。你想激我出手拼命?那不如就看看谁耗得过谁?” “哦,你也知道啊,那要不你先让我包扎一下?然后再一决雌雄?”叶欢颔首笑道。 王越不说话了,眼神冷冷的紧盯叶欢,有过教训的他绝不会再让敌人乱了自己心神。 大公子依旧在笑,笑容从容,但一颗心却在渐渐下沉。此时王越摆出的姿势无懈可击,随时可攻可守,他方才是在激对方出手,可眼下绝羌神剑是在等自己拼命! 失血在不断的吞噬他的体力和耐力,他知道王越也看得出来。若是现在退,对方的攻势就会如影随形接踵而至,面对绝羌神剑这般高手,一旦失去先机,后果极为可怕。 主动攻击?道理和退却是一样的,身受数创的叶欢已经不如在地宫中那般灵动。 当时留在地宫之中不出来攻击?没用的,王越和那些黑衣杀手都是经验老道之人。只要有三四人打着火把,绝羌神剑带人围攻,大殿的地形反而利于他们以多打少。 叶欢可以偷袭一次,绝不会有第二次的机会,因此眼下的局面已经是大公子能争取到的最佳结局了。虽说此刻他进退维谷,但总算还没死,那就还有希望。 王越保持着黑剑前指的姿势犹如一尊雕像,其实他也不是不想出击,但眼前的叶欢和他一样,待敌之时无懈可击。若要强杀就必须冒险,王越要的是万无一失。 不单单是等,他的眼神紧盯对方,不断在给叶欢施加压力。这种精神上的较量亦是极其耗费精力,双管齐下,等敌人因失血而松懈,绝羌剑就能一击必杀! 第616章 超级赛亚人 “滴答、滴答、滴答……”寂静的甬道之中只能听见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对峙之中的叶欢和王越变成了两尊雕像,二人都在尽力保持着攻防一体的姿势。 “娘的,难道本公子费尽心机还是难逃一劫?”大公子心中暗骂,随着失血不断增多,他的眼睛都稍稍有些模糊了,可却不能露出一丝破绽,否则王越会立刻出手。 “不行,我得拼命了,再过五分钟头脑都要不清醒了。”叶欢咬了下舌头集中精力,眼前的局势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奋起一拼,三成就三成吧,总比十成死强。 王越不动声色,气机牵引之下却是暗暗警惕,叶郎的垂死反击威力绝不会差。 “还有十秒,老天啊,你就这么对我,没办法了?”叶欢积蓄着力量。 “他马上就要动了,只要我挡住对方攻势,就是必胜之局。”王越心头一片明晰。 “十、九、八……”握紧鱼肠的手上青筋暴起,大公子要拼死一搏! “五、四、三……”叶欢舔了舔因为失血而苍白干燥的嘴唇,身躯微微一侧。 王越动也不动,那是对方最后的诱敌,他不会上当,有的时候比的就是耐性。 下一刻,叶欢的眼神变得无比凌厉,倘若天要亡我,今天本公子就和老天赌上一赌。 就在大公子准备拼命一搏之时,脑海中却传来了“叮”的一声,声音从未如此美妙。 “战场幸运发作,补满体力。”随之一股热气自胸腹之间升起,瞬间走遍全身,不但为为叶欢恢复了体力,就连身上的那些剑伤也在渐渐愈合,当真神奇无比。 “哦卖糕的,亲爱的玉佩哥,不、玉佩爹,不、玉佩爷!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叶欢欣喜若狂,他都忘了击杀张角之后曾经得到过战场幸运的奖励! 五马原冲到筋疲力尽之时,得自北曲谷大战的战场幸运及时为叶欢补满体力,让他击杀乌桓左骑督呼延硕!也开始了定边叶郎的传说,神威天将军由此而生。 又是一次生死攸关,又是一次千钧一发,战场幸运!本公子是真龙天子啊。 王越全神戒备,等着叶欢狂暴的攻势,可他惊讶的发现,叶欢竟是单掌立在胸口念念有词起来。他居然还敢闭上双眼!找死?剑客的直觉告诉他,绝没有这般简单。 “天灵灵,地灵灵,九天诸仙齐显灵,让我神完气足,伤口愈合,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叶欢的“咒语”声在甬道之中显得格外清晰,两丈之外的王越听得是清清楚楚! “这是什么?难道叶悦之还会道法?抑或是他的诱敌之策?” 王越心头升起疑惑,一开始他认定这又是叶欢的鬼名堂,绝不能被他打搅。可渐渐的他便察觉了异常,伤口鲜血落下的滴答声听不见了,而叶郎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为圆润。 “王越,多谢你了,你终于逼出了本公子的完全形态,接下来就是你承受本公子怒火的时候。可惜啊,一代神剑,今日就要丧与此间。”叶欢的声音一时间狂傲无比! “完全形态?我逼出的?什么意思?”绝羌神剑一头的问号,他根本不了解对方语中含义,可叶欢状态的改变却瞒不过他的眼睛,对峙之中叶欢越来越为轻松了。 是轻松而不是放松,他依旧没有破绽,现在已经看不见对方的剑伤流出鲜血。相反的是自己经过刚才一阵对峙,体力与精神都有了极大的消耗,形势又在瞬间倒转。 “呦,眼睛瞪得挺大,很迷惑是吧,想不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叶欢笑着展开了言语攻击,如今他神完气足状态满值,此消彼长之下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告诉你,其实本公子不是大汉人。”大公子极为神秘的言道,此时的叶欢成了方才的王越,他要将对方的精神体力不断消耗,而言语打击对方心理亦是有效手段。 “你不是大汉……”王越脱口而出随即警觉,叶欢是要自己分神,但好奇心难以阻拦。 “对了,本公子晋阳叶欢,超级赛亚人是也,一定要被逼到绝境才能变型。”大公子开始变身老赵来忽悠老范了,生死决斗之中只有无所不用其极,可没有风度可言。 “超级赛亚人?变型?”饶王越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受叶欢言语的打搅,可听见此事还是不禁有了联想,他走遍天下,阅历何等丰富,却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超级赛亚人! “哈哈哈哈哈哈,凡人王越,你不用再想了,那是超越你所知的知识。你只要知道一件事,凡人在本公子这种超级赛亚人面前是没有活路的。”叶欢继续装着。 “超你叶家十八代祖宗……”一向沉稳的王越闻言,心中都骂开了娘,实在忍不下去。 “凡人王越,看在你方才对本公子还不错,且激发了我的超级赛亚人状态。我就让你也留留遗言,要是有什么未了心愿,本公子顺手的话,还能帮你完成。” “冷静,冷静……”王越咬着舌尖,利用疼痛来告诫自己。叶欢故意提及此事就是要让他产生懊悔的情绪,此人何其歹毒,他若是心防失守,实力便会大减。 “凡人王越,放弃抵抗吧,要不本公子唱首歌给你听,only you……”大公子瞬间又化身成了唐僧,看似戏谑,其实正是他不敢小视王越潜力的表现。 地宫之下,被战场幸运补满了体力的叶欢在利用一切手段想要击杀王越。与此同时,叶统典韦等人也率领士卒们赶到了另一处入口所在,这是叶欢之前探明的。 “游松你……”看着游松在那儿探查,典韦心头火起就要上前,却被叶统一把拉住。 “公义,此刻必要冷静,公子不在,唯有他能打开此门。”老管家沉声道。 “统叔我知道,可也不知公子在不在其中。”典韦点点头却是一脸的忧虑。 好在下一刻,众人的希望便是大增,因为虎王在洞口转悠一阵之后叫了起来。 第617章 帅的一匹 “凡人王越,想必杀本公子?你还差了些火候,现在后悔了吗?迟了。” “凡人王越,你看着吧,本公子今天要把你的翔都打出来。”叶欢摩拳擦掌喋喋不休。 绝羌神剑握剑之手依旧稳定,但呼吸却有着增粗的迹象。方才他等待叶欢力尽之时并无冷嘲热讽,可形势倒转之后,叶欢简直就是不依不饶,哪里有半点冠军侯的风度? “叶欢,你就是个跳梁小丑,妄为晋阳叶家子弟。”王越实在忍不住反唇相讥。 “我看你是羡慕嫉妒恨,本公子命好啊,不像你,土包子一个。” “叶欢,你要是有半点武人的尊严,就和我决死一战!” “废话,什么特么的武者尊严?刚才大殿里你们打我一个又怎么不说?” “你……”王越嘴角嗫嚅言不能出,此时方知叶欢口舌之犀利。 “别你呀我的了,本公子倒要看看你能耗到几时?等着接受惩罚吧。”大公子一时兴起都开始用美声了,口舌之争也是本事啊,君不见诸葛丞相如何骂死老王朗? 王越语塞,叶欢还在继续,对方的额头已经流汗了,胜利就在触手可得之间。 “凡人王……”说出三个字,叶欢忽然一顿,他看见三名黑衣剑客联袂而来。 “我去,一开始没用鱼肠剑,打得都是闷棍,这帮家伙怎么如此耐打?”大公子有点懵逼,三名黑衣剑客已然颇为难缠,再加上王越,本公子今天演得是反转剧? 三人摸着脑袋快速冲上,拔出长剑与王越并肩而立,显然他们之间还有合作的经验。 “叶大公子,你再说啊,说的大声一点,不是要唱吗?”王越伸出手指一指自己:“你要把我打出翔来,那就看看谁把谁打出来。”他或许不知翔为何物,但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黑衣剑客不由惊诧的看向头领,心道他没挨叶欢的闷棍吧,怎么会有此言? 王越倒是没有察觉,本来以他的身份和修养绝对不会如此。但问题在于刚才那 一阵被叶欢单方面压制的太惨,此刻言语反击只觉一阵神清气爽,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呵呵……”大公子干笑几声又道:“你们要有武人尊严就来和本公子一对一。” “对你个怂礅,上!”王越骂了一句家乡话,当先一剑出击。 “我去……”见这一剑凌厉无比气势十足,叶欢知道这都是被他激出来的,敌人联手之势难敌,大丈夫能屈能伸,大公子转身撒腿就跑,速度快如闪电。 “叶欢休走,今日吾必杀汝!”王越蹂身而上追击,口中大喝出声。 “娘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叶悦之,下次你还敢不出全力?玉佩哥,快帮忙啊,有没有什么加强战力的?”叶欢一边跑一边自责又在和玉佩交流。 “你自己想办法!”六个金光大字瞬间显现。 “我特么有什么办法?装逼被雷劈啊!玉佩哥,我死了你也没好处。” “没事,你死了我就换人。” “我……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从一而终?一点原则都没有。”飞奔之中再转过一个弯角,叶欢有点傻眼了,二十丈之外是一处石门,而自己数丈之后就是王越等人。 “哎,靠谁都没有用,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叶欢猛地转身,想要决一死战。 “叶欢小儿,今日你必死无……”王越的大喝之中充满得意,但下一刻。 “吱呀……”一阵机关的声音响起,石门居然开了,一条大汉瞬间冲了进来。 看清眼前之人是谁之后,叶欢的眼泪都要下来了,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公义,公义。”来者岂不正是恶来典韦?此刻典韦的面孔在叶欢眼中帅的一批! “公子,公子。”典韦见到叶欢亦是双眼一红,冲上来便抓住双臂摇晃。 “我去,停,停,公义你慢点,本公子要散架了。”叶欢急忙喊道。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叶统,聂宇,徐既都冲了进来,一见公子无恙皆是喜形于色。 “王越匹夫,今日本公子必杀汝。”叶欢愤懑的将方才王越之言尽数还了回去。 “撤!”看见典韦与叶统,王越知道今日无幸了,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走。只要叶欢和叶统联手,他们四人断非其敌,这大汉一见就是神勇之人,迟一点就走不掉。 “给我站住,站住!”叶欢喊着就冲了上去,形势在瞬间再度反转。 “给某站住受死!”典韦的大喝亦在同一时间传来。 但王越总算快了一步,飞速奔行之间只见他伸掌在某处墙壁上一按…… “停,全部后退!”沙沙的声音响起,叶欢急忙刹车,拦着典韦叶统就开始倒退。 “哐……”果不其然又是一道断龙石而下,尘烟四起之后挡住了去路。 “哎~”叶欢长长的叹了口气,早知道他就冒着点风险去搏杀王越了,这样的杀手哪怕受伤换他性命也值,没想到局面数度反转却是这般收场。 此时叶统才有机会好好打量叶欢,大公子身上衣衫有多处破洞,一看就是利剑所致。但奇怪的是有血迹却看不见伤口,饶老管家见多识广亦难以解释。 “公子可有恙?”聂宇一旁问道,语气稍有凝滞。 “欢无碍,先生可有恙。”叶欢反问,他记得自己之前的一脚是用了很大力的。 “一点小伤,稍歇即可,还要谢过主公救命之恩。” “先生说的哪里话,不用放在心上。” 说话之时,边保和楚南李云都冲了过来,见到叶欢他们喜笑颜开却又眼眶含泪。 “对了,他们必会趁我受困地宫之时对皇后与大皇子下手,快走。”叶欢忽然记起一事,面上神色微微一沉,当即便向甬道出口跑去,众人急忙跟上。 “不是皇后,应该是大皇子,内臣出手就是斩草除根,此处我得好好学习。”飞速的奔行之中,叶欢的脑筋依旧在高速运转着,这一次死里逃生给了他极大的教训。 至于大皇子刘辩的安危,那就要看自己在他身边放的最后一颗暗子能否发挥奇效。 第618章 杀人灭口 叶欢被困地宫与王越及黑衣剑客血战之时,林女相已经摸进了大皇子刘辩的营帐。没人对久在皇后身边的她产生怀疑,就是大公子亦是不得已用的排除法。 去掉贾诩那一丁点的可能,华育和林女相叶欢选择了后者,他相信自己的感觉。 手捻银针,林娥看着熟睡中的刘辩犹豫了很久,毓秀宫十二年,从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到现在成熟的女人,皇后待她不可谓不重,尤其大皇子还是她从小抱到大的。 可三年前的一次遭遇,却让她尝到了情之滋味,那种感觉平生未有。林娥不断告诫自己这是犯宫规要杀头的,可那份感受却在不断诱惑着她越陷越深。 “大皇子,娘娘,对不住了,这银针上的毒药不会让大皇子死,只会让他思维迟钝。”内心之中不住的天人交战,林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终于坚定起来。 银针扎向刘辩的颈项,林女相闭上双眼,心里有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可忽然间她的手臂不能动了,那种麻痹顺着手腕蔓延全身,直到失去控制倒在了榻上。 林女相一倒下,自然惊醒了刘辩,大皇子睁开眼睛看见林女相却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真没想到会是你。”此刻那个昏睡的宫女起身拿走了银针,冷冷言道。 “你……你不是流琴,你是谁?”借着火光刘辩看清了宫女的长相,大约十一二岁,生的极为可爱,说话之时又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你,你是谁?谁派你来的?”林女相也在问,她的牙关还可以活动。 “你是我师傅的侍女?到底怎么回事。”刘辩反应过来了。 “师傅?叶欢?又是叶欢?他怎么会想到是我?”林女相面上带上了一点怨毒。 张离冷冷一笑,笑容和她的容貌绝不相称,手捻银针放在灯火之上看了起来,片刻之后才先对大皇子道:“皇子,是主人安排我在你身边护卫,这根针上有虞花之毒。” 刘辩闻言一惊,他虽然只有十岁,但生在皇家却比一般孩童心智成熟的多。 “林女相,是你要害我?”大皇子的双眼看向林娥,后者躲闪片刻后便盯着张离。 “虞花之毒,可令人神志不清,失言失聪,不致命亦是生不如死。” “你这个贱……奴婢,母后待你一向不薄,你居然狼子野心!”刘辩怒道,即使在盛怒之中他还记得没有骂人,叶博士从来都是待下和善,绝不欺压。 “你隐藏的够深,只不过主人安排更加周全,想到了会是皇子皇后身边亲近之人。”张离冷笑着,眼前的一幕对她而言并不觉得震惊,父亲当年还不是死在亲兄弟之手? “杀我,我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林娥沉默了一会儿立刻喊道,眼神中透着急切,她很清楚接下来自己要面对什么?宫里的那些刑罚听着就令人生畏。 “杀你?”张离嘴角牵起一抹讥诮:“主人未归之前,谁能杀你?就靠你牙缝里的毒药?现在不要说你没力气咬,就算是鹤顶红,我也能把你救回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小小年纪居然如此狠毒。”林女相颤声道,张离说的一点不假,她只能说话,却连咬碎毒牙的力气都没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女童,怎会如此? 张离笑着摇了摇头:“我狠毒?和你相比差得远了,好好想想该如何说吧。” “门口的大哥进来一下。” 守寨士卒听见声音急忙进帐,看见眼前一幕他的眼神也充满了惊讶。 “速去报之天子皇后,有贼人意欲趁夜行刺大皇子。”张离说着举起一块令牌。 士卒见了毫不犹豫,躬身应是之后便让同伴去报讯,自己则守在帐口。 不一会儿功夫,臧空闻讯赶来,此时他尚且不知叶欢被困地宫的消息,贾诩让华育回去禀告天子,自己则找到了张辽,定边军若是一乱,天子对主公必定会有所猜忌。 文远终是大将之才,很快做出决断,暂且隐瞒消息,亦是调兵为典韦后援。 最先来到营帐的是皇后,看见林娥她面寒如冰,手在袖中微微颤抖。 “贱婢,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你居然吃里扒外。”何后说着一掌煽在林娥面上。 后者嘴角流血,身体被两名士卒架着不能移动,眼光始终不敢与皇后正面。 “辩儿既然无事,你还跟着朕作甚?快去找悦之,挖地三尺也要救人。”帐外传来了灵帝的声音,得到消息他是心急如焚,意外还接踵而至,幸亏叶欢安排妥当。 灵帝进帐,紧随其后的乃是张让,后者的眼光立刻落在了林女相面上。他做的颇为隐蔽,天子皇后都在盛怒之中难以顾及,可一切都落在了张离眼中。 “陛,陛下,将军出了何事?”此时却是臧空问道,声音略有些颤抖。 “哎~悦之追杀刺客,身陷地宫,此时生死未卜。”灵帝叹道。 “什么?”臧空说着话就要往帐外冲,将军有恙天子皇后他也顾不得了。 “林娥,林娥!”没等他出帐,皇后惊呼的声音响起,原来林娥口角的鲜血变成了紫黑色,头也耷拉下来,张离面色一变急忙上前,伸出二指搭住她的颈项。 “千机?”片刻之后毒王双眉一扬,眼神立刻向张让看过去,后者却是如释重负。 “这贱婢如何了?”灵帝皱眉问道,眼前的林娥已然失去了呼吸。 “那是千机剧毒,肯定是她来刺杀大皇子之前已经中了,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张离答道,心中却在思索,看张让的样子此事定与他相干,可内臣怎么会有千机? “千机剧毒?”灵帝和何后闻言都有错愕之色,随即了然此乃杀人灭口。 “陛下,陛下,君侯脱困了,脱困了。”华育兴奋的声音的从帐外传来,刚才他被天子逼着去寻叶欢,没想到走出去不过百步就看见了冠军侯的身影。 “天佑悦之,天佑悦之。”灵帝欣然颔首,张让的头却垂得更低了。 第619章 死人会说话 随着华育的话语,一阵脚步声响起,叶欢和典韦等人都到了帐前。 “将军你……”臧空第一个迎了上去,目光落在将军身上衣衫破裂之处。 “没事,待会儿再说,我去见过天子。”进帐之前,叶欢拍拍对方的肩膀。 “微臣叶欢,见过陛下,娘娘,微臣追击奸贼,遇到一些麻烦,护驾来迟,还请陛下和娘娘治罪。”此刻冠军侯依旧是礼数周全。 “悦之,受伤了?”灵帝一摆手,眼光和臧空一样关注叶欢的伤处。 “无妨无妨,陛下和娘娘受惊了,大皇子无恙吧?” “叶博士,叶博士,多亏这位姐姐救了我。”刘辩说话间到了叶欢身边。 “悦之,没想到竟是这贱婢动手,她现在死了,本后还要彻查!”皇后勉强对叶欢一笑,随即玉面生寒,林娥动手定是受人指使,而那背后之人的用心极为歹毒。 叶欢点点头,看向张离,后者便道:“将军,她事先中了千机剧毒。” “千机?”大公子闻言一愣,那不是毒王禽滑的绝技?他怎么会? “悦之,朕有意立刻回宫,彻查此事,谁敢如此胆大包天。” “陛下,彻查是必须的,但田猎之事以欢之见还要继续,今夜最好封锁消息,以免人心动荡。”叶欢正色道,随即又是一笑:“陛下,娘娘,有此事又岂不足见祥瑞为真?” 天子皇后闻言微微点头,背后之人计划周密令人背上生寒,可刘辩依旧安然无恙。且抛开此处,叶欢也说的很有道理,大皇子遇刺若被有心人利用也可掀起波澜。 一旁的张让跟着点头,心中却是一震,难不成大皇子刘辩还真是上受天命? “陛下,此事眼下尚有极多蹊跷之处,但倘若欢所料不差,那人利用林娥动手,还偏偏赶在田猎之时,定是想让陛下起疑。”叶欢想了想犹豫一会儿还是言道。 灵帝抚须看了刘辩一眼,伸手抚上他的头顶便道:“悦之说的是,皇后,你是内宫之主,此事朕便交给你彻查,定要将那背后之人挖出。” 何后心中欣然,颇为感激的看了叶欢一眼,躬身答道:“臣妾领命,但还请陛下让悦之助我,今夜若不是悦之安排妥当,臣妾百死也难赎其罪。” “准。”天子毫不犹豫,现在他心中有了一个习惯,凡事有叶欢就能解决。 “多谢陛下和娘娘信重,微臣感激,但外臣不问内事古来有之。娘娘信得过欢可让华內相主持此事,内相老成持重阅历深厚,定可当之,微臣可在宫外与之配合。” “好,悦之想的精细。”皇后颔首便对华育道:“华內相,便着你全力查探。” “老奴领命。”华內相毫不犹豫的言道,对大皇子下手亦让他愤怒。 此时一众文武也和长宁公主也都赶了过来,天子没有多说,带着三公与大将军等人去了主帐。叶欢则留在刘辩帐中,又让张离给大皇子检查了一番。 “华育留下,长宁带你弟弟去你营帐。”皇后一番吩咐,等众人走后就问叶欢:“悦之,是不是内臣所谋?我却不知他们到底用何种手法能让林娥背叛。” 何后控制的很好,但叶欢还是看出她在提起林女相之时睫毛迅速的颤动几下。这也是人之常情,谁被十分相信的人背叛之后,都绝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娘娘,现在还没有证据,不过娘娘所言却正是头绪所在。” “华育,你马上回去,近几年来林娥出宫及在宫中的所为都要查探清楚。” “娘娘英明。”叶欢闻言立刻赞道,事情败露,可想而知对方会清除痕迹。何后此时尤能保持冷静,找到问题的关键,足见其心思细密之处。 “老奴领命。”华育躬身一礼又对叶欢抱拳:“君侯,还请护卫娘娘皇子周全。” “内相放心,我让边保助你,切记若有线索万不可打草惊蛇。” “是。”华育应了一声,立刻转身而去。 “娘娘,还请回去歇息,欢会在娘娘帐篷周围再加人手,由楚南亲自领之。” “他们还敢对本宫动手?”何后玉容生寒。 “微臣不知,但小心使得万年船,越是想不到就越有可能。” “悦之言之有理,你费心了。”皇后点点头便要让喊人来搬林娥的尸体。 “娘娘且慢,林女相的尸身暂且交给微臣,还有用处。” “哦,林娥已死,悦之要之何用?”何后讶然。 “娘娘,有的时候,死人未必不会说话。”叶欢一笑道。 “好。”何后眼中一亮,点头微笑便出帐去了。 “满之,让贾先生与众人去我大帐,稍待便来。”大公子抬头对帐外说了一句,又目视张离道:“张离,你学习用毒之法时,当熟悉人体构造,却不知会不会解剖之术?” “解剖之术?略知一二。”张离答道。 “林娥十一岁进宫,就在皇后身边,当是处子之身,你且看看她有无破身。” 后者闻言点点头,来到榻边就去解林女相的衣裙,叶欢此时则是面向帐篷并不观之。他和皇后有着一样的疑问,如何能让林娥背叛?想来想去,大公子也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情!情之一字,动人极深,尤其是女子。一旦动情,其坚定之处远胜男子百倍!而且深宫之中,多有闺怨,她们比寻常女子更难抵抗。 其实此事叶欢可以找皇后身边的老宫女为之,但他不愿。彻查此事倘若当真牵连出内臣,何大将军和皇后必不会放过,虽说结局难定,但朝中之乱是可以预计的。 大公子不喜内臣,但却不愿在此时就失去制衡,否则他会失去很多的便利之处。若能将核心证据掌握在自己手中,等若多了一层依仗,说到底一切都是利益使然。 张离一阵忙碌,片刻之后为林娥整理好衣裙,回到叶欢身边。 “主人,林娥果然已非完璧之身,且看其情,更是有些时日了。” 叶欢微微颔首,自己果然没有猜错,但随即却是一愣:“张离,有些时日你也能看得出来?” 第620章 利益为王 看着叶欢的惊讶,张离不由一笑。和主人在一起久了,曾经冷如寒冰的她现在也开朗了许多。他对自己还是十分照顾的,比如此次潜伏叶欢甚至会征求她的意见。 “主人,我有验伤粉,按照颜色的不同可以大约清楚伤势的时间。” 叶欢大拇指一竖:“牛,你比仵作还厉害。”心中暗道难道张离验的是膜? “仵作?”张离一愣:“主人,这仵作是什么?” “哦,根据尸体的情况,我们能找出很多蛛丝马迹,比如你之前跟我说过,断魂草就是直攻心房,倘若她心脏发黑,岂不是知道来源?仵作就是做这些事的人?” “哦,我知道了,主人要离当仵作?” “没有没有,差不多了,那种事情太血腥,不是你做的。” “离为了主人,什么都愿意做。”一开始张离只是遵守诺言,现在却越来越遵从本心。 叶欢挠了挠头:“要是方便的话,看看千机是如何混合的,不适就算了。” “主人放心,离也想查清此事,难道禽滑也参与其中。”张离说着又向榻边走去。 “等等,等等。”叶欢说着话上前,取出自己的白娟扎在毒王的口鼻之间。 那一瞬间,张离身体有点僵硬,但心中却是暖意升腾,也不知是如何滋味。 片刻之后叶欢从帐中而出,对李云言道:“你在这里守着,张离需要什么立刻给她。” 说完大公子回了主帐,贾诩,典韦,张辽,得到消息的定边军战将都来了。 “这是干什么?我没事,看过都给我回去各司其职。”叶欢摇摇头摆手道。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五军统领潘凤身上。 后者上前一步,正色言道:“将军,我们商议好了,今后无论战阵还是寻常,将军都不可轻身犯险,这里谁都能去。还请将军善保自身,你若有恙,定边军数万将士如何?” “至于吗?”叶欢说道一半,却见帐中所有人望向自己都是一样诚挚的目光,心中亦是感激,点点头道:“好,欢听各位的,今后绝不以身犯险,说话算话。” 潘凤看了叶欢一会儿,才转身对徐晃道:“公明,你是十二队队长,亦是将军的贴身亲卫。定要记得今日之言,倘若将军要犯险,需得不顾一切阻之。” “各位将军放心,晃今后定会以命相护。”徐晃毫不犹豫的奋然的道。 “公明,光拼命不够,定边军不缺这个,来,我给你好好说说。”臧空上前就把徐晃拉到了帐外,这也是众人商量好的,论起对叶欢脾性的了解,臧满之可谓第一。 叶欢摇摇头,沉默一会儿之后来到贾诩身边行下礼去:“欢听文远说了,先生今日此为乃是上上之策,欢要多谢先生。” 说着不等贾诩回话,叶欢又谓众将:“今后欢若意外不能理事,众人定要奉先生号令。” “诺!”众将闻言齐齐躬身,张辽解释之后,他们也都看见了贾诩的妥当之处。 “主公此言,诩汗颜,对手这回设计精巧,诩却没有察觉,更是失职。” “哎~错非文和提醒,欢岂能发现地宫?此次乃是我轻敌之过,与先生无干。不过文和提起,欢对此人却是佩服,行事巧妙,步步为营,也不知是何方高人。” 看着叶欢一脸的向往之色,一众内心无语,人家设计精巧步步为营可是要将军你性命的。但对将军的求才之心又是司空见惯,用求贤若渴四字来形容叶欢绝不为过。 “好了,既然无事,各位自回去歇息,严令士卒不得言今夜之事,文和留下。” 众将闻言纷纷而去,看着将军一切如常都松了一口气,将军还是无敌的。 “还是要谢过文和,欢都不敢想今夜若无文和之言会如何。”叶欢又是言道,若非贾诩阻止消息传播,可想而知张海龙臧空等人会有什么动作,落在天子眼中必是大忌! “主公言重了,各位将军都是一片忠心,主公身系万军之望,断不可再轻身犯险了。”贾诩摆摆手正色道,经历今日一事,他再度确认了叶欢在定边军之中的地位。 “先生放心,欢自省得。留下文和是想问,此事后续又会如何。”叶欢说着示意贾诩坐下,便有十二队士卒为二人奉茶,还专门燃起了安神香。 “刺杀大皇子非同小可,天子让皇后彻查此事,她必定会抓住机会大做文章。就算最后查不出真凶,内臣此次也不好过,说不得大将军也会加入其中谋求所得。” “文和果然高明,不瞒文和,欢亦有此想。内臣外戚争斗由来已久,倒也不算什么,欢可乐见其成。但此时却是不同,一旦生乱只会为叛贼所趁。” “主公言之有理,内臣敢为此事便是有所依仗,林女相一死,死无对证更难顺藤摸瓜。且还有那人在幕后谋划,但这一场风波有多大,还要看主公了。”贾诩笑道。 “靠我?我能左右?”叶欢闻言一愣,食指不由指向自己鼻尖。 “内臣所谋不仅是大皇子,还有将军。倘若将军对此事不作出回应,绝非寻常所为,但若与皇后联手全力追查,亦是大将军乐见,因此其中之度还需考量。” 叶欢点点头沉吟起来,原本在他的思考中是任由皇后行之,而他则尽量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眼下的确是对付内臣的极佳时机,就算查无实据但也大有可利用之处。 只不过一切的着眼点最终都要落在利益上,怎么看除掉内臣眼下收益最大的就是大将军何进为首的外戚,对他冠军侯而言又有什么实际的好处? 你要杀我我就要干掉你,不死不休,那是常人的做。,对争霸天下的枭雄而言唯有利益最大。比如躲在幕后设计那人,若肯真心投效,叶欢绝对会重用之。 “得文和之言,欢知道该怎么做了,来,喝茶。”片刻之后叶欢的目光中闪过了然,举起面前香茶向贾诩言道。 第621章 当街行凶 田猎一行,有人暗中刺杀大皇子刘辩与冠军侯叶欢,幸而有惊无险。经过一番商议,天子将此事控制在了极小的范围之中,大汉现在最需要的是稳定的人心。 回到皇宫,华育开始暗查,一时间内宫之中暗流涌动,表面却是平静异常。 而天降祥瑞之事也在不久之后传遍四方,百姓皆言灵帝与大皇子受苍天庇佑。 平静只是暂时的,今天的洛阳城又出了一桩大事,似乎大事总与冠军侯叶欢有关。 临近正午,大公子一身便装,策马来到羞花馆之前,身后则跟着数百精壮大汉。路人纷纷闪避,看今日的叶欢面罩寒霜,通身怒气,这大汉第一纨绔如此,不知谁要倒霉。 羞花馆现在的生意已经被闭月阁压下,但身为曾经的第一名楼,瘦死骆驼比马大。况且东都人流如织,闭月阁也不能抢了所有的生意,因此依旧是热闹非凡。 叶欢下马,李云立刻为他放好了逍遥椅,就放在羞花馆对面。大公子大马金刀往上一坐,绿蔓为他奉上香茶,此时羞花馆门前之人都察觉不妙,却无人敢于上前。 捧起茶水轻轻吹拂,喝了一口——交给绿蔓,叶欢一指对面大声道:“给我砸了。” 围观的百姓听闻此言一个个双眼发亮,今天果然热闹。羞花馆不知如何居然得罪了叶大公子,看这阵仗,大公子肯定出言不虚,对方定是倒了大霉了。 数百精壮闻言就往里冲,令人奇怪的是,羞花馆那些孔武有力的护院竟然无一人敢于阻挡。大公子麾下的冲击如入无人之境,不片刻功夫内中就传来了叮当作响之声。 “二哥,这是怎么回事,羞花馆平时挺硬啊,被人打上门都不敢还手?” “废话,你不看来的是谁,叶大公子发脾气了,洛阳谁敢与之相争?” “我知道叶大公子纨绔,可那是在晋阳,天子脚下他也敢明目张胆如此?” “就凭他的本事,到哪儿不能如此,这么大的动静,你看见京兆尹了吗?” “对啊,不光京兆尹,就连巡城的士卒都不见了。” 人群之中议论纷纷,看的是津津有味,反正砸的不是他们家,羞花馆平时也去不起。 叶欢翘着二郎腿,躺在逍遥椅上,显得十分舒适,竟是在闭目养神。 洪彪带着三曲士卒第一个冲到了馆中,一棍将大堂内的玉雕砸的粉碎,他大声喝道:“都给我穿衣服起来,我数十声,否则休怪无情。”大喝之声瞬间响彻全楼。 三楼的一处雅间之中,几位锦衣公子正在与姑娘们同饮,听见着声音和响动不由一惊。 “怎么回事,何人喧闹。”主位上的公子显得颇为镇静,向着门外喊道。 “主家,是有人在砸羞花馆。”侍从的声音立刻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畏惧。 “砸羞花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公子怒而拍案,见姑娘们畏惧他又道:“放心,有本公子在此,我看谁敢砸,洛阳还有不给疾行兄面子的?” 叮叮当当的声音越来越近,还伴随着男子的呵斥与姑娘们的惊叫。公子的眉头越皱越紧,心里也有些没底了,来这羞花馆的非富即贵,怎么没有一人阻挡? 此时大门打开,他的小厮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喊道:“公子快走,是叶欢!” “叶欢?”公子手中的酒杯掉落下来,随即起身招呼众人便走,再顾不得刚才的豪言壮语了。但即使如此,同伴也没鄙视他,叶欢!叶大公子的事谁敢管?谁敢劝? 一行走出大门,走道之内已然一片狼藉,那些精壮大汉训练有素的砸着一切。且人人目中蕴含愤怒,但有一点,他们并不伤人,只是将所有人驱赶出去。 当然,那是在没有抵抗的情况下,敢于反抗就一个结果,被扔出去! 门前此时热闹了,客人和姑娘们都跑了出来,有的跑了急了,衣衫不整露出几缕春光,却是让围观之人大饱眼福。只不过没有人敢起哄,没见大公子哪里睡着吗? 更有人怒气冲冲从内而出,想要讨个说法。可当他们看见大门对面睡得是叶欢之时,立刻偃旗息鼓不敢言语了,心中还有几分羡慕,纨绔当到这个地步才能称天下第一。 “啊~”逍遥椅上的叶欢打了个呵欠,转身又睡了。 “你们主家了?怎么会得罪叶大公子?他怎么不出来说话?”有人对总管问道。 “这位睡在那里,谁敢上去打搅?”总管看了对面一眼,无限委屈的答道。 此刻对面又有了动作,十几名精壮抬来了几筐制钱,金光灿灿看的人垂涎欲滴。 “今天我家公子要砸羞花馆,但公子仁义,不罪其他。你们花了钱的到我这儿来领,姑娘们人人有份,算是大公子给的赏钱。”叶让双手叉腰,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二哥,叶大公子虽然纨绔,但真不负仁义之名,看来这羞花馆活该。” “那当然,谁不知道大公子百战百胜,忠君爱国,学问精深,纨绔也与众不同。” “说得对,说得对,不过你们说说,今天谁能救羞花馆?” “除非是叶公在,或者夫人来劝,要么就是陛下下旨,否则谁也救不了他。” 百姓们又是一阵议论纷纷,看热闹的同时他们不自觉的就将叶欢放在了正义的一方,哪怕是眼前这种上门砸楼之事,冠军侯要砸一定有他的原因。 也开始有人前来领钱了,令人惊讶的是大公子身边之人连凭证都不要,只要你说就给。但想想他们也就明白了,大公子固然“仁义”,可又有谁敢骗他的钱,要命不要。 倒是羞花馆的一众莺莺燕燕领钱之时,目光不由都要在叶欢身上巡游一番。大公子当真生的好,不但俊美还如此雄壮,就连流口水都丝毫不影响他的形象。 当然也有不领钱的,比如方才气势汹汹要理论的那位公子,一点钱不算什么,脸面才重要。如果经由此事能结识叶欢,那就更完美了。 第622章 跋扈之最 光天化日之下,大公子叶欢怒砸洛阳名楼羞花馆!这消息一时间像是长了翅膀一般传遍洛阳城,此刻看热闹的人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长街上被挤的水泄不通。 “兄弟,让我进去看看,我给钱!”一位世家公子手中拿着钱,小声开道。 “你们把我举起来,我要看看是谁惹了叶大公子。”还有人让随从搭人墙。 但如此多的人,却谁也不敢大声,有的咋咋呼呼听见叶欢在睡觉,便立刻闭嘴。 “呼……”叶欢又转了一个身,睡的是昏天黑地,最近操劳的事太多了。 羞花馆被砸成这个样子,主家在哪里?派人去了张公子府上,他却来到了京兆尹。 “大人,那叶大公子也太嚣张了,东都乃是天子脚下,他也敢如此?小人的羞花馆被砸了不要紧,百姓们岂不要说大人袖手旁观?”刘阳站在堂下,愤懑的言道。 京兆尹郭大人坐在案前,还有点睡眼惺忪。刚才就有衙役来报,说是叶欢带人去砸了羞花馆,京兆尹要不要去人。郭凤当即被惊醒了,心道大公子你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本大人袖手旁观?刘阳你是信口雌黄,按律例,民间私怨只要不伤人,不闹出人命,都可自行解决,你既然敢得罪叶欢,自去与他商议吧。”郭凤沉声喝道。 “跟我说律法?平时仗着张冲护着也没见你如何,现在知道来找本官了?” 郭大人心中暗道,你别说大公子做事就是有章法,当然他要乱来自己也管不了。可事实是叶欢只砸羞花馆并未伤人,京兆尹就有了不去的理由,闹去吧。 “郭大人,那他要伤人了呢?”刘阳不服气的道。 “你把伤者带来告叶欢,本官马上就派人去,但莫谓言之不预,倘若有人诬告良善之辈,本官亦会从严执法。”郭凤毫不退让的道。 “诬告良善之辈?”刘阳一阵无语,就叶大公子那气焰嚣张,还是良善之辈? “我看你就是怕叶欢。”心中腹诽一阵,他终究还是离开京兆尹往张公子府上去了。 “大人所为极高啊,大公子砸羞花馆一定有他的道理,我等去了反而不美。”等刘阳气呼呼的走后,主簿便对郭凤言道,叶欢是嚣张,可之前也从未见他如此。 “那是当然,他刘阳有本事就去寻张冲出面,想让我京兆尹挡在前面?”郭大人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随即起身道:“走,随我到崔太尉府上走一遭。” 刘阳又奔到张常侍府上,谁知在门口就被人拦住了,公子今天感染风寒,不能见人。 “吴先生,你就通传一番吧,那叶欢今天是铁了心要砸羞花馆,错非公子,无人敢与之相对。倘若真的被他砸了,丢的也是各位公子与大人们的脸面不是?” “公子说了,让他砸,你回去看着,叶欢想要如何都随他,不必多言。”吴先生丢下一句负手便走,把刘阳晾在场中傻了一般,任他砸?随他如何?是我幻听了? 今天的所见已经超越了刘阳的认知,令他不知所措,可要是让他看见此时府内的一幕,更会令他惊掉下巴。闻听叶欢砸羞花馆,一众纨绔不但不怒,还有点如释重负。 “叶悦之总算出手了,我这两天睡都睡不好。”张冲房中,段均第一个言道。 赵历吃了一片橘子:“砸呗,他叶大公子开心就好,只要不玩儿命就行。” “哎,我早就说别杀叶欢了,杀又杀不掉,每次都提心吊胆。”张冲亦道。 这一次和上回江夏一般,内臣欲杀叶欢不成。但程度却不一般,江夏叶欢没事儿人一样,而田猎之时他真的差点丧命,且大公子更是没有说出任何一句报复之言。 此才是令一众内臣子弟心寒的地方,谁知道憋着怒火的叶欢会做出什么?他在战场上纵横万军,杀人犹如割草,难保此次不会以血还血,要真的杀到他们头上? 几番争斗,张冲赵历等人早就没有想法了,而且他们之间是纨绔相斗,叶欢怎么也不会太过分,最多就是喝点金水。虽然丢脸,但与性命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是以得知此事之后,叶欢越是沉默他们心中就越是害怕,可谓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如今大公子来砸羞花馆,肯定是知道了他们是幕后主使,总算是有所行动了。 “冲哥,要不找个人去和叶悦之谈谈,那也不关我们的事儿啊。他叶大公子要解气,说句话呗,我就怕他砸了羞花馆还不够。”片刻之后曹志出言了。 “废话,我也知道,关键谁敢去啊?你敢吗?”张冲翻了个白眼。 “我有办法,咱们不找叶欢,去找皇甫林,那是他的兄弟,好说话一点。” “嗯,这却可以试试。”众人闻言眼中一亮,又开始商议起来。 原本叶欢如此为之,身为妻子的袁鸾是应该规劝一番的,可听了边保的“精简版本”,众女都吓的花容失色!丈夫在战场上经历无数,却无一次有这般危险。 袁鸾和秦思一番合计,觉得叶欢此举是在“敲山震虎”,哪里还会相劝? 羞花馆之事,负责洛阳治安的京兆尹不闻不问,郭大人去了崔太尉府上寻求帮助。南部尉就更别说了,一来张公子都没发话,二来就凭自己也能与叶大公子刚正面? 什么?你说禁军?禁军也的确有维护东都安全之责,可你听听方俊吴云二位将军如何说。 “叶欢这小子,打上门去都不叫我们,太不讲义气了,我帮他拆啊!” 至于太尉府,大将军府,司空府,司徒府,都无一例外的保持了安静。毓秀宫亦是一般,何后更颇为赞赏叶欢的举动,在她眼中,这是冠军侯在试探各方面的反应。 天子那里尚未知晓,张让赵忠和他们的子弟一般,都希望叶欢砸闹一翻后可以适可而止。 叶欢率军打砸羞花馆,不但无人敢问,主家刘阳还得在一边伺候着。洛阳百姓可是大饱眼福了,叶大公子的嚣张气焰终于亲眼得见,那叫一个蛮横跋扈,无人敢阻呐。 第623章 虽无其行却怀其器 叶欢今日之举是和贾诩商量再三才有意为之的,正如张让赵忠和张冲他们想的一般,大公子是准备见好就收的,他还是不想在此时逼内臣太甚。 羞花馆中叮叮当当之声足足响了一个多时辰,声音这才渐渐小了下去。逍遥椅上的叶大公子翻了个身坐起,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绿蔓急忙上前为他擦拭口角。 “哦。”叶欢又打了个呵欠,这才向一旁问道:“砸完了吗?” 听见大公子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东主刘阳瞬间就有吐血的冲动。 “公子,彪子他们还在收尾,这羞花馆挺大,要砸透得费些功夫。”身边的臧空闻言立刻上前答道,他的九曲和洪彪的三曲是抽签才争到机会的。 “我……”刘阳胸口又是一阵气血翻涌,你们还要砸得怎么透? 叶欢起身看了看馆中,一皱眉道:“没打起来?不够热闹啊。” “公子,砸了半天的确没人敢来,公子威风盖世啊。”臧空一旁言道,却把身边徐晃听得嘴角直抽抽,至于吗?你就是这般给我做榜样的? “哈哈哈哈,说的是,说的是。”叶欢双手叉腰一阵大笑连连点头。 随后一侧头,大公子看见了刘阳,对他招招手便道:“你待在这儿干吗?快去找人来陪本公子玩玩儿,就这么砸也太不过瘾了,疾行什么时候成缩头乌龟了?” “玩玩儿?谁要跟你玩儿,你叶大公子没事儿爱找谁找谁去。”刘阳心中腹诽,口中却陪笑道:“不敢,不敢,只要大公子开心顺气,一切无妨。” “当真无妨?我看你有点言不由衷啊。”叶欢双眉微微一挑。 “无妨,无妨,当真无妨,小的乃是真心实意。”刘阳连连言道,将那点委屈和不忿都隐藏起来,连张冲都吓得不敢出面,这梁子结的肯定不小。 “哎……”叶欢叹了口气:“没劲,你们继续砸,我吃饭去了。”大公子说着便起身而行,一众急忙跟上,留下臧空和数名士卒在此看着逍遥椅。 见大公子信步而来,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立刻分开,为他让出道路。 叶欢背负双手,看着众人骚包的一笑,从人群中穿过,还不忘挥挥手。 “到底是叶大公子,打了你还要你当面认怂,不服不行……” “我知道了,大公子欺负的都是有来头的,从不见他欺压贫苦百姓。” 围观者又是一阵议论纷纷,看来想像之中的大热闹是看不到了。没有人敢正面挑战叶大公子的威势,而见到叶欢威压羞花馆,不少百姓心中竟有难言快感。 大公子信步来到羞花馆之侧的得月楼,那东家在楼上远远见了便立刻飞奔下楼前来迎接。站在楼上,羞花馆的惨状他比谁看得都清楚,怕的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大公子,在下得月楼王修,今日大公子辛苦,不如就在鄙楼用餐如何?” 这番话听得百姓们是心中暗笑,却又不得不憋着,叶大公子在逍遥椅上睡了一个多时辰,什么时候睡觉也成了辛苦之事了? “王东主是吧?既然相请,欢就给你这个面子,不过要是不和胃口……”叶欢说着一笑,用手指了指羞花馆。 “大公子放心,大公子放心,小的一定全力以赴。”王修连连点头。 “带路。” 王东主头前引路,带着众人直奔楼顶雅间。方才叶欢在门外之时,很多食客都伸着头看热闹,但此时叶欢前来,全部又是埋头吃饭,连说话之声也听不见了。 到了三楼,却有一青衫文士在楼口相候,叶欢见了快行几步抱拳为礼:“师兄好,闻听师兄即将赴任凉州,小弟还寻思着今日之后找个时间前往相送呢。” 来人正是傅燮,两日前被任命为凉州别驾,不日即将赴任,算是高升了。 “悦之客气,为兄一直想着去府上相谢,只是悦之自田猎而回诸事繁杂,却又不便打搅,没想到今日在此间偶遇,倒是巧了。”傅燮还礼,听司空言及他此事很得叶欢的助力。 “师兄大才,自该身居其位,干小弟何事?”叶欢笑着摆摆手又道:“师兄此刻还不去上任,是不是惦记着恩师寿辰?算算日子就在七日之后了。” “师弟说的是,老师待我恩重如山,自该前去拜见。”傅燮正色道,跟着靠近叶欢低声言道:“悦之,为兄今日在此会友,未料悦之弄出如此动静,待会儿我可能……” “哈哈哈,这有何难?不需劳动师兄,小弟这便去敬一轮酒。”叶欢让李云带着贾诩等人先上楼,自己则随傅燮到了他的雅间之中,内里之人见了急忙起身相迎。 “各位安坐,各位安坐,各位是我师兄之友,不必与欢见外。只不过今日不巧,欢也不知师兄在此宴客,打搅了,来,这一杯欢给各位赔罪。”叶欢说着拿起了傅燮的酒杯。 “冠军侯何出此言,能结识君侯,鄙人荣幸之至……” “冤有头,债有主,君侯如此定有分说,我等当不起这打搅之言。” 众人见叶欢如此,都觉面上有光,能够结识叶欢,今日之行便不虚了。 一饮而尽之后,傅燮便给叶欢一一介绍,大公子是以礼相待,好生接纳。叙了会儿话,他才告辞而去,傅燮一直送到楼口。 “师兄,那个平原人士姓简名雍的,改天你帮我单独请他一下,此人有点意思。”叶欢轻声道,堂中所有人都有些阿谀之状,唯独此人镇定如常,只是没想到他会在洛阳。 “悦之眼力高明,简宪和今岁方来太学,言行谈吐皆是不凡。” “那师兄慢用,小弟等你的消息。”叶欢笑道,平原简雍,也是他最喜欢的三国人物之一。虽然没有经天纬地之才,却有治政外交之能,尤其善于直谏与笑谈之中。 当年刘备入蜀,为了蓄养民生,下令禁酒。但命令执行的有点过头,家里有酿酒器物的都被治罪。此时正是简雍谏言,他指着一对普通男女对刘备道:“主公,彼等欲行淫。” 刘备很是错愕,简雍又言道:“虽无其行,却怀其器。” 刘皇叔这才醒悟过来,改善了自己的法令,一场可能引起的民变被消弭无形。 第624章 朕为他出气 国有诤臣,不亡其国。就如唐太宗与魏征便是千古佳话,但在叶欢眼中,不是所有帝王都有李世民那般气度的,诤臣在时间不对,方法不对的时候,往往就是悲剧。 大公子今生立志不罪诤臣,但倘若所有的诤臣都能如同简雍一般。那么悲剧就算不会断绝也要少了许多,套用后世一句话,简雍就是个交际情商极高之人。 楼顶雅间之内,大公子与贾诩对坐,看了看楼下羞花馆中的热闹,叶欢不由一笑道:“文和,这王东主也算个有心之人。今日之为,不知文和看来可够?” 贾诩透过窗户看了看,亦是抚须一笑道:“主公麾下果然精锐,就算不用之与战阵亦一样有大用,似此这般,一个羞花馆还不足练兵,不知主公以为然否?” “然,那帮小子在洛阳的产业不少,横竖无事欢就一个个给他砸过去。” “这箸架需有两边方才站得稳,有些事情乃是根深蒂固,一时要动只会生乱。主公此次所为正是高明之处,不用只言片语,亦可让对方知道心意。”贾诩看着桌上道。 “那还不是先生提点?为了大汉江山稳固,欢说不得要牺牲一些。” “主公,崔太尉与张司空所言出兵兖州之事,诩觉可以行之了。” “先生说的是,欢得拿黄巾练练手,有他们相助,怕是大将军也阻拦不住。文和,我在毓秀宫颇有时日,若论遇事镇定,眼光高明,皇后当真不逊须眉。” “那诩便先祝主公讨伐蛾贼,再建功勋。”贾诩微微点头,举酒祝道。 “此事还需仰仗先生奇谋妙计,可当万千之军。”叶欢举酒相应。 与此同时,中元殿之后的养心阁,灵帝居于案上正在批阅各地奏章,张让赵忠伺候与前。自从田猎祥瑞之后,回到皇宫的天子变得勤政了许多,连奇物阁也去的少了。 一名御前侍卫迈步入阁,给天子见礼之后到了身边耳语几句,接着便又出去。张赵二人暗中对视一眼,却不知说的什么?用侍卫为耳目,这又是天子的一个改变。 “张常侍,洛阳今日有什么大事吗?”天子放下手中毛笔,捧起茶对张让问道。 “陛下,老奴一直随侍陛下身边,却是不知。”后者急忙言道。 “哦,方才姜馥说了,今日一大早,冠军侯带人砸了洛阳名楼羞花阁。”灵帝点点头,双眼看着张让笑道,语气平和。 “啊?冠军侯砸了羞花馆?”张常侍一脸的惊讶。 “对,换了旁人怕也不敢如此,常侍你觉得悦之为何会如此为之?” 张让闻言心中当即一个咯噔,田猎回来,灵帝口中不言,还是让他们贴身伺候。可隐隐之间总觉得陛下有些故意疏远,他当然清楚其中原因,天子心中多少有些疑虑。 十常侍亦对此事有过商议,一致认为倘若单单计划失败倒也算了。可偏偏田猎之时又有天降祥瑞,如今百姓都觉天子和大皇子乃天命之主,这才是最令人不安的。 他们都怀疑过此事与叶欢有关,但当日却是亲眼看见此事发生,似乎也并无关联。 “张常侍,朕问你话呢。”见张让不语,灵帝微微皱眉催促道。 “陛下,老奴在想,冠军侯年少英才,但亦经常流连于声色之所。想来应是羞花馆得罪了冠军侯,君侯当年的脾气陛下也不是不知,除了陛下与叶公,无人可降啊。” “哦,依常侍之言,也觉得悦之为此是事出有因了?”灵帝微微颔首,不置可否的又对赵忠问道:“赵常侍对此又有何见解?朕是不是该出手管管悦之,不让他胡闹?” “陛下,陛下为君上,又是长辈,自然能管。只不过君侯虽有些纨绔之名,但亦是叶家子弟,中正刚直,老奴觉得他绝不会无干如此,陛下可以问问京兆尹。” “嗯,常侍之言有理,朕也觉得悦之不会无理取闹,但如此为之,洛阳地面终究不好看。”灵帝顿了一顿又道:“不如赵常侍前往,帮朕问问悦之,他为何如此?” “啊?陛下要老奴去?”赵忠虽然还在笑,却是比哭都难看。 “怎么?常侍不愿?待事情查清,若是悦之无理取闹,朕要治他之罪。但倘若当真有人得罪了他,朕也要为之做主,否则岂不寒了忠臣之心?”灵帝双眉一绞。 “去,老奴遵旨,老奴遵旨。”赵忠连连躬身答道。 “姜馥,你送赵常侍往之,此事朕也要查个清楚。”灵帝一笑又对外间喊道。 赵忠看了眼张让,只得迈步出门,心中迅速转着念头。陛下让自己去问叶欢到底是何意?难不成他已经有了什么证据?不会吧?叶小祖宗,你咋就那么多事呢? 赵常侍出门不远,遇见了张温和崔烈联袂而来,三人只是微微点头招呼。 “陛下,崔太尉张司空求见。”小黄门入阁禀告。 灵帝请二人入内看座,便就相问:“二位大人可知悦之今日做了何事?” “悦之?臣不知啊,微臣今日前来却是请陛下应朱中郎之请的。”张温摇摇头言道,崔烈亦是如此,以二人的眼力是能看出些端倪的,但眼下他们还不便多言。 “悦之忠心为国,四处厮杀,此次田猎又有保驾之功。而其自身还受贼人暗算,差点丧命,幸亏武艺高强反应机敏,朕如今想想还是后怕,若真如此?”灵帝说着摇头。 “陛下所言极是,悦之的确有委屈之处,且以他性格,绝不会言之与众。”崔烈道。 “太尉啊,这人都有脾气,何况与悦之?观其过往种种,绝不会无的放矢。朕怀忧之时都是悦之为朕解忧,如今他要出气,朕亦要助之,太尉你可清楚?” “臣知道了。”崔烈言简意赅,心中暗道天子对叶欢的这份宠信可谓前无古人。 “想不到天子居然会对叶小贼如此?枉费我次次谋算,反而让他越加受宠,不行,此次定要不惜一切平息小贼怒火,否则他真与外戚联手,可就糟了。”张让心中暗道。 第625章 车中密议 在得月楼与贾诩用了中饭,下楼告别时傅燮已经约好了简雍,闭月阁,芙蓉馆。 让人送贾先生回去,叶欢又回到了羞花馆门前的逍遥椅上。洪彪带着数百人砸了整整一个上午,可见此馆的规模有多大,而定边军要为将军出气砸的又有多彻底。 砸的累了,刚才还有专门的车辆前来送饭,简直是闻所未闻。 “大公子,京兆尹郭大人来了。”叶让一路小跑过来轻声言道,随即人群分开,郭凤的车仗开了过来,叶欢见了微微一笑,亦是起身相迎。 郭大人下车快跑几步就到了面前,满脸笑容的道:“冠军侯,下官偶尔路过,此是何故?” “哦,欢与羞花馆有点私怨,今日来惩诫一番,有劳大人了。”叶欢轻描淡写。 郭凤看了看一旁的刘阳,见他已是一副认命的样子,心中暗笑口上却道:“既是私怨,下官就不过问了,若是大公子有何不平之处,京兆尹不会放过不法之徒。” “大人客气了,欢也不愿给府上添麻烦,自己解决就是了。” 刘阳一旁听得心里直抽抽,你来砸我的生意,听大人的意思反而我是不法之徒?叶悦之,你当真是蛮不讲理,颠倒黑白!可想归想,让他说出来又哪里敢? 寒暄几句之后,郭大人就告辞了。接踵而来的是禁军方俊,他并非如郭凤一般得人指点,而是真心实意的为叶欢站台来了,想起大公子待他的心意,便是树敌亦顾不上。 “悦之,吃过了吗?还没砸完?人手不够?”方将军出言一副跃跃欲试。 “还不是你们城门的破规矩,我弄个一千人来,早就砸完了。”叶欢没好气的道。 “我去,悦之你不要跟我发火,城门?你要带人谁敢挡你?我帮你砸就是了。” “谢了,今天是私怨,本公子从不会让人说我仗势欺人,你别添乱。” “这话说的,悦之你看看,今天来的都是你江夏旧部。”方俊正色道。 叶欢负手一看,所有的禁军士卒皆是肃立,看着将军的目光中透出的皆是崇敬。 “哈哈哈哈哈,好兄弟,心意我领了,不过这打砸的活,还是彪子干的专业。” 二人正说着话,又是一列车仗而来,到了面前下车,赵忠缓步而来,身后还跟着姜馥。 “悦之,正主儿来了,放心,别人怕他们,方某不怕。”方俊笑道。 叶欢拍拍对方的肩膀,也不说话,眼光就落在了赵忠身上。 “哎呀,这场面大了,连赵常侍都来了,那可是天子身边的人。” “赵常侍?他是来和冠军侯为难的?”人群中又有议论。 到了近前,赵忠还在思考着怎么开口,姜馥对叶欢行了一礼却是先说话了:“君侯,我奉陛下之命,要先做一件事。” 大公子微笑颔首,姜馥便带人走到了羞花馆前,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放倒了门前石狮。前者还一脚踹坏了大门,这才若无其事的拍拍手,又踱回了叶欢面前。 这一下刘阳是真的傻眼了,本来他还指望赵常侍是来为他做主的呢。可听姜馥的说法,又是如此作为,那代表什么?就连天子都要为叶欢撑腰。 “什么大事儿要劳动赵常侍来此啊?”大公子看似客气,却连拳都没抱一下,心中也在转着念头,天子如此示意却是表达什么呢?按理灵帝是不应该参与其中的。 “哦,陛下对君侯恩宠有加,闻听此事特地派老奴来问问,是谁得罪了君侯。”赵忠挤出笑容道,要是放在从前,赵常侍绝不会如此低声下气,但此时…… “哎呀,这些小事岂敢动圣听?欢就是看这羞花馆不顺眼,想砸就砸了呗。”叶欢微微一笑,云淡风轻的道,天子派赵忠前来,难道说…… 一众听得白眼直翻,闹出如此大的场面,感情就因为你大公子一句不顺眼? “嗯,大公子言之有理,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赵忠一言又令人绝倒。 “赵常侍奉天子之命而来,欢岂能不从?” “那便请君侯车上说话。”赵常侍伸手相请。 说完叶欢与赵忠一同登车,御前侍卫们就在车边五丈护卫,围观者见了都是心痒难熬,却也不知大公子和赵常侍究竟谈了什么? 约莫一炷香功夫,二人重又下车,看样子谈的还比较融洽,下车之时冠军侯扶了赵常侍一把。随后赵忠和刚才的姜馥一般,到了羞花馆门前踢了那倒地的石狮一下,这才离去。 中元阁中,太尉崔烈与司空张温正在与天子议及兖州黄巾战事,二位大人的意见很是一致,要借田猎天象祥瑞之事对黄巾发动攻击,叶欢便是最佳的人选。 “陛下,朱中郎已经数次来信,要增加前线兵力,如今我军携平叛西凉之威,正其时也。蛾贼与大汉终是心腹大患,而悦之对蛾贼之威慑无人可比。”张温正色道。 “陛下,司空之言是也,悦之麾下定边军虽只数万,但其百战百胜之名就是对蛾贼的最好打击,凉州回来一月有余,悦之的伤也该养好了。”崔烈亦道。 二人一心为国,其实早有此想,可此时掌控天下兵马的乃是大将军何进。一开始大将军对派叶欢出征是持赞成态度的,但田猎回来之后却发生了改变。 何进言及,渔阳叛乱牵扯了大汉不少兵力,东都洛阳总要有兵可调。西凉平叛虽说十分顺利,但十数万大军损耗当是不小,因此冠军侯叶欢暂时不能轻动。 “二位爱卿,朕亦知蛾贼乃心腹大患,但此次田猎,为追缴刺客,悦之在地宫之中受创七处,一切都是为了护卫朕与社稷,此时让他出征,朕过意不去。” “啊?悦之受创七处?”崔烈张温闻言不由一愣,他们倒是没有察觉。 当日叶欢的剑伤因玉佩的战场幸运而愈合,但血迹尚在,天子与皇后及张让都是亲眼得见。冠军侯虽是行动如常,灵帝心中却是他在硬撑,这才对之更加心存愧疚。 第626章 天子之心 见张温与崔烈不语,灵帝又道:“田猎之事,朕本要全力彻查,还是悦之劝朕此刻当以稳定人心为重,蛾贼乱起,各地又有天灾,大汉实在再经不起飘摇了。” 张司空连连点头:“陛下之虑是也,有苍天庇佑,陛下必可克定四方。”说话之时张司空心中是欣慰的,他忽然发现在田猎之后,天子有了一些转变,正是他愿意看见的。 “朕受命与天,就要安定社稷,护佑黎民。以悦之之忠心,朕让他率军而出他岂会不去?但蛾贼作乱已有年余,难以猝定,既然如此,何不让悦之将养之后也为时不晚。” “陛下说的是,臣等不知,倒是唐突了。”崔烈出言之时与张温是一般心思。 “司空,太尉,如今张中郎领军平渔阳之叛。若他得胜,朕拟让其率领得胜之师直往冀州归卢中郎统领,我军可从此处发动攻势,则悦之那时从兖州出……” 这番话听得张温和崔烈眼中更有神采,他们的判断没错,陛下是真的变了。 “陛下高明,只是此事还需详加商议。”崔烈欣然道。 “嗯,恰好今日二位爱卿前来,朕恰好可与二位研之。”灵帝笑道。 说着话天子命人取来地图,就和司空太尉在阁中商议起来。张让一旁伺候目光连连闪动,张崔二人的感觉他也有,灵帝从未像此刻一般勤政,且极为专注。 正说到激烈之时,赵忠与姜馥回来了,天子就命暂时告一段落,明日再议。 “姜馥,朕让你做的事你做了吗?”灵帝首先便问。 “回陛下,一切都照陛下旨意行之。” “那便好,自明日开始,继续为之,下去吧。”灵帝挥挥手,姜馥施礼而去。 “赵常侍?悦之为何如此,可曾探查清楚?” 赵忠闻言跪倒,不知为何,灵帝的笑容给他一种极大的威慑,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冠军侯初始并不肯言,直到老奴说起是天子问之他才说之。君侯的确是心中憋屈,本欲将之报与沙场,为陛下讨伐黄巾,可又怕自己上书会被人说是恃宠生娇……” “年纪轻轻,锋芒太盛,君侯心存顾忌。但出兵之令迟迟不下又是难耐,此刻也只有拿对头出出气了,陛下,老奴有罪,请陛下恕罪。”赵忠说着却是跪伏与地。 “哦?”灵帝眼角一挑:“赵常侍,你这罪又是从何而来?” “陛下,老奴从子赵历,正是羞花馆幕后之人,他自幼便与冠军侯不和,其间多有争斗。也是老奴教子不严,未能及时训导,至有今日之事,故曰有罪。”赵忠头不敢抬。 张让闻言心中一动,亦是来到赵忠身边与他一同跪伏:“陛下,臣那从子张冲也有份。” “原来如此,难不成田猎之事也是他们安排,好大的胆子。”天子陡然一喝。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老奴之子虽是纨绔不堪,可再也没有如此胆量。或有行差踏错,却何敢为这无父无君之事?”张让五体投地,一时浑身颤抖。 “张常侍,赵常侍,你们自朕幼时便在身边照顾,朕感之,还以阿父相呼。你们便是这么对朕的?叶家满门忠良,悦之屡建战功,尔等竟敢如此?”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二人只敢连连求饶。 张温崔烈对视一眼,却觉心中畅快,天子如此对待内臣,亦是十余年来第一次。 “恕罪?先给朕起来。”灵帝寒声一言,二人急忙起身垂首肃立。 “羞花馆是吧,悦之砸的好,念你们伺候朕多年,就罚尔等在家闭门思过半月,好好教导子弟。再有此类之事,朕决不轻饶。”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二人连连谢恩,亦不敢交换眼色。 “赵常侍已经去过了,张常侍,该你去和悦之交代了。”灵帝又道。 “是,还请陛下示下。”张让躬身道。 此时司空和太尉心中又略有疑惑,此二人怎生会这般服帖?当是天子震怒之威。 “你先给朕带话,让悦之明日与司空太尉一道前来中元阁,朕有要事问之。”灵帝说着微微一顿:“他想砸,也不必自己动手,派人去就行,砸到他解气为止,可曾听清?” “是,老奴都听清楚了,老奴也会对君侯致歉,保证日后再无此事。” 听了天子之言,张温和崔烈颇觉有些荒谬。叶悦之这般行径,天子居然还让他任性而为?但想起之前种种,冠军侯数次力挽狂澜,倒似乎也并不太过分。 “悦之此为,当不会似赵忠所言那般简单,明日我当要好好问之。”二人又想到了一起。 “既然清楚,就下去吧,禁足半月,不得出门。”天子一挥袍袖。 “是,老奴必定静思己过,只是老奴不在身边,陛下还请保重。”张让一脸的诚恳。 天子再度挥手,二人便就出阁而去。而张温崔烈离开,则在二人之后半个时辰。 走出宫门,张让深深出了口气,对着赵忠点点头径自去了。 后者不语亦是离去,他二人一处数十年,那一份默契当真不用言语。方才中元阁上的一幕乃是赵忠临时起意故意为之,不但为解决眼前之事,亦是对天子的一种试探。 “叶小贼今日所言,没有一丝破绽,可隐隐之中却似有不想追究之意。不过以他和叶家的忠诚亦可解之,朝堂动荡对谁都无利,关键还在他们根本查不出实据!” 赵忠一路都在想着,在他看来,很多清流都是如此,为了江山社稷就肯忍一时之气。只不过叶欢是要发泄的,砸羞花馆应该就是此意,眼下反而是陛下的心思更加难测。 “叶小贼,杂家今日给足你面子,希望你识相不要欺人太甚,否则便是鱼死网破之局。可陛下近来……难道天子已经有所察觉?”张让亦是一路想着心思面沉如水。 “主家,回府吗?”随从问道。 “回什么府?去叶家宗家。”张让说了一句便在随从搀扶之下登车。 “叶家宗家?刚刚收到消息,冠军侯还没回府呢。” “少要多言,杂家等他!”张让掀帘入了车内。 第627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当洪彪率领定边军士卒从羞花馆而出的时候,馆中除了房屋再没有一件完好的东西。 叶欢没有在门口等着,赵忠走后他就去了闭月阁,何刚皇甫林张叙等着他了。 “大哥,今天张冲派了人来找我,我把他轰出去了。”皇甫林上来就道,对于叶欢不让他们出面,三人心中还是颇为憋屈的,虽说大哥是好意,可兄弟就该在一块。 “你啊,你的脑袋不会转弯吗?人家还没说你就轰人,我怎么阴他?” “哦,大哥说的有理,也不太好直接打上门去。”后者若有所悟的道。 “子玉啊,以后要多用用这儿。”叶欢指指太阳穴:“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言之,你和方直可以动了,羞花馆没有月余时间很难恢复过来,我今天看了,姑娘们都不错。”叶欢不再理皇甫林,坐下喝了一杯茶后笑道。 “大哥,这是趁火打劫?”张叙笑的很是无良。 “会不会说话,这是良性资产吞并不良资产,闭月阁也该扩大不是?” “好好好,可羞花馆的姑娘我们也不能一起接收吧。”何刚连连点头。 “方直,转变思路,咱们就洛阳一家吗?让人员流动起来,你想想,这里的姑娘若是去了成都或者下邳,那就是都城来的。”叶欢循循善诱。 “是啊,大哥你说过,这叫连锁化经营。”何刚显然从善如流。 “你们先忙羞花馆的事情,后面还有,咱们兄弟以后要垄断大汉所有大都市的娱乐市场。”叶欢傲然道,为了平衡他可以做出妥协,但有便宜又怎么能不占呢? “大哥说的是,说的是,垄断娱乐市场!”何刚和张叙都是兴奋不已,唯独皇甫林听不懂,但见三人都笑了,身为兄弟他又岂能落后?说不得要陪着笑上几声。 兄弟几人一番合计,大公子乘车而去,到了自家门前刚刚下车,他就看见了停在巷口的那一辆马车,此时一人独自走了过来。大公子双眼一眯,来的居然是张让。 四目相对,张让的面容古井无波,慢慢走来步伐亦是稳定有力。 叶梧是出来迎接公子的,但看见二人相对却是一愣,他不识张让,却也觉此人来头不小。大公子看着对方并不出言,那人也保持着沉默,叶梧停住脚步,也不敢打搅。 “去,去告诉夫人,大公子回来了,有人在等着他。” 一阵对视大约有盏茶功夫,叶欢首先笑了:“张常侍前来,稀客啊。” “怎么,君侯不欢迎?还是嫌杂家前来会有辱叶家门庭?”张让亦是笑着回应。 “哈哈哈,常侍好气魄,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一杯清茶,叶某还招待得起。”叶欢微笑点头,做了个伸手肃客的动作。 “好,到底是冠军侯,若是换了叶公,怕是要将杂家扫地出门了吧。”张让说着往里进。 “常侍如此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一切原本并非私怨。”叶欢迈步在前。 “私怨?君侯你刚才说得对,道不同不相为谋,可这道当真能知谁对谁错?”走在侧后,张让的语气依旧温和,倘若不知此人是谁,叶梧会认为这是一对忘年交。 可他居然是常侍之首张让,那个在多年前陷害老主家,现在又和公子作对之人。 “看不出常侍你还有哲人的潜质,对错?这个东西原本就很难分辨。”叶欢正色道。 张让讶然:“冠军侯当真如此想?” “欢有必要欺瞒吗?”叶欢反问。 “有点意思。”说话间到了中堂,此刻恰逢袁鸾出来,看见眼前二人便是一愣。 “夫人,张常侍来访,好茶伺候。”叶欢一笑,身后张让亦是颔首致意。 “是。”袁鸾虽然心中惊疑,表现的却是恰如其分,她从不会失了叶家女主人的风度。 凌烟在前领路,带着二人到了客堂,奉上茶水之后她便告退,轻轻带上了门。 张让没有立刻就坐,而是对着叶欢深深一躬,口中言道:“这是陛下让杂家给冠军侯赔罪。”随即抬起头来又道:“犬子等顽劣,陛下说了,君侯要砸不用亲自去。” 此刻张常侍的眼神若有深意,双目看着叶欢瞬也不瞬,说到最后亦是一字一句。 “微臣叶欢,遵旨而行。”大公子则是正式一礼。 “好,冠军侯你可尽情为之,若需杂家帮忙,杂家竭尽全力。”安静片刻后张让又道。 “哦?真要我尽情为之?”叶欢眼神一动。 “陛下有言,任何人不得阻拦君侯所为。”张让面色诚挚。 “得罪本公子的人,下场都很惨的。”叶欢眉毛扬了扬,直到现在二人还没有坐下。 “凡事有因必有果,做了就要当。” “想不到常侍也通佛学?” “谁敢言通,只是觉得此言极有道理罢了。” “今天砸羞花馆,叶某有些累了。”叶欢拿起茶水轻轻吹拂起来。 “那杂家就不打搅君候,喝口茶就走。”张让眼中一亮,随即伸手取茶,眼光却不离对方面上,他的动作很慢,似乎要将叶欢的一切反应都看在眼中。 “请,本公子家中,向来是极品好茶。”叶欢吹拂茶水的动作依旧顺畅。 张让喝了一口,重重点了点头:“君侯气度,确是不凡,哦,陛下还有言,请君侯明日往宫中,与司空太尉同议兖州战事。” “欢自当按时前往拜见陛下。”叶欢说着将茶盅放在案上。 “那杂家告辞,君侯留步!”张让做着相同的动作,转身便走,到了门口之时他停住脚步回身问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晚间灯暗,常侍慢走。”叶欢一笑。 “哈哈哈,有君侯此言,就不劳费神了。”张让说着推门而出,自有家人相送。 叶欢坐下,看了看面前茶水出了会儿神,便是一笑起身。到了门外袁鸾迎了上来问道:“夫君,张让这就走了?” “话说清楚,自然要走,想来为夫也该走了。”叶欢说着牵起爱妻柔夷,便往内院而去。 第628章 吐露衷肠 走在回廊之中,初夏的微风吹来,撩拨着夫妻二人的衣角。 “鸾儿可是想问,张让为何会来我叶家?”叶欢停下脚步,侧首问道。 “我在等夫君告诉我,但夫君若是不想说,鸾儿就不问。” 握着爱妻柔夷的右手一紧,叶欢笑着说:“为夫对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他奉天子之命,来给我赔罪,说是管教不严,张冲赵历他们经常与为夫作对!” “张冲赵历?”袁鸾秀眉蹙起,沉吟道:“这是避重就轻,顾左右言他?” “鸾儿,你深思之时就是皱眉也那般漂亮。”叶欢一脸的欣赏。 袁鸾抬起头,双眸闪动着光芒:“夫君你这也是顾左右而言他。” 叶欢凑近爱妻,嗅了嗅那阵幽香才笑道:“为夫夸赞鸾儿,永远真心实意。” “夫君,现在说正事了。”袁鸾嗔道。 “夸你漂亮就是正事啊,还是一辈子的正事。”叶欢说着见爱妻美目一瞪,又是正色道:“为夫早就说过内臣不简单,这一手避重就轻玩儿的的确漂亮。” “可能有很多人这么想,但说出来的恐怕只有夫君一个。”袁鸾轻轻颔首。 夫妻俩走到回廊尽头,郑毓和秦思二女已经在这里等着,面上都有担心的神色。 看着三张交相辉映,各擅胜场的绝美容颜,大公子心中那种男人的自豪感就会不断攀升。 听了张让前来的原因,秦思微微沉吟,郑毓立刻问道:“夫君,你都说地宫之中袭击你的王越一定是受内臣指使,如今张让来了,你就让他这么轻易离去?” “毓儿,你不要紧张,那要不然为夫还怎么办?人家奉天子之命而来,我难不成还能把他剁了?”叶欢轻松笑道,今天晚上,他倒是见到了一个不同以往的张让。 “叶悦之,你才不要嬉皮笑脸的,他们处心积虑要杀你。”郑毓恨恨的道,先是祖父,后是丈夫,两个都是她最亲近的人,他对内臣可谓恨之入骨。 “冷静,冷静,其实他们处心积虑要杀的也并不是我,而是叶大公子和冠军侯。”叶欢面上笑容不变,语气温和的道。 “那还不是一样?”郑毓说着却是微微一顿。 三女都不是寻常女子,她们听出了丈夫话语之中的隐藏含义,一切皆是立场决定。 “叶悦之你的意思,就这么算了?与内臣言和?”秦思斟酌着问道。 “走,为夫和你们说说心里话。”叶欢对着院中的石案一指,四人走过去坐下。 大公子双手捂脸抹了一把:“这话要和我爹说,肯定又是一顿训斥,说不得还要挨打。” 见丈夫今夜与平日不同,三女也被激起了好奇心,都是静静聆听。 叶欢一笑,将三女的柔夷尽数握在手中,接着道:“要让我选,我宁愿带着你们走遍大汉,游山玩水,吃好的,喝好的,快快活活过一辈子……” “可我做不到,叶大公子要光耀门楣,冠军侯要忠臣爱国,定边叶郎要待袍泽如兄弟。左道长常言,修真之人要找回本心,但本心又岂是那么简单?” 一席话听得袁鸾、秦思、郑毓皆是眼中一亮心有所感。其实叶欢所言多少有些离经叛道,但敞开心腹的话语却有着一众别样的真诚,加上那份口才则更添感染力。 “责任也好,担当也罢,真的只是感情,就像如果你们遇到危险,为夫会不顾一切,哪怕与全天下为敌!而且那不需经过考虑,纯粹是本能,便如婴儿要吃奶一样的本能。” 袁鸾美眸闪动,想起过往种种,夫君的确是言行如一,与举世为敌,他能做到。 郑毓脑海之中则是当日叶欢为她吮毒的画面,心中一片温馨。 至于秦思,当日接天楼下那个奋不顾身冲上来接住他的身影,早就不可磨灭。 “为夫身上有着种种身份,每个身份都有着不一样的责任。眼下,安定天下,兴复大汉,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就是我的责任,与之相比,个人安危不算什么,但却在感情之后。” “贾诩先生和我说过,箸架要两边才平稳,鼎需要三足方可立,思儿你该最清楚。这世间万物无一可离平衡之道,而在朝中,内臣,外戚,还有像夫君这样的便是平衡。” “内臣要杀我,是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是因为为夫的存在威胁到了他们的利益。但当另一个威胁比为夫更大的时候,你们想想他们又会怎么做?” 叶欢说完沉默片刻,三女也各自沉思起来,夫君之言值得深思。 “夫君,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借今次之事将他们连根拔起?”片刻之后袁鸾首先道。 “谁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大耳刮子抽他,我鸾儿见识,须眉不及!” 纵使眼下气氛有些凝重,但叶欢夸张的语气神情还是让袁鸾掩口一笑。 “按鸾姐姐所言,那也不是坏事啊,那帮内臣本就坏事做尽,该有报应。” “毓儿,时机不对,倘若现在是大汉盛世,夫君该不会放过。”秦思一旁答道。 叶欢竖起大拇指:“思儿你看得准,天下大乱,苦的只是百姓,孟德兄有言,生民百遗一,千里无鸡鸣!此时任一方坐大都只会令朝堂震荡,人心不稳。” “生民百遗一,千里无鸡鸣!曹孟德的诗才不在夫君之下啊。”袁鸾颔首道。 “哎~曹孟德也就那两手,比为夫可差远了,但此首的确是有感而发。” “夫君我懂了,内臣是迫不得已,你是投鼠忌器。”郑毓已有所得。 “说得好,投鼠忌器,他们都是鼠辈!”叶欢连连点头。 “那你还去砸羞花馆?嗯,夫君你从来不是忍气吞声之人。”郑毓自问自答。 “那是,从小到大都只有为夫欺负人,谁敢欺负我?不过毓儿你只说对了一半……” “一半,那还有一半呢?叶悦之你不要吊人胃口。”郑毓说着抽出了玉手,作势欲打。 “鸾儿可曾想到?”叶欢侧首一问。 “毓丫头夫君逗你的,你想想,你也知道他的性情,内臣又岂会不知?”袁鸾笑道。 “啊?”郑毓闻言打向叶欢的玉手僵在半空,似乎想到了什么。 第629章 意外之人 次日一早,洪彪带着人到了永安铺,说不得又是观者如织。只不过今日他们并没有见到叶大公子,却见到了更加令人讶异的一幕。 “来者可是冠军侯麾下洪彪校尉?”大门口一个青衣中年人抱拳言道。 “废话少说,让开。”洪彪毫不客气的言道,他还想着对方能反抗一下,能让自己的三曲用“实战”练练兵,昨天砸的是爽了,却没有遇到对手。 “洪校尉可是来砸鄙铺的?”中年人连连摆手,面上还是客气的笑容。 “你知道还敢拦我?”洪彪双眼一瞪,凶相毕露。 “不拦,不拦,尽管砸!只是……”中年人语锋一转:“各位昨日砸羞花馆太过辛苦,今日我们自己动手,校尉放心,砸完了喊你看,不满意我们继续砸!” 洪彪一愣,看了对方半天之后才道:“你脑子进水了?”一听就是叶欢风格。 “没有没有,不敢劳动校尉,各位在这里歇歇,喝点茶水看着就行。”中年人一挥手,立刻有人上前摆案奉茶,随即他又是一声大喝:“给我砸,砸的干净一些。” “我去,这也太贱了吧?”洪校尉心中腹诽。 围观众人全体石化,这特么都是什么事?自己动手砸还得把对头照顾好?一时间如在梦中,可院中随之响起的打砸之声却在提醒着众人,眼前的一幕都是真实的。 “校尉?我们怎么办?”队长有点懵逼的问道,我这架势刚摆出来啊。 “先坐下喝茶,等会儿给他们挑刺。”洪彪想了想道。 “校尉,你看要不要上报将军?”队长又问。 “你他娘的虎啊,谁让你提的,这点小事也用?” “我错了我错了,喝茶去。”队长一溜烟的跑了。 洪校尉喝着茶憋着心思要找茬,可惜在中年人指挥手下砸完之后,他进去一看就楞了。这砸的也太彻底了吧,窗户都拆掉了,甚至还烧了两间房屋…… 洪彪有点想不通,最后只能将之归结为将军的威势。但真正的原因昨夜郑毓已经想到了,按叶欢的脾气,他不如此内臣才会担心,砸一个羞花馆还远远不够! 三曲士卒在永安铺喝茶之时,叶秀带着丈夫前来拜见族长,凉州一战戴吕懋虽然没捞着仗打,却也混了个集体军功,现在是新九军的文书,何满仓待他甚厚。 叶欢勉励了几句,戴吕懋老持沉重,胆小怕事,但担当文书却是合格,算术尤其不差。 眼见到了午饭光景,叶秀不敢打搅告辞而去,特地又从叶必门前绕了一圈。现在她在洛阳宗家也算一号人物了,平日里媳妇嫂子们有什么事第一个都会想起她。 用完午饭,就有小厮前来通报,天子派车来接冠军侯入宫议事。 “陛下派车来接?谁?”叶欢不由问道,以前都是皇后派华育来的。 “回主家,是黄门令黄池大人,正在门口候着呢。” “黄门令黄池?”叶欢点点头,身旁的郑毓听了却是一笑,当日一幕她还记忆犹新。 “黄门令,用点茶水吧。”叶府门前,叶梧端来了香茶。 “不用不用,我奉天子之命而来,只能接君侯。”黄池笑着摆手,他与叶梧并不陌生,叶欢虽然和他交集不多,但却从未相忘,上次自己出言,大公子也很给面子。 说话间叶欢穿戴整齐出来,黄池见了快行几步上前见礼:“见过冠军侯。” “黄门令多日不见了,今日怎会是黄门令来此?”叶欢还礼笑道。 “君侯,上车说,上车说。”黄池说着就引大公子上车。 “君侯,昨日陛下震怒,得知张冲他们多次和你为难,便责令张赵二位常侍在家禁足,是以奴婢暂在天子身边伺候。”落座之后黄门令便解释起来。 叶欢闻言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黄池一笑则是对门口努了下嘴。 下一刻他在袖中取出来纸笔,放在案上写了几个大字推向叶欢:“田猎之事,一无所知,闻君遇险,心实念之。”此刻看向叶欢的眼神中满是关切。 大公子微笑摇头,拿起笔来刷刷也写开了,又推给黄池:“你我朋友,君心我知,下套者为谁?君可知晓?不必勉强。” 黄门令将面前纸张揉做一团,塞进袖中,又取出一张,写了九个字。 “李儒李文佑,来历不知。” “黄门令,不知陛下近日唤欢何事?”叶欢口中问话,心里却是一惊。 李儒李文佑?那不是董卓的女婿吗?后诸侯讨董,为他献火烧洛阳之计的便是此人。可他怎么会在内臣身边?只不过此人饶富智计,却与那所设之局相合。 “陛下召君侯,是问战阵之事,三公与大将军亦都会在中元阁。”黄池说着指了指面前。 “哦,原来如此,黄门令后日是否有空,小酌一番如何?”叶欢会意收入袖中。 “君侯有请,不胜荣幸,只是这几日陛下早起晚睡,批改奏折,奴婢还要伺候。” “说的是说的是,黄门令自是伺候陛下为重。”叶欢笑道。 “早起晚睡,批改奏折?这还是灵帝?”大公子心中有点讶异,皇宫他也去的不少,很少见灵帝如此的,怎么忽然转了性?还要议战阵之事?挺诡异啊。 “君侯,昨日张常侍去了君侯府上,相谈可睦?”黄池身体前倾小声道。 “还行,就是人做错事,总得付出代价的。”叶欢轻松的道。 看了对方一眼,黄池笑道:“君侯说的是,也不能每次都那般大气。” 说着话他的身体又往前探了一些,弄的大公子都有些不适应了,能保持点距离吗? “李儒此人,需探查否?”声音又小又快。 “不需刻意为之。”叶欢听了也往前探了探,两颗脑袋凑在一处。 “君侯放心。”黄池欣然道。 叶欢对那个高人的身份是有着种种猜想的,但从没有想到过李儒,此人到底为何助内臣对付自己?最终还为董卓效力?看来除了黄池之外,他还得动用“微尘”之力。 第630章 一拜一起未足为劳 和黄池聊聊天,很快就到了皇宫,二人并肩而行来到中元阁。等叶欢进殿,却见天子站在地图之前沉吟,太尉崔烈和司空张温已经到了,另一个叶欢没想到的却是刘辩。 “微臣叶欢,参见陛下。”对二位大人微笑致意,叶欢便上前给灵帝见礼。 天子闻声转过身来,一笑抬手:“悦之,不需顾忌,朕给你撑腰。” 大公子稍稍有些尴尬:“陛下,微臣年少,不够沉稳,一定多加收敛。” “不用,朕就喜欢悦之你的少年意气,只是出气归出气,不可误了大事。” “是,陛下所指,微臣立刻就去。”叶欢身躯一挺。 “悦之,你那伤势如何了?”灵帝的口气宛若家常。 “陛下,微臣身躯强健,一点小伤,早已痊愈,劳陛下问。” “好,大将军和袁司徒还未到,无妨,我等先议。”灵帝看了看殿外又道:“昨日朕与太尉司空言及,若是张郎将讨伐渔阳得力,则可挥大军南下,协助卢中郎对付张梁。” “到时,悦之再率军从兖州出,两路合击,将二张聚合一处歼之。”灵帝一边说,一边点指地图侃侃而谈,从容自信,那份气势看的叶欢亦是眼中一亮。 “悦之,觉得如何?”灵帝发问见叶欢不语,又喊道:“悦之,悦之……” “啊,陛下明见,卢中郎得张中郎之助,必可声威大振,此妙计也。”叶欢忙道。 “妙计也?我看悦之似乎言犹未尽啊?可是朕有所疏忽?” “不是,不是,陛下雄才伟略,微臣佩服。” “雄才伟略?”灵帝笑着摇了摇头:“冠军侯,在朕面前还不能畅所欲言?” “哦,那陛下请先恕臣之罪。” “恕你无罪,尽管言及,事关战阵,便是朕有所疏漏也当之言。”灵帝欣然道。 “微臣说陛下雄才伟略是出于真心,只不过凉州之时陛下御驾亲征提振士气方有大胜,但从不干涉司空指挥之权。如此此法高瞻远瞩,看来陛下是用人不疑。” 灵帝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连连摇头道:“悦之,你这话说的好听,其意却是不相信朕能想出此法,是也不是,可不许隐瞒。” “陛下慧眼如炬,臣在陛下面前无所遁形。”叶欢连忙施礼道。 闻听此言,张温崔烈都为叶欢捏了把汗,这等若承认天子所说为真了。 “好,很好,悦之你不但今日如此,以后也要这般,所谓国有诤臣,不亡其国。”灵帝微笑点头,随后不忘对刘辩道:“辩儿也要记得此言。” “陛下,微臣惶恐,此法当真高明,微臣反正是没想到。”叶欢陪笑道。 “悦之,你年少才高,战阵无敌。但有一点,还不如叶公。”灵帝面容一正。 “微臣年幼,自不能与爹爹相比,还请陛下指点。”大公子态度诚恳。 “那便是仗义执言,哪怕君王有错,也要直言斥之,叶公便是如此刚正。其风其气,令人敬佩,可惜朕当年昏聩,任意妄为,错过了不少能臣。”天子说着颇为感慨。 叶欢听灵帝语气重了,连忙单膝一跪:“陛下言重了,此也并非一方之失。” “起来说话,朕自该反省,悦之也不用宽慰朕。”灵帝一扶叶欢臂膀。 大公子顺势站起,认真的道:“微臣说的是道理,绝非虚言。” “哦,那悦之你倒给朕说说,怎么并非一方之失?”灵帝却是来了兴趣。 “呵呵,陛下……”叶欢笑了笑。 “恕你无罪。”天子一挥手,此刻张温和崔烈都有了好奇心。 “国有诤臣不亡其国自然不错,但身为诤臣也不能一味刚直,所谓至刚易折。” “不对啊悦之,诤臣岂不就要刚直?悦之自己也说过文死谏,武死战!” “哦,那是事关社稷或是大义,但也不是事事都有这般言重啊,陛下若是不弃,微臣说个故事可行?”大公子不慌不忙的道。 “故事?好,悦之说来。”想起叶欢为刘辩做的画册,灵帝兴趣更甚。 “刚直乃诤臣之本,但也要因势利导……”叶欢想着就把简雍谏刘备之事说了一遍。 片刻之后中元阁内传出一阵笑声,灵帝,司空,太尉皆是莞尔,却亦连连点头。 “陛下,人都是有情绪的,有时候迂回曲折比刚正面更要有效。” “太尉,司空,朕观悦之就有那人的本事。”灵帝抚须笑谓二人。 “悦之,还有何趣事,不妨再说来一听?”崔烈见天子欣悦,便对叶欢道。 看见灵帝颔首,大公子想了想又道:“战国之时,有一国使臣去见对方大王,施礼之后那王便是一句,劳事无德之主乎?二位大人不妨一猜,使臣如何回答?” 崔张二人闻言沉思起来,灵帝也不例外,虽然看似个玩笑,可要回答不好却有辱国体。 想了片刻总觉不得其所,天子便笑道:“悦之你说吧,朕与二位大人一时想不到。” 叶欢此时却看看刘辩,大皇子会意就到了灵帝身边:“父皇,孩儿知道。” “哦?那我儿说来。”灵帝颔首道。 “那使臣说的是,一拜一起,未足为劳。” 众人先是一愕,随即又是莞尔,灵帝连声道:“妙,妙,此言确是精妙。” “悦之,虽是笑言,但确是有理。” “陛下,是以臣才言不是一方之失。”说道这里叶欢形容一正:“但事关军国重事,绝不容轻忽,方才陛下所言的确是可行之法,是以微臣之言也是真心实意。” “嗯,那便是悦之所言的文死谏,武死战?”天子目光烁烁。 “对,文死谏,武死战,是谓主不可怒而兴师,将不可愠而至战。” “哈哈哈哈,悦之你可要记得今日之言,一以贯之!”灵帝拍了拍叶欢的肩膀。 “是,微臣领命。”大公子躬身道,张温崔烈见了则是连连颔首,大公子也许偶尔会耍点小聪明,但观其过往种种,大事大义面前却是从不含糊。 “大将军,袁司徒求见陛下。”此时黄池的声音传了进来。 第631章 有点尴尬 大将军何进与司徒袁隗迈步进殿,见天子与三人皆是面有笑容,见礼之后眼神中便有询问之色。灵帝亦将方才叶欢所言之事说与二人,大将军和司徒亦不由莞尔。 “悦之,你这故事,不知出何经典?”袁隗问道。 “啊?”叶欢闻言一滞,哪儿来的什么经典,一拜一起说的其实是孙权。 “司徒,欢年幼之时,父亲请了不少先生教授,乃是口口相传,印象深刻。” 袁隗当然不疑有他,反而赞道:“叶公教子,确有独到之处。” “大将军,司徒,方才朕与司空太尉及悦之正议破蛾贼之策,朕欲……”灵帝说着看了叶欢一眼,大公子闻弦歌知雅意,将天子方才所述重复一遍,竟是丝毫不差。 “幽州之兵,南下冀州,陛下,设若如此,何者为帅?”何进听了稍稍沉吟便问道。 叶欢闻言心中一动,以大将军之前展现出来的军事眼光,似乎不该有此问。 “自然是卢中郎,中郎乃我大汉名将,久在冀州,迄今亦无所失,当三军帅才。”灵帝毫不犹豫的答道,很显然此事在天子心中是深思熟虑多次。 大将军闻言微微一愕,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叶欢却看见了他眼中讶异之色一闪而过。 “看来黄门令说的没错,陛下自田猎归来,便一心问政。不光战局在胸,今日将大皇子喊来旁听亦有提携之意,不论刘辩能不能听得懂,却是一种表态。”大公子想着。 “陛下之言是也,卢中郎身经百战,当为主帅。”崔烈说着眼光却扫过叶欢。 “陛下,大将军,各位大人,中郎荷三军之任,又了解蛾贼详细,自当为帅。”叶欢没有犹豫立刻道,难不成何进属意张翼?抑或丁原?那可绝对不成。 “嗯,陛下所见极是,只是一切种种,还要观张中郎讨逆成败而定。”何进言道。 “大将军言之成理,不过朕在想,冀州之处尚为稳定,如此能否让卢中郎领军迅速北上,与张中郎合力拿下张纯张举,再合兵一处,南下对付蛾贼?”天子又道。 此言一出,不但何进一愣,就是崔烈与张温亦稍有惊讶之色,盯着地图便沉思起来。 “调中郎麾下北上?可以啊!”叶欢亦是眼中一亮,假如之前闻天子之言是有些惊讶的话,那么现在就要更胜许多,难不成陛下才是大汉最大的扮猪吃老虎之人?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灵帝身后有大才为他谋划此事,如果有,内臣怎会不知? “陛下,此事颇险,且不论二位中郎都在千里之外,配合协调不易。卢中郎与张梁对峙,冀州乃是重地,倘若北上无功,冀州反为蛾贼所趁,岂不是得不偿失?” 沉思有顷,何进出言道,说话之时眼光不经意的在叶欢面上扫过。 “我去,你看我干吗?又不是我想的。”大公子不动声色,心中哼哼,但对天子接下来的回答他却颇有兴趣,大将军之问从军事角度出发,的确有理。 “是以朕才会召各位前来一起商讨。”灵帝答道。 “看来我想的另一种可能应该不对,否则若行此法还需配合。最佳莫若先让朱中郎在兖州发动攻势,将黄巾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卢中郎的动作一定要快……” 叶欢双眼紧盯地图,状似沉思。大脑在高速运转,天子之法是可行的,即使有一定的风险,可在兵家而言值得一冒。但从天子的回答来看,很显然他并未想到。 否则灵帝的回答就不会是那句话了,面对大将军的发问,天子多少有些心虚。 “这才是正常的,说权谋手段天子是高手我信,但军事眼光却非数日可成。” “陛下,此法未必不可行,只是还需各方配合。”此时张温说着话径直到了地图之前,手指其上言道:“陛下,大将军,倘若我军先让朱中郎发动攻击,大造声势……” “将黄巾主力吸引在此一线,引得冀州增兵而来,卢中郎则可率冀州之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北上渔阳,汇合张中郎一举击溃二张,此时趁势回师就算有失也可夺回。” “司空,还可让陶恭祖出兵至鲁国,以助公伟声势。”崔烈亦随之道。 “不愧是司空与太尉,看得准,有大局观,只是我……”叶欢心中暗暗点头,但此刻意见分成两派,他的立场似乎有那么一点尴尬。 “司空,你是说让朱中郎先在兖州发动,兵力可足?”灵帝语气有些兴奋。 “陛下,悦之的定边军,禁军,还有孙文台麾下,我军携西凉平叛之威开入兖州攻击张宝,正其时也。”张温侃侃而言,思路一旦打开,后续就是源源而来。 “陛下,各位,冀州之地终是要害所在,此行颇险。”何进依旧坚持,而此时叶大公子还是目视地图,犹如老僧入定,心无旁骛。 “大将军,冀州固然要害,但此战若成,却与全局有利,陛下确是真知灼见。” “太尉高啊,明明是你和司空想出来的,现在一起放在陛下头上,我得好好学习。”叶欢竖起耳朵静静旁听,眼下亦是难得的机会。 “二位就如此确定朱中郎发动攻势,便可牵制黄巾主力与此?”何进又道。 “大将军,可以兵分两路,朱中郎出长社,东都主力出颍川!” “兵分两路?若依司空此言,何人统之?此可是重任。” “司空可以统之,如此与朱中郎左右开合,可更添威力。” 三人一番争论,唯有袁司徒不通军事亦不便出言,只是眼光落在叶欢身上,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太尉,这一路地形平坦,利于骑军纵横,老夫领之不如让悦之去。”张温摇手道,凉州一战,他看清了叶欢的军事才能,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司空,别给我找事行吗?你们定就是了。”大公子心中暗叹。 “悦之,太尉司空所言之计是否可行?”灵帝的询问终于如期而至。 第632章 老狐狸与小狐狸 天子发问,叶欢无法再保持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调节了一下语气道:“陛下,纯以战论,各位大人皆是言之有理,微臣做惯战将,大局视之还需斟酌。” “其实此战可以分为两个部分,或许先让朱中郎发动攻击更为稳正。” “让朱中郎先行发动攻击?”张温闻言看看地图,又看向叶欢。 “司空,若是按欢秉性,轻骑突进是我定边军拿手好戏。可卢中郎当年多次教导,将帅有异,如今陛下与各位大人论的是天下全局而非一隅,欢当真不敢妄言。” 叶欢认真的组织着语言,不但要合乎性格,更不能轻易透漏出他的倾向。 “悦之你继续说。”张温欣然道,他是亲眼见到叶欢在行军之中如何谨慎的。 “大将军的担心有理,冀州若是有失,天下必会动荡,毕竟出奇必担险!是以欢浅见,兖州一处先行发动攻势,然后待敌之动而动,虽说缓了一些,却是最稳。” “悦之,你是说先看黄巾主力能否调动,再言方略。”灵帝若有所得。 “陛下英明,若此不外有二,敌军动,则陛下之谋就可行之,敌军若是不动,朱中郎就率领大军突进,将张宝彻底赶出兖州也未必做不到。”叶欢又道。 “悦之,设若如此,敌军动与不动,我军都可有所收获。”太尉抚须一派欣然。 “太尉,这还得看打得怎么样,既然要打,兖州攻势便需泰山压顶!”叶欢说着忽然想到了一点,更加顺畅起来,本公子主谈兖州,可不和你大将军唱反调。 说话之时余光观察,大将军果然数度欲言又止,说到底兖州攻略并无置喙之处。 “悦之,此论颇高,但如此一来岂不是时间配合不上?”张温问道。 “此处就还需协调了。”叶欢出言心中却暗道:“司空,你怎么会想不到?” “对,陛下,各位,张郎将此刻大军还未到渔阳,可以快马赶上让他暂歇。”张司空终究没有让叶欢失望,很快就想到了答案。 “厉害,不关我事,估计大将军要反击了。”大公子心里一笑。 “司空,十万大军,停一天要损失多少?叛贼不立刻剿之如何定人心?”何进急道。 “大将军,但为全局,损失一点又如何?倘若此计能成,可一战而定大部!”张温据理力争,今日在中元阁,征西将军终于展现出了他强势的一面。 “陛下,微臣觉得司空之言极是,且如此行之,我军胜算极高。”太尉亦道。 “陛下……”何进面庞微红,他虽统领天下军马,可论战阵还是缺乏阅历。 “袁司徒,不知司徒有何见解?”灵帝此时右掌一立,却是问起了袁隗。 “叶悦之你现在就是个小狐狸啊,好,便是要如此。”袁司徒也不看叶欢,心中嘀咕一句之后言道:“陛下英明,老臣一切听陛下的,天下大事,终究是天子掌握。” “我去,漂亮,岳父你果然是老狐狸,如此答案简直是万金油。”叶欢暗赞。 司徒为官多年,身居高位什么没见过?都是成了精的人物。但他今日有此言绝对是嗅到了味道不对,天子的态度摆在那里,而司空太尉怕也亦是如此,谁不是人精? 灵帝心说你这等于什么都没说,但司徒不通军事,如此为之倒也无可非议。 “悦之,司空让你独自领军自颍川出,你可敢担当?胜算几何?”天子又问叶欢,闻听此言,大将军面色一沉,看来天子是要用司空之言了,可此时竟无法分辨。 “陛下,微臣还是那句话,陛下所指之处,臣和定边军所向披靡!只是这一路主帅之责,微臣还小,双肩稚嫩,怕是难挑重担,还请陛下斟酌。”叶欢身躯一正答道。 “哎,悦之你今年二十有一了吧,霍景恒在此时已是官拜骠骑将军,何言双肩稚嫩?”灵帝摆手一言,却不忘看向张司空,毕竟张温亦是朝廷宿将,能征惯战。 “陛下所言极是,不过若无先武帝,何来霍景恒?悦之,陛下青眼有加,你还需更有担当才是。”张温随之言道,司空一心为国,更愿完成皇甫中郎当年的心愿。 “悦之,谁也不是天生帅才,男儿丈夫,岂能没有担当?”崔烈亦奋然道。 灵帝满意的点点头,眼光又看向袁司徒,心道如此场合,司徒你还不应景几句? “陛下三思,这一路主帅之责重于泰山。”袁隗嘴唇开合几下,还是言道。 “司徒,内举不避亲啊,悦之此去是为国为民,司徒不必顾忌。”灵帝又道。 “陛下英明,老臣听陛下调遣。”袁司徒依然故我。 “平北将军叶欢听令!”不待大将军出言,天子已然沉声道,一时间威严尽显。 “微臣在。”叶欢立刻肃容答道。 “朕着你以平北将军之位掌一路主帅之责,为朕讨贼兖州,再建功勋。” “微臣叶欢遵旨。”冠军侯单膝一跪,双手抱拳举过头顶。 灵帝闻言甚喜,亲自扶起叶欢又问:“悦之需要多少兵马?几日准备?” “臣可领定边军,孙文台将军之江东军……”叶欢说着看向张温:“司空,董卓将军之西凉铁骑能否暂调一部归欢统之?” “何人为将?”张司空毫不犹豫的道,他也清楚叶欢与董卓不合。 “骁骑校尉华雄华子威,五千铁骑足矣。” “吾自会安排。”张温颔首。 “大将军,欢此一路,三军将士已足,不知大将军有何所令?”叶欢又对何进一抱拳,董卓是张温的直接下属,而他在名义上亦是大将军与太尉下属。 “悦之,定边军加上孙文台,五千西凉铁骑,不过五万人,兵力是否不足?”见叶欢对自己极为尊敬,何将军总算畅快了一些,既然圣心已决,他亦面上欣然道。 “骑军突袭,贵在精锐,五万士卒足矣,禁军拱卫京畿,需护卫陛下。”叶欢说着又对崔太尉一礼,大公子一个也没落下。 第633章 夫人来了 中元阁君臣一番商议,定下出征兖州之事,随后的细节又有一个时辰。众人方才告退,大将军第一个扬长而去,今日在天子面前,何进也没说上几句话。 “悦之,你还有何事?”见叶欢有些犹犹豫豫磨叽,袁隗不由喊道。 “岳父,我有件事忘了和陛下说,稍待。”叶欢说着回身进殿。 “悦之,怎么回来了?可是有何要事?”灵帝见了笑问道。 “陛下,这奏折一天是看不完的,还请陛下保重。”叶欢正色道,无论如何,天子待他都是极厚,且今日之事亦是偿了他的心愿。 “哈哈哈,朕知道,悦之你要好好给朕保重才是。”天子闻言亦心中一热。 “陛下,臣请陛下往军中一观,激励三军士气。”叶欢看着案上奏折道。 “悦之既有此言,那朕明日就带辩儿往之。”灵帝稍作沉吟欣然道。 “多谢陛下,那臣明日一早来接,微臣告退。”叶欢说着抱拳施礼而退。 天子看着叶欢的身影下了台阶,微微点头,又再埋首与奏折之间了。 到了阶下,不光袁隗在等,司空和太尉也在,司徒便问叶欢所为何事。 “岳父,二位大人,欢在边疆亦理政事,烦不胜烦。今见陛下案上之文胜我十倍,不知要消耗多少精力,故请陛下往军中,一激士气,二亦休息一下。” 张温听了点点头,便道:“悦之你做得对,太尉,司徒,我等日后亦要进言。” 司空一语,太尉和司徒皆然其言,不管天子为了什么,却是他们乐见。 说话间一同出宫,太尉又说起练兵五日之事,担心叶欢时间不够。 “太尉放心,麾下多是百战老兵,五日足够了,只是……”叶欢看向了张温,笑着道:“还要请司空大驾帮我看一天,欢有点事情要办。” 张司空爽快答应,接着才问:“悦之此时要办,却不知是何要事?” “恩师寿辰快到了,数年戎马未曾当面恭贺,这次我要往河南走一遭。” “哦,悦之不说老夫都差点忘了,文饶公今年六十有二了。” “悦之你去,顺便为我和太尉带上贺礼,再告个罪。”张温说着心中欣慰,他往河南见过刘宽,叶欢虽不得去,但三节两寿却从未有过错失。 “嗯,欢亦要好好准备一番。”叶欢正色道,尊师重道与汉末极重。就看看自己那些师兄,见不到爹爹见到自己都要大礼参拜,否则必定为人诟病。 “却也不知童渊老师在蜀中如何,何日能回洛阳。”想起刘宽,叶欢自然想到了童渊,他虽是后世穿越汉末,但老本行亦是极讲师徒传承的。 一行出了宫门,太尉司空各自回府,袁隗则叫住了叶欢。 “悦之,今晚便去家中小酌如何?” “岳父有请,小婿岂敢不尊,我让人去接鸾儿。”叶欢立刻道。 “悦之你最近诸事繁杂,却是不好打搅。”司徒一笑。 “岳父言重了,您说话,小婿召之即来,我那不是也得出气嘛。”叶欢陪着笑亲自扶袁隗上车,安排车仗回去接袁鸾之后,便与司徒同车而回。 “悦之,天子待你如此之厚,老夫为官数十年,亦未见如此。”落座之后,袁隗看了看对面正襟危坐的叶欢,轻咳一声正色言道。 “岳父,小婿亦感陛下厚恩,顿觉两肩有千钧重担,深恐托付不明。还有,还有就是小婿总觉陛下田猎归来之后,似与往日不同。”叶欢稍稍犹豫道。 “这却不奇,天子原本英明,只是被奸人蒙蔽,如今上受天命,定是心有所感,此乃我大汉之幸也。叶公若知,必定欣然,你看二位大人就可见一斑。” “到底是岳父通透,如此一解小婿便懂了,自当竭尽全力,为我大汉扫清寰宇。”叶欢连连颔首,心中却道我那祥瑞是一时兴起,没想到还有此后续。 “悦之,老夫忧你不在战阵,而是朝堂,不过今日你的确是长进了。” “那还不是和岳父与各位大人学习?小婿还差的远了。” 袁隗捻动胡须,顿了顿又道:“悦之,很多事情天子心知肚明,有时只是故作不知罢了。但总有人以为可以欺瞒,悦之你可不能如此。” “岳父之言,小婿定当铭记在心,不敢有片刻或忘。”叶欢诚恳得道。 袁隗有些话不便明说,但所言却是数十年朝堂经验。大公子细细思之颇有所得,比如今日天子对大将军的态度便颇堪玩味,想来今夜何将军怕是睡不好了。 当然此刻叶欢没空去顾及大将军的心情,他要办的事情太多了。首先就是李儒此人,必须要弄清他和内臣的关系,这样的敌人绝对是心腹大患。 出兵兖州,如何才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他是否该对黄巾痛下杀手,亦或做事留一线?一切还需仔细斟酌,好的一面是内臣该暂时不会捣乱了。 二人到了司徒府,袁夫人知叶欢到来极为关心,庖厨早就开始准备了。 “岳母先回,欢在此等着鸾儿。”见礼之后,叶欢却在大门等候。 “悦之,哪有如此道理?”袁隗习惯性的眉头一皱。 “主家走吧,那是人家小两口之事。”袁夫人拉着丈夫便走。 见主家夫妇离开,王管家笑眯眯的走了过来,为叶欢捧上香茶。 看见管家面上的神色,叶欢一笑问道:“管家有何事,但说无妨。” 王管家搓了搓手,颇有点扭捏的道:“君侯对小人照顾有加,这,这……” “快说,快说,否则鸾儿来了可不方便。”叶欢压低声音道。 “君侯,我那堂弟在襄阳惹了点官非……不过君侯放心,他定是占理的一方,只是怕对方势大,官府会有偏袒。”王管家这才言道,还连声保证。 “嗯!”叶欢稍作沉吟道:“待会儿我给宁别驾手书一封,让他留意便是。”当年在江夏叶欢曾为师兄谋了治中之位,如今已经胜任别驾了。 “多谢君侯,多谢君侯。”听了宁别驾三字,王管家喜出望外连连施礼。 “好了好了,夫人来了,别让她看见。”叶欢说着走下台阶。 第634章 人为棋子 定边军营地,操场上搭起了两座高台。两丈之上的天子高坐,黄门令黄池相伴身边,对面一丈高台上坐得则是冠军侯叶欢,士卒们扮做棋子正在为六博戏。 “进车雁行。”灵帝手中竹竿一指,就有人高声传话,士卒立刻行动到指定位置。 “黄门令,悦之此举很是新鲜啊。”天子侧头对黄池言道,一派兴致盎然。 “陛下,此招精妙,怕是冠军侯也难以对付了。”后者笑道。 那边叶欢也高喝出声,君臣两人你来我往,棋局胶着精彩纷呈。却原来今日一早大公子就接天子到了军营,观看一阵操练之后叶欢便主动提议下棋,天子欣然允之。 看着灵帝兴致勃勃,黄池心中暗赞,冠军侯的确有心,如此天子便能轻松一日。 “马踏连环,哈哈,绝杀了。”灵帝出了一招之后捻须微笑。 “微臣认负,陛下果然高明。”那边叶欢高声出言,随后便下了高台往这边走来。 “陛下,该用膳了。” “悦之,你不是故意让着朕吧?”灵帝说着还是意犹未尽。 “陛下,微臣原本以为进马颇险,未算到陛下有弃车这一手……”叶欢并不解释,却是复盘起来,说道那些妙手,面上有着敬佩杂糅些许懊丧的神情。 天子很是欣然,便和叶欢探讨起来,复盘比什么解释都管用。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啊。”叶欢摇摇头叹道。 “悦之,一盘而已,待用过膳,你我续奕。”天子劝慰道。 “陛下,午后微臣还有不少安排,陛下可一一过目。” “好,今日朕就听悦之你安排。” 看着君臣二人极为融洽的场面,几位大人相视而笑。 “司徒,你这贤婿的新鲜本领倒是层出不穷,天子很是欢喜。”崔烈笑谓袁隗。 “那可不是老夫所教,也不知叶公是如何调教的。” “天子近来勤政,来这军营散散心亦是不差,悦之有心了。” 用过中饭,叶欢又领着天子看了击鞠,蹴鞠,马术表演等各个项目,灵帝嘴角的笑容就没有断过。黄池一直在身旁伺候,不由暗道难怪冠军侯会为几位常侍如此忌惮。 军营一日,灵帝直到在军中用过晚膳方回,还是意犹未尽。 叶欢今夜没有回府,出征在即,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 “悦之,今日多谢了,能不能给孙某说说,后面怎么打?”帅帐之中,孙坚坐在叶欢对面,今日叶欢特地带着天子来看了他的江东军,灵帝对他亦是颇为赞赏。 “文台兄,这个暂时还不能说,司空的军令。”叶欢一笑道。 “无妨,是坚唐突了,不过跟着你肯定有大仗打。”孙坚毫不在意的道。 “那是你自说自话,欢可什么都没说快步。” “悦之,上次和你说的那事儿,可……”孙坚说话间身体向前一探。 叶欢笑笑没有回答,却是递了一份公文过去,孙坚接过一看立刻喜上眉梢。 “多谢悦之,多谢悦之,有了这个,孙某也要建立一支精良骑军。” “文台兄你先别高兴,此次是用不上的,你要练兵,得留人下来。骑军不可边打边练,否则上了战场就是白送人头。” “我听你的,西凉一战,坚是当真见悦之用兵之精,后面还要悦之帮忙呢。”孙坚笑道。 “那文台兄你可得想想,你那家乡之处可有什么特产?当年孟德兄可是花了一千斤生铁……”叶欢一摆手,那道公文是大将军和崔太尉批下的一千骑军编制。 单单编制倒也罢了,如今大将麾下都有自己的私军,可这一千骑军是带装备的。否则孙坚怎会如此开心?而若论精炼骑军,在他心里天下无人可出叶欢之右。 “特产?我不是曹孟德,能有什么特产?反正话丢在这里,悦之你定要帮忙。” “我去,文台兄你这是耍赖啊,合着本公子欠你的?” “要不你说,只要孙某有,悦之你尽管提。” “你让我想想……”叶欢故作沉吟。 “你想,你想。”孙坚忙道,见李云给叶欢打扇,他一把夺了过来。 “嗯,文台兄你的确没有孟德兄本初兄那般家世,我们又是朋友……” “说得对,我要有他们的家世,良田美女,金银财宝,任悦之你挑。”孙坚不住点头。 “那这样,你麾下水性精熟的给我来个二十人,你可别糊弄我。” “行,二十就二十。”孙坚答应之后又道:“悦之你好好的要水性精熟之人为何?” “蛾贼就只兖州有吗?豫州荆州不都有?我这也是有备无患。”在叶欢看来,倘若历史按着正常轨迹发展,帮孙坚练练兵也不算什么,只不过看家的本领他绝不会教。 “难怪悦之你升官快,那你早点休息,坚回去安排了。”孙坚说完将扇子往李云手中一塞转身就走,脚步颇为急促,二十人?在他看来自己是占了大便宜了。 “文台兄你至于吗?”叶欢目视犹自晃动的帐帘,不由摇了摇头。 “将军,骁骑校尉华雄求见。”孙坚走后不久,门外徐晃的声音响起。 “快请。”叶欢说着起身相迎,他对这个和自己打过架的西凉猛将是十分欣赏的。 “骁骑校尉华雄,奉征西将军之命,领五千西凉铁骑前来听令。”华雄入帐军礼参见。 “好,华校尉来得好,有你相助,欢讨贼当更添成算。”叶欢伸手一扶。 “将军,雄有一问,不吐不快。”华雄稍稍犹豫还是问道。 “尽管问来。” “西凉一战,我军与将军为同袍,雄亲见定边骑军战力,确是厉害。不知此次将军为何专要调华某前来?” “废话,调你前来还不是希望你不要跟着董卓了,跟着他死得快。”叶欢心中暗道,嘴上却言:“以欢观之,西凉诸将之中当以华校尉最为勇武,且善领骑军!” “惭愧,雄不敢在将军面前提统军勇武之事。”华雄连忙道,当日大营之中他是众目睽睽之下被叶欢击败,且凉州一战,见了定边战力,叶郎善骑之名谁也不敢质疑。 “哎~子威过谦了,那日你我不打不相识,当真阵上交锋,欢也不敢言胜。”叶欢笑道。 第635章 留四颗牙齿 叶欢在军营之中安排好诸事,第二天一早回府带上袁鸾和郑秦二女便往河南而去。原本刘宽的寿辰是在十日之后,但定边军即将出征,大公子肯定赶不上了。 沽名钓誉?彰显自己的尊师重道?叶欢不否认有这个成分,你当汉末之人的名声都是怎么来的?但真正的感情因素至少占了一半以上,刘太尉对他是极为爱护提携的。 这是叶欢第三次到河南了,上一次隔得不久,出征西凉之前他从贾诩之言求了老师的亲笔信与马腾。一路快马加鞭,早间出发,午后不久河南城已经在望。 大公子今天一身儒衫,带冠束袍,穿的极为正式,三女亦精心梳妆。一趟行程,逍遥车的性能得到了很好的体现,不但速度够快,还平稳舒适,绝对值得拥有。 见了边保的令牌,守城士卒立刻放行,那是开府将军才拥有的信物。 “毓儿,当年为夫若有现在地位,救人的时候就要轻松多了。”看了看窗外叶欢笑道。 “那可不一定,当年夫君你也没有今日的名声呀。”郑毓却是摇头。 “夫人,记得之前说的话,到时候你们陪着老师,我来找俊如兄谈。” “夫君放心,文饶公对夫君师恩深重,正该报答。”袁鸾正色道。 刘太尉正室夫人只有一女,嫁给了扬州别驾张遵,后从堂弟之处过继一子,名宇字俊如。原本是豫州如县县令,后太尉告老他却被排挤,刘宽也没有告诉叶欢。 等到上次大公子来求手书,刘夫人才不经意间提起,叶欢岂能不出力?平叛西凉回来后他就为刘宇安排好了,但这事得先斩后奏,要让刘宽知晓他是断然不愿的。 身在官场,免不了有这些人情来往之事。此处大公子不会学父亲和老师,现在是他建立自己人脉的大好时机,建设,练兵,人脉,缺一不可。 前往刘太尉府上要路过河南令尹府,当年叶欢就是在此处活捉郭胜,救出了郑玄。 今天府门前颇为热闹,用木栏围出了一大片空地,内中则是各式各样的男女有数十人之多。看看他们的装束叶欢便知多半是被流放的官员家属,在此买卖。 按汉律,私下买卖人口和隐藏不报都是犯法的,两样叶欢都占了。但不是所有人都有大公子这样的权力地位,对于管家所卖的奴婢,人们往往兴趣十足。 就在叶欢放下窗帘前的一刻,眼角却是瞥见了那名身穿青裙的妇人,便对车外言道:“聂先生,停一下。”等马车停稳,大公子便起身下车。 “这位夫人,一大一小一共九百钱。”衙役对青裙妇人言道,在他身后,站着两名女子,皆是头发散乱,面有污垢。大的那个大约二十七八岁,小的可能只有十四五。 “好,芳珠给钱。”青裙妇人点点头,便让身边丫鬟付钱。 丫鬟在腰间掏了一阵,却是脸一红轻声道:“夫人,今日带的钱不够。” “哦,那你赶紧回去取,我看这两个不错。”夫人的语气很是柔和,说话间还伸手抚上了那名少女的头顶,后者先是微微一缩,但见青裙夫人笑容和善,便不动了。 “这位夫人,钱不够是吧,钱不够得让我们先挑啊,王哥你说对不对?”此刻却有三五大汉走了过来,穿的是褡裢短裤,生的是一身横肉,众人见了纷纷闪躲。 “这……”衙役有些为难,眼前之人是城北青楼的,平日里不乏欺压良善之事。 “我看看这小娘子生的如何?”领头大汉说着话就伸手去抬少女的下巴。 少女立刻闪身躲在青裙夫人身后,身躯微微颤抖,一对乌黑的眼眸中写满了恐惧。 “你要作甚?这是老身买了的,少要动手。”青裙夫人喝道。 大汉微微一愣,眼前老妇虽然穿着普通,但言语之中却隐有一股威势。再看了看,她身边就只有一个丫鬟,亦是布衣钗裙,不由嘿嘿笑了笑。 “这位夫人?若是你买的,拿出文牒来看?你还没付钱呢。” “王哥,这小丫头我买了,长相还算不错,回去能卖个好价钱。” “牛哥,方才这位夫人,已经买了,马上就办文牒。” 牛哥闻言双眼一瞪凶相毕露,那衙役吓得退了一步,他高声言道:“我刚才都听见了,钱不够怎么买?再说一遍,这丫头我要了,快去办文牒。” “是是是。”衙役不敢再辩,慌忙跑了。 青裙夫人闻言怒道:“你是何人,好生不讲道理。” 牛哥面容一冷,收起笑容阴恻恻的道:“这位夫人,我已经给你脸面了,再要多言,这点脸面也没有了。” “你……”青裙夫人嘴角颤抖,一时无言,她哪里见过这样的无赖? “夫人,夫人,我不要跟他去。”少女拉着妇人的衣袖下跪哭道。 “少要废话,跟我走。”牛哥伸手就去拉,见青裙妇人还挡在身前,不耐烦的就要一推。 原本以为面前妇人瘦弱,一把就能推开,可下一刻,他的右手却被人紧紧握住。那人手掌一收,牛哥只觉手腕上被箍了一道铁索,而那铁索还在越收越紧。 “啊,啊,你放开,放开,啊……”牛哥当即杀猪般的惨叫起来,此时才看见眼前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年青文士,面上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看见牛哥被人制住,身边几个同伴不干了,冲上去挥拳就要打。可还没等拳头扬起,每人肚上都中了一拳,剧痛之下皆是身体蜷缩,口中欲呕。 “边保,这几个每人掌嘴二十,打掉四颗牙齿。”年青文士轻言一声又看着牛哥笑道:“你就没这么简单了,本公子给你留四颗牙齿,李云。” 说着话将牛哥往侧面一甩,数百斤的大汉就被他甩飞出去,那里早有人接着。 “大公子。”丫鬟的喊声之中充满惊喜。 “师母,徒儿见过师母。”年青文士点点头,随即撩起下摆就跪倒在青裙夫人面前。 第636章 乱世亲戚多 青裙妇人正是刘夫人,她是个恬静的性格,素来不喜张扬,没想到今天会遇见这样的事情。此刻看见叶欢,亦是心中欢喜,大公子素来就是讨喜。 “起来悦之,在这儿行得什么大礼?”刘夫人连连言道伸手去搀。 “都是徒儿安排不细,师母受惊了。”叶欢叩首之后方才起身。 “啪,啪,啊,啊……”一阵响亮的掌嘴声伴着惨叫传了过来,众人只见牛哥等人口中吐血,牙齿也掉落出来,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悦之,老身见不得这些,饶了他们吧。”刘夫人却是心软。 “是。”叶欢颔首回身喊道:“住手,拖到一边打,别脏了老人家眼睛。” “师母,这些混账东西仗势欺人,不教训以后还会害人。” 边保等人闻言将牛哥他们拖到了巷子里,片刻隐隐还有惨叫传来。 此时有三名做少妇打扮的女子从车上下来,众人看见眼睛立刻不够用了。 “见过师母。”三个天仙样的人儿到了面前,深深行下礼去。 “好了好了,快起来,快起来。”刘夫人满脸笑容伸手相扶。 说话间那衙役匆匆忙忙拿着文牒跑了出来,见状亦是傻了一般。 “鸾儿你们上车,我陪师母走走。”叶欢交代一句转身看了看衙役:“身为官府之人,岂能?哎~我也不说你了,快点办好文牒吧。” 叶欢说完张离便把铜钱递了过去,衙役愣了一下才敢接过,急忙去写文牒。 大公子也不等,扶着刘夫人便走:“师母,近来身体如何?可有什么所缺。” “好,都好的很,什么都不缺,悦之你每月送来的都用不了。” “师母,师兄的事情徒儿已经安排好了,先在御史,过个一年再外放。” “悦之你费了不少心吧?”刘夫人闻言大喜,小声问道。 “徒儿能费什么心?俊如兄有才,本就该如此。” 车上的郑毓看了夫君与刘夫人边走边行,不由笑道:“夫君就是有这份本领,换了旁人肯定让师母坐车,他却陪着漫步,师母看上去很开心呢。” “毓儿说的是。”袁鸾想起自己的母亲,不由微笑点头。 那边张离和边保在等着衙役办好文牒,片刻之后却是河南尹赵宛小跑着出来,眼光巡视四周之后又跑了过来。却原来外间有人认得刘夫人与叶欢,他听说后岂能不来? 问了衙役得知边保乃是公子随从,赵宛一抱拳道:“敢问壮士,可是叶欢将军亲随?” “大人,快点办文牒,我家公子等着呢。”边保却道。 “对对对,今日之事都是本官之失,当亲自登门道歉。”赵宛反应过来,自己问的有些唐突了,说完就让衙役先放人走,文牒待会儿会送上门来。 叶欢陪着刘夫人,说话间就到了门前,管家见了立刻面现惊喜之色,上来见礼。刘太尉罢官之后,他也多少见识到了世态炎凉,可冠军侯却是始终如一。 “刘平,你给本公子说说,那是怎么回事?”叶欢一指对面皱眉问道,太尉告老,他买下了附近七八处宅院,让老师安排族人,可此时对面门上却有个裘字。 管家刚要说,刘夫人已经先道:“悦之,那么多的屋子我们也住不下,你也知道主家以往有不少友人,天下大乱,说不得就要接济一下。” “哎~老师气度,欢不及也。”叶欢点点头又问管家:“老师向来仗义疏财,这朋友一多,耗费便大,你是管家,给本公子说说,每月用度还够不够?” “师母,你知道欢的,就似今日,倘若有人跟着便不会有事了。”看见管家欲言又止,叶欢心中清楚,便对刘夫人轻声道,再如何也不能就一个丫鬟跟着。 “不瞒大公子,主家朋友众多,世头又乱,这个给一些,那个给一些……” “刘平你傻啊,城西骡马行为何不去?”叶欢早就交代过了。 “大公子,你不是不知,主家那儿还得公子你去说。”管家苦笑道。 “对对对,我来我来,老师呢?”叶欢反应过来,老师向来崇尚两袖清风。 “在院里与人着棋。” “带路,我去见过老师。”叶欢说着扶刘夫人进门,不忘对刘平言道:“听说老大接亲了,那时我在打仗,没来得及,今天补上。” “不敢不敢。”管家心中大喜,嘴上连连言道,大公子出手必是丰厚之极。 “有什么不敢,你好好照顾恩师师母就行,再有今日之事,本公子拿你是问!” “是是是!”刘平点头如捣蒜,却也不敢问叶欢,只待一会儿去问芳珠。 到了内院,就见院中石案之上刘宽正与对面一众老者对弈,却是精神饱满。 “老师。”叶欢说着话到了面前,又是双膝下跪:“弟子拜见恩师。” 对面那些人不认识叶欢,可见了这打扮气势还能是常人?急忙一个个起身退到一边。 “悦之?你怎会今日来此?快起来,起来。”刘宽见了,也是满脸笑容的搀扶,面前的关门弟子是他最为得意的,每次听闻捷报,老太尉都要喝上一番。 “老师,弟子不孝,恩师寿辰之日难以前来,今天就给老师磕头。”叶欢却不起来,恭恭敬敬的给刘宽磕了三个头之后方才站起。 刘宽当然清楚叶欢所言意味着什么,哪里会见怪,捻须笑道:“好,好,好得很。” 听了悦之二字,对面老者眼中一亮,不由问道:“刘公,这位高足莫非是冠军侯?” “正是,正是。悦之,还不给各位见礼?”刘宽说着很是欣然。 “叶欢给各位前辈见礼。”大公子抱拳躬身,对众人一礼。 “君侯客气,君侯客气了,蛾贼作乱,北宫猖獗,皆是君侯纵兵扫之,吾等亦闻。” “前辈言重了,那是天子英明,大臣有法,欢受老师教诲,自该尽本分。” “刘公,君侯如此功绩,还能谦虚抑己,当真是得意高徒啊。”众人又道。 “哪里哪里。”刘宽抚须笑的更加灿烂。 第637章 独院豪宅拎包入住 老太尉得意之间,又看见了案上棋局,忙道:“都别客气了,棋还没下完呢,悦之,方才他们几个下为师一人,你来了就好了,快坐。”刘宽说着就拉叶欢坐。 “老师面前,欢哪儿敢坐,我站着,您坐。”大公子说了一句便去看棋局,刘宽与众人便也落座,接下来一番较量,师徒二人联手自是妙手迭出,配合的天衣无缝。 那边管家见了,便先请袁鸾等人前往堂中奉茶,他自己则去外间问芳珠详情。 正说着话,忽然又有一个小厮跑了过来,惊慌的道:“管家,管家,城西的孔虎寻上门来了,一大帮子好几十人呢。” “咋呼什么?吵着主家了,走,看看去。”管家骂道,随即往门口而去,那孔虎是城西有名的地皮,若是放在往日他还有些畏惧,可今天,叶大公子在家。 见管家到了门前,孔虎带着一众哗啦就涌了上来,管家心中一颤,不由后退一步。 “噗通……”没想到众人到了面前,却是全部跪下,刘家家人一个个都傻了。 “小的孔虎,有眼无珠,得罪了刘夫人,还请责罚,小的再也不敢了。”孔虎高声喊道,说着还抽起了自己的嘴巴,但见他抡起手臂毫不留情,面上立见青肿。 “孔虎,你等等,先别打了,我家有贵客,若是打搅了……”管家反应过来傲然道。 “对对对,管家你说的是,只求管家替我在夫人面前赔罪,小的给老人家磕头。那什么牛二,回去我打断他的腿。”孔虎连连点头,说着又在门前磕起了头。 这么一闹当即有人围观,看清场面不由个个惊讶,这霸王般的人物今日怎会如此? “你们不知道了吧,可知这刘府主家乃是前任校尉文饶公?”有一人得意的道。 “文饶公?可老太尉已经归老,平日也没见孔虎怕啊。” “你懂个屁,刘太尉是告老了,可他有一个关门弟子最是尊师重道,和那位比,孔虎连个屁都不算!那位只要打个喷嚏,面前这几十人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吹牛吧,还有那么厉害的人?二哥你就是胡吹大气。” “对对对,故弄玄虚。” “你们这帮井底之蛙,我就问一句,冠军侯打个喷嚏是不是吓死孔虎他们?” “啊?冠军侯叶欢?那肯定啊,难道老太尉的关门弟子是冠军侯?” “废话,要不孔虎怕成这样?我告诉你们,前几日在洛阳,大公子光天化日之下带人砸了羞花馆,那羞花馆可是常侍公子们的生意,可结果咧?无人敢出一言。”二哥得意洋洋。 管家此时也是心中欢畅,主家平素太平和了,如今大公子一来,立刻扬眉吐气。 “那你等着,我去回夫人,再做计较。”管家说完回身而去。 “多谢多谢。”孔虎连连说道,原因正是那二哥所言,叶大公子来了。而且叶大公子最近心情不好,羞花馆,永安铺都砸的粉碎,就自己那点实力?啧啧啧…… 管家进了院子,见刘宽和叶欢正在兴致勃勃的着棋,他不敢打搅,就去了堂前禀告夫人。 刘夫人闻言稍稍皱眉,以她的性格就不欲多生事情,但叶欢管了……想了想夫人却对身边的袁鸾问道:“鸾儿,主家和悦之还在弈棋,此事该如何处置?” “师母,此乃家中之事,师母随心处置便可。”袁鸾笑道。 “老身也没经历过这些,鸾儿烦你帮着处置一番可行?”刘夫人又道。 “是!”袁鸾答应一声,所谓师徒父子,她帮忙亦是名正言顺。 “管家,你去告诉那人,他在门口跪上一个时辰,此事就此揭过。说什么喊打喊杀?不知老师寿辰将近吗?只他一人,其余人都走吧,堵着门成何体统?” 说完又对刘夫人一礼:“师母,鸾儿这般可还行?” “好好好,鸾儿妥帖。”刘夫人笑道。 管家得令出来这么一说,孔虎开始还有点担心,但当听闻说此话的是冠军侯夫人之时当即如奉纶音!千恩万谢着让手下散去,自己找了个角落便跪的笔直。 “哎~这是何苦来由啊。”管家摇摇头就要进门,却见自家公子远远的快步行来。 “刘平,悦之来了?”刘宇说话间瞥了一眼那边的孔虎,又问:“怎么回事?” “公子,今天老夫人带人出门……”管家不厌其烦的将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这家伙也是有眼无珠。”刘宇说话间进门直奔庭院,此时棋局恰好结束,胜利的当然是刘太尉一方,叶大公子可是号称这个时代的“阿尔法狗”的。 众人纷纷告辞而去,刘宇上前拜见父亲,又与叶欢相见,神情之中很见亲热。 “俊如,好好跟悦之学着点。”刘宽丢下一句,回屋更衣去了。 “俊如兄,上次所言之事已经安排妥当,只是兄还要在家中待上一段时日,等公文前来。”叶欢笑笑,靠近刘宇言道。 “多谢悦之了,那为兄还要提前准备一番。”刘宇当即大喜,他不会去问内中详细,叶欢办事向来妥帖,问了反而显得生分。 “准备什么?一切交给小弟,都给兄长你安排好,城东独院,人员俱全。兄长你要还有什么所需,尽管言之。”叶欢大手一挥道。 “悦之,为兄去后,却与哪位大人府上拜访?”刘宇很认真的问道,上次他被人排挤就是因为事故不足,如今再入仕途当然有着自己的领悟。 “崔太尉那里肯定是要去的,最重者自然是王叔父了,兄长你不需顾虑。只是那外放之事欢还要选个好地方,现在世道乱,地方上不安定。” “悦之放心,为兄一定照而行之,此事实在是叨扰贤弟了。”刘宇退开抱拳一礼,叶欢口中的王叔父自然是御史中郎王允,叶王两家的关系,刘宇心知肚明。 “哎,兄长这般就见外了,兄长自己也要留意着,一有消息给小弟写信。欢有一段不在京中,有任何事尽管去找何方直或是叶家宗家,我会交代。”叶欢轻松的道。 第638章 老谋深算 刘太尉府中书房,用完晚饭师徒二人便到了书房之中,叶欢亲自为老师烹茶奉上。 “嗯,还是悦之所烹地道,只是喝过你的,他者便索然无味。”刘宽喝了一口茶,闭目回味,茶水的清香流动与胸腹之间,令人神清气爽,不由颔首叹道。 “都是徒儿不是,应该经常过来探望老师。”叶欢一笑接着续上。 “哈哈哈,悦之你若是寻常之人,老夫自然希望你常来,只是此刻国有危难,还需你四处征战。”刘宽微笑抚须道:“似你这般不来,却胜似常来,为师很是欣慰。” “老师,欢当年曾忝言为开门大弟子,实在不敢坠了老师名头。” “悦之,日前接到太尉来信,东都之事老夫亦有耳闻,是不是内臣下得手?”刘宽说着语锋一转,眼神在那一刻变得凌厉起来,田猎朝中,崔烈具有细言。 “查无实据,但八九不离十,那王越以前就在宫中。”叶欢毫不犹豫的答道。 刘宽点点头,弟子在自己面前果然没有隐瞒,当下又问:“查无实据是一定的,否则他们也不敢如此了,只是观悦之如今行事却是颇有深意。” “老师在上,弟子这也是没有办法。”叶欢颇为苦恼的一笑:“前番讨伐二张,大将军之势已然大增,此次田猎他不放弟子出,隐然便有借我之手对付内臣之意。” “老师,弟子向来不是吃亏不还手的人,但要让我帮别人做嫁衣,欢可不干。且此时乱局未定,朝中若不平何以平天下?因此说不得就只能发泄一番了。” “朝中不平何以平天下,好!怕是叶公在此,也要赞叹悦之所为。”刘宽欣然道。 “老师,那定是不会了,爹爹在此不斥责弟子就算好的了。” “哈哈哈哈哈,悦之,所为严父慈母,就是如此了。”刘宽大笑,随即正色道:“悦之这一手相当不错,看似放荡实则圆润,大丈夫为国为民,有时也当迂回些。” “老师明见,不过如今天子勤政,弟子看大汉再兴不远也。” “天降祥瑞,确是吉兆。悦之,战阵之事老夫不会问你,你已然青出于蓝!但人心之处,你却还需好生体察,有些事情日久方见。”刘宽缓缓言道。 “弟子恭听恩师教诲。”叶欢一脸的诚恳。 “天子对你放任是看你叶家忠心,悦之你可知如今你已然是平衡内臣外戚的最佳人选?”老太尉说着目光烁烁的看向爱徒,眼神之中带着些考究的意味。 叶欢闻言沉吟,片刻之后眼中一亮:“恩师说的是,倒也并非弟子,还有爹爹,老师,以及诸位大人,此次司空太尉联手,借天子之意顺势而为,弟子获益良多。” “能有此悟,足见悦之天赋不俗。以往众人虽是有心,却无一人可以居间。悦之你虽年少却是名门之后屡建战功,且忠君之心不容置疑,是以才有此位。” “老师,您再如此夸赞,弟子无地自容了。”叶欢忙道。 “关上门来,老夫夸自己徒儿,谁能置喙?”刘宽不以为意的一笑又道:“只是眼下悦之你出兵讨贼,老夫送你一句话,全力驱之,不可尽之!” “全力驱之,不可尽之?”叶欢小声重复一遍,却是身躯一震。 “看样子悦之是想到了,老夫说了,悦之你有今日地位,多半是军功彪炳。换言之只要蛾贼尚在,叛乱不消,谁也动不了你,方可游刃有余,左右逢源。” “老师,弟子是想到了,可剿除蛾贼,令百姓安居乐业,亦是弟子心中所愿。”叶欢心中认可,不愧是三公之位。嘴上却是问道,他的形象是不能改变的。 “为师岂能不知悦之心中之志?只是你要令百姓安居乐业,大汉再兴,光是剿除蛾贼是不够的。就像今日你我师徒联手的那一局,纷繁或乱,却全在一体。” 看着面前叶欢一副欣然受教的模样,刘宽心中更是欣慰,捻须再道:“以战稳位,徐徐图之,观朝中之变而变。你可知内臣虽然为祸不小,可外戚更是心腹大患?” “外戚更是心腹大患?”叶欢面上的疑惑之色极是逼真。 “内臣若是得势,祸国殃民,外戚若是掌权,则说不得国将不国。” “老师眼光当真厉害,内臣再怎么折腾也不至于亡国,外戚可就说不准了。就算是后世的那两位九千岁权倾天下,但天子有心,想动他们并不甚难。”叶欢想着心中佩服。 大公子起身深深一礼:“还请老师教我,欢今后该如何为之?” “怎么着,跟为师还生分了?”刘宽见状故作不悦道。 “弟子哪里敢,恩师一言,犹如醍醐灌顶,但灌的还不够。”说完叶欢坐下,满脸讨好笑容的又给刘宽倒茶:“老师,你不教我,弟子怕是弄不过他们啊。” 老太尉摇头莞尔,点指叶欢:“你啊,难怪听闻叶公当日在洛阳还要揍你。” “嘿嘿嘿,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要打,弟子欣然受之。”大公子笑容不变。 “悦之,朝中之争,向来暗流涌动,你要做的就是只忠于天子。当然,毓秀宫那里只要天子欣然,亦可亲近。大皇子快十一了,怕是明年便要立嗣。” “黄巾祸乱,不是一时可除,悦之你要学会因势利导,手段用在正道便是大义。” “行事不可过急,谋而后动,就似你对付北宫望,先削其翼,再杀其人……” 刘宽侃侃而言,竟是毫无保留的将几十年为官经验倾囊相授,令叶欢大有所得。 “今日听恩师教诲,胜过十年寒窗苦读。”大公子此言是真心实意,要论朝中的权谋,怕是此时的贾诩也没有老师这般经验丰富,且很多东西,他立刻就能用。 “悦之,为师再送你最后一言。兵家之事未言胜先言败,朝中亦是一般,你那平北将军府定要稳固。有些可能对之造成威胁的,切莫手软!”刘宽说道最后,语气一寒。 第639章 姑娘们上班啦 一番相谈,叶欢是获益匪浅。刘宽待他之心毋庸置疑,差点都说出拥兵自重的话。 最后一句什么意思?便是让叶欢留意丁原,身为刺史,又是大将军何进的心腹,极有可能影响到他的平北将军府。随着时局的发展,叶欢与之的矛盾几乎不可避免。 接下来,师徒之间的对话就轻松了许多,老太尉对爱徒的成熟已经颇为放心。 “悦之,南容为凉州别驾,马腾为西凉太守,皆是恰当,唯独你那师兄不堪重用。” “老师看您说的,师兄当年治理地方颇为有法,就算偶有所失,如今亦不会了。”叶欢清楚老师看似归隐,但京中许多事情未必瞒得过他,包括他为刘宇的打算在内。 “悦之,尊师之心可有,也不必事事该为,有些顺其自然便是。”刘宽一笑。 “老师,但有欢在一日,护师兄周全当无问题,老师以后亦不要与欢客气。您也知道,您徒弟赚钱的本事也不在打仗之下。”叶欢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说的是,却也不知是跟谁学的这本领。”刘宽一言,师徒二人对视尽在不言。 在河南叶欢又待了两日,次日他设宴为老师暖寿,河南令尹和一些城中的头面人物都成了座上客。原本大公子不欲张扬,还没到正日子,可闻听他在却是客似云来。 刘府一时热闹非凡,冠军侯开诚布公,自己恩师若是受了半点委屈…… 下面的话就不用说了,当今天下还有谁不知叶大公子的脾气?天都能捅破了。 又过一日,叶欢告辞而去,刘宽亲自将他送到河南北门,大公子这才拜别老师。 “这一走,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恩师。”坐在车上,老太尉的身影渐渐模糊,大公子不由感慨的道,几位中郎待他亦是极厚,但刘宽对大公子总是多出了几分宠溺。 “夫君,回到洛阳宗家,妾身会好好安排,夫君放心。”见叶欢动情,袁鸾一旁道。 大公子默默的点点头:“鸾儿,为夫出征之后你也可回晋阳了。” “夫君,思也会与鸾姐姐一道回去。”秦思想了想亦是言道。 “好,其实漠北草原更令心胸开阔,思儿你正可往之一观,为夫修书一封与单于。”叶欢与秦思之间是有约定的,后者要游历天下,与其往南,不如往北更加安全。 “妹妹,你若回了晋阳,反而不好一时便出。虽说内臣此刻颇有偃旗息鼓之势,但我心里还是难安,妹妹你身手高超,多有奇能,不如相伴夫君身边。”袁鸾斟酌着道。 “嗯,秦姐姐心思细密,的确恰当,叶欢,你可要早点回来。”郑毓接道。 “放心,这一次不会太久,为夫定会回返晋阳的。”叶欢说着眼光却看向秦思。 “我,我听姐姐安排。”后者则垂首道,其实她此时当真不舍离开。 “那便如此,我们也能安心。”袁鸾欣然颔首,除了考虑丈夫的安全之外,她也是有顾虑的,倘若秦思回了晋阳,再离家而去,多多少少会对叶家的声誉有所影响。 “夫君,我跟你说个事。”见车内气氛稍稍有些低沉,郑毓一笑便对叶欢道:“小玲身上好像有什么事情,昨夜她熟睡之时,大喊着哥哥救我,醒来却是一无所知。” “哦?那你还要好好待她。”叶欢心道这可能是创伤后遗症,说了一句也并未放在心上。那个小玲就是刘夫人在河南府买的小丫鬟,见她与郑毓投缘便送给了她。 一行回到洛阳,袁鸾忙起了归家之事,此次袁夫人亦会与他同行。而叶欢去了一趟皇宫,又在军营练了两日兵,第三日傍晚他如约到了闭月阁,与傅燮简雍相会。 大公子往门口那么一站,打招呼的是络绎不绝,往往得到叶欢回应的走起路来都是趾高气昂。当然也有人陪着万分小心躲着他走,如今在洛阳晋阳公子之威再现! “张管事,过来过来。”叶欢看着入门的客人,便对迎客的管事招招手。 张管事立刻一路小跑到了身边:“大公子,有什么吩咐?” “今天好像比以往更加热闹几分,客人是不是也多了些?怎么啦?”叶欢问道。 管事一愣,心道大公子你还问我?但口中可不敢言,小心的笑道:“原本洛阳还有家羞花馆,虽说不及弊阁亦算得上乘,如今嘛……呵呵” “哦,我都忘了,羞花馆有姑娘来闭月阁上班了?”叶欢一笑脱口便问。 “上班?”张管事眼珠子转了转,回道:“大公子,是有几个当红的前来,要不……” “不必不必,本公子是老规矩,芙蓉馆的歌舞天下一绝,看不下别处!” “嘻嘻,奴家来的当真巧,否则岂能听见大公子此言?”此时身边响起一阵黄鹂出谷般的声音,巧笑情兮的佳人犹如一朵红云飘了过来,却不正是连岫? “哈哈哈,我就知道姑娘要出来,故意说给你听的。”叶欢笑道。 连岫闻言,千娇百媚的横了大公子一眼,门前有不少客人立刻中招,呆若木鸡。 不用叶欢说话,边保见了已从逍遥车上搬下了软凳,大公子便让玉人安坐。那些看楞的得了同伴提醒,急忙低头往里走,生怕叶大公子发现自己失了态。 和连岫说了会儿话,傅燮的马车到了,见叶欢早早在此相候,简雍亦是心中一动。 “悦之,你也是,去老师那儿为何不叫我一处?”傅燮大步而来。 “哎呀,没到正日子,不敢劳动傅别驾大驾,连姑娘,快见过傅别驾。” “连岫见过傅别驾。”后者闻言上前敛衽一礼。 “悦之你,拿师兄开心是不是?”傅燮一边相扶,摇头笑道。 “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我兄弟和连姑娘宪和开心一下不是挺好?”叶欢说了一句便对简雍一抱拳:“宪和近日可好?”说话间完全是一幅自来熟的口气,神色亲近。 “简雍见过君侯,劳君侯在此相候,实在惭愧。”后者见了连忙躬身还礼。 第640章 手伸的太长 大汉初平二年,公元一八五年四月二十三,平北将军叶欢率领五万大军出征。灵帝带着大皇子刘辩和一众文武亲自送行,并钦赐“定边”战旗一面,以状声威。 叶欢以淳于落的二军辅以华雄五千西凉铁骑为先锋,走河内先到陈留。 今天大公子没有一如既往的躺在战车上,而是到了何满仓所部,长长的行军之中,一行四十辆战车显得格外耀眼。精铁车身,双马拉拽,行进间轻快稳定。 得自曹操的精铁,加上叶欢从各方收集而来合计六千斤,在器械营和祝运的全力开动之下,耗费半月多时间才有眼前的战车,辕驾之上的凹槽乃是战时固定盾牌所用。 战车兵的标配是三人,此时只有御手在车上驾乘,另外二人则随之步行,三人轮流。三百人的战车营是叶欢在全军抽调精锐组成,大公子要在行军中仔细观察它的性能。 “杨青,走了六十里了,感觉如何?”叶欢登上最末的一辆战车对御手问道。 “将军,祝先生最后一次改造之后又轻了二十三斤,比之前更加轻便。” “你们也练了半月了,倘若在战场上开到极处,速度能有多快?” “将军,我估计全力之下三百丈不会落后铁骑营十个马位。” “那要是战斗全重呢?”按祝运的设计,装上盾牌的战车会增重一百零二斤。 “小的说的就是战斗全重,上次您在营中说的那个惯性,我有点懂了。” “停一停,拉开距离跑一下,公明上来。”叶欢招招手喊了徐晃上车。 杨青微微一笑,心道将军你瞧好了吧,当即停下战车。等前方队伍走出百丈之后,他才陡然发力追了上去,双马疾驰,两边的树木飞快向后,果然不逊奔马。 “小子行啊,那天训练是不是留了一手?”叶欢在疾驰的站车上依旧稳立如山,一笑问道,记得上次观看战车队训练,却还没有这般的迅捷。 “将军,我们哪儿敢不尽全力?是祝先生最后又改造了一番,在车辕那儿。” “公明,拿着,你我再试试。”叶欢微微颔首,递了一根长矛给徐晃。 战车停了一会儿,再度奔驰起来,二人与车上挥舞长矛,算是得心应手。 “将军,设若冲阵之中,是否长刀比长矛威力更大?”徐晃想了想问道。 “徐队长,战刀挥舞动作太大,祝先生就把它加在了车辕前,借马力而行。”杨青闻言做出了回答,却原来外架除了用来装盾之外,两翼亦能伸出锋锐的刀锋。 “原来如此。”徐晃点点头又问:“将军,此车设计精巧,可步军厚阵皆有刀盾。” “公明问得好,此阵主要还是对付骑军,刀锋设在马腿高度。当然若以铁骑当先,破了对方盾阵之后,依旧可对付步卒,一旦冲散敌阵,我军就会机会大增。”叶欢笑道。 “哦!”徐晃眼中一亮,接着稍有犹豫的问道:“将军,此次出征,晃能否参战?” “怎么着?公明手痒了?参战不是不行,但我定边军的规矩,换营皆要降一级用的。” “将军,晃愿往之。”徐晃毫不犹豫的道,规矩他清楚,就连张飞都是从什长做起。 “哈哈哈哈哈,好,那公明便往二军,听淳于将军调遣。”叶欢欣然道,似徐晃这般将才,他不会将之一直放在身边,战场才是大将进步最快的地方。 “诺,多谢将军。”徐晃闻言单膝一跪,西凉之时他在叶欢身边,杀的很是过瘾,但前番地宫之变后。潘凤等众将逼着叶欢答应不再身先士卒,他亦早就想一展身手了。 “起来,今日便去二军报道。”叶欢单手将徐晃扶起,拍拍对方的肩膀。 “李云,把我的软靠取来,这一程本公子就在杨青车上了。” 袁鸾回了晋阳,自己率军出征兖州,叶欢的心情是轻松愉快的。可以避开那些朝争的勾心斗角,上次中元阁一会之后,他能隐隐感觉到大将军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 天子的信重在给叶欢带来极大便利的同时,亦会有着反作用,便是招人所忌。 “大将军终究还是缺了一些气度,且此时眼光似乎也不及内臣。天子一有改变,张让赵忠立刻就能以退为进,让外戚的地位更加凸显,还一力与本公子示好……” “这么简单的计谋,何将军你怎会看不出来?这人啊,就是不能膨胀。” 从河南回来,张让赵忠被禁足在府,而毕让曹节郭胜等人皆是收敛了许多。叶欢和贾诩一致认为他们是在韬光养晦,而且背后出谋划策之人很可能就是李儒。 “李文佑,你若不能为本公子所用最好就给我消停点,否则内臣如何对我,本公子也不是不会,只会比他们更加专业。”在叶欢心中,似李儒这般,不为我所用就为我所杀。 “将军,将军,并州急报。”传讯士卒快马而来,将一锦囊交给李云。 叶欢接了打开一看不由双眉微微一皱,却原来张翼领大军从并州而过,专门去调刘勇将军的边军。说是要增强攻打二张的兵力,而当日起兵之时,却无此议。 “大将军,现在就下手,是不是急了一点?”叶欢将锦囊往怀中一塞,便让李云去接贾诩前来议事,丁建阳还没有上任并州刺史,手便伸到边军去了。 “伸手?敢伸本公子就敢斩,丁原,是你先出的手。”大公子心中暗道。 刘勇将军闻调之后,先是派人前往朝中,亦同时给叶欢送信。表明态度边军镇守边疆,不可轻动,最后则派出了冷烈的边军三军随张翼而行。 刘将军和江祭酒在信中给叶欢做了解释,此时边军左路与护乌桓虽无明确的上下级关系,但按惯例都是叶欢统之。刘将军之所以派出冷烈,最终还是顾忌丁原对叶欢怀恨。 “到底是我的老长官,靠得住。”叶欢想着又摇了摇头,这便是朝中纷争了,以前他尚未到达那个级别,如今丁原此为可见何进对他的忌惮会比想象中更大。 第641章 可怜母子 叶欢大军在怀县渡过黄河,再经六日进入陈留郡。这一日行军之时前方来了一队人马,大旗之上一个“曹”字,却是骑都尉曹操亲自领军前来相迎。 “悦之你来得好快,操奉朱中郎之命特在此相迎。西凉一战,北宫望善能用兵,铁骑精锐,操还为你捏着一把汗,没想到竟能如此之快破之。”见到叶欢曹操不无感慨的道。 “小弟我运气向来不差,此次也是一般,有匈奴为我所用,车茶飞则被施以反间之计。等若北宫望一军与我抗衡,天子御驾亲征之下,他焉能不败。”叶欢轻松一笑道。 曹操摇摇头,看了看大军雄壮的队列又道:“朝廷大军平叛西凉,兖州等各处皆未对黄巾展开太大攻势,如今悦之领军归来,兵精粮足,正可一举而破蛾贼。” “孟德兄既是奉中郎之命前来,不知有何军令?”叶欢策骑与曹操并行。 曹操看了周围,稍稍压低声音:“中郎之意,便是与悦之两路并进。中郎大军自东郡而出,攻击东平、鲁国,直达泰山。而悦之这一路则可走梁国,济阴,至鲁国汇合。” “没了?”叶欢静静聆听,等了片刻见曹操不言方才挑眉问道。 “没了,悦之你现在是南线主帅,若无意外,五月十三一同发动攻势。至于如何作战,中郎只有方略没有细则,一切当还由悦之自决。” “五月十三?”叶欢轻声一句沉吟起来,两路出兵,相隔数百里,朱儁之意当是想压迫黄巾至鲁国,再聚而歼之。战略上说得通,但如此一来便是两军主力决战了。 “烦请孟德兄回禀中郎,叶欢遵命,五月十三发动攻势。”片刻之后叶欢颔首道。 “操这儿有信使,悦之可作书一封让他送去,此次我亦是南路。” “哦?”叶欢闻言点点头:“中郎这是怕我兵力不足啊,孟德兄你亮亮家底吧。” “操现有士卒万人,其中骑军三千,由妙才统之,现在已到陈留。子孝率领步卒尚在后面,两日之内必可到达,赶得上中郎的攻击之日。”曹操正色言道。 “欢这一路,有孟德兄与文台兄相助,黄巾不足惧也。” “悦之,操已在府中设宴,你我城中详议吧。” “别急,先带我去看看良田,咱们该有一万多人了吧。”叶欢摆摆手问道,他和曹操在陈留有黄巾战俘开垦的良田,以为军屯之用。 曹操闻言一笑:“就知道悦之你会有此说,走吧。”说着纵马而行,叶欢策骑跟上。 二人一路疾奔,不多时前方就是一大片的良田在望。微风吹过,泛起一波波绿浪,令人见之则喜。叶欢细细观察,比起自己离开之时,规模还要大了将近一倍。 “悦之,如今农庄之处计有壮丁八千余,其中六千都是你的。”曹操轻声道。 “嗯,待我等此次破了蛾贼,我可要带走。”在叶欢的账上,黄巾战俘共有一万三千余人,剩下的那五千多不用说,定是被曹操编入了军中。 “哈哈哈,只要能破蛾贼,还不是悦之你说了算?” “孟德兄,看这长势今年收成也不会差,你我的生意还是合算的。”叶欢飞身下马,蹲在田边仔细看了看地里的作物,又回头对曹操道。 曹操见状亦是下马,到了叶欢身边:“还好你干掉张角带走董卓,否则此地未必安生。” “走走走,入城入城。”大公子拍拍手起身上马,陈留之处六千,汝南四千,加上冀州的五千多,这一万多精壮又会成为北地治下的新鲜血液。 二人顺着良田而行,前方又是一路人马来接,为首那将绣袍金甲,威风凛凛! “镇军校尉夏侯渊,见过平北将军。”到了面前那将下马上前军礼相见。 “妙才免礼,我在洛阳亦听中郎提起,妙才奔袭之能,可为全军之冠。”叶欢颔首笑道。 “前番与将军及文远公义所学颇多,此次重逢,还望将军不吝指点。”夏侯渊抱拳道,他善领骑军,平素亦极为自傲,但对定边之能却是极为佩服,每有战报都仔细研习。 “好说好说。”叶欢说着眼光却看向曹操,后者则是一侧头不与他对视。 “啧啧啧,孟德兄你挺舍得下本钱啊。”眼光落在夏侯渊身后的骑军身上,大公子口中啧啧连声,这支骑军的装备一看就是效法铁骑营,难道便是虎豹骑的雏形? “悦之说的是,难怪你向日有言,骑军便是吞金之兽。”这一回曹操回应极快。 叶欢瞥了他一眼:“孟德兄你不用如此吧,欢又没有向你开口。” “开口也没用,我那精铁还不够了,上月刚与了本初千斤。” “行,欢好不容易来趟陈留,孟德兄你就如此相待,哎~”叶欢说着大摇其头。 “悦之你也不需如此,了不得此次秋收,操多与你两成。” “你说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大公子当即一笑。 “叶悦之你这脸变得倒快。”曹操苦笑道,当然他心中也清楚,二人合力的军屯极有效果,眼前夏侯渊麾下三千骑军就是明证。 “谁让你一上来就拒人于千里之外?本公子又不是老虎。” “对,你不是老虎,是狼。” “哈哈哈……”大笑声中,叶欢纵马而去。 入了陈留,曹操在府中设宴款待,叶欢特地请来了孙坚与华雄。前者曹操熟识,看见后者却是眼中一亮,待之很是客气,大公子心中暗笑。 以二人之间的关系,到了曹家叶欢是合该一见对方家人。曹操的正室乃是丁氏夫人,生得是雍容温婉,在内堂她亲给叶欢奉茶,大公子自然是礼仪周全。 “曹昂见过叶叔父。”丁夫人后面跟着一个七八岁的男童,亦上前给叶欢见礼。 “好好好。”叶欢取出一个玉佩递给对方,才谓曹操道:“令郎器宇不凡,日后定是干才。” 口中如此,心里却是暗暗惋惜,面前的养母子两人都没有得到好下场。儿子征战宛城之时死在乱军之中,母亲最终却与曹操合离,虽经后者多次哀求亦未能复。 第642章 柴门书声 丁夫人引着曹昂见过叶欢,接下来就是曹操的次妾卞夫人,亦是端庄温和。这一位夫人大大有名,乃是曹丕曹彰曹植的生母,史书对之评价极高。 虽说妻妾姬人众多,但叶欢对曹操还是颇为佩服的,他风流却绝不是无情之人。丁夫人因为曹昂之事与之离异,曹操数次请求复合,最后才立了卞夫人,临死之时尚且记挂。 待见到曹操长女,叶欢看了便很是欢喜,小姑娘今年不到三岁,生得是粉雕玉琢。 曹葳,历史上这个魏国的长公主其名却是不详,后来嫁给了夏侯楙。记得叶欢还一直想不通,曹操本姓夏侯,这不是近亲结婚吗?却也不知所生子女如何。 “悦之,看来你也颇为喜爱女孩儿。”曹操见状将曹葳抱起来笑道。 “是啊,女孩是爹爹的贴身小棉袄,欢若有女定会爱若珍宝。” “这却未料悦之竟也如此,尊夫人和几位如夫人所生都是公子?”丁夫人笑问道。 “嫂夫人说的是,欢有了四个儿子了,最大的和葳儿差不多。”叶欢抖了抖曹操怀中的曹葳道,去年周若兰也为他诞下一子,取名叶礼,他现在很想要个女儿。 “嗯,以悦之勇武,当是将门虎子。”曹操正色道。 “孟德兄,我看子修亦是脱俗,说不得就要青出于蓝。” 丁夫人听了叶欢赞赏曹昂很是开心,虽然此子不是她亲出,但刘夫人早亡,曹昂和曹葳都是她一手带大的,爱若珍宝。否则后来也不可能为了宛城之事,便与曹操合离。 “悦之,你若喜欢,不如认葳儿做个义女如何?” “哦?当真可以?孟德兄意下如何?”叶欢欣然道,眼光又看向曹操。 “来,抱抱你的干女儿。”后者一笑把曹葳送了过去。 “哈哈哈,葳儿乖,义父抱抱。让义父想想,给我葳儿一个什么见面礼?”大公子接了过来,看着曹葳是一脸的怜惜,曹操夫妇则是对视一笑,颇见温馨。 正逗着曹葳呢,忽觉衣角被人扯动,叶欢低头一看却是曹昂。 “叶叔父,昂儿也要。”方才小家伙还有些拘束,现在则渐渐放开了。 “昂儿?”丁夫人双眉微微一皱,曹操却是轻轻摆手。 “嫂夫人无妨。”叶欢说着便蹲下身来:“子修你想要什么,尽管与叔父说。” “叔父,昂儿想要一匹小马,爹爹的太大了,我骑不上。”曹昂眨巴着大眼睛。 “好,一月之内,为叔让人给你送来,昂儿还要好好练习骑术。”叶欢毫不犹豫。 一番相见之后,丁夫人带着儿女告退,曹操和叶欢二人便去了浴室同浴。这也算是他们的老习惯了,即使在军中也经常如此。 水汽升腾下,叶欢拿起面前木板上的青梅酒喝了一口,瞬间身心都放松了。 “你们出去吧,叫了再来。”曹操出言让屋内的侍女退下。 大公子清楚对方一定有什么事要问自己,却也不急,只是慢慢品酒。 “悦之,操在军中亦是观东都之事,田猎中天降祥瑞,百姓人心鼓舞。天子因此勤政不辍,更将张让赵忠二人禁足,看来我大汉气象即将一清,悦之以为如何?” “孟德兄消息果然灵通,既然如此,欢倒想先听兄长心中所想。” “悦之精明,那不如你给操说说,今次率军前来兖州讨贼,方略何在?”曹操笑道。 “方略?孟德兄你不是第一天认识小弟吧,本公子打仗向来随机应变,能一战成擒最好,若是不成也要伤其筋骨。”叶欢闻言心中一动,嘴上却依旧轻松。 曹操听了摇摇头:“我把悦之视为朋友,悦之却言而不尽?是何理也?” “言而不尽?孟德兄既然已经有所想,又何必多问?”叶欢说着心中暗道曹操在洛阳的消息灵通,而以他的眼光从汉军调动之中看出什么,倒也并非意外。 言罢二人对视了片刻,谁也不说话,怕有半盏茶功夫方才齐齐一笑。 “悦之,你诛杀贼首张角,黄巾已然有所颓势。如今再度进军兖州,只要拿下张宝,数州便传檄可定,到时与朱中郎汇合挥师北上,连接卢中郎全力对付张梁……” “只要拿下张宝?你当此人是泥捏的?”叶欢见曹操信心十足,一笑言道。 “难道在悦之心中,那人公将军还是铁铸的?” “哈哈哈哈,铁铸的本公子也给他炼了,孟德兄,你不要忘了波才还在。黄巾之中我最看重此人,用兵有法还能取长补短,绝不在北宫望之下,你应该最清楚。” “说的是,若无此人在,就算有董仲颖掣肘,年前朱中郎亦有机会平定兖州。”曹操闻言连连点头,他在中郎麾下多次与黄巾交手,波才所部的确越来越强。 “难得孟德兄你如此谦逊,不过嘛你们还是菜了点,如今本公子回来了,说不得要让他再尝尝惨败的滋味。”大公子自行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曹操闻言哭笑不得,叶欢口中的菜是什么意思他很清楚,但说起战绩又是无可辩驳。 “悦之,你亦说波才厉害,那不如先行设计对之。” “哦,孟德兄有此言,足见已有良策,难怪你笑的那么坏,快说来听听。” “不急不急,等沐浴完操带悦之去见一人,此人智虑深远,亦有破波才之计。” “怎么不急,有此大才自当拜见。”叶欢说着站起,带起水花一片,心中却琢磨开了,谁啊?颍川荀彧?东平程昱?不会是鬼才郭嘉吧? “哈哈哈哈,进来伺候更衣。”见叶欢如此,曹操一阵大笑,便喊侍女入内。 四名侍女闻声进来,两两伺候,给大公子换衣的那个不时就偷瞄一下。碰见眼光接触,立刻低头避开,却原来她是被曹操安排今晚陪叶欢的,此亦是世家常态。 一番沐浴,神清气爽,叶欢跟着曹操到了府中的一处别院。推开柴门便闻听一阵抑扬顿挫的读书之声,声音清越有力,中气十足。 第643章 叶煞星来了 苟图昌入帐不久,便有一身材苗条的士卒过来上茶,看了叶欢一眼又默默出帐。 大公子被看的心中一动,暗道有些事虽然不能剑及履至,但浅尝辄止的滋味又是十分动人。难怪会有“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之言。 那士卒便是秦思乔装改扮的了,她跟在叶欢身边是为了护卫他的安全。二人青春年少,每日又在一处,况且心中并非无情,纵有约定但免不了要有些别样滋味。 叶欢收回心神,便对苟图昌言道:“图昌,这一回成败可就要看你的大河了。” “将军尽管吩咐,图昌全力为之。”后者慨然道,言语之中信心十足。 “来,先给我与先生说说,如今兖州各位是个什么情况。”叶欢笑问道。 “诺,将军,先生,据我打探,这一次当面的黄巾熟人不少啊,渠帅周通,白帆,还有杨俊。那王华将军没有看错他,现在已经是掌管一军军需,深受张宝信任。” “周通,白帆?他们不是在青州边界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半年之前,张梁有过一次调动,不少黄巾将领都换了位置。我估摸着上次那件事可能不少渠帅看出点蹊跷,也有可能是要监视波才,不让其坐大。”苟图昌侃侃而言。 “嗯,图昌你现在能耐了,咋和我想的一样呢?告诉你,这一次就要大河散布流言,波才拥兵自重,且对天公将军之死始终存疑,要为之报仇雪恨。” 苟图昌凝神静听,点了点头道:“这个好,报仇雪恨,等若一剑捅在张梁的心窝上!” 贾诩一旁微微颔首,张角之事叶欢没有对他隐瞒,眼下此事的确是最好的借口。 “怎么编,怎么传是你的事情,半月之内,消息定要传到那张梁张宝耳中。” “诺。”苟图昌应着眼光又看向了贾诩,待他补充。 “苟校尉,张梁不是派了心腹之人在波才身边吗?你这来处要好好斟酌。” “先生说的是,这个我侦察营拿手,将军,要不我现在就回去合计?” “去吧,你这里只要弄好了,等若救了数千兄弟的性命。”叶欢正色道。 苟图昌长身而起,对二人施礼:“将军与先生放心,图昌定不辱使命!” “先生,一路劳顿,早点休息吧。如今这戏志才之计,攻略兖州便又添胜算。只是可惜智能之士未能为我所用。”苟图昌走后,叶欢便对贾诩道,言中不无唏嘘之意。 “主公,诩之所虑倒不在兖州,那张翼丁原讨伐渔阳二张,却不知能否成功。” “希望张郎将能如三位中郎一般能征惯战,破除二张的确大势可期。”叶欢颔首。 陈留之中,平北将军叶欢为了兖州攻略直到深夜还未曾入睡。而与此同时,在六百里之外的黄巾大寨,帅帐之中还是灯火通明,刚刚得到通报,定边军到了兖州! 波才发出消息,召集各地渠帅前来,众人听了军情不免心中惴惴,叶郎又回来了。 此刻波帅收到最新军情,正在后帐与士卒交代,帐中渠帅们则是皆面有忧愁。 “周兄,我听闻凉州北宫望善能统军,可碰见叶郎,怎会如此不经打?连头带尾一共三月,如今他统领大军而回,更为一路主帅,往后这仗。”杨俊说着摇了摇头。 “谁知道呢?那日我曾听人公将军言及,内臣欲谋害叶欢,可惜也未能成功。” 二人在那里窃窃私语,不片刻众将也加入进来。管亥听着却不好阻止,在座的渠帅并非胆小怕事之人,与朱中郎汉军对战从来不惧,可唯独就是叶悦之…… 宁乡击溃张宝波才,周县焚烧粮草,解围临淄,奇袭主帐,天公将军都为之所擒。更不用说阵上的威风,破前四将三人联手,一切的一切都在证明叶郎定边无敌。 “赵渠帅,你来之前有无通传属下加倍小心,叶郎最善奔袭夜袭,他那手下之陷阵营攻城拔寨之能不在铁骑之下。”白帆的眼光看向一人,正是梁国渠帅赵宁。 “我把暗哨全放出去了,半个时辰不见回报就要警觉,今夜前来,我亦要求波帅增派援军。否则凭梁国的三万将士,兵力太少了。”赵宁闻言叹道。 他驻扎梁国,与陈留交界,汉军若是大举进攻,梁国首当其冲。得到消息飞骑而来,赵渠帅亦不无避战之心,以前的叶欢已然无解,如今他麾下更有数万大军。 “赵渠帅,缺兵的可不止你,本帅三月前刚与汉军袁绍部一场恶战,还没缓过气来了,如今那叶煞星又到了。”众人顺着声音一看,说话的乃是冤句守将丁鸣。 冤句位于济阴郡最南,和梁国陈留尽皆接壤,亦是定边军的攻击范围。 看着二人长叹的样子,一众渠帅多少心里有点慰藉,总算我不是离煞星最近的。 “丁帅,叶欢若来,只能死守城池,野战之中铁骑威力太强。”白帆出言提醒了一句,他还记得在临淄城下看见定边骑军之威,当真是来去如风。 “我知道,可刚才你也说了,叶郎麾下还有陷阵营,怕是死守也未必守得住。” “丁帅,敌军大军还未至,你们就如此,岂不丧三军士气?”管亥实在听不下去了,仗还没打,营中已经是愁云惨雾,敌军真要来了,如何对抗? “管将军,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谁丧三军士气了?本帅所言,哪一点不是实情?陷阵在青州连下数城如探囊取物,本帅也是未雨绸缪。”丁鸣不乐意了。 “说的是,梁国冤句都是我军重地,倘若被定边军奔袭拿下才是丧三军士气,我等一心为公,并非长他人威风,他叶悦之定边军也不用多说。”赵宁紧随其后道。 被两名渠帅这么一怼,管亥嘴唇数度张合,却是无言以对,只得作罢。 “波帅到!”此时帐外传来守卫士卒的声音,一众渠帅急忙起身,不片刻波才昂首阔步而来,面上则是一片沉静。 第644章 深思恐极 到了帅案之前,波才双手下压,一众又再落座,主帅的沉静让他们安稳了一些。 “赵渠帅,丁渠帅,本帅进帐之前听见二位在与子平争论,不知何事啊?” 赵丁二人对视一眼,犹豫了片刻前者就要起身,波才却是一笑挥手让他坐着说。 “大帅,方才管将军说我等长敌军士气,灭自己威风。属下不然,当年叶悦之统领定边军横扫兖青那是事实,当日不过万人,如今再来携十万之众,我也是怕影响大局。” 赵宁出言,丁鸣也是紧随其后道:“波帅,赵渠帅所言有理,叶欢大军而来,我冤句与梁国首当其冲,不得不谨慎。至于三军士气,我等只是据实而言。” 波才闻言微微颔首,面上并无怒色,赵丁二人见了心也放下少许。 “子平,以后不可再有此类言语,叶郎定边之强有目共睹,战阵之上原本是凭实力说话。二位渠帅所虑乃是实情,并无他意。”波才想了想先对管亥言道。 “是。”后者应诺不再多言,其实他心中又何尝对叶欢没有畏惧之心? “各位,诚如二位渠帅方才所言,以叶悦之过往战例,大家心存忌惮亦是人之常情。不过各位有没有想过,汉军之中不乏名将,但我军与之抗争却能不落下风?” 波才继而言之,众人闻言亦是心中一动,似卢植皇甫嵩都是名将,他们却无畏惧之心。 “我军起事之初,大汉朝纲败坏,民不聊生,大贤良师振臂一呼便是应者百万!士气高昂万众一心,因此开始的顺利并非我军实力胜过汉军,一切乃时也……” “真若论之,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我军士卒都要远逊汉军。可一连串的大胜却让人以为并非如此,汉军也不过如此而已,诸位扪心自问,当时是否心有所想?” 渠帅们听了就有不少微微颔首,顺境之时他们当真是以为汉军不过如此的。 “叶欢出于名门,边军历练文武双全,在边境便是屡败强敌。其统军,勇武,皆是上上之选,这些都是事实,不承认也不行。但他之所以有如今之威,却还是时也。” 面对叶欢大军压境,即使波才也感觉压力极大。但更大的问题还在麾下对他的畏惧之心,有了此心,实力根本难以发挥,因此他首先要解决的便是士气,这才召集众将而来。 “卢子干,皇甫义真,朱公伟皆是能征惯战之将,声名远在叶欢之上。但因如此我军对之亦是揣摩许久,熟悉其战法习惯,而叶欢呢?他来之时很少有人对之了解。” 攻击长社,拿下东都门户,现在看来我军当时是求之过急了。不光各位,本帅也是一般。我军攻势到了强弩之末,汉军则渐渐适应,而叶悦之的定边军恰在此时到来! “定边战力原本就在一般汉军之上,叶欢此人又是武勇过人,善于出奇。加上我军轻视对方,防御不周,这才被他接连大胜,兖州之处如此,青州亦不外如是。” 随着波才的侃侃而言,众人不觉被之吸引,多有颔首认可者。波帅并未回避定边之强,而是详加分析,犹如抽丝剥茧,且自承其非更令人感受到他的一片真心。 “波帅所言极是,且除此之外,叶郎待我等似乎也与其余汉将不同。我军战俘若是落在他人手中,必是死状惨烈,可每每为定边所俘,却是都不愿回头。”杨俊出言道。 “杨帅说的是,波帅,当年我与叶欢有过一面之缘,他却有官逼民反之言。” “二位说的是,此便是叶悦之不同寻常的地方。”波才欣然认可又道:“一来晋阳叶家毕竟是书香门第,叶公的学识及为官之正,便是为敌,天下又有何人不敬?” “二来兵法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叶欢如此就是要各位对他生不起对抗之心!” “汝南袁绍,陈留曹操,此二人也为当世俊杰,我军与之对战败多胜少。但我问各位,二人虽强,你们可有畏惧之心?抑或说那种畏惧之心能否比得上叶欢?” “波帅,我不惧什么袁曹,汉将之中也只有叶郎定边可怕。”丁鸣出言道。 “好,说得好,其实叶欢用兵未必就胜曹操袁绍多少。但为何如此?就是因为各位心中生了畏惧之心,有了此心,行事缩手缩脚,士卒没了士气,如何能与强敌相抗?” 说道这里,波才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说各位,就是本帅也有些头痛了。我要说不怕,人家会说你没打赢叶欢,那是死撑着嘴硬,那本帅也没有言语相对。” 话音一落,帅帐之中竟是传出一阵轻笑之声,很少见波帅如此模样。 “但本帅是真的不怕,他叶欢是强,但如此强敌,将之击败,才不负男儿之志。各位想想,倘若今番我们能在这里击败叶郎,以后你们还会怕吗?腰杆子也能挺直。” “波帅说的是啊,只要能打败叶郎一次,必定能名扬天下……” “假如叶郎都被我们打败了,大汉还有谁能抵抗我军?” 帐中一时间议论纷纷,众将的信心被波才言语激励起了不少,不由便有憧憬之想。 唯有白帆犹豫了半天,还是咬牙出言:“波帅,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哈哈哈,今日请各位前来,就是要将话说透,白帅有言尽管言之。”波帅一挥手。 “波帅,当年南华上师亦是一般,调动九路大军二十余万人马想要聚歼定边军。计划不可谓不细,谋算不可谓不精,但依旧为叶郎所破,还……”白帆欲言又止。 “波帅,白某此言只是从心而发,绝无他意。”作为亲历者,他是印象深刻。 众人闻言不由一愣,那一战谁人不知?叶郎定边甩开了二十余万大军的围追堵截,竟然还突袭击杀了大贤良师,此战他用兵之奇之险,却是令人深思恐极。 一时间十余道目光都落在了波才身上,想要听听波帅对此又有如何见解! 第645章 截然相反 波才闻言面上依旧带着笑容,内心却不由一颤。倒不是叶欢的用兵令他震撼,而是大贤良师之死充满着蹊跷,他并不相信张梁所言,那一战最后叶欢打的太轻松了。 “白帅之言有理,叶欢那一战的确打得可圈可点。但诸位想想,南华上师固然布置巧妙,但之前却未能与定边军交手,因此此战还是知己而不知彼,才会为敌所趁。” “将当日地图拿来。”波才一声吩咐,亲兵抬来了青州一战的地图,前者起身来到面前又道:“还有一点,便是我军不经精练,虽有详细方略,各部却未能照而行之。” “九路合围,原本在六日之内都该到达指定位置,上师虽然被叶欢迷惑,以为其要攻击梁皱,但倘若各军用命的话。”波才点指地图:“定边军如何能从此处转而北上?” “且不说能否在这里堵住定边军,但只要有了讯息,上师必可判断敌军动向。那么之后就算拦不住叶欢,但有追兵在后他还能毫无顾忌的奔袭吗?怎会有后来之事?” 波才点指地图侃侃而言,白帆听得心悦诚服。其所言的确有理,叶欢的用兵和之前的种种设计不失精巧,可黄巾军的动作也是太慢,整个过程都在被定边军牵着鼻子走。 他尚且如此,其余一众渠帅更是认可,听波才这么一说,很多战术都变得明晰起来。 波才一挥手让亲兵抬走地图,重又坐下正色道:“当日如此,是因我军没有看清定边军的战力,而叶欢呢?他有各处最新军情,这才能因势利导,出奇制胜。” “而如今,倘若我军还不能消除对定边军的畏惧,那么就会重演当日的惨败。可各位渠帅心中清楚,经过一年奋战训练,我军战力已经非当日可比,不会重蹈覆辙。” “还有一点至关重要,当日叶欢麾下不过万余人,可多行奇技出人意料。但他今日大军十万前来,岂能不以堂堂之阵为主?不过一年时间,这些汉军又岂能皆如定边?” 众将心道有理,叶欢在边疆三年,方才带出定边雄师,如此精兵岂能说练就练? 坐与帅案之前,波才静静观察着一众麾下的神情变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自己一番详尽的分析解说,总算令的众人对叶欢畏惧之心稍去,否则如何能与对方一争长短? “赵渠帅,丁渠帅,你二人所镇之处乃是叶欢东进的必经之路。切记收缩兵力稳守城池,汉军定会有种种诱敌之计,千万不要受其诱惑,今夜之后,本帅就会亲为后援。” “诺,诺!”二人慨然领命,比起刚刚入帐之时,面色却要好看的多了。 “本帅麾下有大军二十八万,兵力优势在于我方。但各位必须严明军纪,紧密配合,但有违背者,战时斩立决,决不轻饶!”此时波才伸手置于案上,语意生寒。 “诺!”众将尽皆起身领命,帅帐之中立生一股凛冽气势。 黄巾阵中,主帅波才煞费苦心的提振麾下士气。陈留大营,叶欢亦在召集众将。但就一开始的气氛而言,两处可谓截然相反,定边军江东军皆是士气高昂。 “将军,此次进军坚请为前部先锋,若然不胜,甘当军法。”黄巾西凉两战,孙坚对叶欢的习惯知道的颇为清楚,叶郎统军,你若不去争抢作战任务,啥也没有。 “将军,雄亦请命。”华雄奋然道,西凉铁骑以前的名声可不是太好。 曹操暗暗摇头,我这儿还没出声了,你们一个个的就像打了鸡血一般,至于嘛?想是这么想,他还是以目示夏侯渊,妙才会意亦是起身请战,营中很是热闹。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如何进军,欢还在考虑之中,正要与诸位商议。”叶欢一笑摆摆手,似乎本公子打仗从不顾虑士气问题,我肯定有隐藏特技,煽动! “报,将军,奋威中郎将袁术领军前来。”话音刚落,帐外便有人来报。 “公路兄?我当亲迎之。”叶欢眉头微微一皱,看了一眼曹操,昨夜共浴之时后者便与他说过袁术对袁绍颇为不服,虽不至于似董卓那般,但兄弟俩总不对路。 叶欢很清楚袁术是最好面子的,当然要给。要知道汝南亦是他的“基地”之一,而袁公路并不像曹孟德这样精打细算,现在可绝不能得罪,给面子又不费力。 出了帅帐,就见前方一众前来,为首者满身戎装,阳光帅气,正是袁术袁公路。 “哈哈哈,公路兄前来,怎不早些派人来报?欢当迎之。”叶欢笑着迎了上去。 “知道悦之军务繁忙,岂敢相扰?中郎让我来相助。”袁术心中甚喜,快步上前。 “公路兄前来,我军更添胜算,走,帐中议事,公路兄你来的还真巧。”叶欢与之把臂,说着话就领袁术往帅帐而行,看后者的神色,自己的表现他应该还挺满意。 “公路兄,好久不见,听闻兄亦是屡建战功。”孙坚见了亦是笑脸相迎。 “哪里有文台威风,一趟西凉战功彪炳。”袁术笑道。 二人乃是故交,袁术对孙坚颇为客气,但对曹操就比较冷淡了,至于华雄更不用说。叶欢心中暗道这便是袁公路的脾气,他向来看不起曹操袁绍,极为自重身份。 论家世,大公子不输于当世任何一人。但咱们叶将军就是礼谦下士,似纪灵,雷薄这些故人都是善待有加,令人如沐春风,心中暗道还是冠军侯念旧。 “将军!”袁术整整衣冠对叶欢一躬身:“既然来了,术请为前部先锋。” 此言一出,叶欢当即苦笑:“公路兄,我这方略还没定了,先议军情。” “诺!”袁术倒是从善如流,他自问这帐中唯有叶欢与他家世名分相当,且二人交情匪浅,说是中郎派他,实则是他主动请战,也立定心思要建立战功盖过袁绍。 “主帅不好当啊,不光要打仗,还要协调各处关系,以后有的费心了。”叶欢心中暗道,只不过这是他的必经之路,还需谨慎对之。 第646章 做贼心虚 经过连续扩编的定边军现在拥有六个主力军,其中铁骑营与陷阵营都是加强配置,算上飞云骑和民夫队将近三万人。再加上孙坚、曹操与袁术的加入,诈称十万并不为过。 波才说过,之前万人的定边军战力坚强,灵动飘逸,如今却未必能够了。假如叶欢听见这句话也会赞成,兵力扩充一倍,还想保持之前的战力几乎是不可能的。 西凉一战对决北宫望,其实问题已经有些显现。但匈奴出乎意料之外的“起义”掩盖了这一点,西凉铁骑在精神上遭受了严重的打击,更有贾诩之谋相助。 按叶欢自己的估计,除了铁骑营三六九曲与陷阵之外,其余各部战力怕只有出兵之前的八成。典韦的新七军和何满仓的新九军亦只有六成,民夫队也是多是新编。 但你要拿定边军的情况去问当下任何一位将军,那都是近乎奇迹!从长社开始,一年多连续作战,前后休整的时间不到三个月,再加扩充,换了一般部队有一半就不错了。 能够如此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定边军成熟的训练体系与预备队机制,那是叶欢结合后世和今生的军营经验,再和众人繁复磋商总结出来的,还有便是充裕的物资补给。 因此今番兖州一战,叶欢的着眼点还在练兵,他要将定边军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到最佳状态!以应付接下来可能出现的乱局,三万精锐,亦是如今边疆十六县可以负担的极限。 陈留大营帅帐之中,叶欢端坐案前,看着张昭送来的报告,时而微微点头,时而皱眉。 “七十三万人口,十六万七千户,平均每户上等良田三亩,中等一亩半。去岁添丁六千余,各类税赋合计黄金八百七十两……”一连串的数字细致工整,令人一目了然。 叶欢对面坐着贾诩,也在细观所报,不要忘了除了智力之外他还有着91的政治。 “多谢秦小姐。”一边的秦思为二人送上云雾茶,贾诩颔首口中谢道。 “先生不必客气。”后者微微一笑,眼光却落在了叶欢身上,他认真的时候似乎更为耐看。 “主公,就看这份年报,张子布当真治政长材也,吾不如之。”喝了口茶贾诩叹道,他早就听叶欢提起过张昭之名,对之赞赏有加,今观其细不由心生佩服。 “文和说的是,欢领军在外可以一心征战,倒是子布子纲二位先生辛苦了。”叶欢点点头,说话时眉头尚未松开,那丁原还未上任居然就有所行动了。 “核算各地田亩人丁,丁建阳此举是投石问路,主公可是为此烦忧?”贾诩问道。 “十六县虽是护乌桓治下,但名义上刺史确有此权,欢是在想此举是丁建阳自己之为,抑或……”叶欢言犹未尽,七十三万人口,在晋阳刺史府造册的却只有三十五万! 隐瞒人口,偷税漏税,叶欢该干的都干了。以前有刘刊在,如今嘛…… “主公,以诩之见,主公以静制动即可,不需烦忧。”贾诩捻须一笑道。 “哦?先生何有此言,其实欢倒不惧那丁建阳,只是怕我爹。”叶欢说着笑的有些尴尬,假如当世还有一人能让叶郎畏惧,那必是叶公,这些营私舞弊的勾当若是被他得知。 此言一出,贾诩秦思皆是莞尔,叶欢那种表情可是极少能见到的。 “主公,丁原方刚上任并州刺史,就来核算田亩人丁,此乃最犯忌讳之事。为了刺史之位,大将军不知花了多少心血,怎会如此授人以柄?是以诩言投石问路。” “对啊,多亏先生提醒,欢却没有细思。”叶欢一愣,随即欣然道。贾诩所言半点不假,按大汉惯例,没有一个刺史会这般做,除非丁原有信心掌握地方各处的势力。 隐瞒人口不是叶欢一个人在干,哪个世家不如此?冒着得罪所有士族的危险为此事,还是一个履新的官员,岂不是过街老鼠?大公子的烦恼多半还是做贼心虚! “他若当真如此,只会对主公有利,主公兴修水利,开垦良田,多有借异族之力。就算核查,往此项上一安刺史府又能如何?他还能去找蹋顿和图葛青单于?” “听先生这么一说,欢倒希望那丁建阳当真如此了。”叶欢双眼一亮笑道。 “倘若是投石问路,这一手却是颇为高明,其意就在并州各地的反应。”贾诩又道。 大公子听得连连点头:“哎~可惜欢这里离不开文和,否则以先生之能,一州别驾治中不在话下。”叶欢心道可惜毒士只有一个,否则有他坐镇并州便无后顾之忧了。 张昭张紘皆是治政长材,但前者过刚,后者太直,玩起那些隐晦迂回的手段并非其所长。贾诩就不一样了,军政双优,尤其官场的历练使得他的手段极为纯熟。 “主公,你又何需烦忧,只要有一人出手,便不足为惧。”贾诩笑道。 “哦?先生快说,是何方贤才?欢必亲往求之。”叶欢立刻道。 贾诩却不回答,只是目视叶欢,眼光之中若有深意。 “又要我猜?”大公子心中腹诽,但很快便是心中一动:“文和所言,莫非是……” “正是叶公,主公你也无需顾虑,只要将洛阳之事悉数告知,以叶公见识必会领悟。” “先生一语点醒梦中人,只是……”叶欢挠挠头:“这封信能否请文和来拟?” 叶公与内臣针锋相对,乃是为了大汉社稷。如今何进逐渐掌权,野心也一步步的显露出来,外戚之患又岂下与内臣?贾诩说的没错,爹爹定有手段可以对之。 “诩可为之,只是还需主公润色。”后者一笑道。 “那便烦请先生动笔,欢今夜就派人快马送往晋阳。”叶欢颔首道,如今他身在兖州,但北疆乃是根基所在,说不得要两线作战,且后者的重要程度还在前者之上。 “将军,奋威中郎将求见。”便在此时,帐外传来了楚南的通报之声。 第647章 得意忘形 闻听是袁术深夜前来,叶欢对贾诩摇头一笑,后者是微微颔首。 相请入帐,叶欢起身笑道:“公路兄怎会深夜来此?” “自是有事要寻悦之。”袁术一笑,又对贾诩致意。 “将军,诩还要为文书之事,先行告辞。”说完一礼贾诩出帐去了,秦思自也跟上。 “公路兄坐,深夜前来,定是有要事了,欢洗耳恭听。”叶欢说着亲手倒了杯茶。 “悦之,我自率军讨贼以来,迄今并无建树,今夜前来是特地向主帅请先锋之责,术愿立军令状。”袁术见状却是不坐,双拳一抱言道,语气很是坚定。 “公路兄,这军令状可不是儿戏。”叶欢肃容道。 “我与悦之有亲,但此时一心为国,若不如此,怎显公允?” “好!好一个一心为国,既然如此,我兄定有腹稿,坐下说。” 袁术这才就坐,缓了一缓道:“今日详议军情,悦之领大军东进,梁国冤句首当其冲,必要下其一。术不才,对梁国之处颇为熟悉,因此请命攻之!” 见叶欢一时不语他又道:“吾知悦之麾下陷阵强悍,但我汝南精兵亦是久经习练。” “兄长麾下战力欢一直信得过,只是两地之中尚未决断。”叶欢察言观色,知道袁术此言真心实意,斟酌一番方才言道,戏志才那流言之计却还需时日行之。 “术知大军不可轻动,亦有两路协调之要,何时打自然是悦之说了算,术只求先锋。” 叶欢心知袁术来此是不欲让其兄袁绍专美于前,而他呢,练兵为主,以稳为上。戏志才之计若是成了便更好,因此他也不着急,此刻便给对方一个人情却也不错。 想到这里,大公子身体稍稍前倾与袁术说了一番,后者是欣然颔首面带微笑。 “我这主帅当得是不是有点和稀泥?”送了心满意足的袁术出去之后,叶欢心中暗道,思前想后他答应了对方的请求,攻城战,那是伤亡最大的,本公子的战功还不够吗? 当然要做人情就到做到位,方才那一番言语叶欢便是要帮袁术打造攻城器械,并且会派参谋相助。至于战功?只要汝南士卒打下梁国,一切自全是他们的功劳。 “孙文台当不会有意见,西凉他就是先锋,况且与袁术关系颇佳。至于曹操,不是还有冤句吗?本公子一起打。”叶欢心里想着,却不知倘若波帅得知却又作何感想。 送了袁术刚要回屋,便闻脑海中“叮”的一声响起,大公子急忙去看。 “豪雄的信任任务达成,因其没有特技,奖励抽奖一次。” “豪雄的信任?这就达成了?孙文台你个没良心的,要钱给你钱,要东西给你东西,先锋也让你当,怎么百战特技到现在都没影子?看看人家公路兄,这先锋你当定了。” 叶欢立刻思绪翻涌起来,要说孙坚的好感度也已经满值了,学习技能还没触发! “我看看,专用友晶?统率感悟又是个什么东东?我去,三个空门?” 见袁术离去,秦思便就进帐,看见叶欢却是一愣。大公子搓着双手,嘴边还有一线晶莹。 “叶悦之你又……”她不由出声问道,可是话才说道一半,叶欢却满脸喜色的扑了过来,双臂张开似乎要拥抱自己,口中还在喊着:“思儿你真是我的幸运星!” “啊……”喜悦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一声痛呼传出,门前边保当即冲了进来。 “叶悦之,叶悦之你没事吧。”看着眼前一幕,边保又有些发愣,将军捂着肚子蹲在地上,面有痛苦之色,而秦思则是蹲在他身边柔声问道。 “啊,我什么都没看见。”边保反应过来,迅捷转身又出帐去了,对着楚南摆摆手。 “你,你要谋杀亲夫啊。”叶欢口中嘟嚷着,却原来秦思入帐之时正是大公子抽奖之际,这一次运气极好,居然被他抽到了专用友晶一个,可以提升好感度25。 大公子极为开心,有了这个给孙坚用上百战特技可期。一时兴奋之下有些得意忘形,就想抱着秦思亲上一口,谁知后者见他失常,自然反应之下一拳打在他肚子上。 虽然及时收力,可这一下也着实不轻,天下无敌的冠军侯立刻就弯下了腰呼痛。 “你,你说什么呢?现在可还好些?”秦思被说的俏脸一红,却又担心的问道。 “哎,也就是本公子身强体健每日勤练,换个人不得给你打死?”叶欢委屈的道。 “谁让你忽然扑过来,我,我以为你失魂之症又犯了。”秦思说着,见他这副模样又有些心痛,慢慢的将叶欢扶到案边坐下,玉手不禁抚上了他的腹部。 “什么特么的失魂之症,叶欢啊叶欢,下次管好自己的嘴。”大公子心中暗道。 “思儿……”下一刻叶欢觉得有点不对,秦思玉手按揉,竟是一阵升腾。弄的他也有点脸红了。而且大公子坐着,秦思蹲在他腿边,更不由脑补起某些动作片的镜头。 帐外边保拖着楚南到了远处,用手指指帐中一副神秘的样子,后者给了他一个白眼。 “边保,楚南,在这作甚呢?叶将军可在帐中?”此时却是曹操信步而来。 “啊,曹都尉?你,你也要见我家将军?”边保问着眼光不由扫了帅帐一下。 “那是自然,操要与悦之论军情,快去通报。”曹操说完觉得不对,什么叫也要? “哦,那都尉你能不能等会儿,将军有要事。”边保说话有点结巴。 “要事?”曹操有点狐疑的向帅帐看去,灯火之下有两个隐约的人影。 “对,要事,要事,是吧南哥!” “对对对!”二人一道连连点头。 “啊……”忽然一阵惊呼的女声从帐内传出,充满了娇羞的意味。 “叶悦之,你又欺负人!”接下来就见一道苗条人影挥拳,不住打向坐着的人。 “哦……”曹操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果然有要事,那操明早再来吧。”说完竟是负手去了。 第648章 齐头并进 梁国,蒙县,日头之下无数的黄巾士卒在忙着加固城墙,渠帅赵宁亲自指挥。城池上下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被激励之后的赵渠帅回到梁国便开始了备战。 “我不怕叶悦之,我不怕叶悦之!”一番心理暗示之后赵宁对着城下大声喊道:“把坑再挖深一点,上面盖上浮土,弄些草叶。”赵渠帅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气势。 “报,渠帅,据探马打探,叶欢领军进驻陈留之后,便一直整军,没有东进迹象。”一名士卒飞快的跑上城头,到了赵宁面前大声言道。 “还在陈留?”赵宁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冤句丁渠帅那里可有消息?” “两日之前来过,丁渠帅也没有受到汉军攻击。” “咦?这叶郎统领大军前来,却在陈留按兵不动?他在等什么?”挥挥手让士卒退下,赵宁嘟嚷了一句,他现在倒是希望叶欢早点来,总比一直这么悬着强。 “我军战力年来大涨,怕是叶郎也顾忌渠帅威风,这才不敢前来。”身边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干瘦文士笑道,他是三月前刚刚来到蒙县,以前则是县里的先生。 赵宁闻言嘴一撇:“于先生,这些话以后就不必说了,你有空多帮我想想如何对付汉军。叶郎会怕?他按兵不动肯定是有阴谋诡计。” “渠帅说的是,说的是,战前重敌,乃良将之姿也。”碰了个钉子,山羊胡却笑容不变。 赵渠帅歪头想了想,微微点头一笑又对城下喊起来了。 “波帅说身边要用些会文章之人,倒也有些道理,这说话就顺耳许多。” 同样的情形在冤句也有发生,丁鸣亦是对叶欢的按兵不动颇为紧张。也不知定边军到底在密谋什么,他们越是不动,他就越是忐忑,好不容易鼓舞的士气也在消耗。 叶欢并不清楚黄巾渠帅心中的想法,他没有立刻发动攻势的目的是给苟图昌足够的时间行戏志才之计。汉末没有先进的通讯手段,传个流言最少也得十天半月。 知道此事的唯有曹操和朱儁,中郎自然不会催促,他很清楚一旦波才去,黄巾的战力怕是至少要降低一半。至于孙坚袁术华雄等人,心中虽稍有疑惑但信叶欢必有考量。 今日一早,帅帐之中鼓声响起,众人皆是一振,南线汉军应该要动了。 叶欢坐与帅位,奋威将军袁术坐了右下,骑都尉曹操左下,孙坚华雄依次而排,接下来就是张辽典韦高顺等一众战将,大家都是屏气凝神,等着主帅发话。 “五月二十二,乃是中郎与欢约定的进军之日,当同起大军攻击蛾贼,袁公路!”叶欢说着话从案上木匣之中抽出一支令箭,第一个喊道的便是奋威中郎将。 “末将在。”袁术奋然起身,行到帅案之前正中抱拳躬身,高声应是。 “袁将军可引本部人马为先锋,明日三更造饭五更出发,直指梁国。” “诺!”袁术上前一步,从叶欢手中接过令箭,再施一礼方回本座。 “曹孟德、华子威。” “末将在!”二人亦是起身上前。 “曹将军引本部人马攻击冤句,出发时间与袁将军相同。华校尉领西凉铁骑在曹将军之后出发,倘若前部遭遇敌袭,立刻接应。” “诺,诺!”曹操神色不动,华雄却极有振奋之色。 “张翼德。” “末将在!”黑铁塔一般的张飞,应答之声都有若惊雷。 “你率领本部人马为袁术将军后援,若前部遇敌,亦与华将军一般从两翼反击。” “得令。”张飞一脸兴奋的从叶欢手中接过令箭。 “臧满之!” “末将在。” “你领三曲与图昌配合,为南北二军互传消息,每日军情不得晚于十个时辰。” “诺!” “张海龙,洪彪!” “你等今夜就领所部出发,扫清沿路的斥候和细作,我军进军不可为敌所趁。” “诺,诺!” “你二人给我记好,是扫清斥候,不是主动攻击,若有差池军法从事。” 曹操孙坚对视一眼都是微微颔首,臧空的九曲最为灵动,有他们串联两路汉军当可保军情通畅,而有三曲与王牌六曲为先锋扫除障碍,亦可避免被敌军针对。 身为主帅,叶欢该想到的都想到了,更多出了几分谨慎。 “孙坚将军率本部人马与欢同为中路,晚袁曹二位将军三个时辰出发。” “大战在即,军法最重,典公义!以你为战时督战官,专司巡查各军,遇有违背军规者,立刻从严处之。” “诺!”恶来言语之有力丝毫不在张飞之下。 “袁将军,曹将军,出征之前,各式攻城器械都要准备妥当,不得有误。图昌当会在沿途给二位传递冤句蒙县二处的最新军情,路上还要防备黄巾军突袭!” “诺!”曹操抱拳一脸肃然。 “诺!”袁术亦是整容应是。 “二位将军都是战阵宿将,欢亦不必多言,那便散帐,各自下去准备!”叶欢一挥手。 众人闻言出帐,还要忙着点算粮草,领取军械,自身的安排当也要做到细致。 孙坚没有立刻出帐,等一众尽皆离去之后他才对叶欢道:“将军,坚此言并非质疑,冤句一地距离蒙县三百里,一日半路程,如此两地齐攻,我军战线是否过长?” 叶欢微微一笑:“文台兄,之前你在兖州也有作战,抛开其余因素,有否发现黄巾士卒在大兵团会战之时往往胜于小规模作战?” 孙坚闻言一愣,回想一番的确如此,就在他离开之后,此类战情亦极为普遍。 “一日半路程,但我军是三箭齐发,那便不足半日。且敌军虽众且战力有所提高,可我军骑军却有机动优势,文台兄你想想,若你是波才,围歼一路需要多少人马?” “孟德公路麾下士卒都有万余之中,且有华子威和张翼德的铁骑在身后策应。若我是波才?想要在野战之中围歼,至少八万人马,少于此数,我军就可互相增援。” 第649章 狮儿孙策 孙坚说着忽然一顿,眼光看向了叶欢,片刻之后双眉一扬,笑着连连点头。 “悦之,这几日在帅帐之中,近年来的战况没少看吧?” “离开兖州半年,大小七十六战,我军歼敌六万七千六百四十六人,自身伤亡两万三千余。其中最大的一场就是文台兄与本初兄配合所为,拿下两县,歼敌万人!” “坚方才所言,悦之你应该早就想到了。”孙坚眼中透出一抹敬佩之色。 “既然黄巾不善小规模作战,欢将战线拉长。留给波才的选择不外两种,分兵对之,或是云集主力抱团而战。前者乃我军之长,后者我有机动优势,可分而对之。” “以长击短,料敌在先,查敌在先,难怪天子司空皆以悦之为帅。”孙坚叹道。 叶欢闻言一笑:“怎么着,小弟这南线主帅,文台兄还有点不大服气?” “哈哈哈,的确有些不服,但只因我等皆年长与悦之,但军中就该论战绩。自讨贼以来,坚可不如你远矣!可方才之言,却是令坚亦获益匪浅。”孙坚说着一抱拳。 叶欢摆摆手:“文台兄你不必太谦,此番大战欢初为主帅,还需兄长多多提点。” “悦之,我怎么感觉你这话有点假了?” “哈哈哈哈,文台兄看出来了?主要小弟难得谦虚。”叶欢一阵大笑。 孙坚连连摇头哭笑不得,但心中对叶欢为帅是十分认可的,看他点兵派将从容自若,分析敌情如数家珍。当然还有这最后之言,也唯有叶悦之能在狂傲之中不失真诚。 “悦之,除了战略之外,你这两路齐攻是否也有平衡之意?”孙坚忽然想到了什么。 “然也,不过并非主因,我也想看看黄巾这年余的长进到底有多大。” 二人正在说话之间,忽然祖茂跑来求见,进了帅帐犹豫一下就与孙坚耳语。 “什么?伯符怎会寻来此处?”后者闻言双眼一瞪道。 “伯符?那不是小霸王孙策?他十一就能杀贼,难不成是来投军?”孙坚的声音不算大,但叶欢耳朵多尖啊,听了个清清楚楚,面上如常心中却很想见见这将门虎子。 “悦之,我那逆子居然追到军营来了,坚先告退。” “伯符来了?那欢当一见,大荣,这事有必要瞒着我吗?” “不怪大荣,此乃坚之家事,这小子不过十二,就喊着要投军杀贼。” “哈哈哈,我听文台兄说过,令郎十一便能杀贼了,将门虎子也!十二怎么了?甘罗十二为丞相!文台兄你也不必回去,大荣去将你家公子请来,就在这里用饭。” 祖茂闻言先看看孙坚,后者稍作沉吟便点点头,祖茂这才去了。 “文台兄,既来之,则安之,你我继续说波才。”叶欢一言,二人又说起了讨贼之事,除了戏志才之计,大公子并无隐瞒之处,他如此进军就是要以稳为上。 约莫一盏茶功夫过去,帐外传来脚步之声,祖茂带着孙策在帐外求见。 叶欢便请入帐,只见祖大荣身边那皂袍少年身材高大,猿臂蜂腰,双目炯炯有神,眉宇之间似极孙坚。唇边绒毛使得他尚显稚嫩,可一股英气却已然掩盖不住。 少年大步来到孙坚面前跪倒,郎声道:“孩儿拜见爹爹。” “你先起来,见过汝叶叔父。”孙坚欲言又止,叫起孙策让他见过叶欢。 孙策闻言起身,眼光当即落在叶欢身上,眉目之间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激动之意。 “孙策给叶叔父见礼!”说着躬身一礼。 叶欢单手一扶,再看了看对方才笑道:“伯符,你寻来营中,所为何事?” “策许久不见父亲,心中想念,此时蛾贼作乱,爹爹为国杀贼,策也不能落后。” 孙坚听了眉头一扬就要说话,叶欢却摆摆手抢在了前面:“伯符你从富春而来,路上多有贼人所占之地,汝就不怕?” “不怕,策自幼从爹爹习武,数年来从未断绝,该有自保之力。”孙策毫不怯场。 “哦?那伯符你细细说来,到底有何能为?”叶欢越来越感兴趣了。 “叔父,小侄现在能举四百斤的大石,能开三石弓,射天上飞鸟,还能奔马绕树。”孙策一番诉说,虽说还知加以掩饰,可那淡淡的得意却是掩之不住。 “汝这竖子,狂言无忌,学得丁点本事,岂敢在你叔父面前卖弄?”孙坚忍不住喝道。 “哎~文台兄,少年意气,本来就该如此。令郎十二岁就知为国杀贼,胜欢多矣。”叶欢一笑拦着孙坚又道:“我看今后伯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未可知也。” “悦之,你这……可不能如此惯着他。”孙坚狠狠的看了一眼孙策。 “边保,把我的铁胎弓拿来!”叶欢说了一句又谓孙策:“伯符,我这铁胎弓有八石之力,倒要看看你能到如何程度,切记不可强撑。” 边保闻言送来铁胎弓,有点担心的递给后者,孙策却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但见他沉腰弓步,双臂发力,渐渐就将铁胎弓拉开,缓缓的成了满月! “好!好!”叶欢上前接过,孙策虽可拉开此弓,时间一长必定难以支撑,但亦极为不俗了。 “小子你少要得意,不过拉开而已,自己想想你能射几箭?还有多少准头?你悦之叔父仗此弓,城下两百步一连五十三箭箭无虚发,你那点弓术……哼”孙坚摇摇头言道。 闻听此言,一开始还有点得意的孙策有点沉默了,但听父亲后面之言,却立刻看向叶欢。他拉过铁胎弓,强要为之能连射三箭就不错了,还不论准头,而面前的叶欢! 少年总是不服输的,哪怕冠军侯名扬天下,但眼前孙策却有了惊讶。 “文台兄此言可是不妥,欢那时十八,边军历练两年,我和伯符一般大又哪里拉得开?”看出孙策眼中的惊讶,叶欢只是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对孙坚道。 “叔父箭法如神,能教教策吗?”孙策不失时机的问道,爹爹是绝不会虚言的。 第650章 名师高徒 看着孙策眼中的期盼,叶欢忽然想起自己当年向冷烈学箭的时候。三军校尉冷的像冰,但对自己是真的好,箭法倾囊相授,却也不知他随张翼讨贼怎么样了。 “伯符想要学箭,得先问你爹,文台兄亦是善射之人。”叶欢看向孙坚笑道。 孙策闻言一双眼睛立刻期盼的转向孙坚,后者原本想要教训两句。可他也在战场上见过叶欢的箭术,胜自己不少,更遑论那一身超绝的武艺,假如儿子可以学到? “伯符,叶将军肯教你是你的运气,还不跪下拜师。”想了片刻孙坚突然灵机一动便道。 孙策闻言还有点发愣,那边祖茂忍不住直用手指戳他,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这一下孙策反应过来了,当即双膝一跪,口中言道:“徒儿孙策,拜见师父。” 这下轮到叶欢发愣了,怎么调教箭法还多出个徒弟?看向孙坚,后者是一脸的诚意。 “悦之,你若不嫌弃,就收这小子为徒,坚当备下厚礼以为敬师之仪。” “君侯,我家公子悟性非凡,绝不会丢了你的脸面。”祖茂一旁也开始助攻,四健将与孙坚感情极深,连带着都将孙策视为己出,能得叶欢为师,那真是大机缘,对他日后必有极大的好处。 “我去,曹葳成了干女儿,孙策成了徒弟,我在干嘛?这特么算怎么回事?”叶欢心中想着,但眼前局势已经不容他拒绝了,当下只得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点头,想想孙策离他也远。 “徒儿给师傅磕头。”孙策听了,恭恭敬敬的给叶欢磕头,看的孙坚不住微笑捻须。 行礼之后孙策站起身来,这一回垂首肃立,却不多言了,汉末师徒之间,很多时候比父子都要正式。叶欢则一直在等着玉佩的声音,小霸王孙策怎能不在天罡之位? 但并没有“叮”的一声传来,他猜测可能是面前此子尚且年幼,未到时间罢了。 “伯符,汝既然拜我为师,先给你定一条规矩,学艺未成之前,不可亲临战阵。” 孙坚祖茂闻言连连颔首,孙策虽是心中不服却也只能遵从,亦不敢出言。 “文台兄,伯符刚来,你还是先带他回营中相聚,欢这里还有军务,待得晚间让伯符来,欢可稍加点拨。”叶欢又道,心中却在想孙策成了徒弟,那以后他还会投奔袁术吗? “好,悦之你军务繁忙,这小子的事日后再议也不迟。”孙坚说着带着儿子离去。 走出帅帐很远,孙策方才小声问道:“爹爹,大荣叔,师傅真有传说那般厉害?” 孙坚闻言双眼就是一瞪:“你这小子,背后议论师长,找打不成?” 祖茂见了急忙护在身前,又对孙策道:“公子,你不知道,冠军侯比传言更厉害,你得好好下苦功跟着他学。不单要学武艺,还要学怎么统军用兵。” “是。”孙策答应着,眼中的神采更加浓烈了。 孙坚父子走后,叶欢抛开脑中思绪又负手站在了地图前,看着梁国冤句二处的地形。脑海之中闪现的是波才种种有可能的应对,身为三军主帅,这是他必须做的。 帅帐之中与周围一片寂静无声,此时谁也不会去打搅将军。 “不管戏志才之计是否可行,我也要与波才先较量一番,如此对手并不易寻。” “老师教我步步为营,其实正是为帅之道,堂堂之阵如能克敌,便不需出奇弄险。” 叶欢心中转换着思路,以往他掌管好定边军就行,军中将士如臂使指根本不用他多费心。但这一次却是与之前不同,南线主帅,亦是他军事道路上的一次重要历练。 “三路联动,重点却不在我之处,倘若张翼和丁原拿不下二张,一切都是虚幻。” 陈留汉军在叶欢统领之下终于有所行动,虽然前方斥候一时间损失惨重,但丁鸣和赵宁二人却暗暗松了一口气。定边军来了,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叶欢南线进军的同时,朱儁率领北线大军,以虎贲中郎将袁绍及五官中郎将淳于琼为先锋进宫张宝。袁本初率军挺进秋明,与黄巾大军激战数场,颇有斩获。 波才亦亲领马步军十二万前来迎战,闻听叶欢兵分两路取冤句与梁国,又是曹孟德和袁术为先锋。他立刻看出了叶欢的用意,汉军还是仗着士卒精锐,意欲稳步压进。 袁曹二人进军之中,周围的确曾有大队黄巾出现,意在骚扰。但多是一沾即走,目的只在阻碍汉军的速度,有西凉铁骑与定边骑军跟在身后,波才亦不会贸然攻击。 青州奔袭一战,定边军三天时间走出六百三十里,且战力完整。将叶欢视为大敌的波才怎能不加精研?眼前这个长达三百里的一字长蛇阵定是经过计算的。 “汝等当面之敌乃是骑都尉曹操部及奋威中郎将袁术所部,唯望二位渠帅加固城池,鼓舞士气竭力守之,消耗汉军军心士气,吾亲领大军就在右近,当可随时来援。” “二位渠帅只需固守城池,不要受敌军任何迷惑,切之,切之。” 得到波才的来信,丁鸣赵宁颇为振奋!曹操和袁术麾下战力虽也很强,之前亦有数次交手,但只要不是叶欢,他们就不怕,坚城在手,倒要看汉军如何破之。 三日之后,袁术的淮南士卒首先到达梁国蒙县城下,休整一日之后袁公路便亲领大军展开攻城作战。一方士气高昂装备精良,一方全力以赴,稳守待援,战局颇为胶着。 曹操的冤句方面,行围三阙一之法,夏侯渊骑军轻出,数度诱敌。丁鸣却只当不见,说不得又是一场强攻,而蒙县和冤句黄巾经营良久,城池很是坚固,一时难下。 南线中军帅帐,叶欢正在看着军情,不断有传讯士卒来来回回,皆是脚步寂静。 帐中贾诩和高顺都在,看着讯报,盯着地图,一派沉思之状。 “赵宁,丁鸣,此二人在黄巾战将之中声名不显。此番守城却极为沉稳,曹孟德数次诱敌总是难成,看来波才对此是早有预判。”片刻之后叶欢放下手中讯报言道。 第651章 北线军情 叶欢说话之时,眼光看向高顺,目有询问之意。 后者会意点了点头:“将军看的没错,从战报言,年来黄巾战力确有增进。加上敌军有所准备,此番战局不足为奇,再言二位将军也未倾尽全力。” “冤句城头的弩手配置,蒙县城下的陷阱设置,之前可未听说……”高顺继续依据战报分析细节,叶欢贾诩都是认真倾听,不住颔首。 “战情如此,加上波才大军隐隐在侧,换了顺也难在三日之内破城。” 叶欢闻言起身,负手到了地图之前,点指其上道:“波才驻扎旗阴,便有与我军针锋相对之势,兵不轻动,当是顾忌我骑军战力,他倒很有自知之明。” “将军,波才这一手便是以坚城为点,试探我军实力,同时消耗兵力士气。由此可见,他对赵丁二人的守城之能颇具信心。”贾诩也到了叶欢身边。 “将军,孙坚将军到。”楚南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文台兄,你先看军情,看完你我再议。”让孙坚进帐,叶欢对之言道。 后者立刻来到案前看起了迅报,三人则继续在地图前参详。 “敬方说的不假,曹孟德和袁公路到底还是对波才大军心存顾忌,不敢全力以赴。也罢,既然如此,就让文远与漠青分两路兵压旗阴。” 孙坚坐在案前,眼光集中在迅报之上,双耳也没有闲着。倘若换了是他,就不会有任何顾忌,上来就全力以赴给敌军措手不及,第一阵极为关键。 但他亦能知晓袁曹二人心中所想,身为战将,一切都需谨慎为之。 说到底还是少了一份默契,或者说对叶欢可以全力牵制波才稍有疑虑。为军计,并不过分,但袁术未与叶欢真正并肩作战过,曹操应该不会啊。 “将军,我看可以打一下,但不可切入过深,以防敌军埋伏。”贾诩言道。 “楚南,请张辽将军与漠青统领前来。”叶欢对帐外喊了一声。 孙坚能想到的他也想到了,但对曹操他却并不疑惑。曹孟德本性多疑,这绝非贬低,多疑在战场上是一种很可贵的品质,唯有多疑,才能多算。 “早知如此,当日坚就该一争先锋之责。”孙坚看完军情走了过来。 “按军情所显,就是文台兄你去,也很难拿下城池。”叶欢摇摇头道。 “将军你让文远和漠青出击,便是要安两处军心?”孙坚颔首又问。 “定边军与江东军配合默契还不是打出来的,人之常情。”叶欢笑道。 “那我的骑军能否随文远而动?” 叶欢看看孙坚问道:“波才还不知有何后手,不怕折损颇重?” “怕也没用啊,你说得对,唯有经历血战才能练出强军。”孙坚坚持着。 “说的对,那你安排,就随文远而动。” “将军,北线军情,中郎亲笔。”此时边保喊着快步入帐。 “念!”叶欢眉头微微一扬,中郎亲笔,莫非北线军情有变? “叶平北见字,我军自五月二十二出兵,本初与淳于将军连下数县,现以骑军两路包抄,鼓勇再进。敌将张宝军心受挫,步步后撤,老夫亦不会求速,当稳步压进。” “目下态势,若君可牵制波才,令其无法主力北上,则北线大胜可期。战阵之时,非言可尽,军情君可细观,一切自觉。唯望以国为念,不可时时以身犯险。” 孙坚一旁听得清楚,中郎信中的语气已经将叶欢放在了一个平等的位置上,且对之十分信任。北线的军情虽然明晰,中郎亦极有把握,但选择权他还是留给了叶欢。 除了亲笔信之外,内中还附有一份进军详图,其上形势确对汉军极为有利。 “本初兄当有此能,这淳于琼却也相当不俗。”叶欢看了就将军情递给贾诩。 “将军,五官中郎将善练士卒,作战勇猛,且为人仗义,值得一交。”孙坚一旁道。 “哦。”叶欢点点头:“有文台兄此言,那这淳于将军定是不凡了。” 三国演义之中,淳于琼将军贪杯误事,被曹操率军偷袭乌巢粮仓一举得手。使得袁绍遭遇了官渡之败,自己也下场极惨。但眼下,叶欢看见的却是一个截然不同之人。 贾诩看完战报交还叶欢,大公子的很自然的交到了孙坚手中,前者稍稍沉吟道:“将军,以目下态势,张宝应该不是有诈,那中郎之言极为可行,但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就要文远多出点力了,传我军令,让图昌重点关注涡河。南线敌军若要北上,此乃必经之路,张宝若是求援,我倒要看看波才有多大的魄力。”叶欢接道。 “将军,坚随时可以出战。”孙坚奋然道,他隐约听出了叶欢话中之意。 “文台兄,此时却也不需太急。两军交战,军情为先,现在波才麾下战力兵力还不算明晰,为防意外,先让文远打一阵,战阵之上是无法隐瞒的。” 贾诩闻言微微点头,担当一军主帅的将军的确是稳妥了许多。 “将军,是否要传令与袁曹二位将军,令其保持眼下攻势,暂不全力攻之?” “先生之言善也,传令,袁术曹操二位将军,对蒙县冤句保持眼下压力,注意麾下士卒伤亡。若无极佳战机出现,暂不可全力以赴,倘有差池,军法从事。”叶欢一挥手道。 此时张辽和漠青二人奉令赶到帐中,叶欢也将目下军情与中郎之言详细告知。 “将军,若如此,辽之所部是否要全力出击?”张辽思虑片刻后问道。 “铁骑营如何作战是文远的事,我只有两个要求。其一,捆住波才手中的机动兵力,让他不能最快的增援冤句与蒙县,其二,自身安全为上,所有军情及时报来。” “诺!”张辽躬身领命。 “漠青,你的飞云骑也是一般,切记不可为敌迷惑,当要以自身判断为主。” “诺,将军放心,漠青一定不会再犯错。” 孙坚一旁看的暗暗感叹,叶欢用起定边军来,那便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第652章 自制怒气 叶欢清楚,朱儁的意思是让他缠住波才大军,以利于北线建功。他心中不会有任何别的念头,按眼下军情,这便是最佳的应对,但一切明晰之前,自不能全线压上。 “先生,文台兄,按中郎设想,欢此次就要将文章做在冤句与蒙县之间。文远和漠青两路并出,先看他如何应对,我军全军亦要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出击。” “将军,若要出击,坚请战为先部。”孙坚点点头,复又出言请战。 “文台兄,你我不必多言,对你江东军的要求和文远一样。你待会儿去满仓营中领一百辆大车,挑选精锐保持战力,不到逼不得已不需动用。” “诺,我会让公覆那一营待命。”孙坚欣然道,犹豫了一会儿又说:“将军,我若出击,伯符是否能跟随将军而动?”原本他还有打算带孙策见识一下,但那日叶欢军令已下。 “可也,文台兄,你再精选五百名精熟水性的士卒与我,就让大荣领之。” “好,回去我立刻安排,五百士卒可够?” “差不多了,必要之时,我会让图昌想办法断住涡河,破波才北上之路。” 孙坚先是一愣,随即抱拳道:“将军心思,值得坚效法。”他想到了叶欢的意思,必要时刻当不惜一切拖住波才,虽然自身可能折损颇重,但却与全局有利。 “文远漠青,你们领了战资就可去了,动作要快要猛。” “诺,诺!”二将领命出帐而去。 “传令典韦将军的新九军,打上我的旗号,兵进知县,若可下,便给我拿下。” “将军,是否要顺相助公义?”高顺听了眼中一亮,立刻出言问道。 “不必,以后作战,有无数攻城之责,都想着敬方的陷阵营,还打什么仗?”叶欢一摆手,现在虽然并未出现依赖陷阵攻坚之力的苗头,但亦要未雨绸缪。 “将军,可令五军潘凤将军派出一千骑军,掩护典将军进军。”贾诩一旁道。 “一并给潘凤将军传令,新九军的后方交给五军,怎么保障潘将军自决。”叶欢颔首。 北线战场之上,袁绍与淳于琼领兵狂飙突进,与此同时,南线战场也开始风起云涌。冠军侯点兵派将之下,汉军各军开始行动,一时间蒙县与冤句之间亦是战云密布! 知县县城外,典韦如山的身躯矗立高台之上,新九军正在对县城发动攻击。 “鸣金,撤军!”传达军令之时,典韦面沉如水,眉头纠在了一处,随即走下高台。 “撤军?为什么?”前方厮杀的司马赵晗一脸的不忿,但军令难违,他也只能撤退。 到了后军,原本他要上前相问,可见到典韦面罩寒霜,心中不由便忐忑起来。 典韦先是双眼一瞪,接着却是深呼吸几口,对赵晗招招手自己先蹲了下来。 “训练之时说过多少次,散兵冲击散兵冲击……”顿了顿典韦又深呼吸几口:“怎么到了阵上就忘了?你是怎么冲的,杨三河那一什本来至少可以少死三人!” 看着典将军太阳穴上的青筋和他深呼吸的模样,赵晗有点羞愧的低下了头。心中的不服被将军方才细致的一分析早就烟消云散,代之而起的是后悔,怎么到阵上就忘了? “我新九军的兵都不怕死,但也不能这样枉死,尤其是为将者的失责!看过陷阵军攻坚吧,练过他们的战术吧,平时心里不服是不是?不服,拿出战绩来。”典韦喝道。 “攻击队形不能儿戏,知县的确不是雄城,连城墙都没有几段。可如此你就轻敌了?骨头就轻了?我告诉你赵晗,这要换了是蒙县,你他娘的就全军覆没了。” “将军,将军,又说粗话了。”亲兵吴俊听了拉拉将军的衣衫轻声道。 “哦!” “啪!”典韦想了想点点头,甩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这是他给亲兵下的令,战时若是不能自制怒气,若是骂出粗话,就是这般待遇。 “将军你打我,打我,是我该打。赵晗愿领责罚,只求将军让我打下知县再罚。”那一掌打在典韦脸上,却似打在赵晗的心头,他也给了自己一巴掌连声言道。 “打你,打不好我杀你,下去准备,重新攻城,切记阵型配合不得有误。” “诺,这一回要再犯错,将军你砍我的脑袋。不,我自己撞死在城下。”赵晗忽得一下起身,说完便转身而去,脚步坚定。 “尔等也不要光看,今天是赵司马犯错,但换了你们上去也是一样。我新九军虽然成军晚,但也是定边军,这些错和士卒无关,将军说过,打不好都是我们的错!” 典韦一番话,说的一众司马连连点头,练习与实战当真有着极大的区别。 “将军还说,犯错要知道改,身为军官,你们的错是要拿兄弟们的命去填的。” “诺!”众人齐声应道。 “将军,将军,上点药吧,你下手也太重了。”吴俊看着典韦微肿的面颊道。 “上他……什么药,赵晗有错,本将军就没有了?一样该打。” 典韦说完又上了高台,新九军对知县的攻击再度展开。让他攻击知县,将军就是让新九军练兵的,倘若在这里都打不好,典韦自己也会觉得愧对身后的定边军旗。 这一回,赵晗严令士卒们的战术动作,各个什长,队长都从严监督。再度冲击,虽然速度比之第一阵慢了少许,但面对守军的还击,他的伤亡却要小了许多。 “哦,原来这个阵型和动作是这么个意思,平常练习还觉得有些别扭!看陷阵营做来行云流水,我们练的也不少了,可到了阵上……还是差的很多。”细心观及,赵晗亦有感悟。 看着士卒们冲到城下,攻击城门的攻击城门,搭云梯的搭云梯,典韦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新九军的攻势总算是成型了,一场实战,要比十场训练都管用。 “王司马,率军出击,准备巷战,记得训练之中的要点。”恶来振臂而呼。 第653章 副的不干 今日的帅帐之中多出了一番景象,叶欢如常看着战报,手中却拿着一把铁尺。孙策双手平举站着,臂膀之上托着四块青砖,腿上还吊着两块,已然是汗出如浆。 “啪!”叶欢的眼睛还盯在战报上,手中铁尺却是迅捷无比的打在了孙策背后。 “唔!”孙策闷哼一声,心中暗道师傅不是在看战报吗?怎么腿抖一下都能发现? “四块青砖六十斤就受不了了?当年典将军给为师压的是八块,看你年级小才给你减半,这才多长时间?你要坚持不下来早点给我丢下,省的丢人。” “我坚持的住!”孙策听了暗中咬牙,身躯重新挺立,嘴上不服的言道。 “啪!”铁尺又是一下,打得孙策一哆嗦。 “训练之时,不得多言,让你说话了吗?” “哦~”一个哦字到了嘴边,好在孙策机警缩了回去,不然说不得又是一下。但听了当年师傅也是如此练的,更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一定要坚持下去。 “先生,敬方,你们看看,公义来信请求责罚。”叶欢笑着将战报递给二人。 高顺先接过看了一眼,随即笑道:“将军,公义这字现在是越来越有力了。” “嗯,高将军所言不假,典将军不但有向学之心,还勤练不辍,日后定是文武双全。”贾诩看了一眼也道,军中这些将领的字都是将军逼着练的,平均水平极高。 “先生,你便给公义回个信吧,告诉他好生用兵就行,责罚吗,暂且记下。”叶欢笑道,他对典韦的“改造”现在看来很是成功,尤其是恶来的好学精神,颇让人动容。 “将军,公义信中也说,黄巾士卒在知县与我军巷战,虽然不敌却也颇为顽强,并不似之前那样一触即溃。文远的战报之中亦有类似,看来波才的确是有练兵之能。” “敬方说的是,我现在都有点佩服他了,顶着上面的猜疑还能如此。被文远漠青四面骚扰亦可沉稳对之,可惜啊,可惜。”叶欢颔首连声叹道,这是一个好对手。 “将军,萧荣司马来了。”楚南声音响起,六曲副曲长很快入帐。 “先别急着说,坐下喝口茶,传令庖厨,弄点好吃的来。”叶欢笑道,按他和张辽的约定,军情要传递及时,萧荣记忆力和口才俱佳,统军亦极为不俗。 “多谢将军,张将军说了,有事儿将军尽管问我,下一回就是杨司马来。”萧荣亦是世家子弟出身,经历和叶欢颇为相似,其实以他的资历早就可与独领一军了。 “先生,袁曹二人都给我回信,当严守军令,只是稍稍有些不忿了。” “呵呵,将军没有将卢中郎之事告知,二位将军意欲建功,可以解之。” “跟着叶某打仗,就是这个规矩,谁也不能例外,不忿也好,先憋着吧。” 高顺跟着点头,昨日叶欢给张辽漠青二人下令,定边军的风格已经完全体现出来。明确任务,问清要求,怎么样才能做到?其他的一切都是扯淡,浪费时间。 此时庖厨送来了香喷喷的饭菜,萧荣也不客气,当下是大快朵颐。 “丝……”孙策从早上站到现在,早已是饥肠辘辘,吸了下口水便暗道不妙。 “啪!”果然铁尺立刻抽来,又是闷哼一声,咋就这么准了? “哈哈哈,少将军你好运气啊,我们平素想让将军抽还求之不得了。”萧荣笑道。 “吃你的饭,肉都堵不住你的嘴。”叶欢的叱喝一句,后者立刻低头吃饭。 一番胡吃海塞,取出丝巾擦了擦嘴,萧荣就到了叶欢和贾诩的身边。 “小子,淳于将军和我说了多次了,要调你去二军,怎么样?”叶欢问道。 “将军,这事儿和我说没用啊,我们校尉那脾气您还不清楚?” “哎~说的也是,海龙这家伙,以前怎么没看出如此有性格了?我来跟他说吧。”叶欢闻言亦是苦笑,之前他就想让萧荣领军,但张海龙不放人。 “然并卵。”萧荣小声嘀咕了一句,校尉说的,副营首不干,要干就给正的。 “然你个头。”叶欢甩手给了萧荣一下:“都是我把六曲惯出来的。” 贾诩高顺闻言皆是莞尔摇头,铁骑营三六九曲,陷阵营都是叶欢的心尖,自主权力极大。叶欢对之更是百般维护,有求必应,当然,他们的战绩也当得起这种待遇。 “王牌就是要有王牌的尿性!”六曲曲长张海龙对此奉为经典,甚至挂在营中。 “来来来,给我说说,你们六曲又有什么战绩,比本公子还牛。” 萧荣此时整整衣衫,正色点指地图道:“将军,我们六曲在这里,阳山附近是洪曲长的三曲,大龙哥的四曲在池丘,大壮哥的五曲在那儿,都已经与敌交手。” 不用叶欢发问,他继续道:“波才麾下也有骑军万余人,但只是我军看见的。无论马匹装备骑术都远不如我军,但作战意志却不差,有那么点意思。” “当日我们在林苑与敌军交手,那个百人队不敌,眼见逃不掉剩下的十人居然横剑自刎,校尉将他们妥善安葬了。将军,若是再给波才一年时间,他们还会更强。” 叶欢先是连连点头,接着却道:“我让你夸他了吗?小心军法从事。” “知道,知道。”萧荣哈腰道:“但他们的战术训练似有瑕疵,阵型与配合也不纯熟,校尉说了,队战的话,我六曲打他四队问题不大,人数多了我军优势将会更大。” “不要老你们校尉你们校尉的,你自己没点主见?”叶欢不耐的道。 “哦,以我看,校尉说的不错。”萧荣认真的道,判断敌情,张海龙绝不会虚言。 “你小子没救了,就给本将军烂在六曲吧。”叶欢摇头苦笑,心中却在转动着心思,眼前的萧荣是个可造之材,应该给他更大的空间去发展。 想着他的眼光不禁看向了高顺,后者见了,很快就是连连颔首,显然已经了然。 第654章 左右为难 陷阵营有自己的骑兵营五百人,高顺正缺一个骑军统领,眼前的萧荣足可担当。 “打完这仗再说,现在我就想看看波才如何应对眼下之局,换位处之,为难。”叶欢给了高顺一个眼神,看了看帐外又叹道,汉军的攻势成双,南线稳得住吗? 为难?的确为难。波才亲领大军来到前线之后,这两天便不断收到张宝的求援信,言及朱儁大军攻势猛烈,让他速速派兵增援。 一路的主帅,要操两路的心,面对叶欢,波才知道不能分心,可不分心成吗? “大帅,人公将军麾下亦有士卒二十余万,城池坚固,军资也远胜我等。可朱儁一攻他便求援,以往都是大帅击退汉军,可此次有叶郎虎视眈眈,大帅三思。” 管亥出言面上带着激愤之色,原本赵宁丁鸣稳守冤句蒙县,黄巾士气颇旺。虽最近张辽铁骑营出击依旧强悍无比,但原本的差距却被缩小了。没想到这里没有…… 波才沉默,心中细细衡量得失,管亥说的也没错,张宝实在是不堪大用。以此人为帅,只会损及三军,但问题在于他知道也没用,张梁是不可能撤换这个弟弟的。 “难道袁术曹操二人攻击并不猛烈是叶欢故意为之?他等的就是这一刻?”波才不禁暗道,他亦不知此想是冤枉了冠军侯,出征之前他可没想到北线的战况会如此顺利。 “张宝这家伙一定是属猪的,这仗打得,换伯符你去都比他强。”假如波才能够听见叶欢在帅帐中之言,说不得就会大起知己之感,但眼下,他只能靠猜测。 “波帅,其实战前谋划已然很详尽了,人公将军只需将朱儁阻击在秋水一带,我军就能全力与叶欢对峙。可他呢?非要正面迎击,我看他就是不服大帅的功绩。” 周仓也是忿忿言道,这边正要与强敌一决雌雄,却有人不断扯后腿,谁能轻松? “增援?不增援?增援的话多少兵力合适?谁去?可去了之后叶欢会不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饿狼一般扑过来?但若是不去,人公将军一旦坚持不住?” 波才充耳不闻,脑海之中有着一连串的问号!经过这几天的实战,就算定边军有所隐藏,他也有信心靠手下的兵力与叶悦之抗衡,甚至不乏战而胜之的机会,那令他颇为兴奋! 从本军斥候被猎杀的程度看,叶欢麾下一定有一支精锐部队游弋在自己这里打探消息。出兵援助张宝,波才几乎可以确定敌军会很快得到消息,叶欢不会放过机会。 想着波才忽然起身,踱步到了地图前,盯着看了良久。以目下的形势,只要张宝能够收缩兵力稳守秋水,北线还能挡住汉军,怕就怕他一心与之交战,为敌所趁。 “牛角,你亲率本部一万士卒前往增援张帅。”波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张牛角这一万精锐是他能挤出的最多兵力,如果北线崩溃,整个兖州将无黄巾容身之地。 “大帅,牛角所部可是我军精锐,您说过,他们是留着对付定边军的。”管亥听了双眼一瞪立刻说道,他是最看不起张宝的,不但没有本事,为人还气焰嚣张。 “是啊大帅,张将军所部,是您留作反击的手段,就这么交给人公将军?”周仓一脸的担心。 波才摆摆手不让二人再言,正色对张牛角说道:“张将军,你带我的亲笔信去,一定要设法说服人公将军稳守秋水,实在不行退守齐平也可,定要延缓朱儁的攻势。” 张牛角嘴唇动了几下,可见波才眼中的企求,终是沉声应诺不再言语。 “还有……”波才好像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道:“倘若人公将军让你反击汉军袁绍,淳于琼所部,万万不可听其言,必要之时,你……你……你可自决!”最后一句很是艰难。 “波帅放心,牛角一定竭尽所能劝说张帅。”张牛角躬身道。 波才伸手拍了拍后者的肩膀,转头又看向管亥周仓二人:“子平,伯明,吾知汝等想说什么?当日料到汉军会两路前来,却没料到北线会败得这么快,然亦奈何?” “倘若我军援军不出,只会令张帅更加心存芥蒂,一旦北线崩溃,尔等想想。” “大帅,你所言具是有理,可战前就有周详安排,倘若人公将军听您的,何止有今日?自身才干不足,还要好大喜功……”管亥依旧不平,波才是给了张宝方略的。 之前的汉军数度攻势,都是波帅亲临前线与汉军血战,可战功呢?全是人公将军的,波帅可以不计较,兄弟们可以不计较,但这一回。 “闭嘴,不要再说了。”波才喝道,双目此时也红了起来。 “某受大贤良师重托,就该誓死完成其愿,无论战局如何都要全力坚持。”波才说完一拂袖,又转身去看地图了,他还要尽力去寻找胜机。 管亥等三人对视都是微微摇头,那一瞬间,波帅的背影居然有了些佝偻的意味。 “我等皆愿随波帅与汉军决一死战!”周仓则是上前一步坚定的言道。 此刻在北线,袁绍和淳于琼两路并进,会师与秋水西侧,暂时收拢人马,整顿士卒。等待朱儁将令就要强渡秋水,战局的顺利令的袁绍兴致极高,亲自来查探地形。 “袁将军,以我军目前士气,三日之内,琼便可在这秋水之上搭建三座浮桥,我军一日之内便可顺利通过,再下叶城,张宝所部将无所遁形。”满面虬髯的淳于琼亦志得意满。 淳于琼之父乃是袁成的门生,因此他与袁绍很是亲近,一同作战更让他看见了袁本初的才华。加上袁家此时的地位,二人已有主从之分。 袁绍负手站在高地之上,目视对岸,身姿挺拔气度雍容,极有指点江山的气势。 “淳于将军,南线悦之所部已经有所行动,虽然波才在彼,可叶悦之用兵向来不拘一格,定边战力强悍。此次你我身负重任,当要力求先行击溃张宝!” 第655章 顺水推舟 淳于琼闻言眼光目视南方,点点头道:“定边叶郎这几年有百战百胜之名,数度大战都是建立首功,其领军之能不容小视。不过此次袁将军击溃张宝,便不在其下。” “哈哈哈,淳于将军,没有将军勇猛,我军岂能有眼下战绩?”袁绍抚须笑道。 “袁将军客气了,末将当尽力辅佐将军,再建新功。”淳于琼躬身道。 “将军太谦了。”袁绍笑着也看向南方,似乎想要知晓叶欢此时的动向。 相比北线的激烈和波才的烦恼,叶欢这几日都是好整以暇。平素除了调教孙策之外他还有时间巡查各营,他在等,等敌军露出破绽,现在的对峙只会对自己有利。 铁骑营的骚扰没有停止,相反,张辽还扩大了规模与范围。对他而言,这是个练兵的大好时机,西凉一战,铁骑营补充了不少新兵,实战就是最好的训练办法。 不光铁骑营,张飞,徐晃、司徒南等人率领各军骑兵队也开始了游击作战。按叶欢的说法,这叫感受作战气氛,到战场上转一圈,比什么激励的话语都管用。 拿下县城之后,典韦率领新九军继续突进,兵锋似是直指波才大营。当然,恶来将速度放的很慢,他的突进主要还是试探敌军的应对,令他失望的是并无黄巾前来交战。 不动如山?沉稳如林?叶欢一声令下,定边军骑军部队彻底放开,以曲为单位自由作战。张海龙的六曲甚至在蒙县城下招摇过市,洪彪不服立刻效法,也去了冤句。 “这两个混蛋,好大的胆子,让你自由作战,是这般自由?”帅帐之中传出叶欢不满的声音,将战报扔在了地上,可怜的孙策依旧托举青石,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五天的时间,他挨了叶欢不下一百铁尺,身上是青一块紫一块。后者的出手恰到好处,既不伤你,又能让你感到疼痛,不过每日晚间张离都会给孙策一瓶药水。 李云将地上的战报捡了起来,重新整理好放在案上,他心中是觉得二人敢干的。 “将军,也无需恼火,张洪二校尉如此一手,怕是赵宁和丁鸣也不好过,等若帮了曹孟德与袁公路一把。”贾诩一旁笑道,定边军将领就是如此,让他们自主? 叶欢闻言撑不住也笑了,随即又摇摇头:“看来今后下达这自主作战的军令可得谨慎,否则本公子晚上觉都睡不好,这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将军,当日在西凉与车茶飞北宫望作战,游击战法已然颇有成效。如今对付黄巾更是上佳,几位曲长都是宿将,当会有分寸。只是两处城池,是否要再缓一些?” “不能缓了,再缓孟德公路表面不说,心里该暗骂叶某了。久攻不下对我军士气亦有影响,由得他们吧,反正冤句蒙县是否拿下此时倒也不损大局。” “将军,袁本初与淳于琼即将渡过秋水,中郎大军业已跟进。倘若波才那里坚持与我军对峙不大举往援,将军看中郎有几分胜算。”贾诩想了想又道。 “文和这是在考我,以先生之才,怎会看不清楚?张宝此人志大才疏,除了个人公将军的号什么都不是,之前是有波才帮他撑着,现在?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将军,诩的意思是眼下局面对戏君之计以及天子之谋都极为有利。”贾诩轻声道。 “哦?”叶欢抬头一看,贾诩微微而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楚南,昨天做好的鹅毛扇呢?还不拿来与先生?”见贾诩额上微有汗珠,叶欢先对帐外喊道,这便是他的恶趣味了,诸葛亮还小,贾文和的智计可不在其下。 “鹅毛扇?我也想要。”满身大汗的孙策心中嘀咕着。 楚南闻言立刻送来扇子,贾诩手握轻摇,果然更添几分智者的神韵。 “我要不要给文和打造一个推车?”叶欢心中想着嘴上却言:“先生当真高明,说起来这求援吗,以张宝的性情,波才若是不派,他还会向其兄长求助。” 说着一看孙策:“好了,出去站桩,一个时辰之后练习骑射。” “是。”孙策如闻仙乐,放下青砖赶紧按着师傅所授按揉双臂双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待他出帐,贾诩才道:“正是如此,波才若派出援军,则我军当面之敌就会削弱,而他若是不派,将军就保持对峙之局,游击袭扰,但如此一来,是否损及将军名声?” “哈哈哈,名声是个好东西,但若能兵不血刃解决波才,欢宁愿不要。” “将军,诩是在想将军扩大游击乃是一招妙手,张曲长和洪曲长此为亦是顺水推舟!我们在南线压的敌军不敢妄动,张宝是不是只剩下一条路?” “等他没有援军,只会催促张梁更急,到时候流言一起,地公将军会更加忌惮!” “若要如此,还有一篇文章要做,只是不在南线,而在……”贾诩鹅毛扇指北。 叶欢连连点头,竖起了大拇指:“文和妙算,欢现在就给中郎去信。本初兄,淳于将军,你们的风头也出得够了,有些事情,过犹不及。” 贾诩闻言微微一笑,叶欢取过笔墨就开始挥毫。毒士在身边静静观看,不住点头。 这一幕看的边保李云满头雾水,将军和军师在说什么呢?怎么一点也听不懂?云山雾罩的。不过看他们的表情,一定是有了妙计,听不懂是因为自己书读得少啊。 帅帐之外的空地上,孙策策骑良驹,正在进行骑射练习。虽然方才的站桩让他骨酥筋软,可还是练得兴奋不已,骑射!那是定边军的绝技,不但实用,更威风凛凛。 “啊!”一时用力不到位,孙策从马上跌下,只见他一骨碌便爬了起来,不顾疼痛咬着牙翻身上马再练,楚南和十二队士卒看的连连点头,这份恒心毅力算是不俗了。 “楚南,立刻派人用八百里快马将这封信交到朱中郎手上,让中郎亲启。”叶欢的声音从帐内传出。 第656章 敌似云来 汉军北线大营,朱儁正在看着各地战报,此刻在中郎面上透着一份轻松。前方战事顺利,汉军先锋取得数次大捷,袁本初此子领军亦是极为不俗,不愧名门之后。 “报,中郎,南线叶将军派人前来通报军情。” “快请。”朱儁放下手中战报,抬头一看,却是小虎牙花奇,叶欢的十二队亲卫。 让亲卫递了水袋过去,中郎便问:“悦之派你前来,有何重要军情?” 花奇抹了把嘴,从怀中取出锦囊递了过去:“将军请中郎亲观。” 朱儁点头接过,花奇前来一路狂奔,此时头上还冒着白雾,信中内容应是颇重。 中郎钧鉴:北线战局顺利,张宝必定向波才求援,末将当全力牵制,令其难以来援。则张宝惶急之下当会求助与张梁,不但可增戏君之计成算,亦是天子设想之良机。 因此末将建议,北线大军在对张宝所部保持高压同时,亦可稍稍放缓进度。一旦此时击溃张宝,虽对兖州有利,却有损全局,冀州之蛾贼不能调动,卢中郎便有掣肘。 末将浅思,未必周全,还望中郎三思,欢静待军令,书不尽言,留待来命。 朱儁看完,嘴角笑容一闪而没,立刻步到了地图之前观察起来。 “袁本初和淳于将军所部到了哪里?”片刻之后中郎出言问道。 “回中郎,袁将军与淳于将军已然渡过秋水,攻击前行,两日之前抵达叶县。” “叶县?”朱儁的眼光落在了地图的某一点上,抚须沉吟起来。 约莫有盏茶功夫,中郎断然道:“传我军令,着袁绍暂缓攻击叶县,令周全加快行军,两日之内渡过秋水,进逼脐周,再传军令,全军备战,提前一日出发。” 说完中郎回到帅案之前,拿起纸笔一蹴而就,看了看将之封入锦囊交给了花奇。 “将此信交到悦之手上,再传一句话,放开手脚,不需顾忌。” “诺!中郎还有什么交代?”花奇躬身领命。 “你先去庖厨用饭,老夫派人送你。”朱儁挥挥手。 “不必了中郎,军情如火,将军还在等着回信,我马上就走,带着干粮了。” “好,杨宝你去挑一匹好马,再送花奇三十里。” 就在叶欢与朱儁谋求全局的同时,波才动了,黄巾大军开始集团滚进。每五千人为一军,各自占据要地,每每遇见定边骑军却也不主动出击,只是以厚势驱赶。 而在典韦新九军正面,亦出现了黄巾大队人马,约莫有两万之众。 “将军,苟校尉军情,我军之东三十里乃蛾贼渠帅杨俊所部,麾下士卒两万,有骑军两千人。”新九军临时驻地,亲兵正在向典韦汇报着军情。 “杨俊?这家伙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来与我军为敌?”典韦听了两道浓眉向上一扬,当即一股战意爆发出来,这段时日除了攻击县城,尽看骑军快活了。 “将军,波才大军前压,其意便在压缩我军骑军的游击空间,如今当面之敌就有两万人马,想必贼帅还定有援军在侧,将军若要与战,还需慎重。”说话的正是副统领于禁! “文则之言我亦知之,不过那杨俊身边有波才大军,我军周围亦有文远将军和漠青,身后还有将军军师亲领大军,只要掌握好军情敌踪,不惧之。”典韦沉声道。 “将军,纯以军论,我新九军上下三千余人,想要对抗杨俊,兵力还有不足。” “文则说的极是,但此仗我军若是不打,岂不让敌军笑话?此还是小事,与军心士气却打击不小,你看如此可好,马上派人向文远通传。”典韦一笑,对于禁小声道。 “将军此论颇高,若有两千骑军在我侧背,我军至少不会输。”后者颔首道。 “将军,其实我也想打,下次你这个能不能换个人?”说完于禁连连摇头。 “哈哈哈哈,好,下一回韦与文则对调,让你过瘾便是。”典韦大笑,却原来恶来对叶欢之言都是深深记在心间,他和于禁有个约定,战时后者专门给他找茬。 “将军你说的。”于禁笑容一现隐去:“将军,这是我新九军成名之战,必要打出威风。”其实于文则心中的好战因子和胆略绝不在典韦之下,为此事是因为对方有理。 “停停停,文则,下一次才倒转呢。”典韦连连摆手。 “报!将军,大营急报,将军与军师令何满仓校尉的新七军为我军后援,已然出发,想来有一日半时间就可到达。”传讯士卒通报之时,言语之中有着压制不住的兴奋之意。 “哦?满仓也来了?”典韦闻言大喜,目视于禁道:“文则,满仓的新七军也是新军,我两军合力更能与杨俊正面相抗,到底还是将军和军师想的周到。” “将军,何校尉率军前来乃是我军强援,但张将军那里,还是得通报。” “说的是,不过以文远的用兵,杨俊冲着我来,说不定人都在路上了。” “嗯,以文远将军之能,的确会如此。”于禁很是认可,定边同袍之义极重。 果不其然,典韦的快马派出还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两曲铁骑营骑兵到了,三曲洪彪,四曲赵大壮。恶来得信带着于禁亲自出营相接,那可是当年一处新兵营的兄弟。 “公义哥,公义哥!”二人远远看见典韦,便策马而来,用的称呼也不一般。 “哈哈哈哈,有你们俩来,再加上满仓,我一定要将杨俊揍的满地找牙!”典韦迎了上去与二人把臂,眼光看向东边高声言道。 “公义哥,我是接到张将军军令赶来,彪子的三曲也在右近,肯定还不止我们两曲。黄巾军就会仗着人多势众,不过对付我们?哼。”赵大壮毫不在意的道。 “公义哥,之前海龙和大龙都离得不远,想来一日时间够了。我军外围还有漠青那小子的飞云骑,张翼德统领骑军越发老练。还有那徐晃,将军看重的都是好样的。”洪彪笑道。 第657章 有若魔神 杨俊率军稳步而进,虽然兵力占优他也不敢速度太快,周围有张辽的铁骑营游弋,什么可能都会出现。况且波才给他的任务就是摸清典韦虚实,尤其是叶郎所在。 黑夜之中,旷野上五六骑士卒在互相追逐,黄巾斥候两骑上来拼命,另一骑飞奔而逃。付出性命的代价阻止敌军追击之后,剩下的一人终于远遁而去。 跳下马来,将敌人的尸身捆在马上,王健抽了战马一鞭。马儿嘶鸣一声驮着主人的尸体的远去,老马识途,他们需要不断灭杀敌军斥候,没时间掩埋对方的尸身。 “队长,今天这是第五批了,蛾贼还当真不怕死,一批批来送人头。” “少废话,这是人海战术,我们也要小心一些,不能被敌军围上。”王健翻身上马,看着远处的一行火光微微皱眉,带着麾下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除了游击之外,侦察队还有三个百人队以伍为单位分散在敌我之间,猎杀与反猎杀的战斗从来没有断绝。叶欢严令,战场上一切敌军斥候都要全力扑杀,以掌握军情主动。 密林之中,张周带着侦察队的十余名士卒正在休整,他们没有点火,啃着冷的干粮。 “睡上一个时辰,然后分散出去,明日此时这里集中,通报军情。” 定边军的每一次大战,侦察营士卒都是最先进入战场的。往往最先有伤亡的也是他们,能够被派出打探军情的骑兵往往都是最精锐的,侦察营每日都是刀头舔血。 一次次的胜利,苟图昌麾下的歼敌数量都是最少的,但战后论功,绝不会出前三之列,首功亦有多次。各路将领没有人不服气,好几次洪彪张海龙还让出了首功。 军情为先,这四个字的背后是无数侦察营士卒的付出,大河奔流永不断绝。 正因如此,波才和黄巾诸将才会摸不清定边军的具体动向,而叶欢往往可以料敌先机!前者之所以采取人海战术,直接用士卒的性命去堆,亦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黄昏之时,何满仓率领的新七军到了典韦新九军临时驻地。一路行军极为顺畅,他不用担心敌军突如其来的袭扰,因为在那之前,侦察营肯定会提前传递讯息。 “满仓,你终于到了,明日我就能与杨俊摆开战阵对敌。”典韦一马当先迎了上去,那边何满仓亦是飞奔而来,说话之间,二人眼中都有着化之不去的战意。 “公义哥,将军说了,有机会让我用一下……”何满仓说着指指身后。 “好,这杨俊运气也算不错了,让他代替波才先开开荤。”典韦笑道。 “走走走,让兄弟们早点歇息,养足精神准备一战。” “公义哥放心,咱们虽是行军可都是按着操练训练从无间断,这点路程算得了什么?打西凉的时候没用上劲,这一回可要一展身手。”何满仓用力的点了点头。 “二位,战前静心,不可轻敌。”一旁于禁言道。 后者闻言有点疑惑的看了过去:“文则,你转性了?当日不知是谁夜袭敌寨。” “哦,满仓,忘了告诉你了,文则现在是要和我反着来的。”典韦急忙解释。 “反着来?”何满仓一愣,随即点头:“有道理,公义哥还是你行啊。” 说着看了看自己的副统领秦墨:“以后咱们也这么干,将军说过,事无巨细。” 一行入寨,新九军早就为同袍准备好了营地,晚间巡守恶来亦安排妥当。 此时一早,杨俊率领两万黄巾列出步军厚阵缓缓压进,典韦与何满仓也率军相迎。 天空之下,头裹黄巾的士卒明显比对面对出一倍还多,双方在渐渐的接近。 典韦何满仓的左右两翼是洪彪的三曲与赵大龙的四曲,距离拉开有五六里之远。看见这两队骑兵杨俊的双眼微微一眯,铁骑营?虽不知是哪一曲但定是强敌。 看上去距离颇远,但杨俊知道,汉军的铁骑飞奔起来,驰援主阵也就是数十个呼吸的时间。他不由又详细观察对方旗帜,果然在中军之处看到了那面熟悉的大旗。 “定边!”大旗猎猎作响,两个大字苍劲有力,且带着一众说不出的肃杀意味。两个大字的旁边有着一片片细微的褐色,那是鲜血凝透之后的颜色,触目惊心。 “全军停,下盾阵!”杨俊一声大喝,黄巾战阵开始减缓速度。 定边战旗,凤翅鎏金,照夜狮子!这三样东西代表的含义每一个黄巾士卒都心中清楚,定边叶郎!一个战胜了几乎所有黄巾战将的男子,敌我双方都共同默认的战神。 定边旗出,黄巾士卒面上都写满了凝重,而汉军士卒则是战意冲天。那种气势看不见,却能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很多士卒用尽目力,都在寻找那匹如雪一般的战马。 杨俊也不例外,沉静面容之下是心中打鼓,定边战旗到了,叶欢又在何处? 此时汉军前阵一分,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一员铜甲战将策马而出,战马青黑犹如雨云,马上战将顶盔贯甲雄壮如山,面色淡黄,虬髯似针,手中一双铁戟幽黑的令人心寒。 不是定边叶郎,但杨俊和黄巾士卒都没有半点轻松的意思。此人之盖世武勇绝不在叶欢之下,且就算叶郎也自承不及,定边军第一悍将,虎卫将军典韦典公义。 “定边军一军十防,叶悦之非单可敌。”当年一战过后波才就加上了典韦的名号,从边疆打到中原,从司隶再到西凉,典韦之勇为无数精锐士卒传说。 “贼帅杨俊,安敢抗我大汉天兵?陈留典韦在此,尔等谁敢并吾决死?” 轰雷一般的大喝在平地带起一道风声席卷向黄巾战阵,乍闻此声,很多士卒都生出畏惧之心。见过恶来阵上之威的还好点,第一次见的很难想象他竟有如此威势。 “陈留典韦在此,谁敢并吾决死……” “陈留典韦在此,谁敢并吾决死……” 三声大喝一声高过一声,一浪盖过一浪,如果说叶欢是战神,典韦便犹如魔神。 第658章 战车扬威 杨俊的目光在麾下众将身上扫过,被他看过的无一例外的低下了头。 这种景象有半年没在战场上出现过了,但杨俊没有去指责麾下畏战。一个叶欢,一个典韦,和此二人斗将,没有半点机会,派谁上去都是送死,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喊呗,反正喊又喊不死人,杨渠帅此时也只能这般想了。 “无胆匪类,竟无一人敢战?真丢死人也。”典韦还在继续,敌将出来他就杀,若是不出就将之军心士气打压到底,喊的确是喊不死人的,但也不费太大劲。 “前阵出击,稳步压进。”片刻之后杨俊喝道,中军步卒举着盾牌开始前冲了。 “杨渠帅,面对定边军,始终要保持阵型完备,时刻不得疏忽。”来前波才千叮万嘱。 “呦,出来了?”典韦见状举起双戟,洪彪和赵大龙立刻有了动静。 “跟上,跟上,各阵保持距离,防止敌军骑射突击。”杨俊一见又是下令。 “杨俊,今日吾必杀汝。”恶来再度大喝,右手铁戟向前一指。 “中军突进,与敌接战。”何满仓见了也是振臂高呼,新七军队形前压。 “嗯?怎么回事?”看着自己的前阵和敌军缓缓接近,杨俊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他是和定边军打过仗的,一般而言堂堂之阵相对,叶欢都会活用骑军来扰乱黄巾的阵势。 但今天,两边的骑军只是向着两翼包抄,并未加速,令他担心的骑射也没有出现。 “不对?典公义到底想要如何?”骑军没有上前,杨俊却丝毫不敢放松,直觉告诉他,典韦这般与他对阵定有蹊跷,否则步军厚阵相对,就是定边也没那么大的优势。 可蹊跷在哪里?杨俊一时看不出来,接下来新七军新九军的骑兵队也在从中路两边压进了。杨俊的眉头皱的更紧,似乎一切都透着反常,正面骑军也未展开骑射。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也只有以不变应万变,贸然改变阵型,危险性太大。 “三百步,两百步……”杨渠帅心头不详的预感越来越为浓烈,他立刻下令扎住阵脚。 就在此时,汉军前方的盾阵迅捷无比的往两边一分,杨俊不由睁大了双眼。 “杀!”汉军的喊杀之声在瞬间响起,盾阵之后是一排……战车? 宽有三百步的正面,一排战车向着自己的盾阵冲来,其速度竟然不下战马!杨俊忽然清楚了,典韦之前的怪异行为就在为此时准备,那些战车不但速度极快,居然还有坚盾保护。 黄巾军盾阵之后的箭雨并未对前冲的战车产生威胁,车辕上架起的盾牌很好的吸收了伤害,接下来它就高速冲到了盾阵之前,强大的冲力令的很多黄巾士卒吐血。 战车狂飙,车上两名汉军士卒手持长矛攒刺着四周士卒。而在缺口打开的那一刻,新九军新七军两军所有士卒齐齐加速冲了上去,那一刻他们是不顾伤亡的。 “啊?这战车是专为破步军厚阵之用!”杨俊心头若有明悟,失去了盾阵保护的弓箭手与步卒在敌军战车面前显得极为脆弱,而初始的混乱之后,他们想要加以围攻。 敌军的骑兵和步卒却是恰到好处的杀到,迅速的将自己麾下割裂厮杀! 战车冲速不减,继续向前,雄厚的攻势摧枯拉朽,就是重盾之阵也难当锋芒。 “杀敌建功,就在此刻。”典韦双铁戟交击,亲自领着骑军开始冲击了。 “公义哥,将军说了,我军战车专为破敌军厚阵之用。一旦战车在敌军防线上扯开缺口,步军骑军跟上的速度一定要快,为他们扫清侧翼,保证冲力发挥。” 何满仓昨日之言变成了今日战场上的现实,战车第一次上阵,果然风卷残云。 “加速,加速,不要纠缠,不要管两翼骑军,会有同袍收拾他们。”战车之上,队长高呼酣战,他们最大的优势是冲力,最大的作用是破阵,而并非杀敌。 杨俊慌了,前阵的崩溃比他想象之中还要快的多。而定边骑军把握战机的能力更是老辣无比,只要战车冲散阵型,骑军就会如影随形的跟上,收割那些失去阵势的士卒性命。 “这又是如何战法?典公义?”看着士卒被杀的一片片倒下,杨俊的心在滴血,与此同时,亲兵将两支箭矢射向了高空,波才是绝不会单只让这一路出战的。 兵力上是新七军新九军将近七千人对付两万黄巾,可在双方纠缠的正面,人数的优势根本难以发挥。而且谁也没有想到,汉军此次的破阵竟然如此迅猛,令人猝不及防。 “全力杀贼。”典韦率军冲向杨俊帅旗所在的方向,今日一战,战车的威力不但出乎了敌军的预料,也在恶来意料之外,但随即应变,把握战机,他绝不会放过。 冲击一阵之后,战车开始分散突袭,冲击敌军各个方阵。在他们身后跟着的是两军奋不顾身的士卒,他们不但要杀敌,更要在紧急情况下不惜一切维护战车队的安全。 杨俊心中惨然,一个退字快到嘴边始终没有喊出。敌军的攻势太快了,快到根本来不及反应。身后是有援军,但问题在于眼前局面下,他能撑到援军到来吗? 战前针对定边骑军的种种战术还没有用上,他们已经在自己的阵内肆虐了。 随着大地的一阵震动,两队黄巾士卒一左一右来救,带队的将领亦是心中惊讶。这还没有多长时间,前方怎么就求援了,即使放在半年前,定边军也没这么快吧? 波才有所准备,张辽又怎会没有。首先上前牵制的就是三曲与四曲,洪彪与赵大龙麾下不过五百骑,但却将来去如风的特质发挥到了极致,让敌军根本无法加速。 不一会儿,又是一支黑甲骑军出现在阵上,黑色铁甲,黑色战马。和叶郎典韦一样,这队骑军亦是黄巾士卒的噩梦,哪怕他们在那儿站着不动,都是极大的威慑。 第659章 心如死灰 半个时辰,仅仅半个时辰,杨俊的两万士卒战阵便彻底崩溃。相比一年之前,黄巾士卒的战力的确有了不小的提升,即使在如此战情下,他们还能拼死抵抗。 可在战车纵横之下,配合步军骑军冲击,他们的抗争显得软弱无力。 “加速,出刀,冲击敌军散兵。”队长又一声大喝,战车随之加速,与此同时在车身两侧伸出了一把七尺长的战刀,阳光之下,锋利的刀口闪动着光芒。 两条腿跑的再快,又岂能比得上双马拉拽的战车?借着冲力,两侧的长刀将一个个黄巾士卒切割。惨叫之声此起彼伏,混战变成了单方面的杀戮。 “还是将军厉害,要是没有这战车,今天还挺麻烦。”何满仓心里想着,嘴上不服气,但心中清楚新七军和新九军与定边老兵之间还是存在差距,可今日的战局? 杨俊快马而撤,听着背后不停传来的喊叫之声,他的心里是真的在滴血。叶郎定边,哪怕他之前已经鼓足了勇气再度一战,可铁一样的事实证明,梦魇还在继续。 两万士卒组成的厚阵就这么败了?事前想上万次也无法预料今天的场面,有那么一刻杨俊都想回身拼力一战,死在战场上算了,这仗打得,窝囊的让人无法呼吸。 “骑射七轮,展。”看见敌军冲势一停,洪彪口中大喝,三曲立刻变阵。 铁骑王牌,百战精锐,三曲士卒在战场上的应变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敌军刚才因为中军败的如此之惨而稍慢冲击,他们的变化就如同闪电一般到来。 骑射七轮,是一种全凭单兵作战的战法。五百骑军分散开来以个人为单位全力攻击!它的好处在于杀伤力大,弓弩精准!但若没有三曲的训练有素,却是无法完成。 看似杂乱,但敌军只要一冲,他们的阵型能在十息之内重组。那已经不是单纯的苦练可以达到的境界,还要结合无数次战阵的厮杀经验,形成那种直觉般的反应。 “队战四轮,展。”另一侧赵大龙的四曲也变了,一箭射翻对面敌军的同时大龙心中暗叹,同为主力,他和三六九曲之间还是有差距,骑射七轮,现在四曲还未运用纯熟。 但这个细微的差别,两边援军将领可看不出来。在他们眼中,三曲和四曲是一般的勇猛无敌,遇见定边军,他们已经万分谨慎,但真正对阵,心头说不出的震撼。 以往畏惧定边军,惊讶大与理解。而在与汉军有过一系列交战,自身作战素养有了很大提升之后,才更能清楚对方可怕在哪里?每一个士卒,每一什都灵动无比。 假如你从天空上往下看,三曲和四曲的骑兵阵型是开合自如,圆润流转。时而分,时而合,分则穿花绕树,合则犹如铁拳,抛开战阵杀戮,亦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我去,海龙你小子是越来越能装了,现在还能忍得住?”酣战之中,何满仓冷不丁扫了一眼远处的黑甲骑军,他们还保持着阵型,就像一群雕塑丝毫不动。 嘴上这么说,何满仓当然知道张海龙在干什么。哪怕眼下已经是全胜之局,六曲曲长还在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变化。一旦再有敌军来援,六曲才会动起来。 冷眼旁观,张海龙可以轻易的看见每一个士卒眼中闪动的战意光芒。王牌之后的是传奇,传奇六曲就是为战而生,担任警戒的同时,他也在憋着士卒心中的战火。 “萧荣,你看……”收回眼光,张海龙一指三曲方向对萧荣笑道。 “骑射七轮,散兵单冲?洪曲长是太兴奋了,看家的本领都拿出来了。” “我问你这个了吗?”张海龙没好气的白了副曲长一眼。 “厉害厉害,洪曲长和臧曲长都憋着一口气了。”萧荣面上依旧一副懒散的笑容。 张海龙摇头叹气,他也不问了,答案是肯定的,我六曲要玩儿骑射七轮比他还溜。 “小子,这次去大营,将军是不是又和你说了?” “嘻嘻,将军还是心疼我的。” “心疼,你给我好好说话,否则抽你。”张海龙双眼一瞪。 “将军让我考虑考虑,再问问曲长你,这一回是陷阵军主骑。”萧荣狡黠的一笑。 “陷阵军主骑?这倒是不错,高将军的陷阵的确需要骑军。” “曲长!”萧荣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人家民间嫁女儿,都有嫁妆,您看……” “对,到时候我就给你小子换上裙子送去陷阵营。”张海龙说着哑然失笑,随即面色一正:“给你带一队士卒前往,完成训练之后还给我三什士卒。” “两什行吗?” “你小子人还没走,心就飞了?”张海龙扬起马鞭,见后者闪躲却是微微点头。 “曲长,又有敌军援军来了。”士卒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抬头一看,远处果然开来了一队黑压压的敌军,目测至少在两万以上。 “走,该我们出手了,都给我听好了,不能让彪子太狂。”张海龙说着纵马而去。 “诺!”五百人齐声一喝大地都颤动一下,六曲动了,一动就是快如闪电! 援军缓缓压进,看着眼前的战局,波才双眉不受控制的绞在了一处。杨俊所部怎会败的如此之快?就算是定边军也做不到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盾阵,起拒马,收拢残兵,鸣金,两翼回撤。”眉头随即放开,波才下达了一连串的指令,不管心中有多少的疑问,此刻也只能先顾战局。 两翼黄巾闻令而退,三曲四曲随之追击,而六曲则将速度放到极致,从侧翼迂回过去。 “波才?”看着对面军中那面大氅,典韦眼中精芒一闪。 “合阵,战车回撤。”随着恶来的一声大喝,新九军和新七军立刻开始重组阵型。 杨俊终于冲回了自己的阵中,但逃出生天并没有让他庆幸,心中充满了颓丧之感。但来不及收拾,他第一时间奔到了波才面前。 第660章 我信你个鬼 “波帅,敌军运用战车队破我步军坚阵。战车速度极快,前方装有铁盾。我军不防,一时阵势为之冲散,典韦率领骑军步卒一阵冲击,我军不敌。”杨俊说的飞快。 “战车?”波才双眉又是一扬,方才他似乎看见了追杀自己士卒的战车。只是一时没有顾及,再闻杨俊之言,叶悦之居然又用起了已经被淘汰的兵种,更能以之大胜。 “敌军战车有多少辆?”波才沉声问道。 “至少四十辆,他们齐头并进,可在宽三百步的正面发动攻击。” “加双盾,长矛手向前,拒马加两翼。”波才不假思索,立刻下达军令。 杨俊微微点头,能在顷刻之间想出这般应对,波帅果然厉害。 见了敌阵变化,典韦双眼亦是微微一凝,波才加强前阵,显然是对付战车。 “贼帅波才,叶将军有言,只要你迷途知返,投效大汉。他愿在中郎和天子面前亲为说项,最少给汝郎将之位,望汝不要执迷不悟,自取死乎。”恶来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去,公义哥牛啊,看这话说的多文气?一定读了好多书。”何满仓心道。 “到底是公义哥,就是比我们强,文武双全。”洪彪心里话。 “娘的,人公义哥一读书就能学那么多,我怎么不行了?”赵大龙暗道。 此刻新七军新九军士卒人人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我们典将军原本就文武双全。你看看这话说的,军中除了将军,还有谁能有这么高的水平?执迷不悟,说的太好了。 “典公义?”波才眉头又皱了起来,半年不见,恶来的词锋也变得犀利了。 黄巾士卒们则是有些懵逼,怎么还当场劝降起来呢?不过定边军嘛,向来不拘一格。 “兄弟们,侧击敌军,为典将军壮声势。”张海龙的想法与众不同,六曲在他的指挥之下,已经从侧翼展开攻击,洪彪赵大龙一看,也跟上去了。 “典公义你就是这么劝降的?”波才见状哭笑不得,还有如此战法? 战车一时不能出动,定边军回归了常规战法,骑军袭扰,亦是威力十足。 “九轮骑射,展。”张海龙一声令下,六曲士卒如奉纶音。 “海龙你什么意思?显摆?”不说黄巾士卒,洪彪首先一愣。 “靠,这两个小子在干嘛,打仗了好吗?要不要此时斗气?”赵大龙腹诽。 一时间两翼的黄巾军成了缩头乌龟,不少士卒都将盾牌顶在了头上。盾阵之中则有弓手开始还击,但架不住三曲六曲一沾就走,仍有不少士兵中箭。 “波才,我家将军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见你麾下数十万士卒化为齑粉。汝不要自误,今日典某放你一马,回去好好思虑,若肯出降,我家将军保证不杀一个。” 典韦兀自还在劝降,说顺口的他滔滔不绝,平时很多用不出的语言此时却极为顺畅。 “放我们一马?你他娘的这叫放?”恶来出言之时,三四九曲的士卒越打越是兴奋,黄巾阵中不断有士卒中箭倒下,虽然人数不多,但对士气的打击却是颇大。 “他娘的,这典公义什么时候也成了玩嘴皮子的了。”更有黄巾战将腹诽。 “波才,你若心中不服,就来一战,本将军单手对你们,决不食言。”典韦越说越高兴,左手铁戟也插进了战马袋中,右手那根则在空中挥舞,一脸挑衅的表情。 不过因为他是恶来,没人上前接战却对黄巾士卒士气打击不大。怕叶欢和典韦一点都不丢脸,不怕的那是吹牛,你别说单手,就是空手怕也没有人敢上去交战。 “两翼展开,弓弩手就位,退。”波才沉声一喝,整个黄巾战阵开始了变化。 “波才,不用那般小心,走吧,本将军今日说放你一马就放你一马。”典韦大笑道,心中却暗道将军看重波才很是有理,这种大规模战阵的退却,对临阵指挥要求极高。 “我信你个鬼,你个典公义坏的很。”杨俊咬牙切齿,你要真有此心,刚才怎么不放过我?放?你倒是让六曲三曲停止攻击啊,这特么算怎么回事。 骂归骂,气归气,战场最终是讲实力的。就像没有黄巾战将敢于出阵与叶欢典韦一战,也没有骑军统领敢率军正面迎击铁骑营三六两曲,只能用两翼步军弩阵对之。 三曲傲气,六曲霸道,但洪彪与张海龙都不狂妄自大。敌军延展的弩阵显然就是用来对付骑射的,虽然不知详细,却也能察觉到一丝危险,因此两曲都是稍稍一收。 “曲长,我们七轮骑射,他们就九轮,挑衅啊。”副曲长此时有空对洪彪道。 “是啊,就是挑衅,怎么办?回去练。”后者翻了个白眼。 “波才,回去好好想想清楚,典某给你三天,你不为自己,也要为麾下数十万士卒想想。和我定边军交手,他们还能留下多少?”典韦右手铁戟一扬,口中继续喊着。 波才显然是在如何对付定边军之上下了一番功夫的,刚才三四六曲的常规袭扰,他们虽然没有反击,但应对的也算颇为沉稳了。此时稳步后撤,汉军一时还找不到空隙。 “典公义,你他娘的还上瘾了!”黄巾阵中终于传出骂声,可声音虽然不失洪亮,与恶来一比却高下立现,刚刚传出不久就随风消散了,不少定边士卒都没听清。 典韦听的清楚,有人搭讪了!他当即又是喝道:“不要说粗话,小心掌嘴。” 刚才喊的面红耳赤的黄巾战将闻言立刻一阵无语,说粗话要掌嘴?你特么的都杀了我们多少人了?可人家恶来刚才一番话语都是文质彬彬,仔细想想的确有失风度。 “杨青,今日一战,战报一定要写得详细再详细,你也要好好总结。这是我军战车第一次上战场,下一次敌军就会有所准备了。”定边阵中,何满仓一脸认真的交代着。 “校尉放心,马上回营我就集合全军,孰优孰劣一定弄个清楚。”杨青正色道。 第661章 巨蟒缠身 丘原一战,是叶欢领军东来之后与黄巾波才之间发动的第一场大战,双方其实都有试探敌军实力的念头。一个要看看定边军有多少增进,一个则要在战场上验证战车的性能。 结果典韦领军大胜,斩首六千有余,战车队此战建功极大,所向披靡。 回到营帐,两边都在总结此战得失,但士气之间已经是此消彼长。 黄昏时分,波才再度接到了张宝的求援信件,张牛角万余人在地公将军看来远远不够。袁绍淳于琼率领的汉军已经渡过秋水,攻击势头丝毫不慢! 援军?波才思虑再三还是没有答应,此战一败,叶欢大军必定压进。对方绝不会放过这个振奋士气的好机会,有了战车这个新兵种,定边军原本就强悍的战力进一步提升。 与此同时,狂飙猛进的袁绍接到了朱中郎的将令,当即陷入沉思。 “淳于将军,中郎让我等暂缓攻击势头,不要对张宝进逼过甚。”看完中郎手书,袁绍眉头不易察觉的一皱随即放开,对身边的淳于琼言道。 “暂缓进攻?我军现在士气正旺,敌军仓皇逃窜,怎会在此时……”后者说着接过手书看了起来,面有疑惑之色,朱儁在信中并未提及其他。 “中郎自然有中郎的考量,抑或说南线波才率军来援?”袁绍想着摇了摇头。 “南线有叶悦之领军,更有曹孟德等人相助,波才还有余力?”淳于琼问道。 “无论如何,军令不可违,传令下去,今晚宁平宿营。”袁绍断然道。 回到南线,叶欢在令何满仓率军出阵之后拔营而起,前压八十里下寨。波才既然来了,他就要亲迎之,为了迷惑敌军,典韦带走了定边军旗,营中也不打冠军侯旗号。 帅帐中,叶欢正在与贾诩对坐着棋,这算是他沉心静气的方法之一。 “文和,二张麾下号称十万之众,欢现在有点后悔,当时应该保举刘将军讨之。”叶欢轻轻落下一子,如今全线战局对汉军有利,渔阳那里反而成了关键。 “主公不言乃是上策,否则以主公与刘将军之间,怕是会招人所忌。” 贾诩说着就要落子,就在此时一旁的秦思却是轻“咦”一声,毒士手中棋子一顿。看了片刻不由猛然醒觉,这一子落下看似可吃对方四子,却要被叶欢连抢三处先手。 “多谢姑娘指点。”贾诩说着将棋子落在了另外一处,转头对秦思微微而笑。 叶欢不以为意,一计不成,再度思索起来,贾诩说的不错,总有人在旁掣肘。 “报,将军,典将军战报到了。”随着喊声,边保入了帅帐。 “念!”叶欢说话时依旧保持着手拈棋子的姿势。 “将军军师钧鉴:我军与蛾贼渠帅杨俊战与丘原,战车队破阵有奇效,张将军增援得当配合紧密。我军一举击溃杨俊两万人马,斩首六千,用时不到两个时辰……” 边保的声音在帅帐中回荡,充满了喜悦的意味,他知道叶欢对此战的看重。 “哈哈哈哈,文和,此局就做和论。”叶欢大笑起身,来到了地图之前。 “先生,公义的确增进不少啊,不但信写的好,还只字不提自己的指挥。” “典将军勤学苦练,其恒心意志令人动容,也该有今日之功。”贾诩欣然道。 “战车队破阵果然不差,楚南派人传我军令,全军嘉奖,战车队队长杨青升为校尉,令公义再编步军骑军各一曲到他麾下。”叶欢欣然点了点头,对帐外喊道。 “将军说的是,丘原之战,战车初用于战阵,方有如此奇效,亦足见将军之明。”贾诩正色道,他不是恭维叶欢,亲眼见其所为,冠军侯没有一刻的放松。 “先生谬赞了,这杨青该奖,不光有战功,那战役总结也写了厚厚一摞。” “嗯,刚才诩看了一眼,文笔语句都颇为通顺,很是不差。”贾诩对这些也习惯了,定边军曲长以上都要能提笔写字,做战役总结,叶欢下的死命令,考核也十分严格。 “将军,孙某听说前线大捷,特地前来一观。”脚步声响起孙坚豪壮的声音传来。 等他进帐,叶欢便将战报递了过去,后者立刻认真看了起来,双眉也是一挑。 “先生,有丘原之胜,波才又要头疼了,接下来叶某还要黏住他。” “将军所见极是,大半月时间,图昌那里也该有消息了。” “不急不急,图昌行事稳当,不用催促。”叶欢笑道。 “将军,果然有先见之明,打垮敌军两万,两个时辰不到,公义和战车队果然厉害。”那边孙坚看完了战报,也加入了二人的讨论。 “文台兄,你不用看我,接下来要看你的了。这里,两日时间将之强攻拿下。”迎着孙坚饱含战意的目光,叶欢微微一笑,右手点在了地图一处道。 孙坚看了看,断然接道:“将军放心,交给我,一定将之拿下。” “我会派人通传文远,至于如何配合,你们在路上商议。” “诺。”孙坚躬身领命,他亦领会了叶欢的用意,拿下此地就可进一步压制波才。 “边保,再给袁术曹操二位将军传令,我大军中路挺进,他们可以全力以赴了。”叶欢说话之时看了看贾诩,见后者亦是颔首他才下达军令。 “蒙县,冤句,此二处只要拿下一处,波才怕就要放弃另一处收军而退。”孙坚看了看地图,片刻之后言道。 “文台兄高见,之前欢不愿波才后撤,只想与之对峙。不过计划不如变化,我军现在是巨蟒缠身!不过若让我选,先下蒙县,切割梁国!” “将军,若要如此,可让一将打起敬方将军陷阵旗号往南,设上一路疑兵。” “可也,让淳于落将军的二军去。” 半个时辰之后,十几匹快马出了定边军大帐,往各方而去。但为全局,叶欢要力压波才不让他抽调一兵一卒往援张宝。与此同时,亦是在增加戏志才之计的可信度。 第662章 不怒自威 丘原会战之后,叶欢亲领大军压进,摆出一副要找波才决战的姿态。与此同时,袁术与曹操二军皆加大了对冤句和蒙县的攻势,赵宁丁鸣顿感压力大增。 冤句城中,曹军已然一连三天陆续登上城楼,丁渠帅顶着一对黑眼圈整夜无眠。 “大帅,汉军典韦所部取得丘原大胜,叶郎不失时机的率军而上压迫我军。曹操麾下也因此士气大盛,这几日我军损失惨重,敌军不断用穴攻,烟攻之法……” “好了闭嘴,我不知道吗?”丁鸣一声大喝,身边的文士当即噤若寒蝉。 摇摇头,双手用力拍了拍面庞,丁渠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赵先生你继续说,刚才是本帅失态了,此刻该如何对之?” “大帅,若是按眼前事态发展下去,冤句很难……”文士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很难再守三日,关键还在波帅大军被叶欢牵制,且有西凉铁骑在侧,曹操没有顾忌。” “西凉铁骑!”丁鸣恨恨的说了一声,一开始他还有点庆幸,跟在曹军身后的不是定边骑军。但很快他就知道了自己的错误,在华雄率领之下,西凉铁骑展现了真正的实力。 “渠帅,说到底还是叶欢,便在去年,西凉铁骑还未对我军如何。” “报,渠帅,波帅有信到。”门外有士卒通报,随即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卒被扶了进来。 丁鸣眉头微微一皱,他知道眼前景象为何,此人定是冲破了西凉铁骑的层层阻击。 “渠帅,波帅有令,今夜三更撤出冤句,退守房县,周渠帅会率军接应,响箭为……号。”说完那个号字,士卒头一歪身体软倒,也不知是晕是死。 “带下去,好生医治。”丁鸣一挥手,心头总算有了些轻松,波才没有放弃他。 “报!大帅,曹操亲自率军攻城,汉军攻势比往日更为猛烈。” “曹孟德!”丁鸣右拳重重砸在案几之上,咬牙切齿的道,随即猛地起身。抽出腰间宝剑喝道:“亲卫队全部随我上城,我倒要看看曹孟德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丁鸣心中清楚,一定是西凉铁骑将有人传讯的消息报告了曹操,而此人也从讯息中判断出了什么。才会有这般猛烈的攻势,他一定要守住,今日冤句一定不可破。 “元让,文谦,子孝,方才华将军来报,黄巾不顾一切代价往城中送信。前番丘原之战,叶将军领大军压进缠住波才,为的就是让我们全力攻城,今日定要拿下冤句。” 城下五百步之外,一身戎装的曹操正在对众将下令,面上一派决然。 “诺,诺,诺!”三将领命,乐进还往手掌上啐了两口。 此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马上骑士迅捷下马,快跑几步到了曹操面前。 “禀将军,叶将军派军来援。”说着往身后一指。 “哦?”曹操眼光看了过去,果然远处有数十辆大军奔来。 “兄长,将军给我们派援军,怎么就这些?”夏侯惇有些疑惑,来军不过一曲士卒。 曹操摆摆手:“不必多言,且随我迎之。”说完便快步迎了上去。 二十三辆大车,停下之后士卒迅捷无比的下车列队,随后一个曲长装束的彪形大汉就跑了过来,此人面上有着一道狰狞的伤疤,贯穿了整个面颊。 “定边军陷阵营第一曲曲长胡风,受将军和高将军之命前来听曹将军将领。”那人出言铿锵有力,行礼之后眼光却是看向冤句方向,目中立刻射出浓烈无比的战意。 “一曲曲长胡风?胡疯子?”曹操脱口而出,随即一笑拱手:“胡曲长勿怪。” “不怪不怪,我就是胡疯子,将军,陷阵营来之能战,将军不需顾虑!高将军交代了,胡某一切都听将军调遣!”胡风咧开大嘴正色道。 “好!久闻陷阵攻坚之名,胡曲长你来的是时候。不过眼下还不到你出手的时候,先让兄弟们好好休息,传令庖厨营,马上准备饭菜。”曹操欣然道,上前拍了拍胡风的肩膀。 “文谦,你和陷阵营高顺颇有交情,这胡风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就五百来人?”曹操亲自领着胡风及士卒们往营中而去,夏侯惇有点疑惑的对乐进问道。 乐进点点头:“元让,这五百人用好了足抵数千精兵。高顺的陷阵营号称攻无不克,也确实战绩彪炳,而第一曲在陷阵军,就相当于铁骑营中张海龙的六曲。” “张海龙之六曲?这么厉害?我倒想看看。”曹洪一旁讶然道,王牌六曲如今何等名声,他们也亲眼见过其作战,名副其实,一时间好奇心大起。 “我却不想看,叶将军高将军派一曲前来是好意,可我等打冤句这么久,倘若被他们拔了头筹,面子往哪儿放?今天定要全力拿下冤句。”乐进的语气坚定无比。 “文谦说的是,你我联手,拿下冤句。”曹洪微微一愕,随即朗声道。 叶欢和高顺没有想到,曹操也没有想到,陷阵营胡疯子一曲的到来,还没有在战阵之上建功,却已然无形中激励了曹军众将的士气。乐进,曹洪等人皆是奋勇争先。 让陷阵营派出有力一步增援曹操,叶欢当然不会拉下袁术的蒙县。第二曲王怀所部几乎与胡疯子在同一时间到达,两地烽烟大盛,喊杀之声十里可闻。 同一片天空下,冀州汉军大帐,卢中郎的帅帐之中,卢植正在和公孙瓒交代着。 “伯圭,此次除了白马义从之外,老夫再与你八千精锐步卒,由你统而领之。今夜出发,兵锋直指渔阳。”卢植手指地图侃侃而言,要与张翼行两面夹击之法。 公孙瓒听得很是认真,在他身后还有四将挺立,其中三人叶欢都见过。白马营副统领严纲,雄壮无比的白袍战将是同门师弟常山赵云,看装束已经是曲长了。 赵云身边男子长手长耳,仪容不俗,双眼紧盯地图,正是刘备刘玄德。 而在刘备身后还有一将,身披绿色战袍,面如重枣,颌下长须飘洒,不怒自威。 第663章 鸟尽弓藏 如此形象,这般气势,倘若叶欢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说,还有谁? 解良关羽,本字长生,后字云长,万人敌,熊虎之将,其名尤在张飞之上! 这一世叶欢带着浓浓的恶念费尽心机拆散了桃园结义,将燕人张翼德变成了自己的师弟。但历史总有着自己的惯性,关羽依旧与刘备结识,二人携手前来讨贼。 上一次定边军奔袭张角,叶欢曾与刘玄德有一面之缘,但关羽却外出作战了。后天子降旨调定边军回师洛阳,平定北宫望叛乱,大公子心中也挺遗憾的。 “中郎,瓒领白马义从而去,再加八千精锐,那张梁一旦察觉……” 卢植点点头,自案上拿了一份军情递给公孙瓒:“伯圭你先看看再说。” 公孙瓒接过看了起来,当“平北将军叶欢为南线主帅”映入眼帘之时,他的双眉立刻一扬。潜意识之中白马将军对叶欢是有对抗意识的,如今冠军侯已经独领一军了。 仔细看了盏茶功夫,公孙瓒默默出了会儿神,又对卢植道:“中郎,此计甚妙,有朱中郎和叶悦之两路大军牵制兖州,张梁就无法集结大军发动攻击了。” “伯圭看的准,只要你动作够快,老夫这里就稳如泰山。按目下军情,以悦之之能,面对波才大军就算不能胜,缠住该无问题,但张宝就挡不住公伟兄了。” 卢植说起叶欢信心十足,让公孙瓒心中略有不快,但他很快就恢复如常。战场上只能靠战绩说话,这两年讨贼他固然战功赫赫,但和叶欢一比就要逊色的多了。 “此战渔阳,我定要击溃二张,叶悦之,某不会被你拉开。” 卢中郎是公孙瓒之师,对这个弟子是十分了解的。虽然他掩饰的很好,却也能看出端倪。不过中郎绝不会说,他给公孙瓒看战报本就有刺激之意,叶欢是最好的理由。 “玄德,好好辅佐师兄,此战建功,老夫定会上表朝廷,为你表功。” “是,备一定竭尽全力为国杀敌,不辜负老师嘱托。” 兖州战场,叶欢率军连下冤句、蒙县,朱中郎全军渡过秋水,汉军的整体战线一举前推两百里。在张宝的不断求援之下,张梁终于派出了援军,同时收缩士卒,采取守势。 与此同时,卢植也率领大军,摆出了一副全力进攻的势头,汉军各线气势如虹! 大营之中,叶欢的面上却没有多少兴奋的表情。他心里清楚,与其说曹操袁术打下了两城,却不如说波才主动放弃占了更多的成分,且两翼先锋都颇有折损。 “将军,所忧者还是渔阳之处?”见将军看了地图良久,贾诩一旁问道。 叶欢缓缓的点了点头,现在的关键反而是在北地了。但他还有一点没有对贾诩明说,心中那种隐隐的不安感又开始显现了,上一次出现是皇甫嵩殉国。 “报,将军,军师,朱中郎讯报。”楚南入帐,将一份绢帛递给了贾诩,叶欢亲自交代,以后任何紧急军情,军师与他一样。 贾诩看了片刻靠近叶欢一步又道:“将军,卢中郎遣安北将军公孙瓒率领白马义从及万余步军精锐,日夜兼程北上夹击二张,自己则领大军进驻清河。” “公孙瓒,白马义从,清河?”叶欢闻言眼光自然的落在了地图上,不由一笑。 “中郎当真是三军之帅,逼近清河这一手很妙,用意就在迷惑张梁。” “将军,当年边疆有东白马,西定边之说,却不知在将军眼里,公孙若何?” “骁勇善战,统军有法,良将之才也,近两年讨贼战绩亦是不俗。”叶欢正色道,原本时空之中公孙瓒的失败一是强敌袁绍,一便是不得民心,但军事才能不可置疑。 “那此人统军而去,朝廷大军征讨二张便更添成算,主公还有何忧?” 叶欢闻言轻叹一声:“及时知机,主动收缩,除了丘原一战战车初上战阵,叶某也没有占到波才的便宜。兖州南这一仗,我军未必能胜,只是可惜,可惜……” 说完叶欢负手看着东方不住摇头,贾诩则转身与之面对相同方向,亦有些唏嘘。 “将军,张梁已经派出侍者,要褫夺波才兵权,代之以其亲信齐园。”昨天深夜,叶欢接到了苟图昌的传讯,连番拒绝增援张宝,加上流言,张梁终于起疑。 “据黄巾各处打探消息,波才此人性格刚烈,却严守上下之分。当不会违抗张梁将令,即使判别有差,一旦消息传出,敌军军心必乱,与将军大计极为有利。” “哎,张梁此举不啻与自毁长城,欢在想,若我是波才该当如何?” 贾诩闻言一愣,看着叶欢的眼神若有深意,将军这句话应该不是在简单的感慨。 叶欢与之对视片刻,耸耸肩一笑道:“别的我不敢说,只怕不会束手就擒。” “主公一心为国,真若如此,定边军上下数万将士也不会答应。”贾诩正色道。 摇头挥了挥手,叶欢收回了目光:“不说我了,图昌在信中提起张梁是要褫夺波才的兵权,但以欢了解的张梁之为人,可能不会这么简单。”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可此时还远未到鸟尽兔死之时。”贾诩一叹收拾形容又道:“将军,倘若波才去,我军又该如何对付眼前黄巾?” “文和心中已然有了想法,不如直接说出,印证一下你我是否不谋而合。” 贾诩会心一笑,目视叶欢道:“诱敌深入,骄敌之心,转而破之!” “哈哈哈哈哈……”叶欢一阵大笑状甚欣然。 “诱敌深入,骄敌之心,转而破之?好,文和果然妙计,这便是英雄所见略同。” 南线汉军帅帐主从交心之时,有一队骑军飞奔入了黄巾大帐,守寨士卒意欲阻拦,他们却拿出了地公将军张梁的手令!后者不敢阻挡,任其直奔帅帐而去。 此时帐中波才正在与众将商讨下一步作战方案,不速之客却已然前来。 第664章 死不瞑目 听见喧闹,管亥第一个迎了上去,腰刀都抽出半截。 “何人敢在帅帐之外喧哗,不要命了?” 见管亥凶神恶煞,来人却是一愣!到底是黄巾前四将之一,气势不凡。 “我等受地公将军之命而来,此乃地公将军手令。” “地公将军?”管亥仔细看了一眼,这才将半截腰刀收了回去,眼神兀自冰冷。 “管将军,请让一下。”又有一人言道,身材高大,颇具威严。 “齐园?”管亥看了对方一眼,随即让开了道路。 一众进帐,波才与众将在里面听得声音亦是起身相迎。 “波帅,各位。”齐园随意的抱了抱拳接着道:“今日某是奉地公将军军令前来。”说话之间又从怀中取出了一份绢帛将之展开,波才与众将见状亦微微躬身。 “地公将军令:兖州波才,畏敌如虎,与汉军交手连番败绩。空有大军,节节后退,丧尽军心士气,且对人公将军见死不救,数次求援视而不见,心意何在?” 随着齐园当堂念起,帐中诸人无不面色大变,眼光齐齐的看向了波帅。 波才神色不变,只是面庞微微有些发白,眼神之中更多的竟还是一种了然。 “今特令齐园前来,代波才主帅之责,将之带回冀州,另有他用。” 等到齐园告一段落,帐内群情激奋,尤其是丁鸣和赵宁以及管亥周仓等将。 “齐将军,是谁在地公将军面前进谗言?连番败绩?我军正面之敌是谁?定边叶郎!年前他在青州如何?怎生未听处置将领?波才亲领大军与之对抗,殚精竭虑……” “一定是小人之言,波帅为了前线战局日夜忧思,当年叶悦之亲来之时,人公将军便就大败而逃,是谁撑住了兖州战局?若要如此对待波帅,指挥让我等心寒……” “就是,我等不服,我等不服。” 管亥和周仓没有说话,却是瞪大眼睛看着齐园等人,眼中的寒芒凌厉之极。 齐园心中凛然,接任兖州主帅之际他是暗自窃喜,可没想到波才居然如此得人心。 “波帅,此乃地公将军军令,我等亦是奉命而来,这……” 波才见状双手下压,帐内的声音才渐渐平息下来,众人犹自不忿。 “各位,人公将军也只是调波帅去冀州,我军面对卢植亦很难有所进展。”看着众人面上的怒色,齐园堆起一脸笑容道,他也不敢在此时范了众怒。 “各位将军,我知诸位心意,军中军法如山,上命不可违,不用多言了。”波才缓缓的道,心里却说不出是何种滋味,他隐隐想到过会有今日,但却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 “波帅,不行啊,你走了,何人能抗叶郎?各位,我等可联合做血书向地公将军申述。”丁鸣愤然道,冤句之战若不是波才援军来的快,他很难逃脱。 “对对对,我等共做血书。”赵宁首先应和,一时间应者如潮。 “各位不必多言。”波才压下了众人的言语:“当年我追随大贤良师,要以死相报。如今天公将军去,地公将军继之,各位如此言语岂不是陷我与不忠?万勿再言。” 说着波才的眼光又落在了齐园面上:“齐将军,地公将军让你代兖州之位,某还有详细要与将军交代。我军对面乃是冠军侯叶欢,万不可露出半分破绽。” “波帅说的是,齐某洗耳恭听,今日所见,我亦会给地公将军上书,为波帅分辨。”齐园恭敬的言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此时强硬对之,自己怕是连帅帐都出不去。 “好,将军能有此言,我走的也放心,散帐!”波才点点头,又一挥手道。 “波帅,岂能此时……”周通和白帆等人还心有不甘。 “勿复再言!”波才叹了口气,随即对着黄巾一众渠帅躬身为礼,众将急忙让开。 “才有何德何能?受各位如此之情,当铭记在心。只是望各位以眼下大局为重,齐心协力辅佐齐将军,叶悦之最善寻隙攻之,不可不知。”波才正色言道。 “是!”众将见波帅如此坚定,这才齐齐躬身还了一礼,想必波帅是心意已决。 “大帅,我与伯明随你去,到了地公将军面前也说的清楚。”管亥立刻言道。 “胡说!”波才双眼一瞪:“子平伯明皆乃我军中重将,岂可轻离?没有汝二人定边骑军谁来对付?若是因此令的兖州再遭败绩,尔等让我如何心安?” “诺,诺!”见波帅动怒,二将只得躬身应诺,语气之中充满了愤懑。 “齐将军,给我几个时辰与你细细分说,明日一早再上路如何?”波才转对齐园道。 “波帅一片忠心,令人佩服不已,园岂能不遵命?等波帅到了冀州,与人公将军分辨清楚,自有回归之日,齐某这代帅想来不过数月罢了。”齐园一脸诚恳的道。 众将听了这才缓缓散去,齐园也挥挥手,帅帐之中便只留下了二人。 整整一夜时间,帅帐的灯火都未熄灭,波才极为详尽的将兖州战情介绍给齐园。并留下了很多应对的策略,言语之中一再提醒对方对叶悦之的用兵不能以常理视之。 后者一脸认真的欣然接受,还动笔细细记下,言语神情之间对波才都显得颇为尊重。 次日一早,齐园带着营中诸将送别波帅,一直送出三十里方才不舍而回。 整整两日时间,定边军并没有任何的攻势发动,而齐园也的确延续了波才之前的策略。令的一众渠帅渐渐放下心来,也许他说的没错,波帅解释清楚就能再度回归。 他们都不知道,就在出发的一日之后,晚间休息之时…… “是你们在水中下毒?”此时波才口角已经有黑血流出。 “波帅,你也不能怪我们,我等只是奉命行事,你若不死,地公将军不得心安。”随行之人答道,其实他们早就有着张梁的密令,路上将波才杀掉。 “怪?”波才居然笑了起来:“我只怪当日大贤良师身死,未能追随身边,张梁……”话还没有说完,整个面庞已经发黑,头一软垂了下去,双眼却睁得老大。 第665章 没看见 兖州战场,叶欢与朱中郎两翼齐飞,不断给与黄巾巨大的压力。经过一连串的节奏掌控与配合,加上戏志才所献的流言之计,终于让张梁对波才产生了怀疑,换而杀之。 黄巾大树既倒,还有谁可抗定边叶郎?贾诩巧妙设计,几场假败下来令得代帅齐园信心大增,不顾众将劝阻在虞城以北的桐亭与汉军展开会战,正中叶欢下怀。 决战前夜,波才半路被害的消息就在黄巾军中散播开来,虽经齐园几番弹压却令得大军人心惶惶。此刻想要避战却显然来不及了,贾文和选择的时机可谓恰到好处。 会战开始时,齐园率领的黄巾军尚且能与汉军对战胶着,但南边淳于落的二军却从斜刺里杀出,北边则是袁绍率领的汉军!直到此刻,叶欢亲自上阵,定边骑军真正发力了。 待到日头逐渐西落之时,方圆数十里的战场上也不知倒下了多少黄巾士卒的尸体,一派人间地狱的惨状!而汉军各军除了留下一部打扫战场之外,其余都在追击之中。 叶欢率领着自己的亲卫十二队冲在最前,他之前下达的军令很简单,我不管你们怎么打,拿下齐园就是对的。大战之后潘凤想要阻拦,却根本没有时间。 平北将军一马当先,十二队士卒人人奋勇。说是十二队,但作为将军的亲卫队却有足足五百骑,楚南、边保、李云三人则死死跟在叶欢身边,一刻也不敢疏忽。 追了有十五里,再听身后叶欢的喊声,前方的黄巾战将也不跑了,一千余骑尽皆下马请降。此刻士卒已经没有了战意,面对叶郎亲领的定边军,投降是唯一的出路。 叶欢打马上前,待他看清面前几名降将的面容却是一愣,立刻下马相扶。 “周渠帅?白帅?怎么是你们,本将军盯着齐园追的。”叶欢有点诧异。 “冠军侯,他早就跑了,留下我等为之断后。”白帆说着低下头去,周通亦面带羞惭。 “抬起头抬起头,今日你们光明正大的打到了最后,不丢人。”叶欢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回身便上战马:“二位好自为之,叶某还要去追齐园,算是为波帅报仇。” “啊?君侯你不抓我们?”白帆有点发傻。 “君侯你说什么?要为波、波帅报仇?”周通更是张大了嘴。 “我与波帅虽然为敌,但对其用兵心胸颇为佩服,他若在,你们怎会败得这般惨?齐园鼠辈,小人也,竟然还临阵脱逃?叶某岂能容他?”叶欢正色道。 白周二人闻言连连点头,叶郎果真英雄,想起波帅的下场心中亦是惨然。 “冠军侯,你要放过我等?”白帆摇头问道。 “抓你们干嘛?二位也算叶某故人,我说过会留故人之情的。”叶欢一笑。 “叶将军仁义我等自知,可将军为一军主帅,如此……”白帆感激的道,又有点担心。 “哈哈哈哈……”叶欢一阵大笑,在马上高声问道:“兄弟们,你们眼前有敌军吗?” “没看见!”四周一片高喝回应之声,十二队岂能不了解将军的心思。 “好了,往西边跑,收拢旧部,你我后会有期。”叶欢说着一抱拳,便纵马而去。 “哎,没想到波帅之仇,居然要叶郎去报?”白帆连连摇头长叹道。 “叶悦之固是英雄,怪只怪地公将军疑心太重,否则何来今日?”周通亦叹道。 “周兄,此地不是久留之地,还是听叶郎安排,你我速速西去吧。” 叶欢亲领十二队追出有五十里,却是始终未见齐园踪迹,说不得只能打马而还。回到主战场之处,却见典韦押了一人过来,那人被绑依旧昂首挺胸,却是管亥。 “将军,这个家伙一心求死,韦看他是条汉子,将之拿下交给将军发落。” “管将军,你在阵上敢与叶某动手,乃黄巾之中有数的战将,如今可肯降?” “降?”管亥冷笑一声:“叶将军还请将我斩首,我若降了,说不得就要取你性命。” “大胆,将军面前如此无礼?”楚南断喝道。 管亥却对对方抽出的腰刀视而不见,一双眼睛只是盯在叶欢面上,毫无波澜。 叶欢闻言一笑,伸手阻止楚南上前,又对管亥道:“杀我?就凭你?” “哈哈哈哈,论武艺我不是你的对手,但若让我降了,总有机会动手。” “好啊,叶某给你机会,就让你在我亲卫队当什长,如何?”叶欢点点头饶有兴味的道。 管亥闻言双眼一瞪,盯着对方似要看清他所言真假,要杀叶欢只是求死的说法罢了。 “给他松绑,换套军服,就放在亲卫队。”叶欢大手一挥,招呼典韦就走。 “叶悦之,你当真要我待在亲卫队,不怕我杀汝?”管亥高声问道。 “废什么话,本将军一诺千金,你有本事尽管来!”叶欢的声音随风传来。 十二队士卒奉命上前为管亥松绑,后者揉了揉手腕看着叶欢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看着叶欢和典韦联袂而来,何满仓一路小跑着迎了上来,到马前身躯一正道:“报将军,第一遍清扫,我军此战歼敌六万三千余,其中斩首四万,生俘两万余。” “各军可有消息,有无抓到齐园此人?”叶欢翻身下马,李云和楚南上前为他解甲。 “那家伙溜得贼快,现在张将军和高将军他们还在追。” “好,你率本部人马继续打扫战场,战俘收拢与之前一般。”叶欢微微颔首,从歼敌数字来看这是一场大胜,但若论起节奏控制,他已经有些手下留情了。 “将军,将军。”此时远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叶欢都不用看就知是张飞。 “将军,贼帅齐园在此,贼帅齐园在此。”黑色战马上的雄壮战将口中大喝,单臂将一人高高举起,显得极为轻松,飞马而奔亦丝毫不受影响。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张翼德,我就知道齐园跑不掉,走,看看去。”叶欢大笑之中飞身上马,迎着张飞而去。 第666章 你比我大 等张飞到了叶欢面前,将手中齐园往地上一放,这位黄巾代帅居然一屁股坐在地上。 叶欢笑着看了他一眼,显然是被张飞给晃晕了,那力气已然不输自己和典韦。 “将军,不光逮着他,我还弄了匹好马。”张飞得意的往身后一指,果然有一匹青黄相间的骏马高大健硕,想来定是这齐园的坐骑了。 “行,战功算你的,战马没收,敬方还差一匹好坐骑。”叶欢双眼一亮道。 “行!”张飞毫不犹豫的道,随即压低声音:“兄长,我只求杀个痛快。” 说话之间张辽、高顺、潘凤等将也一个个回来,看样子都是斩获颇丰。叶欢之前交代过得,杀散黄巾逮大的拿,其余嘛,也得给友军部队多一些缴获。 “敬方,这是翼德缴获的齐园坐骑,送你了。”叶欢当先道。 “多谢将军。”看着那匹骏马高顺心中开心,此时哪儿会多客气。 接下来众人的目光却是一愣,因为一个陌生面孔穿着亲卫队的军服到了叶欢身边。潘凤看了看,这不是黄巾前四将之一的管亥吗?他不由又看了看叶欢。 “管将军现在暂为我的亲卫队什长,后面只要是打黄巾,欢不会让他出手。”叶欢解释道,管亥闻言却是心中一动。 “将军,又是一场大胜啊,此战过后,蛾贼再难在兖州立足了。”淳于落笑道。 “此战淳于将军可列一等战功,回去二军的装备升一级。”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淳于落原本还想谦逊几句,听了叶欢此言立刻收了回去。 “几位将军这是杀红眼了吗?差不多了吧?”看看远处叶欢又道。 “将军你当经常有此大胜吗?也就是我定边军罢了。”潘凤兴致极高,亦傲然道。 “等等。”叶欢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摆摆手问道:“仲鸣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潘凤闻言一愕,神态之中居然出现了扭捏的表情,众人一见更来兴趣了。 “悦,悦之你知道了?”沉默片刻之后潘将军方道。 “大哥你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啊,要不是爹爹来信我还不知道了,怎么样,彩礼准备好了?”叶欢大笑着上前,说完又凑近潘凤小声问道,众将闻言都竖起了耳朵。 “当然准备了,我存了二十年的俸禄,你家家大业大,也是我潘家的脸面。” “哈哈哈哈哈,二十年俸禄?那才多少?你别以我欢不知道,就你那点俸禄,每年都拿去贴补伤残老兵,够才怪。”叶欢笑道。 “不够我找淳于将军借点,回去还有冷校尉他们。”潘凤支吾的道。 “大哥,你要钱找我啊,先给你个一百年。”叶欢大手一挥,豪气纵横。 “那可不行,喜绨是你姐姐,哪儿有跟你借钱的道理。”潘凤一听立刻摆手。 “将军的姐姐?”众将此时明白过来了,原来潘将军未过门的妻子是叶欢的姐姐。 “潘仲鸣,你他娘的太不地道了,他们都当过你的兵不好意思说你。你借钱倒能想到我,这消息怎么不提前说?我告诉你,一个子儿也没有。”淳于落笑骂道。 “就是,潘将军你不方便跟将军开口与我们说啊。”张辽典韦高顺等纷纷开口。 “说什么说,除了敬方,你们一个个都没媳妇儿,以后不用钱啊。” “他们有我。”叶欢来劲了:“我不管,今晚庆功你得先罚三坛。” 却原来贾诩上次让叶欢作信与叶公,回信到了,叶欢的部分极为简单,三个字,知道了!就在大公子感叹老爹用语精炼之时,信中就有了潘凤与五姐接亲的内容。 五姐六姐与叶欢同父异母,乃是林夫人所出,从前的叶大公子并不怎么看得起这两个姐姐。但叶欢不会,在家中待之极为有礼,每次回去都会送上不少礼物。 “该罚,该罚,悦之你说了算,按晋阳的风俗,你比我大。”潘凤连连点头。 大胜之后得知这件喜事,众人纷纷笑闹起来,却把管亥看的心中惊讶不已。之前对定边军有着种种猜测,军纪严明是肯定的,没想到他们的将领私下里如此和睦。 “隔着三里地就听见悦之你的笑声,什么好事儿说出来也与操一听。”说话之时曹操率军亦是凯旋而归,远远就见众人喜笑颜开,不由便朗声问道。 “放心,一定告诉孟德兄,你少不了要送一份重礼。”叶欢说着话,眼光却落在曹操和众将身后长长的黄巾战俘队列上,这一回他叶大公子又捞到了多少精壮? 听了叶欢的述说,曹操当即拍起了胸脯,承诺一定会送潘凤重礼。 “悦之,悦之,借一步说话。”接下来他却拉上了叶欢的衣袖。 “别拽,有什么事不能在这儿说?君子坦荡荡。” “私事儿,私事儿。”曹操对众人一笑,还是将叶欢拉到了一边。 “悦之,此次这些战俘都极为精锐,当农夫可惜了,你看是不是……” “没门儿,上次陈留就说好了,这一次全是我的,想都别想。”叶欢摆手断然道。 “悦之~” “说什么都没用,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买,我买,行了吧?”曹操右足用力在地上一跺。 “买?”大公子闻言当即一笑,右手摸上了下巴:“买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我说悦之你现在是一军主帅了,能不能有点气度?”曹操看的直翻白眼,此刻叶欢双眼放光,面上全是贪婪之色,谁能想到冠军侯会有如此模样? “气度?多少钱一斤?能当饭吃?你先说价钱,不合适本公子还不卖了。”叶欢不屑道。 “这种精壮劳工,按市价三百钱一个……”曹操世家出身,岂能不知此道。 “什么三百钱,那是两年前的价格好吗?再说我这是兵员,又不是劳工。” “那你说,你说!”曹操干脆不开价了,斗嘴讲价,叶欢的口才不输武勇。 “看在你此战建功的份上,三百钱可以,每个人再加两斤生铁就行,生铁!” 第667章 鹰扬将军 一场大胜,除定边军外,袁术、孙坚、曹操、华雄,包括后来赶来助战的袁绍都是斩获颇丰。战后叶欢将自己所部的战功尽皆压在三等,对其余众将功绩具表与奏折之中。 众人对此都是颇为欣然,首功则为两人。一是颍川戏志才,正是他的反间计令得张梁杀了波才,三军无帅,蛾贼群龙无首,方有如此大胜。其二便是苟图昌,更无人质疑。 洛阳中元殿,天子高坐——台上,阶下黄池手持战报朗声阅读,铿锵有力。再看一众大臣,人人面上都有振奋之色,兖州此一场大胜,比之当日战果更加辉煌。 兖州一战,我军南北两线共破敌二十万,其中斩首十七万。平北将军叶悦之良将之才,率军大胜波才,并用戏志才之计令敌自相残杀,有此良将,大汉之幸也。 先读的是朱中郎手书,信中朱儁对叶欢毫不吝赞赏之词,言语之中称道不已。 中郎统军有法,麾下三军用命,又有骑都尉曹孟德麾下戏志才君之良策,欢总算不负陛下与中郎所托。此战袁绍,袁术,曹操,孙坚,华雄诸位将军居功至伟。 身为南线主帅,灵帝是要叶欢上奏的。接下来黄池所念的战报中,平北将军将所有的战功都归结在了天子、中郎及众将身上,对定边军上下的战绩是只字不提。 “嗯,悦之是越来越为稳正了。”看着灵帝面上的笑容,司徒心中暗道。 当然大公子不会让自己吃亏,大胜之后原本斩首四万,俘虏五万,到了战报里则变成了斩首八万,俘虏一万。那多出的四万战俘,不用说,自是中饱了叶欢的私囊。 二袁曹操与孙坚自然不会多言,华雄亦然,就连朱中郎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至于御史嘛,大胜之下谁会在此时去找大公子的麻烦?原本黄巾战俘就是杀戮极多。 待得黄池念完躬身施礼,天子手扶案几欣然一笑:“朱中郎统军有法,又有为国惜才,提携后辈之心,而悦之一如既往毫不居功,兖州一战再续其百战百胜之名。” “陛下,有此一战为基,兖州一处再无忧矣,中郎与悦之整顿士卒,当可再战。”太尉崔烈出班言道,以叶欢为南线主帅是他和张司空一力促成,自然面上有光。 “太尉,悦之对定边军其余只字不提,众将却联名表苟图昌为首功,此人为谁?似乎上次西征朕只见到了典、张、高、潘等几位将军。” 崔烈闻言目视张温:“陛下,司空为西路主帅,还让司空为陛下分说。” 张温闻言出列,施礼道:“陛下,苟图昌此人为平北将军麾下侦察营营首,专司打探军情为三军所用。西凉一战,匈奴之变,车茶飞之间都是他为之,乃干才也。” “哦……”灵帝闻言连连点头,想了想一捻须问道:“太尉,司空,大将军,定边军不可不赏。此次既然这苟图昌为首功,朕便加他为鹰扬将军如何?” “陛下明见,当年子干义真对此人亦极为器重,其功当得起将军之位。”崔烈道。 “陛下说的是,赏功罚过才能军纪严明。”何进紧随其后。 张温随着二人躬身,眼光却是扫过大将军,那一脸的欣然之色却并不全然由衷。兖州战局并非大将军主导,眼下大势已成,渔阳方面的战事就越加凸显出来。 “来啊,给朕拟旨,嘉奖三军……”天子说着可能由于太兴奋,咳嗽了起来。 大胜之后,叶欢挥军而进,定边军在第一时间就帮着当地百姓农忙,收拾因为战火而摧毁的家园。南线汉军军纪严明,与民秋毫不犯,很多背井离乡的百姓都纷纷赶回。 纵马田间,看着地头一派忙碌的景象,大公子心中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地位决定使命,身为南线主帅,他亦有保境安民之责,让百姓安居乐业,绝不是粉饰太平的空话。 曹操袁术孙坚等将对叶欢之所为亦心中佩服,盖因他绝不是说说而已,军中诸事交给袁公路代领,平北将军亲临一线巡查,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翻身下马,身穿布衣的叶欢就在田头与一户农家交流起来。大公子的亲和与口才很快就打消了裘老汉一家的紧张,他们是本地的农户,黄巾来后也没有放弃生产。 “大叔,看这样子今年收成还能保住一半,怎么样,一家可过得下去?” “哥儿眼光真不错,天公作美说不定一半还不止,来,先喝点水。”老汉笑着,家里媳妇儿送了清水过来,他亲自到了一碗便捧在叶欢面前。 边保的眉头微微一皱,那碗虽经老汉擦拭却还是挺脏,关键您的袖子就不干净啊。 “多谢大叔。”叶欢毫不在意的接过一口喝下,又用手臂擦了擦嘴。 “哥儿,我家里老大老二加上小的一共九口人,省着点应该够了。再说这一次官家也发慈悲了,打开粮仓放粮,我们留下些种子,冬天挨得过去。”老汉一脸笑容。 “秋花啊,去给那些军哥儿们送些水去。” “爹,还是我去吧。”大儿子闻言稍稍有些犹豫。 “大哥,没事儿,我问了,这是冠军侯的定边军,军纪严明。上次一个军官踩坏了王大哥家的田地,人家不但道歉,还上门赔钱,一家子都乐死了。”小儿子笑道。 “哦,是叶郎的定边军啊,那没事,秋花你去,多送一点。”大儿子连连点头。 “哥儿,叶郎是个大好人啊,我听说他是晋阳叶家的大公子,咱们大汉第一书香门第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老汉活了五十几年,从没听过这样的事情。”老汉正色道。 “哎,保境安民是他该做的,大叔不必挂心。”叶欢很是自然的道。 “哎~哥儿,咱们可不能这么说,做人得有良心啊!人人都喊保境安民,黄巾来了跑的比谁都快,以前那些官又好到哪里去?还给你送粮送水,军哥儿帮你干活?” 老汉双眉一扬,对着叶欢就是一翻循循善诱,浑然没有注意到边保等人面上古怪的面色。 第668章 微服访贤 叶欢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咱现在是微服私访,当下连连点头道:“大叔说的是,说的是,这冠军侯叶欢的确与众不同,能够为民请命。” “哎,这就对了,咱们不能忘本的。”老汉见孺子可教,方又展露笑容。 边保身后,面罩轻纱的秦思闻言看向另一边,听着叶欢一本正经的自夸她差点笑出声来。但不得不承认,这趟出来又看见了一个不同的叶欢,他绝非是沽名钓誉之人。 “大叔你们忙吧,希望天公作美,有个好年景。”大公子说着起身,和众人道别。 “叶悦之,没想到你对农事也是颇为精通。”秦思走在身边,轻声言道,方才叶欢与老汉之间除了说官家的各种所为之外,讨论最多的就是农活了。 “那是,本公子诸艺精通,都有极高的水准。”叶欢毫不犹豫的答道。 “你,你这人就不能谦虚一点?”秦思听得连连摇头,自然没他的好气。 “哈哈哈,一位伟人曾经说过,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 “伟人?又是谁出此言?” “有完没完,我爹说的,有空你去问他。”叶欢祭出了杀手锏。 以军助民令百姓感激不尽,但在定边军只是常规操作,农活水利他们亦算熟悉。不过大公子这一趟出来可不仅仅是体察民情,他要去的地方有两个:山阳,东平! 干什么?挖墙脚呗,这种事情叶欢最喜为之,是得心应手还加心情舒畅。 他屯军的单县距离山阳不过两百里,东平也就四百里,一来一回有个七八日时间足够了。按照汉末传递消息的速度,一旦渔阳传来战报叶欢也完全来得及反应。 山阳有谁?李典李曼成!此人虽没有位列五子与八虎骑,却胜在各方面均衡,乃曹操麾下不可多得的良将之一,至于东平?一人大大有名,程昱程仲德是也。 “上次本公子奔袭青州,曹操立刻就找到了荀家,那戏志才就是荀文若为之推荐的。虽然此时学艺未成,但我的机会怕也不大了,那么李典和程昱,本公子势在必得。” 一路行来,叶欢不时停下观察县乡,巡视农田,因此花了三日才到山阳。等他到了,大公子又有点犯傻了,战事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想找个人当真比登天还难。 “我去,山阳李典,山阳哪儿来着?玉佩哥?给个提示行吗?”在保存尚好的梁邱查了一下资料,并未寻到李典的蛛丝马迹,叶欢心中郁闷,就开始了骚扰玉佩。 可惜玉佩哥这一次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令大公子徒呼奈何。只怪自己当时没有细读史书,也不知李曼成到底是山阳哪一县人,说不得还要落在苟图昌的侦察营身上。 “张周,我只有名字,此人必是孔武有力之辈,你去给我找,挖地三尺在所不惜,找到就是大功一件。”金乡县中,叶欢对侦察营司马张周交代着。 “李典交给侦察营,程昱跑不掉吧?他比贾诩还大六岁,我可得稳正一些。”叶欢快马直奔东平,进城之前他还特地把自己打扮了一番,收拾的极为周正。 若是没有记错,程昱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在三国灿若星辰的谋臣之中他算是高寿的一位,活了八十岁。死在曹操之后,是魏文帝曹丕亲自为他办的后事。 这边进了城门,叶欢带人直奔县府,汉末的人口亦是登记在册的,官家好找一些。 行在大街之上,忽然后方传来一阵呼喝之声,数十个汉子拿着扁担木棍从叶欢一行身边飞奔而过,带起了阵阵尘烟。不光他们,大街小巷里也窜出了不少县民。 “慢着点,慢着点,本公子刚换的衣服。”叶欢口中抱怨,双手不断掸尘。千万不要小看这些,身上若是沾了尘埃,在程昱这种人眼中很可能就是不尊重的表现。 “都给我慢着点,跑什么呢。”楚南闻言,当即就是一声大喝!他的声音当然不如叶欢典韦,可百战沙场,在这小城之内也似起了一道霹雳,奔走之人当即一颤。 “你……你们是谁?”一个大汉装着胆子问道,手中紧握扁担,却终有些色厉内荏。 “不会慢点走道啊,扬起尘土脏了我家公子衣服,你该当何罪?”面对数十条手持“兵器”的大汉,楚南边保李云等人皆是一脸不以为意,前者又是喝道。 “脏了公子衣服?”领头大汉闻言一愣,眼光这才落在了叶欢身上,不由又是一愣。这位公子人物如玉太漂亮了,青色的儒衫一尘不染,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人? “哦,我们慢点走。”叶欢气度不凡,身边的家丁一看就不是善类,气势彪悍之极。领头汉子当即怂了,应了一声就带人走,脚步果然放慢了许多。 “那位大哥等等。”叶欢眉头一皱走了上去。 领头汉子听见喊声,回头又见叶欢走来,不由有点心慌,这公子的眼神咋如此厉害? 大公子眼光巡游了一番,被他看过,竟然还有好几个吓得丢了扁担。 叶欢见状眉头放下,露出微笑,众人这才松了口气,领头汉子躬身道:“公子您叫我?” “这都是干什么呢?打架?看你们的样子不像啊?”叶欢指着对方手中兵器问道。 “公子,我们也不想啊,可不知哪里来的官军,要般我们县中粮仓,那都是大家的命,要被他们抢走,家里就要饿死人了!”汉子说着一脸愁容。 “官军?朝廷不是有旨,不动县仓吗?”叶欢一愣问道。 “公子,您说的这些我们不懂,他们现在就在抢呢,我们得去了。” “走走走,本公子跟你们过去看看。”叶欢亦是个好热闹的性格,当下便道。 “啊?公子您也去?”汉子说话又看了看对方的一袭儒衫。 “废什么话,带路,我再问问你们,这东平郡可有一位程昱先生?”叶欢说着就和众人一道而行,边保等人急忙跟了上去。 走到一半,前面却是来了一帮人,等看清之后,叶欢的双眉不禁皱了起来。 第669章 我家将军姓叶 一队百姓互相搀扶着前来,有的头破血流,有的一瘸一拐,嘴里还不断哼哼着。 领头汉子见了脚步顿时一慢,急忙问道:“刘哥,是那些官军打的?” 刘哥头上缠着白布,还不断有血水渗出,闻言苦笑道:“他们真打,都动刀了。” “来者是中郎麾下哪位将军的兵?”叶欢的声音响起,械斗这事吧一个巴掌拍不响,但大公子见多识广,面前的百姓看上去都是淳朴老实,绝不是那些暴民。 “啊,您,公子……”刘哥见到叶欢嘴角嗫嚅着说不出话了。 “公子,您说的我们也不清楚啊?可他们真狠。”搀着他的汉子答道。 叶欢微微点头,便一推领头汉子:“走啊,看看去。” 后者此时有些犹豫了,看着同伴的惨状他不得不想到家中的妻儿老小。 “好了,你带本公子去看看就行。”叶欢看出了他心中想法,便催促道。 汉子这才率众而行,等叶欢他们过去,秦思却到了刘哥身边:“这里有药,你们伤重的快点用上些,血流多了可不好。”说话间她递了一个玉瓶过去。 刘哥和身边之人见了都傻得不会动了,这是哪里来的仙女?等到反应过来,秦思已经跟上了叶欢。他们想了想,掉头又跟了上去。 “就你们这样,还是大汉士卒?朱中郎军法严谨,你们再敢抢县仓,我一定到军中告你们。”还没到地方,叶欢忽然听见一阵语声,声音清脆,大义凛然,似乎是个少年。 安静了一会儿,另一个嚣张的声音响了起来:“要告你尽管去告,是我们兄弟杀敌才解救尔等,拿点粮食算什么?小子你给我走远点,否则连你一起打。” “解救百姓本来就是你们官兵职责所在,如此为之,与蛾贼何异?” “小子你说什么?我们和蛾贼无异?今天我就代你家大人好好管教你……” 叶欢他们加快脚步转过街角,就见一皂袍少年与军官对峙。看不清楚样貌却是长身玉立,束发带冠。那军官被说急了,骂了一句挥拳就要打少年。 “哎呀!”此时一道黑影飞来,正砸在军官面上,他痛呼一声,接着竟吐出一颗牙齿。 “谁,谁砸的。”捂着嘴含糊不清的说话,那人眼光就向叶欢这处看来。 少年也是一般,只见他生的唇红齿白,很是英俊,尤其一对眼睛跳脱无比。 叶欢此时正在拍着双手,不用说定是大公子砸的了,随手在地上捡了个土疙瘩。 “大哥,砸的好,砸的好,似这般害民的匪兵,就该砸。”少年见到叶欢,双眼当即一亮,说话间一路小跑过来,抱拳之后,竟是迈步躲在了大公子身后。 “小子,就你这胆量,还敢骂人家?不怕挨打?”叶欢有点哭笑不得的问。 “君子动口不动手嘛,谁知道他们如此没有军纪?”少年理所当然的答道。 “嗯,看你这样子,还读过几年书。”大公子颔首。 “大哥,什么叫几年书?我自幼苦读,文章锦绣,诗词歌赋精通。” 秦思就在一旁,闻言当即一愣,这个语气,怎么会那般耳熟? “你文章锦绣,诗词歌赋精通?不过和本公子比你还差了一点,我三岁能文,四岁能武,五岁成赋惊天下。”叶欢也觉得熟悉,接下来大公子就说顺嘴了。 “哦,原来如此。”秦思微微颔首,少年的语气与叶欢现在何其相像? “大哥你吹吧,按你说的我倒是听说一人,还不知是不是名不虚传……” “都给我闭嘴!”军官看着面前纠缠不清的二人忍不住了,你们俩叙旧呢? 他走了上来,后面哗啦一下跟上来数十人,领头汉子那帮百姓不由就退了开去。 “你,刚才是你砸的我?”看见叶欢的装束,军官稍稍吸口气问道。 “哦,砸你是吧?他砸的。”大公子都没正眼看对方,很是无良的指了指边保道。 “对,就是我砸的?你待如何?想打架?”后者毫不犹豫的顶了上去。 “小子,来说说你听说的那人是谁?我也想见见。”叶欢却对身后少年很感兴趣。 “大哥,我看你挺有本事的吧,先解决了他们我们再说好吗?” “哈哈哈,有眼光。”叶欢一阵大笑,这才转过头来,此时边保带着十二队士卒正在和对方比谁的眼睛大!面对眼前彪悍的一帮人,军官还真有点心虚了。 “你瞅啥?打不打?不打就给我丢下东西滚蛋!”边保活动着手腕喝道。 “你,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打官兵?”军官的语气有点软了。 “我们是谁,就凭你也配问?我倒要问问你们是谁?不知道军中军法吗?” “让开,让开。”叶欢双臂一伸,将趾高气昂的边保扒拉到一边,看了看那个军官。 后者见了当即后退一步,此刻他和刚才那个领头汉子一样讶异不已,这是什么气势? “来,给本公子说说,兖州一战,你们杀了多少蛾贼?就你们这样的还能上阵杀敌?加起来超过一百,本公子绝不和你们计较。”叶欢勾勾手指问道。 “这……”军官面上羞惭之色一闪而过,其实他们是辎重队的,哪里杀了多少? “什么这啊那的?刚才人小兄弟说的没错,保境安民,军中本份,谁让你来抢粮的?” “我,是我们赵校尉。”被叶欢的气势一压,军官说话都结巴了。面前公子的气势就不用说了,就是刚才那十几条大汉,他们的杀气比前线士卒都要浓烈。 “把抢的东西全部给我放下,你……”叶欢一指:“带着你的兵给我滚,让你们赵校尉来见我,这些受伤的百姓必须赔!” “诺!”见叶欢双眼一瞪,军官条件反射一般的站直了身形应诺。 “公,公子,您能告诉我……我回去也好与校尉说。” 叶欢摇摇头,只看了一眼楚南,后者上前道:“连我家将军都不认识,还敢自夸杀蛾贼?回去告诉你们校尉,我家将军姓叶。” “叶?”军官听了稍稍一想,再看向叶欢之时,牙关打颤,双腿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第670章 来的真巧 我家将军姓叶!这六个字犹如重锤敲在军官的心头。再看看眼前这位公子?英俊洒脱又不失雄武有力,言谈之间,举手投足都隐隐透着一种贵气,不是那一位还有何人。 “叶欢将军,你是叶欢将军。”军官双腿哆嗦着跪倒:“叶将军恕罪,叶将军!” 叶郎无敌,定边军百胜,这是每一个汉军士卒都心中知晓的。与之同列便是其严明的军法,六曲曲长张海龙那样的人物,该关照关,该打也绝不会容情。 “叶欢将军,是叶欢将军,定边叶郎……” “叶郎,真是叶郎,我见过他的画像,没真人威武。” “真的,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你没见将军今天的装束吗?他那画像都是戎装。” “叶将军来了就好了,我听说南边定边军对老百姓可好了,还帮着干活。” 听了军官的话,人群之中顿时一阵议论纷纷,看向叶欢的眼光多带着尊敬与期盼。 “大哥你就是平北将军,定边叶郎?”少年忍不住脱口道。 叶欢回头微微一笑:“如假包换。” 接着又转头对军官道:“走吧,让你们校尉来见我。” “叶将军,不关我们校尉的事儿,中郎有军令,是小的一时起了贪念,请将军责罚!”军官此刻再也不敢说一句假话了,他身后的士卒亦是跪倒一片。 “好,那你告诉我,强抢百姓食粮,按我大汉军规该如何处置?”叶欢面色一寒。 “回将军,仗责三十,首恶五十,若有伤及性命,斩立决!”军官颤声说着。 “军法背的还挺熟。”叶欢点点头,眼光落在了刚才那位刘哥身上。 “大哥你过来说话。” “小的刘志,参见叶将军。”刘哥过来就要下跪,却被叶欢一把扶住。 “你也听见了,此等行径,军法难容!你看看乡亲们有没有重伤的。” “将军,都是些皮肉伤,倒是没有大碍。”刘志急忙言道。 “好!”叶欢想了想一抱拳便对周围百姓高声言道:“乡亲们,今日叶某就当着大家的面加以军法,以后若再遇到此等事情,寻一头人往朱中郎处报,不要吃了眼前亏。” “多谢叶将军,多谢叶将军……”百姓闻言皆面露感激之色,连连言道。叶将军名不虚传,真的是为百姓着想,就那一句别吃眼前亏,听得人心里热乎乎的。 叶欢双手下压,场间安静下来:“原本他该打五十,其余三十,不过的确方经大战,叶某的意思,他打二十鞭,其余十五,还有就是赔偿受伤乡亲们的汤药费,好不好?” “好,好!”人群一阵欢呼,打多少他们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何况还能赔偿。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军官闻言松了口气,和士卒们连连叩首。 “都给我起来,大汉士卒,有错就认,挨打站稳!本公子看不起只会唯唯诺诺的。”说着又对面前军官轻声道:“你们也没什么钱,本将军出了,以后少惹事儿!” “多谢将军,陈明今后一定奋勇杀敌,以报将军今日之德。”军官哽咽的道。 “好,边保你来打!”叶欢拍拍对方肩头,转头对边保道。 陈明闻言走到大车之旁,双手往粮袋上一撑,找了块干净布紧紧咬在口中。其他士卒见了有样学样,顿时排了长长的一条队列。 边保拿起马鞭就上,一鞭下去,陈明背上衣衫撕裂,露出血痕!看的人群之中又是一阵低声惊叫,这是真打啊,一点也不留情面,冠军侯的军法当真无情! 唯有陈明心中一愣,他挨过鞭子,知道有多疼。听见风声就做好了准备,可是长鞭及体之后,疼是疼,却绝没有想象之中那般,背上倒是火辣辣的。 “叶郎手下留情了。”一个念头顿时出现在脑海。 “那我不能让别人看出来!”陈明想着立刻发出一声闷哼。 “这小子还挺聪明。”叶欢笑着摇摇头,他喊边保之时已经使了个眼色,这些兵虽然可恨,但终究没有伤了人命。而边保在异族流落过一阵,那鞭法极为精巧。 之前他挥动长鞭,噼啪之声络绎不绝,数十人背上都可见交错的血痕,闷哼之声不断!百姓有的胆小的都闭上了眼睛,少年在一旁看的则是暗暗点头。 不一会儿军法执行完毕,军官带着士卒整整衣衫,又到了叶欢面前。 “走吧,以后切不可如此。”大公子说着侧首对楚南道:“他们不是我的兵,衣服打坏了没得换,给点钱换件新的。” “不敢不敢,将军,是陈明违背军法。”陈明闻言急忙道。 “你废什么话?我家将军说的话一诺那个千金,拿钱走人。”楚南双眼一瞪道。 说着塞了一大袋铜钱过去,跟着叶大公子当随从,眼界就能得到极大的提高。尤其是钱,那一袋何止能买这么多衣服?但楚南清楚,咱们将军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多谢将军!”陈明接了钱袋,带着士卒给叶欢施礼之后走了,百姓自觉让开道路。 “刘哥,你把挨打的乡亲们聚拢一下,本公子给你们汤药钱。”叶欢又道。 “将军大恩大德,将军大恩大德……”刘明和百姓们皆是感激的道。 “哎,这点钱算什么,本公子哪里看在眼里。”叶欢得意的一挥手。 “哎~”秦思摇头叹了口气,正经不了一会儿,纨绔气质就要出来。 “嗯?”少年轻轻一声,却点点头,看来传言多半不假啊。 “等等。”那边正领钱了,叶欢却是想起了什么一伸手道。 “啊?将军何事?”李云手中动作一停。 “不对啊,我们在这儿喧闹半天了,这县令和县尉跑哪儿去呢?”叶欢侧首道。 “叶将军,叶将军……”话音未落,远处那条巷子里传出了声音,定睛一看却是县令县尉领着十几个衙役飞奔而来,两位大人面上都是堆满笑容从,跑的满头大汗。 “我去?要是等你们救命,人家尸骨早寒了。”叶欢一阵腹诽。 第671章 在下冯萧 “叶将军,叶将军,不知将军远来,有失远迎,下官之责……”县令看上去三四十岁年级,肚腩已经凸了出来,跑两步面红气喘,满脸堆笑说话是上气不接下气。 到了面前,县令停下脚步,先整整衣冠,擦了擦汗,才上前施礼道:“东平县令秦尤,见过平北将军。”随即又压低了声音:“君侯,太学张先生是在下师长。” “哦。”叶欢点点头,对方言中的张先生就是自己师兄张苣,拉关系的来了。 “东平县尉东方木,见过平北将军!”县尉紧随其后上前见礼。 “秦县令,东方县尉,这里动静不小,怎么来的如此之慢?”叶欢一笑问道。 见冠军侯问话,眼光盯着东方木,秦尤略略松了口气,自己之言应该是管用了。 “东方县尉,君侯问话,怎不回答?你为县尉,当掌一县治安之责。”见东方木没有立刻回答,秦尤往叶欢那里挪了一步,才出言问道。 “怎么办?怎么说?秦县令抬出张苣,明显要跟叶欢攀同门。”东方木暗叫不好。 “回叶将军话,蛾贼刚被赶走,朱中郎下令安民,不少百姓回乡,因此县中事务繁杂。在下和秦县令都在稽核人员,点算田亩,是以来的迟了,是下官之失。” “原来如此,说的倒也是,大战之后,安民尤其重要。二位如此,叶某佩服,自当在中郎与新任刺史面前说明。”叶欢“赞赏”的颔首道,看看人这话说的多周全。 “多谢君侯,多谢君侯,此皆是下官本分,师长教诲不敢或忘。”秦尤立刻躬身道,心中很是舒畅,传言冠军侯最是念旧,自己算不上同门,但也有点因由。 东方木暗自擦了把汗,冠军侯如此易与?怕还是多半看在秦县令的面上。以叶将军如今的地位,就是刺史也不能不给他面子,看来今后为官,还要以县令马首是瞻。 “秦县令,欢恰逢此事,又是军中之人,也就顺手料理一番,不要见怪。” “君侯说的哪里话,君侯处置得当,一片爱民之心,值得我辈效法。”秦尤忙道,听县令如此说,百姓亦是连连点头,这算是大实话了。 “对了,秦县令你……”叶欢微微一皱眉。 “哦,在下表字子勉,君侯可以以字呼之!”秦尤反应极快,心中更美了。 “子勉,这些百姓虽是得了赔偿,但也受了伤,你这徭役之处?” “将军放心,今日受伤百姓,下官当以之伤情轻重,免除一到三个月的徭役?还有就是大人所赠之金,也应该是官家所出。”一声子勉,秦县令通体舒泰,不住请示道。 “你是县令,自然说了算,至于银钱?子勉,你还不知本公子?”叶欢笑道。 “是是是,下官清楚。”秦尤的骨头更轻了,连声答应就当场对百姓宣布,场间闻言当即一阵欢声,一到三个月的徭役,也能为家里减轻不少负担。 刘哥和刚才那个领头汉子,带着一干受伤的百姓就到了叶欢面前,秦尤急忙让开。 “多谢将军,小的们给将军磕头。”刘哥正色道,身周亦是跪倒一片,叶欢急忙令边保等人相扶,周围百姓不住点头的同时又有点后悔,自己刚才怎么不上呢? “不必谢我,你们县令县尉两位大人辛苦,以后还要好好种田,多打粮食。” 刘哥等闻言又去给秦尤和东方木见礼,看的那少年一边若有所思。 “将军。”秦县令到了面前:“将军久战劳苦,不知能否赏光,下官知道不入将军之眼。” “等等,你先帮我问问,程昱程先生家在哪里?我要去拜访。”叶欢问道。 “程昱?”秦尤闻言一愕,又陪笑道:“将军,程先生是东平人?” “啊?”叶欢闻言也挠了挠头,难道不是?此人应该名声不小啊。 “叶将军,你所言之程先生莫非是东郡程立程仲德先生?”此时少年到了身边。 “程立?表字仲德?他家在东郡?”叶欢又是一愣,我特么又搞错了? “仲德先生学问精深,文章不俗,我曾经向他请教过,乃东郡人。” “哦,那可能是我搞错了,东郡是吧?”叶欢说着心道程昱难道现在叫程立? “没想到大哥你就是冠军侯叶欢,在下冯萧,见过冠军侯。”少年正式施礼。 “你叫什么?冯萧?”叶欢听了却是心中一动,立刻问道。 “对,冯萧。”少年神情不变,接着道:“君侯,刚才我眼中之人说的就是你。” “冯萧,好名字,好名字!”叶欢若有深意的一笑,又对身边秦尤道:“子勉,你我之事晚上再说,县中可有什么清净地方,欢要请这位小兄弟吃顿饭。” “有有有,下官马上安排,君侯请。”秦尤连连点头,伸手相请。 “冯萧兄弟,今日仗义执言,英风侠气,对坐相饮一番如何?”叶欢笑着问少年。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冯萧洒然一笑。 “走。”叶欢拍了拍少年的臂膀,随之当先而行,百姓们自觉的让道一边相送。 “夫人,君侯待这少年颇重,是不是什么厉害人物?”楚南轻声对秦思问道。 “年少有为,稳重心细,他不会看错的。”后者微微颔首。 叶欢一边走,右手摸了摸胸前玉佩:“大哥,你是睡着了还是休眠了,此人面前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本公子就不信他不是那人,我赌一百个属性点再加特技。” “我不赌,没那个功能。”玉佩总算有了回应。 见了面前金光大字,叶欢嘴角笑容更甚,少年是谁,他心中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大才程昱,良将李典,这趟出来没有见到两人原本大公子心里是颇为失落的。但如今有这个少年,却足以慰藉,倘若叶欢猜的不错,此人之才当不在毒士贾诩之下! 带着淡淡的笑容而行,大公子并不出言,秦尤和东方木尽皆小心跟在身后。他们不会猜到叶欢的心思,只是晚间这顿饭一吃,和冠军侯拉上关系,对他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第672章 只知其一 演义之中,曹操赤壁惨败,一路上遭遇无数围追堵截,几次生死一线之间,却还是能坦然对之。虽说一连笑出了几路伏兵,但在此时还能笑得出已然是不俗的气量。 等到了襄阳,安全以后,别人在饮酒感慨死里逃生,他却哭了。哭什么?哭自己的雄心壮志被周郎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也是哭一位大才,哭的是稀里哗啦。 “哀哉奉孝,痛哉奉孝,若奉孝在,吾怎会有此赤壁之败?”众皆有羞惭之色。 奉孝是谁?鬼才郭嘉!戏志才病体沉重之时,给曹操推荐了郭嘉。那时的鬼才不过二十余岁,已然不凡。兵贵神速,遗计定辽东,但天妒英才,却是半途而逝。 郭嘉,字奉孝,兖州颍川人,公元一七零年出生,到现在的话正好是十五岁。 奉孝,冯萧?这是巧合?年龄相仿,言谈不俗,这么巧你当是写网络穿越小说? 叶欢负手前行,时不时回头看着冯萧一笑,大公子此时心中就是这么想的。 天才少年,谁不喜爱?前一世的叶欢亦是他那个领域之内的天纵之才! 到了县衙旁的一家食肆,寻了个安静房间,叶欢与郭嘉对坐,除了边保之外其余诸人都在隔壁用餐。这里显然刚刚恢复不久,食材并不多,但好在还算安静清洁。 “冯萧兄弟,大战之后,也就如此了,不过我可以请你喝晋阳佳酿。”落座之后叶欢一笑说道,边保从背上解下水壶,为对面少年倒上了一大碗。 “多谢君侯赐酒,闻着就是甘冽香醇。”冯萧的鼻头翕动几下,笑着答道。 “小兄弟,你是自己从家里跑出来的吧,看你的装束怎么也要有几个随从的。”叶欢随意的问道,对方一身衣服颇为名贵,绝不是普通百姓穿得起的。 “不瞒君侯,我出来历练游学,嫌他们跟的麻烦,就想个办法甩掉了。”冯萧耸耸肩。 “好,就凭你这甩掉二字,当浮一白。”叶欢微微颔首,随即举酒祝道。 “君侯就是洒脱,不似那些腐言酸语之人。”冯萧举酒,仰头一饮而尽。双目余光不忘打量叶欢,却是微微一愣,冠军侯不是喝酒是倒酒,且倒的还是潇洒从容。 “小兄弟,也不尽然啊。你说今日叶某若不是恰巧来此,你岂不是要受罪?” “我会跑的,打不过他我还跑不过他?”冯萧撇撇嘴。 “哈哈哈,出则大义凛然,忽则望风而逃,岂不有损君子之度?” “不,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趋吉避凶,何损也?” “好,好一个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趋吉避凶,那义不容辞又该如何?” “大哥……”冯萧说的兴起,一句大哥脱口而出,随即又觉得不妥。 叶欢潇洒的一挥手:“就叫大哥无妨,本公子最喜欢聪明少年,继续说。” “义不容辞自该赴汤蹈火!但那并非其时,我跑了才能到朱中郎营中去告状,那些士卒的恶行亦可受到惩罚。若是当时与之相斗,乃是不自量力,于事无补,智者不为也。” “嗯,看样子你没胡吹大气,的确读了不少文章,更有自己的理解。”叶欢举酒。 二人又尽一杯,冯萧的面上泛起了一抹微红,晋阳佳酿可是经过蒸馏的烈酒。 “有自己的理解?大哥之言颇为新鲜,却是与众不同。只是……”冯萧微微一顿,才接着道:“士卒之事,君侯处置妥当,亦是以民为本,可为何对那县尉县令?” “哎,不要支支吾吾的,言无不尽绝非君子所为。” “他们根本不是所说那般诸事繁杂,怕是畏惧军中之威才不敢管,等听见是叶将军在此,才急急忙忙赶来相见的。”冯萧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直言道。 “哦?何以见得?冯兄弟你当时一直与我一处,又怎生得知?”叶欢眉头一扬问。 “东平已然平乱多日,哪儿有二人所言那许多政事?就算有,官军抢粮岂能不先顾及?大哥你发现没有,他们跑来之时身上的官服都是新的没有褶皱,尘土是刚沾上的。” “言之有理。”叶欢欣然颔首,这些细节他亦得见,足见冯萧观察的很是细致。 “听你所言,似乎对本将军的处置颇有微词,觉得我官官相护?” “不敢,但如此县官,大哥为何不提点两句?” “你看见了二人的官服没有褶皱,尘土也是新沾染的,算是细致。可曾去观察百姓看二位的眼神?”叶欢察觉到了冯萧的言不由衷,摇摇头正色问道。 “百姓的眼神?”后者闻言一愣,却是言不能对,他的确没看。 “为兄可以告诉你,县令与县尉回来上任有月余了,百姓对之颇为熟悉,在他们眼中我只看出了期盼,或许有点不满,但绝对没有畏惧!你告诉我,这是为何?” “这……”冯萧闻言沉吟起来,他也没想到叶欢看的如此周全。 “想不出不怪你,再如何天才也要与阅历相辅相成。为兄告诉你,期盼是因为他们为百姓做过好事儿,不满就更加能证明,至于没有畏惧,那是二位不欺压百姓。” 叶欢笑着说完,双眼静静的看着对面少年,以他的才智,当是一点就透。 片刻之后冯萧点点头,身体挺直抱拳道:“大哥说的是,是我只知其一。” 叶欢却摆摆手:“不要相信的那么快,你可以去问问百姓,欢所言是否属实?” “啊?冠军侯你说的话还不能信?”冯萧讶然。 “叶某自是一诺千金,从不虚言,但你要信一件事,唯有亲自经历才会感触更深。为何有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之言?游学便是开阔眼界,有些事书可教不了你。” 冯萧闻言再度陷入沉思,这一回时间更久。叶欢也不打搅,自顾自的喝醉吃菜。 “大哥,多谢教导,今日之言,的确胜我苦读一月。”终于,冯萧起身正色一躬道。 “不必多礼,我是见兄弟你投缘,不过呢?你可不够地道,连个真名都不说。” 第673章 背靠大树好乘凉 冯萧听了明显的一愣,低下头说道:“我不是有意隐瞒,就是怕闯祸。” 叶欢笑着一竖大拇指:“这个理由好,我猜你取假名也是音同字不同吧。” 冯萧听了抬起头来,眼光中带着惊讶:“大哥,这你也能猜到。” “那你还不说,你的真名我可猜不到。” “在下颍川郭嘉,表字奉孝,见过冠军侯。”冯萧整了下衣冠,重新见礼。 “叫大哥,以后你我便兄弟相称。”叶欢闻言心花怒放,却故意一板脸。 “这……我是不是有点高攀?” “什么高攀,叶某交友,最讲眼缘,我看好就行,其他一切不在心上。” “好,那郭嘉见过大哥。”这一回郭嘉从案几后绕了出来,到叶欢面前躬身。 大公子亦是起身上前相扶,心里那个得意劲儿就别提了,老天爷还是心疼咱的。 等二人重新落座,叶欢就问:“奉孝,接下来你还要去哪里游学?这世道挺乱,你又不是习武之人,可得仔细着点。” 郭嘉听得连连点头,今日之事,方才之言,他对叶欢印象极好。而且两人的性格亦十分相投,冠军侯说话之间就透着亲近,他可不知对方早就认识他了。 “大哥,要不你给我说说,去哪儿好?” “要我说啊……”叶欢暗自得意,却是沉吟起来。 “鬼才今年才十五,还没到出仕的年级,但我绝不能让他跑了,得想个办法。” 片刻之后,叶欢摸了摸下巴,又道:“奉孝,你年纪虽小其才却是不俗,需得名师方能教导,为兄不是自夸。这大汉天下,若论学识气度,很少有人能与我爹同列。” “大哥说的是,叶公之名天下共仰,兄长还说的客气了。”郭嘉欣然道。 “那你看,大哥给你做份荐书,你往晋阳一行如何?”叶欢笑着诱惑。 “大哥,我想去拜访叶公,但……”郭嘉犹豫了一下坚定的道:“不要荐书。” “哈哈哈哈哈……”叶欢闻言一阵大笑,很是欢畅,不住点头道:“好,好!为兄就喜欢兄弟你这身傲骨!行,我不写荐书,但帮你写个拜帖总行吧。” “多谢兄长,还有……”郭嘉说着又有些扭捏。 “说啊,这可不像你。” “嘉想劳烦大哥去一趟,哦,给家母写封信,行吗?”郭嘉斟酌着道。 “去去去,今晚之后就去你家,我也拜访一下长辈。”叶欢毫不犹豫的道。 “多谢大哥,那小弟再敬大哥一杯。”郭嘉心中大石落地,笑着举酒道。 “别喝了,这酒烈,看你脸红的?待会儿你去睡一觉,我们晚上还要赶路。” 午饭之后,叶欢安排地方给郭嘉小憩,晚间应付了一下秦尤的宴请便连夜踏上行程。阳瞿离这里一百多里,一夜奔行还能抽空冲个冷。 “夫君,你怎会如此看重这郭奉孝?”策马与叶欢并行,秦思便问道。她能看得出夫君对少年的欣赏,但毕竟素不相识,如此相待是否太过? “年少有才,亦有智略胆量,倘若经爹爹调教,以后岂不是大汉干才?”叶欢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马车,夜间骑马是门技术活,他可不想让郭嘉冒险。 “他的确不凡,可终究年少,且声名不显,夫君就能如此确定?” “当然有理由了,思儿你想知道?”叶欢稍稍放缓了速度笑问道。 “你说啊。” “我说了有什么奖励?比方说,香一个?” “叶悦之你就是正经不了多久,不说算了。”秦思俏脸一红,就要打马加速。 “说说说,这怎么就不正经了?”叶欢忙道。 “思儿你不觉得他和为夫有些像吗?” 秦思闻言不禁轻轻点头,二人身上的确都有那种灵动跳脱的气质,还有一般自傲。 “就凭这个?”见叶欢不再继续,秦思又问。 “那还要凭什么?在为夫这个年纪,有几个比我强的,和我像还能差了?” 秦思白了叶欢一眼又是一阵摇头,很多时候大公子是从来不知谦虚为何物的。 第二日赶到阳瞿,稍作歇息整顿,叶欢便带着郭嘉去了郭府,极为正式投贴求见。 看着眼前的木门和不大的宅院,似乎郭家的环境也不是太好,可能与郭父早逝有关。 门前听说带着公子前来的这名男子乃是冠军侯,管家不敢怠慢立刻进去通传。另一名家丁则给叶欢施礼之后,又将自家的公子拉到了一边。 “公子,你怎么会认识冠军侯?”家丁小声问道。 “路上遇见的,现在他是我大哥。”郭嘉有点小骄傲的道。 “大,大哥?左右看看家丁有点发傻,怎么还弄出个大哥来了?” 不一会儿功夫,管家领着一个中年妇人出来,四十许年级,身穿青裙气质不俗。 “娘!”郭嘉见了小跑过来,躬身行礼。 妇人看了儿子一眼,眼光便落在了叶欢身上:“妾身郭门李氏,见过冠军侯。” 说着就要施礼,叶欢急忙伸手虚扶:“夫人不必多礼,欢与奉孝,朋友也。” 大公子说完亦是躬身见礼,咱们叶将军就是这点好,有礼貌嘴也甜。 “啊?”夫人闻言也是一惊,看看郭嘉又道:“君侯怎会与这小子为友?” “奉孝年少有才,足见夫人家教有方,欢与之一见投缘,顺路便来拜见夫人。” “哦,那请君侯内堂奉茶,寒门简陋,君侯莫怪。”郭夫人说着伸手相请。 让管家在头前带路,郭夫人实在忍不住稍稍落后便对郭嘉询问起来,后者亦是据实相告。当听见叶欢要让郭嘉前往晋阳拜访叶公之时,郭夫人的面上立刻有了激动之色。 “你说冠军侯要让你投在叶公门下?”问话之时,夫人面上喜色难抑。丈夫去世之后,儿子是他唯一的寄托,平日督导极严,若能得此名师岂能不喜? “大哥还说要给嘉写荐书,可嘉记得母亲教导,要靠真才实学。” “嗯!”夫人重重点头:“叶公大名,天下共仰,奉孝得此机会,你爹在天有知,必定欣慰。晋阳叶家乃是大儒之家,若是去,绝不能失了礼数。”郭夫人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第674章 秉公决断 管家带着叶欢到了大堂奉茶,郭夫人却是进来的迟了些。让郭嘉先进来陪着,自己则在阶下与管家低语了两句,可以明显的看到后者一愣,夫人却很是坚定。 秦思和张离今日陪在叶欢身边,此时二人都抬头看了大公子一眼。 叶欢微微颔首,此二人都是武艺高强,感观也比普通人强的多,显然是听到了什么。 “管家,你去询问一下市面上田地价格,我要卖二十亩良田。” “夫人,现在世道乱,卖不出价,而且那是郭家的祖产啊,族里……” “族里?”夫人冷哼一声:“不去说他了,为了嘉儿的前程,都不算什么。这敬师之仪绝不能少了,最多再减少些家中人数,去吧。” “夫人……”管家还想坚持。 “去,我要招待客人了。”郭夫人丢下一句,这才入了大堂。 若论耳目,叶欢绝不会在秦张二女之下,亦是将门前的轻声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郭夫人落座之后,陪叶欢喝了一巡茶,这才笑道:“多蒙君侯不弃,让奉孝前往晋阳拜见叶公,妾身虽是妇人,但先夫也是书香门第,这敬师之仪妾身会妥善准备。” “夫人说的是,但父亲素来爱才,这些点到为止即可。”叶欢笑道,他亦不能明着说,否则怕让郭夫人心中不适,汉末的敬师之仪的确讲究。 “叶公气度,自是与众不同,便是妾身,也听先夫多次提起。” “就似当年我那宁远师兄,家中有了变故,父亲尽心竭力。常言他是为国育才,只要日后可以报效国家便是最好之事,后师兄进位荆州别驾,天子对之多有称赞。” 不能明着说,叶欢便顾左右而言他,宁远之事他自然清楚。 郭夫人当然不知叶欢听见了她与管家的对话,闻听此事只觉心中稍松。叶欢仪表堂堂,谈吐不俗,却又谦恭知节,礼仪气度都是上上之选,郭嘉能与之为友,很是欣慰。 这人啊,就是经不起念叨,叶欢在兖州想着宁远,后者就在公堂上打起了喷嚏。 “嗯?今日是怎么回事?我也没染风寒啊?”宁别驾喷嚏这么一打,冯县公堂之上立刻安静下来,县令和县尉的眼光都看了过来,大人什么意思?不满意? “无妨无妨,继续审案,老夫失态了。”放下袍袖宁远自嘲一笑。 今日公堂之上审的是一件田产案,李家借开荒之时夺了王家六亩良田。这李家乃是冯县的大地主,亦算不上什么大事,没想到这一次却碰到了硬茬,对方闹上了公堂。 “李和,此案本官已经查清,杨猛和赵六做了假证,根本就是你家巧取豪夺,是也不是?”县令的惊堂木在案上一拍,随即冷喝道,说着话他不经意的扫了宁远一眼。 “小人,小人……”跪在堂前的李和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大人明断,明断啊,就是这李和仗着家里财雄势大,还数次威胁小……”原告王青听了立刻精神起来,原本他都绝望了,没想到今日宁大人来了,局面立刻反转。 “王青,公堂之上,不可喧哗,就是有理也要慢慢说。”宁大人发话了。 县令闻言心中一紧,所谓听话听音,别驾看似斥责王青,但言语之中却截然相反。 “我也没听说王家和宁别驾之间有什么关联啊?到底是这么回事?”心头有着疑惑,行事可不敢放松,李家虽说平日里对他有些孝敬,又怎能因此得罪宁大人? 一个外来人,忽然登上了荆州治中之位,后又升任别驾。就连刺史都对他礼让三分,于县令多番打听,才知道了真正的原因,宁别驾乃叶公高足,亦是冠军侯师兄。 冠军侯叶欢,乃是如今风头最劲之人。要说自己和他之间差的太多,但关键在于襄阳蔡家与之也是关系和睦,更是儿女亲家,而他能当上县令亦是蔡家的扶持。 “李和,我且问你,可知罪否。”见李和愣愣的不说话,于县令暗施个眼色。 “小人知罪,小人知罪,是我一时见财起意,夺了他人良田,小人愿赔。”李和也算会看风向,宁大人都在帮着王家说话,加上于县令的示意,岂能容他不认? “好,罪人李和,褫夺他人田产,伙同乡里诬陷良善,本官判你归还王青六亩良田,赔偿王家两千钱。原本该仗责二十,鉴于当堂能认……”说道这里县令语气一顿。 当官多年,察言观色的能力于县令可是有的。王青听说归还良田,尤其是赔偿两千钱已经喜形于色。那么接下来就是宁别驾了,他是否满意才是眼下的关键。 赔些钱不受罪以他对李和的了解一定可以接受,事后他还要追究对方,你惹人也不查查底细?但只要宁远稍稍露出不虞之情,板子就一定要打,前程是最重要的。 而宁大人此时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入定的模样,于县令心中稍安。 “便让李和以罚代刑,免去这三十仗,至于杨猛赵六!仗责二十,当堂行之。”说道最后于县令语气一寒,拍案言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事到如今,李和也只有磕头谢恩。 “多谢大人,大人明断。”王青亦是连连叩首,暗道一定是兄长帮的忙。 那边衙役将杨猛赵六二人押了上来,放到在地就是一顿杖打,二人闷哼连连。 “于县令秉公决断,用律精准,老夫不用再看了。”宁远说着起身。 “卑职送别驾。”于县令亦急忙站起,下堂亲自相送。 “王青,切记下次不可在公堂咆哮,你且来,老夫有话说。”别驾招了招手。 王青忐忑的到了身边,先跟着宁远和县令出了门,又随着马车走了一段之后,宁别驾方才道:“以后若是有事,可寻来州府,不要再给你兄长写信了。” “是是是,小的知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王青点头如同捣蒜。 “回去吧,好好过日子,没人会欺负你,但你亦不可作奸犯科。”宁远说完而去。 第675章 黑山张燕 直到三个月后,王青才从兄长的来信中得知,帮他的不是别人,是声名如日中天的冠军侯!一切都通顺了,难怪宁别驾会来,也难怪李和一家自此之后对他恭恭敬敬! 叶欢当然不会知道这个小插曲,宁远根本就不会提及此事。在郭家,他圆满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管家将十亩良田以意想不到的三倍价格卖了出去,郭夫人极为惊讶。 直到叶欢告辞离去她才知道了真正的原因,因为十亩良田又回到了郭家手上,而当日买田之人则是边保。叶欢特地叮嘱郭嘉要一心向学,又言假如家中不安便不能专心。 十亩良田能值多少钱,对大公子而言不过九牛一毛。能因此赢得郭家的好感,待日后学成只要郭嘉投效,叶欢就又多了一个成功投资的案例。 “钱嘛,就是个数字而已。”大公子日常之言。 办完郭嘉之事,叶欢带着一众赶回大营。郭夫人那里安排好了,接下来还有赵夫人,子龙将军是叶欢预定的又一大将,近年来他在白马义从的表现越发出色了。 “汉末大乱,公孙瓒逼迫宗亲刘虞自立,这是最犯忌讳的举动。子龙一片忠心,只要此事发生,他必会放弃白马将军,到时候五虎将我也有两个了,嗯,还有马超。” 一路上叶欢在想着自己的心思,又有美人相伴,这一趟出行可谓惬意之极。 到了距离大营不足一百二十里的珞县,叶欢接到了侦察营送来的急报!张翼率军与公孙瓒夹击张纯张举,一开始颇为顺利,可最后局势却被反转,只因一人! “黑山贼张燕!这么厉害的吗?连公孙伯圭都吃了亏?冷烈师傅?”一开始叶欢只是惊讶于张燕的厉害,汉军的失败对他而言不算坏事,可看到最后,冷烈重伤? 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不苟言笑的面庞,边军三军断后死战不退,冷校尉身被八创!幸得亲兵以命相抵,拼死营救,但因伤势沉重,此时生死尚未可知。 “马上派人去晋阳,让若兰请大师兄出马,一定要救回冷将军!”叶欢当即言道,哪怕明知远水救不了近火,但让他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却不可能。 秦思,楚南和李云边保等人是第一次看见冠军侯双膝跪地,对天遥祝:“老天,叶某只求冷校尉平安无事,今后定当多备牺牲之物为报。”叶欢的语气诚挚无比。 “夫人,边军三军冷烈校尉是将军的箭术师傅,将军是最念旧的。”看着秦思略带疑惑的目光,楚南解释道,没想到大胜之后等来的竟是这般消息。 “速速回营。”一番祝祷之后,叶欢连夜赶回了大寨,恰是第二日清晨。 得知主帅归来,众将纷纷到了大帐,贾诩立刻递上了朱中郎手书,昨夜方到。 “嗯,中郎所言极是,升帐。”叶欢很快看完,交还给贾诩并直接到了帅位之上。 “袁术将军,华雄将军。” “在,在。” “二位将军统领本部人马,继续向东扫荡黄巾残余,袁将军主之,华将军辅之!” “诺,诺!”二将得令,袁术面上颇有兴奋之意。 “孙坚将军!” “末将在。” “孙将军统领江东军,我让潘凤将军的五军助你,整顿士卒立刻出发,强行军赶往周毗。路上遇敌全力击之,到后听朱中郎调遣。” “末将领命。” “曹将军,你亦是本部人马北上,赶上中郎主力与之汇合,压缩张宝。” “诺!” “各位将军都下去准备,今次一战,定要将张宝与黄巾残余驱逐出兖州!”叶欢大手一挥。朱儁在信中言及,卢植分兵无果,张梁必定趁机反击,他们要与之援手。 众将奉命而去,唯有曹操留了下来,正色问道:“悦之,渔阳一败,是否会召你而回?” 叶欢微微摇头:“召我回去?此乃不智之举,与其如此,不如在兖州击溃蛾贼!” “悦之清楚,操亦清楚,但……悦之你保重。”曹操欲言又止,摇摇头出帐而去。 “你个曹孟德,不知道说话说一半最令人生厌?”叶欢苦笑道。 “将军,之前的担忧成真,却是未料这张燕如此善战,时机把握亦是精准!如今就算张翼再整攻势,没有公孙瓒相助张梁也可从容应对了!”贾诩出言面上颇有遗憾之色。 “文和,倘若是欢领军,怎么也不会放任张燕此人,这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前面攻击二张太过顺利,以致轻敌,被对手反戈一击又缺乏应对,焉能不败?”贾诩再度摇头,原本拿下渔阳,就很可能是三路大军围攻张梁之势,可现在? “按说张翼也是朝中宿将,当不致如此?还有渔阳之战的详细吗?” “暂时还没有,诩得到消息就速速报与将军了。” “也罢,等吧。”叶欢叹了口气,其实若没有冷烈之事,大公子完全乐见其成。就算刘宽所言,蛾贼为患,他的地位才会稳如泰山。 “主公,曹都尉方才言中之意,莫非朝廷还会调定边军北上?”贾诩想了想又问。 “我也想过,不过太尉司空都是知兵之人,当不会如此,远水救不了近火!” 主从二人在营中商议之时,洛阳皇城中元殿中,灵帝亦在与大臣们议事,主题自然便是渔阳之战。大将军何进的脸有点发黑,毕竟此战主将张翼是他保举的。 “因为一个张燕,先胜后败,折损许多士卒。当日若让悦之前往,何有此败?”灵帝出言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叶欢,语气之中则是充满愤懑之意。 兖州、冀州、渔阳三地配合的整体战略正是出于天子之手。之前的战况也是一步步向着他的预期前进,朱儁攻击张宝摧枯拉朽,叶欢更是干掉了黄巾名帅波才! 眼见就是全胜之局,可一时之失,一个突然杀出的黑山贼张燕却令整个形势忽然倒转。如今危险的反而变成了冀州的卢中郎所部,如此反差,天子的郁闷可想而知。 第676章 临阵换帅 说道激动之处,天子又是一阵咳嗽,张让急忙送上茶水,为陛下顺气。 “陛下保重。”太尉崔烈出班道:“战阵之事,千变万化,不可在战前尽算。” 说到这里,崔烈余光看了大将军一眼,何进低眉垂首,却看不清神色。 “如今张郎将虽有一败,但我军尚存数万主力,此时言败,却是为时过早。” 灵帝止住咳嗽,听了崔烈之言微微点头,歇了一会儿才道:“张翼丁原败便算了,却是连夜远遁,之前所胜一夜之间丢失干净,尤其这般还要危及子干公,冀州之处……” 见陛下一顿,张让又是上前,轻声道:“陛下,可缓缓说,缓缓说。” 此时何进出列,施礼道:“陛下目光如炬,皆是微臣之失,如今局势,朱中郎与叶平北已然在兖州取得大胜,残余蛾贼不足惧也。不如立刻召冠军侯回京,再做计较。” 大将军一言,很多大臣都是连连点头,包括张让赵忠在内。但原因稍有不同,前者是习惯了何处有难叶欢去,而后者则多出一份对天子的照顾之情,却是颇真。 “不可!”没等天子出言,又有一人高声说着来到殿前,正是司空张温。 见灵帝投来询问的目光,司空正色道:“方才崔太尉所言极是,张郎将虽败,但还有数万主力可以重整旗鼓,此时调悦之前往,定边军疲于奔命,亦远水难救近火。” “那依司空之见,该当如何?”方才言语被张温打断,何进心中颇有不喜。此刻他恼怒张翼丁原的同时,也想让叶欢前往挽回败局,从而弥补他的过失。 “二位中郎与悦之皆是能征惯战之将,温料兖州得到消息,以朱中郎和叶平北之用兵,最佳莫若全力扑杀张宝,令张梁心中有所忌惮,此为围魏救赵之计。” “围魏救赵?”天子略作沉吟便道:“司空此论颇高,那便……” 话音未落,城门方向传来一阵紧密的锣声,灵帝眉头一皱,又有紧急军情到了。 不片刻黄池飞奔到殿前,天子一挥手就让他免礼进殿。 “陛下,朱中郎八百里快马急报。” “念!” “臣儁言:渔阳一事,动荡全局。窃以为目下之势,微臣当与叶平北合力猛击张宝,令其首尾不能相顾,则子干公冀州之兵可略安,倘若战事顺利,合兵一处转而北上……” 灵帝听了,眼光看向张温,微微点头。司空没有算错,朱儁和叶欢反应极快。 “臣不在战阵,不敢妄言,但渔阳之处,主力尤在,可令其鼓勇再进。微臣斗胆,保举边军左路大将刘勇将军为帅,抽调万余精锐驰援之,当可稳住局势。” “刘勇?”灵帝轻轻念了一句,便又目视太尉与司空。 “陛下,刘伯青从军三十年,老辣沉稳,当年冠军侯便是出自其麾下。以微臣浅见,中郎之言可也,只是要调刘将军,便一定要快。”崔太尉立刻答道。 “陛下,张中郎虽有所失,但胜败乃兵家常事,刘将军至可以为副帅。陛下可以给张中郎一道旨意,让他和刘将军多多商议行事,可为稳正之法。”张温亦道。 “司空之言是也,微臣附议。”何进闻言也上前道。 灵帝捻须沉吟,想到了张温的用意,无论如何,临阵换帅都是兵家大忌! “好,太尉立刻拟旨,加边军左路刘伯青将军为安东将军,迅捷起兵。” “是。”崔烈躬身应是。 看看场间的张温与何进,灵帝心头忽然闪出一个想法,如今大汉诸军也该好好整顿一番。他要多培养几个似叶欢这般的心腹之将,才能更好的掌握军队。 朱中郎在八百里快报之中保举刘勇?其实另有其人,便是平北将军叶欢。 原本他是要用密折专报之权的,让刘将军出征乃是公私两利之法,增强边军的地位只会对他有利。而以叶欢对刘勇的了解,这位老将军正如崔烈所言,老辣沉稳。 其时贾诩相劝,让叶欢将次以建议的方法报给中郎,大公子一想便也欣然从之。以自己和刘勇之间的关系,这般保举还是密折容易招人非议,中郎却没有这般顾忌了。 兖州,定边军大寨。这段时日奋威将军袁术与骁骑将军华雄合力,扫荡黄巾残余如同风卷残云!叶欢率领定边军跟在身后一路猛进,很快就到了兖徐交界之处。 “主公,天子会否接受中郎建议,以刘将军为帅?”帅帐内叶欢贾诩对坐饮茶。 “如今当有七八成把握,到底还是文和细致,以后还要多多教训。” “主公是心系师长,一时不查罢了。按主公所言刘将军之能以及边军各军之力,倘若能与张中郎合力重整旗鼓,则大势还有可为之处。”贾诩淡然一笑道。 “欢不敢如此乐观,张燕能奇兵而出,黄巾之中除了南华无人能有此谋。此人统帅之能未必在波才之下,而若论心思细密,计谋韬略,怕还要胜之。” “主公,前番言及南华乃张角之师,张梁之事,别人不知,他岂能不知?” “哼,与他心中所愿相比,师徒之情尽可抛在一边。但南华此人只是其一,我军兖州击败波才张宝,但连番作战士卒疲劳,尤其恢复失地之后,百姓增多,这都是原因。” 贾诩捻须微微颔首:“主公之见,细也,真若如此,我军只能先图安定兖州。刘将军若能击败二张与张燕,冀州大局便不致动荡,但想一举擒之却是难能了。” “是以压缩张宝之后,最多以一路偏师造势北上,策应卢中郎便可。但想要将黄巾连根拔起,不是日月之功。”叶欢喝了口茶,缓缓言道。 “先生,接下来两军应有一阵缓冲之时,欢想回边疆护乌桓之处,不知先生可有计较?” 贾诩闻言一笑正要出言,边保的声音却在外间响起。 “将军,广陵陈家有人来寻将军,先到了奋威将军营中,袁将军特命人送来。” 第677章 徐州来客 广陵陈家?叶欢起身微微一笑:“我娘家来人了,得亲自去接一下。” 陈家乃是徐州第二大世家,仅在糜家之下,现任家主陈圭就是叶欢母亲的长兄。上一次叶欢要求张昭张紘,搬出父亲却还不如母亲一封信,舅舅一句话陶谦就放人了。 说完叶欢步出帐外,贾诩随行一旁,走出去没多远,就见管亥领了两人过来。 皆是儒衫方巾,左边那个样貌堂堂,身长不在自己之下,右边之人个头稍矮,眉目之间却与母亲有几分相似。叶欢见了便露出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这便是将军。”管亥回头说了一句,然后对叶欢一礼便转身而去。 “下邳糜竺,广陵陈登,见过冠军侯。”二人微微一愣,随即皆是迈步上前见礼。 “原来是子仲兄,我说何人如此气度不凡。”叶欢先扶了左边那人,又对陈登道:“表弟,你我就不用客气了吧,舅父大人安好?” 糜竺一笑:“久闻冠军侯定边百胜之名,今日得见,足慰生平。” 陈登亦是笑道:“陈登见过表哥。”说着又是一礼。 “子仲兄不必客气,我亦早闻其名。”叶欢说着也正式还了陈登一礼。 “表哥,我和子仲兄清晨赶路,如今尚未用饭,要叨扰兄长了。” “哈哈哈哈,二位前来,欢岂能不招待,只是军中粗陋,却不比家中。” 叶欢笑着就请二人去了帅帐,糜竺此人稳重,而陈登却多了几分潇洒之气。 “陈登见过贾诩先生,先生一计可低千军,值得我等效法。” “元龙谬赞,此皆将军威名盖世,定边军百战雄师,诩不值一提。” “元龙你说的是,不过还说少了,先生之谋何止千军?万军才妥当。” 说笑间到了帅帐,分宾主落座,叶欢就命庖厨准备美食,款待二人。 “君侯,竺此来除了想一见将军威风,亦是陶大人有书信与将军。”喝了杯茶,糜竺便入了正题,自怀中取出一份绢帛交给边保。 “陶公素有仁义之名,气量宽宏,值得我等后辈效法。”叶欢一笑便去看信。 待看了陶谦信件,大公子不禁哑然失笑,此便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却原来定边军一路高歌猛进,波才一去,黄巾众人根本不敢与之相抗,于是乎很多去了徐州之地。 如此一来,徐州的压力就大了,陶谦善于治政,却不善治军。后与下属一番商议,既然冠军侯大军就在右近,何不求之?陶刺史这才亲书一封,让糜竺前来。 恰好陈登要往洛阳太学,他已经举了孝廉,听说是见叶欢,亦和糜子仲同来。 “先用饭食,过后再议。”叶欢看完信件,庖厨营已经送来了饭食,糜竺陈登一见不由微微点头,冠军侯方才还言军中粗鄙,却哪有半点?比之寻常宴会还要丰盛。 用餐之时,陈登举酒来敬,一杯之后他便笑道:“表哥,爹爹和族中对你可是极有赞许之意,如今徐州蛾贼猖獗,兄长不可不顾,也恰好可往广陵一行。” 叶欢压低了声音笑道:“表弟,你这也是来做说客的?” “小弟我无此意,父亲大人想见悦之兄倒是真的。”陈登说着回头看了一眼。 “粮草军械不用表哥操心,爹爹说了,下邳不出广陵出。” “元龙,你好好想想太学的事吧,到时候为兄给你一封亲笔信。” “多谢表哥,你放心,登绝不会让兄长为难。”陈登自然知道叶欢眼中之意,张苣乃是太学院监,又是叶欢的师兄,但他素来自傲,亦要凭借自己的才学。 “为兄当然清楚,你没有本事,我也帮不了你,但元龙有才,就不能埋没。”叶欢颔首道,历史上曹操对陈登的评价是“五湖四海之士”,岂能是庸才? “那就多多叨扰兄长了。”陈登一抱拳。 “这话说的,该罚三杯,你我之间还需客气?”叶欢故作不悦道。 “罚罚罚,小弟听兄长的。”陈登欣然饮下三杯,冠军侯待他果然亲近。 等到饮宴结束,叶欢这才入了正题,谓糜竺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徐州匪患,欢为汉将,自当重视,但此时军务在身,不能立刻答复子仲。” “君侯所言极是,陶公让我来见君侯之时,亦联名张刺史上书天子了。”糜竺答道,他言中的张刺史乃是扬州刺史张重,论起来也能和叶欢拉上点关系。 “嗯,陶公稳重,欢亦要视军情而定,子仲既然前来,当有详细军情与我。” “君侯明见,此乃徐州一干蛾贼盘踞之情。”糜竺点点头,又取出一个锦囊。 “君侯,二位刺史皆有言,讨贼所需军械粮草,下邳自该承担。” 叶欢闻言心道都说徐州富,由此可见一般,但口中却言:“似此二位大人以为欢为何人?为国讨贼,本分也,欢受天子信重,就该为国杀贼。”说着抱拳对上一拱。 “君侯忠心为国,一脉相承,天下何人不知?但蛾贼作乱日久,朝廷讨之亦需钱粮,陶公又岂能不顾?君侯勿怪。”糜竺忙道,言语之中很见诚恳。 叶欢点点头,沉吟起来,片刻之后方道:“去请典韦将军前来。” “子仲,我这里还有军情,不能多言。但徐州贼患猖獗却是不能不问,吾大军不可全动,先遣典韦将军率领两千精锐士卒与你去。” “典韦将军,莫非天子亲赐之虎卫将军,君侯口中定边军第一勇将?”糜竺双眼一亮,除了定边叶郎之外,典韦的名头也是极为响亮,谁人不知其勇猛无敌? “正是!但典将军去,沿途安排以及向导之事,子仲还要亲自问之。我定边军对徐州地形不甚熟悉,亦不可让敌军占了地利。”叶欢点点头正色道。 “君侯放心,竺将与典将军同行,快马报之陶刺史之后,各地也会有所接应。” “既如此,待公义来,便立刻交代,陶公和陈公那里你再交代一声。一旦完成军务,欢亦将亲领大军为公义后援。”叶欢断然道。 第678章 千里送医 洛阳皇宫,天子用太尉崔烈与司空张温之言,八百里快马去调老将军刘勇。 边军大寨,刘将军擂鼓聚将,一众校尉都是精神奕奕。自从叶欢加入边军,打得匈奴乌桓服服帖帖,鲜卑撤帐远去,一帮悍将已经整整三年没有大仗可打了。 “天子旨来,命我率领大军前往渔阳增援张中郎,此事不可缓。”刘勇开门见山。 “将军,若要出征,我八军请为前部。”林雪第一个出列言道。 “将军,我一军也愿为先锋,修德兄的账要好好找他们算!”司徒凌不甘落后。 “对了将军,冷校尉有没有消息?”林雪闻言又问道。 “放心,那日我巡查各地,就见路上一辆马车奔驰如飞,问了才知乃是悦之听闻此事,派人跑瘫了三匹好马到晋阳,周神医的大弟子林隽亲自去了。”四军邱桐立刻接道。 “那你不早说?”林雪双眼一瞪,他们这些校尉在一处多年,感情极深。 “怪我?你也没问过啊,到底还是悦之念旧,不枉修德教他一场。” “你这话说的,没良心,年年的晋阳佳酿也没见你少喝。” “我说林校尉,现在悦之可不是你麾下,人家是平北将军了。” “哼,凭悦之的能耐,平北将军都低了,不是我麾下也是我的小兄弟。” 邱桐不接话了,一众校尉亦是连连点头。叶欢人不在边军,可从未忘记过兄弟与长官们。他那个平北将军是一场场恶战打出来的,边军亦是与有荣焉。 “我说你们有完没完,皮痒想吃军棍了?”刘勇沉声道。 众人闻言立刻垂手肃立,边军多年,刘将军一旦板脸,除了叶欢无人敢接话。 “八军为先锋,一军四军为两翼,六军七军随老夫为中军,立刻整军。”刘将军说完一挥手,众将立刻散去,之前抢先锋抢的凶,现在却一句话没有。 “一帮混蛋!大敌当前还不知紧张。”看着众人背影,刘将军骂道。 江陵微笑摇头,给刘勇倒了杯茶递过去:“将军勿忧,他们心里都憋着劲儿了。” “祭酒,我走之后,边军大营可就交给你了。”刘勇喝了口茶正色道。 “将军放心,乌桓匈奴本就相安无事,还有长生的护乌桓所部。倒是张翼此人不甚了解,将军若去还需谨慎。”江陵点点头又道。 “太尉也有信给我,说是此次是叶欢那小子保举老夫为帅,后司空改之。” “将军,司空并非故意为之,临阵换帅的确是兵家大忌。” “哈哈哈,你当老夫就这点度量?不过话说回来,当日要不是何大将军,就该是悦之领军来此,便断不会有渔阳之败,这小子,近两年历练的越来越厉害了。” “将军,当年陵在营中以白起李牧比之,您说太过,如今呢?”江陵笑问。 刘勇闻言以手点指对方:“你啊,眼光比我强,这臭小子,好久不见了。” 就在刘勇和江陵与帅帐之中商讨对敌之策时,幽州汉军营地之外来了数十骑人马,间中围着一辆大车是奔走如飞,很快就到了寨门之处,守寨士卒立刻迎了上来。 “尔等是何处人马?可有军令调动?”队长问道。 “定边军,铁骑营第八曲军候焦常,奉将军之名而来,请为通传一声。” “定边军?”看着眼前的大汉和他麾下士卒,队长心道难怪有如此高超的骑术。 “焦军候,我等并未接到定边军来援的军令,军候可有凭证。” “我等前来,是奉将军之命送林先生来给冷校尉治伤,烦你快通报吧。”焦常有些不耐,深吸一口气道。 “边军三军冷烈校尉?”队长听了点点头,立刻让士卒进去通报。当日黑山张燕斜刺里杀出,正是冷烈率领三军为全军断后,那一战打得极为惨烈。 士卒飞奔而走,约莫半盏茶功夫又飞奔而回,大气顾不上喘便道:“中郎将令,立刻请定边军诸位前往冷校尉营帐。”说完才剧烈的喘息起来。 “军候随我来。”队长说着亲自在前带路,对冷烈所为,士卒们都心中佩服。 到了三军营地,自然有人认出焦常,听说是来为校尉诊治,皆是喜形于色。 林隽下车进了营帐,就见冷烈躺在榻上,头部和身上裹了很多白布。面色苍白,却也不知受了多少伤。看见有人进来,他还睁开双眼微微抬头。 “校尉,我是焦常,将军特请林先生来给你诊治。”焦常上前言道,看着榻上形销骨立的冷冽,眼眶都不由一红,定边军出自边军,向来一体视之。 “冷校尉不要说话,你们都让开,将帐门打开,再弄些热水来。”见冷烈嘴角嗫嚅,林隽立刻上前摇手,又对周围吩咐道。 “是是是。”一连串的应诺之声响起,士卒们各自奔走起来。 “校尉,这是扶余雪参,你先吃下,待会儿林某要看你的伤势,忍着点。” 冷烈点点头,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吃下那雪参丸,一股热气便从胸腹之间升起。 “焦军候,你们守住营门,保持安静,我不叫你们不要说话。”看了看冷烈的伤势,林隽面色不变,心中却是惊讶,此人的意志无比坚强,否则疼也疼死了。 “诺!”焦常一挥手,麾下士卒和三军亲兵便将帐篷团团围住。 “校尉,我要开始了,你切记要保持清醒,万万不可昏睡过去。”林隽交代了一句,将一块软布塞进冷烈口中,便俯下身来仔细检查。 “唔!”白布一揭开,冷烈的面孔当即有些抽搐,却是咬牙苦忍。 片刻之后主帅张翼和副帅丁原联袂前来,被三军士卒堵在了营门之处,一问方知是冷烈疗伤所需。张郎将欣然从之,就在帐外二十步等候,但丁副帅却是微微皱眉。 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就见帐内帐外士卒来回不歇,一盆盆的血水被不断端了出来,令人触目惊心,而在奔走之间,所有士卒都是屏气凝神,不发出半点声音。 第679章 师傅撑住 营帐之中,林隽已然一身大汗,军医的清创不太彻底,可能是顾忌冷烈的伤势,此刻已经有不少伤口有了溃烂。他不怕清不干净,怕的是冷校尉会撑不过去。 果然清到一半之时,冷烈的眼光就渐渐涣散,绝不是他的意志力不够。将近半月时间,精神和体力都消耗的太多,此刻浑身上下都犹如水洗一般,就想闭眼休息。 “校尉,撑住啊。”林隽余光瞥见,急忙轻声喊道。 但冷烈却似没有听见一样,双眼在渐渐合上,林隽清楚,这一闭可能就张不开了。 “师傅,撑住,徒儿在千里之外也念着你,一点小伤对我师傅而言算得了什么?”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却是焦常急中生智拿着叶欢的信件念了起来。 冷烈听了,双眼再度睁开,林隽立刻给了焦常一个赞赏的目光,让他大声念。其余的亲兵急忙上前给校尉擦汗,看着焦常充满敬佩之色,他居然认识这么多字。 “师傅,欢现在军中就有神射之名,除了当年江夏一战的南阳黄忠,就没有人能与我相提并论。别人要是问起,欢就会说,这是当年师傅你教的好。” “战报我看了,师傅你和三军的兄弟们都是好样的,拼死为同袍断后,虽死不悔。” 渐渐地,冷烈面上出现了一抹笑容,那是叶欢的语气,看似狂妄却不失真诚。 焦常的声音很大,帐外士卒和张翼丁原都能听得清楚。当听到叶欢夸赞三军之时,所有的士卒都不约而同的挺起了胸膛,他们都在向着帅帐靠近。 “入我边军,放下生死,一息尚存,征战不止!”当焦常高声念出当年边军之誓时,士卒们目视帅帐口中都在动,却没发出声响,就连张翼和丁原的亲兵也皆是肃立。 “赵勇,王奎,你们给我听好了,你二人若是战死,妻儿老小我叶悦之照顾,决不让人欺负他们!可若是没死,本公子要骂人!他娘的为何不护卫好校尉?” 此时却见两名被搀扶而来,浑身是伤的士卒挣扎着跪下,正是赵勇与王奎。 “不不不,骂错了,我师傅什么样我知道,不怪你们!三军的兄弟们,你们都有战功,胜败乃兵家常事,本公子当年还败过呢,都给我挺起胸膛来,下一次找回来。” 张翼闻言是暗暗点头,叶欢人没来,但仅仅是一封信,就让三军士气再度高昂。 “张举张纯算什么东西,兄弟们干他,我他娘的就不信还有我边军打不过的……” “师傅,一定要挺过来,欢回来还要送毅儿、信儿他们跟你学箭。你跟我说,大丈夫身入军中就该为国尽忠,杀敌除贼,徒儿没有给你丢脸,师傅你不能说了不算……” 焦常的声音在营中飘荡,这一刻很多士卒都在默默流泪,却是男儿之泪。 细致为冷烈清完小腿上的伤口,林隽擦了把汗深深出口气,总算是结束了。再看榻上的冷烈,嘴角犹自含笑,这一番生死关,他算是挺过来了。 站起身来,林隽摇晃了几下,亲兵们急忙上前相扶,眼中有着浓烈的感激之色。 冷烈亦是一般,林隽摇摇头,笑着道:“总算不负将军所托,只不过冷校尉你伤的太重,至少要休养半年。” “哦……哦……”声音传出,也不知是谁带头,帐外一片欢呼之声。 “校尉你不要说话,好生休息,林某既然来了,就会为兄弟们诊治。”林隽又道。 此时张翼丁原方才来到帅帐之中,冷烈的面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却好了许多。 “多谢先生,否则本帅内心难安!”张翼一脸诚挚的给林隽见礼。 “张帅客气了,我是受人所托,不敢当谢。” 只休息了半个时辰,林隽就开始为三军兄弟们查看伤情,张翼和丁原的亲兵又见到了边军的另一幕。所有的士卒都在谦让,一定是让伤情最重的先来。 “建阳兄,观今日之情,刘将军率军到时,我军定可重整旗鼓。”张翼断然道。 幽州汉军营中这一幕叶欢看不见,他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一切。这段时日定边军算是颇为清闲,隐蔽开进至泰山郡周围便就地隐藏下来。 原本朱中郎想要叶欢与他合力北上,但贾诩之言却让二人改变了看法。以眼下兖州战局,定边军加入不过是锦上添花,但一旦隐藏行踪,却能与张梁张宝造成极大的压力。 侵掠如火,奔袭如风,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定边军的特点。而一旦汉军这支王牌忽然失去了踪迹,敌军统帅心中的疑惑可想而知。朱儁便对贾诩此谋大加赞赏,一力支持。 贾文和料敌精准,再献疑兵之策。张海龙的六曲与洪彪的三曲忽而在东,忽而在西,不断出现在黄巾军面前,但每次方向都有不同,弄的当面敌军居然是主动退却。 叶欢对之更是欣然,贾诩无疑是玩儿心理战的高手,虚兵也有上下高低之分。出现的位置,什么时候打上一仗皆是大有学问,毒士在此是专家级别的。 于是大公子干脆将所有军务交给贾诩,自己则一心调教起孙策来。小霸王痛并快乐着,一面是精神肉体遭受不断的折磨,但武艺,马术、箭术却都有长足的进步。 叶欢抱着一个心思,他像冷烈当年教他一般教孙策,亦是心理上的安慰。 要说定边军最为出彩的还不是张海龙与洪彪,而是新七军统领典韦。率军进入徐州,恶来一连拿下六场大胜,斩杀蛾贼过万,新七军和新九军都在实战中得到了锻炼。 同样声名远扬的还有臧空!徐州境内小股黄巾云集的状态,给了原本就灵动的九曲以极好的机会!三日之内作战十七次,纵横两百三十里,九曲打出了王牌的威名。 恶来率军一路高歌猛进,占据小沛的黄巾渠帅孟阳闻讯竟是弃城而逃。一时间,典韦、臧空,定边军的大名传遍整个徐州,百姓们皆是欢欣鼓舞,多有自发劳军之辈。 第680章 恶来审案 徐州,小沛,三天之前蛾贼弃城而走,典韦率军驻扎此处,出榜安民。 县衙之中,恶来一身天蓝色松纹儒衫,正坐与案前奋笔疾书。如今看典韦用笔,姿态优美,气度凝练,挥洒自如之中更透出几分儒雅气息。 周围一片安静,将军是看地图时不能惹,典将军练字的时候亦是惹不得。 片刻之后,亲兵到了门前,看见堂内一幕不由一愣,犹豫了一下只能轻声喊道: “典将军,典将军。”一边喊一边观察着典韦的神色。 “什么事?”典韦挥毫不停,头也不抬的问道。 “将军您说今天开堂审案的,衙里先生们都准备好了,好多百姓也来了。” “哦?”典韦停笔摸了摸头,起身道:“怎么不早点喊我?” “我……”亲笔无言以对,是您自己说练字之时不得打搅的。 “算了,走。”典韦也不再问,便向堂外走去,亲兵急忙在前带路。 恶来要审案?根子还在叶欢那句话上,公义,你不但要文武双全,还得军政双优。 也许当时大公子是一时兴起,但典韦对将军之言向来说了就做,这不,机会来了。 身为大将,讲究谋定后动,典将军记得清楚。小沛的县令和县尉在黄巾占据之时死的死,跑的跑,新的还没派来,于是典韦就打听了原本的县衙成员,能喊得全部喊了回来。 跟着亲兵绕出那道隔着前后堂的屏风,典韦脚步一顿!大门之外站满了百姓,足足有数百人之多,却是极为安静。衙役和刀笔们都已经就位,就等着他这个主审了。 典韦深吸一口气,心中有点奇怪,千军万马我不紧张,怎么几百人就有点心虚? “升……堂……”见将军出现,衙役们立刻喊出声,数百道目光同时投了过来。 “噗通,噗通!”典将军此刻竟似乎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走到案前一坐,典韦有点发傻,接下来该做什么的?怎么忽然忘记了? 好在旁边的主簿看了出来,便巧巧在案下做了一个右手下拍的动作。 “哦,对了,拍惊堂木!”典韦立刻想了起来,拿起惊堂木便是一拍。 “啪。” “咔嚓!”集中精神的恶来手上是何等力气?案几当即被他拍的四分五裂。 “哦……”百姓们见了全部张大了嘴,一阵轻轻的惊呼之声传出。传言之中典韦将军有倒拽九牛之力,阵上能单手提起一个大汉扔出去数丈,果然威风啊。 “啊?”看着面前被拍碎的案几,恶来双眼圆睁,这都什么桌子? 主簿也是吃了一惊,但他经验丰富,立刻慢条斯理的道:“案几年久腐败,不堪受力,且换一张来。” 衙役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立刻上前收拾,这一下更惊讶了。哪里来的什么年久腐败?断裂的部分沉重结实,寻常人别说一掌,跳上去都不会坏。 很快另一张案几被抬了过来,这一回典韦吸取了经验,手上只用半分力。 随着惊堂木落下,典韦开口喝道:“升堂!” 这声升堂一喊,堂前的百姓耳边顿时就像起了一道惊雷!纷纷捂住耳朵后退,面色苍白!却原来我们典将军控制了力气,却没有控制音量,还当是战阵之上了。 当日丘原一战,典韦在万军之前吐气开声,双方数万士卒都听得清清楚楚,那是何等威势?堂前一时间噗通之声不断,数百百姓捂着耳朵全部跪下了。 百姓算是离得远的,衙役们就更不好受了,最惨的那个鼻血都流下来了。 当然他还不能和主簿相比,可怜他离着典韦最近,此刻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啊?”恶来又愣了,不过反应倒挺快,上去就给主簿掐人中。 “张主簿,张主簿,没事吧?”典韦控制着音量喊道,手中还在不住摇晃对方。 “别晃了将军,别晃了将军,我醒了。”张主簿急忙喊道,骨头都快被摇断了。 “好好好,你没事儿就好,对不住了。”典韦尴尬的一笑。 “将军你说什么?大声点!”张主簿却只见对方嘴巴开合,耳朵尚在嗡嗡之中。 这一喊不要紧,堂前百姓一个个将耳朵捂得更紧,衙役们都跑到堂外去了。所有人心里都在埋怨这张主簿,你说什么?还要典将军大声点?让不让人活了? 好在典韦没有按主簿之言而行,大手捂上他的双耳一阵按揉,总算是缓了过来。 摇摇脑袋,主簿整理了一下情绪,重新落座,看着典韦心中还是后怕不已。我当了二十年主簿,从来没听说过审个案子还有生命危险。 “主簿,主簿,你看我这个声音可还合适?”典韦问道。 “行,将军这样挺好,只是万万不可大了,这里都是小民,难当将军虎威。” “哦哦哦。”典韦答应着看看跑到堂外的衙役一瞪眼:“给我回来。” 衙役们如奉纶音,重新回到两边站好,双手做着准备,随时要去捂耳朵。 “将军,能传第一个案子了吗?”主簿小心翼翼的问道。 典韦点点头,将军说过,万事开头难,但只要迈出第一步,后面就顺了。 “原告张三,被告李六,上堂审案。”张主簿点点头大声喊道。 此时百姓之中便有两人走入堂来,跪在典韦面前见礼。 左边那个一身麻衣,腿上还沾着泥土,右边那个却是穿着长衫,腰间挂了块玉。 “将军,此案乃是张三告李六引诱调戏他的妻子,还纵容家仆……” “什么?大胆李六,居然敢如此,给我说说你可知罪?”还没等主簿说完,恶来已经听得心头火起,一双眼睛紧紧盯住李六喝道,当然典将军没忘记控制音量。 “小人知罪,小人知罪,是小人一时糊涂,贪图张家娘子美貌。”李六浑身一颤,随即口中出言就在堂上捣头如蒜。 张主簿“……” 众衙役:“……” 百姓们:“……” 甚至连原告张三都傻了,所有人都以为李六会仗着家里有钱砌词狡辩,没想到典韦一问,他居然认罪了。 第681章 将军明断 “审案之道,在于平心静气,细析案情,不可枉纵,也不可冤屈。”此时典韦脑海中却想起了张主簿在他面前摇头晃脑说的话,心道我是不是有些不平静?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足够平静之后,典韦又问道:“李六,本将军可有冤枉你之处?抑或那张三所言有什么不实之处?”说话时他还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放的轻松。 原本李六的确是如大家想的那样,找好了人证物证以及刀笔准备分辨的。可不知为何,被典韦双目如电的那么一看就是心胆俱寒,本来就心虚,更没有胆量分辨了。 “没有没有,将军是秉公决断,求将军看在小人认罪份上,从轻发落。” “哦!”典韦微微颔首,眼光看向张主簿,他是想问能从轻吗? 主簿刚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经验丰富,不单想到了问题所在,更明了典将军目光之中的含义,就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主簿挺厉害啊,知道我要问什么。”典韦心中暗道。 “公子说的,对待百姓要讲道理,让他们心服口服,不能强压。”叶欢之言耳边响起。 “张三,李六,你们都是多年的相邻,应该团结互助才是,如此方可不受别人欺负。自己乡亲还要如此,那是不对的。”典韦开启了讲理模式。 “将军说的是,将军说的是,小人知错了知错了。”李六忙道。 “将军明断,将军明断,小人都听将军的。”张三感激的道。 见二人如此,典韦忽然有了些感觉,清清嗓子又道:“原本李六除了赔偿张三银钱以及道歉之外,还要当堂仗责三十,不过念在今后农事繁忙,就让你以罚代刑……” 说到这里,典将军又看向张主簿,见他点头才继续道:“至于你罚没的银钱,本将军会将之放在城东粥铺,接济困苦百姓,也算你为乡亲们做点好事儿。” 此言一出,张主簿眼中顿时一亮,而堂外百姓们也是连连点头,看向典韦的目光充满了尊敬!你别看典将军这般威武,可对老百姓好啊,断案也断的如此高明。 “将军明断。”张主簿说了一句就对李六道:“打伤张三,需赔偿汤药费五百钱,三十刑仗九百钱,并要当堂给张三赔礼,日后不得寻衅,否则必将严惩。” “是、是、是。”李六闻言磕了个头,起身又对张三深深一躬:“张三哥,对不住了。” 张三是个淳朴老实的种田人,见此一幕都不会说话了,最后想起了什么不住给典韦磕头:“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小的回去一定好好种田,永远记得将军的恩德。” “好了,带你媳妇儿回去好好过日子吧。”典韦捻须一笑,挥了挥手。 “嗯,公子说的不错,心中果然舒畅。”看见张三笑了,典韦只觉一阵开心。 “下一个。”张主簿喊道。 典韦坐堂审案,接着又引来了无数下属观看。随着一桩桩案件的审理,他越来越得心应手,后面张主簿出力的地方慢慢变得少了起来,由得典将军尽情发挥。 从上午到下午,足足两个半时辰,典韦审理了二十六桩案件,竟是无一错判。 张主簿啧啧称奇,他最佩服的就是典将军的眼神,往往被他一看,想说谎都说不周全,勉强编出来也是漏洞百出。他坐在那里,就似一座天神,心虚者压力山大! 最后一件案子审完,典韦还是精神抖擞,张主簿和衙役们都累垮了。以往县令审案哪儿有这么长时间?关键还在蛾贼刚走,每天吃的不够,时间长了自然坚持不住。 “张主簿,韦听说你们有半年没拿到俸禄了?之前也没拿足?”典韦和颜悦色的问道,今天一天,他对张主簿印象极好,他熟悉乡里,律法精通,反应也很快。 “不瞒将军,的确是,后面是蛾贼作乱,前面也有上方克扣!” 典韦闻言双眉一皱,一拍案几道:“混账东西,你们这般为民,他们也敢克扣?” 张主簿和衙役们见状眼泪都快下来了,以前有何人这样关心他们的生活? 大手一挥,典韦又道:“差多少,都给我说,今天就给,到时候我找陶刺史要。” 这一下众人的眼泪是真下来了,衙役们自发的到了堂前给典韦跪下,张主簿也不例外。 恶来见了急忙起身绕到前面,先将张主簿扶了起来,又让众人起身。 “你是个好官,我家将军说的,好官绝不能克扣,去,先取军粮来。”典韦对张主簿认真说了一句,便令亲兵去取粮食,定边军接济百姓原本也是惯常。 “将军?是冠军侯?”张主簿一愣脱口问道。 “是啊,别人韦不管,我家将军是有大学问的,他说的一定不会错。”典韦振振有词。 “不知何日有幸,能一见君侯风采。”张主簿连连点头道。 此时恶来的手却摸上了下巴,打量张主簿一眼,心中不禁有了计较。 不一会儿功夫,士卒推来一车军粮,典韦就将众人之前所缺全部发了下去,说不得又是一阵感恩戴德。眼下,这些粮食就是命啊。 “将军,你用军粮给我们,兄弟们会不会?”张主簿有点犹豫。 “大汉士卒,守疆护民,本分也。”典韦晃了下脑袋道。 “今见将军断案治军,爱民护民,难怪那些蛾贼畏将军如虎,望风而逃。”张主簿出言一片诚挚,衙役们也是连连点头。 “没事儿,子仲先生也说了,他回下邳调集粮草,三日之内必到。” “报,将军,子仲先生运粮回来了,还有陶刺史亲自前来劳军。”恶来话音刚落,就有士卒前来通报,竟是徐州刺史陶谦亲来。 “哈哈哈哈,子仲果然说到做到。”典韦一阵大笑,随即拉起了张主簿的胳膊:“走,主簿且与我一起去迎接子仲与陶刺史。” 那边陶谦和糜竺听说典韦在县衙审案,惊讶之间便就进城。等看见城东粥铺的次序井然与百姓的状态亦是连连称奇,定边军善战人尽皆知,却不知安民亦是这般得力。 第682章 差不多了 进了小沛,糜竺一直在观察陶谦的神情,一路上他和典韦配合的很是默契。今日因为审案是何满仓和于禁前来相迎,他也有点担心陶刺史会因此不快。 “刺史,典韦将军是大将之才,素来在军中,这官场吗……” 陶谦闻言微微一笑摇头道:“我知子仲心意,老夫岂会有别的心思?你看看,定边军不但能打仗,还可安民,很少见这般的军队。”陶刺史说着就走向了粥棚。 “这位军候,你们粥铺的粮食都是哪里来的?”陶谦和颜悦色的问道。 放粥的队长手中不停,嘴上答道:“都是我军军粮,军中规矩,要尽量先让百姓吃饭。” “哦?那你们要是饿肚子了?可打不好仗啊?”陶谦笑问。 “何校尉,于校尉!”士卒抬头这才看见老者身边站得是何满仓和于禁。 “陶刺史问话,你照直说便是。”何满仓言道。 “诺。”队长一个挺立,将手中木勺交给身边士卒便道:“回刺史话,将军的军令就是饿肚子也要完成,我们在各处都是这么做的,当然兄弟们必要的保障是有的。” “饿肚子也要完成?那兄弟们打了胜仗还要饿肚子,不委屈吗?”陶谦很有兴趣的问。 “不委屈,将军说的,老百姓照顾不好就是打败仗,再说将军也和我们一样。” “啊?叶将军也和你们一样?” “是啊,打仗的时候定边军上下吃的都一样,好的都先给伤兵。” 陶谦连连点头,为官多年,他看得出这名队长眼神坚定,回答迅速,绝不是经过准备的。 “刺史,将军就这个脾气,劝他他都不吃的。”何满仓一旁补充道。 看着眼前的景象,听了队长和何满仓之言,陶谦欣然道:“定边军果然与众不同。” 此时典韦也带着张主簿到了,立刻上前以军礼见过陶刺史。 看着眼前威风凛凛的典将军,陶谦打心眼里喜欢,糜竺之言毫不为过,当真雄壮如山。 “典将军审案辛苦了,将军率军前来,助徐州讨伐蛾贼,老朽不才,谢过典将军和定边军将士。”陶谦说着也对典韦躬身为礼。 学着叶欢面对上官的样子向侧一让,典韦又道:“保境安民,定边本分,不敢当谢。” “哈哈哈哈哈,叶将军以身作则,典将军带的好兵啊。”陶谦大笑道。 “刺史,这张主簿有本事,断案发落丝毫不乱,韦也佩服。”典韦说着拉来了张主簿。 “小沛主簿张亚,参见刺史。”主簿心中有点紧张,以前哪里轮到他和刺史说话? “好好好,张主簿你也辛苦了,粮食已然运来,子仲会为你们妥善安排。” “多谢刺史,典将军方才已经先行安排了。”张主簿不忘言道。 见陶谦的目光看来,典韦挠了挠头:“他们能干,不能饿着。” 陶刺史见状更是欣然,说实话典韦这般淳朴的性格哪个上司不喜欢?且人家来还帮了自己的大忙,定边军一军十防名不虚传,恶来一到,各地贼人都收敛了许多。 随后在典韦的陪同下,陶刺史视察了小沛各处,对定边军的所为更加满意。看他们做的井井有条就知刚才那个队长所言不虚,定边军是一以贯之的。 “典将军,我在下邳就听说铁骑营臧空校尉之名,却不知他在何处?” “刺史,那小子闲不住,我军九曲最善游击,他肯定还在打着呢。”典韦笑道。 “嗯,叶将军麾下当真多能征惯战之将!”陶谦感慨道。 “子仲,通令各县,臧校尉的九曲所到之处,必须做好接应。” “刺史放心,已经交代下去了,竺将自己的令牌给了臧校尉。”糜竺立刻接道。 典韦深知臧空的性格,徐州这种形势最利于九曲,他哪里闲得下来? 定边军大营,帅帐之中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士卒们知道,将军又有好消息了。 “公义当真文武全才了,文和,两个半时辰断案二十几起,还无一桩缺漏?欢亦不及也。”叶欢一手拿着锅饼,稍有些含糊不清的说着,将徐州来信递给了贾诩。 后者接过看了也是欣然一笑:“文武双全,公义将军当之无愧。这徐州一行,合该我定边军大将名扬天下。” “臧满之那小子也撒开欢了,连续作战四十七次。”叶欢说着眼珠子一转又对边保道:“待会儿将九曲在徐州的战况送去前线,给海龙和彪子好好看看。” “如此一来,怕是黄巾各位战将又要头疼了。”贾诩闻言莞尔。 “满之这家伙平日里嘴上不说,但对那第一王牌之位可是从来没有服过。” “将军,王健司马到。”楚南的声音在帐外响起,接着侦察营司马便入了帅帐。 “坐下坐下,边吃边说,老规矩,先说坏消息。”叶欢热情的招呼着。 王健对此显然已经是习以为常,接过将军递来的锅饼就是一大口,端起案上的清水又咕嘟咕嘟一通下去,这才言道:“第一件一定要说,冷校尉没事儿了,静养就行。” 叶欢闻言深深的出了一口气,月来最令他关心的事情就是冷烈的伤势了。 “将军,没什么坏消息,边军刘勇将军率领两万余士卒到了幽州,与张中郎合力正在对二张再度发起攻势。朱中郎全力猛攻之下,张梁越难以集中兵力对付冀州。” “卢中郎亲自坐镇清河,按眼下形势,我军尽可守得住。” 接下来王健又是一番汇报,在叶欢看来,眼下的形势对汉军是越来越有利了。当然前提还是张翼能拿下二张,有刘勇将军在,希望大增。 “将军,若是如此,待渔阳平叛之后怕又是要转入对峙了。”贾诩听完言道。 “嗯,士卒连续作战困顿,眼见冬日将近,给刘将军的时间不多啊。” “将军,我等所谋之事想来东都之处也该有消息了吧?”贾诩捻须一笑。 “差不多了,出来快两年,欢也该回去了。”叶欢点点头,负手向北。 第683章 匈奴来使 东都洛阳,一大早就有匈奴使团进城,司徒袁隗亲自到城门迎接。这已经是很高的待遇了,前番天子御驾亲征西凉之战,匈奴临阵倒戈立下大功,更奉灵帝为“天单于”。 “南匈奴右王金善,见过袁司徒。”身长九尺的匈奴巨汉恭敬的给袁隗见礼。 于夫罗被刘豹所杀,右王图葛青继任单于,大头领金善亦是水涨船高当上了右贤王。此时他的恭敬至少有六成是冲着叶欢,司徒袁隗可是卡秃噜皮的岳父。 “右王客气,天子让老夫在此相候,右王请随我去中元殿。”袁隗一笑回礼道。 说完二人便同车而行,司徒沿路便给金善介绍起东都特色来。 只不过右贤王此刻却无心听讲,找了个机会小声言道:“袁司徒,此次之事非神威天将军不可,还请司徒在天单于面前多多美言。”金善的汉话在匈奴中算是出类拔萃了。 袁隗不动声色,捻须笑道:“叶将军此时还在兖州讨贼,不过大势将定了。” 金善闻言微微点头,司徒此言看似轻描淡写,其实已经给了他提示。 不多时到了皇城,又是华育和黄池来接。田猎之后,十常侍收敛了许多,天子重用华育,黄池凭借着自己的聪明也得到了信任,地位亦是不断提高。 一路进了中元殿,灵帝高坐—台上,金善上前跪倒:“匈奴金善,拜见大汉天子。” “右王免礼,赐座。”天子右手一抬,立刻有内臣送来软垫。 “陛下,此是图葛青单于进献给天单于之仪。”金善又从怀中拿出礼单递了上去。 天子接过扫了一眼,其上密密麻麻写了很多礼物,心中颇为满意。他当然不会去细看,将之往案上一放笑道:“图葛青单于有心了,右王此次前来不单为送礼吧?” “陛下明见,金善在天单于面前不敢妄言。上次凉州之变,奸贼刘豹反叛刺杀于夫罗单于,后虽经陛下神威平定乱事,但终究耗损了许多战士,如今忽酌泉便蠢蠢欲动。” “北匈奴单于忽酌泉?”灵帝眉头一皱。 “正是,此人狼子野心,企图率军南下,还与鲜卑勾结。对方势大,我军一时难于之敌,故才来向天单于求援,还望陛下看在我族降服之上,出兵护之。” “陛下,来前单于特地交代,大汉这两年讨贼得力,但也有不少损耗。因此所有出兵所需,都由鄙部负担,绝不要陛下耗费。”金善接着又道。 “西凉一战,图葛青单于已然归附大汉,朕自然不会坐视。”灵帝说着眼光看向了太尉崔烈,说起来匈奴的归附亦是天子得意之一,且眼前金善算是极为诚恳了。 崔太尉想了想方才对金善问道:“右王,你此次前来求援,怕也有属意之人吧。” “陛下,崔太尉,忽酌泉与鲜卑联军可能有十数万之众,我部自当拼死与之相抗。只求陛下能让护乌桓校尉领军前来,只要有叶将军,有定边军足矣。” “我部若能击败忽酌泉,必定年年向大汉来朝,岁岁进贡。”金善说着又给天子跪下。 “悦之?定边军?”灵帝一顿随即点了点头,叶郎定边的大名在边疆更加响亮。 “陛下,叶平北此时还在兖州,若是大军北上需要时日,且是否会成疲军?”崔烈并不隐瞒自己的顾忌,且眼下战势虽逐渐趋于平稳,但终究还有变数。 “陛下,我知太尉说的对,不过只要叶郎去,定边军一时不到也无妨。单于和一众大头领都深信叶将军之能,可以让他统领我匈奴儿郎作战。”金善急忙道。 南匈奴要来求援,之前当然要打听大汉的详细,对叶欢定边所在也颇为清楚。将兵权交给叶欢图葛青不是随便说说的,经过西凉一战,所有头领都深信神威天将军。 “哦?图葛青单于还有此一说?”灵帝笑问道,以往可从无先例的。 “单于在陛下面前亦不会妄言,只要叶将军去,匈奴儿郎无不听令!”有一点金善没有明言,却是南匈奴所有人的共识,叶欢若去,乌桓部也能成为他们的强援。 天子稍作沉吟又道:“右贤王远来,鞍马劳顿,先住下好好歇息,容朕议之。” “是,多谢陛下,下臣随时等候陛下召唤。”金善本来还想再言,猛然见司徒袁隗不经意的捻动胡须,眼中似有深意,当下又是一礼。 “好,匈奴既然归附大汉,朕断不会坐视之,下去休息吧。”天子言语温和。 等黄池领着金善出了大殿,灵帝又谓张司空道:“司空,若要出兵边疆,是否非悦之不可?”天子心中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而叶欢在他心里有着很重要的地位。 “陛下,出征匈奴不出则以,出则必胜,否则有损我大汉声望。从此处看,叶平北的确是不二人选,且他身为护乌桓校尉,如今匈奴归附,亦是其职责也。” 张温一顿又道:“眼下张梁张宝连成一气,短期之内想要下之颇难。今次一战我军虽有渔阳之失,但刘勇将军已经率军驰援,且兖州一处我军乃是全胜之局。” “待转过年来,让连续作战的士卒得到修整,讨伐黄巾大有可为。因此按图葛青金善之言让悦之领军前往也未尝不可,但在此之前,还需有渔阳平叛方面的消息。” 司空一番分析听的天子连连点头,崔烈袁隗等人亦是认可。大将军何进则是不发一言,他隐约得到了消息,灵帝想要重设西园,天子抓军权,叶欢会首当其冲。 让他去匈奴,自己还有时间安插人手,只是眼下太尉司空都是此意,他又何必多说? 天子亦在沉吟,出兵护匈奴是增长大汉对外声望的极好机会,会大大增添他的武功。日后再设西园,便可诸步将军权收回,似叶家与叶欢这般的忠臣他必会重用。 “好,那便传朕旨意,先调定边军回返东都,让悦之自己快马先来。”思虑片刻之后灵帝定了心思。 第684章 为了部落 十日之后,圣旨传来,灵帝召冠军侯叶欢立刻回东都,定边军则由张辽领之聚拢人马随后出发。与此同时,渔阳消息传来,张翼刘勇联手,汉军已然取得突破。 乌桓部蹋顿单于,伏图虎、冉合豹及丘力居三大头领也接到了叶欢的手书,让他们在必要情况之下出兵牵制北匈奴,所有的折损都会由冠军侯承担。 收到信件的当日,蹋顿就调集本族精锐,待机而动。伏图虎冉合豹则是有点不爽,叶欢不够兄弟,有什么事招呼一声就行,谈什么折损?丘力居亦与二人几乎相同。 不光他们,乌桓其余头领得知亦是磨刀霍霍,一来是卡秃噜皮威名所致。其次,倘若击败北匈奴与鲜卑,北疆的无数草场?还有卡秃噜皮打不败的对手? 乌格里两天之后就带着三千精锐到了蹋顿所部,上次他钱不够,叶欢大手一挥送了四千石粮食,击败匈奴他也分了很多,此次听说是帮他二话没说就来了。 还有卡拉什,到了蹋顿部他只说了一句:“单于放心,粮食什么的我都自带了,不用您贴补,帮叶郎一定要算我一份。”卡拉什一直记得叶欢蹲下来让他拍肩膀的那一幕。 “哈图什,一千人?你全都带来了?” “废话,我受别人欺负,叶郎帮我,如今他说话,我特么的就拼命!” 很快,南匈奴图葛青单于就收到了蹋顿的书信,言及两族交好,一定帮忙。 “各位头领,叶郎肯定会来,他来之前一切要看我们自己,为了部落!” “为了部落!”一众匈奴大头领亦是群情激奋。 雁门,新城大同,李长生率领的定边军留守士卒也在摩拳擦掌。这两年尽看着同袍风光,李司马早就憋坏了,要不是将军让他等着,早就率军前往匈奴了。 叶欢率领十二队和后续跟上的铁骑营三六九曲,一路飞奔,不七日已然到达东都。 早间进了洛阳城门,如惯常一般,守城禁军见是冠军侯归来立刻让他往见天子。 “陛下,冠军侯求见。”中元殿养心阁,天子正在批阅奏折,侍卫姜馥来报。 “悦之来啦?请”灵帝一笑起身,叶欢恰好闻言进殿,他挥挥手便让其免礼。看的姜馥与华育都是暗暗点头,天子待冠军侯当真不薄。 “微臣叶欢,见过陛下,此去兖州,幸而未辱陛下所托。”叶欢依旧大礼参见。 “起来起来,让朕看看我大汉的百胜将军。”灵帝将之搀起,好生打量一番。一别三月,叶欢稍稍黑了一些,却更显威武雄壮。 “陛下,微臣这里有徐州名茶,特地带来与陛下品尝。”叶欢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包茶叶递给了华育,这是必经的程序,所有食物都要经内相查验的。 “好,去取茶具来,朕也想一见悦之的烹茶之技。”灵帝欣然道,持叶欢之手到了案前,命人赐座。 “悦之,当日若是让你率军前往渔阳,如今说不得就是全胜之局了。”自己提出的战略计划没有得到完全的实现,灵帝心中还是微有遗憾的。 “陛下,胜败乃兵家常事,张郎将虽有小失,但鼓勇再进,二张一旦授首,陛下之方略一样可以完成。想来再有一年,必定可平蛾贼之患。”叶欢正色道。 “好,太尉司空皆是此意,如今悦之也这么说,蛾贼必可定也。”灵帝颇为兴奋的道。 此时黄池送来了茶具,叶欢便正坐烹茶,天子饶有兴味的一旁观察。 “陛下,微臣多句嘴,您那案上的奏折也太多了。微臣在护乌桓之时,还没这三分之一,都要忙上一天头昏脑涨,比行军打仗辛苦多了。”叶欢说着还摇了摇头。 “悦之,你那护乌桓不过十六县,朕要管大汉万里江山,岂能不多?”灵帝很是喜欢和叶欢说话的那种轻松,且对方面上始终带着敬佩之色。 “对对对,那陛下你也不能太过操劳啊,微臣是武人,终日锻炼,时间长了都撑不住。您这一坐就是四五个时辰,太过劳累了。”叶欢连连点头感叹道。 “等平了蛾贼,安定天下,怕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陛下先请,陛下,让内相和姜侍卫也尝尝吧。”叶欢双手捧了一杯香茶递给天子,跟着笑道。 灵帝先是一饮而尽,稍稍回味之后赞道:“好茶,悦之亦是好手艺。内相,姜馥,都来尝尝。”说着对小内臣一挥手:“去把黄门令叫来。” 叶欢点点头一人递了一杯过去,想了想又对天子言道:“陛下,您批阅奏折也得有个时限,每隔一个时辰起来散散步,极目远眺一番,对身体和视力都有好处。” 见叶欢说的诚恳,天子心中一暖,不由道:“说的是,朕这几日看长了还真有点眼花。” “眼花?”大公子心中一动:“陛下,微臣学过医,有个护眼之法陛下看看怎么样?” “哈哈,谁不知道悦之你是晋阳周神医高足,尽管做来。” “陛下,微臣做,陛下跟着我行吗?” “悦之一片真心,可也。” 见灵帝对叶欢之言好不拒绝,却也不知是什么护眼之法,姜馥不由看了华育一眼。内相微微颔首,心道这冠军侯是胆大包天的,后宫之中他还敢打鸟儿烧烤呢。 叶欢双手手肘放在案几之上,两个拇指抵在了眼角,其余八根手指遍布额头。 “陛下,微臣拇指所按之处为天应穴,有缓解眼力疲劳之效。”大公子目视灵帝。 “天应穴?”天子也随之摆起了姿势,姜馥见了却忙去殿前关上大门。 “陛下,微臣开始了,跟着我喊的节奏走,闭上双眼,一、二、三、四……” 不用说叶欢所做正是后世的眼保健操,一共四节,灵帝照而行之。等到四节做完之后,闭目养神片刻,再度睁开双眼,天子目中就有惊讶之色。 “悦之,你这办法果然有效。” “陛下,此法陛下每日午时一刻做一次,申时一刻做一次,便可有护眼之效。臣还有曲谱一套,待会儿谱出交给内相,配合行之更有安神之效。” 第685章 就该如此 叶欢觐见天子之时,灵帝已经让人去传了太尉与司空。 等崔太尉与张司空一路到了殿前,却见姜馥正守在那里,看见二人他便向内通报。 “请二位进来。”天子的声音从门内传出,似乎还带着微微的喘息。 姜馥闻言开门,二人便就进殿,看见眼前一幕却是有点愕然。叶欢正带着天子做着某些动作,尽量舒展着身体,方才灵帝语气中的喘息估计也与此有关。 叶欢对两位大人微微一笑,华育则迎了上来轻声道:“二位,冠军侯见天子劳累,便做了一套护眼之操,现在这个叫什么体操,君侯说了,对天子的身体有好处。” 崔烈闻言点点头,看了张温一眼便肃手站在一旁等着,叶欢的花样素来是极多的。不过为了天子的身体,再见灵帝面上亦有开怀之色,想来定不是什么坏事。 过了盏茶功夫,天子额头微微出汗,叶欢则及时叫停,华育立刻捧来热水。 “末将见过太尉,司空,方才这体操若是间断就少了效果,末将失礼了。” “太尉,司空,悦之这体操之术颇为有效,朕现在神清气爽。”灵帝那边笑道。 “悦之,你这又是军中之法?”张温对天子施礼之后就问叶欢。 “回司空话,军中重在炼体,但陛下是要舒展筋骨,二者略有不同。” 说话之间,匈奴右贤王金善也到了,看见叶欢面上立刻露出惊喜之色。 “下臣金善,见过陛下。”上前一步,他先给灵帝行礼。 “右王,你天天念着悦之,今日可得遂心愿了。”天子微笑抬手。 “君侯,好久不见了。”金善颇见激动,叶欢亦是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拥抱。 “悦之,这可是匈奴之礼?”灵帝见了问道。 “陛下,微臣与右王本就有朋友之义,如今匈奴又是陛下下属,朋友远来当敬之。” “好,各位卿家都坐吧。”天子挥挥手,华育又带人搬来软座。 “悦之,前番在西凉,刘豹谋害于夫罗单于,一番争斗内耗颇重。如今北匈奴单于与鲜卑勾结,携十数万之众而来,图葛青单于特向大汉求援。”张温先为叶欢解说了一番。 大公子心中明镜一般,当日贾诩就曾算到匈奴会有变,只是没想到鲜卑还敢来。 “等等,鲜卑?田猎时王越出现在内臣身边,难道这二者之间也会有所联系?”叶欢心里想着口中却道:“北匈奴,鲜卑?釜底游魂而已,不知陛下和二位大人如何计较。” 灵帝闻言面现笑容,他最喜欢的就是叶欢不把一切敌人看在眼中的气势。 “悦之不可轻敌,两军合力有十数万大军,皆是彪悍之辈。”张温又道。 “司空,欢在边疆多年,对北匈奴与鲜卑亦知之颇深,他们哪里来的十几万大军?陛下和二位大人让微臣率定边军前往,定可扫之!”叶欢信心十足的道。 “悦之,此次为何会主动请缨?”灵帝却问。 “陛下,微臣之前的确是会有些瞻前顾后,却有遗憾,故如今再也不避了。”叶欢闻言心中一凛,从西凉开始,他都是随波逐流,念头电闪之间便立刻言道。 “嗯,悦之所言不假,只是经年征战,朕和二位大人也怕你太过鞍马劳顿。”灵帝不疑有他,更觉叶欢善解人意,刚才自己只是稍露遗憾,他便有这般言语。 “陛下,二位大人,微臣青春年少,正是为国奋战之时,我不累。”叶欢慨然道。 “好,悦之就该如此,为国请命不需顾忌。”张温很是欣然,他的想法和灵帝一样。 “悦之,你此次前来,身边有多少人马?”崔太尉一旁问道。 “末将让文远率军缓行,目下到达洛阳的是十二队和铁骑营三六九曲!” “哦,都是百战精锐。悦之,定边军连番作战,此次不宜行军太急,好好休整。”太尉捻须道,崔烈是有计较的,帮助匈奴也不能把大汉精锐全部投进去,匈奴亦有言在先。 天子与司空皆知太尉言中之意,他们也怕定边军折损太重。不过金善听了方才叶欢之言早已是眼中一亮,三六九曲,那都是名震边疆的王牌精锐,君侯果然够朋友。 “叶将军,单于说了,只要你去,匈奴各部都可以听你调遣。” “哦?单于倒挺看得起叶某,就怕有些人不服气啊。”叶欢似笑非笑道。 “将军放心,单于服气,我服气,就凭西凉一战,谁敢不服?”金善双眼一瞪。 叶欢摆摆手,又对太尉道:“太尉之言亦是欢心中所想,的确不宜太急。” 崔烈点点头不说话了,叶欢显然明白了自己的用意,这可不是讨伐蛾贼。 灵帝赞许的看了看太尉,便对叶欢道:“既然如此,那悦之稍歇两日便随金头领去,定边军慢慢跟上,还有就是你那护乌桓府得改一下,为平北将军督匈奴乌桓事。”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叶欢还没回答,金善已然起身行礼,对护乌桓这个词匈奴一众还是颇有意见的,凭什么不护我们,上次冠军侯还帮着乌桓打仗。 “微臣遵旨。”叶欢说着没好气的瞪了金善一眼,却令天子等莞尔。 一番商议妥当,又和天子再交代了体操与眼操之法,叶欢才离开中元殿。 “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动身?”金善跟在身后问道。 “我去,上吊也得缓口气啊,别怕,不就是忽酌泉与拓跋宏吗,我打不烂他们。” 崔烈听了是连连摇头,不过这也算是典型的叶欢风格,从来都是那般张扬。 “是是是,将军说的是。”金善此时却像个捧哏的,不住点头。 “金头领你听我说,大战之前心态最重要,你把心放在肚子里,今晚本公子带你好好放松一下。”叶欢靠近金善又道。 “是,听将军安排。” 出了皇宫,何刚已经在门前候着了,张叙又去了一趟西域,他是专门来为大哥接风的。 “方直,今晚我们不去闭月阁,换个地方如何?”上车之后叶欢笑道。 “换个地方?”何刚一愣,再见叶欢笑容,似乎别有深意,便问道:“去哪儿?” “羞花馆。” “羞花馆?”何刚想了想,面上也露出了和叶欢一般的笑容。 第686章 知交满天下 三个月之前,冠军侯叶欢怒砸羞花馆,轰动洛阳城。当时砸的那叫一个稀烂,就差放火点房子了。但不得不说张冲赵历等人也颇有本事,很快就将之恢复了过来。 虽说生意不比从前,更不能和闭月阁相提并论,但洛阳乃天子脚下,富户交汇之所。加上几位公子向闭月阁学习,推出一系列“优惠活动”,因此晚间依旧是人马如织。 侍者们在门前热情的招呼着客人,闭月阁、国色居的设立给洛阳的服务行业树立起了很好的标杆。也可以说是叶欢给时代带来的改变,只不过无人知晓罢了。 “杨公子,里面请,里面……”总管张青正在笑容满面的招待着阳城侯杨大人家的公子,话说到一半忽然表情一僵,双眼盯着远处发起呆来。 杨公子愕然之间,不禁向着张青眼光的方向看去,随即他也愣了。 愣的不光是他们二人,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一个方向,门口很快安静下来。 远处走来了一群人,三人当先,其中两个锦衣公子并肩,一个异族大汉跟在身后。 街上行人见了来人形状,纷纷自觉无比的闪到一边,为他们让开道路。 “方直,张冲赵历这帮小子也挺会学,羞花馆恢复的不错啊。”看着高楼上璀璨的灯火和门前人流,叶欢不禁对何刚小声说道,三月不来,这里竟比以往更加热闹。 “大哥说的是,那帮小子跟我们学了不少。”何刚连连点头。 “哎~记不记得大哥和你说的,商圈就要生意都好,我们今天来也跟他们学学。” “大哥说的是,以前吧我不明白这个道理,还是言之跟我说了好多遍。” 二人边说边行,就往门口而来,张青急忙派人去禀报刘阳,叶大公子又来了。 “大公子,何大公子,今日怎会来羞花馆?”首先迎上去打招呼的居然不是羞花馆的侍者,而是京兆尹郭凤之子郭具,离京之前,叶欢请太尉司空,郭凤父子亦在席间。 何刚侧头看看叶欢,一个京兆尹的公子还不被他何大公子看在眼中。 “哟,是季如贤弟啊?今天有空来此消遣?”叶欢笑道,而见兄长如此,何刚也点点头。 郭具听了笑容无比灿烂,众目睽睽之下大公子和何大公子对自己如此客气,那是多大的脸面,急忙上前又言道:“这不是闭月阁没位置了么,小弟才会来此。” “挺好,挺好,带朋友一起来的?”叶欢很是亲切。 “是是是,还不过来见过大公子与何大公子?”郭具连连点头,小心的招呼着。 与他一道来的华服少年们争先恐后的走了过来,与叶欢何刚二人见礼。心里那个得意就别提了,眼前可是洛阳城两大顶级纨绔,说上句话回家都能吹上一阵。 “哈哈哈,相请不如偶遇,你过来。”叶欢笑着对张青勾了勾手指。而直到此时,还没有人敢进羞花馆大门,谁知道大公子是来做什么的?万一还要砸呢? 张青深吸一口气,堆起笑容一路小跑过来,躬身言道:“见过大公子,何大公子。”如今洛阳城中与晋阳已经没有差别,大公子只有一个,其余前面都得加上姓。 “你们羞花馆什么意思?不欢迎叶某?”叶欢淡淡一笑道。 “啊?大公子误会了,误会了,小人只是听说大公子兖州讨贼所向无敌,打得蛾贼望风而逃,却不料竟然会回了洛阳。一时惊讶,小的该死,该死。”说着轻拍自己面颊。 “哦?”叶欢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今日本公子是带朋友来的,你好好给我安排,还有,季如的帐算在本公子头上,也要照顾好。” “大公子,那如何使得,小弟不敢。”郭具急忙言道,此刻浑身骨头都轻了三两。四下里不知投来多少羡慕的目光,今天来羞花馆太值得了。 “怎么,还跟为兄客气?”叶欢面色微微一沉。 “不敢不敢,小弟听大,不,听兄长的。”郭具说完得意洋洋的站在了叶欢身后。 听说大公子今天是来羞花馆消遣的,气氛立刻轻松下来,不少官宦世家子弟都学着郭具的样子上来打招呼。察言观色之下,似乎大公子今天的心情很好。 “好好好,待会儿过来喝杯酒……” “小三是吧,好久不见了,记得过来喝一杯。” 叶欢和何刚一一应付着,面上始终带着和煦的微笑,不时挥挥手,世家公子气度显露无疑!看的一众公子们都是无比羡慕,看这场面,才叫知交满天下。 此时门内又出来三人,走在头里的是馆主刘阳,身后跟的居然是张冲和赵历。 “悦之兄,方直兄,未料竟是二位兄长亲来,我等失礼了。”众人纷纷让开道路,眼前这四人,你在洛阳也找不出第五个了,当然最威风的还是大公子。 张冲赵历面上笑容满满,心中皆是暗道,叶悦之你又发的什么疯?来羞花馆?只不过叶欢既然来了,他们再不出来打招呼,天知道叶大公子会如何? “呦,疾行孟军都在啊,无界呢?”叶欢笑着问道。 “悦之兄悦之兄,小弟在这里,刚才内急,来的迟了。”一条人影从门内飞奔而出,岂不正是段均?听见叶欢前来,他比张赵二人还怕,直接去了茅厕。 “无界,好久不见。”大公子说着扬手上前,三人面色一变全都后退两步。 “我去,几个意思?本公子是老虎?”叶欢把臂的手有点僵硬的伸在空中。 “啊,不是不是,悦之兄战阵无敌,虎威惊人,我等有点不适应。”赵历忙道。 “哦,原来如此。”叶欢说着一把将赵历拉了过来,后者身不由己只能用眼神向张冲和段均示意,过来啊,你们倒是一起过来啊。 “悦之兄,数月不见,小弟甚是想念。”赵历陪着笑连声道。 “方直,到底是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就是不一般。”叶欢拍着对方的肩膀对何刚道。 第687章 人为财死 何刚看着赵历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心中暗爽,气质这一块,叶欢始终拿捏的死死的。 “是啊,我们从小玩儿到大,当然与旁人不同。”何公子也上前去拉段均。 “悦之兄,有什么话咱们进去再说行吗?”赵历压低声音笑道。 “行,孟军兄你说了算,走。”叶欢爽快的道。 “大哥,你倒是放开我啊?”赵历心道我说了算就好了。 二人说着把臂同行,的确像是多年好友,看的众人都为之一愣。 “叶将军,这两位朋友是谁,给我介绍一下。”进了门,金善方道。 “哦,张冲张公子,赵历赵公子,段均段公子,皆是我的发小。” “原来是将军好友,那我要亲近一下。”金善听了眉开眼笑的上前先给了张冲一个拥抱,一抱之下,张公子的身躯立刻淹没在匈奴大汉的怀中。 “兄台客气,客气。”张冲只觉眼前一黑,却又不能发作,连声喊道。 好在金头领还算有数,松开张冲又去抱了赵历与段均,二人亦不好拒绝。 “三位,这是匈奴右贤王金善头领,方才是族中对待好友的礼仪,勿怪,勿怪。” 叶欢不动声色的说着,暗中却是细细观察三人的反应,内臣与鲜卑之见到底有什么联系?拓跋箭身边的护卫王越又为何会出现在田猎之中,仅仅是因为要杀他? “原来是右贤王,幸会,幸会。”张冲一抱拳道,二人亦是随之。 “看样子这三个家伙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估计还是张让赵忠之谋?” “疾行,孟军,右王可是难得来一次洛阳。”叶欢轻笑着说。 “知道,小弟马上安排,悦之兄前来,自然是最好的包间。”张冲反应神速。 “够朋友,右王,张兄可是号称洛阳首富的,今晚你随意。” “哈哈哈哈,右王,不必客气,尽管开心。”张冲豪爽的笑道,上次在闭月阁一时大方被叶欢宰了九万两千钱,现在想想都肉疼,不过今日好在是自己的地方。 “疾行,有句话请你为我转告张常侍。”叶欢面色一正言道。 “啊?悦之兄你说。”张冲一愣立刻道。 “前番常侍来我府中,原本欢也该回访,不过急事在身,只能留待下回。那人的身份究竟有何关联,还请常侍给我一个交代,他该清楚叶某往哪儿去。” 张冲认真的记着,等了片刻见叶欢不再出言才道:“悦之兄放心,我一定带到。” “正事说完,喝酒,欢方才并非虚言,你我自幼相识,还没好好喝过了。” “好,那今晚,我等不醉无归!”张冲先是一愕,随即欣然道。 是夜,叶何两位大公子张冲赵历等是一番畅饮,你别说,这酒喝起来还真挺带劲。有时候和对头一起说到童年旧事,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等叶欢何刚从羞花馆出来,已是深夜,先送了金善回驿所,二人方回洛阳宗家。 上了马车,何大公子呕了一下,叶欢摇摇头一笑,急忙上前为他顺气。这家伙晚上比自己还凶,一个人干掉了赵历与段均,说不得要带回家照顾了。 “大,大哥……我爹最近也不知怎……怎么了,就喜欢掌……掌权。上,上次他说大哥锋芒太盛需要压制,小弟不忿就和他吵了一架,他,他居然揍我,呕……” 何刚有点含糊不清的说道,说完又是一阵大吐特吐,叶欢急忙用盆接着。 打开窗户透透气,大公子摇了摇头:“睡吧方直,哪儿有儿子说爹坏话的。” “爹?爹也不能算计大哥你啊,你,你是我,兄,兄弟……” “死胖子,你也是我叶悦之的兄弟。”叶欢心头一阵感动。 “说,说谁胖子呢?这,这也就是大哥你,换个人,本,本公子收拾他。” “是是是,何大公子厉害,收拾他。” 与大将军之间的矛盾已经有了端倪,虽然叶欢不想,可现在圣眷隆重的他却是众矢之的!但他也不想从何刚口中得到什么,眼前的胖子,自己会尽力护他一生平安。 到了宗家,叶欢亲自背着何刚进了内院,绿蔓等急忙来伺候。此时袁鸾和郑毓已经回了晋阳,大公子晚间就在房中陪着何大公子睡了一夜。 赵历和段均醉的像烂泥一样,张冲却保持着清醒。他知道今夜叶欢前来绝不仅仅是消遣那么简单,让自己带给张让的那句话也一定有深意。 不过晚上的酒喝得竟比想象之中痛快的多,叶欢有时似乎也不那么讨厌。 回到家中,见张让还没睡,张冲就将羞花馆之事尽数告知。 张常侍闻言沉默不语,沉吟了半天之后却是看着张冲,叹叹气,摇了摇头。 张公子双眼一瞪,什么意思?好好的叹气摇头干什么?弄得我做错了什么一样。 “道不同不相为谋,叶悦之,你果然是长进了,好,这一回杂家信你一次。”张让随即言道,他看张冲的眼光其实很简单,这货比货该扔,人比人该死呐。 前往羞花馆可以看做是叶欢对自己去叶家宗家的回应,有那么点修好的意思。但叶欢通过张冲之口却是颇为迂回隐晦,足见他这两年行事越来越圆润了。 但为一局,生死之事都能说放就放,张让第一次将叶欢摆到了一个平等的位置!而此刻再看面前的张冲,那种巨大的反差才会令他摇头叹息。 “冲儿,你明日一早去找叶欢,跟他说,鲜卑有份,鸟为食亡!”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之后,张让才对张冲言道。 “鲜卑有份,人为财死?什么意思?”张公子想了想却不知其意。 “去吧,去吧,以后只要你不惹事,叶悦之当是不会和你们为难了。”张让又叹了口气,摆摆手轻声言道。 “哦,孩儿告退。”张冲嘴唇动了几下,还是行礼出去了。 “叶悦之,你我之间终究不可能一致,不过眼下嘛,是不是何屠户更让你头疼一些?”张冲走后,张让又对着烛火出了会儿神。 第688章 群情激奋 人为财死?第二天一早叶欢收到了张冲送来的消息。 他并不怀疑张让之言,都到这个份上了,他也没必要欺瞒。拓跋宏看来是对当年撤帐之事怀恨在心,王越既然是杀手,内臣出得起价钱,他就会动手。 “大哥,你这什么牙刷当真好用,比柳条强多了,上个月国色居一推出,一月之内就卖断了货,厉害啊。”何刚手中拿着一根木条,末端则有竖起的白毛。 “哈哈哈,小东西,但用起来方便啊。”叶欢点点头。 国色居是女性用品专营店,卖的是各种胭脂水粉和装饰品,其做工精良造型优美,一经推出便让大户人家的女子趋之若鹜!牙刷则更受欢迎,供不应求。 小小一根木条加上牛羊鬃毛的编织物,成本加上人工不过二十钱,但在国色居却要卖到两百钱的天价。近十倍的暴利,叶欢还在考虑再推出不同的款式。 大汉什么最值钱,大公子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想法!下一步张叙已经在安排了,彻底进军民生领域,比如卫生纸,再如女性生理用品,都在秘密研制之中。 北线军情紧急,叶欢在洛阳只又待了一日,请师兄刘宇吃了顿饭。第二日一早他就和金善一道踏上了征程,和匈奴鲜卑大战,他特地将徐晃徐公明又调了回来。 就在叶欢前往边疆的途中,忽酌泉与拓跋宏联军开始压进,图葛青则是摆出一副收缩决战的姿态。与此同时,蹋顿单于接到了忽酌泉的书信,送上礼物邀请他夹击南匈奴。 叶欢是在路上收到消息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北匈奴单于的脑子坏掉了,不知蹋顿单于是谁吗?单于也是,礼物吗,收下啊,弄个里应外合更能有利作战。 加快行程之后,讯报一个个传来,北匈奴和鲜卑联军来势凶猛。 一路快马飞奔,十二日之后叶欢到了南匈奴境内,图葛青闻报带着一众头领们亲自来迎。当看见叶欢和他身后雄壮的骑军之时,几乎所有人面上都有如释重负的表情。 “叶将军,好久不见了。”图葛青纵马亲自上前,奔行之中大喊出声。 “哈哈哈,好久不见,单于果然威武。”叶欢亦迎了上去。 “军务繁忙,单于接任大典叶某未曾亲来,不过也好,等这次收拾了忽酌泉和拓跋宏,南北匈奴恰好可连成一体,到时候再贺不迟。”大笑声中,二人相拥为礼。 “叶郎来了,那二人再难逞凶。”图葛青双眼一亮,高声答道。 一众首领闻言也是心中顿生豪气,叶郎这仗还没打,就好像已经打赢了一般,都安排起南北匈奴合并之事了。只不过神威天将军说出来的话,就容不得你不信。 “胡宇,成大头领了?” “胡突,好好带索突头领的旧部,你们都是好汉。” “扎利头领,当日西凉一战,欢还要多谢你帮忙。” 接下来与一众匈奴头领相见,叶欢亦是如鱼得水,这些人大多都在战场上见过了。 “叶郎,这一次你要带着我们打仗了。我之前就说过,大汉谁都不服,只服叶郎定边。”胡宇声音说的极大,西凉一战之后,他更加清楚叶欢用兵的厉害之处。 “卡秃噜皮,您送给索突首领家人的牛羊都收到了,让我给您道谢。”胡突施礼道。 叶欢伸手一扶:“各位,我们原本就是不打不相识,叶某心中,你们亦是纵横草原的好儿郎,以前吗是各为其主,现在都为大汉出力,我们一起帮着单于干他们。” “对,干他们!”匈奴首领们亦是群情激奋,之前的收缩也憋了好久了。 “叶郎,乌格里帮你打架来了。”此时又是一个大汉上来与叶欢相见,却正是乌桓头领乌格里,蹋顿单于派他前来一是传递自己的心意,二也是随时掌握军情。 “好,有你们这帮好兄弟,忽酌泉和拓跋宏要有活路,我叶字倒过来写!” “叶郎说的是,有你卡秃噜皮在,谁能打得过我们?”乌格里信心十足的道,这几年他的实力增长颇快,也是下了功夫学习汉话,如今已经非常流利了。 “叶郎,三位大头领说你不够朋友了,帮你打架还说什么耗费?你可从来没跟我们提过,哈图什一个部落才三千人,这次都带了一千来。” “哈哈哈哈,好兄弟,讲义气!”叶欢说着拍了拍乌格里的肩膀。 “对对对,冉合大头领说,用晋阳话叫波棱盖儿!”后者也在拍着叶欢。 此时匈奴首领们信心更足,叶郎来前,乌格里可没有说活这些。再看看他们之间亲近的模样,心中不由又升起一丝羡慕,叶郎当真是没有一点瞧不起人。 “对了叶郎,还有件事丘力居首领让我跟你说。”乌格里压低了声音:“那什么张纯张举还曾给他去过信,让他帮忙搅乱幽州,大头领把时使臣耳朵割了。” “还有这事儿呐?干得好,那帮叛逆,我是没时间收拾。”叶欢笑道。 “南哥,将军对这些异族这么好呢?”看着眼前一幕,徐晃不禁问道。 “我们将军向来随和,他对大汉百姓更好了。” “随和?”徐晃一愣,接着又点点头,战场上下的将军,就是两幅面孔。 “叶郎,我便帐中再叙。”图葛青伸手相请。 “等等,单于,哪一位头领的部落离着西域诸国最近?”叶欢问道。 “约卡部。”图葛青说着便有一位匈奴头领上前。 “约卡头领,我夫人要往西域游历一番,还请首领帮忙照顾。”却原来秦思在洛阳听说西域诸国之事,便心生向往,她也该外出历练了。 “叶郎夫人?放心,约卡马上就办,我派专人护送,保证畅通无阻。”约卡急忙道。 “多谢多谢,海龙,彪子,来见见单于与各位头领。”叶欢说着对身后一招手,张海龙和洪彪便纵马前来与众人见礼,对这二位定边军悍将,图葛青是早就熟悉了。 至于臧空的九曲,还在后面护送贾诩,叶欢可不会让军师太过颠簸。 第689章 事关生死 一行到了大帐,图葛青便给叶欢说起了眼下战况。忽酌泉此次是精锐尽出,联合拓跋宏共计骑兵九万余,他的用意很明显,要以泰山压顶之势击溃南匈奴。 “我军单于直属万二骑军,右王麾下一万精锐……”图葛青手下除了自己本部和金善所部保持完整之外,其余各部都收到了损失,尤其是索突胡利二部,尽皆过半。 听着图葛青诉说,叶欢忽然有点理解忽酌泉了。作为北匈奴单于,眼下对他而言的确是大好时机,哪怕有可能要面对大汉增援,可一旦成事就是全胜之局。 “全军合计四万七千骑军,已然尽数汇合此间,一个时辰之内完成集结。” “加上乌桓所部,我至少有七万骑军可用,定边军亦不可消耗过大。”叶欢心中想着,一路上他也在研习战法,眼前是一场真正的大兵团骑军交锋。 “叶郎。”等战情介绍告一段落,图葛青一脸正色的取下了自己的腰刀,双手捧给叶欢:“此乃匈奴单于佩刀,叶郎指挥若有人不服,就以此刀杀之。” 此言一出,营帐之内顿添一股肃杀之气,众皆凛然。 叶欢点点头,却没有接刀。 “此乃单于佩刀,亦是匈奴英雄之刀。但倘若叶某只是凭此,却不能让万众一心。” “单于与各位请安坐,且听叶某一言。”叶欢笑了笑,图葛青这才收刀坐下。 “忽酌泉算是颇有眼光,看准了南匈奴之乱,各位实力耗损受损。而单于刚刚登位,未必可尽收人心。”说道这里,叶欢一抱拳:“单于,就战论战,别无他意。” “叶郎说的哪里话,我岂能信不过你。”图葛青立刻道。 “联合鲜卑拓跋宏,大军十万,全是骑军精锐。叶某和各位打过,和乌桓打过,也和鲜卑打过,说实话你们的骑战之力极强。如此强敌在侧,我问各位怕不怕?” “叶郎,我等怎会怕?”金善猛地起身声若洪钟。 “坐下,坐下。”叶欢压压手。 “怕也不丢人,当年悬河原之战,叶某面对数万骑军,心都快跳出来了。” 闻听叶欢此言,匈奴一众头领都有好奇之色,虽然之前为敌,可叶欢的胆量谁敢质疑? “真的,别不信,叶某这胆子有时候也小的很,我爹说话声音大我都害怕。” 头领们摇头莞尔,虽不知叶欢所言何意,但心情却轻松下来。 “不过嘛,怕这个东西,除了会害你,没有一点好处,尤其是到了战阵上!各位,其实忽酌泉也是在赌,此战他若是败了,北疆万里草原就是南匈奴驰骋之处!” “赌就赌,谁怕谁?说是十万大军,但各位想想,北匈奴近年打过什么仗?” 图葛青金善听得连连点头,前者忽然明白了叶欢的用意,他要提振士气。 “什么叫精锐?百战沙场才是精锐,胡突首领,我问你,南匈奴打过什么仗。” 听见叶郎叫自己,胡突刷的一下起身:“我们和乌桓打过,也和,也和大汉打过,可……” “坐下说,坐下说。可打败了是吧?胜败乃兵家常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呵呵。”胡突坐下之后憨厚的一笑,摸了摸后脑勺。 叶欢一拍胸脯:“输给叶某,输给定边军那叫败嘛?谁打得过我?” 这句话无比狂妄,可现在一众匈奴头领听来只觉得精神振奋,我们不过是败给了强敌。 “拓跋宏又岂不是大汉手下败将?当年叶某经验还欠缺些,否则他就跑不掉。” “各位不能轻敌,也不能将敌军看的太重。你们想想,忽酌泉以前和拓跋宏有过合作吗?数万骑军的战阵,配合不好会怎么样?各自为战又会怎么样?” “各位都是匈奴好汉,马背上讨生活的,这不用叶某解释吧。” 头领们听了眼中一亮,久领骑军的他们都清楚,大兵团骑军战配合的重要。 看见乌格里嘴唇蠕动,叶欢又笑道:“你是乌桓好汉,马背上都能睡觉的。” 后者闻言满面笑容的重重点头,叶郎之言说的就是让人舒服。 “可能有人会问,我们也有两族配合啊,不是和敌军一样?” 叶欢说着目光扫视全场,真有不少匈奴首领都在微微点头。 “一样个屁,有本公子在啊!别的不敢吹,你们能找出一个比我更了解两族的?” “哈哈哈……”有些头领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叶欢的神情语气此刻极为夸张。 图葛青微微皱眉,眼光看了过去,发笑之人立刻低头,叶欢却对他摆摆手。 “该笑就笑,不是板着脸就是认真,那得放在心里。”大公子拍了拍胸脯。 “正因为本公子了解两族,才能把兵力恰到好处的运用。先说一句话,不是叶某一碗水不端平,此次大战硬骨头的战事都是你们的。” “叶郎,原该如此,又何必说。”金善立刻道。 “必须说,想要配合好,就不能心存芥蒂,要互相信任,所以话必须说开。” “单于要叶某代行指挥之权,那不行,如此大的决战,事关两族存亡,欢没那个资格。” “此战当然还是单于指挥,叶某嘛,就是真心实意来帮忙的好朋友。”说道这里,大公子右手成拳,在左胸猛敲几下,发出“咚咚”之声。 “说得好!”图葛青闻言起身,亦是右拳击胸。 金善紧随其后,胡利,胡突,匈奴首领包括乌格里在内都是一样的动作。刹那间,帅帐之中击胸之声响个不停,个个都是目光坚定。 “好了,接下来请单于主持,咱们大家好好合计一下,怎么收拾那两个家伙。” 叶欢说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旁边的金善连连拍打他的肩头。面对两族联军十万,匈奴首领们说心中一点不发虚那是假的,但叶欢一番话却令的人人振奋。 叶郎不用什么豪言壮语,亦承认敌人的强大,其分析优劣更是令人信服。 金善这么一带头,胡突也试着拍了一下,见叶郎没有拒绝或是生气的意思。一众首领都涌了过来,不住在叶欢左右肩头拍打着! 第690章 他敢带四根 叶欢面上始终挂着和煦的微笑,和图葛青金善与一众匈奴头领不同。此战他最想打垮的倒还不是忽酌泉,而是拓跋宏。至于原因吗,世上也唯有他一人知晓。 三国君主,曹操最是特立独行,有敢为天下先的气势!两次求贤令不分士寒,唯才是举,令他得到了很多的人才,这才能一家独大,但凡事有利必有弊! 曹操在时,尚能凭借巨大的威望与武力压服士族,可到了曹丕已然不堪其压。陈群提出的“九品中正制”便是对士族的妥协,也为后来的悲剧埋下了祸根! 到了晋朝,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士族骄奢淫逸,腐朽无能,这才有了五胡乱中华,晋室南渡偏安。那是汉民族最大的一场灾难,百姓都被异族视为“两脚羊”而屠杀! 鲜卑正是其中的主力,叶欢若能将之在这里击溃,就会为日后埋下伏笔。 “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想拍的打完仗给你们拍个够。”叶欢想着起身。 “既然要帮朋友,就得有个帮忙的样子,来啊,取我战袍来。” 听叶郎一言,众人不由一愣,战袍你不是穿着嘛?很是英俊神武啊。 等李云送来服饰,大公子当堂就换,大家这才眼前一亮,不住点头。 却原来叶欢穿的是一身北疆异族的战斗服饰,与此乌桓和匈奴也差不多!上次在乌桓求亲之时他就穿过一次,效果很好,如今再穿,已然是轻车熟路了。 片刻之后,一个英俊魁伟的勇士形象出现在了帐中,腰挂弯刀,头戴毡帽。 “叶郎,你这么一穿果然更加威武。”金善说着上前为叶欢整理细节。 “单于,金头领,你们匈奴勇士戴几根鹤羽啊?” “最多四根,叶郎你就应该戴四根,来啊,快去取鹤羽。”图葛青急忙道,首领们则是纷纷点头,他们之中最勇武的胡突戴了三根,可叶郎,四根毫不为过。 “叶郎,你这战袍似乎也有点乌桓风格。”胡突观察细致。 “两族联军嘛,都要带一些。”叶欢毫不犹豫的答道。 “说的是说的是。”胡宇连连点头,在他眼中叶郎能如此就是尊重他们的表现。 一众正在对叶欢的装束品评之时,忽然帐外传来士卒的声音。 “报,单于,北匈奴忽酌泉单于派遣使者来下战书。” “哦?”图葛青面色一沉,刚想说话,眼光又看向了叶欢。 大公子点点头一笑,对李云等挥挥手,示意他们从后帐而出。 “请进来。” 单于话音落下不久,就有三人在亲兵带领下进帐,为首那人身材瘦削,留着山羊胡子,看上去三四十岁年级。而他身后的两条大汉,却是让人看得倒吸一口凉气。 匈奴头领金善身长九尺,已然是这个时代的巨人,可和这二人相比,却还要矮了半头。不仅高,而且壮,现在北地已然十分寒冷,可他们依旧有不少筋肉裸露在外! 二人进帐之后,目光便在一众匈奴首领身上扫过,阴寒凶恶,犹如饿狼一般意欲择人而噬。不少首领被看看的心中惴惴,好在很快他们的焦点就落在了叶欢身上。 四根鹤羽?匈奴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出过这般勇士了,就凭他? 在两个恶汉轻蔑的目光下,叶欢笑容不变,右手小指竖起,随后一口啐在地上。 二人见了眉头微微一皱,看向对方的眼神变得无比凶恶,帐内的温度一时间都似乎下降了几度。可再看叶欢,依旧是好整以暇的剔着自己的尾指指甲,眼光丝毫不避。 “叶郎干得好!”金善心中大喊,不管二人是谁,岂能与卡秃噜皮为敌? 匈奴首领都和右王一般想法,且叶欢此举隐隐之中就为他们出了口气。 “可怜啊,个子高有什么用?”乌格里更是轻松,已经隐隐在怜悯对方了。 “北匈奴侍者库茶,见过单于。”瘦削中年人右拳当胸行礼道,二人亦是随之而行。 “忽酌泉派你前来,要干什么?”图葛青冷冷的道。 “单于说了,我们毕竟是同族,找个地方决战一场,按草原规矩办,单于敢否?” “哼,忽酌泉有这个胆子,本人奉陪到底,时间,地点。”图葛青毫不示弱。 “单于,我身后两位一个叫古阔台,一个叫别阿台。今天他们前来就要一见南匈奴英雄,一对一二对二随你们,三个四个也没关系,打赢的定时间地点!”库茶傲然道。 “库茶大人,要带上他一个,居然敢带四根鹤羽。”古阔台一指叶欢瞪眼道。 “我去你敢指我?”大公子见状手指对方骂了一句,随即蹂身而上。 众人只见面前人影一闪,随即耳中传来一声闷哼。定睛再看,叶欢已经退了回来,古阔台却是抓着自己的手指暴跳如雷,甩了几下就要上前。 库茶将他一拦,随即冷冷的看着叶欢道:“你是谁,还有没有勇士风度?” “就凭你也配知道我的名字?风度?敢指我的都要挨打。”叶欢睥睨道。 “我们就要和他决斗,一定要他,不管他带多少人。”古阔台喝道。 “既然敢戴四根鹤羽,那你敢不敢接受我族勇士的挑战?”库茶深吸一口气问道。 叶欢满脸的傲然,只拿眼角看对方:“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们想死也得单于说了算。” “骂得好!”胡宇带头出言,刚才库茶和二人行礼之时他就看得不爽了,叶欢此举令的所有匈奴首领心情舒畅,纷纷出言应和。 “哎~胡头领,别人不懂规矩,我们不行,他们是个什么王八东西?” “对对对,卡秃噜皮说的是,他们是个什么王八东西。”头领们从善如流。 “卡秃噜皮?”库茶闻言双眉微微一皱,便对图葛青行礼道:“单于,我族两位勇士要挑战这位卡秃噜皮,南匈奴可敢应战?” 图葛青心中早就答应了,暗想你要死我可不拦你,于是目光便看向叶欢。 大公子一抱拳,躬身言道:“听单于吩咐!” 第691章 将军真黑啊 图葛青见状心中欢喜,咳了一声又道:“卡秃噜皮准备怎么打?” 叶欢一指那二人:“他们说的,我带多少人都行。人家远来是客,我们也得尊重,那这样吧。”大公子手摸下巴,眼珠子一转又道:“我带我的百人卫队打他们。” “右王,快让我的百人卫队在操场准备。”叶欢说着又看了二人一眼。 “哦!马上安排。”金善忍着笑答道,匈奴首领们一个个神情古怪,百人队? “单于,那不行啊,百人卫队?这太不公平了。”库茶急忙对单于道。 没等图葛青答话,叶欢不干了,上前瞪着库茶道:“匈奴好汉,一诺千金,他们自己说的,我带多少人都行,现在不认了?说话和放屁一样?” 说完又看向金善:“右王,让我的卫队带上弓箭,我射不死他们。” “好好好。”右贤王明白叶欢心意,配合的是默契十足。 古阔台和别阿台二人听了,一双眼睛瞪得比牛还大,可想了半天却无言以对。 “卡秃噜皮,你能带四根鹤羽,也是我族勇士,岂能这样?”库茶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对啊,勇士说话更要算话,有本事说就要有本事做。”叶欢不依不饶。 “单于,我出去一下行吗?”此刻却是胡突言道,面上是一派难耐的神色。 图葛青挥挥手,后者两个箭步就窜出了帐外,随即传来压抑过的闷笑。到了帐外的胡突终于轻松乐,原来憋笑也能让人这般辛苦。 “这?”库茶一愣,只得对单于行礼:“单于,这样打你们就是赢了也胜之不武。” 单于不动声色,却是看向叶欢,想来他必有计较。 “单于,这两个一进来就对我们怒目相向,一点礼貌也没有,想要公平?让他们重新给单于施礼,再承认自己失言,否则,哼哼……等着被射成刺猬吧。” 图葛青点点头也不说话,眼光转回到库茶身上。 后者无奈,只得带着二人重新行礼,这一回恭敬了许多,看的众人神清气爽。 “卡秃噜皮,刚才是我兄弟说错了,你敢不敢打?”古阔台忿忿的道,却没有再指。 “收拾你们两个废物有什么不敢?我让你们一起上。”叶欢左手叉腰,右手点指。 “好,我们倒要看看你当不当得起卡秃噜皮之名。” “这有什么难的,等着挨打吧。”叶欢转动着手腕。 说完众人便就出帐往操场而去,一路上两兄弟对叶欢是怒目而视,大公子也毫不相让。那种轻蔑的神态看的二人心中怒火欲狂,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撕成碎片。 等到了操场,李云他们也跟了过来,此时人人都换上了一身匈奴的服饰。 “将军,这俩家伙个儿挺大啊,可惜典将军和张校尉不在这里。”楚南轻声道。徐晃和张海龙洪彪则是摩拳擦掌,一副想要上前帮叶欢的样子。 “个子大就厉害吗?公义和翼德不在才好,否则本公子怎么过瘾?我去……”叶欢说话之时,对面两个已经脱下了上衣,露出一身强健的筋肉。 “啧啧啧,身材不错啊,放在后世你们可以去当健身教练。” 叶欢想着就到了操场之中,左掌右拳相击,也不知多久没打过架了。 见他到了面前,古阔台就要上前挥拳,别阿台留在原地。兄弟二人心里还是有一份傲气的,不愿意两个打一个。 “等等!”叶欢一摆手喊道。 古阔台牛眼一瞪,不解的看向对方。 “赶着去死啊,有没有规矩,单于还没说话呢。”叶欢双手一负连连摇头。 喘了一口粗气,古阔台的臂膀放了下来,眼神狠狠的盯着对方。 “决斗,开始!”图葛青沉声喝道,与之同时亲兵敲响了铜锣。 “死吧!”古阔台一声大喝,飞身上前一拳打向叶欢,隔着数丈都能听见拳风之声。 “好,试试你有多大的力气。”大公子腰马一沉,右手成拳迎了上去。 刚正面!现在叶欢最喜欢这种打法,搞什么避实就虚,以柔克刚,太麻烦了。 “咔……”双拳一交,顿时传来骨节响声,匈奴大汉当即捧着右手后退两步。 “呼……”胡突见状轻呼出声,随即急忙用手捂住,随即紧张的看向四方。 还有几个首领也是和他一般模样,虽然知道叶郎厉害,可这两个大汉看上去太吓人了。而且叶郎丝毫不让的与之硬拼,看的是爽,却总有些担心。 胡宇眼光扫过众人,翻了个白眼,他倒是信心十足,金善此刻则在捻须微笑了。 至于徐晃李云张海龙等一帮定边军的人,那就更加轻松了。 “将军说的是,个子大有什么用?力气比公义哥差远了。”洪彪轻声道。 “嗯,力气不小,可和公义翼德相比,不够看呐,还比不上华雄。”叶欢心中想着,面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伸出右手中指又对古阔台勾了勾。 后者双眼圆睁,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没想到面前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对手居然有这般力道。两拳相交之时,他的右拳剧痛无比,嘴角都不由牵动了一下。 可见到叶欢面上的笑容,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揉身挥拳再上。 本来以为对方还会和他硬拼,古阔台做足了心理准备,可眼前一花,叶欢居然不见了。 心中大骇的同时他硬生生刹住身形,叶欢却已经欺到了近前。正面刚过了,接下来就是速度,稳定入微境界的大公子现在可说是灵如狸猫,快似闪电。 两条人影乍合又分,叶欢回到原地,双手背负就像没出过手一般,而…… “唔……唔……”古阔台一张黑脸涨得通红,两只手重叠捂在双腿之间。他想忍着不发出声音,可那阵剧烈的胀痛哪里忍得住,当即又是一阵跳动。 “右,右王,这,这是打在哪儿呢?”胡突见了,不禁对金善问道,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吁……”楚南李云等人则是发出一阵嘘声,将军出手可真黑啊。 第692章 下手重了 库茶苦着张脸,回头看了图葛青一眼,心道这也太那什么了吧。 单于一脸的云淡风轻,决斗吗,我不会告诉你我刚才看的挺爽的。 “卡秃噜皮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他还能站得起来?”金善的声音响起。 “对对对……” “是是是……” 匈奴首领们一阵点头,按叶郎的力气,这要不收力?肯定碎啊。 叶欢等着古阔台一阵乱跳之后才轻松的道:“让你们一起上,非要一个个来,找不自在啊,快点,收拾完你们我还得去和美人跳舞呢。” 胀痛总算过去,别阿台也到了哥哥身边,听见此言又是一左一右扑了上来。 古阔台心中带着一万分的小心,生怕某处再受到暴击!可这一回叶欢却没有下黑手,但见他以一敌二却还是后发先至,出拳飞快令人防不胜防,两兄弟一连吃了好几下。 拳拳到肉,劲道十足,面前的叶欢瞻而在前,忽焉在后,身法犹如穿花绕树。连连中拳的同时头也有些晕了,前面,后面,左边,右边,似乎全是对方的身影。 “噗,噗,噗……”场间不断传来拳头击打肉体的声音,库茶的脸越来越苦。 “噗,噗,噗……”胡宇看的嘴角抖动,叶郎这是在拿两个匈奴大汉当沙包打啊。 胡突等人也是不由咧嘴,看的太揪心了,完全一面倒,他们都有点可怜对方了。 “我去,这俩家伙挺抗揍啊。”边保可完全没这种心理。 “啊,啊,啊!”场间古阔台和别阿台二人终于开始呼痛了,就算他们生了一身铜皮铁骨,可在叶欢的拳头不断击打之下,谁能扛得住? 右脚迅捷无比的使绊,两兄弟巨大的身体跌落尘埃,悲剧再度上演。 此刻叶欢不只使用双拳,双脚也用上了,反正二人只要想站起身来。不是被打回去,就是被踹回去!那场面绝非凄惨二字可以形容,完全就是暴揍。 数次起身又被打倒,匈奴二人干脆放弃了,他们双手抱头,身体蜷缩一团…… 叶欢打得更开心了,拳拳痛处,脚脚软肋,二人的呼痛变成了惨叫。 这一幕看的金善都是眼皮子直翻,太残忍了,胡突则不时将头侧向一边。 “单于,单于,可以叫卡秃噜皮住手了,他都赢了。”库茶忍不住了,面孔一阵抽搐。 大公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大声喝道:“你说了不算,他们还没认输。” “对啊,他们还没认输,怎么停手?”图葛青为难的道。 “认输,认输,别打了,别打了!”听了这句话,古阔台和别阿台争先恐后的喊道,挨打挨的都傻了,忘了认输。这家伙是不是人,一辈子都没这么痛过。 “早点喊啊,不是少受罪?”叶欢“不舍”的停手,库茶见了深深出了口气。 “服不服?”大公子打得酣畅淋漓,满面红光。 “服了,服了,卡秃噜皮,卡秃噜皮。”古阔台别阿台兄弟连声道,边疆异族就是这点好,打不过会认怂,这一刻叶欢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无比高大。 “算了,其实你们俩也算不错。”叶欢换上笑脸,伸手去拉二人。 “啊?”却不料二人一声惊呼,抱头就往后蹭,看见叶欢的手他们都心寒了。 “哈哈哈哈哈……”定边军众人爆发出一阵笑声。 “我宁愿在阵上和叶郎动手,这么挨打谁特么受得了。”匈奴首领们心中暗道。 等到二人好不容易站起身来,众人又是一阵体寒。却原来二人身上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一道道拳印脚印交汇一处,都找不出一块好的地方了。 “不好意思,下手有点重了。”叶欢挠了挠头。 二人见状一颤,望向对方的目光充满畏惧,还带着一点敬佩。 “他在哪儿呢?”此时忽然一个女声响起,就见远处一骑飞奔而来,后面跟着匈奴士卒。 “云朵?”叶欢眼睛多尖啊,那个窈窕的身影岂不是飞云朵? 见对方很快到了面前,大公子急忙一阵挤眉弄眼,他还是匈奴服饰呢。 “叶欢,你怎么啦?眼睛被打坏了?”可惜飞云朵并未领会丈夫表情的含义,喜悦的神情变成了担心,大声喊着就下马奔到面前。 “打坏我,就他们?”叶欢叹了口气,又是不屑的道。 “吓死我了。”草原明珠说着,一阵风般的纵体入怀,抱上了丈夫壮实的身躯。 “叶欢?神威天将军?”古阔台别阿台两兄弟对望一眼,身上的疼痛都忘了。 “叶欢?”库茶猛的回头看向图葛青,你们也太无耻了吧。即使身在北匈奴,神威天将军之名他岂能没有听过?只是再也没有想到,这般的勇者竟会…… 看着库茶气的胡须直抖,图葛青单于不禁有点心虚,但随即便正色道:“是你们非要挑着他打的,那两个还说非他不可。” “那他为什么说自己叫卡秃噜皮,还带四根鹤羽?”库茶“悲愤”的问道。 “他若不是卡秃噜皮,谁是?他戴不了四根鹤羽,谁能戴?”图葛青振振有词。 “我……”库茶听了白眼直翻,差点没背过气去,可想想又能怎么说?别人说自己是卡秃噜皮那叫吹牛,可叶欢?看看刚才的场面,还有谁比他有资格? “到底是单于,说得好啊,我怎么就没想到?”金善“佩服”的看着单于。 胡宇胡突和一众统领都是敬佩的看着自己的单于,好厚的脸皮,不对,是机智。 库茶气的说不出话来,古阔台和别阿台心中却舒服了许多。输给神威天将军总比输给无名小卒好吧?人家的名声不是吹的,真厉害,哎呦…… “云朵,你怎么来了?”叶欢不管这些,搂着飞云朵轻声问道。 “我带儿子去看爹爹的,听说你要来匈奴打仗,乌格里也来了,我想你,就来了。” “我也想你,做梦都想。”叶欢说着竟是亲上了飞云朵的面颊。 “咳,库茶,随我去大帐定地点吧。”单于咳了一声言道。 第693章 毒士到来 库茶随着图葛青单于去了帅帐,一帮匈奴首领却到了叶欢身边。 “飞云朵小姐,借你的叶郎用一下,马上就好。”金善行礼道。 飞云朵一笑,放开叶欢回了个礼,匈奴首领们此时一拥而上,合力将叶欢举起,高高扔上空中。方才这一战,他们看的畅快无比,亦是信心大增。 “卡秃噜皮,卡秃噜皮……”围观的匈奴士卒大声有节奏的喊着。 定边军将士则是一脸的骄傲,咱们将军到哪儿都是所向无敌的。 看着眼前的场景,听着震耳欲聋的“卡秃噜皮”之声。古阔台别阿台兄弟对视一眼,原本他们对此战信心十足,可有叶欢在,还能那么顺利吗? “差不多行了啊,本公子恐高,放我下来。”空中传来叶欢的喊声。 经过一番协商,图葛青将决战之地选在了狂风原,日期则在十日之后! 南匈奴大寨之外的草原上,万余匈奴骑士正在来回冲杀,演练着一个个骑军阵型。每一个匈奴战士面上肃然,全心投入,接下来的大战会事关部落的兴衰。 那边的高台上,一个头插四根鹤羽的雄壮身形稳立如山,即使寒风呼啸亦是岿然不动。看见他,匈奴士卒们会不由自主的投以崇拜的目光,必胜的信心更加坚定。 “海龙,彪子,时间不多,挑最简单的教,让他们能学会龙翔鹤翼二阵的基础。记得多多和带队首领沟通,讲的要细致透彻,这几日也不可消耗太多战士的体力。” 看完胡突胡宇二部的演练,叶欢稍作沉吟便对二将言道。十天时间,他要更加深入的了解匈奴骑军的战力,以期在有限的时间内能够迅速增加他们的战力。 “诺,诺!”张海龙与洪彪沉声应诺。 “张校尉,洪校尉,有不听话的就狠狠打,打死了算我的。”胡宇正色道。 “对对对,二位不要有顾忌。”胡突紧随其后。 昨天定下决战之期,叶欢拒绝了图葛青为他准备的接风宴,立刻就开始了解匈奴各部详情。不光是问,他还深入营中找队长和百骑长聊天,竟是一夜未眠。 而今日一早,他便开始观看实战操练了。没有任何话语,但却让匈奴首领们更加敬佩叶郎。他不但有着无敌的勇武,骑军各处更是熟练无比,且是全心的投入。 “叶郎,叶郎。”此时台下传来喊声,众人一看,是单于护卫尤卡。 “单于知道叶郎喜欢烧烤,这里是最好的牛羊肉,最好的烹饪之人。”见叶欢目光看来,尤卡又是大喊,在他身后,跟着数十名士卒,带着炊具和牛羊肉。 “那得吃过才知道,本公子是品鉴烧烤的大行家。”叶欢高声笑道。 “叶郎,我那儿有上好的羊奶酒,要不要?”扎利首领问道。 “上好的羊奶酒?”叶欢吸了下口水,随即却是苦笑摇头:“还是算了,不光叶某不能喝,你们也不行,全军都不行,等打赢了仗,洗澡都行。” “是!”扎利连连点头,用了一个最标准的姿势来表达自己的赞同。 “是!”一众头领不觉随之,叶郎不用摆什么姿势,却是威严尽显。 “好了好了,换人演练,告诉兄弟们,全力以赴。”叶欢摆摆手道。 很快,演练的双方变成了金善所部和单于部落,士卒的精炼和战力明显要比方才两边高出一线。叶欢看的微微点头,图葛青和金善是非常善于向乌桓和汉军学习的。 “右王,等满之来了,让他和九曲的兄弟们教你们一些招数,保证管用。” “多谢叶郎。”金善笑容满面,臧空的本事绝不在张海龙和洪彪之下。 “右王,以欢所见,狂风一战,你和单于所部就要担当主力之责。” “叶郎,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儿了,还是要叶郎你来担当指挥之责,我和单于及各位首领都愿意生死相托,请叶郎不要推辞!”金善说着右拳当胸,竟是单膝跪倒。 “请叶郎不要推辞。”胡宇等人亦是随之,再见叶欢今日所为他们更加信任了。 “都起来,我们是朋友,干嘛如此,叶某担当便是。”叶欢一笑也不再推辞,如此规模的骑军大战,担任总指挥对他而言亦是一种很好的锻炼。 众人闻言起身,喀拉托便道:“叶郎,该我们了。” 大公子刚想说话,鼻头却是一阵翕动:“喀拉托头领,先吃饭,烧烤好了。” 一众下了高台,一直在安排后勤的图葛青单于也到了。随他同来的还有臧空和贾诩,九曲护卫军师在后,速度也丝毫不慢,仅比叶欢晚了一天。 “各位,这位是贾诩先生,乃是叶某尊敬的朋友与师长。”叶欢细看看贾诩便道。 “见过先生,见过先生。”匈奴众人听了不敢怠慢,都是施礼相见。 贾诩抱拳回应,早就听说将军与边疆异族关系和睦,但亲眼所见却还是第一次。 “文和,北地风沙大,又冷,你没事别出来溜达,待会儿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主公放心,诩亦不是弱不禁风,主公的逍遥车舒适,路上根本不累。”听着叶欢的家常话语,贾诩心头温暖,为了他不受颠簸,逍遥车亦是随他而行。 “还是多保重,文和,来,今日请你吃北疆烧烤,绝对美味。” “主公,等等再吃,诩有一事要与主公说。”贾诩忙道。 “哦?”叶欢点点头又对图葛青道:“单于,给我一间安静的帐篷。” “走,我带你去,尤卡,挑些好的送过来。”图葛青欣然带着叶欢贾诩到了一间帐篷之旁,自己就要离去,他对叶欢亦是极为信任,知道二人必有要事相谈。 “单于……”贾诩喊着看了叶欢一眼。 “单于,此事还需一起商议。”大公子随之道。 三人在帐篷内坐下,边保李云等人立刻守在外间,烤食都由尤卡一人往里送。 “主公,单于,诩方才闻听忽酌泉有决战之意,亦是贵族常为之事。单于选了狂风原,可以诩浅见,换了对方选,怕也是此地!” 第694章 大撒狗粮 叶欢闻言微微沉吟,图葛青则皱起了眉头,这话说的,什么意思? “先生,可是我选择地点有什么不妥之处?”单于忍不住问道。 大公子笑了,心道你不是选择地方不妥,而是听不懂高人说话的方法。 “文和既有此言,定有所得,不如明言之。”叶欢接道,异族听不懂弯弯绕。 “将军,单于,兵不厌诈,倘若他们在决战之前来偷袭,单于如何对之?” “先生,我们最重承诺,若他如此,忽酌泉将名声丧尽!”图葛青答道。 贾诩抚须微微一笑:“单于,他如此可以一举破敌,再以强大武力镇压,谁又敢多言?为兵家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可不防。” 叶欢闻言双眼一亮,他不是想不到,而是太过熟悉异族的战法,反而成了羁绊。 见图葛青还在沉吟,贾诩又道:“单于不要忘了,此次是北匈奴和鲜卑联军,忽酌泉完全可以让拓跋宏担当奇袭之责!事后此事由鲜卑承担,与他又有何损?” 一句话把图葛青听得身躯一颤,手中羊奶都洒了出来,当即起身对贾诩躬身一礼。 “先生当真深谋远虑,图葛青服了,倘若忽酌泉如此,我军真有可能上当。” “单于客气了,就算贾某不言,以我家将军用兵之细,一定可以想到。” 叶欢闻言连连摆手:“文和你千万不要捧我,当真没有想到,我和单于一样。” “先生,倘若敌军如此,我们该如何对之?”图葛青一脸尊敬的请教,原本他对贾诩的尊重多半看在叶欢面上,但此刻却是言出由衷,难怪叶郎常言一谋可低千军。 “单于,将军,诩在帅帐之内看了目下地形,心中却有一想……” 三人在帐篷之中商讨的时间并不长,盏茶功夫之后便就出帐与首领们一道烧烤。此时图葛青对贾诩更加尊敬了,一力坚持要让他坐在上位,金善等人不免暗暗称奇。 “贾先生,这羊眼珠乃是精华,先生当与叶郎一人一个。” “文和,边疆风味却与大汉不同,别出心裁,快点,给先生拿羊奶酒来。”叶欢亦在一旁亲自为贾诩分食。什么叫顶级谋臣?转眼之间就能翻云覆雨。 用完中饭,叶欢继续观看匈奴各部战力,贾诩则被硬安排着去沐浴休息了。看着图葛青安排几个妙龄女仆进帐,大公子心中一阵暗笑,也不知毒士是否适应。 整个下午,飞云朵就伴在叶欢身边,一众头领对此则视若平常。 “叶欢,我见过秦思妹妹了,她长的好漂亮,像仙女。”观战间隙,飞云朵不忘对夫君小声言道,昨夜她就见到了秦思,二女倒是颇为客气。 “哎~为夫心中,我的朵儿之美,不在任何人之下。”叶欢毫不犹豫的说道。 飞云朵闻言甜甜一笑,放在丈夫腰眼的手收了回去。 “夫君,秦思妹妹明天就走,你要去送她嘛?” “那指定得去啊,为夫若是不去,岂不显得朵儿你没有气量?” “叶欢为什么你每次说话,我都说不过你?” “那当然是因为为夫心中有朵儿,都是真心实意,天日可鉴。” 叶欢和飞云朵在台上秀了匈奴首领们一脸的恩爱,那把狗粮洒的如同天女散花。 金善见了不由小声对头领们道:“我就说要将赛丽嫁给叶郎吧,你们看看?等这次打赢了之后,大家可都要出力啊。” 众人闻言都是连连点头,在他们眼中叶欢与飞云朵亦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到了傍晚,叶欢已经看了所有匈奴大部落的演练,匈奴骑军之战力大致了然于胸。 “单于,右王,决战在即,时不我待。晚间将所有的首领以及千骑长以上集合起来,让海龙给他们说说战法,百骑长分批,彪子主讲战术,能听多少是多少。” 三大王牌曲长的理论功底都不差,张海龙更善大略,而洪彪则是战法精熟。 “单于,你帮海龙压阵,右王,彪子那边我就交给你了。” “叶郎,你多虑了,就凭张洪二位的名头战绩,还有谁敢不服?”金善忙道。 “这样啊,那也行,安排士卒好好歇息,大战之前定要养精蓄锐。”叶欢点点头又冲远处和匈奴首领打成一片的臧空招招手:“满之,过来。” 等臧空一溜小跑到了面前,叶欢笑道:“图昌这次另有要务,自今日起,所有的巡守我就交给九曲了,此战非同小可,你小子给我精神点。” “将军放心,好久没有教训鲜卑那帮混蛋了。”臧空揉揉手腕,轻松的道。 “单于,让尤卡精选你和右王麾下一千骑军,和九曲混编,今晚就要选完。” 兖州一战,苟图昌的侦察营建立大功,但士卒亦极为劳累。离开大营之前叶欢就要侦察营好好休整,半年之内除了训练和日常就不会有大的作战任务。 “行,就让臧校尉统一领之。”图葛青毫不犹豫,答应一声就对臧空道:“遇到不尊军令的,臧校尉你就随心处置。” “行了,差不多先这样。”叶欢抬头看看天色站起身来:“文和睡得也差不多了。” 来到贾诩的帐篷之前,大公子又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不让侍卫打搅军师休息。直到贾诩睡醒梳洗之后,他才入内。 “主公,大战在即,有事尽管唤诩便是,何必如此?” “哎!文和你身体强健,精神饱满,就是叶某最大的任务之一。”叶欢轻松的挥挥手就与贾诩对坐,午间毒士喝不惯羊奶酒,大公子亦亲自烹茶。 “还是主公的茶道高明。”贾诩喝下一杯,笑着赞道。 “以后出征,文和身边亦要有妥帖之人照顾,这次是欢失之与细了。” “主公!”贾诩感激之色更浓。 叶欢一笑:“不说别的,文和午后之言极有见地,欢越想越觉得可能,倘若敌军当真如此?我军如何调动才能最为妥当?此战文远他们未必赶得及。” “主公,此事诩正要细问,匈奴骑军战力到底如何?”贾诩颔首正色问道。 第695章 忍无可忍 听了贾诩之问,叶欢就开始细细述说起来,结合今日所见内容亦十分详尽。 贾诩听得不停点头,都言主公善战,却不仅仅体现在战场之上。就似眼前这般抽丝剥茧的分析,没有扎实之极的军务基础以及丰富的实战经验,绝对做不到。 一番话说了有小半个时辰,贾诩闻言沉吟之后,便命人取来地图铺在案上。 “主公,诩日间之言亦是一种猜测,但忽酌泉既然敢于联合拓跋宏此时而来,定是势在必得,且对大汉可能派军增援亦会有所准备。既如此,他又怎会简简单单的寻求决战?” “诚然,匈奴内乱耗损颇大,可以诩度之,总觉会有另外安排。” “主公你来看。”贾诩右手点指地图:“乌桓之事敌军亦会有所顾忌,那么先定日期,趁两族未合之机若是从此处前来突袭。”说着食指又在图上画出线路。 叶欢看的连连点头,得了贾诩提醒,下午他也一直在思考此事。而毒士眼下所言,基本与他不谋而合,应该说前者想的还要更为细致,心中顿时就有欣慰之感。 “先生高见,不瞒先生,欢亦有想及,只是远不及先生细致。”叶欢由衷道。 顶级谋臣,必定是心理战的高手,因为他们要随时猜测对方主将的心意。贾诩便擅长此道,西凉伪书,兖州流言无不是明证。 “主公善战,自能想到。”贾诩微微一笑,从军以来他一直很享受和叶欢的谈话气氛。 “我军当先行设防,就算诩所料不中,亦不损大局,只是可惜我军主力未到……” “报,将军,张飞校尉率领三千骑军赶来。”话音刚落,帐外传来边保的声音。 “翼德?他怎会此时到达?”叶欢闻言一愣。 “末将张飞,求见将军,军师。”很快张飞雄壮的声音传了进来。 下一刻,一身戎装的张飞掀帘进帐,便对叶欢贾诩军礼相见。 “我让文远放缓速度行军,翼德怎会来的如此之快?” “将军,潘将军与淳于将军深知异族战阵之力,张将军也言兄长身边兵力过于单薄,这才让小弟率领各军骑军三千先行而来,听兄长调遣。” “怕不是三位将军之言,而是翼德一力请战吧。”叶欢想了想问道,让定边军放缓行军速度,他心中是有自己计较的,大兵团骑军交锋,一个不慎就会伤亡惨重。 “兄长,小弟为国杀贼,绝不落后于人。”张飞正色道。 “主公,三位将军所虑亦是常情,如今翼德前来,正有大用。”贾诩一旁笑道,以往提起定边军勇者,叶欢典韦齐名,而今燕人张飞之勇亦在一场场恶战中显露出来。 “军师既如此说,先坐下吧。”叶欢横了张飞一眼,随即挥挥手道。 “诺!”后者闻言一笑欣然落座,特地靠近贾诩一些,眼光随之便落在地图上。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到了次日,叶欢干脆就在高台上补觉,让张飞替他观察匈奴各部战力。熊虎之将可不单单只是勇武,他的为将之才也在不断的进步之中。 南匈奴枕戈待旦,准备着即将到来的狂风原之战。定边叶郎的到来大大增强了他们决战的信心,但也稍有一些小插曲出现,比如臧空就鞭打禁闭了四名百夫长。 四人皆来自图葛青和金善的亲军,亦是族中颇有名气的勇士。他们被关在一座单独的帐篷之中,周围五十丈之内是空地,九曲士卒严加看守,探望都不许! 此事像是石子投入湖中,虽然带起一点涟漪,却很快平静下来。匈奴上到单于下到普通士卒都知道叶欢治军严谨,军法如山,是绝不会有远近亲疏的。 夜间,禁闭的帐篷内,花谷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水坛,忽的站起身来。 阿扎,阿卡与尤里惊醒过来,纷纷投去疑惑的目光。 “不行,我要去见单于,去见叶郎,我不服,明明是敌军有异动,干嘛关我们?” “花谷,臧司马说了,定边军军法无情,要是闹事会杀头的。” “杀头就杀头,你们怕我不怕,臧空不讲理,我就不信叶郎也不讲理。”花谷说着面上露出坚毅之色,就要往外闯。 阿扎阿卡急忙上前,一边一个拽住膀子,尤里拦在面前:“不能出去啊,臧司马说的,踏出帐篷一步就乱刀分尸,定边军说到做到的。” “放开我,你们他娘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呢?我告诉你们,要是我想的对,我们南匈奴就危险了。死我一个没什么,一定要说给叶郎和单于听,放开我。” 花谷一阵剧烈的挣扎,前番侦查之时,他就发现敌军对狂风原之侧的草原侦查十分频繁。还经常趁着夜色想要探查大营,但臧空对此却视而不见,说的多了就关了他们。 一天一夜的时间,花谷越想越不对劲,敌军一定想要干什么。 难不成他们不遵守承诺要偷袭大营?今夜一个想法忽然升起让他遍体生寒。他不会怀疑叶欢,却对臧空意见极大,于是乎才有了眼下的举动。 “怂?谁怂谁是卡主!我们陪你一起去,要死一起死。”被花谷一骂,三人亦是满脸怒容,说着话阿卡阿扎放开手臂,尤里就忿忿的去掀帐帘。 可当帐帘掀开,四人却都愣了,不知何时臧空站在了门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说啊,继续说啊,背后骂我挺爽是吧?有本事当面骂!” 听了此言,一股血勇当即从花谷心头升起,迎上去大声道:“骂就骂,就你也配当定边军的曲长?不分好坏,不听别人说话,怎么啦,我当面骂你了。” 说话间花谷的双眼瞪得老大,面上发红,脖子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他豁出去了。 臧空扬起了手,花谷依旧紧盯对方,丝毫不惧!但下一刻那只手却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骂的好,我要是你们想的那样,的确不配当定边军的曲长。花谷你能如此,不愧是匈奴的好汉,哈哈哈哈哈。”臧空说着一阵大笑。 第696章 瓮中捉鳖 臧空一阵大笑,弄的花谷有点发傻了,这是什么意思? “好了,别愣着了,你想的没错,北匈奴那帮王八蛋会来偷袭,将军都安排好了,你们四个还有没有力气随我杀敌?”臧空收起笑容,正色问道。 “啊?”这一下不光是花谷,其他三人也有些发愣。 “啊你个死人头啊,快点,整装出战。”臧空冷喝道。 “诺!”花谷立刻挺直胸膛,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出帐。 “臧司马,我就问一句啊,为什么你要把我们关起来。”花谷好奇之心未去。 “废话,你们几个大舌头,就以为自己看得见?当将军是瞎子?要是被你们传得沸沸扬扬忽酌泉不就知道了?弱鸡!”臧空头也不回的答道。 “没有,我哪儿敢当将军是瞎子,司马你是说?” “别说了,上了战场你就什么都知道了。”臧空不耐烦的道。 “诺。”花谷等四人屁颠颠的跟了上去。 经过数日的侦查,忽酌泉和拓跋宏发现南匈奴将士们真的是在全心准备狂风原之战,而且大汉定边军也没有大队人马开来的迹象,二人觉得自己离胜利越来越近了。 深夜之中,三路北匈奴鲜卑联军,趁着夜色躲过敌军的侦查,到了南匈奴大帐右近。远处是一大片连绵不绝的帐篷,看样子南匈奴士卒们还沉浸在睡梦之中。 “咻、咻、咻……”三支响箭射上天空,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那般突兀。 “杀……”震天的喊杀之声忽而响起,三路骑军喊着冲入了南匈奴大军的营地! 他们迅捷无比的将准备好的火油泼在帐篷上,点火焚烧,营地中的哨兵见了是嘶喊着四散奔逃。北匈奴与鲜卑将领们的面孔在火光掩映之下是那般兴奋。 可下一刻…… “首领,不好了,是空营。”士卒的汇报让他们的心情在瞬间跌入谷底。 “哗……”几乎是在同时,营帐之外的沟堑里也燃起了冲天大火,围绕着大营形成火圈。那些沟堑他们来时可以轻松越过,但此刻却形成了一道封锁线。 接下来,四周同时传来大地震动之声,首领们齐齐色变,那是大队骑兵在靠近。 “燕人张翼德在此,鲜卑狗贼,与我纳命来!”一声大喝平地起惊雷。 “定边军洪彪在此……” “乎瓦,你们中计了,这便是背信弃义的下场。”金善手拿扬声器也在高声大喊! 随着喊声而来的便是一蓬蓬箭雨,叶欢精选了善于骑射的匈奴战士一万人,分作四队。他们的任务就是给慌乱中的敌军以第一阵打击,此乃瓮中捉鳖之法。 骑射是需要拉开空间借助马力的,在沟堑之外,南匈奴士卒可以纵横驰骋随意挥洒。可在圈内,北匈奴与鲜卑联军却挤成一团,一时间很难组织有效的还击。 惨叫之声此起彼伏,大营周围沟堑之外一时间亮起了无数的火把,加上他们之前点燃的帐篷,一时间黑夜被映照的犹如白昼,联军士卒成了对方骑射的靶子。 “张校尉,我们什么时候上?”张飞率领的骑军并未在此刻加入战局,胡宇有点心痒难熬的问道,他的三千儿郎被暂时调配在张飞麾下。 “胡头领别急,那么多联军呢,有的你杀,将军说了,要等他们乱!” “诺!”胡宇应诺之后回身大喊:“都把刀给我擦亮,待会儿去杀尽他们。” “哦,哦,哦!”匈奴士卒们皆报以极具特色的呼喝之声。 另一边,胡突看着眼前的场景也是兴奋不已,激动的对身边的扎利道:“叶郎真是神了,他就知道敌军会在此时突击,哈哈哈,那帮家伙都快成烤猪了。” “是啊,太厉害了,幸亏叶郎是我们的朋友。”扎利连连点头。 时间拉回到三个时辰之前,叶欢与图葛青忽然召集所有的大头领召开军事会议。 “各位,敌军必定会在三更时分前来偷袭,因此我军要以逸待劳,瓮中捉鳖!”主持的是叶郎身边那个文士,看上去并不威猛,说话也是颇为柔和。 “先生,这瓮中捉鳖是什么意思?”胡突当时还起身问了一句。 随即单于便向他投来了杀人一般的目光,唬得他急忙坐了下去。 “今日贾诩先生之言,就是我和叶郎的军令,谁敢违背,杀无赦!”图葛青单于面露威严,语气丝毫不容置疑,众头领无不凛然。 想到这里,胡突忽然甩了自己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十分响亮。 “胡突你有病啊!”扎利不解的问道。 “你才有病,现在和那贾先生说的一模一样,我当时还有怀疑,当然要打。” “哦?说的对。”扎利闻言也甩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敌军阵型已乱,看我们的了,杀!”就在此时,洪彪一声大喝,身先士卒的飞马越过沟堑,三曲士卒对眼前大火视若不见,一个个随之而行。 “杀!谁要怕死我亲手砍了他!”胡突见了热血沸腾,率领士卒便跟了上去。 “杀!落后者死!”扎利毫不落后。 似洪彪这般沙场老将,时机把握十分精准,就在三曲发动突击的同时,张飞也动了。沟堑中熊熊燃烧的大火也不能阻挡士卒们的冲天战意,纷纷纵马一跃而过。 丈八蛇矛舞动之间,前方七名联军士卒就像落叶一样被扫落马下。 “定边军张翼德在此,给我死!”大喝声中,张飞黑铁塔一般的身影威猛无比。 “卡无,又是一个卡无!”胡宇跟在身后眼睛瞪得老大,口中不禁言道。 卡无就是恶魔的意思,在匈奴乌桓的言语中并不是贬义词!之前能获得这个称号的是定边军第一猛将典韦,而今张飞的勇武竟是丝毫不在典韦之下。 这一把丈八蛇矛展开,乌云滚滚黑风阵阵,没有人可以阻挡张飞分毫。身后骑军在他的率领下,冲击之势如同秋风扫落叶!片刻之内便突进了百丈。 随着张飞与洪彪两把利刃的突袭,越来越多的南匈奴士卒越过沟堑加入战场,一场混战在刹那之间展开! 第697章 你好毒 大营附近的一座土坡之上,南匈奴单于图葛青高大的身形挺立,正看着远处的火海。 下一刻他转过身来,满脸兴奋的对青衣文士躬身施礼:“贾先生,真是神机妙算!” “单于客气了,此时尚还不足言胜,需得看将军那里。”贾诩谈笑自若。 “先生之言极是,只是我身为单于,还要叶郎冲锋陷阵,实在惭愧。”图葛青由衷的道,眼前的一幕令他如在梦境,一场大战如此简单?这便是叶郎所言一计低千军? 此时贾诩并不雄壮的身躯在匈奴一众眼中,却是无比高大,令人敬畏。 “单于,此去将军最为合适,单于是主帅,自该运筹帷幄之中。” “惭愧,惭愧。”图葛青笑道,和贾诩说话时间长了,还真觉得自己没文化。 出现在大营周围的是洪彪的三曲和张飞率领的骑军,那么叶欢呢?张海龙和臧空又在哪里?单单就是眼前的战局,绝不是贾诩设谋的风格,出则连绵,至死方休! 三十里之外的草原,南边的火光看的清清楚楚,定边军九曲正在此处。 “花谷,阿卡,阿扎,尤里,你们四个负责东边,郎骑竹,你与匈奴友军封锁西边。一旦有漏网之鱼前来,就给我全力扑杀,记得把阵型扇面扩大,一个都不能放过。” “诺。”众人应诺声中,千余骑兵便分散而去,臧空的九曲最善游击,贾诩看重的也是他这一点,断绝前方联军和后方的联系,他们当仁不让。 一个时辰之后,焦急等待中的忽酌泉与拓跋宏得到了讯报,前方偷袭得手,南匈奴大军正做四散而逃。二人闻之大喜,急忙上马统军前往追杀溃散的匈奴士卒。 隔着数十里,还能看见前方冲天的火光,听见隐隐传来的人喊马嘶之声。 忽酌泉心中得意无比,此一战尽歼南匈奴主力,日后匈奴两部就可合为一体。 拓跋宏有拓跋宏的想法,匈奴合一作为友军,鲜卑就有了卷土重来的资格。 可惜二位大头领手中没有望远镜,否则他们一定会瞠目结舌!南匈奴大营的战斗现在的确只剩零星,却是联军战士做鸟雀散,被追杀的走投无路更多人只有投降。 而那些喊杀之声是单于命人做出来的,现在他对贾诩的建议是如奉纶音。 包括途中时不时看见远处的一队队奔马,都是毒士在一步步的给二人下套。 等他们出营三十里之后,天色已经微微发亮,就见前方一大队骑军迎面而来。待隐约看见那面风中招摇的大旗,忽酌泉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了,那不是他们的旗帜。 再有一声大喝传来之时,二人心头都闪现出一个念头,自己上当了! “定边军叶悦之在此,尔等降者不杀!”声震四野,恰似霹雳,还有何人能有如此威势? “叶欢?” “叶郎?” 忽酌泉和拓跋宏面色巨变异口同声!两颗心瞬间沉到谷底,背心一阵发寒!定边叶郎居然会出现在此间,意味着什么?自己的偷袭之计看来早就被对方识破了。 随着叶欢的大喝,大地震动起来,四面八方都出现了匈奴骑兵的身影,正朝他们杀来。而有眼尖的士卒一回头,自己大营的方向也升起了黑烟! “忽酌泉,拓跋宏,尔等跳梁小丑,今日就要你等死无葬身之地!你们的大营已经被我乌桓兄弟们端了。”冲击之中,叶欢还在高声大喝。 先围杀偷袭的敌军先部,封锁消息,假传讯息,引得二人来援。设好伏兵四面击之,乌桓单于蹋顿见信号,则率领各大部落冲击联军空虚的大营,断之后路。 叶欢没有冲在最前,张海龙率领王牌六曲挡在了将军前面。他是在执行各位将军的命令,护卫将军才是重中之重,徐晃骑着淳于落为他挑选的骏马,寸步不离叶欢身边。 不过眼下的形势,已然不需要叶欢亲自冲锋陷阵!有那个手持凤翅鎏金镗,策骑照夜狮子,大喝声犹如雷鸣般的身影在就够了,匈奴战士们如同下山猛虎,奋勇争先。 “行行行,你们厉害,我不冲行了吧?海龙公明你们上,给我把忽酌泉和拓跋宏捉回来,本将军要活的。”叶欢见状也唯有退而求其次,放缓速度大声喝道。 “将军放心,海龙一定给你抓来。楚南李云,护好将军。” “将军你看着吧,晃定会擒拿敌将。” “哎~又没我什么事了?”叶欢有点郁闷,却还不忘大喊道:“活捉忽酌泉,活捉拓跋宏!” 四面八方的匈奴战士都跟着大喊出声,那阵声浪足可以卷动风云! “将军,你说过不上的。”支走了张海龙和徐晃,叶欢眼珠子一转就要上前,岂知还没加速,战袍就被三只手拽住了,李云,楚南,边保形成一个三角。 “我去,你们现在胆子挺肥啊!”大公子双眼一瞪! “将军,你说的,此战要听军师号令,军师说了,不许将军亲自冲阵。”楚南大声道。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跟我多少年了,军师才来几天?小心我揍你。” “将军你要揍尽管揍,我们三个您打谁都行,就不能上阵。”楚南脖子一梗。 “你……”此刻叶将军也没有办法了,唯有再度大喝出声鼓舞士气。 倘若现在要大公子高歌一曲来表示自己的心情,叶欢一定会选择“你好毒”!贾诩在战前就算准了忽酌泉和拓跋宏的心理,利用臧空故布疑阵让人不觉便陷入套中。 之后的种种安排环环相扣,叶欢自己想想都觉得心寒!亦是暗自庆幸自己下手的早,贾文和此时是在为他出力,倘若换了是对手?大公子想想都不寒而栗! 叶欢现在有唱歌的心情,忽酌泉和拓跋宏就想死了!周围冲来的匈奴骑军越来越多,定边军王牌六曲更是势不可挡,人心惶惶的联军战士却没有往常的战力! 虽然还在拼命抵抗,但二人都清楚,今日的战局再也翻转不了了。 第698章 你抢够了我再谈 凡事都有第一次,向来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的定边叶郎在大战之中成了看戏的。不,不但看,偶尔还唱上两句,而当他的大喝回荡在战场上,无论定边匈奴皆是士气大增。 “奶奶的,下次去洛阳,天子要问我怎么打的仗,我就说是喊赢的。”看着前方张海龙与徐晃勇不可当,叶欢心里想着,此战就是贾诩之谋,他大公子是躺赢了。 很好啊,以后等郭嘉学成加入,再得无数谋臣猛将,躺赢也是一种境界。 【姓名 张海龙 年龄23 武力88 智力41 政治16 魅力56 统率 78 (骑指84 步指72) 好感度100 忠诚度100 特技 恶战(天罡斗将技,体力满无惧武力差20之围攻)】 “海龙啊海龙,你就是本公子来到汉末的最大杰作之一。”整整五年时间,叶欢打造最为成功的战将就是王牌六曲曲长张海龙了,尤其是在学会典韦的恶战特技之后。 但见他那把大刀挥舞之间飘飘若雪,迅捷如风。都有了点身穿绿色战袍的红脸战将之风韵了。此刻大公子手捻胡须微微而笑,目中全是欣赏之色。 “我去,怎么特么砍歪了?”张海龙一个激灵,必杀的一刀却砍掉了对方胳臂。 “哈哈哈,还有这个呢。”叶欢的目光又落在徐晃身上,连连点头。 公明之勇丝毫不在张海龙之下,大斧在他手中矫若惊龙,翩翩似燕。重武器在攻坚之中更见成效,不少匈奴战将不是被徐晃劈死的,而是硬生生被砸死的。 紫金双刃斧!叶欢仗之横扫江夏,与黄忠比试过的神兵在徐晃手中再放光芒。 混战还在持续之中,忽酌泉和拓跋宏所部的后方又有几队骑军冲杀而来! “叶郎,伏图虎来了!” “叶郎,阿豹来帮你了。” 两个雄壮的声音一先一后响起,正是乌桓大头领伏图虎和冉合豹到了。当然丘力居等人也在喊,只是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震天的喊杀声之中。 “好兄弟,讲义气,来的好!”叶欢大喝相应。 听见叶郎的声音,看见眼前战局已然无解,乌桓头领们让手下攻击,自己则奔向声音所在。 “阿虎,阿豹,丘力居统领,卡拉什统领……”叶欢纵马相迎,不厌其烦的将眼前乌桓头领的名字一个个喊出来。 到了面前众人纷纷下马拥抱为礼,场面十分热烈。 “阿虎,这身铠甲太威风了,不愧乌桓第一勇士。” “阿豹,怎么有肚子了?这两年太闲了?” “什么肚子?说起来还不是你害的?”冉合豹用力抱着叶欢高声道。 “我去,这特么还关我事?”大公子双眼一瞪。 “谁让你那么能打,我两年都没动了,还不长肚子?”冉合豹一言,众人皆是大笑。 “哦?”叶欢眼珠子一转:“阿豹,接下来你们有事儿做了。” “有事儿?”冉合豹先是一愣,随即见叶欢手指前阵就明白过来。 “说的是,说的是,回去我就收拾鲜卑,你说的那叫什么来着?” “趁他病,要他命!”叶欢迅速接上。 “对,趁他病,要他命!”一众乌桓首领尽皆了然,振臂高呼道。 混战又继续了一个时辰,最后北匈奴单于忽酌泉战死,拓跋宏则为徐晃所擒。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将军说要活捉,谁干的,给老子站出来。”叶欢到达战场之时,张海龙正在发火,六曲的骄兵悍将们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出声。 “海龙,好好收殓忽酌泉的尸身,到底是一族之首,且能力战而亡。”叶欢正色道。 “诺!”六曲众人齐声应诺。 “将军,将军,在这儿呢。”徐晃押着拓跋宏走了过来,十二队就在身边。 “切!”张海龙斜了徐晃一眼,收敛忽酌泉尸身去了,这小子刚才防贼一样。 “拓跋首领,别来无恙啊?”叶欢看着拓跋宏笑道。 “叶欢你要杀就杀,少要言语辱我。”后者双目尽赤,恨恨的言道。 “辱你?你敢来惹本公子就是自取其辱!带下去。” 等十二队押走拓跋宏,叶欢就对乌桓众人笑道:“兄弟们,你说这个拓跋宏能跟那箭少统领换多少牛羊?” “少说两万,鲜卑这两年富的很。”伏图虎答道。 “不管换多少,全是你们的,按麾下伤亡来。”叶欢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乌桓头领们闻言眉开眼笑,叶郎一向如此,帮他打仗是绝不会吃亏的。 “叶郎,那还得您帮我们谈,谁比得上你?”卡拉什笑道。 “哈哈哈哈哈,说的是,本公子这口才不谈判都浪费了。”叶欢一阵大笑。 “悦之,不对啊,拿他去换,我们不是不能抢了?”冉合豹愣了愣。 “大哥你傻啊,我谈我的,你抢你的,等你们抢够了我再谈。” “哈哈哈哈哈……”这回是乌桓首领们齐齐大笑出声。 “将军,图葛青单于和军师到了。”李云跑了过来。 “兄弟们走,见见单于去。”叶欢一挥手,带着众人也不骑马大步迎了上去。 看见远方一众前来,图葛青亦是率匈奴头领们全部下马,到了面前齐齐施礼。 “多谢叶郎,多谢各位,今日之胜,我必将回报。”图葛青正色道。 伏图虎带着乌桓众人还礼,叶欢则走上前去:“单于你这样没意思,好兄弟,讲义气,以后整个匈奴都是你的,大家还要互通有无,和睦往来。” “图葛青单于,有悦之在,以后我们也是波棱盖儿了。”冉合豹得意的道。 “伏图虎,就冲你今日来,那草原第一勇士的称号就是你了。”金善大声喊道。 “金头领你倒大方,下次这话儿你等悦之不在再说。”伏图虎笑着上前与之拥抱。 叶欢此刻则到了贾诩身边,亦是躬身一礼,文和见了急忙侧身让过。 “各位,都说本公子是卡秃噜皮,我看我远不能与文和相比,先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翻手之间就灭了联军十万大军,今晚庆功,首座就是先生的。” 第699章 女人啊 边疆一战,贾文和料敌决胜,张翼德勇冠三军!匈奴鲜卑联军九万余人一战成擒。其中斩首四万余,俘敌四万余,此战取胜之快是叶欢在战前没有想到的。 当夜,图葛青单于举办了大型的篝火晚会为三军士卒庆功,亦是款待乌桓一众将领。熊熊燃烧的火堆旁,匈奴姑娘们载歌载舞,小伙子精神奕奕,气氛欢腾之极。 叶欢与图葛青蹋顿以及贾诩四人还在帐篷之中,大战过后还有要事商议。 对于此战的战果,匈奴乌桓两大单于一致让叶欢决定,唯有如此才能让人心服。 “二位单于既然如此推许,欢就不客气了。此战过后,图葛青单于必可一统匈奴两部,但凡忽酌泉麾下全部交给你,至于拓跋宏,鲜卑必须赔偿,那是蹋顿单于的。” “行,我听叶郎的。”图葛青很快表态,这一战他可谓赚的无以复加。 “悦之你说了算。”蹋顿亦是极为爽快,自己女婿怎么会让他吃亏? “那些鲜卑战俘吗?先帮我干两年活,到时候再交给岳父。”叶欢当然不会亏待自己,领地还要建设了,这是最好的劳工,当然他亦有平衡两族之意。 “蹋顿单于,我想挑选时日与乌桓结盟,以后不起刀兵。闻听单于爱子漠青在叶郎麾下为飞云骑校尉,他今年二十了吧,我家小女十八。”图葛青一笑对蹋顿道。 “单于既然有意,那我们便接个儿女亲家,到时候请悦之见证。”后者欣然道,有了图葛青这个盟友,对他日后交接单于之位亦有极大好处,蹋顿岂能不知。 “说的是,叶郎到时可一定得来。”图葛青看向叶欢。 “哦,那就得看大汉消不消停了。” “叶郎,大恩不言谢,今后但凡有用到匈奴之处,我必全力以赴。” “单于,说这个没意思,要是二位谈完了,我们就出去吧,大家伙等着了。” “走走走,叶郎你今晚可一定要尽兴。”图葛青小声之中,几人出帐而去。 “叶郎,叶郎,听说你也会我异族之舞?”见叶欢等人前来,金善等几个大头领一下子涌了过来,方才是乌格里说起叶欢会跳舞。 “这还用问?本公子什么不会?” “那就好,上去跳一个,都等着你了。”金善闻言和众人就把叶欢推到篝火旁。 “等等,我怎么觉得你们笑的有点不怀好意?” “没有没有,我们都要一观叶郎之舞。”匈奴头领们说着只管推。 “我去,你们几个贼眉鼠目的一定有事。”叶欢心中腹诽,但还是舞动起来。 “好!”见叶郎上场,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要一观卡秃噜皮的舞姿,喝彩之声不断响起。 但此时,那些原本载歌载舞的少男少女们却退了下去,场间只留下叶欢一人? “几个意思?单人舞?”大公子正在发愣之时,忽然就有一个身姿曼妙面罩轻纱的少女进了场间,来到叶欢面前翩翩起舞,一双眼睛则不住在他身上巡游。 “这……”叶欢摸摸下巴,面前少女舞技惊人,与大汉完全是两种风格,举手投足之间充满美感!火光之下,柔若无骨的腰肢若隐若现,美不胜收。 少女距离叶欢越来越近,鼻尖已经可以闻到香气,大公子不由回头看了飞云朵一眼。 “单于,她是赛丽,于夫罗单于之女,也是我匈奴最美丽的姑娘。”场下图葛青笑看着篝火旁的一幕,对蹋顿单于轻声言道。 “嗯,果然不错。”后者见到这个场面,岂能不知匈奴单于的心意。 “哦哦哦哦哦……”见叶欢忽然不舞了,还有点后退的意思,匈奴一众开始起哄。 蹋顿看得懂,飞云朵当然也清楚,不过叶欢看来的眼光却让她很是受用。再见匈奴之人起哄,丈夫则有点畏畏缩缩,她便大声道:“叶欢,跳!” “哎!”大公子答应一声,再度动作起来,场下看了又是一阵冲天的哄笑。 “哈哈哈哈,没想到叶郎如此英雄,也会怕飞云朵小姐。”胡宇大笑道。 “你不懂,叶郎当日说了,任你男儿如何醉,还得婆娘床前跪。”冉合豹咬了一口羊腿,斜眼瞧了胡宇之后傲然道。 此刻飞云朵也解下外袍,上前与两人一道翩翩起舞。大公子放下心来,舞姿越发自然起来,喝彩之声再度响起,人人都看的面带笑容。 一曲舞罢,在飞云朵目光注视之下,赛丽还是上前给叶欢套上了一串手链。 “别看我,戴上!”飞云朵微微点头道,这个匈奴少女的胆量却不错。 “真戴啊?”叶欢小心翼翼的又问。 “戴!”飞云朵此刻目光正与赛丽对视,毫不示弱的道。 “哎!”叶欢这才让对方套上手链。 “好!”场下金善等人是一片叫好之声,如此一来他们和叶郎的关系就又进一步。 “好!”乌桓头领也跟着大喊,方才叶郎待小姐的一幕让他们感觉极好。 赛丽给二人施了个礼,回身“飞”走了,近距离观察,叶欢比传说中长得还好。 “朵儿,为夫根本不知,你若不开心……”大公子柔声道。 “夫君你若是不要,他们不会死心的。”飞云朵小声道。 “还是我朵儿大气。”叶欢称赞一句又对场下大喊:“乐声怎么停了?” 随着音乐再度响起,大公子与飞云朵又在场间跳了起来,当真是珠联璧合。 “夫君你心疼朵儿就够了。”舞动之间,飞云朵靠近丈夫言道,眼神中满是娇俏之情。 “那当然,为夫疼你一辈子。”那种美态看的叶欢心中一荡,认真的说道。 “按我们大汉的规矩,我以后会替夫君管着她。” “我……”大公子闻言脚下一滑,这女人啊! 边疆大战之后,蹋顿单于第二日率领乌桓所部归去,伏图虎冉合豹丘力居等人皆是摩拳擦掌要大干一场。鲜卑失了那么多精锐,正是打压拓跋箭的最好时机。 叶欢则留了两日,整顿鲜卑战俘一万七千人,随后率军回到了属领。 第700章 你得了吧 率军回到雁门,叶欢立刻就有回家的感觉。行进之间看着一片片的良田,一缕缕的炊烟,百姓们身上穿着过冬的棉袄,成就感油然而生。 大同新城之外,张紘带着一众官员前来迎接,叶欢见了早早下马便走了过去。 “各位免礼,免礼,这两年都辛苦了。”大公子让众人免礼,自己却不住抱拳。 “子纲先生,近来可好?闻听令郎成亲,恰好此次回来可以小酌一番。” “多谢将军,将军……”张紘欲言又止,面上有些尴尬之色。 “先生有事但言无妨。”叶欢笑道。 “将军,前日房县大雪,压塌了不少民房,兄长一定要亲自前往,是以……” “哎呀先生,子布先生此为,乃我大汉官员表率也,叶某深敬之。”叶欢立刻正色道,张昭就是这个脾气,一心为政,不太管那些个人情世故,这一点他是极为欣赏的。 看看叶欢面上的真诚,张紘点点头一笑:“将军征战北疆,又是建立奇功。” “若无各位操劳,哪儿来欢这一点功绩?”叶欢摆摆手又到了那个白发老者身边。 “刘司农,天气太冷不必出来,合该欢去看司农才是。”说着话扶住了刘力的臂膀。 “将军,老朽的身子还算强健,如今十六县可自给自足,老朽欣慰啊。”司农笑着不断言道,今年十六县的收成又比往年有所增长,百姓的日子更加好过了。 “那还不是各位功劳?走走走,先进城,欢要设宴款待各位。”叶欢一言又喊来战车,亲自将刘力扶了上去,司农连道不敢,他却一力坚持。 随之又是到了器物阁端木磊夫妻身边,招手喊来张飞一人推着一个缓步而行。那边李长生也在和张海龙洪彪等人相见,这一别两年也不知有多少话要说。 “二位先生,只此一回,北疆寒冷,二位要好好养生才是。”叶欢边走边言,二张统领政事,司农兢兢业业,而农具及各种器械的更新,端木夫妇是居功至伟。 “将军待我夫妇如此之厚,今日凯旋归来,我们岂能不来迎接?” “哎~先生言重了,如今百姓可以安居乐业,欢还要多谢二位先生才是。” 说着话到了城门前,留守的定边军士卒列出了最为整齐的阵势夹道欢迎。听说冠军侯回来了,百姓亦是自发组织前来迎接,叶欢面上始终带着和煦的笑容,不住颔首示意。 如今的大同新城已然极具规模,单是城中就住了六万百姓。街道宽敞整洁,民居齐齐排列,更有专门用来交易的市场,酒馆,青楼,食肆等亦是应有尽有。 叶欢一声令下,平北将军府上上下下忙碌起来,准备晚上的晚宴。大公子与张紘刘力等人一番叙话,问清了房县灾情之后这才去了城北的医馆。 “长生哥,这两年辛苦你了。”叶欢特地喊上了李长生,刚才忙着照顾一众官员们了。 一声长生哥,李长生心中些许的失落不翼而飞。还有点惭愧,自己就不该有那种想法,眼前的将军地位高了,但还是那个一起睡通铺的弟弟。 “悦,悦之,我一点不辛苦,就是憋的难受,下次你可一定要带我出去。” “放心。”叶欢说着搂上了李长生的肩头:“你可是老大哥,不能让海龙他们嚣张。” 李长生闻言忽然背过身去,用手背擦着眼眶,心里却是热乎乎的。 “哎呦怎么啦?哭了?哈哈哈哈!”叶欢拉着一看,却是大笑出声。 “谁哭了,大同风沙大,沙子进眼睛了。” “得了吧,本公子造的城,哪儿来的风沙。” 到了城北,一座三层的楼宇之前有七八个百姓在排队,匾额上三个大字“怀仁馆”。 叶欢带着李长生从侧门而入,小学徒见状迎了上来。 “小哥,我们来看冷校尉,能带我去吗?”叶欢笑着问,大同怀仁馆坐诊的乃是周勤的二弟子付良,他当年不光是开了晋阳书院,亦是为周神医找了不少门徒。 此时正有一个汉子拿药,三大包药材,却只给了四十钱。 “回去一定要收好,你家今年的药钱用完了,下次就得自己花了。” “是啊,幸亏县府有药钱,要不就我爹这病,吃不起药的,多谢先生,多谢先生。”汉子说着话不断给柜台里的先生鞠躬,将三包药珍重的塞进怀里,出门去了。 “哦,冷先生在三进独院,您是?”小学徒只觉得面前之人眼熟。 “悦之?你怎么来了?”声音从楼上传来,却正是付良下来取药。 “师兄好,我回来肯定要看冷师傅啊。”叶欢抱拳笑道。 “你去忙吧,我带客人去。”付良对小学徒说了一句,便带叶欢去了后院。 “张大哥,张大哥!”学徒跑到了柜台前轻声喊道:“那人喊师傅师兄,我没见过啊。” “傻小子,没听师傅叫的表字?那是冠军侯!”师兄压低了声音。 “啊?冠军侯?好客气啊。”小学徒张大嘴一脸惊讶。 “师兄,医馆如何?”走在回廊之中,叶欢便对付良问道。 “医馆是好,百姓们对我也很尊重,只是悦之你得贴多少钱啊?”付良笑着问,大同附近的百姓只要是交税的,都能在医馆免除一定费用,由官府贴补医馆。 “长生哥,本公子什么时候亏过钱?”叶欢不答却对李长生问道。 “没有,一次都没有。”后者斩钉截铁的道。 付良闻言摇头一笑也不再问了,不一会就将叶欢带到了冷烈养伤的院落。 “悦之,冷校尉受伤很重,虽经大师兄出手,但还要好生将养半年才能恢复,你也不要待的太久。我那还有事,先去忙了。” “师兄慢走,等忙完这两天,我请你喝酒。” 看着付良的背影叶欢笑了笑,他很欣赏这位师兄的洒脱。 “师傅,徒儿来看你了。”喊了一声,叶欢就带着李长生等人进门,里面便有侍女出来相迎。 “悦之?”房内传出一个男声,虽然虚弱却带着惊喜! 第701章 你错在哪儿 顺着声音进了屋子,就见榻上的冷烈挣扎着要起身,叶欢急忙上前。 “师傅,躺着,你现在需要静养。” “静养?悦之,我躺的都快想死了。” “啊?他们天天不推你出去?”叶欢眉头一皱看了看侍女。 “悦之你别吓人家,她们照顾我也很辛苦。”冷烈急忙道。 “哦,那该赏。”叶欢说着看了楚南一眼,后者立刻给侍女小厮发钱。 “拿着拿着,伺候好我师傅,你们应得的。”见二人有点畏惧,叶欢笑道。 “多谢君侯。”两人这才敢拿,又给叶欢行礼。 “好了,先出去吧,我陪师傅说会儿话。”叶欢挥挥手,等他们出去他才靠近了冷烈小声道:“师傅,我带了晋阳佳酿,要不要来一点?” 冷烈闻言双眼立刻有了神采,不住点头:“好,付先生不让喝酒,憋得难受。” “长生哥看着门。”叶欢交代一句,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拔掉木塞一阵酒香四溢。 冷烈深深嗅着,闭上眼睛一脸的回味。叶欢坐在榻边将他扶起,随即把玉瓶凑近嘴边,慢慢的倒了一小口。 “丝。”酒水下肚,冷烈一脸的享受,每一条皱纹都舒展开来,嘴唇继续像玉瓶凑去。 “再来一口,最后一口啊,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叶欢轻声道。 “唔!”冷烈哼了一声,喝的无比小心,等玉瓶离开,还有点念念不舍。 “师傅,待会儿我和他们交代一声,每天给你喝个两口。徒儿回来了,你要想吃点什么或者想出去转转,也尽管让他们来找我。”说着话,叶欢将软靠放在了冷烈背后。 “悦之……”冷烈的嘴唇嗫嚅着,却是难以为继。 “师傅,你可不是个矫情的人,好好养伤,等着你康复归来。”叶欢会意笑道。 冷烈盯着叶欢看了一会儿,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才问:“刘将军讨伐二张战况如何?” “最新战报,张中郎言及五日之内可以平叛。”叶欢也是在路上收到军情的,边疆一战他打的太快,进度居然赶在了渔阳之战前面。 “悦之,张中郎此人虽不及卢中郎之用兵,但亦是本分沉稳,倒是那丁原将军。”冷智声音稍稍压低,说话时视线一直不离叶欢。 “师傅,不说这些,你好好养病为上。”叶欢笑着点点头,这才言道。 “只是可惜我三军的手足兄弟,倘若悦之你为帅……”冷智说着面色一沉。 “兵者无情,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师傅你放心,兄弟们会得到最妥当的安置。” 在医馆中陪着冷智说了将近半个时辰,见对方露出倦意叶欢这才告辞而去,临走时自是做了周详的安排。师傅的话没有说完,但从他的眼光中大公子已然了解。 “丁建阳,你若识相也就罢了,若是不识?本公子就要找你算三军兄弟们的帐。” 回到平北将军府,叶欢就被主院小广场上的一幕吸引了。两个四五岁的孩童正在练着棍法,左边那个身材略高的是自己之子叶毅,右边则是李长生之子李强。 见将军前来,呼伦就要喊停,叶欢却摆摆手,拉着李长生到了场边细看。 “长生哥,强儿练得不错啊,基础扎实。”看了一会儿叶欢轻声道。 “还是二公子厉害,名师出高徒。” “别客气,这小子被祖母曾祖母惯的不像样,不是强儿的对手。”叶欢正色道,他并没有去强求将门虎子,长年征战在外也无法亲自顾及,叶毅的基础则是叶凌打的。 当然身为飞云朵之子,呼伦和呼赤也教了他不少乌桓的摔跤之术。 叶欢是何等眼力,再过十招,李强一记扫膛棍已然打到叶毅小腿。但此刻他却是猛地收力,后者随之反击,一棍打在腰间。李强连连后退,叶毅却继续追击。 “住手!”叶欢当即喝道,呼赤看了便是一愣,此刻的将军面罩寒霜。 “爹爹!”叶毅放下木棍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到底还小,不会看脸色。他只知道爹爹对他十分疼爱,从乌桓回来都抱着他骑马。 可是叶欢却没有理他,而是径直到了李强身边,蹲下身来笑问道:“强儿,痛不痛?” “叶叔叔,我不痛。”李强咬着嘴唇低头道。 “你告诉叔叔,为什么刚才能一棍扫倒叶毅,却没有下手?” 李强闻言没有回答,而是偷偷看了远处的李长生一眼。 “强儿你别看你爹,男子汉大丈夫不说假话,你告诉叶叔叔。” “爹爹说的,二公子是主家,我不能伤了二公子!”李强眨巴着眼睛,坚定的道。 “你说你是让我的?谁要你让?”叶毅听了不干了,小嘴一撇道。 “闭嘴,给我站一边去。”叶欢面色一沉。 呼伦和李长生听了,急忙赶了过来,但见将军这般肃然,又不敢说话。呼赤则立刻飞奔入屋,不用说去找飞云朵了。 被父亲一喝,叶毅的眼圈红了起来,却是倔强的站着,用力憋着眼泪。 叶欢见了微微点头,转对李强又是一脸笑容:“强儿,叶叔叔说的,以后不用这样,练武场上就要凭真本事,好不好。”说着伸手又爱怜的摸着李强头顶。 “好!”李强点点头。 此刻飞云朵也随着呼赤来了,叶毅见到母亲,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别哭,叶家男儿,流血不流泪,你爹说得对。”飞云朵却是斥道,当娘的当然心疼儿子,可草原女子就是这般个性,自己的儿子以后也要是像他爹那样的英雄。 “将军,小孩子练武而已。”李长生见状,便对叶欢道。 大公子摆摆手,拉着李强到了叶毅身边,稍缓语气问道:“毅儿,知道你错在哪儿吗?” 见父亲面容,叶毅这才擦了一把眼泪,一双大眼睛还闪动着泪光。 “李强那一招没有下手打你,你应该看得出来,那时候就败了!男儿丈夫,败了不怕,苦练回来,但败了不认,还趁机追击,就是你错的地方!” 第702章 教子有方 小叶毅听了,歪着头思考起来,等了一会儿,小大人一样给李强做了个揖。 “强哥,对不起,你疼吗?”叶毅犹豫了一下:“那你打我一下。” “没事儿,我不痛,我比你大。”李强摸了摸头笑着说。 叶毅走上去靠近李强,两个小家伙很快就和好了。 “我去,我是不是太严厉了?毅儿毕竟才五岁不到,小时候不都这样吗?”看着眼前一幕,叶欢有点迷茫,为人父对他而言也是件新鲜事。 “爹爹,统爷爷教我,出手就要不留情。”叶毅此时却对父亲说道。 “哦,那统爷爷有没有告诉你,对什么人不要留情啊?” “我想想。”叶毅摸了摸脑袋,忽然双眼一亮:“对敌人不能留情。” “对啊,对敌人不能留情,那你强哥哥是你什么?”叶欢柔声问道。 “强哥哥是我哥哥啊,恒哥哥也是,对了,我是信儿礼儿的哥哥。” “就是啊,你对哥哥就不能像对敌人,强哥哥让着你,那你以后要不要让着弟弟?”叶欢二人面前蹲了下来,微微一笑说道。 “爹爹我知道了,毅儿错了,毅儿以后一定让着弟弟,爹爹你罚我吧。”叶毅点点头,很是认真得说道。 看着眼前一幕,飞云朵和众人都是会心一笑,也很少见叶欢现在的样子。 “罚你?”叶欢微微一愣,其实叶毅说的倒也没错。而且看他对待李强以及认错的样子,爹爹一定没有少花功夫教导,小小年纪已经有了些气度。 “平常你犯错,祖父和娘怎么罚你?”大公子急中生智问道。 “祖父会让毅儿抄书,娘要是不打我,就罚站。” “这样啊,那就抄书吧,去书房抄。” “是,爹爹,那毅儿抄好了拿给爹爹看。”叶毅乖巧的道。 “二公子,我陪你抄书好嘛?”李强问道。 “好啊好啊……”叶毅拍手说着觉得不对,眼光又祈求的看向叶欢。 “去吧,好好抄,字写的不好可不行。”大公子笑着点头。 “强哥走,抄书去。”叶毅拉着李强的手就走,到了飞云朵身边又停下了。 “娘,孩儿刚才错了,娘你别生气。毅儿打了强哥哥,我想把那件皮袄送给他行吗?天冷了。”抱着飞云朵的腿,叶毅仰头问道。 “好,你去和你强哥哥抄书,娘让人给你送来。”飞云朵摸着叶毅的面庞笑。 “强哥走了,我跟你说,那皮袄可暖和了,穿上就不冷。”两个孩子一阵小跑,微风将他们的声音吹了过来。 李长生见状想要说话,叶欢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光不离二人背影。 一直到两个小家伙跑进书房,他才摇头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常年征战在外,几个儿子从出生开始就没怎么见过父亲,看来这一次一定要好好补偿才是。 “长生哥,我看强儿很好,不如让他去晋阳,和恒儿毅儿一起读书。”想着叶欢便对李长生言道,十三什到现在也只有他与李长生赵大壮有了后。 “这……我就怕他顽皮,伺候不好公子。” “什么伺候啊,强儿好好读书,以后我送他进书院,进太学。” “多谢将军。”李长生原本就愿意,此刻是单膝跪下言道。 “又不是军中,干什么啊?”叶欢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拍拍肩膀。 “夫君,进屋换件衣服吧,一会儿各位都要到了。”飞云朵走了过来。 叶欢点点头,拉着爱妾的手去了自己房间,边走边道:“爹爹把毅儿教的好,比为夫当年强,刚才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你也不说说我。” “夫君你管教毅儿天经地义,要说严,夫人对信儿才严呢。有时候公公都看不下去,经常带着恒儿毅儿和信儿去花园玩儿。”飞云朵小声道。 “我爹带他们去……玩儿?”叶欢闻言一愣,这还是爹爹? “侍书说得不会有假,有一次夫君你打了胜仗,公公和统叔喝酒之时就说。他当年对夫君你太严了,这才有了那么一段,幸亏后来夫君你有出息了。” 听着飞云朵之言,叶欢鼻头一酸,酒后吐真言,父亲待自己真是……所谓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有了今日与叶毅的一幕,叶欢心中格外想念父亲。 “还是得从严管教,那是你夫君自己不争气,干爹爹何事?” 说着话进了内房,飞云朵自己给叶欢换装,又柔声道:“夫君说的是,我不懂那些大道理,部落里哪个男孩儿不是被打大的?挨打越多越有出息。” “说这句话你看着我干什么?”叶欢腹诽,不过想想飞云朵倒也没有说错,记忆之中叶大公子也不知被打了多少次,但他却不想这样对待儿子。 “对了,你刚才说夫人对信儿有多严?”叶欢想着又问道,按年龄,紫菱所生的叶恒最大,论身份袁鸾所出的叶信才是嫡长。 “信儿才多大?就开始习文练字了,我见到都心疼。”飞云朵一边为叶欢整理衣袖一边说道,袁鸾是进门喜,叶信比叶恒叶毅要小了一岁。 叶欢微微颔首,等安排好诸事,他要回趟晋阳,探讨一下孩子教育问题。 换了衣装,在屋内稍歇片刻,叶欢便带人去了府门之处,亲自迎接一众官员。 见冠军侯如此,众人亦是颇为感动。说实话在冠军侯麾下做事还是很爽快的,只要你做好本分,不作奸犯科,无论是待遇还是地位都会不断提高。 除了朝廷的俸禄之外,护乌桓治下还有所谓的“岁份”。每年年底发放,综合一个官员的政务,民声,农事等等进行考核,往往都是极为丰厚的。 就为“岁份”之事,当时叶欢与张昭张纮之间还有着一场极为深入的讨论。甚至颇为激烈,最后还是大公子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二张,先试行之。 随着两年的实践,到上次兖州讨贼之时张昭来信,后者显然已经认可了叶欢的这种做法,官员们待遇提高带来的十六县百姓的富足,甚或有所过之。 第703章 军功章有你的一半 平北将军府晚间宴开,大公子的首席之右便是司农刘力,左边是从事张紘。 “欢征战在外,多谢有各位治政安民方得心安,因此讨贼之功诸位亦人人有份。叶某这里先尽两坛水酒,以表心意。”说完叶欢起身抱拳,随即便是银河倒卷连尽两坛! “多谢君侯!”众人亦是起身言道,大多面上都有喜悦之色。没听君侯说什么吗?战功他们也有分,这句话别人只是说说而已,但叶欢绝对会落在实处。 “司农,十六县亩产比之去岁又添一成,欢要敬司农和一众农官。”叶欢下座对刘力一礼,又是一坛下肚,老司农急忙起身,大公子却把他的酒杯换成了最小的。 叶欢的意思就是“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说白了要找理由给属下发钱。 治理麾下官员,张昭言及“动之于情,晓之于理,严之与刑”。但在叶欢心中还要加上一条“明之与利”,老百姓的生活水平要提高,官员一样,否则很难长久。 “子纲先生,先生治政有方,令的各地富足,欢当敬之。子布先生心系百姓,亲往房县巡视,亦是我等大汉官员之表率,当同敬之。”叶欢又到了张紘面前。 身在汉末,大公子想要增加下属的收入却也不是那么简单。第一要合乎朝廷规定,这还是其次,主要的是要让官员们拿的心安理得,心情舒畅,干劲十足。 士大夫阶层在这个时代是耻于谈钱的,似乎一切只要与之相关便会变味!虽说银钱人人爱,也十分重要,但和名声相比呢?很多读书人都会选择前者。 更有甚者,清贫也成了一种名士的风度。叶欢大世家出身,对这一点再了解不过,所以才会去帮着属下找理由。你们一点都不爱财,这都是大家应得的,当之无愧! 听起来可能有些滑稽,但却是不得不为,否则叶欢很难聚拢人心!比如这“岁份”,便是他开府将军的权力,当然在别处可没有开府将军会贴钱干这事儿。 还有便是眼下的军功之说,给了众人一个心理上可以接受的理由,既拿了好处,面上还有光彩。接下来岂能不尽心竭力?因此明之以利必须要隐晦着来。 酒过三巡,便有一队霓裳女子进了大堂,随着丝竹器乐之声翩翩起舞。官员们看的津津有味,有西河张二公子在,大同虽远在边疆,但歌舞水平不会逊色东都多少。 “大哥,小弟敬你一杯,别,用杯好吗?”董保凑过来敬酒了,见叶欢爽快的伸手去拿酒坛他又急忙阻止。如今的董公子已然是云中郡三县之守,地位仅差郡守一线。 “哈哈哈,我也要敬大哥,却被子隽兄抢了先。”童奇童县令也走了过来笑道。 “一起来,你们用杯我用坛,太小了喝不习惯。”叶欢豪爽的道。 看着眼前两人,大公子心中亦不无得意,谁说纨绔不能大用?本公子改造出来的就不一样。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强抢民女的董保,如今别驾治中都称之为能吏。 纨绔军团,叶欢的十六县下属只用了董保童奇,一来是照顾其他官员的感受,其二则是他掌控并州的手法,现在王宇都调任云中郡守了,雁门的下一任则会是张紘。 想着叶欢起身下座,到了李长生等人面前,这下喝起来更是酣畅淋漓。 “主公,当日诩见文书就知平北将军府治政之能,如今亲眼观之,更是不俗!”贾诩举酒言出由衷,行来所见,无论民生吏治,府内下辖都要远胜各处。 “文和来了,以后还要多多出力,欢有许多事情还需先生提点。” 自叶欢担任护乌桓以来,边疆十六县的发展用飞速来形容绝不为过。但大公子是清醒的,这与他巨大的财力人力支持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换言之十六县相当于特区。 还有一点始终萦绕在他心头,那便是边境毕竟是苦寒之地,士族远远少于内疆。因此他的很多利民政策都不会受到太大的阻力,矛盾少了许多。 但他的目标绝不仅仅如此而已,想要扩大属领,加速发展。士族与寒门之间如何协调就需要谨慎面对,此一项协调不好,就做不到真正的长治久安。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当年曹操的做法虽然有敢为天下先的魄力,但还是太过激烈了一些,叶欢相对倾向与怀柔的手法,那么眼前的贾诩亦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诩自当竭尽全力,为主公效力。”贾诩欣然道。 “有文和和各位助我,何愁大事不成?”叶欢尽了一坛美酒,豪气的道。 是夜,众人尽欢,约好了贾诩次日一早来府中议事,叶欢便回了后院。回廊之中,冷风一吹,胸中的酒气散去不少,头脑也格外清楚起来。 “接下来要借安定边疆之事,好生在并州布局。丁建阳,不是叶某要与你为难,既然担当并州刺史,你就要有这个觉悟。”叶欢背负双手,缓步而行,心中想着日后。 权力角斗不是战场,手段亦有不同,需要迂回曲折。但有一点和战场相同,对待敌人不可有丝毫怜悯之心,抓住战机就要将之彻底击倒。 到了房中,绿蔓捧来解酒茶,叶毅带着李强也来了。 “爹爹,这是孩儿罚抄的书经,请爹爹查阅。”小叶毅递上了一叠纸张,一旁的李强则换上了崭新的棉袄,今天晚上,两个小家伙说好了要一起睡。 “好,爹爹看看。”叶欢微笑点头,认真看了起来。对书法之道,世家的要求是十分严格的,叶信不到三岁已经开始悬腕,记忆当中,自己三岁的时候也开始练了。 纸上叶毅的笔划自然还有幼稚的地方,但整体架构却是颇具形态。只看了一眼,叶欢就知这是爹爹亲自教导的,笔墨纵横之间,叶家特有的风姿跃然纸上。 “不错,你爹当年也就这个水平。”大公子看完赞赏的言道。 第704章 知恩图报 叶欢率军回到雁门,两万鲜卑战俘交给了张海龙打理。有着上次处理匈奴的经验,后者是轻车熟路,一月时间整合,他们就能交给刘力了,恰好可以赶上春耕。 一众官员各忙各的,治政环节井井有条,这是叶欢最愿意看见的。他说一不二,每一位官员按照军功都拿到了颇为丰厚的报酬,即使远在朔方之处也会有快马送去。 两日之后,张昭从房县而回,叶欢带着贾诩出城十里相迎。到了府中三人一番商议,看得出张昭对贾诩的才能还是认可的,亦给叶欢提出了不少行政之中存在的问题。 再过一日,张辽率领的定边军主力也到达了大同。原本张辽和众将还合计着就算慢一些应该还能赶上大战,却没有想到此次平定匈奴鲜卑联军竟是快如闪电。 得了叶欢细细介绍,众将方知这是贾诩之谋,不由地便对军师更添敬意。 随同张辽而来的,还有一个叶欢想不到的,那便是小霸王孙策。 “伯符,文台兄也真舍得,让你远行千里来找我。” “爹爹说了,策当追随师傅苦练,亦为游学之举。” 叶欢算是能了解孙坚的用心,此举更见他对孙策的看重。兖州短短一月,小霸王的弓马之术增进不少,且随在叶欢身边,受他影响熏陶,亦多了几分气度。 距离正月还有二十天,今年的春节叶欢打算回晋阳。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些事要做。 雁门郡凉城县,冠军侯此次亲巡的最后一处。七天的时间,叶欢跑了雁门下属六个县。这是他的风格,说的天花乱坠永远不如亲眼所见。 与各地百姓深入沟通之后,叶欢再度确认,张昭的讯报是完全真实的。就拿收成最少的尧县举例,普通之家在留足种粮确保生活之后,还能还官府一石粮食。 千万别小看这一石,已经证明百姓除了温饱之外还有了些余力。 凉城县,秦乡,乡里有将近六百户居民,人口三千余。今天乡里东门之处的秦武家中是披红挂彩,大院里不断有炊烟冒出,那是羊肉锅饼的香气。 秦家老大在乡里是数一数二的名人,定边军队长退下来的。这不是要点,他当年就在冠军侯麾下,参加过五马原之战,悬河原之战,如今地里的三头耕牛就是军功而来。 秦武回乡并非因为受伤,原来他还有两个弟弟,可两年前却是因染了伤寒而亡。家中父母无人照顾,为了尽孝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定边军,此时乃是秦乡蔷夫。 一大早就有乡中百姓前来道贺了,秦武平时为人公正,又颇为豪爽。他家中的耕牛百姓都借过,也不会要什么钱粮,加上还识得不少字,很受乡里尊敬。 “大嫂子,恭喜恭喜啊,老大终于成家了。”一个穿着半截皮袄的老汉踏进了秦家院门,将手中的一串铜钱放在正门案几上的箩筐里,满面笑容的对秦武娘说道。 “他陈叔来的早啊,呦,这皮袄精神呐。” “哈哈哈,是我那小子今年送来的,晋阳货!”陈叔不无炫耀之色。 “老陈过来喝茶,二小子在晋阳营生,看来不错啊。”秦武爹在那边招手。 “还行还行,媳妇儿也娶了,今年过年回来,据说还怀上了。”陈叔说起这个,面上的褶子都平坦了几分,接过秦武爹递来的茶碗,咕嘟嘟灌了一大口。 “那得恭喜你了,再添个大胖孙子。对了,小三明年去边军吗?” “去,一定要去,老大说了,我们现在吃饱穿暖,要感那什么来着?哎,记不得了,就是人家冠军侯给的好处,我们要知道报答。”陈叔席上盘腿一坐,打开了话匣子。 “对对对,我们今年也还了官府两石粮食,虽然稍紧一点,但比往日是强的太多了。我那婆娘不放心还问人家,官府说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说实话,都是我们拖累了老大,要不然跟着冠军侯,当年的队长都是校尉了。”秦武爹不住给来贺的乡亲倒着茶,微微叹了一口气又道。 “爹,说过多少次了,儿子回来是应该的,君侯都说孝道天大!”此时一个雄壮的声音响起,身穿喜服的秦武到了院中,先对父亲说了一句,又和众人打了招呼。 “老大说的是,对了老大,你今天成亲,县令也要派人来道贺吧?”陈叔笑道。 乡亲们连连点头,秦家的脸面此时也是秦乡的脸面,县令在他们心中就是很大的官了。 秦武微微一笑摆摆手,其实昨天县令就派人送来了贺礼。 “兄弟们,准备随我去迎亲,三哥,你照看好牛,今天多喂一些。” 话音一落,十几个大小伙子便围了过来,牛棚之中也传来答应之声。乡亲们闻言笑了,这头牛秦武最为看重,不但不出借,平时干活都怕累着,那是冠军侯亲自送的。 就在此时又有人进门,秦武娘见了微微一愣,看来人的服饰却不像本乡人。 “大婶,这可是秦武秦什长家?”门口的壮汉笑着问道。 “是是是,这位哥儿是?” 听见那个声音,秦武也是一愣,随即就跑了过来,看见来人他是满脸的惊喜。 “满之?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说着话上去就是一个熊抱。 “哥你慢点,别把喜服弄皱了,今天可是大日子。”来人正是臧空。 “那怕什么,你来了我们要不醉无归。”秦武大笑道。 “哎~风吹来的不止我一个,你出来看看。”臧空说着将秦武拉出了门。 前方五步之处,一个身穿皮袄的公子正对他微微而笑。 “校尉?不,将军!”秦武惊呼出声又连忙改口,三步并做两步就走了上去。 “别别别,大喜的日子,不要把喜服弄皱了。”公子的言语和臧空一模一样。 “将军,你怎么会来此?我真没想到。”秦武眼中有着狂喜的神色。 “我听长生说的,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恭喜恭喜,可要早得贵子。” 第705章 本公子回来啦 看见将军,秦武心中激动无比,今日可谓是双喜临门。 “别在这儿站着啊,我去看看二老。”叶欢拍拍对方肩膀,为他掸去尘土。 “爹,娘,快出来,将军来了。”秦武忙不迭的相请,大声对门内喊道。 “将军?”秦武娘愣了,此时就见儿子拉着一位英俊的公子进了门。 “老人家好啊,恭喜恭喜。”叶欢抱拳为礼,也扔了喜钱在箩筐里,竟是一块金饼。 秦武爹娘有点发傻,谁啊?这么阔气?出手居然送黄金?一时间如在梦中。 “爹,娘,这是冠军侯啊。”秦武急忙道。 这句话说出来,院子里立刻安静下来,乡亲们的眼光都往这边看来,却不敢出声。 “冠军侯?是冠军侯?”秦武爹首先反应过来,拉着老伴就要下跪。 叶欢立刻托住,口中不住道:“老人家,使不得,使不得。” “各位都是来恭贺的吧?大家好。”大公子不忘对院中惊呆的众人挥了挥手笑道。 “拜见君侯,拜见君侯。”陈叔一带头,院中跪了一地,人人眼中都有惊喜之色。惊得是冠军侯居然会亲来秦乡,喜的则是亲眼见过君侯,就是一种荣耀。 “哎,各位快起来,叶某和你们一样,也是来恭贺的。” “君侯,快请屋里坐。”秦武爹忙请叶欢进屋。 “大叔,我知道规矩,新屋不进人,就在院中和乡亲们喝茶吧。”叶欢摆手道。 “哦。”秦武爹闻言就将叶欢带到座前,用衣袖擦了又擦才敢让他坐。 “秦武,是时候接媳妇了,你们快去,满之还要陪你呢。” “诺!”秦武条件反射般的一个挺立,随即却稍有尴尬的笑了。 “快去快去,我今天还能赶得上你一顿喜酒。” 秦武带着小伙子们去了,臧空也跟在身后。百姓们面对冠军侯一开始还有点拘谨,但几句家常一拉,数般农事说说,叶欢天生的亲和力很快就让他们轻松下来。 “君侯,我家小二子就在定边军,二军四曲的。”一老汉大着胆子说道。 “老丈贵姓啊?” “不敢,我姓庄。” “哦,庄勇是你儿子?小子不赖,这一次回来就要升什长了。” “啊?君侯认得小儿?”老汉满脸的得意之色。 “认得认得,小名叫狗剩,对不对?”咱们叶大公子的记忆力,那可不是吹的。 “君侯,我家小三子明年也要去边军了。”陈叔不甘落后的道。 “好!不过老人家别忘了去官府领粮食。” “不领不领,正好还上债。”陈叔连连摆手。 “还债可以,但不能让家里人挨饿了,慢慢还就是。”叶欢笑道,他当年借粮食给百姓还有些许的利息,今年几乎所有的县都有归还,百姓亦是心甘情愿。 “他爹,冠军侯那么大的官,咋就这么客气哩?”看着院中正在与乡亲们说话的叶欢,秦武娘不禁对老伴问道,在她心里,冠军侯就是最大的官了。 秦武爹想了想才道:“老大说的,君侯读书多,学问大,学问越大就对人越好。” “嗯,有道理,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生的,有那么大本事还长的这般好。” 秦武爹双眼一瞪:“别胡说八道了,快去给君侯上茶,没见茶碗空了吗?” “哦哦哦!”秦武娘听了一溜小跑去了。 闻听冠军侯到了秦武家中,百姓闻名而来的越来越多,将秦家大院围得是水泄不通,十几个半大小子还爬上了院墙,好奇的向里张望着。 “庄叔,陈叔,这马上又要春耕了,今年县府还会有新的农具来,司农处也会派人来帮大家。可要加把劲,多打粮食,争取明年家家都有皮袄穿!” 庄老汉和陈老汉闻言那头都快点到地上去了,后者连声道:“君侯放心,我们秦乡人没有好吃懒做的,兄弟们在前方打仗,我们就好好种地,多打粮食交给官府。” “哈哈哈哈,陈叔你这口才不错啊,说得好,但先要家里吃饱穿暖。”叶欢的声音穿透院墙,清清楚楚的落在每一个百姓耳中,外间也是一片点头。 “叔,婶,秦大哥接媳妇回来了。”此时院外传来一个声音。 叶欢闻言笑着起身:“走,大家接新媳妇去,该怎么闹还怎么闹。” 于是乎大公子一马当先,近千百姓簇拥着跟在身后,就往村头而去。 到了村口,看见这般阵势,送亲的临乡人都看傻了,咋就那么多人哩。此刻秦武才骄傲的告诉他们,领头之人就是冠军侯! “哎呀秦老大你也太不地道了,冠军侯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送亲人埋怨着。 “君侯是做大事的,要被人围了岂不麻烦?”秦武正色道。 十二月的北疆,天寒地冻,但今日在秦乡却是热闹无比!原本的宴席哪里够?秦家就找邻居们帮忙设下流水席,就大公子给的那块金饼,摆上一个月也用不完。 “师傅,这般场面,徒儿若是不来,可看不见。”孙策颇为兴奋的道。 “跟着为师,你有的看了,站直了,我让你松了吗?” “哎!”孙策立刻挺直了身躯。 从秦乡回来,离新年只有十天了,叶欢开始奔走在郡府的各个部门,给大家拜年。城里的新年气氛也是越来越浓,市场里到处可见涌动的人群,在采办着年货。 眼看还有六天,叶欢带着一众上路往晋阳赶去。一路奔行,四天之后的午后时分,晋阳城已然在望。大公子策动照夜狮子,奔行的犹如一道青烟。 “整整两年了,本公子又回来啦!”在城门处望着熟悉的接道,叶欢心中不无感慨。 晋阳城的规模比之大同又大了很多,这几年北地安定,各处都有不少流民来此。新年将近,大街上车水马龙,熙来攘往一派热闹景象。 纵马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来往车辆行人与从前一般纷纷让行,离着叶欢最近的也要有三丈之地。这场面看的跟在师傅身后的孙策暗自纳罕,难怪师傅说到了晋阳还有的看。 第706章 先让我抱会儿 大公子出征,那是寸草不生,满晋阳谁不认识叶欢? 只不过这一次躲闪是躲闪,走避也走避,却与往日不同。 “大公子回来啦,小的给大公子请安。” “大公子讨伐边疆,又立奇功啊。” “……” 和叶欢打招呼的人越发多了起来,如今叶大公子已经是晋阳人心中的骄傲。 “哈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本公子有赏。”叶欢大笑声中从怀中摸出一大把铜钱洒了出去,阳光映照之下一片金光灿烂。 “多谢大公子赏,多谢大公子赏。”人群沸腾起来。 “师傅果然豪气,这名气,这派头?我什么时候才能如此?”孙策一脸羡慕。 拥挤的长街让开一条道路,叶欢策马而过犹如一阵清风,通行无阻。 很快便到了叶府门前,叶四和叶七见了,一脸激动的迎了上来。 “公子,这次回来怎么也不令人通传?”牵着马叶四问道。 “赶着回家,顾不上了,祖母和娘在院中吗?”叶欢说着话就往里冲。 “大公子回来了,大公子回来了……”平素安静的叶家大院立刻响起一阵阵喊声,家人奔走相告,皆有喜悦之色。 快步走到花园,袁鸾带着郑毓紫菱等迎了上来,眼中惊喜无限。 “夫人,毓儿,若兰,紫菱!”叶欢一个个喊着,要不是孙策跟在身后,他一定上前拥抱。 下一刻大公子却是微微一愣,原来紫菱身边站的那个女子竟是如玉姑娘。此刻一双美眸脉脉含情,又带着点紧张的看着自己。 “夫君,妾身听具哥说的,如玉姑娘一直待在清风楼也不是正礼。”袁鸾走过来轻声道。 “夫人安排的妥当。”叶欢握着妻子柔夷,又对如玉一笑。 后者见了臻首微点,报之一笑,心中对袁鸾更加感激。 “徒儿孙策,给师母见礼,给各位夫人见礼。”那边孙策走了上来,双膝跪下口中言道。 “鸾儿,这是孙文台将军之子孙策,表字伯符,这一趟就住家中。” “伯符快起。”袁鸾伸手虚扶,又对黄娟道:“打扫一间独院出来,给伯符居住。” “走,大家随我去见过祖母母亲。”叶欢点点头,便带众女往后院而去。 这边才到老夫人院落门前,里面声音已经传了出来:“欢儿,欢儿……” 随之老夫人已经在丫鬟的搀扶之下走了出来,叶欢见状急忙上前,奔到面前跪倒:“祖母,欢儿回来了,祖母快点进去,这里风大。” 老夫人弯下腰,双手捧起叶欢的面庞看了又看,随即轻轻一掌打在脸上:“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冤家,这么长时间也不回来看看,让祖母和你娘担心。” 说话间老夫人的泪水滴在了叶欢面上,大公子立刻道:“祖母说的是,欢儿该打,该打,我帮祖母和娘打。”说着话,看着祖母苍老的面容,甩手给了自己两个嘴巴。 “小冤家,你可轻着点,怎么这么实在?快,快去见你娘。”老夫人又是一把抓住。 叶欢转头,见母亲亦是眼眶含泪,便膝行过去到了面前,将叶夫人的双膝一抱:“娘,儿子回来了,儿子好想你。” 叶夫人嘴角嗫嚅片刻,竟是不能出言,便弯下腰将叶欢抱得紧紧的,右手不住捶打着儿子后心。这一幕看的袁鸾众女眼中也是水光盈盈,其中又以如玉为最。 左边扶着母亲,右边搀着祖母进了大堂,三人一起坐在了老夫人的软榻之上。大公子左边靠靠,右边靠靠,看的袁鸾等众女又不禁莞尔,此刻的夫君就像个孩子。 那里奶妈将叶恒叶信领了出来,叶礼则被另一个奶妈抱在怀里。 叶信看着叶欢,有点发愣,叶恒却是到了身边拉了拉父亲的衣角:“爹爹,爹爹,这是恒儿和信儿的位置。” 叶欢一把将叶恒抱起亲了亲,又走过来抱了叶信,这才笑道:“以前是你们的位置,不过今天是爹的,你们俩就让我一天好吗?” 听了大公子如此言语,袁鸾等人和一众丫鬟们皆是掩口而笑,香肩抖动。老夫人则是乐得靠在了榻上,叶夫人亦是笑着摇头。 “好吧,就一天。”叶恒小眼珠子转了转,依依不舍的道。 “大哥哥,不是大的要让小的吗?”叶信疑惑的问道。 “噗……”听着叶信小大人一般的言语,叶欢愣了,那边林夫人却是喷了口茶。 “老夫人,夫人,妾身失礼了。”她急忙起身。 “没事儿,没事儿,谁叫你这个时候喝茶,老身也要喷的。”老夫人连连摇手。 笑了一阵,叶夫人便道:“先去见过你父亲,晚上一起过来吃饭。” “是。”叶欢将两个儿子交给奶妈,又在叶礼面上亲了一口这才出门。 出了院门,侍书如常在那儿等着,两人便奔往叶正的院落。 “侍书,我爹身子好吗?” “好得很,原来我们还怕又是家中又是书院,没想到主家越来越精神。” “哈哈哈哈,那就好。”叶欢笑着加快了脚步。 到了父亲的书房,这一回大公子没有像往常那般多礼,冲进去就抱住了父亲,将头靠在肩膀之上,闭上眼也不说话,一副享受的样子。 侍书奉画傻了,就连老管家叶统都一阵发愣,但随即便觉这一切并不突兀。 “叶悦之你这混账,这是作甚?”叶正哭笑不得的斥道,想挣哪里挣得开。 “爹,儿子想你,要打要骂等会儿,先让我抱一会儿!”叶欢不管不顾的道。 “叶悦之你烧坏了脑子?真当为父不敢打你?”叶正说着侧头,却只能见到爱子面上满足的笑容,没来由的心中一热。 “爹,先骂我两句,再打不迟。”叶欢“撒娇”的道,当日听了飞云朵转述父亲酒后之言,心中就有浓厚之极的情感,今天见到父亲,那种感情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楚南,李云,边保,叶悦之这是发的什么疯?”叶正苦笑着对门前三人问道。 “这……”三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第707章 政令不出府门 叶公无奈,干脆也不说话了,任由儿子抱着。但很快,叶欢的那种孺慕之情令得他也有了感觉,都说君子内敛而不外放,但见爱子真情流露,却也很见自然。 很长时间之后,叶欢才放开父亲,正式的见礼:“孩儿见过爹爹。” 叶公微微摇头,睨了儿子一眼道:“疯劲儿过去啦?” “嘻嘻,好多了,孩儿给爹爹泡茶。”叶欢连连点头。 等侍书奉画将茶具送了上来,叶公挥挥手,二人便就退下带上了门。 “悦之,你观丁建阳此人如何?” 叶欢烹茶的动作不停,很快答道:“具体还不知,但治政当不如刘叔父。” “何以见得?”叶公捻须问。 “刘叔父和爹爹一样,都是从县郡一级主官做起,知道百姓所需,各种手法通透。孩儿不会贬低丁将军,但观其轨迹,皆是武将,岂有那般日积月累?” 在兖州之时,丁原曾经动过彻查各地田亩人丁的念头,其时贾诩便让叶欢写信给叶公。后来此事便不了了之,是以今天爹爹上来就有此问,叶欢不会觉得突兀。 “如此说却还不失公允,那老夫问你,今后准备如何对之?” 叶欢递了一杯烹好的香茶过去,面对父亲坦然道:“爹爹,孩儿要以平北将军之身掌并州之事,刺史之位无所谓,但倘若丁建阳有失,我不会坐视?” “哦?”叶公鼻中哼了一声,双目烁烁的看了过来,一时间威严尽显。 “对!”叶欢则与父亲目光相对,没有一点退缩。 “那就给老夫说说你为何要如此?难道是要学旁人那般拥兵自重?” “爹爹,孩儿还是那句话,计无对错,谋无善恶,只观用者为谁。方今天下乱局,有多少能人志士要为国家出力,就有多少别有用心之辈想要从中取利。” 叶公闻言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将茶盅轻轻往案上一放,叶欢立刻为他蓄满。 “蛾贼作乱,遍及大汉,就有诸侯不知天子,不奉诏命。贼人之乱虽难以长久,但已经让大汉满目疮痍,就孩儿所见之民情,便是乱定没有十年休养生息也难以恢复。” “此处说的倒是不错,乱世兵戈,最终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叶公微微颔首。 “爹爹,这还是政令通畅的局面,倘若有人不尊朝廷,不听天子号令又该如何?” “你待如何?”叶公双眉一扬。 “谁敢不尊不敬,儿子就纵兵讨之,论权谋儿子还嫩,但战场之上那些人就是土鸡瓦犬!” “叶悦之你最近是不是胜仗打多了?口气格外张狂?” “爹爹,孩儿为人您最清楚,我只是据实而言。若论统军,天下亦有英杰,但孩儿无所畏惧。爹爹不要忘了,到时候儿子大义在手,以顺讨逆,谁能与我相抗?” 叶公这一回没有斥责儿子,点点头道:“是以你才要掌握地方?为兵者之基?” “爹爹明见,放在别人那里是拥兵自重,但在我叶家就是为国讨逆,为君分忧!但为大义所在,孩儿也不怕被别人说,这些都是身外之物,男儿丈夫何惧之?” “叶悦之,你老实与为父说,是否有人为你出谋划策?” “爹爹果然知道儿子,放在从前我还真想不到这么多,天子让我打谁我就打谁,亦没有多想。但上次恩师寿辰,奔河南恭贺,老师一番话,令孩儿如拨云雾而见青天。” “想要精忠报国,光靠孩儿眼下只是隔靴搔痒,必要高瞻远瞩,胸有全局才能真正做到。儿子细细思及老师所言,越想越有道理,才会在兖州写信请爹爹帮忙。” 今日这一番话,打从兖州开始就不知在叶欢心中过了多少遍。他必须对自己的父亲有一个交代,也要为并州之事找到合理的借口,才能让父亲放心,全力支持。 “文饶公不愧当今名士,眼光高远,老夫比之却是惭愧了。”叶公说着连连摇头,这些道理他岂能不知,却要老太尉来提点叶欢,此刻心中亦有感激之意。 随即却是神情一肃,沉声问道:“叶悦之你这一切都是为了大汉?别无二心?” 叶欢听了起身离坐,在父亲面前一跪:“孩儿之言,句句出自真心!” 盯着儿子看了半晌,见他目光始终清澈,叶公这才微微抬手。叶欢见了方才重新坐下,不是他演技好,这番话出自肺腑,只要爹爹在一日,他就会忠于汉室。 “现在跟爹说说,你意欲何为?” “爹爹喝茶。”叶欢再推了一杯过去方道:“先观丁建阳之动而动,倘若他虽是出身外戚却能心念国家,孩儿就会似对刘叔父那般对他,若是反之,便要让他政令不出府门。” 叶欢说话时双眼始终不离父亲面上,见他并无异议便续道:“此一回孩儿再也不能被内臣外戚左右,我要得天子信任,必要之时,不惜一切清君侧!” “还不够!”叶公抚须,停了停又道。 “父亲,孩儿知天子有重设西园之意,有此一举,足见陛下亦有励精图治之心!孩儿当要设法谋求高位,再与太尉司空卢中郎等老臣连成一线,先为三足鼎立之势。” “汝这想法倒是不差,但具体之处还需考量,欢儿你之前太过刚直。但既然已经给人印象就要一以贯之,至于行事手法,却要有所更改了。” “爹爹,孩儿定会全力以赴,只是将来怕是还要身入中枢,就怕并州之处……” “老夫说过了,只要悦之你秉持忠君爱国之心,并州之处不需你操心。观边疆十六县之民生,张子布张子纲皆大才也,如此贤才便是别驾治中也可当之。” “多谢爹爹,那孩儿就放心了。”叶欢闻言大喜,父亲一番话说得风轻云淡,但却是信心十足,以叶家在并州的根基,只要叶公想,丁原很难有什么作为。 “老夫是为大汉与天子,绝不是家中之私。”叶公正色道。 “对对对,还是我爹大气,我就说我学了三分便足够了。”叶欢堆起笑容。 “滚!你这混账东西,说说就不正经了。” 第708章 管它东南西北风 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用了晚饭,陪着祖母母亲聊了很长时间,叶欢才回自己的院落。 叶礼还小,奶妈带着睡了,叶欢就带着叶恒叶毅和叶欣玩儿了起来。长期不归家的那种愧疚感让他很想在短时间内与儿子们熟悉起来,事实证明还是卓有成效的。 在客堂屏风后的箱子里,叶欢抱出了叶信,叶恒和叶毅则在一旁拍手大笑。袁鸾等众女坐在堂内用茶,欣然的看着眼前一幕,丈夫回来,家才真正有了主心骨。 “爹爹,爹爹,信儿想要骑马,想要骑马!”叶信在叶欢怀里满脸兴奋的说着。 “爹爹,爹爹,我们也要!”叶恒和叶毅听了,也是一左一右拉着父亲的衣袖摇晃。 “好,不就骑马吗?谁先来?”叶欢毫不犹豫的道。 “大哥哥先来。”叶信拍着手笑道。 “不,信儿最小,信儿先。”叶恒摇着头。 “行,信儿就听你大哥哥的,你先来。”叶欢将叶信放下,随即在儿子面前伏下身体。 “恒儿毅儿,把你们弟弟扶上来!” “夫人,这,这……”见了眼前一幕,紫菱不由稍稍皱眉对袁鸾道。 后者微笑摆摆手:“这是父子天性,让他们玩儿吧,你们看夫君多开心。” “驾,驾……”叶信坐在父亲背上,左手抓住领口,右手就在肩膀上拍打。 随着叶信的指令,叶欢前进转弯,围着客堂足足趴了一圈,随后叶恒叶毅纷纷上来。父子三人一番玩闹都是满头大汗,叶欢心情舒畅,这一下和儿子们就不生分了。 “好了好了,恒儿毅儿信儿都过来,该睡觉了,让爹爹歇会儿。”袁鸾轻声道。 “哦!”三个小家伙答应一声,虽然有点恋恋不舍,还是到了袁鸾面前。 “早睡早起身体好,明天爹爹再教你们骑马。”叶欢也有些意犹未尽,接过绿蔓递来的汗巾擦了擦笑着说道。 “好好好!骑马骑马。”小家伙又是一阵拍手。 “张婶,带去沐浴,早点安歇。” “是!”奶妈闻言走了过来。 叶恒三兄弟给袁鸾及众女见礼之后这才离去,叶欢挥手相送,三兄弟也挥起了小手。 “夫君也先去沐浴一番,看这一身汗。” “没事儿没事儿,这趟一定要在家中多待待,要不儿子都不认识爹了。” 听夫君此言,众人皆是微笑颔首,多年戎马,叶欢能在家中待得时间太少了。 叶欢的想法很简单,闲来归家洗征袍,先过它个几天没心没肺的日子再说。 什么北平将军?什么冠军侯?雄图霸业抛在脑后,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从现在起到上元节,叶欢只想做好儿子,孙子,尽尽丈夫的义务,履行父亲的职责。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东南西北风?大公子说到做到,全心融入了家庭日常生活之中。陪着父亲下下棋,逗着祖母母亲开心,带着夫人和爱妾们赏赏雪,论论花…… 穿越以来,叶欢都没有这般自在过,不由得心生感叹,权柄富贵不如闲。 晋阳城中,每日都可见大公子抱着儿子在城中闲逛的身影。叶礼最小,他便仿造后世的奶爸背带做了出来,全心全意之下,父子之间的关系迅速升温。 当见到叶欢这副装束从清风楼前招摇而过,门前侍者不由左右为难。这招呼是打还是不打?打吧,总不能叫大公子带儿子进青楼,但是不打,万一大公子怪罪? 不过很快他们就放下心了,叶欢摇着叶礼的小手对他们打起了招呼:“怎么样?生意好吗?有什么新鲜物事,待过完上元,本公子再来看看。” “大公子光临,求之不得,几位公子长的真好啊。”侍者的脸笑出了花。 “恒儿,毅儿,信儿,还有礼儿,为父带你们吃晋阳最好的羊肉汤。” 馆中众人见了,先是猛的安静一下,随即年节的问候和对小公子们的称赞就如同长江大河一般奔涌而来。李二和媳妇儿亲自上阵,为孩子们挑选最好的羊肉。 见父亲和哥哥们吃的兴高采烈,小叶礼也似乎受到了影响,越发的张牙舞爪起来。别的不敢说,一岁多的孩子,敢同时捋叶欢典韦两大虎将胡须的,天下怕只此一人。 “公义,这次晋阳可一定要把大事办了,夫人给选了好几家,你仔细挑选。”张飞此时回了涿郡,典韦就跟在叶欢身边,大公子说不得要为他的婚事操心。 “公子,这个我也不懂,夫人和老夫人看着好就行。”典韦憨憨一笑,此刻他正将叶恒扛在头顶,至于叶毅和叶信,臧空徐晃一人一个。 “那不行,你的婚事你做主,看来今晚我得好好教教你。”叶欢翻了个白眼。 “好好好。”典韦没心没肺的笑着点头。 “公义叔,恒儿要吃鸡腿。”叶恒抓着典韦的发髻叫道。 “好嘞。” “公义叔我也要,公义叔我也要。”叶毅和叶信不甘落后。 典韦笑着自怀中掏出鸡腿一个个递了过去,他那衣衫里似乎是个无底洞。爱屋及乌之下,恶来对叶欢的几个儿子都是十分疼爱,臧空和十二队的所有士卒亦是一般。 “公子,几位小公子都是天赋不俗,尤其是信公子,好好调教,日后所成当不在我与翼德之下。”这是昨晚典韦特地找叶欢说的,没事儿的时候他更会指点几招。 叶欢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看了身边的孙策一眼,可比典韦张飞,那还了得? “伯符,你练的还不够苦,明日开始我来看着你。”恶来对之亦很有兴趣。 “是!”孙策不敢多言,应是之时多少有些苦涩,我还不苦那,天天浑身酸痛。 此时街头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叶欢双眼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杨老汉,小杏,给本公子来个最喜庆的。”人还未到,话音已经响起。 “大公子,大公子年节好。” “大公子也来听曲?” 人群让开道路,纷纷拱手行礼,现在他们对大公子已经是敬多于畏了。 “好好好,都好,今天本公子请乡亲们听曲儿,小杏,卖力唱。”叶欢也是连连抱拳,满面笑容的与众人招呼。 第709章 砺其体锻其志 晋阳之南有山名为南山,山中有虎,当年曾与晋阳公子并列齐名。 如今山脚之下,苍松叠翠之中盖起了一间有着近百间屋舍的书院。内中土地平整,花草繁盛,每日早间就会从此传出琅琅的读书之声,一直持续道黄昏。 时逢年节,不少就近的学生选择回家探亲,也有更多路途远的就在书院过年。 学生们的宿舍位于书院西侧,整整齐齐的四排,房间宽敞,采光充足。陈设虽然简单却胜在干净整洁,每间屋子居住四名学子,榻旁就是专属的书橱。 在叶欢开始的设计之中,比现在可要豪华的多,还有专门的夹层空心,全套保暖。但这个计划却被父亲和郑公极力否决了,什么叫苦读?不苦还能读吗? 两大名士异口同声,叶欢也得听着。不过对书院的学生而言,尤其是家境不好的寒门学子,书院的坏境已经非常好了,晚间火光充足,庖厨的伙食也相当不错。 当然和叶公郑公二位的名气一比,这些硬件设施没有人会放在心上。 “张师兄,张师兄,快去操场看看,冠军侯来了。”青衫文士口中说着快步入屋。 “冠军侯?来书院了?”案前端坐读书的学子听了,放下书卷问道。 “走走走,看看去,君侯在和师兄们一起蹴鞠呢。” 二人出门,就看见了很多和他们一样前往操场的学子。叶欢不仅仅在军队之中有着极大的声望,与学子们心中亦是一般,他的那段“励志”经历在大汉可谓家喻户晓。 操场之上,叶欢一身黑色短打,动作敏捷的躲过了两人阻截,看着门前大喊一声:“奉孝接着。”随之一脚,蹴鞠听话的穿越层层阻截直飞门前。 “来了!”灵巧的黑衣身影诡异的出现在门前六尺之处,跃在空中飞腿就射,蹴鞠直奔门洞,从叶欢突破传球,到郭嘉跟进凌空抽射,皆是流畅无比。 “砰……”蹴鞠不偏不倚的打在了门框之上。 “哎……”观战的学子们一声叹息,完美的配合却没有完美的结局。 “我去,奉孝你什么脚法。”叶欢一脸遗憾大声说着。 “哪儿有,是你传得太快了,我能跟上已经不错了。”郭嘉不无郁闷的道。 “记得啊,你浪费我一次妙传,快点回防。”大喊声中,叶欢追着对方队员去了。 随着叶欢的加入,郭嘉这一方士气大振,很快连入三球,皆是大公子妙传。 “公子,该帮我们了。”另一边田豫喊了起来。 “好勒,等我换件衣服。”叶欢点点头迅速的冲到场边换装。 不管走到哪里,迅速的与人打成一片是大公子与身俱来的天赋。这不,短短的半个对时过去,学子们的面上已经看不见拘谨,他们兴高采烈的在为两边加油。 远处的高台上,两名老者对坐,眼光正在看着操场上的蹴鞠。 “伯卿,悦之到哪儿都受拥戴啊。”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乃是郑玄,此刻正捻须微笑。 “郑公这话,背后说说就算了,千万别当着那小子的面。”叶公摇摇头。 “以老夫所见,悦之就该多来书院,对他们亦是一种激励。老夫想着还要让他为学子们上一堂课,冠军侯现身说法,定然不俗。”郑玄笑道更灿烂了。 “郑公太抬举这小子了,不过前番他推荐来的颍川郭嘉的确是才华横溢,天资聪颖。我看好好调教三年,大有可为。”叶公正色道。 “的确不错,看见这郭奉孝,老夫就能想起当年在河南初见悦之。只不过得来容易,往往会苦功不足,还需伯卿好好打磨,方能成器。” 二人说话之间,操场上的蹴鞠已经告一段落,场边的叶欢也在和学子们“亲切交流”。 “君侯好身手,当是生平仅见。”有人出言众人随之连连点头。 “蹴鞠之道,强身健体,各位寒窗苦读颇为辛苦,没有强健的体魄可不行。”在学子们面前,叶欢收起了一贯的张扬,没有大笑着说自己是并州大奖赛爱磨皮。 “君侯说的是,老师们亦言北地之寒,就是砺其体,锻其志。” “砺其体,锻其志,说的好啊,此乃一切之基。”叶欢感叹道。 见冠军侯有问必答,态度和蔼,学子们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问题越来越多。 “君侯,南山书院要为农事,太学与其他却没有。” “农事当然要为,你们想想,以后学成为一方之父母官,是不是要先让百姓吃饱?你自己不了解农事如何辨别下属的所报?倘若有人有意欺瞒,百姓岂不要受罪?” “哦,原来如此……” “观朝中名臣,如司徒,太傅,司空等又有何人不知农事?郑公与父亲亦是如此。所谓民以食为天,各位对此万万不可小觑。”叶欢旁征博引,一脸认真。 “那君侯你也是对此涉猎颇深了?”郭嘉想了想还是问道。 “颇深不敢说,但凡农庄之事,叶某都曾亲自为之。” 说话间聚在大公子身边的学子越来越多,随着问题的深入,叶欢知无不言,广博的见识与深厚的功底令的学子们心生敬仰,盛名之下无虚士,此言不假。 “君侯,午后书院会有一场诗会,我等皆想一见君侯大作。”此言一出,学子们眼中都有期待,传言之中大公子“三岁能文,四岁能武,五岁成赋惊天下”。 且方才一番言论,语中亦多有精辟之处,岂能不令人期待? “哦,这个我可比不得各位,看看可以,哪儿能有什么大作。”叶欢一笑道。 “君侯太谦了,侠客行我等都曾拜读,豪迈之气尽显。”看在学子们眼中,冠军侯之言就是谦逊了,他们当然不知那是叶欢的真实想法。 诗词要什么?即兴,应景,哪怕叶欢胸中再多名篇,却也未必适合。 “不是欢自谦,各位亦知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欢这数年来转战天下,生疏了很多,还是一观各位的才华。”叶欢摆摆手道。 第710章 上者谋势 大公子在晋阳享受家庭生活,雁门的一切都在井井有条的进行之中。有着明确的目的和实施细则,加上人员得力,叶欢才能放心的闲上一段时日。 他是没心没肺的清闲了,却急坏了一人。 谁? 鲜卑少主拓跋箭,箭少统领。 大战之后,乌桓单于蹋顿带着一众大头领开始了对鲜卑的劫掠。对此拓跋箭是有所准备的,但此次情况却有所不同,乌桓人铆足了劲,他连番退让亦是不成。 “你们要什么,要多少,能给个准信吗?”箭少统领派出了使者。 “你爹还没救回来,还有心思烦这个?惹了谁你不知道啊?”蹋顿言简意赅,且回信归回信,劫掠照样进行,一个月时间,抢了鲜卑不知多少草场。 此时鲜卑内部也有点乱,异族和大汉并不完全一样,不是单于的儿子就一定是单于的。头领们聚集起来都要拓跋箭前往大汉解释,否则大家也不会认他。 思前想后,箭少统领还是踏上了南来之路。 惹了谁?叶欢呗! 南来雁门要通过乌桓,一开始拓跋箭对此是心存顾忌的。不过行程却是一路通畅,甚至有乌桓骑兵护送他们。 蹋顿记得叶欢当日之言,你们抢完了我再谈。 好不容易长途跋涉到达雁门,接待的张紘回了一句话:“君侯不在,等着。” “敢问平北将军何在?”拓跋箭耐着性子问。 “适逢年节,君侯自要回家处理家事。” “哦,那不知可否先将父亲放回,大汉若有所需,我族愿意商量。” “君侯不在,我做不了主。”张紘回了一句大实话。 “那君侯一日不归,我们就在这儿等着?” 此刻答话的变成了张辽:“你要不愿意等,回去就是。” “等等等,我等,能否劳烦将军通传一下君侯?”拓跋箭陪着笑道。 “君侯多忙啊,什么事都要他问?等着吧,该回来自然回来。”张辽说完就送客。 拓跋箭有心分辨,奈何定边军将领不吃他那一套,也唯有在驿站住下等候了。 叶欢是在上元节前一天得到讯报的,随即丢在一旁,先晾着吧,本公子的假期还没有结束。算算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还不知老丈人他们有没有过瘾。 等到正月十八,乌桓右骑督于今到了晋阳。给叶欢带来数以千计的牛羊,还有数十辆大车的兽皮兽骨,各类男女奴仆千人,算得上是一份厚礼了。 “右骑督,阿达和各位大头领也是,跟我客气什么?”叶欢撮着牙花子道。 “哎,此乃族中一致决定,要将最好的送给你。”于今笑容满面的道。 “那什么箭少统领已经到了雁门,我是不是可以去了?” “可以可以,我族与鲜卑几个大头领也谈好了,君侯可以,可以……” “好,你们谈完就该本公子了,今晚要请右骑督好好喝上一顿。” 正月二十三,叶大公子终于结束了这一趟休假,启程返回雁门。 听见这个消息,拓跋箭统领竟然有了流泪的感觉,知道叶欢不好对付,但总比见不着面强吧? 等二人见上面,大公子又是一愣。 眼前的拓跋箭面庞瘦削,眼窝深陷,哪里还有半点当日相见的张扬之气?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自己,一段假期养的是白白胖胖! “鲜卑罪下拓跋箭,见过冠军侯。”鲜卑少主的态度十分端正。 “呦,箭少统领,故人相见,原也不必行此大礼。” “罪下自知有罪,还请君侯宽宏大量,能够放我父亲回去,我族一定倾其所有。” “哦……”叶欢点点头就问身边:“拓跋宏头领现在何处?” “回禀君侯,正在大同监牢内关押。”左右答道。 “这就是你们做事不地道了,就算拓跋宏有罪,也得让人家父子相见嘛。” “属下之失,属下之失。” “叶欢你不要演戏了,你不说话,谁敢让我见?”拓跋箭是心知肚明。 但也只能摆出一副感激的样子:“多谢君侯,多谢君侯,宽宏大量,箭一定铭记于心。” 叶欢一摆手:“先别急着说,本公子也没那么大气量,鲜卑联合北匈奴倒还罢了。居然还和奸徒勾结,意欲谋害本公子?此事却是不能轻饶!” “冤枉啊君侯,那都是王越此人擅自做主,此时他身在大汉杳无音讯,我也找不到他。”拓跋箭急忙言道。 无论如何,这口锅他是不能背的,否则还不知能不能活着回去。 “哼!我也不与你说,先去见见你爹,回来之后再做计较。”叶欢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拓跋箭见状也只能先去狱中与拓跋宏相见,后者战后的确是有死志。 可随后被囚禁,叶欢好吃好喝倒没亏待他,已经消耗了不少,此刻再见爱子,哪里还想去死。 父子二人一合计,以叶欢的作风这一次不大出血是不可能了。 当拓跋宏听闻麾下头领所为就更坚定了活着回去之心,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做足了心理准备,真正谈判之时结果却有点出乎他们的预料。 叶欢要的当然不算少。只不过被他一算,再分配到各个年度,却似乎也没有多少,更没有超过底限。 到了最后居然还有点宾主言欢的意思,拓跋箭甚至真诚的和叶欢说了声谢谢。 “不谢。”大公子笑容温和,说白了这便是一笔长期贷款的还款模式,但拓跋宏和拓跋箭哪里知道这些数学原理? 叶欢当然也不是一味挖坑让父子二人跳,更多的他还是在着眼日后边疆的稳定。 鲜卑,匈奴,乌桓,三族之间需要有一个恰到好处的平衡。 义气大公子不会不讲,亲情他也认!可要将属领的安全完全寄托在这些因素上,叶欢就不配争霸天下。 如何协调,平衡,使得异族互相牵制他居中得利,才是手段的体现。 正月二十九,鲜卑单于拓跋宏踏上了归途,随他远去的有叶欢在战俘中精选的两千骑军!少主拓跋箭则留下作为人质,等第一批物资如期而至才能释放。 第711章 补乐府之失 解决了鲜卑之事,叶欢接下来就全心投入到了生产之中。 除了农业之外,他还要慢慢推行自己的另一个想法,那便是民族融合,利用边疆的特点加强畜牧业。 其实随着双方关系的好转,边境一些地方已经开始出现苗头。 叶欢亦以护乌桓的名义设置了不少牧场。如此不但能解决百姓的温饱,更能提升他们的体质。 但所有的一切目前只能暗箱操作,不可拿到台面上来。否则张昭估计就要说他离经叛道了。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改变人的思想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大汉中平三年,公元一八七年三月,就在平北将军叶欢与边境之处励精图治之时,千里之外的东都洛阳却发生了一件事情。 起因为大将军何进上书天子,要恢复州牧制。 州刺史和州牧都是一州之首,但前者偏行政加监察百官,后者却有军事指挥权。 汉成帝之时曾经施行,后觉地方力量过大危及中枢,又恢复了刺史制。 何进的道理倒是光明正大,蛾贼作乱,朝廷号令到达各地费时日久,不适合作战需要。刺史变州牧,就能及时了解前方战情,因而做出最及时的反应。 言之有理,语之慷慨,一片拳拳报国之心。 但在有识之士眼中,这却是外戚权力逐渐扩大的表现。 何进不光以丁原代刘刊,更保举光禄勋崔勇为幽州牧替换刘焉。 晚间,中元殿后的中元阁,天子坐在案前眉头紧锁,一旁的饭食早已凉透。 黄门令黄池随侍在侧,面有担心之色,缓步上前笑着轻声劝道:“陛下,用膳吧。” “不必……”天子抬头就是一句。 “陛下,再如何也要吃饭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灵帝闻言不由一笑,随即摇头道:“黄池你这话跟谁学的?” 见陛下展露笑言,黄门令笑容更甚,先对旁边交代一句:“快让御膳房重新做来。” 随后才轻声道:“陛下,这不是我说的,当日听冠军侯说过一次。” 灵帝连连点头欣然道:“果然是悦之,朕就说听得耳熟。黄池啊,冠军侯为国征战,百战百胜,可从来都是忠心做事,没有对朕提过一次要求。” “那是陛下英明,叶家世代忠良,自然效忠,再言陛下对冠军侯已然不薄了。” “姜馥留下,你们先退下。”灵帝挥了挥手,等左右退出方才又道。 “有何不薄?以叶家门楣,悦之如此军功,比肩当年霍景恒亦不为过。叶公更是中正刚直,一身正气,可惜朕当年昏聩,若叶公还在朝中,哪里会有今日之事?” 听了灵帝之言,见他面有怒色,黄池急忙跪下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都是奴婢该打,奴婢该打。”说着话真的噼里啪啦的抽起了自己的嘴巴。 “好了,给朕站起来,有你什么事儿?朕是生自己的气。” 黄池这才起身:“陛下,人非圣贤,奴婢无能,不能为陛下分忧。” 灵帝看着黄池,片刻之后微微一笑:“谁说不能?就看你愿不愿意,敢不敢?” “陛下下令,微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上刀山,下火海,如履平地……” 姜馥听了,一旁斜睨了黄池一眼,你这都快手舞足蹈了,挺顺溜啊。 “行行行,朕不要你表忠心,且为朕去办一件事……”灵帝的声音渐小。 大同城,冠军侯日间巡视各处农田,细查水利灌溉情况。 直到晚间才回平北将军府,这一次跟在他身边的是周若兰和如玉黄娟等人,府中亦需要有人打理。 “若兰,今晚不如?”喝了茶,大公子看了看众女不由笑道,今天兴致极好。 “夫君先去沐浴。”周若兰小声道,看着丈夫的眼光就明白他的用意。 “好好好,马上去。”叶欢摆了个接令的造型,就要出门。 “将军,黄门令黄池求见?”楚南此时从院门处飞奔了过来。 “黄门令?”叶欢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展开:“请来书房相见,若兰奉茶。” “有点不对啊?黄池此来若是来传圣旨,怎会在晚间?而且来的不是华内相?”叶欢想着先去梳洗一番,等他再到书房,除了黄池之外,却还有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黄门令,好久不见了。”叶欢笑着上前先与黄池把臂。 “冠军侯,越发精神健硕了。”黄池展颜笑道。 “昭姬见过悦之兄长。”少女亦上前给叶欢见礼,言语之中透着亲近。 “昭姬妹妹怎会来此边疆之地?”大公子抬抬手笑问,蔡琰如今出落的越发动人了。 “兄长,小妹不自量力,想补乐府之失,闻听边疆异族亦有动人之处,这才前来。前番闲谈,父亲与天子说起,陛下宽宏,就令黄门令送小妹前来。” “好,昭姬有此想,为兄当全力助之,想去哪里尽管告诉为兄。不过你一路远来,长途跋涉劳顿,先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为兄就和你详议此事。”叶欢颔首笑道。 “若兰,这是蔡学士之女蔡昭姬妹妹,要当自家妹妹一样照顾。” “昭姬见过若兰夫人。”蔡琰上前又对周若兰盈盈一礼。 “一直听夫君说起昭姬妹妹有才女之称,果然不俗,走,我先为你安排。”周若兰温和的一笑,说着上前持蔡琰之手,出屋去了。 “黄门令,坐。”叶欢伸手相请。 蔡琰的事说起来简单,就是艺术家采风,汉乐府也是华夏传承的瑰宝之一。只不过天子让黄池送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君侯不急。”黄池一摆手,随即身躯一正正色道:“陛下密旨,平北将军叶欢接旨。” “密旨?几个意思?天子想让我干什么?”叶欢闻言心念电闪,却是毫不犹豫来到黄池身前躬身一礼:“微臣叶欢,接陛下旨意。” 黄池慎而重之的从怀中取出了一根玉带,双手捧在叶欢面前:“陛下密旨,君侯亲查。” “我去,衣带诏?那么严重的吗?到底是何事?”大公子想着恭敬的接了过来。 第712章 衣带密诏 见叶欢接过,黄池神情轻松下来,坐下之后喝了口香茶。 “君侯,密旨可慢慢研之,陛下还有话要奴婢带给君侯。” “好!”叶欢心道研究什么?不就是拿火烧一下吗?本公子还不清楚。 “君侯,日前大将军提议,为保各地讨贼有利,将再行州牧之法。且要以光禄勋崔勇代幽州刺史刘焉刘大人之位,刘大人则调任益州牧。”黄池说完又捧起了茶碗。 “刺史变州牧?光禄勋崔勇?”叶欢闻言沉吟起来。 刺史乃是一州行政长官,州牧就意义非凡了,一州最高军政长官。 何进玩儿这么一手,还用个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夺权。 此一字当真弄人。 想了一会儿叶欢问道:“朝中各位大人有何所见?” “太尉司空皆有异议,司徒没有多言,至于廷尉,太长等皆赞大将军之言。” 叶欢点点头,这就对了。 这一次何进的手法算是颇为圆润,光禄勋崔勇可是内臣的人!否则廷尉李吉怎么可能站在他一边? 但却不知如此形势下,何后又有什么想法。 “娘的,内臣外戚穿起一条裤子了?没有永远的敌人确是不假。”大公子心中暗道。 朝中清流比之差的就是这一点,比如司徒袁隗一向怀柔,亦是两不相帮。 太尉崔烈与司空张温固然连成一线,但也是势单力薄,且二人根基并不深。 “黄门令,幽州牧就没有别的人选?”叶欢又问道。 “这倒是有,中长大夫刘虞,乃是大汉宗亲,性格宽宏,极有建树。” “嗯,看来天子是属意刘虞的,本来不关我事,刘焉若是去了益州将来说不定对我更有好处。但那崔勇?说不得本公子此次也要为刘大人争取一番了。” 听黄池的语气,叶欢就知灵帝看重刘虞,正和他的想法一致。 倘若刘虞不担当幽州牧,那么日后就没有公孙瓒逼他自立之事,他也将缺乏对付白马将军的大义名分。 “当年远征乐浪,欢曾与刘刺史有一面之缘,乃我大汉重臣,仁厚长者。后逢大乱,刺史率军亲自讨贼,更是我辈楷模,既然要替之,天子自要问之与刘大人。” 黄池闻言连连点头道:“君侯明见,陛下说了,刘刺史治理地方有法,识才重才,此事当要问之方可定。前番已经派出使者,前往幽州了。” “太尉亦有言,州制之更非同小可,也可征询老臣之意,缓缓定之。” “黄门令,你有什么话能不能一下子说明白?”叶欢点指黄池笑着说道。 天子这一手也很漂亮,内臣外戚合力推动,即使陛下此时也不能强行否决。 那么该当如何?拖刀计!一个拖字诀尽显其妙,幽州一个来回多久?老臣呢? 顺势而为绝不强求,一旦不能达到目的就要退而求其次,大公子却是受益匪浅。 “嘻嘻,君侯多聪明?什么想不到?”黄池笑着摇摇手:“没有了,没有了。” “我去,我在这儿发愁,黄门令你倒是挺轻松啊。” “哎~我就是个传话的,天子让奴婢如何,奴婢就如何。至于这些国家大事,自有一众大臣和君侯操劳,君侯战阵之上无往不利……” “停停停,这里就你我二人,说这些有意思吗?我就问你,是不是真的要陪昭姬为乐府之事?”叶欢不让黄池说完,便又问道,对黄门令他是有很深的信任的。 陛下能够让他来,亦足见对之放心,由此推及,说不得……帝王心思原本难料。 “奴婢低贱,岂敢与君侯相提并论。”黄池面色一正道。 “行,不相提并论是吧?我睡觉去了,你以后少来烦我。”叶欢说着起身。 黄池见了急忙上前拉住袍袖,柔声道:“君侯,奴婢的心思你还不知吗,玩笑。” 双眼含情脉脉,只将大公子看的背上一寒,没来由的浑身一颤。 “会好好说话吗?非要开玩笑?”叶欢双眼一瞪,脚步却停下了。 “是是是。”黄池放开抓着衣袖的手,微笑着重新落座。 “君侯,我既然来了,岂能不陪着蔡小姐,还要请君侯派兵护着,奴婢胆小。听说边疆有马贼,杀人不眨眼。” “杀了你算了。”叶欢白了对方一眼也自落座。 “你也不打听打听,本公子在还能有马贼?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对对对,君侯英勇无敌,边疆皆敬。” “好了,你先去休息,明日一早再议。”叶欢笑道。 “是,奴婢告退。”黄池起身一礼退下了,冠军侯还要研究衣带诏。 “征询老臣意见,估计得有我爹和老师,刘虞既然是太尉与司空的人选。他自然会给老师写信,至于爹爹,用不着我操心,一定可以看出天子的用心。” 叶欢出了会儿神,起身来到灯台之前,将衣带凑近,细细的烧了一段外层。 “果然不假。”片刻之后他从衣带之中抽出了一张绢帛,其上正是天子亲笔。 “字谕平北将军叶悦之,卿要为朕稳守边疆,掌握州郡。异族归伏,一切都由卿处置,还可收其之力,为我大汉效力,必要之时,朕亦需卿手握雄兵……” 看完绢帛,叶欢将之郑重收好,背负双手在书房之中踱起了步。 “收其之力,为大汉效力?的确可行,有那些牧场在,编练个一万骑军应该不成问题。” “需卿掌握雄兵?这是让本公子关键时刻带兵进京勤王吗?看的却远。” “有了这道衣带诏,本公子就能名正言顺的拥兵自重,更可对付丁原。” 一个个念头在叶欢脑海之中升起,他要将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再想深一些。看看何进之为,内臣之为以及天子的应对,权谋之中确是变化多端。 “楚南,你去看看贾先生有否睡下,睡下就算了,要不就请先生来此。”叶欢又对屋外喊道,此时他需要毒士优秀的大局观来为他把控局势,从中取利。 楚南接令刚要走,书房的门打开,叶欢从中步出。 “还是我亲自往文和府上去吧。” 第713章 明火执仗 到了贾诩府中,叶欢便将衣带诏之事和自己的判断和盘托出。后者心中很是欣慰,此等机密之事,君侯却对自己毫不隐瞒,且深夜前来相问,足见信任之重。 主从二人在书房一直聊到三更天,叶欢方才告辞而去,去时亦显轻松之色。 次日一早,叶欢喊来了九曲曲长臧空,让他担当此次蔡琰游历边疆的护卫。 铁骑营九曲乃是军中王牌之一,臧空与匈奴乌桓各大头领都相熟,乃是最恰当的人选。 亲自将他们送出大同,叶欢就到了新七军何满仓军中。 张辽率军到后,张海龙亦将督导匈奴战俘之事交给了新七军,何满仓对此更是行家里手。 “满仓,这批鲜卑战俘你给我好好挑选,本将军要一千精锐骑军。” “将军放心,给我三月时间,连着前期的训练一起完成。”何满仓回答的信心十足。 “还有之前的匈奴战俘不愿回去的,你也去打听一下有多少人愿意从军。” 当日与刘豹一战,叶欢留下了数万战俘为他干活,其中有很多都留在了雁门。 他们习惯了这里安定的生活,且在边疆,也有不少牧场可以让之发挥所长。 拿着鸡毛尚且能当令箭,何况是天子的密旨?叶欢自要照而行之。 定边军上下三万士卒可以靠军屯养之,那么一万异族骑军亦可通过牧场达到自给自足。 天子给叶欢送来的不仅仅是密旨,五日之后,一道诏书到了大同。 圣谕:平北将军府从事张昭张子布治政有方,德才兼备,特加之为并州别驾。平北将军叶欢讨伐匈奴有功,定边军再添两军,所需之物,由州府承之。 “恭喜子布,恭喜子布,以先生之才,正该当其位。”接了圣旨,叶欢立刻向张昭道贺。心里却在想着爹爹当日之言。 “张子布张子纲皆治政长材,足可担当一州之别驾,刺史。” 当日之言,犹在耳边,此时圣旨就到了,要说叶公没出力,叶欢自己都不会相信。 “昭有今日,多是君侯提携之德,自该谨守本分,治政安民。”张昭难掩兴奋之色,将军府从事到一州别驾,可谓高升,谁又不愿名扬天下? 一句谨守本分,已然将他的心意尽显,究其本源,皆是冠军侯之力。 “子布先生客气了,先生大才,足配其位。这几年边疆民生富足,百姓安居乐业,岂不是先生之功?有欢何事?说起来欢还要代十六县百姓,多谢子布先生。” “传令,今晚将军府设宴,祝贺子布先生高升。” 有了张昭担当别驾,加上治中侯宁,叶欢就可以在治政上钳制丁原。 侯叔父还有两年,张紘正好可以做上两年将军府从事。 至于军事方面,大公子向来不操心。 定边军扩军可以看做是天子密旨的后续。 原本征讨渔阳二张之后丁原就该上任并州刺史的,可天子却让张翼领军暂时策应卢中郎,此刻刘刊还没告老呢。 军费由州府承担,刘刺史肯定没有意见,叶欢也乐得如此。 兵员方面就更简单,直接从边军左路调,林雪校尉的八军,冷烈校尉的三军都在大公子的计算之中。 甚至整个边军左路,大公子都要将之牢牢掌握,让他们真正成为平北将军下属。 不出所料,圣旨下达之后的第七天,刘刺史派人送来的物资就到了大同。还有更多的钱粮则会送去刘将军那里。 这几年并州没有遭遇兵祸,府库远较中原各州富裕。 “刘刺史大方啊,这等若是送给丁将军的见面礼。”看着一车车的物资叶欢心中暗笑,看样子刘刊是把之前所欠的全部补给边军了,反正离任在即,更有天子撑腰。 “悦之,刘将军让我给你带句话,在边疆三十年了,他也不愿离开。你这大同城挺不错的,能否预留一套宅院?”前来接收物资的林雪靠近叶欢身边言道。 “这还用说?保证将军满意,校尉你要不要也弄一套?”大公子身躯一正笑道。 “那当然,你小子得给我弄间大的,再来十几个下人,我也威风一回。”林雪眼中闪过欣然之色,在自己面前,叶欢没有丝毫平北将军的架子,说话都一如当年。 “我去,十几个下人怎么威风,给你三十。”叶欢神秘的一笑压低了声音:“我再帮校尉弄几个年轻漂亮的异族女奴如何?” “去去去,叶悦之你这都大汉的平北将军了,还这般不正经。”林雪笑骂道。 “什么不正经,食色性也吗。”叶欢毫不在意。 “我去看过修德了,恢复的很好,估计再有一月就能重回军中。他数度与我提起悦之,我亦是此意,论为人义气,当真没人能和悦之相比。”林雪收起了笑容。 “校尉你这话,我听的有点冷。” “臭小子。”林雪说着在叶欢肩头拍了拍:“边军兄弟都听你的。” 随即身躯一挺,正式行了个军礼:“将军,末将点算完毕,便回左路。” 叶欢亲自将他送出十里方回,从林雪口中得知。刘将军率众去后,丁原先对之颇有拉拢之意,后被刘勇不冷不淡的应付了几次,却想以官职压之,后果可想而知。 “刘将军老而弥坚,岂能强压?丁建阳行事真若如此,本公子倒能轻松一些。” 和贾诩一番商议,毒士给叶欢的建议就是将一切都做在明面,不需有什么隐藏之处。 此刻他手中实力越强,就会对天子有更大的助力,亦会让内臣外戚心存忌惮。 叶欢当然听从贾诩的建议,假如说之前对付匈奴鲜卑联军是毒士阴谋的体现,那眼下就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建立在冠军侯及叶家无可争议的忠君爱国基础上,更无人敢于质疑。 随着朝中纷争波涛暗涌,战场上却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汉军与黄巾军似乎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某种默契,抑或是有人在幕后操纵,整整三月,并无大的战事发生。 叶欢也在等,等一个时机,他不会坐视崔勇登上幽州牧之位。 第714章 干得漂亮 在臧空的护送之下,蔡琰要从雁门直到朔方,再经南匈奴折回乌桓。 来前明知不可能,心中还是希望叶欢可以陪着自己收集乐曲。 以他的才华,肯定会有很多的建树。 现在闭上眼睛,蔡琰还能回忆起当日叶欢在闭月阁正坐抚琴的样子。 可惜,他虽对自己还是那般热情,却忙得不可开交。 男儿丈夫,精忠报国,原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蔡琰不断想着理由。 十六岁的少女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级,叶欢在她心中的印象近乎完美。他指点自己下棋,抚琴,带着她吃遍洛阳,有坏人欺负的时候,他会千里奔来为她解决难题。 可他对卢芸也是一样的极好,为自己能做的事情也应该能为她做吧? 在我心中,悦之兄长仅仅是兄长吗?可我为什么不能像芸儿那样放得开?难道说?有时候蔡琰一个人想起来,会忽然俏脸发红,然后将头埋进被窝之中。 车窗外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打破了蔡琰的思绪,她不由伸手撩开窗帘…… 路旁的田地中,百姓们在辛勤的劳作。 这边是十几个露出健硕胳臂的青壮,远处则是一群农妇,而那阵高亢悠扬的歌声正是来自哪些青壮。 “臧大哥,能停一下吗?我想下车走走。”蔡琰对车外喊道。 眼前是一幅和谐的画面,汉子唱着歌,农妇们一个个笑的前仰后合,以手掩口! 从洛阳出来,她见多了百姓的惨状,但是边疆的景象却是这般美好。 “好。”一个男声响起,马车随即停下,稳稳当当。 在丫鬟的搀扶下,蔡琰下车就往田间走去,车上只能听见旋律,却听不清歌词。 “赵武杨青,跟上去。”臧空喊着,就有两名九曲士卒跟在身后。 走得近了,终于听清了歌词,蔡琰的脸却红的像三月的桃花。 “嫂子你系紧,小褂子。别让我看见,胸脯子!那天只看见了,一下子,你就打俺的,耳瓜子,耳瓜子……” 见到这样一个天仙般的姑娘到了身边,身后还跟着丫鬟和军人,汉子们不唱了。 停了一会儿,让脸上那股热乎劲散去,蔡琰才走到汉子们身边。 “大哥,刚才是谁在唱歌啊?” 皮肤黝黑的汉子有点尴尬的摸了摸头,小心的道:“都是田间之人唱着玩儿的,刚才没看见姑娘。” “没事儿,挺好听的,大哥,这歌是你自己做的吗?”蔡琰一笑又问。 一时间,十几个汉子都有点发愣,这姑娘原本就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再一笑,就像仙女一样。 “姑娘,我们只知道卖力气干农活,哪儿有那个学问?这是冠军侯教的。”提起冠军侯三字,汉子们的身躯都直了些。 “啊?”蔡琰一愣。 “冠军侯写的?你们唱的……那些词也是?” “对啊,上次冠军侯亲自带着兄弟们来乡里帮我们开荒,他干农活的时候教我们唱的。” 汉子说着怕不信,眼光看向自己的同伴,同伴也是连连点头。 “哦!”蔡琰眉头皱了皱,她很难将这些歌词和叶欢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昭姬妹妹,边疆百姓与异族相近,民风淳朴又不失彪悍。这曲乐之道便豪迈不羁,不似中原那般内敛,其中又有些表达直白露骨,你可要有点准备。” 想起相送之时叶欢的话,蔡琰的眉头舒展开来。 “既然妹妹胸有大志,要补乐府之失,就得有海纳百川之度。能够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当然精华糟粕也非一时而论,便似雅俗,需得看场合地域。” “悦之兄长,这便是你说的场合地域吗?刚才的场景也的确颇为和谐。” 想到这里,一抹笑容重现嘴角。又将那些汉子看的愣了,不由便望向姑娘身后的两名士卒,定边军的军服他们都认识。 “乡亲们,这位姑娘是君侯……好友,她若问,你们照实作答便是。”赵武笑道。 “君侯的好友?那我们一定答。”汉子们闻言先有些惊讶,很快便连声答道,这样美丽的姑娘,原也该出现在君侯身边。 “大哥,你再唱一遍给我听好吗?” “姑娘,真,真的要唱?”汉子有些不好意思。 “唱啊,没事的,我要记下来。” 片刻之后,悠扬的歌声再度响起,蔡琰坐在田边,边听边认真记着。 叶欢并不清楚自己的一番话给了蔡琰多大的影响,这首歌是他家乡的小调。每到农忙之时就会响彻田野,也算是他和后世的联系之一。 此刻的大公子正在府中看着洛阳传来的讯报,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我爹和刘太尉果然都属意刘虞,称其品德高尚,执政有方。天子的应手算是奇兵,有了那些老臣的建言,朝中大臣亦可连成一线……” “我去!图昌牛啊,一看绝非出自清流之手,却是极为有效,是本公子的风格。” 看着讯报中说起崔勇担当治中期间种种劣迹,似乎罄竹难书,叶欢不由会心一笑。 他不会去深究这些到底是不是有所夸大,反正事情早不出晚不出,却在晋升州牧的节骨眼上出现就够了。 苟图昌现在越来越能把握自己的心意了,干得漂亮。 “说起泼脏水,宣传造势,这世上还有人比本公子更专业?”叶欢自我陶醉着。 有了这些,二人的对比高下立判。 天子借势而为,大将军很难相抗。 而内臣除了说崔勇自己不争气,还能有什么办法? “有舍才能有得,州牧之事顺利通过就是一种妥协,且刘焉刘虞都是大汉宗亲,陛下却也不亏!”将讯报放在了案上,此事极有值得他深思之处。 “玉佩哥,能不能给个权臣速成的教程?让本公子好好学习一下。” “……” “就知道你没有,本公子自学成才,倒也不差。” “楚南,叫张周来。”叶欢对着屋外喊道。 有了此次对付崔勇的经验,大公子进一步认识到了舆论战的作用,他要将之发扬光大!以后让自己对手们尝尝“难堵天下悠悠之口”的滋味。 第715章 说一声就行 夏日的雁门,不似中原那般闷热,大片郁郁葱葱的农田旁却是热火朝天。 定边军士卒,民工队,百姓们合力兴修水利,开挖沟渠,保证新开农田的灌溉。 “冠军打仗仗仗胜,七郎当家家家兴”。 冠军侯在战阵之上永远都是身先士卒,只要看见那个策骑白马的无敌身影,兄弟们就有使不完的力气。 农事之中,别无二致。 叶欢穿着一件粗布衣服,裤管高高挽起,手中锄头不断挥动。日头掩映之下,寻常的农具在他手中似乎也有几分凤翅镏金镋的韵味。 田边的空地上有很多凉棚,内中设有茶水,不过此时几乎所有的凉棚都空空荡荡。 唯独最大的那个,位于高台之上,司农刘力带着一帮司农处人员不住眺望。 老司农今年已经五十九了,但腰杆依旧硬朗,说起话来亦是中气十足。 “告诉阿具,他偏了三尺,要走曲线,那边地势高……” “司农喝茶,这是若兰夫人亲手调制的,解暑清肺。”说话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丫鬟。 “多谢姑娘,多谢夫人,姑娘不用这般客气。”刘力急忙道。 “主家交代,日头太大,奴婢定要照顾好司农。” 一众不无羡慕的看着刘力,让自己的丫鬟照顾司农,这种事怕只有冠军侯干得出来。 君侯自己都亲自上阵,却硬是不让司农劳累,他们亦是感同身受。 “章武,去告诉君侯,按眼下进度,今日就可以完工了。” 刘力说完喝下一口凉茶,果然就有清凉之气在胸腹流动,令人神清气爽。 “文则,加把劲,你这农活差点意思啊。”工地上叶欢擦了把汗调侃于禁。 于禁闻言抬头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低下头狠狠的刨地去了。 “我是带兵的,哪儿有那么好的农活?”他本来想这样说,可有将军在前,不光是他,典韦将军,张飞校尉皆是熟练无比,看来只能咽回肚子里。 “将军,司农让我传话,按眼下进度,今天就可以完工。” “哦。”叶欢微微一笑,便高声喊道:“大伙儿加把劲,干完活吃肉!” “哦!”话音落下,便有一阵欢呼声传来,当然多是百姓与民工,吃肉便是享受。 至于定边军士卒,现在不仅有肉吃,叶欢还专门为之调配了食谱。有着边疆牧场源源不断的供给,肉食很是丰富。叶欢要在饮食上调理士卒的体质,提升他们的战力。 “兄长,我的两千新兵什么时候能练好?”张飞轻声问道。 定边军扩军,除了边军三军八军之外,叶欢又重新编练了两支新军。暂时定为两千人,营首他选择了张飞和于禁,这两员大将可不能耽误。 说起这次征兵,大公子心中十分满意。他要四千人,前来报名的足有一万,且还不是寻常的壮丁,基本上都受过基础军事训练,数年打下的基础此时便是体现。 张飞这么一问,于禁也竖起了耳朵,谁不想尽管掌握麾下士卒了? “满仓在练,估计再有半月时间就差不多了。不过文则可以立即上任,翼德你的文书没有写出来之前就给我好好待着,倘若再有下次,你永远别想单独领军。” 张飞一听急了,连忙道:“兄长,我都给朱宝道过谦了,他也原谅我了……” “就你那态度叫道歉?原谅你,人家是被你吓的。”叶欢白眼一翻。 “兄长,兄长,飞知道错了,了不起以后除了年节庆功,我戒酒!” “戒酒?你说真的假的?”叶欢双眉一挑。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张飞咬着后槽牙狠狠的道。 叶欢想了一会儿:“那行,公义你帮我看着他,说话不算狠狠收拾。” “哎!”典韦重重答应一声,故意给了张飞一个凶恶的眼神。 “将军,将军,匈奴右王金善到了。”远处边保骑着马奔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数十骑。 “你们继续,我去接待右王。”叶欢点点头,说着从脖子上拿下汗巾擦了擦手,便快步迎了上去。 除了金善之外,此次同来的还有胡宇和扎利。 看着眼前的叶欢,扎利睁大了眼睛。习惯见神威天将军一身戎装的英武模样,今天的造型还是头一回得见。 “右王,胡宇头领,扎利头领,别来无恙,叶某身上脏,就不见礼了。”叶欢抱拳道。 金善一笑,上前就和叶欢拥抱,随即右拳当胸行礼。胡宇见了不甘落后,扎利亦是毫不犹豫。 叶欢带着三人就近找了个凉棚坐下,倒了三碗茶水递了过去,三人连忙双手接过。 “怎么样?忙完了吗?我估计最近一段,单于和你们都不得清闲。” “差不多了,都是同族之人,也好说话。单于命我前来,给叶郎送东西送人,各位大头领也有礼物。”金善席地一坐便道。 大公子一挥手:“帮自己兄弟,送什么东西?回去告诉单于,不需要。” “叶郎,这些都是我们的心意,也是尊敬卡秃噜皮。”扎利抢着说。 “哈哈哈哈,既然如此,我收下,也得给你们带点走。” 金善一笑,看了看周围,放低了声音道:“叶郎?又有哪个不长眼睛的和你作对?四千人够吗?我没受多大损失,只要你说一句,金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好兄弟。”叶欢拍了下对方肩膀。 “你和单于为我挑的还不都是好儿郎?在叶某手中,这四千就是四万。” “叶郎,我也行,人虽然没有右王多,但是能打。”扎利说着还把肩膀向前耸了耸。 叶欢会意也拍了他一下,后者立刻一脸笑容。 “知道你能打,匈奴能带三根鹤羽的,不都在叶某面前?” “右王,二位,这次收拾了拓跋宏,鲜卑一时难振。你们也别天天想着打仗,多放牧,多弄牛羊,让部族过几年舒心日子,本公子要有所需,第一个找你们。” “叶郎放心,还是那句话,你派人来说一声就行。”金善胸膛一挺,胡宇扎利连连点头。 第716章 人没事就好 这一次图葛青给叶欢送来的牛羊仆从甚至不在鲜卑第一批物资之下,对叶郎他是十分感激的。尤其那一战打得是如此漂亮,各个部落几乎都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 “叶郎,下月我族会与乌桓会盟,二位单于亦会在那时接亲。单于请叶郎一定要到场见证。还有就是赛丽小姐之事,也一并办了。” “右王放心,只要朝中无事,叶某定当前往。” “叶郎,你上回提起的西域匠人和养马人单于也一并送来了,这只是第一批,若是叶郎还说所需,尽管言及。” “多谢单于,多谢右王和各位统领。”叶欢抱拳道。 西域诸国在饲养马匹和锻造之上颇有独特之处,叶欢亦要取其精华。 午间就在工地上招待了金善一行,吃的是锅饼,喝的是清水,与百姓们无二。对此匈奴一众头领不但没有异议,反而更觉叶郎亲近,吃的更是津津有味。 次日一早,叶欢便亲自见了匈奴送来的西域匠人。 看见那个威武雄壮的汉人青年,匠人们多少有些拘谨!图葛青可不是把他们请来的,反正叶欢要的,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大公子看见众人的表情便是心知肚明,少不得一番好言安慰。在大同,他们会享受和器物阁工匠一样的待遇,想家人的,还能派人去接。 为了安众人之心,叶欢亲自带着他们去器物阁安排,以后吃住就在这里了。 看着宽敞明亮的房间,吃着可口的饭食,西域匠人们悬着的心慢慢放下了。原本想着到了大汉要做苦工,却不能不从,但今日一见叶欢人物,又不由得不心折。 “卡鲁,吃得惯吗?你们平常吃什么?” “主人,我们没有大汉这般精细,都是些粗粮。” “杨俊,过段时日本公子给你安排几个西域庖厨,先生们若是要改变口味儿便可用之。”叶欢点点头就对器物阁卫队长交代,这些工匠都是宝贝,可不能让他们水土不服。 “主人,这些已经很好了。”叫卡鲁的汉子急忙摆手道。 “哎,吃点家乡的东西,舒服啊。”叶欢笑道。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救火……”此时一阵喊声从东院方向传来。 叶欢双眉一皱,下一刻就飞身出了大门,身法快如闪电。 不一会儿冲到东院,就见铁匠段青的屋子燃起了大火,赶来的士卒们正在浇水。 “段先生呢,段先生呢?”叶欢高声喝道,面有焦急之色。 “将军,这里火大,你先……”楚南和边保追了上来就拉。 “拉我干什么,赶紧救人,段先生,段先生!”叶欢一挣,就要上前。 “将军,将军,我在这儿,在这儿……”一个声音在侧面响起。 “段先生?”叶欢侧头一看,段青满脸黑灰,衣衫烧破了很多处,双眼却是闪亮。 “段青你可有大碍?让我看看。”大公子说着便到了身边细细查看。 “将军,我没事儿,没事儿,就被撩了几下。”后者连忙道,随即低下头:“将军,是我一时疏忽,烧了宅院。” “别动别动,让我看,你没事儿就行,宅院烧了再盖,别往心里去。” 此刻端木磊和一众工匠也赶了过来,看见眼前一幕,听着叶欢之言,所有人都心中一热。 “将军,真的没事儿,段青对不起你。” “楚南拿药来。”叶欢喊了一声才抬头笑道:“不就两处宅院吗,本公子会在乎?” 亲手为段青打理好伤口,此时在一众士卒的努力下,火势也被控制住了。叶欢就将段青和众人请到了大堂安坐,又叫来了杨俊。 “今后巡查还要更严,倘若出了意外一定要先顾人,你缺人手尽管跟我说。” “将军放心,属下清楚。”杨俊立刻领命,一句也不分辨。 “将军,与杨队长无干,是我在想着将军上次所说的覆土法,有了一些进展。但火势一大,炉灶受不住,塌了之后才会,才会……”段青一旁解释着。 “哦,那看来炉灶还需改造,肯定是温度过高了。”叶欢点点头托腮思考起来,覆土法乃是唐刀的工艺流程,现在是汉末,一些条件还达不到,尤其是炉灶。 见将军陷入沉思,众人自觉的保持了安静。段青看向叶欢的目光更有很多的期许,将军学问精深,有着很多新鲜的想法,也给了工匠们极多的思路。 “主,主人……”见叶欢一直在想,卡鲁不由怯生生的出言。 “啊?怎么?卡鲁你有办法?” “主人,我想看看炉灶。” “看看看,火灭了吗?”叶欢笑着起身,对外间问道。 “回禀将军,火已经灭了,兄弟们正在清理。” “先不要弄,等我看过再说。”叶欢说着就带卡鲁段青与众人去了火场之处。 短短的盏茶功夫,两间大屋就被烧成了灰烬,足见火势之猛。段青搭建的炉灶塌了下来,只剩一小半还立着。 卡鲁见状走了上去,细细观察了一下残缺的炉灶,随即围着它绕起了圈。 段青不由跟上他的脚步,不管眼前是何人,将军看重的一定有本事。 片刻之后,卡鲁蹲了下来,用手去捏炉灶的残渣。不但如此,将之撮碎之后他还放入口中尝了尝。 “端木先生,他是西域工匠的头儿,叫卡鲁,家中一直铸造弯刀。通商之后会说一些汉话,图葛青单于给我送来的。”叶欢此时到了端木磊身边轻声解释着。 “原来如此,西域弯刀确有独特之处,将军,看他的样子似乎有所得。”端木磊笑道。 “这炉灶是黑土烧的吗?有没有用……用……”卡鲁对段青问着,说道一半又用手比划起来。 叶欢看不懂那手势的意思,可段青似乎却看懂了。 “是黑土,加了蜂蜜和木胶。” “那这附近有没有黏土?要是用它们做炉灶,应该比这个好。”卡鲁捡起灰烬中的一把残刀,仔细打量之后才说。 “黏土?你是说用黏土就不会塌?”段青立刻问道。 “看你这把刀的品质,用黏土的话……”卡鲁又是一阵比划。 第717章 天赋不凡 看着段青和卡鲁在那里连对话带比划,叶欢很是欣慰。 器物阁之中就需要这种探索和讨论的精神,他要做好服务,做好提点,日后将之建成整个大汉的科学机构。 两人说了片刻之后,卡鲁回到了叶欢面前:“主人,段青很厉害,那些刀剑都很好。要铸造更好的,我想去找黏土。有了它,说不定就能造出主人要的了。” “将军,他说的挺有道理,要去的话,我也想去。”段青接着道。 “好,你去,我让杨俊派人跟着你。”叶欢毫不犹豫,接着又笑道:“段先生你可不能去,一来要养伤,二来还得重建房屋,怎么弄还得按照你的意思来。” “是!”段青说着,躬身为礼。 叶欢伸手一扶,面对众人道:“先生们这段时日辛苦,明天会有洛阳闭月阁的歌舞团来大同,大家带上老婆孩子一起去,热闹热闹。”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将军也一起去吗?” 匠人们纷纷出言面有喜色,闭月阁的歌舞团,绝对是大汉顶尖的表演。 “去,本公子和各位一起去。” 在叶欢心里,温饱只是第一位的,欣赏一下艺术也是精神上最好的放松。 “将军今日可有空,山地水车之事,磊还想与将军探讨一番。”端木磊正色道。 “有空有空,顺便也给先生烹一回蜀中好茶。” 雁门的日子,叶欢每一天都很充实。农业,基建,军事,科技,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发展之中。 而透过不断壮大的“微尘”,各地讯报亦在不断往大同汇聚而来。 中平三年五月底,蔡琰一行走朔方到达南匈奴。 闻听叶郎视之如妹,图葛青单于亲自出迎。 蔡昭姬在匈奴各部都受到了隆重的欢迎,曲乐编撰很是顺利。 六月,幽州牧刘虞上任,刘焉调任蜀中。 前者特地从并州而过,拜访叶公。后者前往晋阳之前还特地来雁门一趟与叶欢谈了很长时间,后又将爱子刘璋送进了南山书院。 七月,中原大地战火重燃,中郎用司隶校尉袁绍部,骑都尉曹操部形成钳形攻势,与巨野一处大破张宝军十八万。 同在七月,卢中郎率军对张梁展开反击,亦连战连捷。 战场形势在慢慢向着汉军扭转,而似袁绍,曹操,袁术,孙坚等一众豪杰都在不断战斗中获取了很大的声名,其中却又以白马将军公孙瓒为最,令黄巾不敢与战。 白马义从成了卢中郎麾下最为锋锐的王牌,一时间风头无两! 但在敌我双方很多将领眼中,白马义从的风光是因为叶郎定边不在,大汉第一强军依旧无可争议。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朝中人事的变化。 司空张温即将告老,将要待之担当司空之位的则是袁术之父袁隗,亦是袁绍的生父。汝南袁家,四世五人担当三公之位传为美谈。 大将军何进以拱卫东都威名,调右中郎将朱儁回洛阳。 董仲颖则再次升任汉军主帅。这一回他往日的嚣张傲气有所收敛,统军之下亦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 让袁绍曹操等人有点奇怪的是,定边雄师始终窝在边疆,天子似乎将叶欢遗忘了…… 进入九月,忙完了属领各地的秋收之后,叶欢再度回到晋阳。 并州牧丁原亲往城外迎接,二人同车入城,具体谈了一些什么不得而知,但见二人形状却很是和谐。 到了晋阳的第一个晚上,大公子在清风楼设宴,以最高的规格款待刘璋,更与之同榻而眠。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二人加上张叙几乎形影不离,关系迅速升温。 大公子独院,操场之上风声霍霍,孙策手持铁枪全力进攻,叶欢则以木棍对之。 “这一招不对,力道用的太尽……” “偏了三分,如此准度,遇上典将军和翼德那样的高手,你小命就不在了。” 经过半年苦练,小霸王的枪法大进,铁枪展开已经隐隐有风雷之声。可在叶欢的木棍面前,他却是十分憋屈,无论如何进攻,师傅总能抢先一步封死自己的变化。 木棍如同毒蛇一般缠住铁枪,叶欢陡然发力,三圈之后孙策终于掌握不住,铁枪脱手。 叶欢收棍一立,看着眼前的孙策道:“二十回合,自今日起,伯符你在我手中倘若撑不过二十回合,每日的基础训练便要加倍。” “是!”孙策不敢怠慢,今天他算是第一次见到了师傅的真正武艺。 “哦,打完了打完了,爹爹可以带我们抓鸟了。”场边叶恒叶毅兄弟拍着手笑道。 此时小叶信却走到了孙策身边,和他咬起了耳朵,后者俯下身先是一愣,随即竟连连点头,面上亦有掩饰不住的惊讶之色。 “师兄,说完了,你也和我们一起抓鸟吧。” “行,不过我要先去沐浴!”孙策看了一眼叶欢才笑道。 “我陪师兄去。”叶信笑着屁颠颠的跟着孙策去了。 “走,爹爹带你们去抓鸟。”叶欢上前将两个儿子一起抱上往后院去。 “公义眼光果然不俗,小子行啊!”大公子心中想着,看了孙策叶信的方向一眼。 却原来刚才小叶信虽然声音很低,但以叶欢的耳力却也听见了。 “师兄,听我的,你肯定撑过二十合,只要你不把爹爹当爹爹就行。” 孙策当时的惊讶就是因为这句话,但他很快就了解了其中之意。 不把师父当师父可不是大逆不道,而是要他抛开心理上对叶欢的畏惧!师父常说,身为武者,最不可动摇的就是信心,一旦信心不足,气势弱了,根本无法发挥。 叶信才多大?四岁!可这番道理他不但知道还能说得出来,不是天赋是什么? 不光是天赋,典韦教过叶毅叶恒叶信三人基础之法,半年以来唯有叶信从没偷过懒。大哥二哥都带不走他,有时候就连袁鸾看了都心痛,他却始终持之以恒。 “不知信儿长大成人之后,又会是如何?”叶欢对此充满了兴趣。 “大公子,天子使臣到,请大公子内堂接旨。”叶让之言打断了叶欢的思绪。 第718章 陪你一把 叶欢点点头,该来的终归要来。 东都洛阳,来来去去很多次了,可这一次应该有所不同。 换了衣衫来到大堂,此次传旨的内臣有点面生,不过另一人叶欢就很熟悉了。 “冠军侯,好久不见。”姜馥笑着上前施礼。 “姜侍卫怎会来此?别来无恙?”叶欢展颜。 “君侯,这位是陛下近侍柳迟柳黄门。” “柳迟见过冠军侯!” “柳黄门客气。”叶欢一抱拳,面前的柳迟长身玉立,仪表堂堂。 “黄池,柳迟?皇帝老子不会有点那个爱好吧?”大公子的恶念来了。 “平北将军冠军侯叶欢接旨。”柳迟笑笑,随即神色一正道。 “微臣叶欢接旨。” “圣谕:着令平北将军叶欢进京,原职依旧,边疆诸事卿当安排妥当。” “叶欢领旨。” 郑重的收好圣旨,叶欢便请柳迟与姜馥堂中奉茶。 “君侯不急,我在京中就闻晋阳民生富足,不知君侯能否屈尊带我一观?”姜馥一旁言道。 “姜侍卫客气了,这有何不可?”叶欢微笑颔首,目光又看向柳迟。 “君侯只管去,奴婢就在府上歇息一下。” “好,叶让你好生伺候柳黄门。” “姜侍卫,请,叶某带侍卫一游晋阳城。” 叶欢心里清楚,姜馥前来一定是天子有话要和自己说,且不能宣与人前。 二人漫步晋阳街头,叶欢细致的为对方解说风土人情,楚南等人则离他们超过三丈,隐隐形成一个保护圈。 看见路上的行人自动远离,姜馥微微一笑,大公子的威风果如传言。 “君侯,陛下有意重设西园,要以君侯为西园之首。”走到一家布店之前,姜馥不经意的道。 “西园乃是天子亲军,陛下有意,欢当竭力。”叶欢点点头。 原本的时空中,灵帝的确设过西园,曹操,袁绍,淳于琼都是八校尉之一。不过当时的八尉之首乃是蹇硕,按身份应该属于内臣一系。 “君侯若是不去,上军校尉一职必入他人之手,陛下也是思虑再三。” “陛下待臣一片爱护之心,臣虽肝脑涂地,不能报也。” 姜馥闻言一笑颔首,冠军侯果然聪明。天子不是没有考量的,叶欢留在边疆不动就是让他积蓄实力。可西园军权太过重要,除了叶欢却无人可以压制内臣外戚。 “君侯,陛下说了,平北将军府之事君侯安排妥当再行启程,不必急在一时。” “欢在边疆,随时听候天子号令,明日便随侍卫回京。”叶欢淡淡的道。 “前番在养心阁闲谈,陛下说起当日君侯怒砸羞花馆,却是威风八面。” “哈哈哈,惭愧惭愧,一个羞花馆何足挂齿,陛下有意,欢什么都敢砸。” “哈哈哈,与君侯语,却是平生快事。”姜馥笑的很见畅快。 “侍卫客气了,等你喝了这碗羊肉汤,更是人生快事。” 说话间走到了李二家羊肉馆的门口,叶欢伸手相请,后者欣然随之。 “大公子来了?快里面请。”李二见了急忙迎了上来,很是热情,却少了畏惧。 “本公子有贵客,给我好好弄。” “大公子放心。” “大公子这边请。”王三河站了起来,说话间跑去拿了抹布,认真的擦拭桌面。 “呦,你什么时候成跑堂的了?”叶欢带着姜馥走了过去,食客们纷纷起身。 “我是真心实意感谢大公子,我家小子今年也进了南山书院。” “我去王三河你什么意思?你家儿子有本事自然能进,否则就是本公子的弟弟,父亲和郑公也不会徇情。” “是是是,小人错了,大公子请。”王三河特地又用衣袖擦了一遍。 “好好营生,你那小子不错,持之以恒以后就能光耀你王家门楣。” “承大公子贵言,他日小儿若有所成……”王三河满脸喜色连连施礼。 “你有完没完?没见本公子招待客人吗?”叶欢却是双眼一瞪。 “哦,小人告退,小人告退。”王三河听见立刻走了,到门前还不忘深深一躬。 姜馥一直在边上看着,你说大公子跋扈吧,那是无人能比。可要是与他有过交流之后,那种感受的确很是舒服。 在晋阳城逛了一圈,叶欢将姜馥和柳迟好生安置,晚饭之后,侍书就来相请了。 到了父亲书房,今日一切似乎与往日不同,叶公居然在亲自烹茶。 “啧啧啧……孩儿以为我那烹茶已经够帅了,可和爹爹一比,什么都不是!”坐在父亲对面叶欢认真的道,叶公的动作不带一丝烟火之气,说不出的潇洒从容。 “喝茶,少说话。”叶公横了儿子一眼,推了茶盅过去。 “天子召你进京,必有要事,悦之你此次准备如何对之?” “孩儿要彻底放开,率性而为,之前砸的是羞花馆,这一回就要砸朝中势力。” 话语神情一如既往的张扬,但叶公闻言却没有斥责,反是点头赞许。 “天子既要以你为利剑,悦之便要锋锐一些,但锐中亦要有钝。” “儿子恭听父亲教诲。” “爹不在京中,亦不会多言,但我儿要知凡事不可太过。你之前有言,谋无善恶,计无高下,只观用者为谁?为父以为然也。”叶公说着举茶喝了一口。 “爹爹有此言,孩儿便再无顾忌了。”看了父亲一会儿,叶欢方道。 “蛾贼已经难成大害,功夫在朝中,切忌轻敌冒进。” “爹爹,孩儿受教,只是儿子走后,并州之事……” “少要多言,你一心为国家尽忠便可。”叶公不置可否。 “有爹爹此言,孩儿就安心了,当竭尽全力,不负爹爹和天子所托。” 等叶欢从父亲的书房出来,已然月挂中天,缓步在花园之中,脑海中忽然传来一声久违的声音。 “我去,玉佩哥你终于睡醒了,我还以为你冬眠呢。” 看清了眼前所示之后,叶欢先是双眉皱起,片刻之后舒展开来。 “有意思,难得穿越一回,玉佩哥你敢玩,我就陪你一把。” 第719章 隐藏任务 隐藏任务触发:大汉的权臣。 期限:一年 。 任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握朝政,挟天子以令诸侯! 奖励:视任务完成度,自由属性点150,风调雨顺2次,提升民心40点。可任选好感度60以上武将学习两个特技,成功率百分之百,三桅帆船图纸一张…… 一连串的奖励令得叶欢目不暇接,不愧是隐藏任务。 难度?权臣任务居然没有难度等级! 叶欢并不觉得奇怪,凭自己现在的实力,想要在一年内完成,难度简直无以复加。 “玉佩哥,我做到当年董卓那样应该差不多了吧?”大公子心中想着。 “不,不能和董卓一样,否则就算做到,我爹一定会大义灭亲,那不是闹着玩儿的。” “怎么做了?有了,走一步看一步。”叶欢步入了回廊中。 次日,大公子辞别家人再度踏上征途,袁鸾原本想让郑毓和周若兰跟着,叶欢却言先到洛阳,再做安排。众女只觉丈夫这次有点不同,却说不清楚在哪里。 “本公子是要去当权臣的,很可能要和内臣外戚你死我活,晋阳当然最安全。” “叶凌,私兵我就交给你了。”走时大公子不忘叮嘱叶凌。 权斗的残酷不会在战场之下,并州乃是叶欢的根基,他不在就要预防丁原一手。 后者在月前开始编练各郡郡国,他乃州牧叶欢不能明着插手,只能埋下暗子。 除了叶凌之外,张海龙的六曲与洪彪的三曲都在晋阳右近,倘若有变就能立刻驰援。 争霸天下和身为权臣在叶欢看来并不矛盾。 穿越一回,他要打造一个前所未有的华夏盛世。 倘若历史按照原本的流程发展,诸侯割据,群雄争霸,会给社会带来多少的灾难? 如果能以权争代替战争,叶欢何乐而不为? 难如登天又怎样?眼光深远的本公子是不会被困难吓倒的。 徐晃率领十二队,臧空带着三六九曲混编的三百骑军随行。 苟图昌隐在暗处,侦察营出动精锐百人,加上无所不在的微尘,会是叶欢的另一重保障。 毒王张离,亲随聂宇,此二人在,大公子就不缺江湖手段。 对自己的小命叶欢一向看重,雄心壮志背后的是,事若不可违就开溜! 此次跟在大公子身侧的还多出了一个年轻人。 叶冬,冬天的冬! 叶欢对这个终日嘴里咬着根长草,面上带着若有若无微笑的年青人很感兴趣。 做过刺客,当过山贼,冰天雪地之中杀过群狼…… 统叔的描述中,叶冬的故事有很多。 “他在公子身边,老奴就放心了。”这是叶统的最后一句话。 “离妹妹,想吃鱼吗?我去抓来烤给你吃。”跟在张离身后,叶冬喋喋不休。 “离妹妹,你吃过熊掌吗?可好吃了……” “请你离我远点,谁是你妹妹。”张离没好气的道。 “我今年十九了,肯定比你大,我告诉你,还有……”说着话叶冬眉头一皱。 “哎呀肚子疼,公子我去一会儿。”下一刻他捧着肚子跑了。 “主家,能不能让他别说话,要不下次我弄哑他。”张离对叶欢道。 “弄!”叶欢的回答间简短有力。 “离妹妹你不能这样,不说话多没趣啊?”叶冬居然回来了。 “你……”张离眉头微微一皱,刚才的分量足以让一只熊拉稀。 “哦,我肚子好,小时候还拿砒霜当饭吃了。”叶冬依旧一脸讨好的笑容。 张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上车去了。 “公子,她怎么老不理我?”叶冬挠了挠头,苦恼的问。 “那是你不会撩啊。”叶欢笑笑。 他最感兴趣的不是叶冬的种种经历,也不是他的身手和忍耐力。虽然统叔绝不会说错话,且以他的眼光也能看出对方的厉害。 一个人在经受过种种严格至折磨的死士训练后,还能保持乐观的心态,难能可贵。 “撩?公子有学问,你能教教我嘛?” “行,你一个时辰不说话,本公子考虑教你。” “好……”这个好字叶冬只说了一半,立刻捂住嘴点了点头。 叶欢继续纵马而行,天地间似乎一下清净了下来,聂宇和楚南等人都深出了一口气。 “娘的不怪张姑娘烦他,我也想把他的嘴塞住。”边保小声嘀咕着。 叶欢没有像之前那样取道上郡,而是先去了西河,那里是张叙的家乡。 离着县城三十里,便是一片辽阔至望不见边际的良田,比之晋阳城外的叶家农庄还要大上一倍不止。 “将军,这真的全是张公子的家产?得有多大啊?”边保张大了嘴问。 “嗯嗯嗯!”叶冬在一旁不住点头。 “看你那样,丢本公子的人。”叶欢笑着看了边保一眼。 “西河张家,乃是我并州第一大地主,这才是一半不到。” 并州世家,叶家之后就要轮到张家。前者是世代名臣,六世三公,后者则是靠的无数良田,当年张二公子小试牛刀,就满足了乌桓各部落的粮食需求。 这几年张家的农田和壮丁人数还在不断扩大之中,单只西河一处便有一万三千人! “老天……难怪二公子如此豪爽,家里有粮仓啊。”边保摇头感慨。 “嗯嗯嗯!”叶冬不住点头。 “知道本公子当年和言之最喜欢什么吗?用钱砸人,人都赶着被我砸。” “我知道我知道,在大牢里听人说过。”楚南一旁道,他当年甚至打过张家的主意。 “要说我和言之的往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啊。”叶欢慨叹一声纵马而行。 入了县城他直奔郡守张放府上拜见,此刻的张二公子则身在蜀中。 刘焉调任益州牧,张叙立刻就嗅到了商机,天府之国不但有沃野千里,更有蜀锦闻名于世。 并州那些官员,哪怕是前辈,现在见到叶欢也是透着恭敬,可张放绝不在其列。 “叶悦之,我不管你是冠军侯还是平北将军,你也不能拐卖人口!老夫今年六十大寿,张言之要是回不来,你看我不去叶公面前告你状!”张郡守上来一阵口沫横飞。 第720章 要饭别找我 叶大公子一边陪着笑,一边不断用袍袖擦着脸,唾沫星子满天飞。 “叔父说的是,说的是,言之他肯定能赶回来。” “可怜我老大去得早,就剩这么根独苗,还被你带的到处乱跑。”雨点攻势过后,张郡守又抹上了眼眶,可惜半天也不见一滴泪珠。 “是是是,都是欢的错,欢的错,马上让他回来。”叶欢求助的看向一旁。 “爹爹,二哥就是这个性子,你也不能全怪叶大哥。”张小姐说话了。 叶欢闻言冲着张倩连连点头,眼前的少女当年也是跟在他和张叙身后的。 “你不要帮他说话,叶悦之不是我说你,自己妻妾成群,我家叙儿呢?亏得老夫当年还想将倩儿许你,你亏心不亏心。”张放抢过了话头。 “爹爹你说什么呢?叶大哥一直是我哥哥。”张倩嗔道。 “乖女儿别生气,爹爹不说了,就他这样,我也不能把你给他。” 叶欢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却也只能继续陪笑:“叔父高见,高见。” “好了,进来说话。”张放此时面色一正,在张倩的搀扶下进屋去了。 大公子急忙跟上,就冲叔父这嗓门,活到八十一点问题都没有。 到了大堂,丫鬟送上茶水,张放又道:“叶公都跟我说了,悦之你要去洛阳,那些什么国家大事老夫不管,地头我给你看紧,你倒是要紧催着言之把大事办了。” “是是是,叔父放心,这次言之回来,小侄绑也绑他绑去,绝无虚言。” “真的?”张放眉头一挑。 “真的,小侄就是怕叔父不在场。” “怕什么?要你这个做大哥的干什么吃的?再说老夫就不能去洛阳吗?” “啊?叔父你也要去,那……” “就说你小子没有良心,怕老夫走了没人帮你看西河是吧?亏了没把姑娘给你。” “爹爹,你要再说,我真的生气了。”张倩一旁不依的道。 “不说了,不说了。”张放陪着笑又转对叶欢道:“再过两月,芹之就来上任了。” “师兄?上任?”叶欢有点楞,爹爹没和自己说啊。 “老夫岁数也大了,该归老了,一辈子没什么出息,也就弄个郡守。不过嘛……”张放话锋一转:“叶公都要动了,老夫这把老骨头还是有点痒的。” “叔父老当益壮,欢还要多多请益。” “老夫呢?没有叶公那般高瞻远瞩,悦之你要做事就放手做,我也想去看看洛阳了。”张放说着目视远方,抚须一笑。 “又是一个老狐狸啊。”叶欢心中暗叹,有张放这句话,并州的形势便能更稳。 离开西河,叶欢率众直奔洛阳。十几天下来,张离倒也能和叶冬说上几句话了。所谓“好女也怕恶男缠”,叶冬锲而不舍,加上有叶欢做军师,自然有所成效。 十日之后,冠军侯到了洛阳近郊,便见前方长亭之处有不少车马等候。 “呦,来得挺全活啊。”袁绍,袁术,曹操与孙坚都在,但还是那个矮小的身影最为显眼,尤其是站在三人之侧。 “孟德兄,你这卖相的确差了些,难怪接待匈奴使者还要找人代替。”大公子腹诽着。 叶欢纵马上前,却有一骑飞奔而出,正是孙策。 “孩儿拜见爹爹,见过各位叔父。”小霸王到了父亲面前大礼参见。 看着眼前的爱子,孙坚眼中一亮,他不但壮实了许多,气势亦有所不同。 “本初兄,公路兄,孟德兄,文台兄,别来无恙?你们都在此处,黄巾不用打了吗?”叶欢到了跟前下马,抱拳笑道。 “悦之你还好意思说我等?这一年就你在边疆逍遥了。”曹操一笑上前。 “我逍遥?我都快累死了。”叶欢一指自己鼻子,眼珠子转了转立刻接道:“孟德兄,上次欠我的一千斤生铁还没给了,我不说话你当真要赖账?” 袁绍等人闻言不由摇头哂笑,曹操却没好气的道:“我等闻听悦之前来,皆来远迎,一见面悦之就提这个?你还差这点东西?” “我去,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本公子现在穷的很,你快点还我才是。”叶欢口中说着,面上则带着笑容和众人一一把臂。 “你叶大公子要是忝着个脸说穷,我等岂不要要饭?” “你要要别处要去,别找本公子。” 众人对叶欢曹操二人的斗嘴早已习以为常,这两人不斗上两句才是怪事。 “悦之,你不在军中,白马将军可是厉害的紧。”孙坚笑道。 “公孙伯圭武勇过人,善于统军,麾下又有良将,的确厉害。” “哦?如此言语可不像悦之你的风格。”袁术摇摇头。 “还是公路兄知我,他厉害个锤子。”叶欢一言众皆大笑。 “哦对了,还要恭喜叔父位列三公,明日欢亦要去府上拜见。”此时袁隗已然进京,以叶欢和袁家的关系,肯定要去道贺的。 正说着话,前方又来了一队人马,大公子眼尖,看见领头的正是黄池。 到了近前黄门令飞身下马,对着袁绍等人微微点头,又对叶欢一抱拳。 “冠军侯,天子口谕,让君侯来京之后立刻往中元阁相见。” “是!”叶欢躬身一礼。 闻听此言,袁绍等人亦是微微颔首,至于心里到底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各位兄长,小弟先去见过天子,晚上我做东,地方你们挑。” 说完叶欢上了黄池的车,还未到洛阳城门,又有宗家之人闻讯而来迎接。 “悦之兄来了,必可为陛下分忧,今早天子的心情很好。”车上黄池轻声言道。 驱车到了皇城,叶欢依旧和黄池一起步行,来到中元阁,却听见内中有器乐之声。 大公子耳熟,这不是自己所谱的广播体操音乐吗? 在正门之前,叶欢也不要黄池禀告了,门前一礼朗声道:“微臣叶欢,求见陛下。” “悦之来了,快进来,朕在做体操了。”天子的声音透着欣悦。 大公子闻言进殿,却见灵帝做到了舒展运动,看着自己满面笑容。 第721章 当仁不让 站在一旁等灵帝将体操做完,叶欢才上前拜见。 一年不见,天子瘦了少许,精神却是极好,眼光越发清亮。 “悦之,你这体操眼操之术,朕天天为之,果然颇有功效。” “陛下贵体康健,臣心中欢喜,此社稷百姓之福也。” 说话间灵帝便让人给叶欢赐座,君臣二人相对,叶欢看见了架上那件貂裘。 “陛下,微臣也给陛下皇后及大皇子带来,此物冬日用之御寒再好不过。” 灵帝回头看了一眼,笑道:“这是图葛青单于刚刚送来的,悦之你有心了。” 那边黄池捧来茶水,天子便挥退了左右。 “悦之,边疆之事如何?” “回陛下,微臣将边军左路刘将军麾下三军八军编入定边军,匈奴乌桓两族各自有四千精锐加入,加上鲜卑的两千,这支异族骑军还需陛下赐名。” “嗯,容朕好好想一想。”灵帝点点头又问:“悦之,你那边疆人口是否太少?” 叶欢笑了笑,起身一礼道:“微臣请陛下赎罪。” “坐下说,坐下说,你又有何罪?”灵帝摇着头挥了挥手。 “陛下,臣这几年弄了不少战俘去边疆开垦农田,倒是不少。” 天子闻言莞尔,伸手点了点叶欢:“悦之你啊。” 其实灵帝心中当真不知?只是叶欢如此和盘托出,却让他心中舒畅。 “陛下,臣父教训过微臣了,说如此不但与律法不合,且会招人非议,说欢拥兵自重。” “那悦之是如何回叶公的?” “微臣就说,微臣心中有天子,有江山社稷,我不管那么多。” “我爹又说,别人他不管,微臣要是弄出毛病来,第一个揍我……” “哈哈哈哈,悦之你应该告知叶公是朕的主意,亦能让之安心。”灵帝朗笑说道。 “那不行,父亲常言,国家国家,国在家前,君父君父,君在父前。” 天子闻言一怔,稍稍沉吟一拍案几:“好,好一个国在家前,君在父前。叶公即使不在朝,亦是我大汉柱石,可惜总有人不明此理。” “陛下勿忧,不明白的就教会为止!”叶欢正色道。 “姜馥,去传令庖厨,今日午膳送到中元阁来,再把辩儿叫上。”灵帝高声言道,接着又想起了什么:“前日备下的那些鸡,好好做来。” “微臣多谢陛下,好久不吃,还真有点想。” “是。”姜馥闻言而去,心道还是冠军侯会说话,他一到天子便如此开心。 “悦之,西园之事朕意欲放在年节祭天之后,八尉之中,朕要以你为上军校尉。” “陛下要臣干,微臣当仁不让,不管是何职位,必定给陛下带出强军。” 灵帝连连点头,比起那些清流老臣,叶欢身上更多出了一份毫不矫揉做作的气质。 君臣二人谈论之时,大皇子刘辩也到了殿内,见到叶欢他极见欣然之色。 “叶博士,我要的马儿带来了吗?”相见之后刘辩就轻声问道,叶欢不让他称呼师傅,在大皇子心中,叶博士三字是最能体现亲近的。 “带来了,到时候给你挑选。”叶欢笑道,面前的刘辩又长高了。 “叶博士你明日什么时候来?我要让博士看看我的马术如何。” “明日怕是来不了了,臣要去张司空府上拜见。” 提起张温,灵帝面上惋惜之色一闪而过,张司空是他极为信任的。但今岁开始却是缠绵病榻,始终不见起色,而叶欢一来就想起司空,亦可见其念旧之心。 “嗯,悦之乃名医高足,恰好再给司空诊治一番。” “叶博士,那后日可一定得来了,我等着你。”刘辩立刻道。 不片刻功夫,午膳送来,三人便在阁中用膳,间中不断有笑声传出。 离开皇宫,叶欢第一个去的地方是司徒府,拜见岳父岳母。 接下来却颇为出人意料,他去了何进的大将军府,就连何刚出来相迎之时也带着惊讶,还有一丝尴尬。 “大哥,早间我就去了长亭,见到袁本初曹孟德他们在,这才……” “我说呢,方直怎么会不来,不说这个,给你看样东西。”叶欢摆摆手,从楚南手中接过了那个盖着黑布的木笼,便将之揭开! “这,这是西域獒犬?”何刚见了喜形于色。 “你上次说过,为兄怎么会忘。”叶欢笑道。 “大哥……”何刚欲言又止,最近一段时日,大将军与清流之间的关系颇为紧张,他又岂能不知?尤其眼下人人都在关心西园的人选。 “你我兄弟,一切都在心中。我晚上要去闭月阁,明日皇宫出来给你送信,好好喝一回。” “好嘞!”看着叶欢面上真诚的笑容,何刚顿时心情轻松了许多。 既然到了大将军府,大公子自然要见过何进,后者依然十分热情,至少表面上如此。 问候一番,聊了一会儿家常。大将军没有挑起话头,叶欢自然也不会,二人保持着某种默契,亦是心知肚明。 “叔父,欢晚间有约,就不叨扰了,他日再来领叔父之宴。” 叶欢告辞而去,何刚跟着相送。大将军站在堂前,一直看着二人的背影。 西园军权,大将军绝不会放弃,至少要掌握其中一部! 倘若没有叶欢,上军校尉一职他必定要全力取之,可天子调平北将军而来,心中用意已然不言而喻。 关键还在叶欢与战场上建立的功勋太过耀眼,哪怕他在边疆一年,也无人可以代之! “大哥,叶悦之奉调而来,我等又该如何对之?”何苗出现在兄长身边。 “先观其动,目下以之声名,很难撼动,再言会有人比我等更着急。”何进淡淡的道。 “那方直与之一向交好,又……” 何进闻言摇摇头,顿了顿,眼光目视大门处沉声道:“叶悦之……” 告别何刚,叶欢便往闭月阁而去。 “方直这小子有心思,换了我也的确为难。可当真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我又该如何?” 一路上大公子都在想着,直到闭月阁门前那阵喧闹之声响起。 第722章 解释清楚再走 此时闭月阁门前围了一大圈人,有两个大汉的身形显得鹤立鸡群,比旁人高出一截。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不是英雄,人多打人少。”大汉声若洪钟,但多少有些生涩。 “能打了不起啊,堵了本公子的路,就得打你们。”另一个声音响起,却小了很多。 “二位,我闭月阁开门迎客,向来公允。你们的事儿自行去算,却不能堵住大门,若是妨碍了鄙阁的生意,说不得面上就不好看了。”管事面上带笑,语意却是生寒。 “你说的我听不懂,明明是我们先来,还说我们挡路?” “就是,你们汉人没有英雄,有本事一个个来。” 管事眉头一皱,方才之事的确是李公子有点过分,可这两个异族大汉却也太不把闭月阁放在眼中,岂能容他们胡闹? 这边刚想招呼动手抓人,圈外却传来侍者的喊声:“大公子来了。” “大公子?”众人闻言齐齐一愣,纷纷侧首向着声音方向看去。 一身白长衫,英武潇洒,即使皱着眉头想心事,那股威势也遮拦不住。 人群中忽然安静下来,大公子三字在此间只有一个人能用,唯有冠军侯叶欢。 很快他们的目光又看向了两个异族大汉,方才一句“汉人没有英雄”却是引发了众人同仇敌忾之心,心道你们不是要见英雄吗?有本事再嚣张! 可看过去所有人又是一愣,两个金刚巨汉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大公子,居然在发抖! 离得近,连他们牙关打颤的声音都听得见,哪里还有方才半点威风。 “大公子?不知大公子前来,有失远迎!”管事立刻奔了上来。 忽然一个身影挡在面前,咬着长草的少年笑道:“站远点说话,公子听得见。” 少年在笑,可目光中一闪即逝的光彩却令人心中生寒。 “是是是,大公子好!”管事急忙行礼。 “怎么啦?”叶欢却似刚醒过来,看着面前的人群问道:“都堵在这儿干嘛?” 声音稍大,人群纷纷散开,露出了地上躺着的十几名家丁。 “卡,卡卡卡,卡秃噜皮?”巨汉中的一个颤抖着说道。 “我去,你们两个家伙怎么在这儿?”叶欢先是一愣,忽然想起灵帝衣架上的皮裘,还是他让图葛青多给天子送特产,没想到居然派了古阔台和别阿台兄弟。 “啊?冠军侯认识他们?卡秃噜皮又是什么意思?”众人心中想着。 见叶欢招手,两个大汉不敢犹豫,立刻到了面前,此刻他们乖巧的犹如孩童。 “卡秃噜皮,单于让我们来送礼的,我们没欺负人,是他,嗯?”古阔台一脸委屈的说着,回身一指却是一愣,却原来李公子正在往街对面跑。 “那个谁,给我站住,过来说清楚。”叶欢一声大喊! 匈奴二人面上的委屈是装不出来的,大公子自然要问清楚。 这一声喊不要紧,不但李公子站住了,回身慢慢走来,街上的人全部定住了。这条街行走的非富即贵,寻常百姓很少来,他们更熟悉那个张扬的声音。 “快点,磨磨唧唧的干什么?要本公子抓你?”叶欢手指一点。 李公子如奉纶音加快脚步,可此时却有一个身影从他身边掠过。 “悦之兄叫我?何事要解释?”满脸堆笑一身华服的居然是段均。 段公子也是倒霉,他是路过的,也不知是心中有鬼还是什么,听见叶欢的声音他跑的比兔子还快。等跑了一半才反应过来,貌似自己没招惹叶悦之啊。 “无界?我去,我没喊你,不过你既然来了,跟我说说,这谁啊?” “和我没关系,我不认识他,混账东西,敢得罪我悦之兄?”段均连连摆手,转身就对那李公子喝道,洛阳地头除了叶欢何刚,他可不怕谁。 “我,我……”李公子吓得不敢说话,心道三天前我明明请过你们好吗? “悦之兄,有事儿你说话,不劳你动手,我来收拾他。”段均说着捋起了袖子。 “哟吼,无界你挺讲义气啊。” “那是,悦之兄你有事儿,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此时孙坚父子也到了闭月阁门前,他们算来得最早,孙策见了双眼就是一亮。 “爹,我师父还有这般威风啦?”他小声对父亲问道。 “伯符我告诉你,你跟你师父学什么都行,就不能学这个。”孙坚亦压低了声音。 “爹,我得上去帮师父。” “帮,一旁看着就是帮。” 拍了拍段均的肩膀,叶欢一笑:“果然是从小玩儿到大的,你先去吧,帮我问候一下疾行和孟军。” “悦之兄真不要小弟帮忙?”见叶欢眉头欲扬,段均急忙道:“马上就走。” 说着话段公子一溜烟去了,上了马车之后总算长出一口气,催促下人赶车。 他是走了,街上还有人不敢动,大公子没说让他们走啊。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个清楚。”叶欢又对李公子问道。 见叶大公子和两个匈奴大汉似乎颇为亲近,后者吓坏了,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话来。 管事见了只得上前,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还不忘重复了别阿台的话。 “卡秃噜皮,我说他们不是英雄,不敢说你。”后者立刻分辨。 远处一队禁军开来,却是图葛青的正使尤卡见势不对去找了禁军!天子有过交代,恰好方俊在便亲自前来。 到了长街,方将军就觉得不对,怎么街上之人都站在那里不动? “秦公子?我说你们杵在这儿什么意思?”方俊找了个相熟的问道。 “将军,大公子刚才说了,要解释清楚才让走。”秦公子闻言苦笑道。 “悦之?”方将军点了点头,叶悦之弄出这一幕那是一点也不奇怪。他也不再问了,叶欢既然发话了,就算不知道为什么,这里还真没人敢走。 跟着方俊到了门前,尤卡看见叶欢就像见了亲人一样,一路小跑过来。 “叶郎,真是他们欺负人,也是他们先动的手,我们不敢在大汉伤人。” 第723章 还有这事儿 尤卡话音未落,方俊过来了,上前先与叶欢把臂,才笑道: “大公子,你是不是先把长街上的人放了?人都不敢走。” “我又没说不让他们走。”叶欢一怔。 “你大公子多威风啊,让人解释清楚,快点喊一声。” 叶欢点点头喊道:“没你们的事情,都散了。” 喊声一起,长街上立刻恢复了生动,秦公子快跑几步,回家迟了娘子要揍的。 听见方俊和叶欢的对话,围观者中一阵轻笑之声。再见街上的举动又不由感慨,自己什么时候能有这般威风,一次也行。 叶欢心道我这可得公平一些,盛名所累有时也挺惹人注目。 “那个谁,看你样子也是个世家公子,我大汉乃礼仪之邦,怎么一点风度也没有?” 见大公子语气平和,不像发怒的样子,李公子的心稍稍放下一点,陪着笑道: “大公子教训的是,教训的是,都是在下的错。” 说着他对古阔台和别阿台兄弟躬身一礼:“在下给二位道歉了……” 原本还想说今天他请,可大公子从不缺钱,却不敢乱说。 “没事儿没事儿,我们也鲁,鲁那什么了。”古阔台学着样子回礼。 “大哥,鲁莽,鲁莽。”别阿台一边轻声道。 “哎~这样才对,不过你们打伤了人,光道歉可不够,得赔汤药费。”叶欢点头笑道。 “是是是。”兄弟俩连连点头。 “那个谁,带你的人去城东医馆看,就说本公子会派人送钱来。” “管事,他的帐算在叶某头上,这三位都是我的朋友。”叶欢又对管事道。 方才古阔台别阿台兄弟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现在听卡秃噜皮把他们当做朋友,立刻昂首挺胸起来。上次一战之后,他们对叶欢早就心服口服,极为尊敬。 “大公子,在下李俊。”李公子想了想还是轻声道。 “哦,李俊公子,今天的事如此处之可好?”叶欢微一抱拳。 李俊见了大喜,连忙回礼:“大公子处置妥当,大人大量。” “好了,一场误会,没事了,散!”叶欢挥挥手,众人急忙散开,入阁去了。 “句兄,大公子今日与众不同啊,我还以为那李公子要倒霉了。”绕过照壁,才有人轻声对同伴问道。 “什么与众不同,就那李公子?也配做大公子的对手?他从不欺压弱小的。” “哦!原来如此。”问话之人点了点头。 “你们也别杵在这儿了,去玩儿吧,以后在洛阳,就报本公子的名字。不过大汉的规矩你们要守,要是欺负人……”叶欢说着右手微微一抬。 古阔台别阿台兄弟当即一缩,连声道:“不敢,不敢!” “去吧,管事给我好好招呼。”叶欢又展颜一笑。 “是!三位请!” “悦之,这两个看上去挺厉害啊,被你收拾过?”等三人走了,方俊才小声问道。 “本公子是斯文人,都是以理服人。”大公子一本正经。 “得,你慢慢玩儿,回头再说。”方俊一笑去了,心道我信你才怪。 此时袁绍曹操联袂而来,远远地只看见了人群散去,后者不由对孙坚问道: “文台兄,我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热闹?” “谁让孟德兄你不早点来?”孙坚一笑。 “本初兄,孟德兄,来了?”叶欢笑着迎了上来。 “我的生铁呢?”接下来的一句就让曹操笑容一僵。 “叶悦之你有意思没意思?穷成这样呢?明天就给你送到宗家。” “哈哈哈哈,本公子现在是真的穷啊。”叶欢大笑。 路过之人听了无不侧目,你大公子真穷,能让我也穷一次吗? “大公子也会说穷,是不是吝惜礼物?”动听的声音响起,香风阵阵之中邴鸢和连岫玉步轻摇到了面前敛衽为礼。 “再穷也不能穷了姑娘们,楚南。”叶欢伸手虚扶,侧首唤了楚南一声。 后者立刻从车上拿下了两件貂裘,一看就是做工精美,华贵不俗。 “天冷,二位姑娘快点换上,看看合不合适?” 邴鸢连岫笑着换上貂裘,果然合身,又是笑意盈盈的连连相谢。 “大公子,这可不能厚此薄彼啊。”笑声之中,柳烟姑娘亦款款而来,随着,好几个当红的姑娘也跟出来了,叶大公子可是很久没来闭月阁。 “人人有份。”叶欢大手一挥,李云和楚南又送来貂裘。 一旁曹操看的心中腹诽,在姑娘们面前你倒是大方,看见我就要生铁。 “大公子,这里有点灰尘了。”柳烟说着玉手在叶欢肩头轻轻一拂。 这边说笑之间,袁术也到了,大公子便与众人进门,直奔芙蓉馆。 “失陪一下。”快到门前,叶欢说了一句绕到了后院。 确定四周没有外人,他迅捷的从怀中取出一张细小的绢帛。正是柳烟趁着掸尘之时放好的,叶欢清楚,对方不通过苟图昌,一定是极为重要之事。 片刻之后大公子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居然还有此等事情?这是汉末好吗? “嗯,也未必是什么坏事,就看如何利用了。”叶欢想着将手中绢帛烧掉。 很快他便一切如常的回到了芙蓉馆,众人一边对饮,一边观歌舞曲乐很是融洽。 舞蹈之中,柳烟一个飞旋到了叶欢身边,弓腰抬手给他倒了杯酒,娇躯贴近喂他喝了下去。在座不由一片喝彩之声,此乃馆中常事,且柳烟的身姿美妙无比。 “随机应变就可。”谁也没有注意到叶欢在佳人耳边说的话。 轻推大公子肩头,柳烟飞速后退,两条长袖飘飘洒洒,再度引来满堂掌声。 叶欢面上带着笑容不住颔首,眼中欣赏之色极浓。袁曹等人亦是一般模样,柳烟与连岫都称得上舞艺精绝,二人配合起来更是天衣无缝,充满美感。 一曲终了,玉人细喘连连,胸口微微起伏,当真是我见犹怜。 “姑娘们快去好好歇息一番,不可太累。”曹操一旁笑道,语气柔和。 “是,奴家暂且告退。”邴鸢一礼,带着二女和乐师们离去。她们眼力高明,自然清楚众人有事儿要谈。 第724章 任重道远 朱雀街,深夜时分又值寒冬,已经没有行人。 叶欢背负双手走在长街上,离他最近的叶冬和楚南隔了三尺。 一队巡守士卒对面而过,看见来人先是一愣,随即一个个肃立街边举枪为礼。 叶欢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士卒们方才去了。 “西园八校尉还成了香饽饽,除了文台兄,人人有意啊。” 方才在芙蓉馆中,曹操首先提起了话头,自然离不开西园之事。 当然大家都是点到而止,今日天子说过什么没人会问,叶欢也绝不会说。 “我要没记错的啊,以前的西园八校尉袁绍曹操都列名其中,上军校尉则是蹇硕。如今本公子来了,他还能干得上吗?倒要看看内臣此次又有什么手段。” 在叶欢眼中,以如今的朝中形势,八校尉之中一定会有三方面的人选。假如自己和袁绍算作清流,曹操应该也算,只不过他有点内臣的底子,其余又会有什么变化? “袁本初和袁公路是只能上一个的,看他们的样子难道罅隙由此而来?” “我有天子支持,太尉和司徒应该会站在我这边……” 叶欢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他一停,叶冬立刻停住,几乎没有差池。 “内臣能安插人手,我为什么不能?想干权臣没个同僚怎么行?” 大公子想着笑了笑,随即继续漫步。而他一动,叶冬的脚步又保持了同步。 “聂叔,这小子厉害啊。”后面车上,边保轻声对聂宇问道。 后者微微一笑轻声道:“真要拼命,我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边保闻言张大了嘴,他已经能看出端倪,只是没想到叶冬居然能有如此地步。 回到洛阳宗家,叶梧还没睡,正在门房里冲冷,听了小厮声音,立刻迎了上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别熬坏了身子。”叶欢笑道,叶梧今年已经五十三了,可按辈分,他得管自己叫叔。 “主家第一天回来,怎么也得等着,张苣大人在客堂了。”叶梧笑着道。 “哦,师兄来了?怎么不派人来传?”叶欢说着往里走。 “大人不让,张大人说主家刚回来定有要事,他等等没关系。”叶梧跟了上去。 到了客堂,叶青叶必叶荣都在,陪着张苣用茶,叶秀则在门口守着。 见叶欢进屋,众人皆是起身见礼,大公子微笑点头示意就对张苣抱拳:“今晚与袁本初曹孟德等一处,劳师兄久等了。” “天子召悦之进京自有要事,为兄前来是要和悦之说西河及太学之事的。” “好,师兄书房请,绿蔓,给我泡好茶来。” 一番相见,张苣的来意有二,一是谢过师父和师弟保举,担当一郡之守乃是高升。并州是叶家和平北将军府所在,张苣身在中枢自会听得风声,此一回为问路! 第二是要给叶欢介绍太学的学监薛瞿,自己走了,还有不少子弟要照顾。 一个时辰之后,张苣满意而去,叶欢特地命楚南相送回府。 “师兄这西河郡守不会有问题,五原云中我亦要与丁原争一争,只不过此次不可亲自出面。”张苣走后,叶欢又在书房之中坐了很久,三更过后方才歇息。 次日一早起身,与宗家众人用了早餐,叶欢如约直奔张司空府上。 出来相迎的是司空之子张凌,荆州耒阳县县令,特地告假回来照顾父亲。 “未料叶将军来得如此之早,有失远迎了。”见了叶欢,张凌面有欣然之色。 “伯云兄何须如此客气?司空可曾好些?” “昨夜起了两次,林先生正在看着了。”提起父亲病情,张凌又有愁容。 说话间带着叶欢入内,直奔张温的卧房,到了门前门帘掀开,林栋走了出来。 “林先生,久违了。”叶欢抱拳为礼。 “林栋见过冠军侯。”后者连忙回礼才对张凌道:“大人是受了风寒,我开了两副药调理,应该没有大碍,洛阳今冬寒冷,想是开了春便可好转了。” “多谢林先生,管家,替我好好送先生。” “伯云兄你先去,我来送送林先生。”叶欢一旁笑道。 “岂敢劳动君侯?”林栋忙道。 张凌点点头,他知道叶欢一定是有话要问林栋,大公子的医术亦颇有名。 “林先生,司空只是风寒?”二人同行叶欢轻声问道。 林栋回头看了看,见管家远远的在后面跟着,才转身道:“君侯,的确是风寒,可张大人可能是之前亏损太多,因此恢复极慢……”说完他是微微摇头。 “可有什么好的补缺之法?”叶欢想了想又问,他听懂了林栋的意思,病不是大病,真正的原因还是衰老! “就怕虚不受补,需得缓缓行之。” “嗯,司空的身体,劳林先生费心了,需要什么药物,先生尽管开口。” “陛下当日亦是此言,君侯放心,在下一定尽力。” 叶欢将林栋一直送到大门,看着对方上车离去。 不单单是询问张温的病情,叶欢还想验证一个可能,会不会有人下药呢? 看林栋的反应不像,或者说他与此事无干!待会儿还要亲自查验一番,倘若是中毒,更瞒不过张离的眼睛。 放在之前,叶欢不会如此想。但权争之中,什么手段都有可能用到,有备则无患。 “悦之,悦之……”刚走几步,忽闻身后有人呼唤,回头一看却是太尉崔烈。 叶欢迎到门前躬身施礼:“欢见过太尉,昨日方到洛阳,还未来及去府上拜见。” 崔烈抚须一笑,点点头道:“悦之今早来此,足见心意。” 太尉很清楚叶欢今日能去的地方其实很多,毓秀宫,司徒府,甚至新任的司空府,每一个都可以在张温之前。但他偏偏来此,如此行事却是叶家之后的作为。 “司空曾为欢帅,多有教诲,如今有恙,岂能不来?”叶欢说着一扶崔烈臂膀。 太尉也不推拒,任由叶欢扶着他进门,绕过照壁走了一段方才肃然言道:“悦之,今番前来,为天子和江山社稷,你可是任重道远。” 第725章 真话还是假话 叶欢闻言洒然一笑,轻声道:“天子为帅,大人们为将,欢就当个排头兵。” 崔太尉也笑了:“悦之,如此心境,却要胜过我等老朽。” “太尉言重了,还得为国惜身才是。” “悦之,张大人这里之后,要往何处去?” “叔父新近升任,欢这个侄女婿也总得去恭贺一番。” “好好好,我观袁公路,亦英杰也。”太尉连连点头。 说着话,二人一路到了张温房中,后者见叶欢前来,不住微笑点头。 “司空,方才先生言及,冬日要注重保暖。明日欢派一队人来,为司空设一处暖房。”叶欢来到榻前,右手搭上张温的脉门口中言道。 “不需麻烦,不需麻烦,只是我这病来得不是时候!”张温说着叹了口气。 “司空切勿如此说,所谓心舒则脉畅,脉畅则体健,还需宽心才是。欢这里有八个字送给司空,当要为之,则明年春暖花开之日,必可恢复。”叶欢笑道。 “哦?不知悦之所言是哪八个字?” “安心养病,天塌不管!”叶欢正色道,眼角余光则看了张离一眼。 后者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大公子则是点点头,看来用毒一事可以排除了。 张温听了展颜一笑:“悦之既然来了,老夫也可安心。” “欢定当尽力,伯云兄,明日我派人来,你准备一间厢房就行。”叶欢重重点头,说了一句却转对张凌:“还有这炭火不够,午后就会有人来送精炭来。” “多谢冠军侯。” “谢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叶欢摆摆手。 张凌还想说什么,却被张温眼神阻止了,冠军侯的举手之劳又有几人主动提起? 在张温房中,三人只是说了一番闲话,崔烈知道他的心思,亦未提起朝中之事。 聊了有小半个时辰,见张温面有倦容,叶欢便和太尉告辞离去。 “悦之,同行一阵?”到了门前崔烈喊叶欢上车,大公子欣然从之。 二人走后没有一会儿,已经有人来府上送精炭了,恰好此时张夫人回来。 “这是谁家送来的东西?”夫人便问张凌,不光有精炭,火炉亦造型精美。 “娘,方才冠军侯来看望爹爹,言及爹爹的卧房还不够保暖,先送这些精炭来,明日再派人来改造厢房,儿子还得为父亲挑选一间。” 张夫人闻言微微点头动容道:“晋阳叶家,世代名门,当真名不虚传。我那弟妹虽是女儿身已然不俗,今观冠军侯,难怪有如此大的声名,凌儿你可要好好记下。” 夫人口中的弟妹正是叶欢三姐,她是襄阳蔡家家主蔡讽之姐。 “母亲所言,儿子定当记在心中。”张凌正色道。 太尉的马车上,崔烈对叶欢毫不隐瞒,详细告知了他八校尉可能的人选。 “蹇硕,冯芳,赵融,夏牟,鲍鸿,这似乎全是内臣之人?”叶欢眉头微皱,几人之中,他却只听过蹇硕之名,虽然是个宦官,却威武雄壮,难不成? “此人莫非与长信侯一般?”陡然一个念头蹦了出来。 “我是不是有点太邪恶了?”叶欢暗暗想着。 “悦之,此处天子亦有所思,数年来大将军掌握军权,便连禁军也多是外戚一派。此乃制衡之法,再说不是还有悦之、本初以及孟德吗?”崔烈捻须道。 “之前老夫与司空等就有过商议,上军校尉一职,悦之最为合适。” 叶欢没有谦逊,天子亦是此意,但昨夜思虑,他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太尉,孙文台将军勇烈过人,且忠心耿耿,亦是人选之一。” “孙文台?”崔烈闻言稍稍一顿,目视叶欢轻声道。 大公子一笑,身躯靠了过去。 新任司空袁隗府上,大门前一姿容潇洒的男子正负手来回踱步,不时看向巷口。英俊的面孔上,双眉却是微皱,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片刻之后一辆造型华美的马车出现在巷口,男子一见,展颜迎了上去。 “悦之,知你今日前来,术特地在此等候。”到了车前男子一抱拳。 叶欢听了立刻掀帘下车,微笑还礼。 “张大人乃欢之老帅,如今染病,合该探望,劳公路兄久等了。” “此乃悦之之义,当敬也,请,家父亦在堂中相候。”袁术伸手肃客。 叶欢与袁术并肩而行,家人们看的皆是眼中一亮。无论样貌,身材,风度,礼仪,二人都算当今翘楚,又皆是身出名门,共同点极多。 一路引着叶欢到了客堂,司空袁逢闻之就在门前相候,笑容友善。 大公子远远看见,急忙整整衣冠,快上几步躬身一礼:“小侄叶欢,见过叔父。” “哈哈哈哈,多年不见,悦之器宇轩昂,已有当年伯卿之气度。”袁逢笑道。 “叔父谬赞了,欢岂比得父亲当年。”叶欢说着一指身后队列:“小小礼仪,不成敬意,还望叔父笑纳。” “悦之,以你我两家,还需如此?” “叔父,礼不可废也,当日欢与鸾儿成婚,多蒙叔父厚赠。” “好好好,进来喝茶。”袁逢说着一伸手。 叶欢进了堂中,袁夫人亦来相见一番,大公子以婶称之,夫人面上颇见喜色。 此次拜见自然还是寒暄为主,袁逢方刚上任,很多地方都需谨慎。说起两家之情,双方言谈甚欢,倒是看袁术表情,却有些心思。 在司空府上用了午饭,大公子适时告辞,现在算是个敏感时期,他亦不愿授人以柄。 袁术依旧亲自送叶欢出府,走到花园之时他挥退左右却是轻声相问: “悦之,这西园八校尉之位,悦之觉得术可否谋之?” 大公子转身看着对方,从昨晚他就看出袁术不对,果然亦是意在西园。 “公路兄,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术信得过悦之。”后者正色道。 “凭我兄战绩及人才出身,当是不二人选,但亦受累与此。”叶欢点点头缓缓的道。 袁术闻言眉头皱起,面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第726章 权谋如战场 叶欢一笑将袁术拉到了回廊上坐下。 “公路兄,叔父刚刚进位三公,设若此时兄长再入西园,又有……未必是好事。小弟此言,句句为了兄长着想,以兄长之才,细细一思便知。” 袁术闻言沉吟片刻方才微微点头:“悦之之言诚不我欺,只是……” “以我兄雄才,又何必拘泥与此?此刻身在中枢,不如赴任地方。” “赴任地方?”袁术双眼一亮,抬头看了过来。 此时叶欢却不看对方,负手到了一株梅花之前,轻轻嗅了嗅。 “当年小弟从中郎平叛江夏,路过宛城,此乃兵家必争之地。” “哦?宛城?悦之你的意思是?”袁术听了亦是起身到了叶欢身边。 “公路兄,府中梅花当真香气袭人,可否送小弟一支?” “哈哈哈,悦之惜花之名,天下皆知,为兄当派人给你送到府上。”袁术欣然笑道。 “古人云,投之以桃,报之于李。兄投之以梅,小弟……”叶欢不再续言。 “报之以诚?”袁术帮着接了下去。 离开司空府,叶欢又去了王允府上,一家也是去,两家也是去。多了反而不会授人以柄,大公子借此也是表明一种姿态,他在全力争取上军校尉一职。 晚间,洛阳宗家主院的书房里,叶欢手持绢帛在灯下细细观看。 在他对面有一名青衣人端坐,约莫三四十岁年级,做商贾打扮,长相普通。 叶欢不说话,他静静的一旁等候,不发出半点声响。 片刻之后,大公子放下手中绢帛,捧起茶来喝了一口,又打量了对方几眼。 “图昌,你这易容术越来越精进了,还真看不出原本模样。”叶欢笑道。 “公子,说起来这还是毓夫人之功,她那位师兄身怀绝技,我准备重金求之来给微臣担当教习。”青衣人正是改装的苟图昌,现在他说话的声线都又有了改变。 “钱够不够?不够说话。” “够,我们在各地也有生意,跟着公子,不怕没钱赚。” “那倒是,本公子若不当将军,行商的话六大商家算什么?”叶欢傲然一笑。 “公子,闭月那里的事情……” “先放着,不过你要在她身边多安排些人,保证安全。” 苟图昌点点头,闻听此讯他心中亦是无比惊讶,但身为微尘之首就不能有好奇心。 拍了拍案几上的绢帛,叶欢又道:“这几人的来历还要再查的细致一些,往根上挖,但不可操之过急。自今日起,他们每天吃的什么你都要知道。” “公子放心,属下定会安排妥当。” 叶欢起身从书架之后取出一个木盒,轻轻放在案上推给苟图昌。 “这是你要的,黑色那瓶见血封喉,白色的可让人失神,皆是无色无味。” 苟图昌接了过去,看着叶欢道:“如果现在动手,我能让其中三人消失。” “暂且不用,没有我号令不必如此,给你是有备无患。”叶欢正色道。 “是……”后者的回答稍稍有些犹豫。 “你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 “公子,前番田猎之事,我现在想起还会汗流浃背。虽说之后公子曾与内臣有所默契,但凡事不得不防,我……我想公子给我临机处断之权。” “你是微尘大河之首,本就有权,又何必我给,只是当要以大局为重。” “是,按公子吩咐,未谋胜先谋败,我在东都还设有几点,若有意外,便可用之。”苟图昌说着又压低了声音给叶欢详尽介绍起来,一番话说了有盏茶功夫。 “二舅的三姑夫的表侄的内弟,这些都是你想的?”叶欢听完才笑问道。 “公子上次说过,长一点不会有巧合。” “好好好,你做的极好。”叶欢欣然颔首,苟图昌越来越有谍报人员的风采了。 “那公子保重,图昌告辞了。”后者起身一礼。 叶欢微微挥手,苟图昌去了,出门之前不忘丢下一句:“公子,那小子不错。” “统叔苦心培养的人,自然不会错。”叶欢清楚苟图昌说的是叶冬。 此来洛阳,“微尘”会是他手中一颗最重要的棋子,用好了足抵数万大军。 但自己的心境似乎还要磨炼,方才给苟图昌毒药的一瞬便有些迟疑。 “叶悦之,权谋如战场,你要还放不下,不如趁早回去。”叶欢想着起身,将窗户推开,一阵寒风顿时灌了进来,脑海为之一清。 平北将军是刚到洛阳,天子没有召唤,早朝就没叶欢什么事儿。但朝中消息,不出一个时辰,大公子就能了解。 今日的早朝如常举行,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待到接近尾声之时,却是太尉崔烈上奏天子,言及江东孙坚勇烈过人,讨伐蛾贼与平叛西凉皆有战功,当赏其军功。 灵帝闻奏欣然言道:“文台之勇,西凉之时朕便亲眼得见,乃我军战将也。太尉之言极是,便加孙文台为祁乡侯,领五官中郎将。” 言罢天子便下令散朝,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 崔烈施礼之后转身离去,将要出殿门之时却被大将军叫住了。 “太尉,今日怎会忽然提起孙文台?”何进面上带笑,眼光却是若有深意。 “大将军,孙文台西凉之时便是战功彪炳,兖州讨贼亦是建功无数。当日是因为张司空为主帅,出于公心压了孙将军的功绩,烈却不能视而不见啊。” “哦,原来如此,太尉之言有理。”何进点点头。 “大将军。烈也是见了司空方才想起此事,未及与将军言之,当下不为例。” “哎~军功之赏,乃太尉分内之事,再言文台亦确是有功。” “大将军也如此看,那便极好了。”崔烈一派欣然,一抱拳回身而去。 何进在原地停了一会儿,转身看看玉阶上空空的御案,也出殿去了。 “叶悦之,现在就出手了吗?想掌控西园?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孙坚之事,崔烈早不提晚不提,偏偏此时提起,且与天子一唱一和,配合默契。何进清楚,赏赐战功是假,为其正名是真,而这一切怕与叶欢脱不开干系。 第727章 风云际会 消息传到宗家之时,叶欢正与贾诩对弈,闻听此讯,二人对视一笑。 “太尉老辣,这一手兵贵神速极妙,不过亦不出文和所料。” “兵贵神速?主公之言才是精辟。”贾诩顿了顿由衷赞道。 “文和客气,接下来就要看内臣与大将军如何对之了。”叶欢打个哈哈,一时说顺了嘴,兵贵神速现在还在南山书院刻苦学习。 “嗯,太尉是兵贵神速,主公便是打草惊蛇。”贾诩颔首一笑。 “先生不如猜猜内臣又会如何应对?” “袁家风头正劲,曹孟德亦是军功赫赫,怕也只能五去其一。只不过如此一来,他们对上军校尉总督全军之责定会更为看重,主公不得不防呐。” “天子加上太尉司徒,容不得他们非议,既然是三家的饭,总不能叶某一个人弄,总得拿出点东西来。”叶欢点点头。 “主家,主家,毓秀宫华内相求见。”此时院外有人前来通传。 叶欢看了贾诩一眼,抬头道:“告诉内相,叶某更衣,马上便来。” “主公,皇后那里如何应对?此处亦不容有失。” “文和,亲儿子和亲哥哥谁更亲,应该不难选择。”叶欢狡黠的一笑。 “主公高见,说到底辩皇子才是皇后的根本。”贾诩亦笑言。 “我估摸着文台兄听到消息肯定会来,文和帮我说一声。” 叶欢说完便起身出院,到了大门远远的就给华育抱拳,笑脸相对。 “内相,许久不见了,不错,依旧是精神奕奕。” “说起精神,谁又能与君侯相提并论?今日一早大皇子就催我了。”华育笑容灿烂上前见礼,待叶欢一如既往的热情。 “我也早就想去拜见皇后和大皇子了,只是外臣需得召见。” “哈哈哈哈,皇后说起上次君侯手书的宫对人人抢着要,这次亦巧了。” 说话间华育带着叶欢上车,二人所言都是些别后见闻,朝中之事只字不提。 华内相不是黄门令,大公子虽与之亲近但必要留个心眼。 在对付内臣这件事上皇后可以与自己合作无间,可一旦涉及到大将军…… 历史上何进的确是靠着何后才能一路高升,后来他是也成了皇后的最大支柱。 可眼下,形势略略有所不同,有叶欢的出现,清流力量被串联起来。 一旦朝中老臣们能就某件事形成合力,便有了与内臣外戚对抗的实力。 这边上了车没走多远,却在巷口停住了,又是一列车仗迎面而来。 “哈哈哈,果然是华内相来接君侯,君侯,毕让相请一言。”随着笑声脚步靠近,毕让的声音在车外响起,言语之中很见恭敬。 叶欢略带疑惑得看了华育一眼,后者则笑着为他掀开车帘。 “哦?毕总管怎会来此?”叶欢探出头问道。 “君侯为大汉征战,稳定边疆,此乃国之重事。如今回归洛阳,王美人请了天子之意,要请君侯教导协皇子。当然皇后为先,还请随后往安玉宫一行。” 毕让持礼极恭,语气郑重,面上笑容亦是不曾断绝。 “既是天子旨意,又是欢之本分,岂能不去?毕总管回王娘娘便是。” 叶欢答得爽快却是心念电闪,毕让此来相请,想必就是内臣的应对了。 “是,微臣回禀王娘娘之后,就来相侯君侯。”毕让躬身施礼,让开道路。 回到车内,叶欢就对华育问了一句:“陛下近来常去安玉宫?” “陛下勤政,多在中元阁,毓秀宫和安玉宫都去得少了。”华育回道。 “陛下如此为国操劳,皆是我等为臣者之过也。”大公子自我批评着。 “张让赵忠此为也算不俗,明着请本公子去安玉宫教导刘协,其实就是做给皇后看的。不外乎想让何后感觉事关外戚,自己就未必与毓秀宫一心了。” “怕还不止如此,他们对天子心意揣摩亦是到位,说到底大将军的权欲……” “有意思,本公子刚出一招,立刻就有回应,那就走着瞧吧。” 叶欢心中转念,嘴上却与华育言谈依旧,他小心观察,方才毕让出现的小插曲似乎并未对内相有多大影响。至少面容和言语之中,看不出端倪。 “此行毓秀,皇后如何也很值得期待,不过文台兄之事当是尘埃落定了。” 原本的历史时空中,灵帝设立西园就是为了钳制何进,从人事安排就看得出来。正如老师在河南之言,内臣之患,祸国殃民,可外戚?却可能国将不国。 “如今西园依旧重设,比之以往却有不同。其中之一是本公子,蹇硕很难再担当上军校尉总督全军,这其二嘛,还在天子身上,没想到当日的即兴之举……” 自从田猎祥瑞之后,灵帝的改变是有目共睹的。那么同样是借内臣之力限制何进,变化却是不同,说到底叶欢在局内也是天子手中利器,可以同时对付双方。 “等一等,毕让今日此来,安玉宫之请,恐怕……天子对我亦有考察之心。” 想到这里,叶欢心中不由一凛,借着喝茶掩饰过去。 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别的,而是人心,帝王心术无疑又是其中最深沉的一种。 天子对自己的信任毋庸置疑,统军之能和战阵亦早已得到验证。可无敌战将未必就能纵横与权争之中,与江山社稷相比,用任何部位想叶欢也知道灵帝更看重什么? “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一次不但要比棋艺,还要看看谁是棋手,谁为棋子。” “不过陛下你也够放得开的,现在还有闲情逸致,难不成此便是男儿本色?” 说着话,想着心思,很快就到了皇宫大门,大公子下车之后随着华育而入。 内臣,外戚,清流。西园,权柄,天下。两宫之争,权位之斗,都将在东都洛阳汇聚交融。谁能笑到最后,笑的最好?局势错综复杂,反令得叶欢精神抖擞。 “玉佩哥,就眼下的形势,你那什么权臣隐藏任务,给的奖励有点少啊。本公子可是如履薄冰还要奋勇向前,是不是再加个特技什么的?”大公子轻抚着胸前玉佩。 第728章 连消带打 大皇子今日是到内宫门口来迎接的,一年的时间,刘辩不但长高了,也更壮实了。 叶欢见了快行几步上前见礼,宫中礼数是不可废的。 “大皇子怎会在此?微臣惶恐。” “我念着叶博士,一早就起来了,母后也让我在这里等候博士。”刘辩笑道。 “多谢娘娘。”叶欢冲着毓秀宫方向抱拳。 “叶博士,辩儿有很多事情要问您了。”大皇子很自然的靠近身边。 “你是想着我的好马吧?”叶欢笑问。 “好马我想,但还是想博士更多。” “嗯,词锋见长,说说看,还想什么?” 叶欢说着心里轻松了一些,何后让刘辩在此等候,亦是一种表态。 毓秀宫他来的不少,皇后是个颇有决断的人。叶欢之前最担心的就是她和何进坚决的连成一线,而一旦如此,说不得就会连累大皇子刘辩。 “博士,辩儿最近读了不少兵书战策,好多问题要向博士请教。” “兵书战策?给我说说都读了哪些?” 原本刘辩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但何进的强势却会对人心有所影响。原本的时空中,董卓废掉刘辩代之以刘协,除了强大的武力震慑之外,多多少少要与之有些关联。 “孙子兵法,三韬六略,春秋列国……” “哦?未战而庙算胜者,下一句是什么?” “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是故多算胜,少算不胜。” “……” “嗯,还挺熟悉,不过兵家之事,光读书没用,否则赵括就不会有长平之败!” “叶博士说的是,父皇也说过,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一路走二人都在热烈的交流,说道兴奋之处,大皇子更手舞足蹈。 华育跟在身后,看着前方二人微笑颔首,也轻轻出了口气。 很快到了毓秀宫,见礼之后,何后便赐座看茶,面上欣悦之色极浓。 “悦之,也有年余未来毓秀宫了吧。” “微臣一直想来,奈何天下不定,总有纷争,臣要先为陛下和皇后扫之。” 何后出言的语气与家常一般无异,透着亲近,叶欢亦是恭敬十分。 “说起这个,本后和辩儿还要谢谢悦之送的貂裘。”皇后闻言心中一动,随即言道。叶欢特地在陛下与皇后之上加重了语气,她岂能听不出来。 “不敢不敢,那是图葛青单于送的,微臣的在这儿。”叶欢说着一挥手,张离便捧着三件貂裘进来,细细看之,通体乌黑顺滑,没有一根杂毛。 “悦之有心了,说起此物却是极好,不但御寒还可防水。”何后挥挥手,华育立刻接过。 “洛阳的冬日颇为寒冷,大皇子每日早起锻炼,亦要保重。” “说起此处,悦之今番前来,可要多多指点辩儿才是。” “皇后,微臣正有此心,还有一事要禀告皇后,再与陛下面前相请。”叶欢起身道。 何后闻言眼中一亮,笑道:“什么事?悦之坐下说。” “方才大皇子言及他年来熟读兵书战策,臣就想让大皇子去军营实地见识一番,如此方能更有进益。只是军营之中不比皇宫,是以定要先禀告皇后。” “真的师傅?你要带我去?”刘辩听了立刻兴奋的道。 “原来如此,悦之为辩儿教授,用心良苦,只是为何要先与本后言及?” 叶欢此时方才坐下,又道:“皇后,微臣去年回到家中,见了几个儿子,所谓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这儿是娘的心头肉,岂能不禀?” “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儿是娘的心头肉?”何后凤目一睁,连连点头。 “悦之每有精辟之言,辩儿你可要好好记下,与博士学之。” “孩儿谨遵母后之命。”刘辩一旁躬身应是。 “悦之,我听说安玉宫也请你去教导协皇子?那这便先去,协儿最近亦很用功,很得天子夸奖。待会儿本后去请陛下旨意,让悦之在毓秀宫用过晚膳再走。” “母后,皇儿还有很多……”刘辩闻言不乐意了。 “皇儿,父皇如何教导你的?要兄友弟恭,你需让着皇弟才是。”何后正色道。 “漂亮,这才是后宫之主的气度,我果然没有看错。”刘辩在一边有些扭捏,叶欢却是心中暗赞,何后此举可不是真的爱惜刘协,而是做给灵帝看的。 “微臣遵旨。”叶欢欣然受命,皇后便命华內相送之前往安玉宫。 “大将军,说实话你可得学着一点。”在大公子心中,何后一手连消带打便是对内臣的最佳回应,既示好灵帝,又表现了自己的高姿态,可谓一举两得。 见到叶欢,门前等候的毕让目光中讶异之色一闪而过,他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毕总管,好生带君侯前往安玉宫。”华育笑着交代。 “是,君侯请!”毕让躬身相请。 内相看了一会儿,便回到毓秀宫,陪着皇后到了侧殿。 “华育,叶悦之果然聪明,短短时间,一切已经说得清清楚楚。” “娘娘明见,君侯对大皇子之心是不会有所更改的。”华育小心的道。 何后笑了笑:“让辩儿前往军营,此却是一招好棋,心思不俗啊。” “娘娘让君侯先去安玉宫,更是妙招,奴婢细查,君侯亦很见欣然。” “哎~”皇后此时却是叹了一口气。 “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此刻越是激烈,越会让那贱人得逞。”说着目光一寒。 “皇后,以奴婢浅见,冠军侯之立场不会因……而变的。” “我知道,此也是天子与本后最信得过悦之的地方。只不过上次羞花馆之事,可不能在别处重演了。”何后点点头,目光看着远处沉声道。 “娘娘看的通透,此番冠军侯前来东都,当不比他日了。” 毕让带着叶欢来到安玉宫,却是张让亲自在门前相迎。看见叶欢到来,他面上的笑容犹如见到了多年好友,快步上前。 “一年不见,叶平北更见精神了。” “哈哈哈,常侍亦是康健,看来近日很是舒心呐。”叶欢的笑容一点不输对方。 第729章 世家择婿标准 张让笑容愈加亲和:“天子明见,蛾贼将定,君侯又岂能不舒心?” “常侍果然见识不凡,看来此次东都,欢亦要多多请教才是。”叶欢也笑的更加灿烂,拼演技?本公子从没怕过谁。 “娘娘在宫中等候君侯大驾,请。”张让伸手肃客。 “常侍先请。”叶欢微微颔首。 来到大堂,王美人在堂中正坐,见到叶欢她微微起身,笑面相对。 “微臣叶欢,见过王娘娘。” “君侯免礼,来啊,赐座!” “刘协给叶博士见礼。”此刻刘协到了身边,礼数周正。 “见过二皇子。” “悦之,本宫知你最喜蜀中名茶君子针,故特意求之,且尝一尝。” 叶欢也不犹豫,捧起面前香茶喝了一口,随即闭目细品了一会儿。 “其色清淡,其香沁心,娘娘所赐,必是极品。” “悦之家学渊源,叶公有七绝之称,当不会错。” “娘娘过誉,家父名副其实,欢不敢当赞。” 王美人一笑颔首,又谓刘协:“协儿,可得好好学君侯的学识气度。” “悦之,教导协儿定要从严,本宫从天子那里听说过叶公当年教导悦之之事,极是认可!协儿要有什么差错,悦之尽管惩罚,不需有任何顾忌。” “娘娘放心,微臣当尽全力。”叶欢起身正色道。 “协儿,快把你的功课拿来与叶博士查阅。” 不一会便有内相捧来一叠绢帛,叶欢便坐在案前看了起来。你别说,抛开立场不谈,王美人对儿子一定是督导甚严,小小年纪,后者笔法已然很有构架。 “二皇子,你此处运笔还有些差池之处,看着。”叶欢说话间端坐挥毫。 此时就不得不说叶家的家教,大公子这么一坐,是形神兼备!挥洒之间潇洒从容,配上他英俊的样貌更相得益彰,安玉宫中所有人见了都是眼中一亮。 便是张让也不得不暗中称赞,说起书法的仪态,眼前的叶欢就是楷模。 “叶博士,这里协儿总是运劲不到。”刘协一旁轻声问道。 “二皇子,运笔之道,在于姿态力道,缺一不可,你来!”叶欢一笑,起身让刘协坐在案前,用自己的右手握着刘协的小手运笔,此刻堂中是一片安静。 王美人见了,不由下座与内相一起来到叶欢身侧观看。 “再写一遍我来看看。” “嗯!”刘协想着刚才的那种感觉,再度下笔。 “叶博士,我知道了,劲在指上!”写了几个字,刘协抬起头开心的道。 “二皇子悟性果然不俗,但要记住,唯有苦练,写上百遍千遍方可熟之。” “是!” 王美人和内相对视一眼皆微微颔首,短短片刻,刘协下笔的确是有了进步。 “这叶欢文武双全,又得陛下信任,定要让他全心指导协儿。”王美人心中想着,原本此举是为了大势,但今日她算见到了叶欢的真正本领。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刘协兴致勃勃一点也不觉得累。叶博士与很多教授都不同,他言语生动,举止有趣,往往在轻松的气氛中就能记得很多东西。 “不愧是叶家独子,本宫还从未见过协儿如此。”王美人的心思更加坚定了。 “娘娘,今日就到此吧,微臣明日有事,后日再来。” “悦之辛苦了,歇一会儿再走。” “多谢娘娘,只是大皇子那边,微臣还要过去。” “好好好,如月,毕总管,好好送君侯前往。”王美人交代一声,亲自送到门前。 “叶博士再见,协儿一定好好学。”刘协挥动着小手招呼。 “记得你说的话,后日若是不好可要打手心。”叶欢一笑挥手相应。 看见冠军侯做着和二皇子一样的动作,侍女们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面现惶然之色。 果然王美人皱着眉看了过来。叶欢正要说话,却有一个声音传来。 “不要责备他们了,悦之在朕处,亦是笑声不断。” “参见陛下,参见陛下。”竟是灵帝到了,众人急忙施礼。 天子对刘协招了招手,等二皇子到了身边他便俯身问道:“叶博士教的好不好?” “好,孩儿喜欢跟叶博士学。”刘协连连点头。 “悦之,你是人见人爱啊,难怪洛阳世家择婿都以你为准。”灵帝笑道。 “陛下,您此言,微臣可不敢接,上回在长安,回来给我爹打个半死。” “哈哈哈哈……”天子闻言大笑,不断点指叶欢。 笑了会儿灵帝又正色道:“悦之,教导辩儿协儿,你也要学叶公,该打不需顾忌。” “微臣不敢。” “朕恕你无罪,皇后与美人那里朕来说。” “陛下,臣妾方才就说过了,君侯要从严督导。” “好……”灵帝微微颔首。 “悦之,皇后说了,晚间毓秀宫用膳,你且陪朕走一走。” 天子说完负手而去,叶欢跟在身后一尺,黄池和姜馥则拉开了距离。 “悦之,举荐孙文台之事,你做的很好,朝中就需这般忠勇之人。” “这是陛下明见,其实本初孟德二兄都是心存社稷,但文台兄陛下曾经亲见。” “悦之,你行事有所长进了,不过还需再放开一些。”天子停在了花栏之前。 “陛下,微臣到底年青,要是过了,陛下可得多担待。” 灵帝闻言回头看了看叶欢,摇摇头正色道:“朕信得过你!” “陛下如此信重,臣便是……” “好了,朕说过,朕就喜欢悦之在战场上的张扬豪情。”灵帝一摆手。 “陛下,那臣就说了,微臣想带大皇子往营中一行。” 天子听了双眉一扬,想了想却是若有深意的颔首:“怕不止是军中吧。” “陛下高明,微臣佩服。”叶欢说完君臣二人亦相视一笑。 离开花园,叶欢跟着灵帝到了毓秀宫,路上他一直在暗中打量黄池与姜馥,包括天子在内,但却是一切如常。 “我去,陛下你挺沉得住气啊,不过你不提,我可不敢说。”大公子心中暗道,那件事心知肚明就行,不可有半点外泄。 第730章 汗血宝马 毓秀宫中,晚膳尽欢,华育送叶欢回到宗家之后孙坚还在等他。 “文台兄这么晚还不回去?欢明天有要事可没酒喝。” “长沙特产,我一年就十坛,你真的不喝?”孙坚笑着拍了拍酒坛。 “哦?特产,那我得尝尝。”叶欢来了兴趣。 让庖厨弄了点肉食,二人便在堂中对坐饮酒,叶冬守在门前,绿蔓在内伺候着。 “悦之,坚不喜多言,今日太尉都与我说了,西园之事,当以悦之马首是瞻。”孙坚开门见山,举起一坛酒便道。 “文台兄客气,此乃你之功绩,该当此位,都是为国效力,又何分彼此?” 看着叶欢潇洒的银河倒卷,孙坚心中不禁有些羡慕。比起同样名门出身的袁术,叶欢显然要胜过不少,不但战功彪炳,为人处世亦是通透。 眼角瞥见孙坚盯着自己看,叶欢心中暗笑。一边喝着,左手又提了一坛过来…… “悦之你?”片刻功夫一坛倒完,又是一坛续上,孙坚反应过来了。 “好酒好酒!”两坛下肚,大公子赞了声擦擦嘴又去提第三坛。 “悦之,你慢慢喝,没人跟你抢,我这坛也是你的。”孙坚哭笑不得,干脆不喝了。 “哦,那我留着,文台兄,还有多少,再给我送点。” “行行行,我家里还有最后四坛,算伯符送你的。” “我去,文台兄你也有商人的潜质啊。”叶欢笑道。 次日清晨,大公子一早起身锻炼之后,便驾车去了皇宫迎接大皇子刘辩。 守卫禁军都认得叶欢的车仗,今日有所不同,逍遥车后有近百名彪悍士卒跟随。 城门之处,有一员全身披挂的战将迎了上来,但见他身长八尺,体格雄壮。 叶欢眯了眯眼,他虽没有见过此人,但微尘早就送来了画像。 “我去,这体格,和翼德有的一拼,你哪里像是个内臣?”大公子腹诽着。 “皇城禁军统领蹇硕,见过平北将军。”到了面前,那人军礼相见。 “原来是蹇统领。”叶欢一抱拳。 “久闻叶平北纵横疆场,战无不胜,硕早想向将军请教了,今后还望将军指点。” “哈哈哈,有机会,有机会,不必客气。”叶欢心道你挺自来熟。 “将军,陛下常言我等为一军之将需以君侯为楷模。”蹇硕笑容更甚。 “陛下过誉,欢岂敢当?你我来日方长。” “将军说的是,说的是!” 就这样,叶欢和蹇硕二人在皇宫门前有一句没一句的尬聊着。 对方的用意大公子略知一二,言语之中他无不在表示对天子的忠心,且脸上笑容始终没有消散过。叶欢都有点佩服蹇硕,笑这么久,你不累吗? 接下来他的恶趣味又来了,谈话继续,倒要看看蹇硕统领能笑多久。 但很快,刘辩的出宫打断了这一场交流,上车之时叶欢不禁揉了揉自己发酸的面颊。 大皇子有点奇怪的看了一眼,叶博士很少有这种动作。 “哼哼,比笑的长久,本公子也不会输给你!” 却不知刘辩若是知道此时叶欢心中所想,又会是什么反应。 逍遥车之旁的乃是十二队亲兵,徐晃打头,管亥收尾,众人皆是全神贯注。 说起黄巾悍将管亥,此时已然不会喊着要找叶欢报仇了。年余的经历让他对平北将军有了更深的了解,而在边疆看见黄巾战俘的生活,他更将相信了叶欢之前所言。 一路出了洛阳西门,便到汉军驻地,这里是朱中郎亲军与孙坚江东军驻扎之处。臧空率领的三六九曲混编一营亦在营中,叶欢到时他正被中郎喊去给军官上课了。 大皇子前来,朱儁与孙坚自然要到营门等候。一番相见,刘辩看着前方整整齐齐的营帐便面有兴奋之色,一路上拖着叶欢问这问那,中郎见之很是欣然。 到了定边军军营马厩之处,大皇子远远见了那些骏马更是双眼发亮。 “叶博士,这就是你为辩儿挑选的好马?” “嗯,这三匹皆是纯种的汗血马,你自己去挑。”叶欢笑道。 “是!”刘辩等的就是这句,当即飞奔了过去。 叶欢看看左右,楚南和李云也跟了上去。 “悦之教导有方,大皇子很好。”朱儁捻须一笑,言简意赅。 在他们这些老臣心中,眼前的刘辩就是未来的天子,当然乐见他与叶欢如此亲近。 “中郎你别捧欢,大皇子天资本就不俗,关键还有苦功。” “悦之你也不必自谦,伯符这一年一日千里,尤其文事之处更见长进。”孙坚一旁笑道,说着还不忘看了一眼身后,孙策若在,这句话他是绝不会说的。 “有文台兄这句话就行,你也不必谢我,那好酒每年都得给。” “行,少不了你的。”孙坚豪爽的道。 “悦之,日前子干公亦有来信,言及黄巾之势已然渐颓,此时之重却在朝中。”朱儁收起笑容正色道。 叶欢目光不离远处的刘辩,点点头道:“中郎之言是也,蛾贼之乱易定,但民生恢复却是极难。倘若中枢不安,为祸犹在蛾贼之上。” “悦之你知道就好,是以今番切不可似在兖州讨贼之时了。”中郎出言面色肃然。 定边军讨贼以来,黄巾军莫不畏之如虎,闻风丧胆。可在朱儁包括已然故去的皇甫嵩心中,讨伐蛾贼的叶欢还不如边疆的定边叶郎,他似乎总有些心不在焉。 “中郎放心,此事事关国家社稷,欢视之如战场,绝不会轻忽。” 朱儁闻言抚须颔首:“悦之有此言,老夫当真可以放心。” “中郎,却也不能全放,若无各位前辈,欢岂不是孤掌难鸣?” 中郎一笑正要说话,此刻刘辩却骑了一匹高头大马奔出马厩。战马撒开四蹄,鬃毛飞扬,有追风逐电之姿,极为神骏! “收敛心神,全心驾驭,不可轻忽!”叶欢的喊声之中,十二队二十名骑士飞马而出,围着刘辩成了一个大圈,徐晃骑术最佳,跟在大皇子身边一丈之处护卫。 第731章 追风逐电 刘辩骑在骏马之上,意气飞扬,按着叶欢的说法而为动作越来越流畅。 “嗯,还算不错,这骑术过得去了。”大公子点了点头。 孙坚一旁看的亦是连连点头,想了想还是靠近叶欢轻声道:“悦之,这汗血宝马果然不凡。” “不凡也没你的份,伯符一匹,还有一匹是中郎的。”叶欢头也不回的道。 “哦?那老夫要多谢悦之了。”朱儁笑道,武将哪儿有不爱好马的? “悦之看你说的。”孙坚讪讪的道:“给伯符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文台兄你要抢我徒弟的,以后兄弟没得做。”叶欢接的飞快。 “噗嗤。”一旁的祖茂闻言笑出声来,却被孙坚狠狠看了一眼。 “说起兄弟,坚那匹坐骑年齿老矣了。” “少来,自己想办法去,知道市面上一匹多少钱嘛?本公子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叶欢一点没有松口的意思。 “中郎,坚就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传言说悦之仗义疏财。” “哈哈哈。”朱儁一笑,中郎可不接这个话茬。 “李云,本公子仗不仗义?”叶欢此时却对李云大声问道。 “仗义,公子义薄云天。”后者大声答道。 “疏不疏财?”眼光又看向边保。 “疏,公子向来视钱财如粪土。”边保的声音更大。 “哼!”叶欢冷哼一声,眼光挑衅的看向孙坚。 “小人得志。”江东猛虎此时也只有翻白眼的份。 此时刘辩纵马而来,在三人身前数丈之处停下,随即飞身下马。 爱惜的摸了摸战马鬃毛,他牵着战马走了过来。 “叶博士,真是好马,辩儿方才真痛快。”大皇子兴奋的说道。 “你喜欢就行,但日后还要好好对它,马儿最通人性。” “嗯,从今天起,我也要亲手给他梳洗,绝不假手于人。” “光这样还不够,知道我和照夜如何?”叶欢笑道。 “博士怎么说,辩儿就怎么做。”刘辩坚定的道。 “陪它睡觉,还要在马厩里。” “是,辩儿今夜就陪它。”大皇子的回答没有一点犹豫。 听二人一问一答,朱儁孙坚便是明白其中道理也不由暗自摇头。让大皇子在皇宫之中陪着马儿睡觉,这种事除了叶欢还有谁干的出来。 不过见跟随大皇子的华内相都不出言,怕叶欢也没少干。 “叶博士,你帮我给他起个名字好嘛?”刘辩靠着战马又道。 叶欢微微点头,想了想便道:“就叫它追风逐电。” “追风逐电?好。”刘辩点点头,对着马儿的耳朵轻声道:“你叫追风逐电了。” “灰溜……”追风逐电似乎听懂了刘辩的话,仰首嘶鸣一声。 “叶博士,方才听徐曲长说起,营地之内有定边铁骑的训练场地,辩儿能去见识一下吗?”刘辩初来军营,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这一下,一直没有说话的华育嘴唇嗫嚅起来。上次与天子来军营,他亲眼见过王牌六曲的马术训练,看的人心惊肉跳。 “可以。”叶欢的回答听得内相直皱眉,君侯你心也太大了吧。 “只是身在军中,军法大于天。便是中郎与我及孙将军,若是有违军规,也要受到惩处,你若要去,一切需听徐曲长号令。”叶欢面容一肃。 “是,辩儿一定听徐曲长的。”刘辩挺起胸膛,正色答道。 “去吧,公明小心一点。”叶欢挥挥手。 大皇子闻言面现喜色,对朱儁孙坚施礼之后,立刻跟着徐晃去了 “皇子等等,老奴随你去。”华内相喊着跟了上去,他实在不放心。 此时在中元阁中,天子批阅完了奏章,正做着叶欢教他的体操之术。 一套下来,身体微微出汗,黄池急忙送了清水汗巾过来。 灵帝擦了把脸,小声对后者言道:“今晚再陪朕去一趟。” “啊?”黄池闻言顿时一脸苦相。 “啊什么,你不愿意?”灵帝眉头微微一皱。 “陛下乃万金之乘,那等场所人员混杂,实在太过危险了。”黄池跪下道。 “什么太过危险,不是有你和姜馥在吗?”天子不以为意道。 “陛下,前番是有祭奠之名,今日若是出宫,陛下三思啊。” 黄池说着眼角看了姜馥,心道你快点来帮忙啊。 后者见状亦是上前跪倒:“陛下,微臣护卫陛下,虽死不悔,可陛下……” 灵帝闻言一拂袍袖,不耐的道:“这都时隔半月了,你们给朕想办法。” “陛下,若是念着,不如干脆将之接进宫来,如此也安全的多。” “废话,这个办法朕要你想?再想。” 黄池与姜馥面面相觑,都是为难,可再见天子面上渐渐有了怒意…… 黄门令深吸一口气,又道:“陛下,冠军侯今日带了大皇子前往军营,陛下可以此为由前往寻之。” 灵帝闻言双眼一亮,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那便马上安排。” “陛下,奴,奴婢还没说完呢。”黄池支支吾吾。 “那就快说,朕没有那么多时间耽误。” “奴,奴婢想请冠军侯护卫天子同往,有君侯在,定可放心。” 黄池如此一言,姜馥听得连连点头,叶欢若在,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悦之?”灵帝一愣,随即摆手:“不行不行,此事不能与悦之得知。” “陛下,奴婢知道陛下为君侯着想,陛下放心,出了任何事奴婢担着,要打要杀绝不皱一下眉头。只是有君侯护卫,奴婢才敢安心。” “陛下,黄门令说的是,真若有事,属下愿与黄门令同担。”姜馥亦道。 灵帝听了沉吟起来,片刻之后有点犹豫的道:“悦之若是知道此事,会让朕去吗?” “陛下,君侯对陛下一片忠心,每见陛下为政事劳神都是悉心设法。陛下此事也是为了放松身心,说不得君侯还能有更好的办法。”黄池劝道。 “陛下,冠军侯定可信得过,属下亦同黄门令之言。”姜馥紧随其后。 “说得倒也不差。”灵帝一言再度陷入沉思,这一回比方才想的更长。 第732章 千古佳话 铁骑营的营地之中,有着一块占地二十亩的操场。内中设置了各种各样的障碍,木桩,陷坑,摇晃摆动的绳锤……无一不令人胆寒,却是三六九曲的日常。 此处很多将领都知道,也来看过,但真敢让骑兵上去练的没有几个。 唯一带队在此练习的乃是曹操麾下赞军校尉夏侯渊,但也只练了一次。 “不可不可,马术基础稍有不足,以此训练反伤自身。”夏侯校尉事后叹曰。 为刘协装备上厚厚的护具,徐晃便带着他进入了场地。 来此的是大皇子,所有的难度都降到了最低,但即便如此,华育的心脏也受不了。 华內相长年伺候皇后,还是比较文雅的。除了当年说过毕让是毕冬瓜,就连林女相出事之时都没有爆过粗口,但今天,心里也不知将叶欢和徐晃骂了多少次。 “奶奶的,叶悦之胆大包天,麾下也是一个个无法无天,这是大皇子啊。”华育心中呐喊着,见到刘协在一个沙坑前摔倒,内相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了过去。 “天呐,这老家伙跑的这么快?”看着眼前人影闪动,定边军士卒都惊讶了。 “殿下,殿下,可有大碍?”顾不上喘气,华育已经问候上了。 刘辩起身拍了拍屁股,憨憨一笑道:“内相放心,没事儿,就有点疼。” “徐曲长,君侯让你照看大皇子,你就这么练的?”华內相忍不住开始吐槽了。 “内相,这已经降低很多了,我们平日要难好几倍,要不我找个人……” “停停停,你们岂能与大皇子相比?要是摔坏了……” “内相,叶博士说了,军法如山,是辩儿自己要来的,徐曲长做的好。” “大皇子,老奴看的揪心啊。” “没事内相,我的马术也不是白练的,曲长,再来。”刘辩一脸倔强之色。 华育没法,唯有狠狠的盯着徐晃,那眼光直欲杀人一般。 饶公明身经百战,杀敌无算。此刻也被看的心中惴惴,这差事,里外不讨好。 大皇子去了训练场,朱中郎便与叶欢说起了西园兵源之事,直到有人前来通传。 “什么?天子亲来?”朱儁一惊,眼光不由看向了叶欢。 后者也是一愣,随即回了中郎一个无辜的眼神,大公子也摸不着脑袋了。 中郎不敢怠慢,立刻就与叶欢孙坚前往营门迎接,却见灵帝是轻车简从。 “陛下,这身边护卫也太少了。”见礼之后朱儁正色道。 “中郎不必担心,洛阳之处,大军环绕,朕有何忧?”灵帝一笑道。 叶欢在一旁暗自纳罕,天子的神情语气有点不对啊。 于是乎他的眼光就带着询问看向了黄池与姜馥,奇怪的是二人一见又低下了头。 “搞什么东东?一定有鬼。”大公子心中暗下结论。 夸奖寒暄了几句之后,天子便对中郎道:“中郎,朕此来寻悦之有要事,中郎安排一处清净军帐,所有人退开五十丈。” “几个意思?什么事如此机密?莫非天子有什么大动作?”叶欢沉吟着。 “是,老臣马上安排。”朱儁却不疑有他,天子信重叶欢他本就愿意看见。 不一会儿帐篷安排齐备,除了灵帝叶欢以及黄池姜馥之外,所有人都退出了五十丈。 本来叶欢觉得自己的好奇心立刻就可以得到满足了,可天子又不说话了。 不但陛下如此,黄池与姜馥也是欲言又止,营中一片安静。 “陛下,今日寻微臣有何要事?可是担心大皇子?”叶欢忍不住问道。 “非也非也,朕岂能信不过悦之?”灵帝说着,眼睛直盯着黄池看。 后者咬咬牙,这才到了叶欢面前,想了想,就和他耳语一番?冠军侯双眼瞬间瞪大。 “闭月阁,柳如烟?”大公子不禁看向天子,而此时灵帝居然有些躲闪。 “终于来了,我以为陛下您能憋住多久呢。”叶欢一脸惊讶心中却是暗笑。 原来当日在芙蓉馆,柳如烟借掸尘之机递给大公子的绢帛上说的就是此事。阁中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一眼就看中了她,而微尘之人是认得黄池和姜馥的。 当时叶欢就极为惊讶,但想想亦是有点理解。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天子勤政十分辛苦,往往需要一些刺激,而闭月阁和柳如烟正给了他这种刺激。 “悦之,朕此举是否太过?但朕只想与之一会,却别无他求。”灵帝终于道。 那一瞬间,叶欢忽然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不再是天子,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寻常人。 “陛下,我有点乱,你先让微臣理一理。”叶欢说着托腮思考起来。 灵帝不说话了,眼光带着希冀落在对方身上,黄池与姜馥也莫不如是。 “皇帝老子嘛,劳逸结合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年汴梁名妓李师师不也与宋徽宗有那么一出?反倒传为佳话,只不过,这保密工作一定得做好了。” “黄门令,姜侍卫,你们俩先出去。”片刻之后叶欢首先道。 二人听了齐齐一愣,此时灵帝发话了:“没听悦之说嘛?先出去。” “哦,微臣告退。”二人异口同声,看了叶欢一眼之后施礼告退。 “陛下辛劳,偶尔以歌舞才情调剂一下亦并非大事,微臣可以安排,只不过……” “悦之有言,但说无妨。”灵帝闻言双眼一亮欣然道。 “陛下,首先是保密,此事除我等四人之外,不可再有外传。” “悦之说的是,那又将如何安排?” “待会儿微臣与中郎言,陛下要与微臣密商西园之事,到时再转述与中郎。让军中安排,微臣与陛下及黄门令姜侍卫一直都在军营之中,我等换装从另一侧出去……” “嗯,悦之安排的妥当。”灵帝赞道,今天来找叶欢还是明智的,他不但没有那些陈词滥调,反而一心为自己开脱,且全力顾及的都是安全二字。 “陛下,那请恕微臣无礼,要为陛下改装一番。”叶欢心中有了定计。 第733章 三流网络写手 平北将军叶欢在营帐之中一番言语,听得灵帝连连点头,面带欣然。 “悦之不愧号称大汉第一纨绔,去个青楼都能如战场一般细细安排,人才!” 天子越听越是放心,怎么看叶欢都是像在制定作战计划。 “陛下,如此可行?宫中宵禁之前是一定要回去的。” “就按悦之之意行之,朕无忧矣。”灵帝一挥手。 “二位进来吧。”叶欢点点头对帐外喊道。 等黄池与姜馥到来,大公子便将此次“行动”细节又给他们详细解释了一遍。 二人一时“惊为天人”,冠军侯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如此与众不同。 但同时又有点疑问,你既然想的这么周全,说的如此详细,刚才撵我出去干嘛? “都听清楚,记清楚了吗?”叶欢问道。 “清楚,清楚。”二人只剩下点头的份。 “好,现在去请李云和柳迟来。” 黄池听了急忙出去,叫了二人进帐。 叶欢先和李云耳语几句,后者点点头,很快又出去了。 冠军侯接着到了柳迟面前,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柳黄门,陛下对我等信任,现在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啊?”柳迟先是一愣,见叶欢神色肃然急忙道:“奴婢为陛下,万死不辞。” “好好好,好得很,也没有那么严重,且附耳过来。”叶欢勾勾小指。 听了耳语之后,柳黄门的神情很是精彩,惊讶之中杂糅着疑惑和不解。 “君侯,奴婢不敢啊,这可是大不敬。” “朕恕你无罪,按君侯说的做。”叶欢还没答话,天子先出言了。 “柳黄门,万死不辞你都行,这还不行?放心!”叶欢又拍了拍对方肩膀。 随即指了指黄池和姜馥:“真出事,先砍他们俩的脑袋,本公子保你无事。” 黄姜二人一怔,但见柳迟眼光看了过来,又是一阵连连点头,面上忠贞无比。 “我知道了,君侯这是怪我没告诉他。冤枉啊,我哪里敢随便说。”黄池心中叫屈。 “陛下,君侯,奴婢绝无此意,杀头也算我一个。”柳迟随即坚定的道。 “好,这才是男儿丈夫的担当。”叶欢赞道,心里却接了一句,虽然你只算半个。 此时李云重新进帐,手中提了一个木箱。 “陛下恕罪,需得稍稍改装一番。”叶欢施礼道。 “无妨无妨,来吧,黄门令,记得要重赏李云。”灵帝笑道。 “陛下,微臣还要先去找中郎,暂时告辞,黄池你快点安排。”叶欢丢下一句便出帐去了。 这边刚刚掀起帐帘,动作却是一僵,但很快恢复如初走了出去。 “我去,天子的信任?合着皇帝老子本公子为你打了那么多胜仗,为大汉操碎了心,还比不上去一趟青楼?我特么也冤啊。”大公子心中“悲愤”的想着。 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被抚平了,因为支线任务奖励出现在了眼前。 “我靠,玉佩哥你现在有点不走寻常路的意思啊,这都什么啊?”叶欢双眼一瞪。 天子的信任第一层任务奖励 (三选一)。 大前门香烟一包。 网络小说狼行三国一本。 辣椒种子一颗。 “狼行三国?诸葛不要太亮,没听过,一看就是个三流网络写手,排除!” 叶欢瞬间就否决了一项,你奖励我一本三国志还差不多。 他很快便有了决断,可就在准备选择的一瞬间,大公子却改变了想法。 于是乎当平北将军去见朱中郎的时候,怀中就多出了一包香烟。 “辣椒种子?好东西,不过只给一颗玉佩哥你玩儿我啊?我特么又不会种!” 原本叶欢是毫不犹豫要选择辣椒种子的,但很快又被他否决了。一颗种子,成功培育的概率实在太低。那还不如找点后世的情怀,烟嘛,偶尔抽一根排遣寂寞。 当然大公子的想法不止如此,抽烟有害健康,应该坚决抵制。但烟盒和烟纸有用啊!假如自己将它们带给器物阁的工匠,说不定就能对造纸业有很大的促进。 “中郎,一切如此安排,欢之后再与中郎详细解释。”帅帐中叶欢很诚恳的对朱儁说。 “天子之意,悦之自该尽力为之,老夫会亲自督促。”中郎不疑有他。 “那便拜托中郎了。”叶欢行了个军礼。 等大公子再度回到帐中,军营里吹响了牛角号,士卒们开始集结。一个时辰之后,他们会将大营周围二十里尽皆封锁,各个校尉得到的号令则是军事演练。 看着换上便服的灵帝,叶欢微微点头,李云的手艺还是过硬的。 “陛下,微臣已经安排好一切,我们这便出发吧。” 很快,一列车仗离开了大营,灵帝的军帐则被臧空亲率士卒牢牢围住。 至于大皇子刘辩,还在训练场中练的不亦乐乎,徐晃管亥寸步不离其左右。 洛阳闭月阁,午后时分有一队“胡商”进入了阁中,直奔牡丹居。 身为“幕后老板”,叶欢安排起来自然十分方便,此刻在柳如烟的牡丹居周围,已然隐藏了“大河”的十名精锐。 叶欢和黄池陪着天子进了堂中,姜馥则留在了门外,现在的他满面虬髯,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 贵客前来,柳如烟的表现恰如其分,依旧是那般热情,将灵帝伺候的无微不至。 大公子改扮为随从在一旁细细观察,天子眉眼之间确有情意。但待人接物,言谈举止皆是风度翩翩,面上始终挂着笑容,一派兴致盎然。 “嗯,这才对,和我想的差不多,要的就是那种感觉。”叶欢心中暗道。 不一会儿,大公子找个借口拖了黄池出去,让姜馥进屋在天子身边陪伴。 黄门令见左右四下无人,便轻声道:“还是君侯安排妥当,陛下很开心了。” 叶欢摆摆手道:“不说这些,现在开始,你把上次天子来闭月阁的经过好好回忆一遍,见过什么人,出过什么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要清楚,我待会儿问你。” “这……”黄池微一沉吟便重重点头。 第734章 往事如烟 快到黄昏之时,灵帝与柳如烟告别,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牡丹阁。 回去的路上,天子特地要求与叶欢同乘一车,但一路上他却并不言语。 大公子亦只能保持沉默,看样子灵帝似乎有些心事。 “悦之,你说朕如此是不是有些荒唐,置眼前大事与不顾?”出了洛阳城门,灵帝终于出言打破了车中的安静。 “这有什么?劳逸结合而已,微臣当年被父亲管的严了,还偷着出去抓鸟呢。”叶欢轻松的道,他倒是能理解灵帝,那是一种放纵之后的自责。 “可是朕乃是一国之君。” “陛下,微臣说句不该说的,一国之君也是人啊。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是人就要消遣情怀。偶尔为之可以调节心情,更好的继续国家大事。” “悦之当真如此想?是否因为是朕你才会如此说?” “微臣在陛下面前从不虚言,叶欢在您面前也不会说假话。”叶欢认真的道。 灵帝闻言微一皱眉,接着点点头重新舒展开来,笑道:“悦之这句话说得好。” “微臣由心而发罢了,国家社稷,千万民生,陛下之负太重。” 盯着叶欢看了一会儿,灵帝微微颔首。他信任对方不单单是因为叶家的忠君爱国,冠军侯的无双战绩。现在天子越来越喜欢与叶欢之间的谈话氛围,轻松爽快。 “悦之,你老实说,有没有想过是朕贪花好色?” 叶欢闻言心中一动,天子这般说话,完全就是一副平等的语气了。 “陛下,微臣还真有点,不过也没当回事,所谓名士风流,英雄本色,不外如是。” 不等灵帝回话,他接着又道:“不过有的时候,亵玩不如远观,微臣看陛下方才。应是享受柳姑娘的才艺,享受与之交流的过程,要是涉及……反倒不美了。” 灵帝闻言一拍大腿道:“朕这朝中群臣,怕也唯有悦之说得出这番话。” “陛下过誉了,其实各位大人皆有忠贞之志,只是很多人不理解身在高位的苦。” “哈哈哈哈,悦之你这好像是有感而发啊。”灵帝笑着不住摇头。 “越是高位,顾忌越多。要是按微臣的脾气,我砸什么羞花馆,谁得罪我就放火烧谁家房子。可怎能如此?欢尚且如此,陛下的顾忌岂不是更多?” “悦之说的是啊。”灵帝感同身受的道。 “只不过……”叶欢话锋一转:“想象一下那种画面也挺带劲的,陛下可以试试。” “嗯。”天子想了想,不禁点点头。 今日军营一行,灵帝和大皇子可谓是趁兴而来,满意而归。 接了刘辩,叶欢亲自领军护送回皇城,他也算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等等,不是说当权臣吗?我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像佞臣?” 出发之前,叶欢便派人去通知了何刚,等他回到家中,何大公子已经等着了。 “大哥,怎么喊我来宗家?” “为兄今天得了些好东西,子玉不在洛阳,你我当要同享。”叶欢神秘兮兮的道。 “哦?好东西?”何刚来了精神,能值得大哥如此,岂能不令人期待。 带着何刚回了书房,叶欢让所有人退下,便从怀中取出了那包香烟。 “我去,怀念啊。”轻轻抚摸烟盒,叶欢闭上双眼,都有点舍不得拆了。 “大哥这到底是什么?”何刚见状更是心痒难熬,一旁催促着问道。 “香烟!”叶欢依旧闭着双目,用一种诗歌语调说道。 “香烟?怎么个熏法?” 大公子连连摇头:“此物不是熏的,是抽的。” “抽?”何大公子一脸问号,抽谁啊? 此时叶欢终于动手了,拆下的包装细细收入怀内,取了两支出来,递给何刚一支。 接着他将之放在唇鼻之间,深深的嗅了一口,面上一派回味的样子。 何大公子有样学样,嗅了嗅却是神色一动,那种香气是他从来没有闻过的。 “方直,你照着我的样子啊。”叶欢凑近烛台一吸。 “果然是久违的感觉。”大公子眯了眯眼睛。 “我也来,我也来。”何刚见了不甘示弱,学着叶欢的样子凑近烛火一吸。 叶冬和楚南绿蔓都在书房外守候,寂静无声的书房之中忽然传出了何刚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声,随即就是叶欢的大笑响起:“方直,你这儿抽的太猛了。” 书房里,大公子一边笑着一边给何刚顺气,后者慢慢缓了过来。 “大哥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没什么意思啊。”何刚摸着胸口说道。 “对对对,方直你说得对,就给你尝个鲜而已,这东西世上只剩一包了。” “大哥给我看看。”何刚听了不由又是细看叶欢手中的小方盒子。 “拿去。”叶欢递了过去,他的那种情怀何大公子自然感受不到。 拿在手上颠过来倒过去的看了看,又闻了闻,何刚连连点头。虽说被呛了一口,但那种感受是从来没有过的,且手中小盒子的材质他也没见过。 “世上只有一包?大哥待我真不错。”何公子想着又吸了一口,这一回小心多了却没有再咳嗽。 “大哥……”他抬起头刚想问到底是什么材质?但见叶欢的模样又是一愣。 只见大公子直接坐在案几上,翘起了二郎腿,深吸一口之后,更在空中吐出一个圆圈。那圈圈漂浮着,很长时间方才散去。 何刚点点头,学着叶欢的样子坐上了案几,吸了一口再吐出!可他吐出的烟雾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成型。 叶欢很是自然的搂上了何大公子的肩头,不无感叹的道:“要是言之,子玉和子安都在该多好啊。” “大哥说的是,我们兄弟也好长时间没有聚齐了。”听着叶欢的声音,何刚忽觉心里有什么被触动了一下,说话的同时,身体又往叶欢那里靠了靠…… “咔嚓……” “哎呀……” “哎呦……” 书房里忽然传来木头断裂的声音,随即是叶欢和何刚二人的呼痛之声。 绿蔓听了一惊就要进屋,此刻眼前青影一闪,叶冬快如闪电的冲了进去。 第735章 偷香窃玉 叶冬闪身进屋之时,右手握在剑把上,一旦有异,他会快如闪电。 可是眼前的场景却令人一愕,案几断裂,叶欢和何刚二人跌在了一处。 “胖子,让你减肥吧。”大公子埋怨着。 “什么减肥,是你家的案几太不牢靠!”何大公子揉着屁股不满的嘟嚷着。 “行行行,我的锅。”叶欢说着看了叶冬一眼,后者重新退了出去。 “啊……”何刚陡然一声尖叫! “嗖……”叶冬又出现在屋内,绿蔓也跟了进来。 “大……大哥,这……这给我压坏了。”何大公子尴尬的张开手,香烟已经被压扁了。 “没事儿没事儿,反正抽烟有害健康。”叶欢摇头笑道,烟盒还在就行。 “大哥,你不是说世上只有一包吗?”何刚很是愧疚。 “我们不是试过了吗?再说还能抢救几根出来,给子玉留着。” 二人说着话起身,绿蔓便喊人来收拾断掉的案几,叶欢与何刚则是相识一笑。 “大哥,你记不记得十几年前,你我子玉坐在竹竿上?”何大公子心中一动道。 “这怎么会忘?嗯说起来我也有好久没见芸儿了,哪天去看看她。” “大哥,不需择日,我们今晚便去,和以前一样如何?” “今晚?和从前一样?”看着何刚兴致盎然的面庞,叶欢嘴角牵起一抹笑意。 “好,我们去把芸儿喊出来一起喝酒。” “走!”兄弟二人说干就干,当即出门奔中郎府而去。 刚才的一跤摔出了童年记忆,叶欢和何刚都是格外来劲。 眼看快到中郎府,楚南便在车外轻声道:“将军,我去为二位通报。” “别,通报什么,就在这儿停车,你们给我好好看着。”说话间二人相继下车。 “等等。”见何刚蹑手蹑脚的就要往巷内而去,叶欢喊住了他。 “怎么了大哥?”后者狐疑的问。 叶欢看了看中郎府的院墙,又看看眼前的何刚,不由道:“你确定爬的上去?” 何大公子闻言一愣,面上稍显红润,却还是笑道:“大哥你拉我上去不就行了。” “好吧,李云边保来帮个忙,楚南你驾车过去,吸引门前注意。”叶欢点点头。 “是!”楚南明白过来,合着二位公子是要爬墙头啊。 “走走走,快点。”叶欢看了看远处门前,一闪身进了巷子。 众人急忙跟上,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尽头,那里有一处枝丫横生了出来。 叶欢搓搓手,一个旱地拔葱,双脚在墙壁上连蹬几下就抓住了树枝,飞身而上。 在墙头向里看了看,大公子又把身体伏下,向着下方的何刚伸出了手。 “好嘞。”何刚一笑纵身而上,想要拉住叶欢的手。 可何大公子可能忘了他的身材已经不似当年,全力一跃也就一尺不到,离着叶欢的手差了一截。 “我去,方直你行不行?让你减肥你还说我家案几不硬。”叶欢说着一捂嘴。 何刚面上又是一烫,却不服气的道:“谁说不行,等着。” 说话间何大公子退后几步,一溜小跑上前,想要借着冲力跳的更高一些。 没想到就在他前冲发力之时,忽然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众人只觉地面一震。 “啊……”呼痛声传出一半,何刚急忙伸手捂住,另一只手则连连按揉。 “唔……”墙头上的叶欢笑出声来,双肩不停地抖动,他那个角度看的更清楚。 “你们两个笑什么?还不过来帮忙。”何刚不忿的对也在笑着的李云边保二人道。 “哦,来了。”二人忍着笑来到墙边靠墙而立,双手交叉面对何刚,却是训练的姿势。 “这还差不多。”何大公子横了两人一眼,上前就踩在李云双手上。 “我去,何大公子你这是有多重啊。”后者当即眉头一皱,轻声问道。 “少废话,举高。”何刚没好气的说了一声,又踩上了边保的双手。 边保倒是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李云的目光带着惊讶,这特么太沉了吧。 二人合力将何刚的身体举高,总算送到了叶欢手中,大公子双臂角力将对方提了上去。 “方直,你也该……”这也就是叶欢神力,换个人肯定不行。 何刚盯着叶欢猛一瞪眼,后者急忙把话缩了回去。而就在此时,清影一闪,叶冬出现在墙头。 叶冬先下,叶欢提着何大公子放下墙头,三人猫着腰便往中郎府之内而去。 跟着何刚走了一阵,叶欢忽然觉得不对,拉着他轻声问道:“你认不认识啊?” “不就在前面院子吗?以前我来过。”何刚信心满满的道。 “你十年前来过吧,那里是柴房。” 说话之时远处忽然走来几个手持火把的护院,三人又急忙将身形伏下。 等守夜的护院远去,何刚才问道:“那里是柴房?哪儿才是芸儿的院落。” “方直,你之前和我说的偷香窃玉都是假的吧,连人家小姐闺房都找不到,跟我走。” “我什么时候说过……”说到一半,何大公子闭嘴跟了上去。 叶欢是在中郎府住过的,算是轻车熟路,很快就找到了卢芸的院落。 这边刚要上前,叶冬却伸臂拦了一下,随即就见他迅捷无比的冲过去爬上了院墙。 何刚看的一脸惊讶,不由在叶欢耳边问道:“大哥,这谁啊,走路都不带声音的。” “厉害吧。”叶欢不无得意的回了一句,没想到今夜临时起意,也算见了叶冬的身手。 很快,就见一个青衣小帽的身影拿着火把到了门前,对着二人的树荫处招了招手。 叶欢拍了何刚一下,起身小跑过去,给了叶冬一个询问的眼神,叶冬微笑摇头。 大公子点点头,带着何刚绕到了卢芸房间的背后,小时候他们就是这样喊对方的。 弓着身子来到窗前,只见两个窈窕的人影对坐,看头饰,一个应该是卢芸。 叶欢正想学鸟叫发出暗号,卢芸的声音却传了出来。 “昭姬妹妹,你真的要去南山书院?那里收女孩子嘛?” 窗下的叶欢和何刚对视一眼,却原来另外一个倩影是蔡琰。 第736章 脸红什么 何刚看了叶欢一眼,眼神的意思是,蔡琰在,我们还要不要学鸟叫? 叶欢回了个眼色,看看再说,这小妮子怎么想起来去南山书院了? 汉末虽然不似明清那般,但女子进书院,也算件稀罕事。 “所谓有教无类,男子能进书院,女子为何不能?郑公叶公都是当今名士。” “嗯,叶伯伯最好了,小时候还教过我呢。昭姬你的才学,比许多男儿都强多了。” “这次去边疆,见到悦之哥,兄长,我又学到了很多。” “那当然,悦之哥哥的才学无人能比。”卢芸的语气充满骄傲。 窗台下,何刚听了对叶欢竖起大拇指,后者则是一脸理所当然。 “只是悦之哥哥官越当越大,也越来越忙,也不来看看芸儿。” “是啊,悦之兄长真的很忙,我在雁门也只见过他两次。” “哼,悦之哥哥没有良心,有了那么多漂亮的嫂子就不理芸儿了。” 何刚偷偷捂着嘴笑,叶欢则尴尬的连连摇头,本公子忙的都是正事好吗? 此时何大公子憋不住弄出点声响,接着就听卢芸在房里“咦”了一声。 “吱吱吱,吱吱吱!”在叶欢震惊的目光下,何刚居然发出了惟妙惟肖的鼠叫声。 “讨厌的老鼠,对了,昭姬妹妹,你想去南山书院是不是想着离悦之哥哥近点?”卢芸轻斥一句,随即语气却变得狡黠起来。 “芸姐姐你乱说什么呢?我对悦之兄长只有敬重之心。” “一看就是口是心非,你脸红什么?” “谁脸红了,芸姐姐你要再乱说我……” “好好好,不说不说。”卢芸顿了顿又道:“喜欢悦之哥哥又不是丢人的事儿。” “你还说……”房内传来二女嬉闹的声音。 何大公子看着叶欢一脸的促狭,同时耳朵竖的高高,显得兴致勃勃。 “昭姬,我看你的样貌也不输袁鸾姐姐,论才情更好。”卢芸笑道。 “你还说,你还说……”蔡琰的声音充满娇羞。 叶欢实在听不下去了,不由轻轻哼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却已经迟了。 “啪。”窗户飞快的打开,卢芸的脑袋探了出来,一头青丝瀑布一般披在肩头。 “谁?啊?” 卢芸的双眼向下看着,蹲在窗下的叶欢何刚往上看着,六只眼睛就这样互相瞪着。 “啊?”接着蔡琰的脑袋也探了出来,变成了八只眼睛相互对视。 “啊!”又是一声轻叫,看见叶欢蹲在窗下,蔡琰双手捂脸缩了回去。 “小姐小姐,什么事儿?”丫鬟的声音远远传来。 卢芸大眼睛闪亮着盯了叶欢和何刚片刻,随即一笑喊道:“没事儿,有两只大老鼠。” “老鼠?小姐要不要……” “不用了,我已经把他们打死了。”卢芸说着对何刚一眨眼! “吱吱吱,吱吱吱……”何大公子又开始了表演,你别说还真的凄厉。 “悦之哥哥,方直哥哥,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卢芸双肘撑在窗台上,捧着脸笑问道。 何刚的眼神立刻看向叶欢,大公子很鄙夷的回了过去,是你提议的好吗? “这……为兄和方直是来请芸儿出去喝酒的。”叶欢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道。 “哦,喝酒啊?好好好,你们等等,我和昭姬换衣服。”卢芸双眼一亮,神采飞扬。 说完话窗户关上,叶欢立刻给了何刚一下:“方直你太不讲义气了。” “呵呵,呵呵,大哥,以前这些事都是你出面的。” 窗户再度打开,卢芸探出头又道:“我和昭姬换衣服,你们不许偷看。” 叶欢翻了个白眼,何刚满脸正色,看的卢芸嘻嘻一笑,又将窗户关上。 “大哥,其实蔡昭姬也不错啊,才貌双全。”何刚小声说道,笑的很是猥琐。 “滚。”叶欢的回答简明扼要。 “芸姐姐,真的要去?这是不是……” “没事儿,我们小时候经常这样,有一次悦之哥哥还被我爹淋了一盆水呢。” “我还是不去了吧。”蔡琰想了想又道,她此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叶欢。 “放心,我们刚才说的那么小声,他们听不见的,再说悦之哥哥是君子。” 蔡琰一阵错愕,君子?哪个君子会在半夜躲在姑娘的窗台下? 再过片刻,屋里的灯火熄灭了,卢芸带着蔡琰从窗户翻了出来。 “悦之哥哥,方直哥哥,走吧。” “唉!”叶欢答应一声,转身就走,何刚立刻跟上,卢芸也猫着腰随在二人身后。 蔡琰有着一丝犹豫,但很快她也学着卢芸的样子跟了上去。 一行偷偷摸摸的到了花园墙根,回头看看二女,叶欢便对何刚道:“方直你过去,双手撑着墙。”说完自己首先做了示范。 卢芸对蔡琰一笑,随即就踩着何刚的背上了肩膀,叶冬在墙头拉了她上去。 “昭姬,快点。”在她的催促下,蔡琰也踩上了叶欢的背。 到了另一边,马车已经在巷口等着了,四人飞快的上车,楚南便驾车而行。 卢芸毫无顾忌的拉着叶欢的臂膀笑道:“我就知道悦之哥哥你会想着我。” “芸儿,还有我,还有我。”何刚不甘落后的道。 “知道。”卢芸说着又拉上了何刚。 “哎~可惜子玉哥哥和子安哥哥不在,要不人就齐了。” 蔡琰在一旁有点羡慕的看着三人,他们那种自然亲切很容易就能感染别人。 此时叶欢的视线看了过来,目光一触她立刻低下头去,心里一阵跳动。 “去哪儿啊?”卢芸问道。 “今天芸儿你说了算,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叶欢飞快的道。 “我要去天香楼吃鸭舌。” “行,包在为兄身上。”何刚一拍胸脯。 “芸姐姐,这么晚了,天香楼还开着吗?”蔡琰一旁问道。 “芸妹妹要吃,他不开也得开,否则就不用开了。”何刚豪气纵横。 叶欢听了翻个白眼,这是我们自己的生意好吗?什么叫不用开了? 蔡琰点点头,她发现自己忽然有些羡慕卢芸,叶欢和何刚对她的那种宠爱都溢于言表。 第737章 空空如也 一行聊着天赶往天香楼,其实刚才蔡琰的担心并不存在。闭月阁,天香楼,国色居等等都在一条街上,此刻还是人声鼎沸,洛阳的夜生活可以直到三更。 看着窗外的灯火璀璨,车水马龙,叶欢微微点头,这才是肖平茂的样子。 热闹的街市还不似后世那般会被高楼大厦所遮挡,大公子可以负责任的说一句。车窗所见,就是一副生动的绝美画卷,此刻他心头的那种使命感更强了。 “如此美景,岂能被日后董卓那厮毁于一旦?本公子要不要先干掉他?” 叶欢正转动着心思,马车却是忽然一停,前方传来吵闹之声。 何刚的眉头立刻一皱,看向叶欢,什么人居然敢挡他们的道。 大公子亦是捋了下袖子,今天与何刚卢芸一处,心情是格外的轻松。 看着二人面上神情,卢芸摇头微笑,却道:“不许欺负人。” “哎!低调,低调。”原本正要起身的何刚如奉纶音,说着话又坐了回去。 “公子,前面两辆车争着上桥,堵了好多,要不要?”楚南的声音传来。 “不要不要,就这么等着。”叶欢笑道。 “呵呵,不管是谁,今夜都要感谢本小姐。”卢芸甜甜一笑道。 “明明是我先上的桥,你退回去,让本公子先走。”嚣张的声音隐约传来。 “什么你先上的桥,我先到的桥头,你退回去。”另一个毫不示弱。 叶欢和何刚闻言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不熟悉啊。 “你要再不让,休怪我把你扔下河。” “哈哈哈,你什么来头,敢如此狂言欺人。” “我告诉你,何大公子与我称兄道弟,再不让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哦?”叶欢和卢芸两道疑问的目光立刻投来。 “我真的不知道是谁?”何刚一脸的无辜。 “何大公子是了不起,但大公子也对我笑脸相迎,谁怕你?” “哦?”何刚和卢芸两道疑问的目光又投了过来。 “我去,我也不认识啊?本公子彬彬有礼,笑脸相迎的人多了去了。”叶欢一皱眉。 “噗嗤。”蔡琰忍不住掩口而笑,大公子夸赞自己可是毫不留情。 “笑脸相对?大公子翩翩君子,彬彬有礼,笑脸相对的多了。” “噗嗤!”卢芸和何刚也撑不住了。 “何大公子仗义疏财,相交满天下,还不知道记不记得你。”对方毫不示弱。 “哈哈哈……”卢小姐听了笑的打跌,直接靠在蔡琰身上,后者亦是香肩抖动。 “方直,要不你出个面,老堵着也不是事儿啊?” “不去,要去大哥去,小弟要低调。” “那就这么堵着?”叶欢也不太愿意招摇过市。 “堵着呗,这儿有禁军巡逻,一会儿就来了。”何刚说了句,眼光却看向窗外。 “大哥大哥,快来看看,那唱曲的小娘子不错啊。” “哪儿呢?”叶欢也挤了过来,却见被堵的人群中却有一个手持批把的青裙女子。 “大哥,反正也是堵着,不如喊那小娘子过来唱首曲子?” “我看行!”叶欢点了点头,何刚的目光挺贼,那小娘子长得的确清秀。 “何武,去把那个小娘子请来,本公子要听小曲儿,记得低调。” “哎!”何武答应一声走了过去,不一会儿带着二人过来了。 那边的吵闹还在继续,这边却管不了那么多,叶欢一串铜钱递给老者,后者面上立刻现出惊喜之色。看上去,这两人应该是父女。 “小娘子,车上宽敞,上来唱。”何刚笑道。 见了何大公子的笑容,青裙女子不禁退了一步,面有犹豫。 “你……”何刚双眉一皱,随即腰间却被卢芸掐了一把。 “没事没事,别听他的,就在这儿唱,唱你拿手的。”叶欢笑道。 “翠娘,就在这里给二位公子唱吧。”老者点点头陪笑道。 青裙女子翠娘见了叶欢笑容,却是面上一红低下头去,急忙收拾起来。 “方直哥哥,你该减肥了,要不看上去像坏人。”卢芸贼兮兮的笑道。 “不许笑。”见叶欢也要发笑,何刚喝道。 “不笑不笑,听曲听曲。”叶欢正色道,随即还是噗嗤一声。 “减就减,本公子很胖吗?不就四百来斤!” 翠娘端坐手抚批把,听了前奏几声,叶欢便是微微点头,相当不错啊。 马车的窗户宽敞,足够四人细听,翠娘不但曲韵优美,姿态亦很是端庄。 “我去,差点忘了。”叶欢一拍大腿,就凑到了何刚耳边。 “方直,可以请这姑娘去天香楼唱曲,每天给点钱。” “对对对,还是大哥聪明,待会儿你跟她说。”何大公子连连点头。 悠扬的批把声很快将桥上的吵闹之声压了下去,很多被堵的人也围了过来欣赏,反正一时过不了桥,倒不如听听小曲儿。 此时轮到桥上吵架的两位公子大眼瞪小眼了,怎么着,还听起小曲儿来了? 方才他们占着路,弄的一片瞩目,却没人敢管,不由得心中得意,颇为享受这种感觉。这才雷声大雨点小,吵了半天愣是不动手。 可现在没人看他们了,大家都围在一辆马车之旁听曲么,二人却是凉了。 “敢抢本公子的风头,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其中一人顾不上争执了,直接走了过去。 另外一人原本可以过桥了,可想了想也跟了上去,路边听曲,难得一见啊。 看见前方的对手“气势汹汹”的到了马车之前,本来以为他要找茬,但下一刻…… 那人看了马车一眼,立刻掉头而回,此刻面上竟是一派惊慌之色,白的吓人。 “他看见了什么?”后者好奇心大起,慢慢走了过去,再往车窗里仔细一看。 “大大大,何何何……”嘴唇抖动的同时,他的面色比刚才那人更白! 等到翠娘一曲终了,叶欢卢芸带头鼓掌,四周传来一片掌声。 可往桥上看了看,众人随即又是一愣。 马车呢?吵架的两名公子呢?石桥之上此时竟是空空如也。 第738章 无间道 众人正在疑惑着,一队禁军收到消息赶了过来。 见到桥上的样子队长也是一愣,不是说堵了桥吗?人呢? 在看见那边围了一群人,他便率领士卒到了面前。 “是谁在这里聚众?”队长喝道。 “嗯?”楚南看着对方双眉一皱。 “没事儿,没事儿,继续聚,桥通了就行。”队长面色一变,说了句便带队而去。 围观之人更傻了,几个意思,去的比来的快多了。 不过眼下桥也畅通无阻,大家便开始纷纷过桥。 “这俩货也是,刚才吵得欢,怎么一下就跑了?禁军也走得像风。”人群中不乏议论。 “轻声点,洛阳城俩祖宗在那车上呢。”有人神秘兮兮的道。 “俩祖宗?”发问之人一愣,盯着马车方向看了看,随即变色道:“莫非是……” “当然了,我刚才看的清楚,这二位今天看来心情好,否则肯定有人倒霉。” “翠娘你过来。”马车上叶欢招了招手。 翠娘有些犹豫,但见对方笑容和蔼,她还是走了过去。 “姑娘和令尊在此处卖唱,一天能有多少所得?” “回公子的话,好的五六十钱,天气不好就一二十钱。”翠娘低着头轻声道,她不敢抬头看叶欢,眼前公子的长相气度,令人看着就会脸红。 “老丈,翠娘姑娘的批把之法相当不错,本公子给你们找个地方。不刮风,不淋雨,每日至少一百钱,客人的打赏也有分成,你看如何?” “啊?公子你说真的?”老汉瞪大了眼睛,哪儿有这等好事儿? “杨俊你认识吗?”叶欢轻松一笑道。 “认识认识。”老汉连连点头,杨俊是何大公子手下,本地最大的地头蛇,谁不认识? “你去找他,让他安排,就说是叶某让你去的。”叶欢看了一眼李云,说完放下了窗帘。 楚南挥动长鞭,马车再度前行,老汉嘴角嗫嚅着想问什么,最终也没开口。 “走走走,我带你们去找杨俊。”李云一旁笑道。 “大哥,刚才公子说他姓叶?”老汉小心翼翼的问道。 “走吧,被我家公子看见,是你们的运气。”李云说着当先而行。 老汉双眼一亮,急忙带着女儿跟了上去,后者投来询问之色,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原来真的是他?难怪有这样的气度长相。”翠娘想着却觉如在梦中。 一路到了天香楼,此时依旧灯火通明。 叶欢戴了顶毡帽在头上,与卢芸蔡琰二女一道上楼,何刚自去安排。 跟着侍者来到顶层雅间,路过一处包间之时,大公子的双眉却是微微一皱。 “文优,前番之事,主家说你做的极好……” 叶欢停下脚步,对卢芸和蔡琰挥挥手,二女不疑有他,跟着侍者去了。 房中之人说话声音极低,她们根本听不见,而叶欢?别忘了他后世是干什么的。 大公子迅速的看了叶冬一眼,指了指耳朵,后者立刻点头。 “西园之事,你要尽力挑唆内臣与叶悦之之间……” 叶欢再指指屋内,便迈步而行,他站在这里很不方便,只会引人怀疑。 叶冬紧随在公子之后,路过隔壁雅间之时,他一闪身消失不见,竟是无声无息。 “文优?岂不是上次设计害我的李儒?” “挑唆内臣和本公子之间的关系?我去,这特么是无间道啊。” “我就说李文优怎么会为内臣效力,大将军,这一手玩儿的漂亮啊。” 大公子神情不变的到了雅间之中,内心却是翻江倒海。此刻他极为庆幸今夜荒诞不经了一下,否则哪里能听到如此惊人的消息?意外?哪儿有如此巧合之事? 假如说李儒为内臣效力是外戚的授意,那么毒杀刘辩应该不是他所为,此事对大将军没有半点好处。可地宫之中的绝杀之局呢?叶欢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认识何进了。 “李文优后来为董卓效力,大将军一力维护董仲颖,一切说得通。” “昭姬,你那北疆曲乐之事如何?为兄还没有机会问了。”到了雅间,叶欢依旧如常的笑问蔡琰,他信得过叶冬,也信得过自己麾下的“微尘”。 刚才在车上,蔡琰就一直等着叶欢问她,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此时听了立刻一喜。 “悦之兄长,琰录了四十九首曲目,爹爹在看着,我想着兄长能不能也帮我看看。” “叔父修为精深,非为兄可以同列。”叶欢之言令的蔡琰眉头微蹙。 “不过昭姬之事,为兄自当尽力。”下一句却又让她舒展开来。 “悦之哥哥,那昭姬想去南山书院,你能帮忙吗?”卢芸凑了过来。 “南山书院?昭姬要去晋阳读书?”叶欢故作“惊讶”的问道。 “郑公与叶伯父学问精深,小妹向往之,只是身为女儿家……”看见叶欢的表情,蔡琰喜忧参半,喜的是似乎方才和卢芸之言他真没有听见,忧的则是他会怎么想呢? “那是千真万确,郑公与爹爹学究天人。这读书习字,又分什么男女?” “真的?”蔡琰面现喜色。 “芸儿就知道悦之哥哥不会像那些人一般看不起女子。”卢芸也是笑道。 “等等,南山书院全是男子,昭姬若是去了,这吃住行该当如何?”叶欢皱了皱眉。 见蔡琰面色一黯,卢芸给叶欢捧了杯茶:“昭姬放心,没悦之哥哥办不成的事儿。” 叶欢没好气的看了卢芸一眼,接过茶喝了一口思考起来。 蔡琰有点紧张的看着他,眼中满是希冀之色。 “这样,为兄先手书一封与郑公及爹爹,详叙昭姬边疆之事,此乃正举也。想来以爹爹与郑公的心胸,应当可行。”片刻之后叶欢方道。 “昭姬多谢悦之兄长。”蔡琰听了起身便是一礼。 “别急,别急,这事儿还没办成呢。”叶欢摆手笑道。 “悦之哥哥你办事,一定成。”卢芸笑道,蔡琰也是连连点头。不知为何,方才叶欢沉思之时她心中就有满足之意,如今听了这话,就算去不了晋阳,似乎也不会太失望。 第739章 我也顽劣过 大公子进入雅间不久,另一间包间内的对话已经结束。两名青衣人陆续从内而出,此刻恰好何大公子上楼,他们见了立刻缩了回去,待其走后方才出门。 走在前面的男子面容清秀,二十许年纪,右眼之下有着一块铜钱大小的黑色印记。 中年人跟在他身后三尺之处,黄面微须,一双眼睛极小。 二人一前一后,也不多加言语,直接下楼去了。 叶冬从隔壁包间闪身而出,回头看了一眼便立刻跟了上去。 走出天香楼大门,二人一左一右离去,叶冬暗自对聂宇使个眼色,自己跟上了年青人。 “公子看的不错,这家伙心里一定有鬼。”见此人行进时快时慢,不时还停下看看身后,叶冬心中暗道,不过论起跟踪潜藏,他可不在聂宇之下。 天香楼顶层,叶欢等人言谈尽欢,大公子笑言之间眼光总是不经意的在何刚身上扫过。 他对与典韦何刚张叙等人这份兄弟情义看得极为重要。 今夜李儒的卧底身份一旦坐实,那么地宫绝杀之局就很可能与大将军相关。叶欢想想心头不禁也有一阵寒意,明面上的敌人不可怕,可怕的往往是隐藏极深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大公子从来就不是忍气吞声之人。可面对大将军何进,他有所顾忌。顾忌的正是眼前的何刚,如果自己与何进到了水火难容的地步,这个胖子夹在中间会很可怜。 “不想了,见招拆招,方直我是一定要顾的。”叶欢再度确认了本心。 一直闹到二更天光景,众人方散,叶欢顺路送了卢芸和蔡琰回去。 在墙头看着两个窈窕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大公子回到自己车上,聂宇已经在等他了。 “公子,那人名叫冯南,乃是洛阳令冯通之弟,冯通此人又与何苗为友。属下方才一直跟着他回家,就在城西,已经安排妥当,数日之内会有详情。” “先生办事妥当,何苗?”叶欢说着微微一笑。 “公子!”叶冬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上来说。” “公子,绕了三条街,还是回了张常侍府。”叶冬上车对聂宇微微躬身便道。 “先生,此事就交给先生全权处置,无需打草惊蛇。” “是,那冯通卸任在即,继任洛阳令者为周异,不知他会不会随其兄回乡。” “等等,聂先生你说继任洛阳令者叫周异?”叶欢一愣随即问道。 “庐江周异,其父祖亦曾位列三公。” “哦?他此时才当洛阳令啊。”大公子点点头,笑的十分开心。 聂宇见了不由问道:“公子,这周异莫非有什么异常之处?” “我身在洛阳,也该了解一干地方官员才是,先生可稍稍查一下。” “是。”聂宇不疑有他。 “叶悦之,你四不四傻啊,这个人也能忘掉?孙策都是我徒弟了,那么……” 接下来在聂宇和叶冬眼中,公子面上忽然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回到宗家之时已经快三更了,叶欢下车刚要进门,眼光却是被大门右侧吸引了。 十丈之外靠着院墙,居然有一个黑影在那躺着,大公子不由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人,裹着床棉被靠在墙上,似乎已经熟睡,发出轻微的鼾声。 边保双眉一皱就要上前,却被叶欢伸手阻止,心道哪儿来的流浪汉? 到了五步之处,那人忽然动了,叶冬瞬间就挡在叶欢面前。 棉被落下,露出的是一张年青面庞,皮肤稍有黝黑,却极见精神。 叶欢见了拨开叶冬上前一步,对方也就二十岁左右年级,却似经历风霜。 年青人的目光也看了过来,空中与叶欢视线对接,他双眼微微一凝。 “你谁啊?”二人异口同声,随即又各自一笑。 “我是叶欢,你是谁?为何睡在我家门前?”大公子笑着问道,年青人藏在棉被之下的身躯极为雄壮,颈项之间似乎还有几道刀痕,此人一定不简单。 “叶欢?你就是定边叶郎,冠军侯叶欢?”年青人目露讶异之色站了起来。 叶冬双眼一眯,身体微微弓起,他感到了一股嚣烈之气。 此人身长八尺开外,大致与叶欢相若,身形魁梧却又不失修长。 “怎么?不像?”叶欢的笑容丝毫不变。 后者挠了挠头,略有尴尬的笑道:“像,只是未料君侯竟是如此……” “好了,现在该你说你是谁了?为什么睡在叶家门口?” 年青人微微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在下甘宁,字兴霸,蜀中巴郡人。是左慈左道长让我来寻君侯,今天来得晚了,就想着在这里睡一夜,明早再求见。” “甘宁甘兴霸?”叶欢笑的饶有意味。 又问道:“道长前辈高人,乃欢之师友也,他既然让兴霸前来寻我,必有所托,兴霸可有道长之书?” “君侯,我没让道长写,上次去江夏,就是我开的船。”甘宁说话时眼中有着一丝倔强。 “哈哈哈哈,说得好,由此推之,兴霸必定身怀绝技,走,府中说话。”叶欢盯着对方看了片刻,这才一阵大笑欣然道。 “君侯等等,虽说没有书信,但却有信物……” “不用,叶某看人不会错,兴霸一身豪杰之气,的确用不着什么言语。”叶欢一摆手。 “看来本公子要经常放松一下自己啊,率性而为才对,看看今晚就是惊喜不断!甘宁甘兴霸,江东双虎之一,有锦帆之号。左道长,可真要多谢。”大公子心里想着。 “不敢,不敢,宁年少顽劣,曾经,曾经……”甘宁之前是有心头傲气,的确似叶欢所想那般不愿靠别人言语,但此刻见冠军侯如此,他却有些忐忑了。 叶欢也不催促,双手一负,面带笑容的静静等着。 甘宁一咬牙道:“曾经为水贼劫掠,但我不劫穷人,也不伤人性命!后来左道长劝我,男儿丈夫有一身本领,应该报效国家,我觉得有理,就来试试了。” “兴霸,你听说过叶某的过往吗?我也曾欺男霸女,鱼肉乡里,烧人房屋,夺人田地,但也不曾害人性命。”叶欢一笑洒然道。 第740章 扫荡天下 听了将军口中之言,楚南边保等人已经没什么反应了。就和他说“三岁能文,四岁能武,五岁成赋惊天下”一样,就是一种自夸。 可甘宁的感受就大不一样了,满脸的惊讶之色。再见叶欢却是一脸的诚恳,冠军侯虽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但用意已经很明显了,少时之过算不得什么。 “君侯,来前宁再也想不到君侯会有此言。”甘宁认真的道。 “哈哈哈,君子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心中无愧就行,走!”叶欢一笑伸手相请。 二人一前一后进屋,边保便对楚南道:“这个甘宁看上去也很厉害啊。” “将军看重的人哪儿有不厉害的?” “不是,我想知道他到底有多少斤两。” “这还不简单。”楚南笑着对边保耳语,后者双眼一亮连连点头。 为甘宁安排好一切,大公子回屋睡下.明日,不,今日还要进宫指导二位皇子。 也就是一个多时辰,叶欢便起来晨练。睡得时间虽然不长,但质量却很好,汉末之时晚间十分安静,没有那许多的杂音。 出了房门就听操场上有风声传来,赶过去一看竟是两人在交手。 长棍在手,舞出漫天棍影,风声霍霍的乃是徐晃。而他对面那人用的是两把手戟,正是甘宁。叶欢不假思索,眼光立刻对边保看了过去。 “将军,是我想见识一下,本来想明天再说,但兴霸却是豪爽。”边保立刻言道。 “你们啊。”叶欢手指点了点:“去看看军师起来没有。” “诺。”边保闻言立刻便去,跑了几步却转身说道:“将军,兴霸真厉害。” 叶欢挥挥手,眼光随着场上二人的身影移动。 论起三国顶尖战力,曹操麾下虎痴恶来,刘备有五虎上将,而在江东,公认能与之抗衡的唯有太史慈与甘宁! 虽然用的不是趁手兵刃,但木棍在徐晃手中仍有开山裂石之威!他武艺本就不俗,加入定边军,一起练武的可是典韦张飞张辽这般的猛将,岂能不进步? 但甘宁步伐稳健,身形灵动,双戟在手每有奇招妙招,犹如羚羊挂角让人叹为观止。 二虎相争,各不相让,斗得是酣畅淋漓,叶欢亦看得连连点头。 但五十回合一过,甘宁却渐渐出现颓势,双戟的挥舞亦不如之前有力了。 叶欢刚想喊住手,那边占了上风的徐晃已经主动停止攻击,收棍而退。 “兴霸想是远来劳累,力不能继,你这双戟的确厉害,若是神完气足之时,步行短打,晃怕非是兴霸对手。”徐晃朗声言道,语意诚恳。 “公明兄用的不是趁手兵刃,宁纵横蜀中,除一人外再未见公明这般强手。”甘宁喘了口气出言道,他乃豪杰之性,听了徐晃此言更觉心中畅快。 “哈哈哈哈,兴霸不必自谦,依我看,你可与将军及典将军一战。” 甘宁闻言心中一凛,可与将军与典将军一战?将军自然是叶欢,典将军他也清楚,定边军第一猛将典韦典公义,他素来自负武艺,但徐晃这般人物岂会虚言? “哈哈哈,今日得见兴霸身手,大饱眼福,公明你也别捧我。”叶欢大笑上前。 “君侯!” “将军!” 二人见了连忙施礼,方才是斗得兴起心无旁骛,没有察觉叶欢到了场边。 “看二位这么一斗,我也有些手痒,子平,且来斗上一场。”叶欢笑着从徐晃手中拿过木棍,看向管亥言道。 “诺!”后者亦毫不犹豫,从兵器架上取了一根木棍便立在叶欢对面。 徐晃与甘宁见了退到场边,叶欢与管亥相对一笑,两条木棍瞬间绞杀一处。 甘宁心中兴致满满,没想到第一天来到洛阳,就能见天下闻名的虎将叶欢出手。 “徐公明招法精湛,劲道十足,这管子平亦是极为不凡,单单一个十二队,就有如此多的高手?”目不转晴的看着场中争斗,甘宁心中暗暗想着。 和徐晃一样,投效叶欢一年多时间,管亥的武艺亦是大进。他原本就是黄巾前四将之一,如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木棍展开,矫若惊龙,隐隐就有风雷之声! “厉害啊,管子平如此武艺,似乎不在徐公明之下,我便是全盛也未必就可胜之。”二十回合一过,甘宁心中有了判断,步战对敌,他最多也就胜管亥一线! 可这并不值得自傲,军中战将,马战为先,徐晃管亥久经战阵,必定纯熟。 凭借一股锐气和开头的攻势,管亥在三十回合之内与叶欢分庭抗礼,丝毫不落下风!可三十合一过,大公子的精准控制就开始展露出威力,渐渐占了上风。 “徐公明说的不假,冠军侯纵横无敌的确有真本事。这般举轻若重,趋退如神我还做不到。”甘宁看的暗暗心惊,叶欢对力道与距离的把控炉火纯青,且似还有余力。 “子平小心,凤翼天翔!”酣战中叶欢一声冷喝,掌中木棍瞬间攻势大盛。 甘宁睁大了眼睛,方才的冠军侯还是闲庭信步,但瞬间就有千军辟易之威! “凤翼天翔?我听过,那是定边叶郎扫荡天下的绝招,我挡得住吗?” “当当当当当当……”一连串的木棍交击之音连成一线,就似以火爆竹一般。 管亥连连后退,但甘宁绝不会因此小视对方。他能听得出来,眨眼功夫,两条木棍已然交击十七下,叶欢全力施展是何等劲力?管亥还能稳住身形已然相当不俗了。 此时余光瞥见徐晃,见他也在微微摇头,这一招凤翼天翔果然霸道无双。 忽然,漫天棍影消失不见,叶欢收棍卓立场中,就如从未出过手一般。 “四十七招,子平又有进益了,你那棍法是不是有点翼德的意思?” “将军眼光精准,前番与张将军切磋,得了一些指点。”管亥颔首道 想起典韦张飞,再加面前的将军,他又不由心中暗叹,进步是有,可你的意志差一点都不行。 第741章 心花怒放 “取长补短,兼容包并,方可精益。子平继续努力,你就快赶上我了,哈哈哈……” “又来了。”看着叶欢张扬的笑容,管亥不由一声叹息。 甘宁有点发愣,眼光带着询问看向徐晃,想象中,冠军侯应该是风度翩翩的。 后者一笑摇头,他知道甘宁心中在想什么,第一次切磋之时,他也是这么想的。 “将军常说,好武之人,贵在一颗向武之心,唯有越挫越勇,方可大成。” “原来如此。”甘宁点点头,想想的确有道理。 “兴霸,这还算好的,以后等你碰见典将军和张翼德,你就清楚了。” “公明,要不要来战上一场?”叶欢意犹未尽对徐晃问道。 “不用了,晃与兴霸大战一场,现在颇为劳累。”后者连连摆手。 叶欢轻松的一笑,走了过来将手中木棍还给徐晃,又对甘宁道:“我这十二队中,全是武痴,兴霸你要别的没有,想打架随时都有的打。” “好!明日宁想向将军请教。”甘宁奋然抱拳道。 “行,明日练过。”叶欢毫不犹豫,随即却道:“不过输的可得干活。” 说着一指管亥,远处的他已经脱去了上衣,露出两条粗壮的胳臂,然后…… “公明,明天我俩约。”管亥恨恨的说着,抡起斧头便开始劈柴! “我来帮忙,将军,我也输给公明了。”甘宁说着就要脱衣服,那一堆柴山又如何? “你长途跋涉,状态不好,今天不算,但明日你一定砍柴。”叶欢笑道。 甘宁身躯一正,双目射出战意,面上却是欣然。君侯如此言语,他却只觉爽快。 “我来我来……”徐晃脱着上衣跑了过去:“我说子平你冲我用什么劲?” “比一比看谁砍得快?”管亥眉毛一挑,挑衅的问道。 “比就比,一坛晋阳佳酿。”徐晃毫不示弱,拍拍手便道。 叶欢笑笑一拍甘宁肩膀:“走吧兴霸,你今日好好休息,晚上回来给你接风。” 甘宁随之而去,还不时回首看向二人,就那速度和狠劲,估计柴山也不经砍。 用过早饭,贾诩赶了过来,叶欢便与之进了书房,将昨夜之事和盘托出。 “大将军算计精深呐,李文佑此人绝不可轻视,主公还要防之。” “李文佑固然不俗,但在欢心中不及文和,他就交给军师你了。”叶欢笑道。 “主公谬赞,诩不敢当。不过既然有了先机在手,却极有利用之处。” “军师你慢慢想,欢对军师素来敬仰,我就不费脑筋了。” 贾诩微笑摇头不止,但现在他也习惯了和叶欢的交流,此亦一种信任。 不多时,家丁前来通报,毓秀宫华内相来接,叶欢欣然而往。 以他对贾诩的了解,不知道这件事便罢,一旦知道,大将军乐子就大了。 等大公子换装来到门前,叶梧首先迎了上来,原来今日一早就有两人在门口候着。却也不要门房通报,等着叶欢出来。 大公子对华內相告个罪,再看二人,一个是杨俊,另一个锦衣公子他却不认识。 “大公子,武老汉和翠娘之事已经安排齐备,就在天香楼,每天一百五十钱,若有客人打赏,对半分。”杨俊首先来到叶欢身边,施礼之后低声言道。 “做得好,以后你来不用等我,让管家通报一声。”叶欢点点头道。 “不敢不敢,大公子宗家礼数周全,小人怎么敢妄为。” “你好好做事,本公子和方直不会亏待你。” “是!大公子要没什么吩咐,小人就走了。”杨俊笑容灿烂的道。 “嗯,芸丫头喜欢吃天香楼的鸭舌,你这样,隔三天给他送一份,要最新鲜的。” “大公子放心,主家也交代了。” 杨俊离去之后,那锦衣公子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施礼道:“在下汪甫,见过君侯。” 叶欢皱皱眉,印象之中他似乎没见过此人。 看见大公子眼中的疑惑,汪甫急忙又道:“在下父亲乃是洛阳令尹府主簿,当日君侯曾经来过,我亦有幸见过君侯……” 说着顿了一顿,才道:“昨夜在下饮酒过度,与玉蝶桥上冒用君侯之名,特来领罚。” 却原来这汪甫就是昨夜桥上的二人之一,看见叶欢和何刚之后他回去一夜都没睡好觉,思前想后今日一早就来了叶家宗家,借用大公子之名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叶欢听了,原本想将之打发,可听见洛阳令尹四字却是心中一动,改变了注意。 “汪公子是吧。” “不敢不敢,在下草字伯飞。”汪甫急忙道。 “伯飞,你们那令尹府新上任的洛阳令你可熟悉?”叶欢轻声问道。 见叶欢语气平和,还有点亲近之意,汪甫的骨头顿时轻了三两,急忙答道:“大公子,那新任洛阳令周异乃是周太尉之后,月前方来上任,家有一子,姓周名瑜字公瑾……” “行啊,挺熟悉的,不错。”叶欢笑着一拍汪甫肩头。 后者笑的更加谄媚了,看来今天自己做的决定太对了,若能攀上大公子…… “我有一事,还需伯飞你帮忙。”叶欢看看四周,又轻声道。 “大公子找我帮忙?”汪甫听了此言,身躯轻得直欲飞起,一阵点头。 “本公子听说周大人之子周瑜有神童之称,你离得近,帮我仔细看看,是否当真如此。” “大公子放心,小的一定竭尽全力,赴汤蹈火。”汪甫此刻一脸忠贞,可歌可泣。 “好,说得好,不过嘛,此事只有你我知道,有什么消息立刻送来。”叶欢面上带着“欣赏”之色颔首赞许,又是轻声言道。 “汪甫清楚,此事绝不说给第三个人得知,否则天人共诛。”后者更是义正言辞。 “天人共诛?我去,你也太豁得出去了吧?”叶欢心中暗道,但面上还是一派满意之色。 “好,伯飞果然牢靠,以后出去,有人欺负你尽管报本公子的名字。” “多谢大公子,多谢大公子,不敢妄用,不敢妄用。”汪甫说着是心花怒放! 第742章 顾盼神飞 汪甫从叶家宗家离开,一路上车也不坐了,只觉身轻如燕,脚步轻快。 大公子要事相托,且不管他要干什么,那是普通人能做的? “以后别人欺负你,尽管报我的名字!”汪甫想着就美了,这靠山硬似精铁。 快到家中之时,面前突然出现一队黑衣人,领头的汉子长相凶恶。 “你是谁,想干嘛?”汪公子从容不迫的问道。 汉子一愣,谁说这家伙胆小的?挺镇定啊。 “昨日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今天就是来找你算账的。”虽是心有疑虑,可拿人钱财为人消灾,不敢做事以后在地头上还怎么混?汉子说着就要挥拳。 “等等。”汪甫一声冷喝。 “你还想作甚?” “本公子不管你是谁派来的,我刚从洛阳叶府回来。”汪甫得意洋洋的道。 “洛阳叶府?”汉子闻言双眼收缩,举起的拳头也放了下去。 “想打我是吧,来啊,被我悦之兄长知道我从他家出去给人打了。”说道这里汪甫冷哼一声,指了指汉子的鼻子:“不光是你,喊你来的人也跑不了!” 今天汪甫去叶家赔罪,是孑然一身,如此才更有诚意。 但此刻,他一人面对十几个大汉,却是气势十足,心里根本没有畏惧。 这般场面,自然引来了路人围观,众人在远处指指点点,很是佩服那公子的胆气。 “大公子会与你为友?”汉子只得问道,那个祖宗谁惹得起?羞花馆说砸就砸,张常侍赵常侍都要给他道歉,别说自己,就是身后的靠山也不够看的。 “不信是吧?你打我呀!”汪甫说着还把脸靠了过去,眼中全是挑衅。 汉子犹豫了,他心里不太信面前之人会和叶欢拉上关系。可见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又不敢下手,惹了叶祖宗,什么后果想想都心寒。 “娘的,算你狠!”很快他就有了决断,丢下一句带着众人就走了。 “别走,别走,来打我啊?本公子岂能怕你们这帮魑魅魍魉!”汪甫得意的嚷道。 如此一来,路人看向他的目光更带着敬佩,还有几名姑娘驻足观望。 “哈哈哈,本公子行的正坐得端,一身正气,不惧尔等。”汪甫越发自豪了。 “大哥,这也能忍?那小子太嚣张了,再说我们拿了人家的钱,要双倍还的。”大汉身边一名兄弟忍不住了,说着话就要转身。 汉子急忙将他一拉,低声道:“你知道他刚才说什么?” “说什么?刚才我离得远。” “他说他是在洛阳叶家做客出来的。”汉子的语气有点憋屈。 “洛阳叶家?”后者闻言神情立刻一变,转了一半的身子又转了回来。 “大哥,那我们不是得赔人家双倍?” “放屁,姓汪的靠山是谁?叶祖宗!洛阳城谁敢惹他?我没说出是谁指使已然够义气了,别说双倍,钱也不能还!”汉子忿忿的道。 众人闻言眼中一亮,对啊,就凭叶祖宗这三个字,汪甫便能横着走,谁能怪他们? “大哥够义气,义薄云天,要不然大公子还得找他的麻烦。” “对对对,花钱就算消灾。” 一阵议论之中,黑衣人们加快脚步,很快就消失在街道尽头。 “哈哈哈,真爽!”汪甫见了心中暗道,随即双手一负,用最潇洒的姿势迈步而行。感受着投在他身上的诸多目光,走的是顾盼神飞。 但很快,他就开始小跑起来,越跑越快。 “大公子说了,周瑜周公瑾,我一定要想办法与他亲近!” 叶欢不会知道自己随意的一句话,对汪公子会有如此大的影响。此刻他正与华內相走在皇城之中,年节离得近了,宫中到处都是一片喜庆色彩。 “大公子,娘娘说了,君侯要多来宫中,多带天子往军营走走。”华育轻声道。 “嗯?”叶欢闻言停住脚步,侧身看了看一旁的华內相。 “怎么了大公子?天子与大皇子昨日回来都极为欣悦,娘娘也开心啊。”见叶欢面上有疑惑之色,华育不疑有他,急忙为之解释。 “哦,原来如此,能让陛下与大皇子欣然,亦是欢人臣本分。”叶欢一笑继续向前。 抬起袖子擦了一把额头,心中微微一松。却原来华育忽然提起皇后之言,大公子不禁有点做贼心虚,再见对方似乎别无他意,这才放心。 还没走到内宫,前方却是黄门令黄池和柳迟二人迎面行来。 “黄池见过冠军侯,见过华內相。” “黄门令客气,此时前来,是不是陛下有事要与君侯说?”华育笑道,黄池现在是天子身边的红人,但依旧对自己持礼极恭,绝不似他人那般小人得志。 “内相说的是,陛下赏赐君侯衣冠一套,还有几句话要我带给君侯。” “好好好。”看了柳迟手上捧着的精美服饰,华育点点头笑着退到远处。 “冠军侯叶欢领赏。”黄池正色一言,柳迟上前躬身施礼递来衣服。 “臣叶欢愧受?”大公子接过衣冠,仔细看了看,又抬头看向黄池。 “君侯,天子说了,那半月之期,君侯定要妥善安排。”黄门令小声飞快说了一句,才大声道:“年节将至,赐君侯全新衣冠一套。” “微臣叶欢,多谢陛下。” “你回禀天子,欢定会安排。” “告辞告辞。”黄池微微一笑,施礼之后带着柳迟走了。 “我去,这事儿闹得?我怎么感觉我特么越来越像内臣了?”此时一阵微风掠过,手捧衣冠的叶欢在风中有些凌乱。 “叶悦之,别想这些,想想开心的事情。锦帆甘宁,水指76,期待不期待?”脑海中一转念,大公子面上面上笑容满满。 “哈哈哈,还有周瑜周公瑾了,赤壁一战,挽弱为强,皆都督之功也!” “等等,本公子这么挖人墙角,是否不太地道?” “我去,什么不地道,我是为了大汉,为了万民的幸福生活。”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叶欢捧着衣冠,摇头晃脑的念念有词! 第743章 吸粉无数 今日王美人亲自送了刘协来毓秀宫,兄弟俩一处接受冠军侯指导。 看着皇后待之和蔼的样子,叶欢心中一阵感叹,女人天生就是演员。 相比两位母亲的表里不一,刘辩刘协倒是和睦了许多,有几分兄友弟恭的意思。 身为教授,叶欢一向很尽职,对二人亦无偏差。 一天的接触下来,刘协的确有天赋,人机灵,悟性高,相较于同龄时的刘辩更胜一筹。 “董卓当年行废立之事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不过现在吗?对不起了二皇子。” “其实你也不亏,那个窝囊皇帝当得,还不如不当!” 今日是毕让随在二皇子身边,他本来不想多和华育说话,可听了叶欢休息时说的故事,却是忍不住问道:“华內相,君侯说的这是真的假的?还有那么厉害的猴子?” 看着毕让难得一副心痒难熬的样子,华育一笑道:“这便是冠军侯的本事了,太傅等人学问亦是精深,却没有君侯这般多的故事,皇子说梦话都会念叨。” “不怪不怪,我都想听下去了。”毕让认真的道。 “好了,今日的文章一人一句背给我听。”凉亭之中,叶欢笑着说道。 听着两位皇子流利的背诵,毕让心中暗叹:“叶小贼的确讨厌,但也真有本事,能让二皇子这般服服帖帖,还开开心心的,也就他一个了。” 申末之时,叶欢拜辞而去,毓秀宫晚膳不是天天能吃的,臣子亦有臣子的本分。 华育将叶欢送到宫门之处,蹇硕又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 “君侯,今日有不少人在外等候啊。”语气之中亦透着熟悉与亲近。 “蹇统领,来日欢也请你一聚。”叶欢笑道。 “不敢不敢,该是硕请君侯才是。”蹇硕闻言连连点头,亲自开了宫门相请。 “那不行,本公子的规矩,第一次必须我来。” “多谢君侯,那是末将的荣幸。”蹇硕一副认真的样子。 “不需客气,就在十日之内。”叶欢丢下一句出宫而去。 大公子从不虚言,他还真想了解一下蹇硕。每一个能留名史册之人多多少少会有过人之处。 况且此人还颇得天子看重,此时与内臣走近一些也可一见何进的反应。 西园八尉,叶欢现在能肯定是蹇硕和孙坚,虚与委蛇亦是王者之道也。 今日他是说好要给甘宁接风,大公子出手,自然是洛阳城中最好的酒楼! 十二队的士卒们已经在皇宫对面等候了,除了他们之外,臧空亦带了五十名士卒进城。 晚间的天香楼比之往常更要热闹几分,但今晚所有来的食客都失望了。 天香楼史无前例的被整楼包下,门口的木牌上写着两行大字。 “大公子包场,各位贵客明日再来。” 就凭这块木牌,两行大字,来者便是心中失望也不敢面上稍露,要么等明日,要么就寻别的去处。 对天香楼发牢骚很多人敢,但敢不给大公子面子的还有谁? 世家公子们从此路过,往往是看着木牌露出羡慕之色,这才是纨绔! 也有不少少女见了便不走了,专门在天香楼对面等着,要一见冠军侯的风采。 大汉第一勇将,第一纨绔,却也是名闻遐迩的美男子。 臧空带人来的最早,军官士卒们一个个昂首挺胸,面有自豪之色。 除了自家将军,还有谁能有如此威风? 除了我们将军,还有谁会带普通士卒来这等所在? 而等到那匹神骏无匹的白马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时,立刻就引起一阵骚动。 “冠军侯,这便是冠军侯,世间还有如此威武雄壮之人?” “表妹你轻点声,女儿家家的要矜持一些。”姐姐说着话,目光却不离那个人影。 当年叶大公子在晋阳街头出现,所有人都要避让,而今这一幕在洛阳城中又重演了。唯一不同的是叶欢多了无数的女粉,更是从少女到老妇通杀! 当日天子曾经笑言,叶欢乃大汉择婿标准,眼前一幕足见其不单单是笑言。 “公明兄,将军如此出名啦?”跟在徐晃身侧的甘宁有点瞠目结舌。 “兴霸,习惯就好了,跟咱们将军出来,向来如此。”徐晃笑道。 “原来这才是名满天下啊。”甘宁想着点了点头。 听见少女们的喊声,叶欢骚包的挥了挥手,露出一抹阳光的微笑。 “我去,这架势,不输后世的小鲜肉啊,粉丝多的感觉,还真不错。” “兴霸,你今天可得小心点,入我军中的豪杰,不醉一场都不行。”叶欢小声道。 “将军放心,宁全力以赴。”甘宁言中豪气满满。 徐晃闻言则是摇头苦笑,上一次他可是被灌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想想不堪回首。 到了门前叶欢下马,掌柜的亲自上来迎接,此刻远处却传来一阵喊声。 “大公子,大公子。”一个锦衣公子挥着手跑了过来。 “嗖……”叶冬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他身前挡住去路,把那公子吓了一跳。 正待分说之时,叶欢已经出声了:“让他过来。” 原来此人正是今早前来叶府的汪甫,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了什么收获。 叶冬侧身一让,汪甫点点头立刻小跑到叶欢身边,额头满是汗珠却也顾不得擦拭。 “伯飞这么快就有所得了?”大公子轻声问道,递了一条汗巾过去。 汪甫弯着腰双手接过,也不擦汗,试探着靠近叶欢。 见无人阻挡,大公子亦是笑容和善,他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大公子,我今日就与公瑾结交,他年级虽小却是极善音律,还言有机会要多多向大公子请教呢。” 说完,汪甫一脸期待的看着叶欢,只要大公子满意,这身汗就一点不亏。 叶欢闻言笑着点头,用力一拍对方肩膀:“行啊伯安,干得好,走,进去喝酒细说。” 汪甫被这一掌拍的半边身子发麻,可听见叶欢之言所有的不适立刻消失不见,身躯如在云端之中,说不出的舒畅。 “小,小弟岂能与大公子同席?” “有什么不能,走。”叶欢拉着对方的臂膀进了大门。 天香楼前的这一幕观者极多,竟还有早间那个长相凶恶的黑衣汉子。只见他连连拍打自己胸脯一脸的庆幸,心中不住后怕,亏了多长个心眼悬崖勒马,否则…… 第744章 一寸短一寸险 天香楼一会,大堂内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却与平日大相径庭。 “兴霸,贾某也敬你一杯。”贾诩酒樽一举,堂间声音立刻小了下去。 “兴霸,喝两坛。”管亥捅了捅甘宁小声道。 甘宁闻言起身,提了两坛美酒微微躬身道:“该是宁敬先生才是,我先干为敬!” 言罢举酒便饮,一坛喝完又是一坛,动作干净利落! “子平,看这样子,兴霸的酒量似乎不在翼德将军之下啊。”徐晃点点头道。 “嗯,论酒量,便是我军之中也唯有将军典将军张将军三人了。” 今晚在天香楼,甘宁一展所长,那酒量宽宏似海,令的人人心中佩服。 而且看他喝酒,从来是半点不撒,那姿势和将军的银河倒卷都有的一拼。 “好!”贾诩微微颔首,亦是起身一饮而尽。 “军师好酒量……”臧空带头大喊。 “好酒量,好酒量……”徐晃管亥立刻接上。 “好酒量。”士卒们不甘落后。 甘宁微微一愕,我喝两坛,军师才一樽,咋就全部为他喝彩呢? 另一个心有疑惑的则是汪甫,怎么感觉定边军此时全是一帮马屁精? 贾诩无奈的摇摇头坐下,那边侍者就要给他倒酒。 “放着我来。”喊声之中,臧空立刻屁颠颠的跑过来给军师满上。 “这个家伙最谄媚。”汪甫想着塞了块肉在嘴里,他得好好学着点。 “兴霸……”等甘宁坐下,管亥凑了过来:“是不是有点奇怪?” “嗯。”甘宁毫不掩饰,虽然才认识一天,但二人却挺对脾气。 “将军治军,军法如山,那不是玩笑的,谁也不例外。但平时将军待兄弟们如何你也看见了,是以兄弟们对将军亦能畅所欲言。” “子平说得对。”甘宁不住点头,叶欢和士卒之间那种和谐他今晚亲眼所见。 “不过军师不一样,将军说了,军师是文人,一定要敬重,你以后也得清楚。” “多谢子平提醒,不过臧校尉名闻天下,那样是不是……”甘宁压低了声音。 “嘿嘿,臧校尉多聪明啊,我告诉你别说是臧校尉,就算典韦将军张辽将军在此也一样。打仗的时候可是军师调兵遣将,我军猛将如云,谁不争先?” “还有这事儿啦?”甘宁闻言来了兴趣。 “那是,在我定边军,打仗要抢的,不会抢连汤都喝不上,听说过张海龙吗?” “知道,王牌六曲曲长。” “他便是此中高手,今天是他不在,否则肯定和臧曲长争。”管亥的眉毛挑了挑。 “哦……”甘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说话间臧空提着酒坛到了二人面前,便对甘宁笑道:“方才听公明说了,十二队又来了一条好汉,来,敬你一坛。” 言罢臧空慢慢的将酒坛举高,小心翼翼的倾斜,将一道酒线倒入口中。 “多谢臧校尉,宁不敢当。”甘宁亦是毫不迟疑,对方明显是在学将军,虽说不够流畅,倒也有几分模样了。 臧空倒完一坛,抹了抹嘴笑道:“当仁不让,就冲兴霸这份酒量亦是不凡。” 这里臧空找上了甘宁,那边郎骑竹也到了汪甫身边,他不认识对方,但将军的朋友就该相敬。 后者心中叫苦,满座之中,除了贾诩之外所有人都是大碗喝酒,他已经有些晕了。 但见叶欢点头微笑,心中豪勇之气顿起,毫不犹豫的与郎骑竹酒到碗干。 “军师,欢也相敬一樽。”叶欢拍拍汪甫肩头,起身到了贾诩对面。 “君侯请!”贾诩举酒相对,又小声言道:“诩已思得一计,当用在西园。” “哈哈哈,我就说先生高明。”叶欢一阵大笑。 这场酒喝到二更天,甘宁最后被管亥背回了宗家。 但士卒们心中只有敬佩,他晚上喝的酒水数也数不清,丝毫不矫揉做作,难怪能被将军看上。 同样不省人事的还有汪甫,但有这么一醉,却不知多少人求之不得。 次日清晨,大公子院中的练武场上,叶欢一身劲装,手中所持乃是双节棍! “兴霸,昨夜如何?此刻若是手足酸软尽可明日再战。” “无妨无妨,请将军指点。”甘宁一抖手中双戟,目射兴奋之色。 “好,兴霸且来。”叶欢笑言,随即神色一正,向对方招招手。 “将军小心。”甘宁深吸一口气,说了一句便是蹂身而上,双戟灵动攻向对方。 “来得好。”叶欢赞了一句,挥动双节棍相迎,二人便战在一处。 交手不过十招,甘宁已经连连后退露出败势,徐晃管亥相对都是微微摇头。 叶欢忽然收招,目视对方肃然道:“兴霸若是放不下心中顾忌,切磋还有何用?你放心,尽管施展,当今天下,还从无一人可以伤的了叶某!” 见叶欢卓立如山,意态豪雄,甘宁心中豪情涌动,也不说话便再度上前。 此时一对手戟展开,开合自如,虚实相济,灵动飘忽犹如毒蛇吐信…… “这才对么,公义将军说过,一寸短,一寸险,兴霸之招果然精妙。”徐晃点了点头。 “公明说得对,近身步战,你果然不是他的对手。”管亥摸着下巴缓缓道。 徐晃斜了管亥一眼,却不多言,眼前的对战精彩纷呈,哪儿有功夫斗口? “行啊,江东双虎名不虚传,尤其是这般对战,更展其长,得好好打造。”叶欢越战越是欣然,甘宁之勇,比之当日徐晃还要略高一线。 “兴霸威武。”管亥心中暗暗喊道,他是黄巾战将,甘宁在蜀中做过“公道大王”。身份上就有一种亲近,叶欢虽从不在意这些,但管亥心里还是看重的。 “看看你还能多快?”叶欢心中念起,双节棍的速度再度增加,与甘宁对抢先手。 气机牵引之下,甘宁一双手戟毫不示弱迎了上去。随着二人的加速,场间除了徐晃管亥和臧空之外,其余诸人已然快看不清二人的动作,就见两条人影纠缠。 再过片刻,三人也有点跟不上了,心中皆是讶异,甘宁还能快到什么地步? 第745章 难道是报应 就在叶欢甘宁二人的身影快要形成残像之时,两道身形忽然一交。 “嗤……”的一声之后,二人分别退开。 叶欢的臂上衣衫撕裂了一块,月白色里衬露了出来,再看甘宁,却是无恙。 徐晃眉头微微一皱,难道自己看错了,虽然最后有点看不清楚,可之前将军还是有余力的。出招的控制他很熟悉,之前只有典韦张飞二人能让将军全力以赴。 管亥亦是一般模样,唯有臧空一脸的了然之色。 是他的武艺在徐管二人之上?抑或看清了变化?都不是。 “肯定是将军胜了。”对叶欢的信心,臧空从来没有动摇过。 “多谢将军指教,宁败了,今天的柴我砍。”片刻之后甘宁一抱拳朗声道。 虽然败了,可方才一战他打的酣畅淋漓,只觉直抒胸臆,根本没有颓然之感。 “哈哈哈,切磋之时难尽全力,何言胜败,真若对敌,方才你我是两败俱伤。”叶欢欣然笑道,此时的甘宁已然不愧他91的武力,今后定还能增进。 甘宁闻言正色道:“将军收发随心,宁却做不到,当真交手,我已重伤了。” “一场切磋,本就是取长补短,我手中兵刃怕兴霸从未见过,却是占了点便宜。”叶欢洒然一笑走到甘宁面前:“兴霸,你最后那个滑步极为精妙,我亦仅见。” “将军,宁在水上营生,惯于随波逐浪,故才有些怪招,不值一提。” “谁说的?以兴霸如此武艺,今后公义翼德见了定会手痒,我看你这一手就不错,可以出奇制胜。”叶欢说话的声音小了下去。 臧空闻言微微一笑,徐晃管亥对视连连摇头,心道将军,有你这样的吗?典将军和张将军你也想着施阴招。 “将军,宁亦闻典韦将军定边军第一虎将之名,难道将军也不如之?”听叶欢提起典韦,甘宁一脸向往之色,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 “兴霸你可不要以为是欢谦逊,我与公义切磋至今,尽负九场,其中还多有取巧之处。再言欢这一身本领,至少有一半是被公义打出来的,所以嘛?不要怕输。” “将军放心,宁必定苦练。”甘宁奋然道。 “好。”叶欢拍拍对方肩膀却是语气一变:“那就砍柴去吧。” “诺!”甘宁毫不犹豫的脱去外衣,但见他胸口上纹着一颗活灵活现的虎头。 “我去,果然是社会人啊,挺好。”叶欢心中暗道。 “兴霸等等。”管亥此时将甘宁叫住,一脸战意的看向徐晃:“公明,该你我了。” “子平这么想陪兴霸砍柴,晃送你去。”后者说着走向场中。 “满之,他们打他们的,我带你去国色居,给嫂子和侄女挑选点礼物。”叶欢并没有看二人交手的意愿,便对臧空一笑道。 后者还未答话,却有两人跑了过来,前面那个身材英挺,魁伟雄壮,正是孙策。 “孙策拜见师父。”到了叶欢面前大礼参见。 叶欢不等他跪下便一把扶起:“伯符今日怎会来此?” 说话间他的眼光却落在了孙策身后那名少年身上。 身长七尺,面如美玉,唇若涂朱,剑眉星目,口方鼻直!一袭淡蓝色长衫穿在身上,透着温文尔雅。叶欢心中一惊,这少年样貌气度,简直不输袁氏兄弟。 “公瑾,公瑾,快来见过我师父。”孙策回身便对少年招手。 “公瑾?玉佩哥你又睡着了?我去我问过伯符,他不认识周瑜啊,怎么?”叶欢心念电闪。 少年阔步到了面前,双手一并躬身施礼,那礼数极为周正,一看便是自幼熏陶。 “在下庐江周瑜,见过冠军侯。”声音亦是清越嘹亮。 “公瑾,你是我义弟,应该叫叔父,来前为兄跟你说好的。”孙策却道。 “义弟?这特么昨天汪甫才跟我提起周郎,今天就成了你的义弟?难道我千算万算,那惯性却还是这般强大?”叶欢闻言,心又是一沉。 “哦,小侄周瑜,见过叔父!”周瑜闻言只得再度行礼。 “师父,周异叔父乃是父亲故交,公瑾便是周叔父之子,之前一直在长安求学。”孙策又介绍道,说了一会儿却觉得不对,师父怎么神游物外了? “娘的这就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从来都是本公子挖别人墙角,难不成这算报应?” 叶欢心中之言孙策可听不见,只是面上有疑惑之色,却又不敢去叫师父。 “将军,将军。”还是臧空机敏,拉了拉叶欢的袍袖。 “哦,原来是公瑾贤侄,如此少年如玉,当真世所难见,你父亲可好?”叶欢回过神来,露出笑容温言道。 “劳叔父问,父亲母亲安好。”周瑜恭声答道。 “伯符,之前没听你提过公瑾啊?这般少年才俊,你也不与为师早点说。” “师父,昨晚父亲才带我去见过周叔父,我与公瑾一见如故,今早便结为异性兄弟。”听叶欢赞赏周瑜,孙策立刻面现欣喜之色,又详细解释道。 “昨,昨晚?你们也太随便了吧,昨晚才认识,今天就结拜?”叶欢腹诽不断。 “师父,你说男儿丈夫相交于心,一眼便够,策见公瑾之时,才知师父所言不假。”孙策还不忘补了一句。 “又是我的锅?我特么什么时候说过?没有深入的了解,怎么做朋友?你太随便了。”被补了一刀的叶欢心中呐喊着。 “嗯,伯符说得对,为师很是……欣慰,今后还要相交与义,相待与诚。”大公子一脸的欣然,但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笑的是那般勉强。 “是,徒儿谨遵师父教诲,定然不会负兄弟义气。” “好好好,很好。”叶欢点点头。 孙策周瑜闻言相视一眼,目中坚定之意很是明显。 只是小霸王听不出叶欢的语气,臧空却是有点奇怪,将军你说话咬后槽牙干嘛?难道有所不适? “师父。”孙策上前笑道:“公瑾久闻师父琴棋书画精通,想要请教一番。” “不教!”叶欢差点脱口而出。 第746章 心理阴影 想是这么想,可看着孙策周瑜期盼的眼神,又怎会当真如此说。 “好,今日便一见公瑾的本领。”叶欢“欣然”道。 “多谢师父。” “多谢叔父。” 孙策施礼之时又看见了场上的徐晃和管亥,不由得眼中一亮。他师从叶欢一年,十二队的人物熟的不能再熟,二人的本领他是深知的。 “师父,让公瑾随你去,策能看看二位交手吗?” “你真想看?”叶欢一笑问道。 “是,徐队长与管队长都是高手,策也能从中学习。”孙策连忙道。 “去,帮着把柴砍了,一边砍一边看。”叶欢一指柴堆。 “是!”孙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跑了过去,那爽快劲把叶欢都看愣了。 “公瑾,且随为叔来。”大公子笑对周瑜,带着他去了书房。 徐晃和管亥这一场对战,打了个半斤八两,酣战六十回合谁也没有奈何谁。 既然是平手,按规矩就要一起砍柴,不过等二人到来,甘宁和孙策已经差不多干完了。 “二位果然厉害,明日策能向二位请益吗?”小霸王看的意犹未尽。 “有何不可,你输了砍柴就行。”徐晃笑道。 “多谢多谢。”孙策抱拳连连行礼,能有与高手过招的机会,砍柴算什么? 说完他与三人告别便奔了书房,甘宁盯着孙策的背影看了许久。 “公明兄,子平兄,将军之徒亦是非凡。” “那是,将军收徒弟,差了哪能撑得起门面?”徐晃说着抡起了斧头。 等孙策一路赶到书房,叶欢和周瑜正在手谈,师父一派气定神闲,可再看义弟? 俊美的面容有些苍白,双眉紧紧皱在一起,手中棋子举起落下,却是难定。 他不由再往棋枰上看去,虽然并不精通此道,可大致的模样还是看得出来的。 只见师父的黑子一片滔滔之势,犹如黑色巨龙张牙舞爪,择人欲噬。而周瑜的白子却是风雨飘零,在强大的压力之下惨淡求存,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师父果然厉害啊,公瑾看来不是对手。”站在周瑜身后孙策为他捏了把汗。 此时周瑜身心全在棋局之中,根本没有察觉义兄的到来。在叶欢的猛攻之下,他只觉得处处都是破绽,手中那颗棋子握了良久,总找不到最佳的应对办法。 “亏我还以为自己棋力不俗,难有胜我者,怎生在君侯面前却似不堪一击?”面对危局,周瑜心中不免有些颓然,此局不光要败,还会败的极为难看。 “小样儿,跟我斗,叫你见人就结拜啊。”叶欢的恶趣味又来了,看着周瑜为难他却心中暗爽。 其实周瑜此时的棋艺已经到了颇高的境界,奈何他与叶欢差了将近两千年的见识。大公子称自己为这个时代的“阿尔法狗”可不是自吹自擂,连叶公都要甘拜下风。 “叔父,小侄败了。”片刻之后,周瑜投子认负,心中难受但礼数依旧周全。 “公瑾的棋力已然臻至颇高境界,唯独太过圆润,却是锋芒难显,不似少年意气。” “你看这里,为何不改扳为长?此处就该飞上一手。”叶欢微微一笑,手拈棋子开始为周瑜复盘,但见他点指棋枰,侃侃而谈,所言皆是对方的疏漏之处。 后者闻听,双目渐渐恢复了神采,以前可不会有人为他如此精细的复盘。冠军侯棋艺高超,讲解精到,立刻令他颇有所得,渐渐地失败的难受也被冲淡了许多。 “师父待义弟真好,希望公瑾能多学一点。”见了眼前场景,孙策很是开心。 看见周瑜的眉头舒展开来,叶欢心中暗自得意。 叶欢第一局用力过猛,生怕把周瑜吓跑了,他觉得温水煮青蛙才有意思。 却不知小霸王倘若知道叶欢心中真正的想法,又会作何感想。 在大公子的“勾引”,不,指导之下。周瑜是越挫越勇,屡败屡战,早间到中午用饭,他一连输了四盘,但总觉得自己的机会渐渐大了起来。 “小子你还嫩了点,总得给你留下点心理阴影才行。” 周瑜当然不知一切都在叶欢的控制之中,大公子的怨念是需要发泄一下的。 午饭过后,周瑜原本还想请教曲乐之道,但却有人来报,司隶校尉袁绍与骑都尉曹操联袂来访。二人见了只能告辞而去,走时公瑾尚且有些依依不舍。 “怎么样公瑾,我师父厉害吧?”出了宗家大门,孙策一脸自豪的问道。 “叔父不但与战场扬威,这奕道亦是绝顶高手,周瑜受教了,多谢兄长。” “没事儿,以后多来。师父说过,不管练什么,都要不怕与高手对练,如此无论胜败都可有所收获,公瑾,以后我们还要常来。”孙策振振有词。 “兄长所言极是,小弟今日便是获益匪浅,当要再向叔父请教。”周瑜不疑有他。 书房之中,叶欢请二人落座奉茶,对方的来意,他亦是略知一二。 “悦之,昨夜天香楼排场极大啊,美酒美食,怎忘了预操一份?”曹操笑问道。 “我倒想请你去呢,可你也知道,那场面你去了就得趴下。”叶欢不以为意。 “你就不能少喝点酒,多做些诗词歌赋?” “算了吧,诗词歌赋我想着就头疼,哪儿有孟德兄你那份闲情逸致。” 袁绍笑笑,捧起茶喝了一口方道:“悦之,西园士卒已经从各地汇聚而来,素闻悦之最喜精兵强将,不如去一观如何?” “还是本初兄爽快,不似某些人,非要顾左右而言他。”叶欢摇摇头。 曹操正要反唇相讥,袁绍却是摆摆手:“悦之若是无事,不如往之一观?” “一观?一观就一观吧,现在就去?” “择日不如撞日。” “本初兄,那是西园的兵,你我这么去是不是有些唐突?” “无论何处,皆是大汉精锐,你我观之又有何妨?” “说的是,那便走一趟吧。”叶欢一顿眼珠转了转又道:“二位兄长,先说好了,我看中的都是我的。” 第747章 死了白死 袁曹二人闻言皆是摇头苦笑,叶欢就是如此风格。 “悦之,君子当内敛含蓄,哪儿有你这般直言相向的?”曹操不由言道。 “君子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什么内敛含蓄,借口。” “兖青讨贼之时哪次不是悦之你先挑,总不能都是你大公子吃肉吧?” “孟德兄,你是兄长,风度哪里去了?” “现在跟我谈风度?知道孔北海吗?人家四岁还让哥哥先吃梨呢。” “吃梨是吧,那简单啊,你吃多少?你吃多少我有多少。” 看着叶欢和曹操在那里纠缠不清,袁绍不住摇头,可此事还真不能答应。叶欢的眼光可贼,比之他的武艺丝毫不输,当下沉吟片刻便道。 “悦之,比一比眼光,谁看上的归谁如何?” “行,还是本初兄大气,这才是兄长的样子。”叶欢说着不忘瞥了曹操一眼。 后者有点哭笑不得,一摊手道:“对我们悦之你就聪明,你我争什么啊?要是被别人抢了先手,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哦!”叶欢“恍然大悟”,拉着曹操就走:“孟德兄,还是你坏啊。” “悦之你慢点。”袁绍快步跟上二人。 “我看中的就是我的,谁敢跟我抢?”此刻大公子一脸的纨绔姿态。 曹操暗中对袁绍施个眼色,后者微微颔首,对付叶欢,还是激将法好使。 “我去,你们两个家伙眉来眼去的干什么呢?当本公子是瞎子?”叶欢翻了个白眼。 二人想去看西园新兵为何要拖上自己?原因很简单,西园新兵驻扎在城东禁军的营地,而负责最初审核训练之人,却是方俊麾下的骑军统领,偏将军杨明。 此人是谁?正是当年叶欢讨伐江夏之时训练的骑军将领,可说是他的老部下。 原本接收兵员的工作,大将军属意吴云,后来是天子亲巡禁军选择了杨明。 西园八尉人选未定,叶欢当真不怕犯忌讳?或者如同袁绍所说那般? 当然不是,前番军营之时,天子就有过交代。叶欢之前之所以不去,一来的确为了避嫌,二来嘛,本公子今后是总督西园的男人,还不都是我的? 三人纵马出了洛阳东门,很快就来到西园军暂住营地,远远就见门前围了一大帮人。 “我等前来观看新军,为何不让我进?” “杨将军军令,没有天子号令,任何人不得入营。” 听见声音,叶欢坏笑着回头看了袁曹二人一眼,对方的目光却是略有躲闪。 “某乃天子亲封的云骑将军赵融,你让杨明出来见我!” “将军在训练新兵,不见外客。”士卒的回答很是强硬。 “好大的胆子,违背上官,某当以军法治你。”赵融喝道。 “某乃天子亲封禁军副统领冯芳,快点让杨明出来。”又一人的喊声响起。 叶欢听了,将马缰一勒,停下脚步饶有兴味的看了起来。 “我只听杨将军军令,管你是谁?”守寨士卒还是寸步不让。 “悦之,此人刚直不屈,有点意思啊。”曹操双眼一亮,靠近叶欢言道。 大公子侧头看看对方,颇为得意的道:“你别想了,也不看看是谁带的兵。” “行行行,你叶大公子威武,怎么样,能进得去吗?” “这话儿说的,还有本公子进不去的地方?”叶欢鼻中哼了一声,当下纵马上前。 曹操对袁绍一笑,便跟在后面。 “让开让开,都给我让开,堵在军营之前,成何体统?”叶欢一声冷喝。 此言一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赵融冯芳等听了就不是滋味儿,回头怒目而视。 可当看清来者是谁?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叶欢“凶名”在外,洛阳城尚可翻天覆地,别说军中了。 “赵融,冯芳,见过……”二人见了急忙上前军礼参见。 叶欢也不理他们,径直对守寨士卒骂道:“曹扬,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本将军怎么教你们的,在我营前五丈喧闹,如何对之?” 曹杨虽然被骂,却是面有喜色,闻言身躯一正大声道:“回将军,五丈之内乱箭射之!” “那你小子还等什么?军法如山,你当儿戏吗?” “诺!”曹扬应诺转声,对着营中大喊,立刻就有一队弓弩手张弓搭箭对准众人。 见了如此场景,赵融冯芳与一众军官亲兵不敢再站了,纷纷退出五丈之外。叶悦之他们本就惹不起,此刻牢牢扣住军法,死都是白死。 袁绍和曹操二人在叶欢身后很想笑,因为大公子就恰恰停在五丈之处。 “赵将军,冯将军,刚才是谁说要以军法处置曹扬?”此刻叶欢才笑对二人问道。 “这……”赵融一时难以出言,心中还在想着难道叶欢要借这个机会收拾自己? “尔等身在军中,万不可与叶悦之正面冲突,尤其西园未定之前。”耳畔又响起了张常侍的交代。 “平北将军,是末将一时之失,曹扬秉公职守,正道也。”赵融急忙道,郭常侍也跟他说过,叶欢这个人不欺弱小,该认怂时不但要认,还得认得快。 “平北将军,末将亦有失,愿受将军责罚。”冯芳亦道。 “二位将军,汝等为陛下领军,职责重大,军法如山岂能不知?念尔等初犯,今日暂且记下,倘若日后有违,绝不轻饶!”叶欢正色道。 “诺!” “诺!” 二将闻言躬身应诺,心里也松了口气,叶欢似乎并不想借题发挥。 “曹扬,本将军在这里等着,你去通报杨将军一声。”叶欢转对曹扬道。 “诺!”后者一番交代,立刻就有士卒飞奔而去。 其实赵融和冯芳也想多了,大公子此时并不想找内臣的麻烦。相较而言,他更愿意内臣一系的人出现在军中,那是天子之意,亦会更好掌握。 在门前等了约莫有盏茶功夫,营中一队人马飞奔而来,领头那人全身披挂,正是杨明。 到了面前下马,他不顾重甲在身,便是单膝一跪:“禁军骑军统领,偏将军杨明,见过平北将军!” 第748章 先登名将 叶欢笑着下马相扶,盯着杨明的面庞看了一会儿,又拍拍他的肩膀。 “兄弟们带的不错,曹扬可以当队长了。” “将军,知道你在洛阳,我是想去宗家拜见的,可……”后者有些犹豫。 “干嘛不来,还怕本公子不见你?”叶欢摇摇头。 “不是,将军现在深得圣眷,步步高升,末将……” “臭小子,你拿本将军当什么人?”叶欢故作不悦的道。 “将军,你还是这样说话我听的舒服。”杨明一脸笑容。 “你啊……”大公子指了指对方又正色道:“没有天子号令不得入营?” “将军是例外,陛下交代过,将军若来就可直入军营。” “天子信重!”叶欢朝天一抱拳轻声问:“我带几个人行吗?” “自然无恙。” “行,这便带我去看看。”叶欢说着对远处的袁曹二人挥了挥手。 见赵融冯芳依旧面有惶恐之色,大公子一笑:“二位将军不是要入营吗?便随本将军去吧。” “多谢将军。”二人先是一愣,随即面露喜色,各自施礼齐声道。 叶欢说完当先而行,和杨明走在一处,靠近对方压低了声音。 “新军之中有何特别之人?要本公子能看得上的。” 杨明闻言笑了,看着叶欢不假思索的道:“将军,有一人一军你见了定然欢喜。” “小子,你想挨揍是不是,快说,满意了本公子送你十坛晋阳佳酿。” 听了这话,杨明的双眼立刻一亮,搓了搓手向后看看又离叶欢近了几分。 “将军,营中来了一队天水士卒,皆是同族之人,为首的姓麴名义字元伟。此人颇有勇力,尤善治军,他麾下士卒比起同来的这些要高出一截。” “麴义麴元伟?”叶欢憋着笑连连点头,西园之中有宝贝啊。 “玉佩哥,咱能不睡了吗?该干活了。”想着摸了玉佩一下,却是全无反应。 “行,你是老大,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好好睡,好好睡。” 汉末之时,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可谓强军,讨贼战场上的表现也证明了实力。其战绩,战力都仅次于定边军而已,可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中,白马义从就是败在麴义手中。 “一队天水士卒,皆是同族之人,想来当是先登营的雏形。”叶欢想着不由回头看了袁绍一眼,笑容别有意味,先登营的那一战也助袁本初击破了公孙瓒。 袁绍见了微微一愣,怎么看叶欢的笑容都透着一种诡异,他狐疑的看了看左右。 “哈哈哈,终于挖到袁本初的了,麴元伟,先登营,跑不掉的。”叶欢越想越是兴奋,行走之间不住双肩抖动,接着笑出声来。 “孟德,悦之这是何意?”袁绍实在忍不住便对曹操问道。 “谁知道,那小子有一万个心眼,不过看样子他像是占了什么便宜?” “占便宜?”袁绍再向前看了看,不由点头道:“孟德言之有理。” “一定是杨将军跟他说了什么,那是悦之的老部下,自然向着他。”曹操语气坚定。 “历史上麴义后来因为居功自傲而被袁绍下狱,可惜了他的将才。在本公子身上决不允许此事出现,自傲?能傲到哪儿去啊?还能胜过关羽?” 听到这个消息,叶欢一阵心情舒畅,只觉身轻如燕,脚步格外的轻快。行了片刻,已经见前方操场上大队士卒在坐着歇息,黑压压的一片至少有数千人。 杨明快步上前想要大喊,却被叶欢一把拉了回来,只见将军微笑摇头。 “西园乃天子亲军,各地征调而来的果然都不差,却不知除了麴义先登之外,本公子还能有什么惊喜?”看着那些身躯健硕,膀大腰圆的士卒,叶欢不住点头。 远处围着一堆人,圈中偶尔传来呼喝之声,像是在动手。 叶欢对此习以为常,军中就是要有军中的样子,不打架的士卒可打不好仗。 “某乃颜良是也,你们还有谁不服,尽管前来。”一个雄壮的声音传了出来。 “颜良?”大公子的耳朵瞬间竖的老高,不会吧,头等奖还能一中中两个? “某乃河北颜良是也,再没人敢上,今天面前的就全是我的了。” “我来会会你。”又一个声音响起。 “你,能在我手底撑过十个回合,算你赢。”雄壮的声音道。 “如此威武,还能不是颜良?”叶欢双眼放光,颜良是谁?与文丑并称河北双雄,加上河间名将张合与大将高览,又称“河北四亭柱”,顶尖一流的猛将。 “就凭他能单战击败徐晃,关羽一个回合斩他,做梦。” “颜良在,难不成,哈哈哈哈!”叶欢想着又是笑的双肩抖动,再次回头看向袁绍。 这一回袁绍再也忍不住了,走上前来问道:“悦之,你笑什么,莫非绍有何处不对?” “没有没有,噗……”叶欢连连摆手:“我就觉得兄长今日这件长衫格外英伟。” “长衫,英伟?”袁绍低头看看两边袖子,又道:“悦之若是喜欢,我送你一件就是。” “好好好,多谢本初兄,多谢本初兄。”叶欢总算憋住了。 “不对,这小子到底有什么事儿?鬼才信你的长衫。”曹操捻须想着。 大公子说完转身快步而行,很快就到了那队士卒之处。 “哈哈哈,说你撑不了十合吧,还有谁?”依旧是那把雄壮的声音。 “威武,霸气,不愧是河北双雄。”叶欢想着就走了过去。 今日大公子一身便服,西园士卒皆是四方调来,并不认识。可身为顶尖武者,叶欢气度自具,再见杨将军都随在此人身后,连忙纷纷让开道路。 身长八尺,虎背熊腰,一脸虬髯犹如钢刺,典型的猛将长相,大公子更开心了。 “你就是河北颜良,我来领教两招。”见猎心喜,叶欢一步跨到面前。 “你……你是何人?” “此乃平北将军冠军侯,尔等还不见礼?”杨明一旁高声道。 “平北将军?” “冠军侯?” “他是叶欢将军?”士卒们闻言明显一愣,四周立刻安静下来。 第749章 错把冯京当马凉 一片安静之中,士卒们下意识的挺直身躯,叶郎之名何人不知? “没事儿没事儿,今天叶某是来看望大家的。”叶欢温和的笑着挥了挥手。 “这位兄弟,方才见你颇为勇烈,叶某最喜勇者,且来一试!” “不敢不敢,岂敢与将军动手,将军天下无敌。”汉子急忙躬身施礼。 此时袁绍曹操一起跟了过来,眼光尽皆落在那壮汉身上。按照经验,叶欢是绝不会无的放矢的,他能看上眼前之人,此人必有过人之处。 大公子闻言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随即又道:“也是,叶某不能以大欺小。” 看了看身边的徐晃,公明会意立刻到了场间。 “兄弟你便与我麾下这位过两招,若你能胜……不败也行,本将军重重有赏。”叶欢不忘加了一句,军中毕竟上下分明,他也要打消对方的后顾之忧。 汉子闻言双眼一亮,再看看面前的徐晃,又对叶欢一抱拳:“将军有命,那颜良就向这位壮士请教几招。” “好!”叶欢说着便后退几步,众人亦纷纷向后。 徐晃回头又看了叶欢一眼,见后者微微点头,他转身双拳一撞,目光紧锁对方。 颜良目光一凝,面前此人气度凝练,威武不凡,叶将军亲卫岂能不是高手? 二人对峙之时,士卒们听说定边叶郎到了营中,纷纷争先恐后的赶了过来。一时间将这里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片刻之后,还是颜良先行出手,众人眼中,那一拳势大力沉,颇具威力。 但叶欢却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刚才言语之间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如今再看他出手? 虽说武艺在士卒之中算是不错了,可要说此人是顶尖猛将颜良?也差的多了点吧。 “他在公明手下撑不过十招。”只看交手数合,叶欢心中就有了答案,亦不免有些失落。 “玉佩哥,玉佩哥,你醒醒好吗?别睡了。”大公子问而无答,只能安慰自己,说不定人家就是颜良,现在武艺还没有大成,日后可以突飞猛进。 叶欢是何等眼光,十个回合不到,徐晃已经撩开汉子双臂直取中宫。一掌将他击的连连后退,靠着身后士卒相扶才稳住身形。 “咳,咳……”咳嗽两声,汉子摸了摸胸口,深吸一口气,面上有点发红。 “兄弟你没事儿吧。”徐晃说着走了过去,他最后已然收了七分力。 “没事儿没事儿,多谢兄弟手下留情。”汉子抱拳涩然道。 叶欢走了过来,到了汉子身边温言道:“你在他手下能过数招已然不错,本将军照样有赏。”话音刚落,李云立刻递了一串铜钱过去。 “将军,我差的太远了,不敢要将军的赏。”汉子连连摆手。 “拿着,在公明手上能撑过五招的,已然是好汉了。” 汉子这才接过铜钱,又是一阵道谢。 “你说你叫颜良,河北人?”叶欢心中一动问道。 “对啊,我叫颜良,河北南皮人。” “说清楚点,什么颜,什么良?” 后者闻言挠了挠头,随后蹲了下去,在地上划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去,燕凉?果然如此,我就说若是真的颜良,再也不可能如此不济。”叶欢不禁有点哭笑不得,错把冯京当马凉,哪儿来的那么多好事儿。 “叶将军,您说在这位面前撑过五招就是好汉?” 叶欢抬头一看,说话之人身穿军候服饰,虽然身材不高却很是敦实,双眼炯炯有神。 “对,这位是我定边军二军骑兵统领徐晃徐公明,讨贼平叛,杀敌无数。”大公子目视对方,缓缓的道,面前此人的气势,却比方才的燕凉沉稳的多。 “那不知在下能否请教高明?”那人看看徐晃,说话间眼中战意升腾。 “哈哈哈,军中乃尚武之地,自然可也,本将军之前所言依旧有效。”方才说话之时,杨明就在身后拉了拉叶欢的衣袖,大公子心知肚明,笑的很是欢畅。 “属下天水麴义,非为将军之赐,只愿向徐统领请教一番。”汉子抱拳,果然说出了叶欢心中想着的姓名。 “好,凉州之处,英雄豪杰众多,寿成兄便是其中翘楚,欢便一见麴军侯身手。” “将军平叛西凉,横扫叛逆,马将军每每提及君侯,亦是推崇有加。” 麴义说完,便转对徐晃:“请徐统领指教。” “麴军候不必客气,当全力以赴。”徐晃说着跨步一立,气势顿长。 后者不再言语,踏步中宫一拳飞击,招法朴素却是稳正之极。 徐晃变拳为掌,交击之时柔劲一带,右拳猛然击出。麴义料个正着,左掌已然候着,拳掌两度相击,发出沉闷的一声响,二人皆后退一步,便飞身再上。 这一番对战可比刚才燕凉要精彩许多,但见徐晃行动间有龙行虎步之态,拳风忽忽携带巨力。双脚踏地亦是入之一寸,所谓力从脚起,足见劲道。 方才叶欢有言,能在徐晃手下撑过五合便是好汉。围观者中多有心中不服之人,只是慑与冠军侯之名不敢言及罢了。但此时真正见了徐晃武艺,多有暗自摇头者。 徐公明势大力沉,麴元伟亦毫不畏惧,试了几下见对方力道在自己之上,他便展开游斗战术。借身形之灵消敌方之力,且每有反击皆是招数精奇,丝毫不落下风。 袁绍看看连连点头,抚须叹道:“典公义,张翼德,张文远,悦之麾下多有虎将。如今见这徐公明,其勇不在前者之下啊。” 曹操亦随之颔首:“当日这徐公明乃是河东军麾下,平叛西凉之时被悦之看上,就到了定边军中。眼前麴义能与之对敌,亦极为不俗,却不知他哪儿来如此好运。” 二人对视,先是摇了摇头,随即也不再看场中交手,而是对四周围观的士卒打量起来。 他们是一般心思,眼前的麴义怕很难与叶欢争夺,其余则要先下手为强。 叶欢一边观看,余光亦见袁曹二人的神情举动。心道且让你们去找,到时候本公子可不会客气。 第750章 席地而坐 人群之中风声呼呼,徐晃麴义缠斗四十回合依旧难分胜败,令众人大饱眼福。 叶欢始终面带笑容负手观战,二人谁胜谁败他并不放在心上。 但管亥就不一样了,虽然天天与徐晃斗嘴,可实际上两人交情极好。眼见麴义招数精妙,耐力雄长,不由便对身边甘宁轻声问道。 “兴霸,此处是你所长,公明能胜此人吗?” “子平兄,要我看,公明兄已经占据上风了。”甘宁侧首对管亥耳语。 “嗯,我也觉得公明厉害一些,却不如兴霸看得清楚。” 场间徐晃似乎听到了二人的议论,弓步沉腰开始加速了。 “麴元伟的确不凡,只不过身在此间,某就是定边军,绝不可输之。” “砰砰!”连接徐晃两拳,麴义身躯稍稍摇晃,对手的速度力量又有所加强。 “我在天水自幼苦练,此次前来东都就是要扬名立万。没想到冠军侯身边之人竟然如此厉害?徐公明?难道我要败?”身在局中,麴义已经察觉出了不对。 自己快接近极限,但徐晃却还能更强。但若面前是叶欢或者定边军第一猛将典韦倒还罢了,但徐晃?更可恶的是必胜的信心稍有动摇,对方就似察觉一般攻势更猛。 右臂挡开麴义的左拳,徐晃一个滑步而上,身法精妙,麴义当即双眼一凝。 管亥见了亦是眼中一亮,这不是早间甘宁的步伐吗?当下连连点头。 “公明你倒不客气,看来今后我也要多多偷学。”甘宁心里想着。 麴义暗自叹息,左拳回救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全力击向徐晃肩窝,以攻对攻。但心里清楚,自己的速度一定没有对方快…… “且住!”叶欢的声音就在此时传来。 话音一落,徐晃的身躯停下,左拳凝在对手胸口之前一寸,竟似定住一般。 “收发随心,他还有余力,我不如之。”麴义心中一叹。 随即后退一步,双手抱拳:“徐统领武艺高强,义甘拜下风。” 徐晃也收拳回礼:“麴君侯客气了,一时之失,不必放在心上。” 叶欢笑着走了过来,见麴义有些颓然,便目视对方言道:“元伟,你之武艺已然颇为不俗,可论及战阵经验尤其是近身短打,你还稍差公明一些,切磋又何言胜败。” 说着双手一负:“兵在精不在多,将在谋不在勇,统军战阵,逢战可胜方可为万人敌。元伟当志在此处,统御精兵。” 冠军侯的声音响起,场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全神聆听。 看着叶欢坦然诚恳的眼神,麴义微微点头,冠军侯之言可谓真知灼见呐。 “给你举个例子啊。”但下一刻,叶欢的画风变了。 右手抬起看向曹操:“论武艺,孟德兄有点弱,但若论统军,谁敢言胜?” 曹操听了嘴角一牵就算回应,好好的你拿我打什么比方?你才弱了。 叶欢意犹未尽:“再如本初兄……” 袁绍急忙堵住,“悦之,你今日前来是巡视西园还是讽刺我等?知道你勇冠三军!” “哈哈哈,知道就好!”叶欢毫不谦逊的一笑,眼光再度看向麴义。 后者也笑了,难怪马将军曾言,叶郎不无张扬之处,但你若感之,绝不让人生厌。 不知是谁带头,士卒中亦是笑声一片,眼前的冠军侯似乎与想象之中有些不同,但却有着说不出的潇洒从容。 接下来冠军侯席地而坐,双手下压,士卒们尽皆坐了下来。 袁绍看看地上微微有些犹豫,曹操则按上了他的肩头,目光若有所指。 “兄弟们,西园大军拱卫京畿,护卫天子,能来此的当是大汉精锐……” 冠军侯一开口,士卒们皆是身躯挺直。 “不过呢,真正的精锐总要在战场上证明,用一场场的胜利来证明。” “这几日杨将军的训练,有没有人觉得辛苦?” 见众人不言,叶欢摇头笑笑:“今日是与兄弟们闲话,不需拘谨,男儿丈夫,有话就说。” 观叶郎笑容可亲,就有士卒大着胆子说话了。 “将军,是挺苦的……”说话之时,那人看了杨明一眼有些犹豫。 “哈哈哈,你怕什么?继续说,保你无事。”叶欢一挥手。 士卒这才道:“比我们平日要严格许多,每天下来都有些腰酸背痛。” “哎~这就对了,训练哪儿有不苦的?大家都知道本公子当年亦是边军普通一兵。你们受过的我都受过,当时训练完,我不但喊苦,还在心里骂队长呢。” 此言一出,人群中立刻传出一阵压抑过的笑声。从来没有上官会这样与他们说话,而且还是军中最著名的战将叶欢,边军一兵,立刻就让人感觉亲近了许多。 “将军,还有那些兵器基本,队形基本,天天都练很长时间,累啊。”说话的人多了起来。 “对对对,那个最累,你们在洛阳还好,我们在北地,雪花有手掌大,那风能把瘦一点的人吹跑。”叶欢笑着连连点头。 士卒闻之不由大起知己之感,喊累叫苦的人越来越多了,气氛彻底轻松下来。 等大家喊了一段,叶欢才又一压手,等安静下来之后又道:“苦也好,累也罢,但到了战场上就是保命之道。你们里面肯定有打过仗的老兵,应该清楚。” “我也是第一次上阵之后才明白这个道理,后来就没有在心里骂过队长了。” “训练场上,我们能叫苦叫累,可到了战场上,谁特么给你机会叫?你的基础练得不好,队形变化慢了,要么把命丢了,要么就会受伤。” “这还算好的,有时候一个人的疏漏就会拖累无数的同袍……” 叶欢侃侃而言,时不时还爆出两句粗口,但士卒们听得却是越来越为认真,不住点头。 麴义更是全神贯注,不住思索,冠军侯之言深入浅出,却令人信服。 此时曹操眼光看向袁绍,眉头微微一扬。 后者则是点了点头,简简单单的一席话,从士卒眼中就能看出他们的认可。 第751章 观礼之邀 西园军一行,袁绍曹操颇有所得,亦是不无感慨。 一席对谈,士卒们对叶欢的尊敬不住攀升,收取军心竟会如此简单? “悦之大家公子出身,怎会如此与士卒相近?多半是他军中经历而至。”在曹操心中,叶欢最打动士卒的就是他那种平和的态度,完全是平等相待。 此亦是袁绍最想不通的地方,曹操将之归结为军营历练,他亦然。 其实真正的原因很简单,叶欢是穿越者,脑海中根本没有等级观念,其他人就算再如何平易近人但时代的影响是改变不了的,所以士卒们才会感受极好。 至于赵融冯芳,虽与叶欢不是一路人,但从军论,亦不由不佩服。 大公子可不单单是动嘴,就说步军最基本的动作,他一演练所有士卒都张大了眼睛。原来那些每日重复的基础也能做的如此漂亮?此举便足胜千言万语。 叶欢自己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麴义的天水士卒他是绝不会让给他人的。 之后的日子,冠军侯是家中,宫中,西园,三点成一线。偶尔指点一下周瑜,调教一下孙策,日子过得简单而充实,上元将近,洛阳的节日气氛越来越浓烈了。 早间,大公子的院落,明天就是上元节,是以今日叶欢哪里也不会去。 族人们在家中兴高采烈的准备着,今年的节日,主家在洛阳,更多了一种别样意味。 操场上的柴堆之旁,有两个大水缸,此刻叶欢甘宁一人一个,都把头浸入其中。 “一百三十六,一百三十七……”管亥来回踱步,口中数着数字。 十二队士卒兴致勃勃的看着眼前一幕,却原来是将军闻听甘宁水性精熟,今日便约他比闭气的功夫。管亥就是监场之一,此时他口中已经数到一百五了。 兄弟们的眼睛越张越大,头埋在水中不呼吸他们不是没有试过,一百声已经不容易,超过一百三十声就是高手,对此将军有过解释,叫什么“肥活两”! 他们的惊讶都集中在甘宁身上,此刻他的身躯还是极为稳定,不见半点颤抖。 至于将军,叶欢做出什么惊人举动十二队都不会惊讶,哪怕他说明日日头西出。 “两百二十三,两百二十四……”管亥还在继续。 叶欢看不见甘宁,甘宁也看不见叶欢,但二人都是信心满满。 后者在巴郡之时,可入长江生捉水底鱼虾,水性比之身手还要高出几分。 至于大公子,那便是后世的本领,地穴毒气众多,憋气功夫不好可不行。 “三百一十三,三百一十四……”管亥出言已经有掩饰不住的惊讶。 “队长,这也太长了吧,你说说话吧,万一憋坏了可不好。”小虎牙轻声道。 徐晃摸摸下巴微微颔首,他准备再过十声就喊停,将军和兴霸也太能憋了。 “三百二十一……” 就在管亥话音刚落之时,叶欢的头从水缸中抬起,甩甩水他第一时间就看向右边。 甘宁依旧纹丝不动,大公子摇摇头,满是欣然的喘着气笑道:“兴霸果然厉害,我输了。” 闻听此言,后者才从水缸之中抬起头,洒落一地水珠,兴霸面不改色气不喘。 叶欢竖起大拇指走了过去:“兴霸,你这一手憋气功夫,可为全军之冠。” 士卒们连连点头,看向甘宁的目光都带着敬佩,很少有人能在某一项上胜过将军的。 “将军过誉了,宁也差点憋不住。”甘宁抹了把脸笑道。 “没事儿,兴霸你有真本事,不需顾忌叶某,的确厉害。”叶欢笑着递了干布过去。 “将军,宁是在水上营生的,似将军这般,我亦从未见过。”甘宁正色道。 十二队士卒一阵点头,将军输了从来都是爽快承认,对能赢他的人亦都是真心赞赏。这一点都不会损及他在士卒心中的形象,反而会让他们更加崇拜。 叶欢摆摆手:“兴霸,待得开春之后,我再跟你学学水性。” “将军,就你这憋气功夫,不用多久,便可精熟。”甘宁认真的道。 说话间叶让一路小跑过来,躬身言道:“主家,张冲和赵历段均三位求见。” 叶欢闻言微微一愣?张冲赵历怎么会主动登门? “先请他们偏厅奉茶,我马上便来。”交代一声,叶欢回了府中换了一身服饰。 “见过冠军侯,见过冠军侯。”当大公子的身影出现在偏厅,张冲等人皆是上前行礼。 “疾行,孟军,无界不必客气,今日怎么会来叶某这里?”叶欢开门见山。 张冲笑了笑,上前一步道:“悦之兄,本月二十三是在下成婚之日,还请君侯赏脸。” 叶欢点点头,心道原来如此?前番他与袁鸾接亲之时,眼前三人可都送了重礼,虽说是在他的逼迫之下!此刻张冲娶妻,把份子拿回去倒也平常。 “你我自幼相识,如今疾行成亲,叶某岂能不去,定会如约而至!” 份子只是玩笑,叶欢清楚,这是内臣借此事对自己的一种试探。西园八尉尚未尘埃落定,内臣的人选则达到了一半,请自己前往多半与之有关。 灵帝设置西园,针对的就是大将军何进,叶欢顺势而为,自然不会有什么顾忌。 “多谢悦之兄,到了日子,冲会专程派车前来相迎。”张冲笑着连连点头。 叶欢见了心中一动,怕是内臣也拿不准自己会不会去。 “疾行,成家立业,以后可得持重了。” “悦之兄说的是,日后还请多多指点。” 再寒暄两句,叶欢便亲自送三人出门,他完全不介意让人看见。 “到底还是老师看得准,天子心中始终不信大将军多一些。那么此刻内臣之力就该为我所用,已然让伯符兄上位,就委屈一下淳于将军吧。” 叶欢看着张冲马车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随后转身入门。 “却不知张疾行此来,除了内臣之外,有无天子心思在内?” 灵帝信重叶欢,却不代表什么话都会对他说。想要做权臣,揣摩上意便是必不可少的一项。当年清流与内臣势同水火不相往来,但如此态势却只能令外戚得势! 第752章 宗族之礼 叶欢漫步穿行回廊,宗家之人皆自觉的保持了安静。 “爹爹与我说过,我是串联清流老臣的最佳人选。那么在天子眼中,本公子又是不是制衡内臣外戚的最佳武器呢?帝王心术这个东西,很难说清的。” 大公子静静的踱步在前,叶冬就像个影子般跟在身后,始终保持三尺的距离。 “呵呵,玉佩哥要我做权臣,本公子不想战争破坏大汉的基础。天子以我为刀,我亦以天子为盖,有意思啊。”叶欢想着步伐逐渐加快。 转过日来到了上元佳节,叶欢正装带冕,领着宗族众人开宗祠祭祖! 古语有冠冕堂皇,冠与冕是分开的。 冠一般是黑色的帽子,文人带,武人戴的叫做弁,为白鹿皮所制。 叶欢为平北将军,但亦有太学博士一职,属于卿大夫一流。因此他的冕可垂五条旒,旒便是玉珠串起的挂饰,按大公子的品级为黑玉珠。 假如是太尉崔烈,便是七条青玉珠为旒,天子则是十二条,白玉珠。 “祖宗护佑,子孙安泰,家有贤良,宗族兴旺……”叶青亦是正装在一旁主规。 叶欢右手四指压在左手四指之上,两边拇指高高竖起,向着面前牌位深深一躬。 “祖宗护佑,子孙安泰,家有贤良,宗族兴旺。”大公子高声言道,身后一众随之行礼,光是宗祠之内就站了四五十人,门外院中几回廊之中则站了数百人。 “祖宗护佑,子孙安泰,家有贤良,宗族兴旺……”众人一声响彻全宅。 “请主家敬香!”叶青又道,同时将三株长香交在叶欢手中。 大公子满脸肃然,点燃长香举过头顶,再躬身言道:“叶氏宗族,族长叶欢,上敬祖先,庇佑我族,人丁兴旺,庇佑我族,世代流芳。” 祭奠宗祠在汉末世家,尤其是叶家这种名门望族,有着极为繁琐的过程,且其中容不得半点疏忽之处!倘若谁在此间出错,便是天大之事,严重者甚至仗杀。 以叶欢的性格对此当然有不少无奈,但在汉末,祭祀之礼就是宗族最为强大的纽带。 足足一个时辰,当大公子在堂内主位之上落座之时,只觉浑身一阵轻松。 族人以叶青为首,连番上前拜见族长,整整七百多位族人,又是一个半时辰时间。叶欢笑的面上肌肉僵硬,两个腮帮子逐渐麻木。 就这样还是精简版的,七百人乃是族人代表,要是全来,大公子想都不敢想。 再与族人们在堂中交流一番,很快便到了黄昏之时。 叶欢在众人簇拥之下来到宗家大门,亲手将两边的灯笼换上了新的。 随之就是一片欢声,院中街中的流水席摆起,至少有千余人同食。垂髫儿童们奔走期间,来回嬉闹,场面热闹无比,人人面上都带着欢颜,眼前场景便是家族兴旺。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房中,叶欢除去冕冠便躺在了榻上,尽情舒展着酸痛的骨架。 “我勒个去,终于撑过来了,五马原一战本公子都没这么累。” 黄娟与绿蔓脱了鞋上榻,一左一右为叶欢放松着筋骨。 大公子眯缝着双眼,舒服的哼出声来,二女自幼在他身边,知根知底,知寒知暖! 看着自己膝上的叶欢,黄娟想了想还是红着脸低声问道:“公子,这都好几年了,奴婢,奴婢为何还……”说到最后,那声音有若蚊鸣。 叶欢心道说是几年,我不在家倒有一大半,有些事情是讲概率的。 “那你给公子说说,上次月事是何时?” “公子,是上个月三十。”对自家公子的“学识”,黄娟是深信不疑。 “哦?”叶欢闻言睁开双眼,扬眉轻笑着道:“这样的话,今晚就是最佳时机了。” “真的?”黄娟闻言喜形于色,接着却又皱眉道:“可公子祭宗祠,太过劳累了。” 叶欢抬起头,靠近了对方的耳珠:“这能有多累,本公子是做给他们看的?” 后者听了又羞又喜,面上红晕一直蔓延到脖颈之处,眸中却满是期待之色。 大公子看得心生怜惜,轻抚黄娟秀发,“快去放水,本公子早点沐浴。” “是。”后者答应一声,下床穿起鞋去了,步履轻快如风。 “公,公子?”绿蔓代替了黄娟刚才的位置,垂首轻声道。 叶欢一眯眼:“蔓儿你又有何事?” 绿蔓咬着下唇,眼光看向床角说道:“奴,奴婢的日子也和黄娟相同。” “这样啊?那就一起吧。”大公子懒洋洋的一笑,枕上了绿蔓的香膝。 佳节时分,洛阳宗家整整热闹了三天,二十之时,叶欢又陪着天子去了一趟闭月阁。上次是陛下和大皇子巡视军中,这一回则是一观西园士卒,大公子轻车熟路。 在天子心中,西园军的数量要达到四万人,如此各地调集而来还需时日。叶欢估摸着怎么样也要到三月左右,他正好有充足的时间可以行走于各位大人府上。 太尉,司空,司徒,司农,中郎。这要换了别人,不免就有拉帮结派之嫌,但叶欢乃叶家之后,此又在年节之间,便是大将军和内臣也绝不会用此为借口。 正月二十三,晴,宜祭祀,开府,坐官。 叶欢一早起身,正装趁车往常侍张让府上而去,今日张冲成亲。 张公子的妻子乃是弘农太守伏具之女伏鸢,名门闺秀,此事亦街知巷闻。 太尉司徒等人都曾问起叶欢是否前往,大公子毫不隐瞒,理由嘛,除了搬出叶公之言,那便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张府门前,披红挂绿,往来之人众多,气氛喜庆,朝中官员也占了不少。 叶欢早早的就让聂宇停车,自己步行而往。张冲的大事,身在洛阳的内臣一系想必定会前来,他也可以顺便一观。 信步而行,叶欢就听身后有人在叫叶将军,回头一看?蹇硕满脸笑容小跑了过来。 “见过叶将军,前番就听疾行说了,将军也会前来,未曾想能与将军一道,却是巧了。” 第753章 公子如玉 叶欢停下脚步,颔首致意。 “果然是巧,蹇统领今日气色不错啊。” “哈哈哈,君侯说笑了,沾了点疾行的喜气。” 大公子点点头回身而行,蹇硕跟了上来就在侧后。 “将军,我奉陛下之旨,也往西园去过几番,将军善练之名,令人敬佩。” “蹇统领,你我同为天子效力,原也不必这般客气。” 二人说着话缓缓而行,不少客人超过他们,回身想跟蹇硕招呼,看着叶欢却明显一愣。 “叶将军,蹇统领……”发愣只是一瞬,礼还是要行的。 一年前叶欢怒砸羞花馆轰动洛阳,丝毫不顾及张冲等人。且他是叶家之后,天生就与内臣水火不容,因此看见他出现在此间,惊讶也就难免了。 大公子洒脱依旧,对那些目光视而不见,最多也就是看看来人。后者见了往往是立刻侧首避开,想了想再上来施礼,生怕因此而有所得罪。 门前的管家远远看见,立刻对下人耳语几句,自己则快跑几步前来相迎。 “见过大公子,我家公子交代,定要招待妥当。”管家笑容满满,态度恭敬。 “无妨无妨,我与疾行也算自幼相识,岂能不来。”叶欢说着伸手往袖中。 管家见了笑容不由一僵,身体也微微向后退了退,随即醒悟过来又笑脸相对。 叶欢取出的是一份礼单,见对方模样他微微摇头,便递了过去。 “所有礼物都在后面,劳烦管家了。” “不敢,不敢,多谢大公子,多谢大公子。”后者躬身接过连连道谢。 此时又是一人从门中而出,身材高大面带笑容,离着颇远就开始问候起来。却正是毕让,最近一段时日,因为教导刘协的关系,他与叶欢见面的机会很多。 到了面前,毕让一拱手:“君侯,今日公子大喜,张常侍要在堂中,特让我前来迎接,君侯勿怪。”说着他又对叶欢身边的蹇硕笑了笑。 “毕总管客气了,此正理也,倒是总管今日不用在宫中?” “陛下与娘娘体念,开恩给了一天假。”毕让答着伸手肃客。 叶欢随之而行,未到门前的客人纷纷停下脚步相让,大公子见了也不忘颔首致意。 等毕让引了叶欢进门,一个小厮方才对身边知客轻声问道:“赵大哥,此便是上次砸了羞花馆的大公子?平北将军冠军侯?” 知客急忙向内看了一眼,这才言道:“你小点声,好好的不提提这事儿?不就是他吗?满洛阳还有谁敢砸公子的场子?你别惹祸。” “我知道我知道。”小厮连连点头,他是见叶欢方才在门前礼仪周到风度翩翩,一派公子如玉!竟难将之与那个传说中的“霸王”联系在一起。 步入回廊,叶欢便对毕让道:“毕总管,协皇子的学业可得督导严格,此处你尚要向华內相学之。” “君侯说的是,奴婢这段时日也在读书了,皇子这般聪明,他说的很多奴婢都不知道。”毕让毫不犹豫的答道,面容很是诚恳。 叶欢心中一动,以前毕让与华育是势不两立,但此时为了皇子他却能笑而置之。且提起刘协,那一份关心是装不出来的,也难怪皇帝会与内臣相近。 “毕总管,说起读书,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 毕让闻言先是一愣,接着面露喜色,看看周围又轻声问道:“君侯,伍子胥是谁?宋玉和婵娟又……” “哦,伍子胥乃是……”叶欢说了起来。 说话间到了花园,赵历和段均曹节等人又迎了出来,远远的看见叶欢在和毕让说话,后者连连点头。赵历不由揉了揉眼睛,再看段均,亦在做着同样的动作。 “悦之兄。” “悦之兄。” 可能是被二人那一番和谐的场景所感,公子们的笑容亦多了几分真诚意味。 “呦,今日可真齐。”叶欢笑着迎了上去。 看看赵历他又道:“孟云你也不小了吧,什么时候成亲?” “我也在今年,五月,到时候还请悦之兄前来。” “好,叶某有空一定来。” 从花园到正屋,叶欢都被赵历等人簇拥着,却是有说有笑。此一幕若是发生在洛阳街头,不知会有多少人瞠目结舌。 听见声音,张让亲自迎了出来,直到台阶之下才停住脚步。 叶欢掸掸衣袖走了上去:“张常侍,恭喜恭喜,疾行今日成家立业,定可早得贵子。” “哈哈哈,多承君侯贵言,今日前来,蓬荜生辉。” “常侍太客气了,叶某叨扰才是。” 张让引着进了正堂,除了一众常侍之外,廷尉李吉,太仆梁頫等朝中官员亦是起身见礼。 叶欢从容应对,落落大方,礼数周正令人观之可亲。 落座之时,大公子谢绝了李吉的礼让,在他右下坐下。 此时堂中之人或多或少都与叶欢有些过节,甚至于生死相对。但大公子谈笑之间言语有致,进退有节,那一份世家公子的气度,便是与之为敌却也不由暗暗赞赏。 “倘若陛下能以协皇子为太子,叶悦之忠心辅之……”毕让一旁心中想着。 谈论之时,赵忠从堂后带了两人过来,便对叶欢笑道:“君侯,这是临潼夏牟,此乃信阳鲍鸿,皆是军中之将,亦久闻君侯之名。” “夏牟,鲍鸿,见过叶将军。”二人随之见礼。 叶欢亦是起身拱手,笑脸相对。面前的两个原本时空之中都身居西园八尉,看来内臣在西园一事上已经达成了一致,毕竟他们算是有共同的利益。 “知事不可为,便退而求其次,张赵二人的手段相当圆滑。”叶欢心中清楚,原本蹇硕是内臣的上军校尉人选,但此时却丝毫不提,为的就是避免渔翁得利。 “内臣尚且能明利害,识大体,重得利,大将军你呢?” 和众人笑谈之间,叶欢的思绪却落在了何进身上。西园一设,天子与外戚之间的矛盾便会加剧,此时大将军的态度就很关键了,他又会如何加以反击呢? 第754章 风大闪了舌头 张冲成亲吸引了洛阳很多目光,其中叶欢的前往又给婚礼增加了别样的意义。 清流和内臣什么时候混到一起去了?这是很多人心头的疑惑,却没有答案。 逼着何进出手,也是叶欢此行的目的之一。不管他如何反击,只要动手就是有迹可循。 大汉中平五年,公元一八八年二月十四。朝议之中大将军启禀天子,仍旧以朱中郎为帅换回董卓,后者则任凉州刺史,天子允之。 这是一场兵权之间的交换,何进让董卓进位,天子则以朱中郎掌兖州之军。 在叶欢眼中,大将军的反击已经展开,董仲颖回凉州便是日后进京的先奏。 二月十七,天子又下旨以中郎将张翼代冀州汉军主帅之责,召右中郎将卢植回京。 二月二十三,早朝之上第一次论及西园主军之事,天子自是属意叶欢担任上军校尉总领全军。此时却有御史进言,叶欢以平北将军之位主西园之事,似与祖制不合。 与此同时,大将军何进保举禁军统领蹇硕为上军校尉,其余却再没有只言片语。 太尉崔烈亦是进言,平北将军府震慑边疆,叶平北便不在亦可使边界安定。 一番争论之后,朝议不了了之,而叶欢却并未参与这次早朝。 洛阳宗家,大公子主院花园之中,叶欢正与贾诩对坐品茶,最近的叶冬也在三丈之外。 “主公,大将军这是计出连环,借御史质疑主公之位为其一,保举蹇硕则为其二。尤其后者,当是不愿见主公与内臣在西园之事上连成一线,他便再难置喙了。” 贾诩把玩着手中茶壶侃侃而言,面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叶欢闻言点点头:“文和之言精到,正是如此,此一招却是不差。抬出蹇硕,不外乎是向内臣示好,本公子能与之走近,大将军也不是不行。” 贾诩听了却是捻须摇头:“只可惜此事主公能为,他为之却是无用,关键还在天子。且诩听主公之言,张让赵忠虽是宦臣,却也不乏眼光,当不会再有反复。” “平北将军与上军校尉二选其一?却也不知是谁为大将军设计。” “主公放心,此事亦不难击破,一月时间,便该有人进京了。”贾诩出言时信心十足。 叶欢摆摆手:“有文和在,欢并无此虑,天子不让我上朝堂,乃是控局之法。但欢真想在朝中一见各人模样。” “主公明见,天子此举亦在稳定朝中,主公若在,有些事便缺了迂回之道。” 就在叶欢贾诩在花园中商议之时,洛阳宗家门前却是来了一队车仗。 随从摆好踏凳之后,先下来的是个衣衫华丽的妙龄少女,面容姣好,气质不俗。 接着白发老者手持拐杖掀帘而出,在少女和下人的搀扶之下落车。 叶梧见状迎了上去,眼前的老者少女他没有见过,但却总觉有些眼熟。 可还没等他见礼说话,老者拐杖一顿,已经对着门内大喊起来。 “叶悦之,你给老夫出来,你说话不算……” 老者虽然上了年纪,头发花白,可喊起来却是中气十足,亦透着几分威严。 “爹……”少女听了急忙上前拉住衣袖。 “你不要帮他说话,叶悦之,今日你要不给个说法,老夫跟你没完儿。”老者一拂袖挣脱,也不看女儿一眼,继续大声喊道。 叶梧的面色沉了下来,自从他担当门房以来,从未有人在门前如此声张,就是张冲等人也得乖乖等候着,当下冷声道:“这位老丈,此乃叶家宗家所在,还请自重。” “叶家宗家又怎么样?叶悦之当了平北将军就能说了不做?老夫就要说他。” “你……”叶梧眉头一皱,此时门内的家丁也跑了出来,就等他号令。 少女连连摇头,拦在老者面前便对叶梧歉然一笑:“管家,劳烦你去通传一番,就说西河张家来寻大公子,我哥哥叫张叙,字言之。” 叶梧闻言看看少女,再看看老者,心道难怪我眼熟,原来是和张二公子相像。 “原来是张家主和小姐,请稍等片刻,我马上去通传。” 说完叶梧亲自前往通传,进门时又回头看了老者一眼,心道你就算是张二公子的爹,在叶家门前那般大喊也有点过分了吧。 不过等大公子闻言一路小跑着亲自来接之时,叶梧才知道自己错了。 “不知叔父远来,小侄未曾远迎,叔父恕罪,恕罪,快里面请。” 叶欢的那份恭敬除了叶公之外,叶梧还是第一次见到,二公子他爹果然非同凡响。 “恕罪?恕什么罪?悦之你现在位高权重,老夫哪儿敢加罪与你?” “叔父看您说的,除了我爹,欢最敬重者就是叔父。”叶欢不住陪笑。 张放鼻间重重哼了一声,却是寸步不动:“敬重?那你给老夫说说,不是要让言之成亲吗?这都快半年了,老夫连人影都没见到。” “我也没见到啊。”叶欢敢想却不敢说,依旧陪着笑脸道:“叔父,叔父,你听我说。言之已经在路上了,最多一月便可到达东都。” 张放双眼一瞪喊道:“还要一月?” “呃……快得话半月也说不准。”叶欢连忙接道,说着上前搀扶张放,又压低了声音:“叔父,我们先进去说话行吗?这里风大。” 张放看看墙头,晴空之下,树枝树叶纹丝不动! 他没好气的横了叶欢一眼:“风大?你是怕闪了老夫的舌头?” 大公子无奈,只得向张倩投去求助的目光。 张倩会意,上前拉住父亲的衣袖,娇声道:“爹,有话进去再说也不迟,这么多人看着呢!” “看着又怎么样?”张放的拐杖又是一顿,可见了女儿的模样终究没再坚持。 “那就进去说。”回头看了看叶欢:“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给老夫一个准信儿,要不然,哼……” 说完张放在张倩的搀扶下径直走进大门,叶让急忙在前面引路。 “吁……”叶欢长长出了口气,抬起衣袖擦了擦面庞上的“水珠”,快步追了上去。 “张言之,你小子这次要再说了不算,我特么弄死你。” 第755章 妙手绘形 叶欢说话不算? 自穿越以来,大公子便十分珍惜自己的信用。 不用说他的朋友,就是曾经为敌的异族和黄巾,包括内臣在内,都不会质疑。 张叙之前在来信之中说是年节之前就能回来,后却有了一些变化。 在书房听了叶欢的解释,张放没有半点歉意,两道白眉一扬。 “你是他兄长,什么叫令行禁止,告诉他,再不回来打断腿。” 叶欢一愣,看来跟叔父是说不清楚了,只能陪笑道:“叔父说的是,说的是。” 张放这才捧起茶来喝了一口,随之将茶盅放下便站起身来:“悦之,你把倩儿安置好,老夫许久不来洛阳,今日要出去逛逛。” “哦,那小侄陪着,带上倩儿妹妹一起。” 张放一挥手:“不用了,你近来事情也多,好好安排吧。” 说完也不等叶欢回答,带着家丁便扬长而去。 大公子对叶让施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追了上去。 “倩儿,为兄这就为你收拾院落,想要什么尽管说。” “多谢兄长,爹爹说了,兄长近来有要事,小妹不敢打搅。” 叶欢微微颔首,叔父对时局肯定有所关注,此去怕也不是闲逛那么简单。 此时叶让愁眉苦脸的走了回来:“公子,张主家不让我跟着。” 叶欢笑了笑,摆摆手就让绿蔓为张倩安排。 自己这位叔父常言当了一辈子郡守没有长进。可在父亲言中,却是“每有独辟蹊径,眼光异于常人”。 对父亲看人的眼光,叶欢是深信不疑的。 张放出门闲逛了一圈,晚间方回。大公子陪着喝了点小酒,后者依旧是强调张叙之事,别无他言。 可第二天早朝之时,御史的态度却立刻发生了改变。 言及叶欢镇边疆可让异族和睦,平北将军之名就是最大的保障,以其过往的忠诚,担当上军校尉绝不为过! 据说大将军何进当时是一脸的惊讶,仅仅数日,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廷尉李吉随即奏曰:“西园乃陛下亲军,需得大汉声威最著之将统之,自讨贼以来,叶平北百战不殆!数次力挽危局,此蹇硕不能相比也!” 崔烈紧随其后,又列举了叶欢的种种战功,回忆了一番叶家在大汉的过往。 “大将军,众人之言皆是,悦之忠心不二,统军有法,卿可细细思及。”灵帝说完就下令散朝,并未决定什么,可大臣们皆是心中清楚,此事怕已尘埃落定了。 听了柳迟的转述,叶欢亲自送他出门。 问起叶梧,张放一早又出去“闲逛”了。 “御史改变口风,多半乃是叔父之为,却也不知他如何为之?” 大公子可以肯定张放昨天一定做了什么,难道这便是父亲所言的“独辟蹊径”? 回到书房,贾诩见了叶欢神情摇头笑道:“老而弥坚,姜桂之性,张郡守当之无愧啊。” “文和,你说言之怎么就没得了叔父的传承?对官场没有半点兴趣呢?” “哈哈哈,主公心中岂能不知?张公子长袖善舞,人情通透,不过心不在此罢了。” 叶欢嘴角上扬:“心不在此,这次回来本公子要好好给他收收心,天天乱跑。” 晚间之时,大公子独坐书房内读书,耳中却闻屋外脚步之声,还有一阵低语。 “兴霸,你这事儿一定要找将军,将军相识满天下。”管亥的声音。 “子平兄还是算了吧,我刚投将军,寸功未立,岂能用这些私事叨扰君侯?” “兴霸,你这话在别处有理,可将军却是不同,兄弟们的事情他向来放在心上。” 甘宁没有答话,似是沉默了下来,脚步声也停住了。 “兴霸,你就问问,将军若是为难,亥在江湖上还有些朋友。” “楚南,将军在忙吗?兴霸有事想找将军。” 后者听了便入书房,叶欢自然故作不知,请了甘宁进来。 到了叶欢面前,甘宁却不说话了,一脸的踌躇犹豫。 大公子看看对方,放下书卷便道:“兴霸,有什么事就说,这可不像你。” 甘宁咬了咬下唇,随即跪倒在叶欢面前:“将军,宁有一事相求。” “起来说话,这世上叶某办不到的事情却也不多。”叶欢右手微抬。 甘宁起身,终于不再犹豫,将心中之事和盘托出。 却原来当年他父母早亡,仗着一身水性年少时就在船上营生。他有一个幼妹名为甘影,一次往荆襄走货之时却是失散了,甘宁苦寻不得,一转眼便是十年过去。 叶欢压压手让甘宁坐在对面,想了想问道:“令妹是在江陵地界失落?兴霸你可能回忆起她的样貌?” “小影的样子我绝不会忘。”甘宁闻言眼中除了坚定之外,又多出了一点希望。 “好。”叶欢起身走向书架,拿了笔墨与画布放在案上,又喊了张离进来磨墨。 右手执笔,大公子就对甘宁道:“现在开始,好好回忆令妹的长相,说的越细越好,尤其是胎记什么的……” “是……”甘宁闻言开始回忆起来,说话间一对虎目亦有些泛红。 叶欢照而为之,不时停下思索一番,但见女童的头像就在画布上渐渐成型。 甘宁看着画像,呼吸逐渐沉重起来,眼中的希望越来越浓重了。 张离一旁见了不由道:“甘大哥你莫急,将军一定有办法的。” 她听对方说的细致,足见妹妹的形象深深刻在心中,不禁有些感动。 原本毒王生性冷淡,但和叶欢相处久了,潜移默化之下已经有了改变。此次来到洛阳,还多了一个叶冬,嘴上不说,但张离的心里已是生动了许多。 “嗯!”甘宁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里再加个梨涡,嗯,成了,兴霸你且看看。”叶欢停笔举起了画布。 “小影,小影,这是小影,将军,这就是小影。”后者见了双目绽放出浓烈的神采,嘴唇颤抖着说道。 叶欢摆摆手:“兴霸,淡定,淡定,还有很多事儿呢。” 绘影图形只是第一步,大公子有些话想说,但看着甘宁激动的样子又放弃了。 第756章 横江踏浪 叶欢是见甘宁关心太过,有些话不方便出口,但张离却说了。 “将军,现在已经十年过去,小影的样子……”说到一半她也反应过来,不再继续,眼光则带着歉意的看向甘宁。 “离姑娘说的是,不需放在心上,你是一片好意,宁但求尽心尽力。” 叶欢轻轻一拍案几:“好,尽心尽力四字,兴霸说的极好,欢亦是此想。” 说着看看张离笑了笑:“你说的却也不错,俗话说女大十八变,但亦有三岁看老之言。至少眼下有了这副画像,再有兴霸之言,便可有的放矢。” “将军,那接下来怎么做?”张离问出了甘宁的心声。 “江陵郡守应该是祁由,当年一战,本将军放过他一马,如今却派上用场了。” 大公子答话间便喊了边保进来,想了想言道:“你去一趟城东布庄,把这幅画送去,让他们安排在江陵各地问询画上女孩下落,只要有人记得,赏黄金十两。” “诺!”边保答应着接过画卷,转身去了,城东布庄是“微尘”的一处所在。 等边保出去之后,甘宁这才道:“将军,宁,宁这里还有些家私……” 叶欢摇了摇手:“和小影相比,银两算得了什么?”接着拍拍胸脯:“本公子有的是钱,真有人能帮我们找到下落,黄金百两我也出。” 甘宁闻言雄躯一震,再度跪倒:“将军厚恩,宁当以死相报。” “我去,兴霸你这样就没劲了,亏你还是混迹江湖的豪杰!你我受事为主从,私下可称朋友,君子相交于义,相较于心,你若再如此,我可看不下去。” “是!”甘宁不再言语,起身坐好,此刻眼中的坚定之色更为明显。 叶欢笑笑:“这才对嘛,你可是笑傲江湖的公道大王,不要有小儿女之态。” 说完又是一阵奋笔疾书,写了三封信件,再叫了叶冬进来。 “这一封,江陵太守祁由,第二封,荆州别驾宁师兄,第三封嘛,襄阳蔡家家主蔡讽。今晚就派人都送去。” “是。”叶冬接了,见叶欢不再出言就要转身出门。 “叶冬,事关甘大哥的妹妹,你可仔细点。”张离叫住他道。 “放心,我办事,一定妥帖!”叶冬说着,回身比了个欧克的手势。 叶欢看的不住微笑,他心中亦是希望张离有个好归宿,也算对得起张角的托付。 见主家眼光看向自己,张离立刻低下头去,手指不由摆弄起了衣角。 大公子点点头,解下了腰间一块玉坠递给甘宁。 “兴霸,你拿着我的玉牌,先去襄阳找宁师兄,再去蔡府拜见蔡家主,顺道帮我看望一下姐姐。小影之像我多画几张给你,等你到了襄阳,自会有人与你接应。” 甘宁闻言并不接玉,正色言道:“宁此时岂能离开将军?” “本公子身边还有公明子平,令妹之事却是非你去不可,何人有你记得清楚?” 叶欢递玉的右手并不收回,见甘宁还在犹豫又道:“办完这件事,好好的安心为本公子效力。再说这趟荆襄你也不白去,前番不是提起有横江踏浪二位亦是豪杰吗?” 甘宁闻言这才接过,双拳一抱道:“此去荆襄,必为将军说之。” 叶欢欣然道:“兴霸你别忘了,只要是英雄豪杰,本公子会全力求之。” “诺!”甘宁起身,身躯一正。 “去吧,好好歇息。”叶欢挥挥手,张离便送了甘宁出屋。 “怎么样?”见甘宁出来,管亥立刻上前问道。 后者抱拳躬身一礼小声道:“多谢子平兄提点,将军待宁实是恩重如山。” 管亥一把扶住:“这是做什么,将军怎么说的?” 甘宁就将书房之事详细对管亥说了一遍,后者满面笑容,极见欣然。 “横江贼九江周幼平,踏浪贼蒋钦蒋公奕。此二人不但兴霸称道,曲平熊八信中亦曾提及,若能得之一人,本公子可就赚了。”书房中叶欢想着,俯身再去画像。 次日午后,黄门令黄池前来叶家传旨,令冠军侯参加明日早朝。 大公子心里清楚,朝堂之上,天子便要定西园之事了。 转过日来,叶欢一早起身,换上朝服便往皇城而去,此时甘宁已经出了洛阳。 大公子来到东都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上朝,因此到的很早,天色刚刚放光。 “悦之!”同样一身朝服的孙坚也来的早,看见叶欢招呼着快步过来。 叶欢一拱手,上下打量着对方笑道:“文台兄今日这一身,果然威武啊。” “悦之莫要拿坚取笑。”孙坚说着压低了声音:“今日天子召我,莫非是?” “到了朝堂之上,文台兄自知。”叶欢语锋一转:“我那庐江美酒呢?” “悦之你……”孙坚心道你说话也不看看场合。 叶欢双眉一挑:“上次伯符可说了,那酒一年有三十坛呢。” “这臭小子!”孙坚脱口而出,接着又看看左右:“行行行,全是你的。” “这还差不多。”叶欢说着,眼光瞥见司徒的车仗到了,立刻迎了上去。 到了车前,他从侍从手中接过脚踏放好,这才施礼:“见过司徒。” 看见叶欢,袁隗微微一笑,让他扶着下车,其间轻声问道:“张显扬来了东都?” 大公子闻言点点头,岳父此言必有深意。 袁隗点点头:“难怪御史忽然改口,只是……”说完又是摇了摇头。 叶欢心中明白,果然是张叔父出手。不过见司徒模样,怕是那手法有些问题。 不一会儿功夫,太尉司空相继前来,叶欢一个不落的上前相迎。看的孙坚是暗暗摇头,如此殷勤的冠军侯,与他在军中的形象可是大相径庭。 大将军的车仗是最后一个到的,叶欢依旧不失礼数。 掀开车帘看见叶欢的那一刻,何进的眉头跳动了一下,随即便露出笑容。 “悦之,上次一别,也有两月了吧?何时来与我小酌一番?” “大将军有意,末将召之即来。”叶欢笑着朗声答道。 第757章 你误会了 皇宫前的这一幕,吸引了很多大臣的目光,观之形状不一。 此时却是宫门开启,内臣宣朝的声音传来,何进一笑,当先快步而行。 叶欢并未立刻跟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方才往宫门而去。 进了中元殿,分文武站好,如今叶欢身为平北将军,武将列中位于第四。 灵帝正坐,目光从一众大臣身上扫过,看见叶欢,微微一笑收回。 “臣等参见陛下。”司徒袁隗与太尉崔烈率领文武大臣,出班施礼。 “众卿家免礼。”灵帝右手一抬,大臣们各归其位。 稍稍等了等,天子便朗声道:“按祖制恢复西园之事,已然论过数次,如今朕心中已有定论。” 言道此处,灵帝顿了顿,看看两班文武,最后眼光落在了叶欢身上。 “平北将军叶欢叶悦之上前听封。” “微臣在。”大公子闻言迈步来到阶前站定,躬身为礼。 “叶卿行事,从未令朕失望,还望再接再厉,练出西园精兵!” “陛下信重,微臣敢不效犬马之劳,当全力以赴,为陛下扫平天下。”叶欢气沉丹田,吐气开声一阵回答声震四下。 “好!”灵帝又停了一小会儿,见无人上前,这才看向黄池。 后者手持圣旨,下了两步台阶将之展开,高声读道: “平北将军,冠军侯叶欢忠直刚正,军功彪炳,特加为上军校尉,总督西园。” “臣叶欢领旨谢恩。”大公子说着一撩朝服下摆,施礼言道。 “禁军统领蹇硕,军中宿将,加为中军校尉!” “微臣蹇硕领旨。”蹇硕闻言出列,跪在了叶欢身后。 “虎贲中郎将袁绍,加为下军校尉……” “议郎曹操,加为典军校尉……” “左校尉,鲍鸿,右校尉,冯芳……” “助军左校尉,赵融,助军右校尉,孙坚。” 随着黄池宣旨,众人一个个出列跪倒,领旨谢恩。 叶欢听了心中念及:“除了淳于琼之外,还是原班人马,内臣亦不算吃亏。” 等黄池退下,灵帝又一抬手:“众卿平身,自今日起,便要精炼士卒,随时备战!” “诺!”叶欢带领众将齐齐躬身应诺,柳迟则将虎符送到了上军校尉手中。 归列之时,大公子的眼光不经意的在大将军面上扫过,见他还是面色如常。 “西园设立,上军校尉,这只是我的第一步。离权臣还远着了,何进是不会放弃对军权争夺的。”叶欢心中想着,原本历史时空中,袁绍曹操就站在了大将军一边。 “叮!”此刻脑海中许久未闻的美妙声音再度响起。 “玉佩哥,你终于睡醒了。”叶欢激动的看了起来。 【就任上军校尉 隐藏任务大汉权臣第一环完成 奖励 属性点5点 抽奖一次】 “五个自由属性点?还不错。抽奖?待会儿吧,本公子算一算再抽。”叶欢想着回过神来,按他的经验,抽奖切忌立刻,至于属性点,管亥甘宁都可以用。 接下来的朝议,就没有大公子什么事儿了,但也是很好的学习机会。当权臣不是只会打仗就行的,朝中各种政事不说精通,总该有所了解。 比方说自己岳父说话就很值得借鉴,说的滔滔不绝,有理有据。摆出种种方案,任君选择。但等你听完仔细一想,他似乎又什么都没说,也不会有太多的倾向。 还有的官员长篇大论,听得人昏昏欲睡,最后也就是一句,陛下定夺。 “我去,什么事都要天子定夺,要你们干什么吃的?”叶欢暗自腹诽着。 看着座上的灵帝,大公子忽然觉得陛下要去闭月阁散心,却也是极为必要的。 就在叶欢眼皮子开始打架之时,耳中终于传来了黄池的声音:“散朝……” “吁。”轻轻出了口长气,大公子迈步走向殿门,此时却有一人向他走来。 “叶平北,前番之事在下只是按制而论,思虑有所不及,还是天子圣明。”来人出言态度文和,语气恭敬,却正是御史中丞种暨。 叶欢微笑回礼:“种御史一片公心,欢敬佩犹自不及,何言与此。” “君侯宽厚,果然君子。”种暨说着似乎轻松了许多。 “御史过誉过誉,欢年青,种种之事还望大人多多指正。” “好说好说。”种御史连连点头,这才抱拳而去。 “叔父,你到底对人家做了些什么?弄得岳父也大摇其头?” 见叶欢在那儿想着心事,袁绍等人也未出殿,曹操见了就到了叶欢身前。 “上军校尉,西园之事,我等该如何为之?” 叶欢听了,抬头看了曹操一眼,后者与之对视片刻,二人眼神交流并不言语。 “哦,明日五更,本将军在西园点卯,再议士卒分派之事。” “将军安排妥当。”曹操笑道。 “我去,这你也看得懂?本公子的眼神如此好理解?”叶欢心中暗道。 西园士卒集结到位,一共三万零六百八十四人。至于如何分派,就是大公子这个上军校尉的权力了,之所以放在明日,叶欢还要考虑其中细节了。 蹇硕见了也走了过来:“上军校尉,今后要在校尉统领之下为天子精炼士卒,不知校尉是否有空,我等一聚如何?” “一聚,你掏钱我掏钱?”叶欢瞬间而起的竟是这个念头。 接着点点头:“各位都有空吗?” 众人闻言颔首,袁绍曹操皆是一笑。 “好,那便晚间一聚,由正之时,欢在闭月阁等候各位。”叶欢“欣然”道。 “哈哈哈,那今晚硕当可一见将军海量了。” “过誉过誉,当要尽欢。”大公子心道当真没人提请客的事儿?小心本公子今夜把你们灌醉,明日就说你们误卯,叶欢的恶趣味一起,笑的又极为开心。 说完众人出殿,袁曹孙三人很自然的和叶欢走在了一处。 “悦之,说好了,麴义的天水士卒归你,丹阳兵可得给我和本初留着。” “我去,谁跟你说好了?” “悦之虽然未曾明言,但方才眼神,操已了然于胸。” “孟德兄你是不是有点误会,我的意思是今晚你出钱……” 第758章 总算做了好事 西园成军,天子带着大皇子刘辩到了军中。灵帝亲自授予军旗,场面隆重而庄严。 如此一来,西园军天子亲军的烙印更为深刻,随后就是整军苦练。 上军校尉叶欢总督全军,一众校尉人人憋着口气,要在三月之后的大比上展露军容。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 正面战场上,朱儁和张翼率领大军连战连捷,黄巾的颓势显露无疑。 进入夏季,大河并未泛滥,各地农事安稳,天公作美。 朝堂之中,灵帝革除弊政,惩治贪官污吏,气象为之一清。 在大汉许多老臣眼中,中平五年就是最好的时节,大汉即将中兴! 身为中军校尉,除了练兵之外,叶欢依旧要教导皇子。刘辩和刘协这兄弟俩的进步亦令灵帝欣慰不已,而冠军侯,越来越被他当做是心腹之臣。 假如没有那场天降祥瑞的田猎之事,自己未必能够醒悟之前种种。而今朝野清明之势再现,蛾贼也是只日可除,现在的灵帝雄心勃勃,要重现文景之治和汉武的辉煌! 今日叶欢从毓秀宫离开,就来了中元阁,张叙终于在半月之前归来,大公子的耳根子也清净了。这不,张放已经为儿子定下了婚期。 见他前来,天子兴致勃勃的分析了一番眼下形势。 “陛下圣明,如今大汉一切欣欣向荣,蛾贼亦不足为虑,陛下定可开万世未有之功业。”大公子听了感叹道,吹捧或许有之,但更多还是真心话。 矛盾?或许会有,假如大汉盛世再现,他就会失去争霸天下与一众英雄豪杰一较长短的机会,历史上也会少了一段波澜壮阔的年月。 但随着地位的不断提高,叶欢越来越相信那句话,人的眼界是和高度成正比的。 为民请命,这么说有些矫情。但率军南征北战,所向无敌,他看到了无数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一将功成万骨枯! 重号将军,开府镇边,他看到了无数张普通的喜悦笑脸,也许在自己看来那还是苦日子。 “去他的争霸天下,若万民有盛世,我又何必为之?如此爹爹也能为我欣慰!” 叶欢想法的转变至少有一半是来自与叶公,来自那份深沉却又不显的父子深情。看见大汉中兴,大公子可以想象父亲会有多么开心,那是他一生追求的。 “当然,权臣我还是要干的,不仅要有盛世,千年之后屈辱也不能再现。” “我叶欢只求俯仰于天地,无愧于心间,全力以赴罢了。” “意照本心,武后尚能立无字碑,功过任由评说,我又为何做不到?” 听了叶欢之言,灵帝微微摇头,笑道:“悦之你此言,是否太过夸张?” 黄池一边听得笑了,如今能让陛下以这种语气说话的,唯冠军侯一人耳! 叶欢连连摆手:“不夸张,不夸张,微臣之言,皆是真心实意。” “悦之,你可是和朕说过,国有诤臣,不亡其国。叶公刚正不阿,便是朕有所失,他亦会不容,国之贤良也。悦之你此处也要学叶公,当直言不讳。” 大公子闻言苦笑:“陛下,微臣就算有那个胆量,也得您有过失让我说是不?微臣总不能胡编乱造吧?” 天子闻言头摇的更厉害,笑容也是越加灿烂,不住点指叶欢道:“悦之你啊,这份口才倒是不输叶公。人非圣贤,岂能无过?” “陛下,你真要臣说?”叶欢小心的道。 灵帝双眉一扬:“尽管说,朕先恕你无罪,黄池和柳迟都听见的。” 叶欢眨了眨眼睛,一抱拳道:“陛下,那微臣就失礼了。” 天子笑着连连催促:“快说快说。” “陛下,自西园成军以来,微臣一天也没休息过,陛下是不是给我几天假?” 灵帝闻言一愕,不禁摇头莞尔:“说来说去,悦之你是在向朕诉苦来了?” “不敢不敢,陛下,西河张叙乃是微臣兄弟,这不,他大事在即,微臣总得去一趟。” “哦,朕也听说了,长安令尹是吧?” “陛下明见。” “也罢,朕便全你兄弟之义,给你七日可够?” “够了够了,微臣保证按期而回,多谢陛下。”叶欢躬身施礼。 灵帝微微沉吟,又道:“既是悦之的兄弟,那张言之现在是什么出身?” “回陛下,去年通过太学之试,边界巡检之位。” “好,张言之巡检有功,还有通西域之举,朕便加他一个博士之身。”天子笑道。 “多谢陛下。”叶欢闻言心中欢喜,但随即又有些犹豫的道:“陛下,如此为之,微臣清楚言之,可会不会有人说……” “哈哈哈,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悦之与叶家向来是大汉忠良,张言之与你为友还能差了?总比那些身居高位而又尸位素餐之人好的太多。”灵帝一笑正色道。 “臣待言之,谢陛下厚恩。”叶欢点点头,躬身为礼。 “好了,那便去吧,柳迟你陪悦之走一趟,宣朕的旨意。”天子挥挥手。 “诺,微臣暂别陛下。” 叶欢和柳迟刚走到殿门,灵帝却又将他叫住。 “悦之,西园由你精炼,朕放心。一旦整军完成,悦之要率之为朕扫清寰宇!” “诺,陛下信重,逆贼皆是土鸡瓦犬!” “好好好!”天子笑着点头,重新坐下批阅起奏折来。 叶欢又看了一眼正坐理政的灵帝,这才转身去了。 回到宗家,柳迟便宣布了天子的旨意,加清河张叙为太学博士,正四品! 张叙愣了,就我这学识?连考个试还要兄长弄答案,怎么就太学博士了? 张放则是欢欣鼓舞,激动的老泪纵横,西河张家,总算有人撑起门楣了。 等叶欢送了柳迟回来,张放到阶下相迎,竟是深躬为礼。 大公子吓得急忙闪到一边:“叔父,你这是做什么?万万不可。” “哈哈哈,当得起,当得起,马上言之就要成家,又得天子厚赐,悦之啊,你总算做了一件好事儿了。”张放大笑道。 “呵呵……”叶欢闻言一头黑线,这话说的,我好像怎么回答都不对。 “倩儿倩儿,去设香案,老夫要和你娘好好唠叨唠叨。” 看着张放兴奋的样子,叶欢不禁到了张叙身边:“言之,叔父这般,我怎么有点心慌?” 张叙则正色问道:“大哥,你给我说说,这博士到底花了多少钱?” 叶欢:“……” 第759章 有事相求 听了叶欢的一番解释,张叙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脑袋凑到了叶欢近前。 “大哥,我这都正四品了,那件事应该没问题了吧?你得跟我爹说啊?” 大公子闻言双眼一睁:“又是我?现在跟叔父说?你就不能等到成亲之后吗?” “大哥,要不是蓝姬丝,小弟这回都见不到你了,我答应人家一回来就办事的。” 叶欢闻言没好气的道:“你这正妻还没进门,就急着先纳妾了,我怎么跟叔父开口?” 张叙嘿嘿一笑:“大哥你肯定有办法,当年紫菱不就是先进的门?” “我去,你别强词夺理啊,那能一样吗?紫菱自幼伺候我,是祖母给的。” “大哥,你就说蓝姬丝是你给的不就行了?” “又是我?”叶欢指着自己鼻尖的手有些颤抖。 张叙无良的继续道:“长兄为父嘛!” “去特么的长兄为父,你和人家姑娘好的时候怎么不念着我?”叶欢腹诽着。 “二哥,爹喊你过去陪娘说说话。”此时张倩又跑了过来。 “大哥,交给你了,我信得过你,天子你都搞得定,何况我爹?”张叙留下一句,逃也似的去了。 “言之……”等叶欢反应过来再想叫住他,张叙已经跑的没影了。 却原来二公子在西域之时,一次不小心被毒蝎咬了一口。幸亏有一位少女搭救,然后就是一段颇为老套的故事,养病之时,少女被张叙广博的见识所吸引了…… 少女就是蓝姬丝,现在被安排在别院居住,叶欢倒也见过,生的很是美丽。 张叙的眼光很贼,不光美,她还有着一股混血名模的感觉。 “张言之,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特么少给我乱跑。” 叶欢想着做了一个振臂的动作:“叶悦之你行,你一定能说服叔父……” 半个时辰之后,安静的叶家宗家大院传出了一声老者的大喝。 “叶悦之,你小子当真不经夸,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又过了半个时辰,从张放房中出来的叶欢不住抹着额头,到了花园才深深出了口气。 第二天,叶家宗家举办了一场小型仪式,叶欢亲自为张叙主礼。 虽然只是纳妾,但场面却颇为热闹,何大公子来了,出手就是一套上等宅院。 定边军在洛阳的兄弟们来了不少,他们与张二公子原本就很熟悉。 司徒王允和中郎卢植也到了,再接下来就是西园一众校尉,司徒,太尉,司空府皆有贺礼。张冲赵历等人亦派人前来,一再言及等张叙回归,会亲自前来道贺。 张放对儿子纳了这么一个西域女子为妾本来是很不满意的,叶欢好说歹说费尽了口舌他才同意。不过见到今日的场面,面上却是喜气洋洋。 门房叶梧一身新衣显得格外精神抖擞,安排下人的声音中气十足。要做一个好门房,不经历大事是不行的。而自家大公子就有这样的本事,朋友纳妾都弄得贵客盈门。 “所有的礼物先抬到中院好生打点,登记在册,不可疏忽!” 叶梧说话之间双眼又是一亮,巷口之处来了一辆马车,是他熟悉的样式。 步履轻快的跑下台阶,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马车停稳,华育走了下来。 “见过华內相,我马上就去通传公子。” “不用不用,皇后听说君侯挚友之事,便命老奴前来送贺礼,马上就要回宫的。”华育摆摆手笑道,就让小黄门送上礼物。 叶梧急忙命人接了,又笑道:“内相喝杯茶再走吧。” “当真不必,等到了正日子再来,到时候天子亦会有礼。”华育压低了声音。 “那我送内相。”叶梧点点头,扶着内相上了车。 目送毓秀宫的车仗消失在巷口,叶梧昂首阔步而回。 “天子亲贺,那是何等荣耀?皆是看在主家面上。” 书房之中,叶欢正陪着卢植和王允二位喝茶。至于袁绍曹操等人,张叙毕竟是纳妾,他们亲自送了礼物来亦都告辞离去了。 “悦之,子安的事情你却怎么说?”看了今日场景,王允更着急了。 叶欢暗自叹息,刚搞定张放,又来个王允,当下苦笑摇头道:“叔父,实在不是小侄不尽力,子安他眼光高啊,鸾儿为他物色了好几个都看不上。” 王允点点头,他却不似张放那般,想了想又道:“我闻听蔡学士家的小姐已经过了及笄之年,据闻性行淑均,品貌双全……” “昭姬?”叶欢一愣,随即笑道:“叔父好眼光啊,昭姬妹妹的确才貌双全。” “既然悦之你也这么说,等这趟长安回来,便陪老夫去一趟蔡府。” “叔父有命,小侄义不容辞。”叶欢正色道。 王允闻言欣然颔首,捧起茶来喝了一口,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满面笑容。 “悦之,子师有事寻你,你义不容辞,若是老夫求你呢?”卢植一旁道。 叶欢听了急忙起身:“中郎言重了,只是也没有如此俊彦能配上芸妹妹啊。” 卢植抚须摇摇头:“坐下,坐下说,老夫找你却不是为了芸儿。” “哦?那欢愿闻其详。” “悦之,前番在冀州之时,老夫那徒儿刘玄德你可曾记得?” 叶欢闻言心中一动?怎么扯到刘备身上去了? “记得,中郎言及此人乃是大汉宗亲,颇有英雄之名。” “玄德为人宽厚,忠心大汉,在冀州建立不少战功。但老夫为其报功之时,到了东都却总被人压下,此人乃是英杰之辈,悦之你可要帮老夫这个忙。” “中郎你等等。”叶欢摆摆手道:“我肯定帮,可我说了管用吗?难道调来西园?” 见叶欢一脸真诚,卢中郎不由哑然失笑:“悦之你太小看自己了,以老夫所见,有些事你这个上军校尉去说,胜老夫数倍。” 见了中郎眼光,叶欢微微沉吟,很快想通了其中关键。压刘备的一定是内臣,而以眼下的形势,他们岂能不给自己面子? “中郎放心,等这趟回来,欢一定尽力。”叶欢正色道。 卢植微笑颔首,他却不知现在叶欢心里想的是,内臣此事做的不赖啊。 第760章 宫中惊变 得卢中郎之请,叶欢考虑一番,离开东都之前他还是去了一趟太尉府。亦和蹇硕隐隐约约说了一回刘备的战功,相信对方一定可以理解。 据说刘备幼时,家中院外有一棵大榕树,形似麾盖。童年的刘玄德与小伙伴们经常在树下玩耍,他曾指着树说,今后我一定要在此盖下,还带着你们。 具体的话叶欢记不清楚了,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显示他与众不同呗。 “这也算舆论战,和我在田猎弄出来的祥瑞一样,只不过本公子更加高级罢了。看在中郎面上,还有翼德面上,本公子也算帮你一回了。” 办完这件事情,叶欢就带着张叙启程前往西都长安,为兄弟完成人生大事。 “一日看尽长安碑?本公子此次也要试一试。” 深夜,皇城中元阁,灯火依旧未曾熄灭,灵帝披着件外衣看着奏折,不时下笔。 “呵欠。”殿外的小黄门打了个呵欠,立刻被姜馥一阵训斥。 黄池来到案前,有点担心的看了一眼天子,轻声道:“陛下,快二更天了,早些歇息吧。” 灵帝头也不抬:“没事儿,刚喝了参茶睡不着,蜀中有了蝗灾,朕还得好好思虑。” 黄门令顿了顿,又大着胆子道:“陛下,蝗灾年年都有,也不急在这一刻。” 天子闻言抬起头,眉头微微皱起。 “奴婢说错了,掌嘴,掌嘴。”黄池立刻轻拍自己的面颊,笑容不变的道:“陛下为了百姓劳心,却也要在乎自己的身子,最近却连冠军侯的体操也做的少了。” 柳迟也走过来帮腔:“是啊陛下,做做操吧,要不奴婢给您说个笑话?” 灵帝笑着摇了摇头:“说笑话?你还能比悦之说得好。” “那是不能比,冠军侯那脑袋不知是怎么长的,好像就没他不会的。” 天子放下了奏折,起身伸个懒腰又笑道:“你别说,还真没他不会的。” 见灵帝放松下来,黄池又道:“陛下,等君侯此次回来,恰好可再去闭月。柳姑娘的琴艺舞技,当真一见难忘。” “你这奴婢,该要时时劝朕勤政才是。”灵帝点指黄池。 “陛下,你这已经够勤的了,君侯不是说过……”后者一愣看向柳迟:“什么来着?” “劳逸结合,劳逸结合!”柳迟立刻接道。 被二人一唱一和这么一逗,天子噗嗤笑出声来,绕到案前负手看向殿外。 “悦之跟朕说过,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他在边疆不但听下官上报,也会亲自走动民间,那里看见的才全是实情,等他回来,朕也带着你们出去走一遭。” “多谢陛下,那是奴婢的福气。陛下,先歇息吧。”黄池又道。 “好,听你的。”灵帝一笑转身。 突然,天子面上笑容一僵,嘴角抽搐了一下,竟是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黄池急忙抢上前去扶住,再见天子浑身抖动,口角竟有白沫溢出! 黄门令吓得面色煞白,连声对殿外大喊:“姜侍卫,快请御医!” 小半个时辰之后,林栋在柳迟的带领下狂奔到了中元阁,此时何后和王美人及两位皇子也全都到了,林栋急忙上前见礼。 “还见什么礼?快去看陛下。”何后急忙道,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忧心之色。 “是!”林栋说完快步来到榻前,见了天子模样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但见灵帝面色淡金,气若游丝,已然失去了知觉。 坐在榻边为之诊脉,林栋的眉头越皱越紧,看的众人心焦无比,却也不敢发问。 等林先生放下天子的手腕,塞进被中,何后询问的目光立刻投了过来。 林栋没有立刻出言,似乎在斟酌着什么,片刻方道:“娘娘,陛下病体沉重,微臣只能以金针过穴之法一试。” “啊?怎么会如此?陛下素来康健。”何后闻言面色亦是苍白。 “皇后,先容微臣施术,具体病因,还需探查。”林栋又道。 “好,快点施术。” 中元阁灵帝榻前放下幔布,只留下黄池姜馥与林栋在内。半个时辰之后,幔帐掀开,林栋走了出来,此刻面色灰暗,满头虚汗,脚步都有些虚浮,华育急忙扶住。 “娘娘,以臣揣测,陛下当是年来太过专注政事,每日批阅奏折到深夜,以致身体虚弱。邪寒在此时入体,一时未觉便直攻心脉……”林栋的声音透着虚弱。 “你说什么?直攻心脉?”何后闻言一愣,身躯随之摇晃了几下。 “是!目下之情,微臣只能以金针保住陛下心脉,但……” “但什么,快说!” “但能否好转,还得看陛下的身体能否抗住邪寒。” “林先生,无论如何都要保住陛下。”何后深吸一口气正色道。 “皇后,微臣一定竭尽全力,微臣先要去配药,陛下面前不能离人。” 何后眼光落在了幔帐之处,一对娥眉轻微蹙动:“先生快去,今夜本宫会守在这里。” “是!”林栋施礼之后退了下去,华育则跟在身后。 王美人见状看了毕让一眼,后者也随了过去。 此时何后掀开了幔帐,见到榻上天子的面色,心中不由一阵酸楚。 轻轻走了过去,何后坐在软凳上,伸手到被中握住了丈夫的手,却是一片冰凉。 “陛下,陛下……”唤了几声,全无反应。 幔帐之外,急匆匆赶来的张让正对黄池小声询问着。 “陛下怎会如此?是不是你们伺候不周?”张让面上亦是一派焦急之色。 “常侍,陛下如常理政到深夜,奴婢和柳黄门本已经劝了歇息,没想到天子忽然就……” “哎~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我要去看看陛下!”张让说着就往里走。 “常侍,皇后在里面。”黄池小声喊着。 到了幔帐之前,张让下跪言道:“奴婢张让,请见陛下。” 内中安静了一阵,才传出皇后的声音:“进来吧,小声一点。” 张让这才掀开幔帐,此时空中忽然响起一声惊雷,随之狂风大作! “要变天了。”门前侍卫看了一眼天空,小声言道。 第761章 飞骑而来 洛阳皇宫之中发生的一切叶欢并不知晓,一大早起身他便提着个鸟笼子“逛街”去了。 至于张叙的婚事,有张放和孔云在,细节也不用他大公子劳神。 走在长安街上,一身华服的叶欢不住伸指逗弄着笼中的鸟儿。 “小翠,给本公子叫一个,大公子最帅!” “我去,你叫不叫,不叫本公子不给你吃饭。” “哈撒急,哈撒急……”鸟儿上蹿下跳着叫了起来。 “什么哈撒急?说汉语,大公子最帅,大公子最帅。” 小翠是张叙从西域给叶欢带来的一只鹦鹉,生得极为漂亮,大公子很是欢喜。 “呜……”见叶欢不住逗着鸟儿,虎王一旁不开心了,呜咽了两声。 “行行行,小翠你说,虎王最厉害。” 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提着鸟笼走在大街上,身后呼啦哈茨的跟了十几个孔武有力的随从,加上丫鬟侍女,还有那条狮虎一般的猛犬,行人们纷纷闪开。 就算不认识叶欢,看这气派也知道来历不凡,人家那身衣服,至少以黄金计数。 “是不是还差点什么?”叶欢自顾自的想着,眼光忽然看见了街头一对卖艺的父女。 “对了,我这一身造型,就差调戏个小娘子了,看看去。” 叶欢想着走了过去,拍拍外围那个汉子:“兄弟让让,给我进去。” 汉子回头之时神色很是不耐,可等他看清了面前公子的样子,立刻闪到一边去了。 “谢谢啦!”丢下一句到了内圈,卖艺的妙龄少女正在转动火棒。本就是身材玲珑,腰肢纤细,再配上那根火棒,看的人是目不暇接。 “好,小娘子舞的好。”叶欢大声赞道。 可大公子的喊声却没有人应和,众人投来的目光一沾即走。 “什么意思?本公子喊错了?”叶欢翻了个白眼,回头看了看。 “好,小娘子舞的好,舞得好……”臧空带头,士卒们皆大喊起来! “小娘子好好舞,本公子重重有赏。”叶欢得意洋洋的扫了众人一圈。 听了大公子之言,看看那通身的气派,卖艺汉子来劲了,当下喊道: “小芸,这位公子要看,上绝活!” 话音一落,就见少女将火棒往空中一扔,往地上倒去的同时飞起一脚将火棒踢上高空。 等到火棒落下,少女仰面朝天,一对莲足顶在中段,那火棒便开始旋转起来。 “好,好,好!”此时围观众人才发出一阵叫喊之声。 士卒们也看的兴起,望了望将军,叶欢却把嘴闭得紧紧的,他们也不敢叫了。 “挑衅我?本公子第一次看,你以为我和你们品味一样,我就不叫好。” “不过这小娘子真的不错,带回洛阳能给肖平茂增色不少啊。” 叶欢摸着下巴想着自己的心思,民间艺人们是吸引客人的最好手段之一。 可看在汉子眼中,却成了公子似乎不满意,眉头微微一皱!接下来他又点燃一根火棒扔了过去,少女分出一只脚接过,两根火棒一同旋转交相辉映! “好,好,好。”周围的喝彩声越来越大,不少行人都被吸引了过来。 而从臧空开始,士卒们看的是目不转睛,但一个个都闭紧了嘴巴。 汉子有点紧张的看着叶欢,公子总算是微微颔首了。 便在此时,一队巡城士卒经过,骑在马上的队长看见了喧闹的拥挤人群。 “何人在此聚众喧哗?”他大喊一声纵马过来。 听见声音,人群当即一哄而散,等士卒们冲到面前,就剩叶欢这一帮了。 汉子一脸的无奈,只得对少女喊了声:“芸儿,快收。” 后者闻言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的同时将两根火棒抓在手中,干脆利落。 “好!”叶欢想的刚回过神来,见了眼前一幕大声称赞。 “好!”臧空和士卒们憋了好久了,这一下发喊把那队长和巡城士卒都吓了一跳。 “小娘子,过来,本公子打赏。”叶欢笑着对少女招了招手。 后者闻言一愣,但见了叶欢的笑容,竟是不由自主的走了过来,到面前低下了头。 汉子也急忙跑了过来,生怕这个锦衣公子会有什么邪念。 叶欢抬头看了汉子一眼,后者不由微微一退。 “我去,你这什么眼神?防狼?”大公子想着从腰间掏出了一大串铜钱! “叽咕……”汉子看着那金光闪闪的一片,吞了口口水。 “小娘子,拿去吧,本公子赏的。”叶欢微笑着递了过去。 少女不敢抬头看叶欢,这公子长的太好看了,刚才看了一眼就有点脸红心跳。 犹豫了一会儿,她小声道:“公子,这也太多了,当不起的。” 汉子听了,嘴唇抖动一下,还是言道:“妹妹,公子赏的,不拿多失礼啊。” 叶欢闻言双目一瞪,汉子又是一颤。 “你是他哥哥?”大公子怎么看这都像是一对父女。 “回公子的话,小的叫邱武,这是我妹妹邱云。”他陪着小心答道。 “哦……”叶欢挠挠头又对邱云道:“拿着吧,这才多少,本公子有的……” 那队长一边看着,心里有气,叶欢的长相气质的确不俗,那些随从亦是膀大腰圆。可印象当中长安城似乎并没有如此人物,想来该是外地来的。 “你们在这儿说什么?聚众闹事,来啊,把那些给我收了。” 士卒们闻言一拥而上,汉子面上顿时有了惧色。 “干什么呢?我家公子话还没说完,轮得到你?”臧空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 冲上来的巡城士卒则被十二队拦在面前,瞬间一股肃杀之气让他们不敢动弹! “拿着!”叶欢将铜钱放在少女手中,慢慢回身面对那队长。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却听见长街一端传来喊声。 “悦之兄,悦之兄,有人找兄长。”又一个锦衣公子纵马而来。 叶欢抬头一看不由一愕,跟在公子身后的是一位白裙女子,策骑骏马英姿飒爽。 “毓儿?她怎么会来洛阳?”那女子竟是郑毓。 “孔公子?”队长的目光则是一凝,来的公子是令尹府的孔周,而他对面前之人…… 第762章 宿世之因 随着喊声,孔公子很快到了面前,飞身下马,看了看巡城士卒他眉头一皱。 “干什么呢?”孔周的目光落在了队长身上。 “孔公子。”后者急忙笑脸相迎,连声道:“没事儿,没事儿,误会!” 孔周正准备问叶欢,郑毓纵马也到了,见了丈夫一身打扮她不由一笑。但下一刻笑容就消失了,待之而起的是一丝愁容。 叶欢看出了异常,急忙迎上去轻声问道:“毓儿,发生什么事了?” “祖父让我带信给你……”郑毓欲言又止:“回去说好吗?” “好。”叶欢点点头又对孔周道:“兄弟,别让人为难他们,为兄有事先回去。” “悦之兄慢走,悦之兄放心。”后者连连点头。 等叶欢走后,那个队长才敢凑了过来,陪着笑低声问道:“孔公子,这是哪位公子?” 孔周看了对方一眼,这才傲然道:“连他都不认识?天下间除了冠军侯,还有谁能让本公子如此?” “冠军侯?叶郎?”队长闻言呆若木鸡,张大了嘴半天合不上。 叶欢带着郑毓回了孔令尹为他安排的独院,到了书房他便握起了玉人的柔夷。 “毓儿你说祖父给我书信?现在能看了吧。” “不是书信,是口信,祖父说,祖父说……”话到嘴边,郑毓又有些犹豫了。 大公子微微一笑,脸凑了过去:“毓儿,为夫想你了,要不咱们待会儿再说?” “叶悦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个?” “什么时候我也想你啊,到底怎么啦?” “祖父新年占卦,说……说夫君你有凶兆,今年当有一场大劫。”郑毓正色道。 “凶兆?大劫?”叶欢的第一反应是想笑,咱不戴凶兆,但见玉人一脸关心又是心中感动。她肯定是听了消息,心中挂念,这才不远千里亲自送信。 “毓儿,你这都廋了,干嘛要自己来啊,路上要是稍有闪失……” “叶悦之,你不要不当回事,祖父占卦从未错过。” 叶欢微微沉吟,似乎史书中的确记载过,郑玄精通易经,曾卜算准确很多事。 “夫君,我知道这些你未必信,我也不敢告诉姐姐和父母。可……” “我信,毓儿说的为夫一定信,你放心,你来了就是幸运星,可以逢凶化吉!”见郑毓一脸的急切,叶欢接过了话头。 “夫君,祖父说了,往东则顺,遇秦可安,命数使然,不可强求。” “往东则顺,遇秦可安?什么意思?”叶欢喃喃自语,却不知其所以然。 “夫君,毓儿走前,祖父送我时言道,此一大劫,乃是你的宿世纠缠!” “宿世纠缠?”听了这句话,叶欢真的有点感触了。 他不由想到了管恪为曹操卜算的名卦。 “三八纵横,黄猪遇虎,定军山南,伤折一股。” 定军山一战,蜀军老将军黄忠斩杀魏国大将夏侯渊,就印证了管恪之言! “难道这与我后世的经历有关?总是不详之事。” 叶欢后世的经历让他从来不会轻视这些,宿世纠缠,难道后世之因,要有今生之果? 见夫君陷入沉思,面色凝重,不自觉间竟放开了自己的手,郑毓慌了。 她一把握住叶欢的手,摇了摇问道:“夫君,到底是什么事?” 叶欢醒觉过来,展颜笑道:“我得想想祖父之言何意啊?东是何解,秦又是何意?” 郑毓想了想,主动投体入怀,伏在夫君肩膀上低声道:“夫君你经历过那么多事,一定可以逢凶化吉,一定!” 听着玉人的言语,叶欢心中一暖,怜惜之意大起,拍了拍她的香背低语道:“当然,为夫行事俯仰无愧于天地,祖父不也说了么,又顺又安的。” 郑毓双臂把丈夫搂得更紧,抬起头来,面上却已有泪花。 “我不管,反正从今日开始,毓儿要待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叶欢伸手轻轻的擦去玉人的泪珠,一笑摇头:“你想走,为夫也不让的。” 洛阳,大将军府,此刻何进堂上高坐,座下则是一众禁军将领,居然还有,袁绍! “传我军令,自今日开始,立刻封锁洛阳十三门,任何人不得进出!”何进朗声言道,此时在他的脸上,有着一种兴奋渲染的红晕。 方俊愕然,随即问道:“大将军,陡然封锁城门,该如何解释?” 何苗一旁听了冷哼道:“何须什么解释,蛾贼未除,暂需封禁!” 何进摆摆手,缓容言道:“方将军,天子病重,蛾贼未消,内臣施势大。此大汉危急存亡之秋也,非常时用非常法,希冀陛下可以转危为安。” “诺!末将遵命。”方俊想了想还是言道。 何进微笑颔首,又谓袁绍道:“本初,叶平北前往西都,西园暂时由你掌控,一定要稳住大军,不可出现动荡之态。” “大将军,末将当全力以赴,只是内臣之将在军中众多,悦之不在……”袁绍有点犹豫。 “正是此时才要如此,本将军今日便授你擅专之权,若有非议,斩杀之!”何进斩钉截铁的道,之前种种,他一直受到压制,可此时,说不得就是最好时机。 “诺!”袁绍一抱拳又道:“悦之若得消息,必定飞马而回。” “暂时封锁消息,洛阳之外,不得泄露!叶悦之也不例外!” “咚……”此时堂外传来了花盆碎裂的声音。 “谁!”何进闻之一声爆喝。 “大将军,是公子!”亲卫之声从外间传来,随即大门被推开,何刚走了进来。 见儿子面上一派愤懑之色,何进正色道:“按军令行事,散!” 众人纷纷应诺而去,此刻何大公子不停喘着气,努力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等众将走后,何刚才快步到了父亲面前:“天子之事,为何不让大哥得知?父亲,大哥自来东都起,便是一心为国,你让他去哪儿他就去哪儿,如今……” “闭嘴!”何进一声厉喝,目视儿子双目射出凌厉之色。 “不闭。我就是要说,父亲你到底要……” “啪……”一声脆响在堂中响起,何进愤而出手,何刚顿时嘴角流血。 第763章 皇后懿旨 何进的眼神收缩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儿子下如此重手。可看见何刚眼中全是倔强,又是心头火起。 “叶悦之!在你心中,你这个大哥比你父亲还要重?”大将军作色道。 何刚抚着面颊,双膝一跪:“孩儿自不敢忤逆爹爹,可大哥待我……” “休要多言,叶悦之给你吃了什么药?”何进挥手打断。 “爹爹!”何刚大声道:“也许在您眼中,儿子我只知吃喝玩乐,但我也看的清楚。大哥对我没有半点私心,前阵父亲与大哥走远,你知道兄长对我如何说?” 何进冷哼了一声,却没有打断,虽是气何刚此时还想着叶欢。但见儿子一脸认真,竟是从来没有过的诚恳,心情又颇为复杂。 “大哥只有一句话,孝道天大!他从不与孩儿言及任何与父亲相关之事。” “爹爹,孩儿不知为何你会对大哥心生忌惮,朝堂之事我也不懂,但大哥,叶家,向来对大汉忠心耿耿。天子对之无比信重,此时怎能不让他得知?”何刚语意坚定! 何进忽然心生感慨,按何刚之言,叶欢的确是他的良师益友,可…… “不要说了,自此时开始,你给我待在自己房内哪里也不准去!朝堂大事你懂的什么?天子危重,为父怎能不扛起重担?” “爹爹……”何刚还要再言。 “把公子押回院中,好生看管,不许他出院门半步!”何进挥手喝道。 左右亲卫闻言上前来拉,何刚奋力挣脱喊道:“爹爹三思……” “何方直,你想做逆子不成?”何进双眼一瞪:“带下去!” 亲卫这才拖了何刚出去。 “爹爹三思,三思啊……” 听着声音渐渐远去,何进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半晌之后竟是一笑。 “记得给大公子房中送伤药,来啊,随我进宫!” 何苗闻言一颤,上前道:“大哥,这一步踏出,可就再难回头了。” 何进脚步微微一顿,接着面现决然之色:“大丈夫欲要成大事,需心狠手辣!之前天子对我种种压制,其意已现。如今乃是天赐良机,岂能犹豫?” 说完大将军快步而行,何苗紧随其后,到了大门,一队禁军已然在等待了。 皇城,毓秀宫 书房中何后正坐,面上忧愁之色浓厚。 “皇后,老奴该死,但此事却不能不说,皇后该为大皇子着想了。”华育跪下道。 何后闻言凤目微寒,凌厉的看向华育,后者却是毫不退缩。 “说下去!” “皇后,按林先生之言,怕是……怕是陛下多半难保,倘若此事成真,内臣定会连接王美人奉二皇子,说不得还有什么阴谋诡计,皇后不得不防啊!” “哼!有大将军在,岂能容得了内臣猖狂?” “皇后说的是,但……”华育欲言又止。 “说!此处只有你与本后,又有何顾忌?” “娘娘,之前陛下已然有对大将军防备之心,否则也不会设西园。如今微臣就怕大将军行事太过猛烈,内臣便只有以死相抗,到时大汉内乱,绝是对大皇子不利。” 何后闻言一双秀眉皱起,他听懂了华育之言。她与灵帝有结发之情,当然不愿丈夫有恙。可这恐怕已成事实,华内相说的对,该为大皇子谋算了。 但兄长一旦行事过于激烈,洛阳大乱之下,形势又该如何把控? 关键还在一切如果平稳过渡,刘辩就是名正言顺,那又何须冒险呢? 再言自己兄长…… “华育,依你之见,本后此时该当如何?” “娘娘,此时局势老奴亦不敢妄言,但娘娘可速速召上军校尉回东都。” “叶欢?”何后沉吟起来,又问:“你觉得叶悦之此时已有左右大局之能?” “皇后,微臣只知冠军侯忠心大汉无可置疑,而此时忠于大汉就是忠于大皇子。” 何后微微点头,再问:“可悦之与大哥疏远,本后又该如何处之?” “娘娘,大将军封锁都城,用意就在忌惮西园军力!八尉之中,内臣心腹便有五人,倘若真的……可若是君侯回归,凭他的威望就可弹压。” “君侯与大将军疏远是因天子,他是大皇子的教授,倘若……君侯岂能不忠于大皇子?那时和大将军一致,又何来疏远之说?” 何后闻言缓缓的点了点头,华育伺候他多年,有的话根本不必明说!他清楚对方还有言外之意,但无论如何,叶欢的前来只会对大皇子有利,此处毋庸置疑。 “娘娘,朝中似太尉司徒等老臣重臣,君侯若是回来,岂能不与皇后一心?” “哦?”何后面容一沉:“若是悦之不归,他们还能与本后对立不成?” 华育听了顿了一顿,还是咬牙说道:“娘娘,单是皇后与大皇子,当然不会,可之前天子所为,岂能不顾忌?” 听了华育此言,何后端茶的手微微一颤!老臣们当然不会顾忌自己,而是…… “本后听你之言,传旨,火速召冠军侯叶欢回洛阳。” “是,兹事体大,老奴亲自走一趟。”华育说着起身。 “且慢……”何后摆摆手:“此刻内相还需在本后身边。” 沉思片刻,皇后又道:“去宣姜馥侍卫前来。” “是。”华育一躬身立刻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姜馥策马出了皇城,往洛阳西门而去。 就在他走后的一炷香时间,大将军何进到了,禁军士卒开始封锁皇城,不许出入。 飞奔到西门,禁军士卒将姜馥拦了下来。 “姜侍卫,大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洛阳。”守门队长高声言道。 “放肆,皇后懿旨在此,你敢挡我,就地正法!”姜馥的面容冷了下来,手托旨意喝道。 “皇后懿旨?”队长见了急忙单膝一跪。 “你给我瞪大眼睛看清楚,皇后命我出城为陛下求药,耽误了事情,你有几个脑袋担当得起?”姜馥将旨意一展,其上金印醒目。 “诺。”队长不敢再说话,姜侍卫的手都握在了剑把上! “快开城门,让姜侍卫出城。” 第764章 风声鹤唳 姜馥飞骑而出,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队长望着城外看了片刻,这才下令关门。 此刻长街一端又有数十骑飞奔而来,如风一般就到了面前。 “人呢?”领头骑士厉声喝问道。 队长见状一凛,急忙言道:“刚刚出城去了,他有皇后懿旨为陛下寻药,不敢阻拦。” “皇后懿旨?”骑士目光一沉,随即从腰间取出一块铁牌。 “此乃大将军令牌,除此之外,无论是谁,绝不可放出城去!” “诺。”队长躬身言道。 片刻之后,十余骑军出了城门,奔着姜馥的方向追了下去。 皇城,安玉宫。 深夜之时王美人尚未就寝,赵忠和毕让随侍在侧,不时向外张望着。 片刻之后,脚步声响起,一个年青内臣快步跑了进来。 “娘娘,常侍,大将军带禁军把守皇城各处大门,不许出入。” “什么?皇城乃天子所在,大将军何敢如此?”王美人闻言面罩寒霜。 “大将军言及,天子忽然病重,颇有蹊跷之处,要彻底查之。” 赵忠听了微微沉吟,片刻之后方道:“何进这是要借题发挥,我等还需早做防备。” 王美人一惊,忙问道:“常侍之言何意?大将军莫非还要闯宫不成?” 赵忠面容沉肃:“娘娘,此时天子尚在,他还不敢,可……” “常侍,他有禁军在手,已经封闭洛阳城门,西园军也被袁绍严令,这可如何是好?”毕让面上亦有惶急之色。 “慌什么?”赵忠斥了一句,随即又对年青内臣道:“速去毓秀宫打探,看看皇后有何动静?” “常侍,大将军乃是何后亲兄,他们若连成一线,我们……”王美人问道。 赵忠摆摆手,谓毕让道:“想办法将大将军封锁皇城之事遍及全城,加派人手护卫安玉宫。为今之计,只能与朝中清流联手。” “常侍,我等与清流素来不睦,岂能指望他们?” “此一时,彼一时,别人不说,倘若叶欢小……在此,定可看得清楚。” “叶欢?常侍的意思是他会帮我们?” “非是帮,而是与国家有利,之前西园他便未与我等为难。” “常侍说的是。”毕让点头又是一声叹息:“早不走,晚不走,为何偏偏在此时?” 说着他就要出门,却被赵忠叫住。 “中元阁那里,也要加强戒备,天子不容有失。” 王美人面上色变,“啊?常侍你是说,大将军,他会……” “不可不防!”后者断然道。 皇城封锁,东都封禁,天子病重的消息不知如何走漏出来,整个洛阳一时间人心惶惶。 太尉崔烈,司徒袁隗,司空袁逢皆去了大将军府。何进言及,天子素来康健,怎会忽然如此?莫不是有人想要谋害?当真如此,内臣就是天子最为亲近之人。 与此同时,另一条消息与之完全相反,说大将军何进意图谋反,才会封锁皇城。 东都洛阳,随着灵帝的病情开始风雨飘摇,更大的变故则在酝酿之中。 西都长安,令尹府,叶欢暂居的独院。 夜深人静之时,一阵脚步声无比突兀,李云飞奔到了将军的卧房之前。 “将军,天子病危,洛阳出了大事。” 很快,房门打开,叶欢穿着内衬就走了出来,一脸肃然的目视李云。 “将军,是姜馥侍卫前来传讯,四日之前,天子忽然病重,已不能言行。林先生数番诊治亦是不见起色,他奉皇后之命,请将军立刻赶回东都。” “天子病危?没有任何征兆啊?怎会如此?”叶欢的眉头皱了起来。 “姜侍卫人呢?” “回将军,他一路被人追杀,身受数创,离姑娘正看着了。” 叶欢闻言刚要说话,却是聂宇飞身过来,看了李云一眼,将手中绢帛递了过去。 大公子接过来看看,塞入袖中:“给我备马,马上赶回洛阳,什么事儿路上说。” 说完他回房换衣,微尘的消息来得很快,其详细不在姜馥之下。 “夫君,怎么了?”郑毓见丈夫面色不对,急忙起身问道。 “天子病危,皇后召我回洛阳,为夫要立刻前往,迟则生变。” “夫君我陪你去。”郑毓毫不犹豫。 “你……”叶欢欲言又止,随即点了点头。 后者急忙为夫君穿戴起来,她没有多问,心中却是沉重,难道祖父言中的大劫…… 叶欢倒没有想到自己,原本历史时空之中,灵帝的确是在今年病故的。可之前大公子不见任何异常,只道有所改变,却不料…… “换了我是大将军,陛下接连压制,如今得此机会……”叶欢越想越觉得事情严重。 出门之后,叶欢首先对聂宇耳语几句,后者飞也似的去了。 到了大堂,孔令尹和张放都迎了出来,大公子并未隐瞒,二者听了神情凝重。 “悦之,为今之事,你这洛阳城怕是不好进啊。”张放捻须道。 “哈哈哈,不好进叶某也是非进不可,就看他有多大的本事。” 看着叶欢的面容,孔令尹和张放不由心中微微一松。 “二位叔父,此刻除欢之外,都不宜归返洛阳。孔叔父还需安定人心,稳住西都。” 孔云重重点头,又道:“悦之你……保重!” “二位叔父放心,我在百万军中,匹马纵横,不需忧虑,小侄去了。” 来到门前,李云已经准备好了车仗马匹,十二队士卒与臧空所部全部到位。 姜馥也在楚南的搀扶下到了面前,身上的伤口显然是新包扎的。 “君侯,内相让我带句话,毓秀宫是天子的毓秀宫!”姜馥上前轻声道。 叶欢点点头,话是华育说的,意思却是皇后的。 “伤势如何?” “不碍事,我要随君侯归返东都。”姜馥一派坚毅之色。 叶欢轻拍他的肩膀:“上车,此次回去,伤你之人必须付出代价。” 深夜之时,一队人马出了长安城门,往东而去。 大公子策骑照夜狮子一路疾驰,目光则遥望洛阳之处。 “陛下,你若安好,欢会助你打造大汉盛世,若是有恙,欢亦绝不会让别有用心之辈为害大汉江山!”想起过往灵帝待自己之义,叶欢心中暗暗言道。 第765章 大义凛然 接连两天大雨,洛阳的天空终于放晴了,可就在第一缕阳光照到皇城之时。 中元阁内却是传出了一阵哭声,那是大皇子刘辩和黄门令黄池。 “父皇,父皇……” “陛下,陛下……” 林栋的金针过穴没有创造奇迹,只是让灵帝在最后时刻恢复了一点清明。 他摸上了倒在榻边沉睡的刘辩的头,眼光充满慈爱。 “皇儿,亲贤臣。”可能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天子言简意赅,并示意黄池去拿笔墨。 “叶,叶家忠心,社稷之,贤,贤……” 就在黄池落泪拿着纸笔疾奔过来之时,灵帝抚摸刘辩的手垂了下去。 大汉中平五年,六月十三辰正,天子驾崩! 等何皇后和王美人等闻讯赶来之时,面对的却只有逐渐冷去的尸体。 二人及一众妃嫔大放悲声,不多时皇城之中便响起了哀乐。 待得悲痛稍抑,何后得知天子死前有着片刻的清醒,便详细问与刘辩。 大皇子双眼含泪,悲声道:“父皇言及,皇儿,亲贤臣,叶家忠心,社稷之贤!” “皇后,陛下驾崩之时,奴婢就在身边,正是大皇子所言。陛下还要奴婢去拿笔墨,似有遗旨,只是……”黄池一旁啜泣着道。 “传本后旨意,宫中为天子治丧,令各位大臣,入宫凭吊。” 当日,百官入宫凭吊天子,一众老臣莫不含泪。这两年,灵帝的勤政和大汉的复苏他们是看在眼中的,没想到陛下正当意气风发之时,竟是半空而逝。 按礼,一切按部就班,为天子发丧。 可第二日,形势竟是急转直下。 大将军拿出了御医林栋之言,陛下“有可能”中毒而亡,定是内臣做的手脚。 朝堂之上,出现了大汉数十年来未有之一幕。 太尉崔烈愤而曰:“天子驾崩,江山蒙哀,此乃同舟共济之时,岂能无据而行?” 司徒袁隗须发皆张:“名不正则言不顺,大将军一句可能哉,便要乱及后宫?” “太尉司徒之言是也,无凭无据,岂能令天下人信服?”王朗言道。 “尔等一干腐儒,不知杀伐决断之举,与国何用?”何进拂袖而去,朝议不欢而散。 灵帝驾崩,外戚的爪牙显露出来,令得一众老臣怀忧。倘若任由大将军一意孤行,清除异己,那么谁也不敢保证叛逆之事不再,那时何人可制? 但此时,清流内部各持己见的弱点也暴露出来,其中不乏支持何进对付内臣之人。 比如司空袁逢,大司农曹嵩等却有点模棱两可。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大将军决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刀斩乱麻。 皇后的阻拦他也顾不上了,仗着禁军在手,他要杀尽内臣,第一步则是安玉宫。 便在何进气势汹汹率军前往皇城之时,叶欢率领西园数万士卒也到了神武门下。 大将军让袁绍稳住西园,叶欢走时亦的确交托与袁本初。但消息不畅,形势不明之际袁绍尚能弹压的住,可等到上军校尉回归军中,却是无人可阻! 蹇硕等人当然毫不犹豫的站在了叶欢一边,孙坚亦然,曹操虽未明确表态,但也倾向大汉不能乱的立场。大公子已经没有时间细说,率军便赶来洛阳。 “叶平北,大将军军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城,否则杀无赦!”城头之上,禁军统领伍元望着城下高声喊道,他受何进之命,要稳守城关。 “伍子蒙,天子病重,本将军有皇后旨意,速回洛阳。汝安敢阻挡?此时开城,本将军尚能既往不咎,否则待我打破城关,你便是乱臣贼子,株连九族!” 叶欢雄壮的声音回荡在城墙之上,冠军侯的语气不容丝毫辩驳。 “叶平北,你也是统军之将,当知军令如山,某受军令,就该尽忠!” “你尽的哪门子忠?何谓忠,忠于天子,忠于大汉,不是大将军!” 叶欢眉头一扬再度大喝:“禁军兄弟们,欢与尔等曾并肩作战,为国杀贼!而今天子蒙难,江山飘摇,正是我等报国之时,但有诛杀伍元者,本将军赏赐黄金千两。” “中郎,此时要看你的了。”大喝之时,叶欢心中暗道。 “伍子蒙,你好大的胆子,平北将军奉皇后之命回京,岂是你可阻挡?”此时在城墙之内,卢植的身影出现在瓮城门前。 对那些张弓搭箭的禁军士卒,卢中郎视而不见,大喝声中,上下皆闻。 “伍子蒙,你这叛逆,还不开城?”太尉崔烈也到了。 他的喊声没有卢植雄壮,甚至还有点破音,但此刻一身官服风中飘摇,面对千军万马,崔太尉没有半点惧色!所谓板荡见忠臣,崔烈此刻就是明证。 “禁军兄弟们,万万不可为这无父无君之举……”前司空张温坐着滑舆到了。 “放箭,放箭,射死他们。”见士卒面上有迟疑之色,伍元狂声喝道。 当卢植声音响起之时,叶欢已经在偷偷接近城门,到了一百五十步之处。 此刻瞥见对方分心,大公子背上一探,铁胎宝雕弓握在手中! “伍子蒙,汝这叛逆,不思悔改,与我纳命来!” 惊雷一般的大喝之中,叶欢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就见一道白光“唰”的一下直奔城头,伍元听得弓响刚刚回头,那支利箭已然穿透喉头。 将军神射,何等威力?余势未消之下。利箭带着伍元的身体飞起,在满堂血雨之下跌落尘埃!城头士卒们震与叶欢神威,一时间竟忘了放箭! “首恶已诛,余者不问,快给叶某打开城门。” 定边叶郎的勇冠三军本就深深刻在士卒心中,此刻伍元已死,城下的叶欢威风凛凛一身正气有若天神。加上中郎等里应外合,城门终于缓缓打开。 “此乃皇城,叛逆该死,我等却不可失礼。中军校尉与我各带一营士卒入城,尔等便在此处听令!没有本将军将令,擅入城门一步者杀!” 叶欢高喝声中下达军令,与蹇硕各引一营士卒便直奔城中。 第766章 挡我者死 叶欢纵马进了城门,看见卢植崔烈张温他便要下马参见,卢中郎连连摆手。 “悦之,快去皇城,大将军领军去了!” “诺,三位大人今日之为,欢深敬之!”叶欢在马上抱拳,率军而去。 “太尉,我等也去,不能让悦之一人。”卢植颔首转对崔烈道。 “走。”太尉掉转马头跟了上去。 城外袁绍微微皱眉,亦想纵马而前,却被赵融拦住了。 “上军校尉军令,擅入城门一步者死,下军校尉你要作甚?” 袁绍一愕,心中升起荒谬的感觉,什么时候内臣一系的人对叶欢如此了? “本初。”曹操纵马上来拉了拉袁绍的衣袖,目视对方缓缓摇头。 袁绍也不看赵融,和曹操并骑到了一旁,轻声言道:“孟德,此时可是一举对付内臣的最佳时机,难道你就能坐视如此错过?” 曹操还是摇头,看看左右言道:“是机会,但非其时也。本初兄你好好想想,一旦大将军诛杀了内臣,洛阳大乱之下,他还能一心一意辅佐汉室吗?” “孟德你的意思是?” “叶悦之聪明,他是用制衡之法,倘若此次他可以成功震慑大将军,以后……” 袁绍闻言抚须,片刻之后微微颔首:“言之有理,只是悦之能对付大将军吗?” 曹操一笑:“我看他能,你我认识悦之多年,他何时做过无把握之事?” 叶欢率军奔腾如飞直奔皇城,禁军则在城门处严阵以待! 大公子的速度丝毫不减,一把扯掉战袍,亮出凤翅镏金镋! “本将军奉皇后旨意觐见,挡我者死!” 随着叶欢的大喝,定边军士卒齐齐拔出战刀呼喝起来,长街上顿时卷起一道旋风。 蹇硕紧随叶欢之后,这一刻他才真正感受到了定边叶郎的威风!似乎有他带领,世上就再无可以阻挡之人!同样的感觉,麴义也有,此才是纵横无敌的猛将。 禁军副将江涛犹豫了,面对叶欢如此气势,又是义正言辞,他不敢下令放箭。 只是一瞬间,照夜狮子犹如一阵旋风卷到了面前,凤翅鎏金镗闪动寒光对准了自己。 “身为禁军,没有陛下皇后之命,竟敢封锁皇城,尔等想造反不成?跪下!”叶欢舌绽春雷,大喝声中江涛不由自主的单膝下跪,门口禁军随之跪倒一片。 叶欢轻蔑的扫了对方一眼:“都给本将军回营,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倘若十息之后还有人敢在当场,杀无赦!” 江涛原本还有心分辨两句,可凤翅镏金镋根本不离自己喉头。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来自这把神兵之上的寒气,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岂能说得出话来? 很快他率军而退,十息功夫之后,皇城之前已然撤得空空荡荡。 “蹇硕,你去禁军营地传我军令,今日再有人敢出营门一步,本将军必斩之!” “诺!”后者不敢多言,立刻率军去了。 叶欢自怀中拿出皇后当晚的旨意,对城上喊道:“皇后旨意在此,立刻给我开城。” 见其上士卒还在犹豫,叶欢从背上取下宝雕弓:“尔等想死不成?” 与此同时,十二队士卒已经准备好了两根撞木,准备硬砸城门! 麴义一旁看的眼中一亮,十二队的动作流畅无比,且根本不用叶欢发号施令。 “叶将军,我等不敢冒犯将军虎威,只是……” 叶欢听了将宝雕弓拉成满月:“少废话,旨意在此,开城!” 城头那将吓得急忙矮下身去,不敢再犹豫了。看着对面杀气腾腾的西园士卒,他心里清楚,自己凭什么阻挡叶欢麾下的虎狼之师? 片刻之后卢中郎等也到了,看见皇城打开并未厮杀,深深的出了口气。 “什么?放肆!”此时就听叶欢的声音传来,已有小黄门为他解说。 “太尉,中郎,烦请二位大人先去安玉宫,欢要往毓秀宫!” 崔烈卢植对视一眼皆是微微颔首,前者道:“悦之此时尚能冷静对之,日后必定是国家柱石之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好!我等速去。”卢植说着纵马而行。 留下徐晃和麴义保护中郎,叶欢带着臧空等直奔毓秀宫,此刻情况紧急,宫中放马也顾不上了。 远远看见毓秀宫前的禁军士卒,这一回叶欢不犹豫了,宝雕弓起箭若流星便射倒一人! 臧空身边的骑兵乃是三六九曲混编而成,人人精于骑射之术。如今见将军放箭,他们哪会犹豫?当下纷纷出箭,顷刻之间,宫门之外倒下一片。 “尔等叛逆,居然敢围困皇后所在,都给我跪下,敢站者死!” 毓秀宫内,听见这一声雄壮的大喝,华育面现狂喜之色,眼角竟有泪花溢出。 “皇后,君侯来了,君侯来了……”他立刻大喊道。 “悦之?” “师傅?” 何后与刘辩闻言也面现喜色,接下来门外就是一阵人喊马嘶。 不片刻,叶欢全身披挂的雄壮身影出现在门前,昂首阔步到了何后面前单膝一跪。 “娘娘,微臣叶欢救驾来迟,死罪也!” 何后神情激动的伸手相扶,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 “娘娘,微臣在宫中放马,那些禁军敢围困毓秀宫,微臣杀之,请皇后恕罪。” “悦之快起,此乃你之忠心,可惜陛下……”何后欣慰颔首,又面现悲色。 叶欢抱拳道:“娘娘节哀,此刻还要稳住宫中,陛下在天有灵,岂愿见大汉内乱?” “悦之说的是,你且快去安玉宫,大将军带兵去了,恐有杀戮!” “诺,末将立刻前往!”叶欢说着就要走。 “悦之……”皇后出言叫住,有些犹豫的道:“大将军也是伤天子亡故,行事有些过分,但……” “娘娘放心,微臣既然回来,此刻当以娘娘旨意为先!” 何后点点头,叶欢又对刘辩一笑,这才转身去了。 “华育,备车起驾,本后也要往安玉宫!” “是!”华內相应诺,又轻声道:“娘娘,君侯明言,要以皇后之意为先,此去……” “放心,本后自有分寸!”何后点头道。 第767章 忠心护主 皇城,安玉宫。 大殿之外的回廊上,一众大内侍卫排成了人墙。 远方则是禁军的弓弩手,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何进站在宫门之前,面容沉肃的看着对面的王美人和赵忠毕让,冷冷喝道:“本将军再说一遍,交出毕让,秀清和二皇子,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何进,你好大的胆子,先帝尸骨未寒,就敢在皇宫动手?”王美人玉面生寒斥道。 “你还有脸提先帝?先帝就是被你们这帮小人所害,二皇子跟着你只会学坏。” “何进,你休要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有不臣之心,二皇子乃陛下血脉,岂是你能轻动?”毕让的身体微微颤抖,眉头不住耸动。 “放肆,你是什么身份,敢与本将军如此说话?” “有何不能说?要带人是吧,带我走,二皇子千金之躯,岂能随你去?” 毕让说着,不顾小黄门拉他,只身来到院中站定。目视何进丝毫不让,又道: “我是奴婢,可对陛下忠心耿耿,不怕你问,你大将军又如何?今日要以下犯上?” “混账东西,本将军面前,容得你狂吠?”何进说着一抬手。 但见一羽箭飞射而来,穿透了毕让的右臂! “何进!”赵忠见状目龇具裂,大喝一声就要上前。 毕让身躯一侧,闷哼出声,却是依旧站定:“常侍别过来,说我等加害天子,大将军你拿出证据来?奴婢可以死,但你想带二皇子就是以下犯上!” “哼!”何进再度抬手。 又一道羽箭射来,这一回穿透的是右臂。 “唔……”毕让面容扭曲,却还是慢慢的挺直了身躯。 “何进!你想带走二皇子就是以下犯上!”毕让咬牙切齿的道。 “跳梁小丑!”大将军轻斥出声。 再一支羽箭射来,从右股没入。 “额……啊!”毕让终于忍不住,却是大喊出声,嘴唇已经被他咬出了血,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缓缓流下! “何,何屠户,你敢带走二皇子,便,便是以下,犯,犯上……” “让叔!”随着一声清脆的童音,竟然有个矮小的身影从王美人背后绕出,直奔毕让。 何进见了眉头微微一皱,抬起的右手缓了一缓。 “协儿……”王美人喊着就要上前,却原来那个孩童竟是二皇子刘协。 跟随叶欢学了一阵,他的力气大了不少,是以才能挣脱身后内臣! 绕到毕让面前,刘协双臂一张挡在对方身前,稚气的小脸狠狠的看着何进。 这一刻毕让面上因疼痛而产生的扭曲不见了,眼中竟含有笑意,可更多的还是担心。 “二皇子,回去,回去,奴婢没事儿!”他拼命抬起双手,忍着痛将刘协拉到身后。 “让叔,我不让他杀你,不让!”刘协喊着。 毕让挤出一丝笑容,手伸到刘协的面孔旁,又迟疑了,慢慢放了下去。 “还不带二皇子走!”他向赵忠大喊着,可看着刘协的眼神却是温柔无比! “哼,妖言惑主,来了就走不了。”何进亲自拿过弓来,对准毕让的背心! 后者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来,用自己的身躯盖住刘协。 “何屠户,你来啊!”毕让狂声嘶喊着,这一刻他的心头竟无所惧。 何进嘴角现出一抹讥诮的冷笑,三指正要松脱弓弦,门外却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我等奉平北将军之命来此,敢阻者杀无赦!” 宫中众人闻言全是一楞,但表情却各不一样。 何进的眉头皱起,手中的弓箭垂了下来。 “平北将军?叶悦之?他怎生来的如此之快?又是如何进的洛阳城?” 王美人秀眉一扬:“平北将军?叶欢来了?” 赵忠看着门外,侧耳倾听,那声大喝却不是叶欢的声音。 唯有毕让见众人一愣,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抱起刘协就冲往殿前…… “我等奉大将军之命封锁皇宫,擅闯者,乱刀分尸。”殿外又一个声音响起。 “好,兄弟们杀!”之前的声音没有一点犹豫。 随之喊杀声,兵刃交击之声响了起来,安玉宫外瞬间陷入一场混战! 何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狠狠的道:“叶欢,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皇城动手!” 王美人和赵忠则是面上稍松,冠军侯真敢干!随即又有点紧张,冠军侯打得过大将军吗? 下一刻问题就有了答案,叶欢何时败过?这还是赵忠第一次盼着“叶小贼”得胜。 宫外的厮杀在继续,禁军士卒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毫不犹豫的动手。 徐晃挥动紫金双刃,管亥展开铜长刀,犹如双龙出海勇不可当!十二队士卒人人争先,杀得对面禁军连连倒退。 “杀!”麴义咬咬牙,挺枪也冲了上去,先登营随之而上。 也不怪他犹豫,这里毕竟是皇宫,面对的敌人则是禁军! 但徐晃管亥和定边军士卒不吃这一套,叶欢下令,天王老子他们也敢杀! 看着眼前场景,崔烈有点担心的看了一眼卢植。 后者目光看来,却是微微点头。眼前的场面,不用雷霆手段是万万不行的。 十二队的战力如何?叶欢每战必争先,作为他的亲兵,随便挑一个都是身经百战。将军亲卫,是每一个定边军士卒的光荣,平时训练之苦实是不在王牌六曲之下。 再加上徐晃,管亥这两大高手作为箭头,禁军士卒人数占优却也阻挡不住! “娘的,没想到跟了将军,居然能在大汉皇宫杀个痛快!”管子平心中暗道。 那边毕让将二皇子交到了宫女手中,松了口气就要转过身来,耳边却听弓弦响动。 一阵剧烈的疼痛随之从肩井之处传来,锋利的箭锋竟从胸前透出! “啊……”毕让大喊之中,再也压不住口中的鲜血,将台阶喷的通红。 白玉一般的阶梯上,鲜红的血迹更加突出,触目惊心! “何进!”赵忠一声厉喝,飞步到了毕让身前,动作居然无比快捷。 “晋阳叶欢在此,谁敢挡我?”此时又是一声轰雷般的大喝在殿外响了起来! “叶博士!”殿内刘协的童声充满惊喜! 第768章 向东则顺 “晋阳叶欢在此,谁敢挡我?” 定边叶郎招牌似的大喝从边疆到中原,江夏,西凉! 但凡与之为敌者听见,多有闻风而丧胆者! 禁军士卒也不例外,那声大喝犹如一道惊雷劈在心头,令人神魂具颤! 便是太尉崔烈都是猛然一抖,叶欢之威,今日方才亲见。 管亥的一刀原本必杀对面那名军官,可乍闻大喝,却是一颤,砍歪了。 “娘的,怎么还没适应?”管队长暗骂自己一句,冲上去补刀。 “惊扰太尉了。”叶欢犹如清风掠过崔烈身边,丢下了一句。 “尔等跪地者生,敢顽抗者死。”寒光闪闪的凤翅镏金镋指向天际,烈日的光芒为周身甲胄的叶欢映了一层光晕,越发的神威凛凛! “噗通……” “哐当……” 下跪和丢弃兵刃的声音响成一片,十几个负隅顽抗的则被徐晃管亥尽皆诛杀。 “好!”卢中郎在马上拳掌相击,赞了一声。 叶欢飞身下马,走向宫门,路过麴义身边,又拍了拍他的肩头。 后者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就和徐晃管亥一起跟在了叶欢身后。 卢中郎,崔太尉与张司空亦是随之而行。 到了宫中,何进的亲兵迎了上来,拔剑相向,管亥,徐晃,麴义亦是兵刃相对。 叶欢的目光从面前士卒脸上扫过,步伐依旧,后者不由连连后退。 看了看远处的王美人和赵忠,再见“血人”一般身被四箭的毕让,叶欢的目光转到了何进身上,恰在此时,大将军的目光也扫了过来。 叶欢依旧抱拳为礼:“大将军,好生威风啊。” 何进目光一寒:“叶将军,本将军是要诛杀叛逆,你想挡我?” “叶博士,叶博士……”二皇子刘协喊着跑了过来。 大公子笑着迎了过去,先施一礼,随即张开双臂将刘协抱了起来。 “叶博士,大将军要杀让叔,博士快救他。”刘协一脸急切。 “叶欢遵命。”大公子对叶冬和张离施了个眼色,两人急忙奔了过去。 放下刘协,叶欢蹲下身来笑了笑:“快去看看毕总管,他今天是个男人!” “嗯。”二皇子重重的点点头,转身跑了回去。 见叶欢不理自己,何进的面色越来越深沉,此时再见他居然派人给毕让疗伤,却是难以忍耐了,沉声喝道:“平北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此人有份谋害天子。” 叶欢慢悠悠的回身,看向何进之时,面上依旧带着淡淡的轻松。 “谋害天子?当诛九族,请大将军拿出证据,叶某亲自将他乱刀分尸!” 随即面色一黯:“天子早逝,举国同悲。就算要拿叛逆,此时也得有皇后旨意,大将军你擅自率军闯入皇城,还动起兵刃,岂不闻,名不正则言不顺?” “本大将军是为大汉着想,不能让叛逆之人苟活,亦是为天子报仇!” “哦,原来是这般?”叶欢看似恍然大悟,却道:“既是如此,这毕让与天子驾崩有关,就该交毓秀宫皇后亲审,大将军你这四箭下去,不怕旁人风言风语?” “额……”何进闻言一愕,方才他是立威震慑众人,却哪里想得到这些。 不等何进出言,叶欢又道:“是以末将派人救治,乃是为大将军着想。” 后者闻言差点没气乐了,你摆明车马要跟我对着干,怎么能说出此等之言? 见何进有些气急败坏,赵忠却是心头一阵畅快,终于不是自己承受叶欢的口才了。 “此事暂且摆在一旁,本大将军问你,何敢杀我禁军士卒。”何进怒道。 叶欢却不慌不忙的道:“天子驾崩,皇城之中一切事情自是皇后言之,末将奉皇后之命,就等若天子之令,军法如山,君命不可违,谁敢阻挡,都只有一死!” “你……”何进语塞,脑海之中飞快想着应对之策。 有叶欢在,强行为之是不成了,不管他用什么办法进入的都城。西园军在手,加上定边叶郎不败威名,真要撕破脸动手,他根本无法取胜。 叶欢也不催促,转身到了安玉宫前,对王美人躬身一礼: “娘娘,微臣叶欢来迟,让娘娘和皇子受惊了,请恕微臣衣甲在身,不能全礼。” “叶将军免礼,天子在世便常言,将军忠心为国,今日之事,还要仰仗将军。”王美人右手微抬,缓步走到阶前正色言道。 “非是微臣,是非曲直,当由皇后裁断,微臣只护皇城安定。”叶欢接的飞快。 叶欢说完,蹲下身看了看毕让,后者此时眼光看来,却是感激之色。 大公子一笑挥手,便有士卒上前,将毕让抬到了殿后。 “赵常侍,毕总管今日护着二皇子乃是职责所在,但二皇子是何等身份?岂能用此称呼?不妥,不妥,常侍你要严加管教才是!” 赵忠闻言急忙上前施礼:“君侯说的是,都是老奴的错失,当请皇后责罚。” 身为常侍之首,张让赵忠都是成了精的人物,叶欢看似责备,实则轻描淡写。但却极为必要,此事从冠军侯口中说出无妨,倘若是何进,就完全不同了。 “皇后驾到!”就在此时,华育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叶欢急忙走向门前。 “赵忠是老狐狸,华育也是,算算时间,皇后是等着我平定安玉宫之事才来。” 大公子想的一点不错,方才何后若是在场,便很难狠狠打压何进的气焰。 不片刻,何后在华育的搀扶之下走进了安玉宫,众人皆是上前施礼相见。 除了皇后大皇子华育等毓秀宫一众之外,似司空袁逢,大司农曹嵩,廷尉李吉等一干朝中重臣亦是随之而来。此刻的安玉宫,却有点像中元殿了。 “好,此一手借力打力颇为精妙,何后?这个女人不简单呐!”叶欢心中暗道。 “等等,郑公给我的信中有向东则顺之言,东为何物?东宫太子?那岂不就是大皇子?嗯,大皇子乃是皇后独子……”叶欢忽然想起郑玄之言,却是越想越觉得有理。 第769章 闭门思过 叶欢上前见礼,何后看了他一眼,随即眉头皱起。 “悦之,你率军进宫乃为皇城安定,但多造杀戮却是不该。” 大公子闻言没有半点犹豫,立刻躬身道:“末将失察,请皇后降罪!” 那边王美人见了似要出言,却被身后的赵忠拉住。 她不由侧头看去,何大将军都杀了安玉宫的人,皇后一上来却责备叶欢。 却见赵常侍微微摇头,眼光之中若有深意。 何后面容肃然,颔首道:“将军一片忠心,行事虽有鲁莽,切记下不为例。” “末将领命,多谢娘娘宽宏,末将惶恐,当自罚守卫皇城一日夜。”叶欢正色道,面上丝毫没有不满之色。 “好,悦之不愧领军之将,那本后就依将军之言。”何后点点头,心中欣然。 随即面色又是一寒,看向了何进:“大将军,兴兵与皇城之中,可知该当何罪?” 此时的语气比说叶欢重了许多,赵忠听了眼光又看向王美人。 “原来如此,皇后看似责备冠军侯,实则是针对何进。也难得陛下信重叶欢,不但忠心还如此聪明,看来他早就看透了皇后的用意。”王美人心中暗道。 何进也回过神来,双拳一抱言道:“微臣亦是权宜之举,陛下驾崩之因蹊跷,倘若不能查个水落石出,微臣有何颜面去陛下灵前?” 大将军一派义正言辞之状,声音亦是洪亮。但皇后身后的老臣们听了,却是暗自松了口气,无论如何,有叶欢牵制,今日一场兵祸可以消弭与无形了。 何后冷哼一声:“陛下之事,本后自会查之,还不用大将军越厨代庖。” 看着妹妹眼中的凌厉之色,何进心中微微一凛,再施礼道:“皇后教训的是。” “平北将军星夜飞奔而来,若无他阻止,大将军你今日既要铸下大错!本后现罚你在府中禁足七日,静思己过,至于如何处置,待本后与大人们商量后再定。” 何进嘴唇嗫嚅了几下,终究没有说话,但要他当着众人之面认错,却是不能了。 原本在大将军的计划之中,就是要以雷霆手段先镇安玉宫,将天子之死落在内臣头上!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再抬出皇后,想来大局已定,大臣们又能何言? 再借兵权,图谋西园,两军一旦在手,那么洛阳的局面就可以安定下来。 可惜千算万算,终究是因叶欢的及时出现而功亏一篑,大将军心中岂能不叹息? “来人,送大将军回府。”何后一挥手,便有内宫侍卫上前。 何进盯着叶欢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转身而去。此时他若是强辩,就是要和皇后对立,如此与他有百害而无一利。 走到一半,他又回身道:“叶平北,天子待你恩重,望你对得起天子信重。” “大将军放心,当真有人谋害陛下,欢绝不会放过!若是别有用心之人想要在此时兴风作浪,末将亦定会听皇后之命将之拿下。” “哈哈哈,好,你好自为之!”何进不再出言,转身去了。 何后看也不看远处的何进,缓缓的走到了王美人面前。 “妹妹,今日你受惊了,好在悦之来得快没有铸成大错。”皇后语意温柔。 说着对刘协招了招手,待二皇子到了身边,何后轻抚其首又道:“协儿你和辩儿一样,皆是陛下血脉,岂能容人冲撞?” 王美人眉头微不可查的一蹙旋即放开,敛衽道:“臣妾多谢皇后。” 何后伸手相扶:“这有什么好谢的,后宫之事,就是本后之责。” 说完转身面对众人,皇后正色道:“今日不但大将军与平北将军有失,本后亦有失察之处,差点酿成大祸,天子逝去,国家大事还要仰仗各位大人,望卿等勠力同心!” 袁隗崔烈卢植闻言,忙快步走到院中,众臣见了,亦是随之。 “皇后,还应先为天子后事,大将军之言亦该严查之!”袁司徒率先言道。 “司徒之言有理,请各位大人随本后前往毓秀宫,再好生商议。”何后温言道。 “叶将军,陛下生前最信将军,非常之时,本后命你暂时统领禁军,上军校尉一职保留。将军还要力保皇城与都城安定,不得有误。”皇后说完看向叶欢。 “皇后明见,平北将军足以担当此任。”崔烈欣然道,众臣亦微微点头。 “皇后信任,微臣本不该拒绝,但两军之任实在太重,臣怕一时难以周全。卢中郎乃朝中重臣,为陛下统领三军,声望卓著,窃以为由中郎暂率禁军,善也。” 叶欢清楚,皇后此言的确是对他信任,但西园禁军二军,此时却不宜一人统之。 何后微微颔首,看向叶欢的目光中带着嘉许之色,她也不立刻回答,而是转向众人道:“各位大人,平北将军之意,各位以为如何?” “皇后,中郎乃我大汉名将,此举恰当也。”郎中王允出言道。 “皇后,微臣附议,卢中郎统领禁军,必可安定都城。”廷尉李吉亦言,就在方才叶欢说话之时,赵忠已经对他微微点头。 事关叶欢,袁隗倒不好出言,心中却是欣慰,女婿是越来越懂得收敛锋芒了。 “既然诸位大人也无异议,那便由卢中郎暂代禁军统领之责。”何后一言而决。 此事议定,大臣们随着何后往毓秀宫而去,叶欢则受命先要收拾宫中之事。 “看来向东则顺,当是不假,今日皇后之为亦值得回味,虽无刀光剑影,却也精彩十分!”叶欢心中转着念头,方才虽只是半个时辰不到,足以翻出千言万语。 “嗯,该当如何,本公子还得向文和请教。” 皇后离开安玉宫,王美人命人将毕让送往御医处,张离虽是为他处理了伤口。可由于失血过多,已然昏迷过去,生死未卜! 请赵忠到了书房,王美人坐下便问:“常侍,观今日之情,皇后看似斥责大将军,却不无放纵之意,接下来我们又该如何对之?” 第770章 合该受罚 赵忠捧着茶,沉吟许久方道:“娘娘,此时我们只能以静制动。” 王美人皱起眉头:“以静制动?那今日何进欺上门来之举就这么算了?” 听到何进二字,赵忠眼里闪过寒光,森然锋锐。 “娘娘,今日若不是叶悦之率军前来,怕是我等都要死于何进刀下,岂能就这么算了?毕总管现在还生死未卜,可小不忍则乱大谋,非是不欲,而是不能也。” 王美人听了眼中有讶异之色闪过,忙问道:“常侍你是说,何进还真敢加害本宫?” 赵忠面色不变,摇头道:“陛下在时,对何进多番打压,此刻对他而言乃是天赐良机!他当然不敢明着对付娘娘,可若是在追杀刺客之时误伤……” “误伤?”王美人嘴角轻动,想着不由面色煞白,手中的茶盅微微作响。 “只要他对付了我等和二皇子,禁军在手就可掌握东都大局,到时何人能够制他?” 想起方才何后在院中待自己“亲切”的一幕,王美人似有所得,不由问道:“常侍,何进如此胆大妄为,是否有皇后在背后撑腰?” “这应该不会,否则早间何进就会全无顾忌了。真若如此,她又何必召叶悦之前来。”赵忠捻须思虑片刻,方才答道。 “常侍,照你之言,皇后与大将军联手便可掌控局势,她为何如此?” 赵忠闻言起身,来回踱了几步之后才目视王美人道:“为了大皇子。” “大皇子?”后者的目光有些疑惑。 “老奴方才说了,天子在时对大将军压制,朝中共见。皇后又岂会不知陛下心中的忌惮?她与何进联手,定会引起朝中抗力,就算能得逞一时,却必会遭群起攻之。” 王美人想了想,眼中忽然一亮,如赵忠所言,那时大皇子的地位都会随之一落千丈! “大皇子在大多老臣眼中就是江山正统,目下还无人能对之形成威胁。可何进的外戚身份却是他的命门所在,否则以叶悦之的聪明,会想不到渔翁得利?” “渔翁得利?常侍是说……”王美人讶然道。 “娘娘你想想,倘若今日叶欢率军迟来,等何进与我等两败俱伤之后,再纵兵对付大将军,他会是对手吗?”赵忠出言语意冰寒。 王美人闻言连连点头,换位处之,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 “可他不会,抑或说不敢。那些清流自诩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看不起鬼蜮伎俩,叶欢虽率性许多,亦不能免俗。他要渔翁得利,大汉江山必定会陷入混乱之中。” “常侍说的是,叶悦之虽说有些言行无忌,但叶家忠君之心却也是他的掣肘。” 赵忠嘴角出现一抹冷笑:“言行无忌?那是从前了,观今日所为,他是三思后行,步步为营。娘娘你看着吧,今后叶欢或许要比何进更难对付。” “叶悦之也会和我们为敌?” “除非我等放弃扶助二皇子登上帝位,否则就是让兄前番在叶家宗家的那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赵忠冷冷的道。 见王美人的面色有点发白,他又一摆手:“此事如今暂时不会,我等在,就对何大将军有牵制之力,否则外戚必然尾大不掉,他应该看的清楚。” “何屠户是不会死心的,必定还有后手,我倒想看看,叶悦之能有多少手段。”赵忠说着,眼光看向了毓秀宫的方向。 如果叶欢此刻在安玉宫,听了赵忠和王美人的这番言谈,一定会大点其头。 路上他还真的动过念头,安排得当的话,一举扫除内臣外戚并非不可能。 可凡事利益一大,风险与之亦成正比。关键是对他有什么好处?干掉内臣和何进,凭叶欢现在的地位还无法做到权倾天下,首先在朝中他就缺乏坚定的支持。 崔太尉卢中郎等朝中老臣站在他一边,多半还是因为叶家以及他一贯以来的表现。可一旦他要掌权,或者说辅政,就是此一时彼一时了。 大公子手中的力量多在军中,朝廷内不说没有根基却是颇浅。原本叶欢的计算是慢慢培植自己的势力,等到他亲手提拔之人做到高位,才有了权臣的基础。 是以这个念头一起就被叶欢否决了,再言时机是那么好把握的吗? 等叶欢处理完皇城之中的禁军之事,再赶到毓秀宫,何后与众臣们的商议已经告一段落。先将灵帝后事按礼而行,昭告天下,待得陛下下葬之后再议后续。 大公子侧身让在路边,等着老臣们一一路过,态度很是恭敬。 众人见了不免心中暗赞,此刻的叶欢可谓大权在握,却没有半点年青人的张扬之态。 便是一向与他作对的李吉、梁頫等人都是颔首示意。 崔烈和卢植见了更是欣慰,此刻不便与叶欢多言,只与袁隗说了几句。 “悦之。”袁司徒对叶欢招了招手。 “岳父有何训示?”大公子到了面前轻声道。 “此时悦之你身负国家之重,非常之时,凡事都要三思而行。”袁隗语重心长。 华育此刻出来,见翁婿二人对话,也不催促,站在远处等候。 “岳父之言,欢必定铭记心中,不敢肆意妄为。” “悦之,让你三思,不是让你束手束脚,今日之事,你便做的很好。” “岳父放心,欢定然会全力以赴,护大汉江山稳定。” 袁隗看了看门前的华育,对叶欢点点头:“你先去吧,还要切记善保自身。” “是,小婿恭送岳父。” 等袁司徒走远,叶欢才随华育到了毓秀宫,何后挥退左右让二人进了书房。 “悦之,你那宫门之言乃是一时所需,今日之事,本后要代大汉谢悦之。” “皇后万万不可,微臣本分,哪里受得起?”叶欢闻言急忙起身正色道:“娘娘,此时唯有娘娘威严方能镇住皇都,微臣心甘情愿。” 大公子说着有些动情:“离京之前,陛下与微臣之言犹在耳边,未料此刻竟是天人永诀!今日又在宫中起了刀兵,虽是无奈却也对陛下不敬,臣合该受罚!” 第771章 灵前设祭 何后闻言不再坚持,叶欢那一句皇后威严可算说到了她心里。 “悦之,你坐下,本后还有事相问。” “是。”叶欢落座安静等待,书房一时无声 “大将军所言之事,本后是否要彻查?”等皇后再出言已是一副商量的口气。 “欢其时不在宫中,但大将军既有此言,娘娘定要查之,也是给朝中和万民一个交代。” “好,悦之如此说,本后也就放心了,你可愿担此任?” 叶欢想了想,微微摇头道:“非是微臣不愿,只是此时微臣并不适合。” 何后凤目之中露出思索之色,沉吟片刻之后方道:“本后以华內相主之,赵常侍与辅之如何?嗯,还需一朝中老臣,太尉忠贞,恰是人选。” 大公子面带“敬佩”不住点头:“娘娘如此安排,可谓细也,必能服众。” 何后听了转对华育:“此事便交由你彻查,亦不需对悦之隐瞒。” “是,老奴遵命。” 捧起桌上的香茶喝了一口,何后目中现出悲痛之色:“华育,准备服饰,今夜本后要带着辩儿继续为天子守灵。” “悦之,你也换身衣服随本后一同去。” 叶欢起身:“娘娘之言,正是微臣心愿。” 赶回东都直到现在,叶欢还没去过养心阁,在他心里对天子是有一份真感情的。 “好,先去更衣吧。”何后轻轻挥手。 片刻之后,皇后车仗出了毓秀宫,往养心阁而去,平北将军随在车旁。 不片刻到了灵堂所在,叶欢走到门前不由一阵感慨。 “悦之,等你回来,要率军为朕扫清寰宇!”耳边依稀响起天子的声音。 “陛下放心,微臣心中,一切叛逆都是土鸡瓦犬,必为陛下扫之。” 一问一答,就在数日之前,可此时养心阁的主案之前,却再不见灵帝的身影。 叶欢摇摇头,将脑海中的画面排开,迈步进殿。 “奴婢见过皇后。”张让,黄池与柳迟皆在殿中,见何后前来皆施礼相迎。 三人面上皆有泪痕未干,黄柳二人看见叶欢容颜稍展,但随即又是悲戚。 张让则是对平北将军颔首致意,今日何进来时他就在养心阁,却是无法出门。 “悦之,你先拜祭一番吧。”何后回头轻声道。 叶欢默然,缓缓走到了灵前。 现在是六月,天气炎热,天子的尸体收殓在冰棺之中,一身帝服的他若不是面色青白,却像是睡去一般。 跪倒在棺前,看着灵帝的面容,叶欢轻声道:“陛下,微臣回来了。” 没有哭声,没有太过悲痛的言语,但叶欢宛若家常的语调却让众人鼻头发酸! 何后不禁垂下珠泪,刘辩的肩头也在抽—动,黄池则不断的以袖擦拭。 “陛下,你跟微臣说过,要让江山安定,百姓富足,再现文景盛况,武帝荣光。” “微臣深信之,以陛下之英才勤勉,必可达成心愿。微臣不才,不惜百死,亦要为大汉扫清四海!其言其心,仿似昨日!”叶欢说着,虎目含泪,这一回可不是演技。 “大汉危难之时,朕迷离之日,是悦之助我破贼讨逆。如今他受了委屈,朕就要为他出气。”当日叶欢怒砸羞花馆,天子有此言。 “悦之你也不小了,霍景恒此时已是骠骑大将军,我看悦之不会输之。” “悦之你啊,难怪叶公还会打你……” 往日种种,历历在目,君对臣如此,岳父袁隗都称未见。 “去他的争霸天下,能开万古之盛世,本公子当个权臣也够了。”能让叶欢有如此想法,灵帝待他的厚重亦是原因之一。 “今陛下去,山河悲壮,草木含泪,日月无光,天地失色,微臣心实痛也……” 冠军侯缓缓的说到这里,长宁公主第一个撑不住哭出声来,大皇子刘辩随之啜泣,何后亦满面泪光,凄然憔悴。 一时间悲声大作,中元阁内人人面有凄楚! 黄池忍不住跪在了叶欢身边,垂泪道:“君侯,天子当日病发之前还在念着君侯回归,那日醒来,奴婢与大皇子都在驾前,陛下最后亦提起叶家忠贞。” 叶欢默默点头:“陛下待臣,厚重之至,岂能不尽忠竭力相报?” “陛下虽去,然壮志未酬,雄心犹在。微臣虽是位卑言轻,却要与朝中各位前辈同心协力,尊皇后之言,完成陛下安定万民之志,若违此言,天诛地灭!” 言罢,平北将军在天子灵前叩首,竟有“咚咚”之音。 张让的右眼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尊皇后之言?叶欢之情真绝不似作伪。 何后擦了下眼泪,谓左右道:“快去扶冠军侯起来。” 黄池柳迟听了左右相扶,叶欢起身之后再度深躬到地,这还是众人第一次见到定边叶郎面有泪痕的形状。 大皇子和长宁公主上前代替了叶欢的位置,扶棺恸哭! “悦之,如今你肩有重任,还需节制。”何后轻声言道。 “皇后,微臣无恙,皇后当要为国节哀。” “悦之心意,本后自知。”皇后目视叶欢,若有深意的点了点头。 当晚,华育就开始彻查何进所言之事,将灵帝身边亲近之人逐一盘问。 叶欢对此并无异议,不管大将军之言是否空穴来风,此刻必须以正视听。 皇城正门之外,平北将军一身缟素,手持金戈立于门前,犹如一尊门神。 说到做到,那是叶欢的惯例,此时如此亦可增皇后之威,让何进无话可说。 站了整整一班近两个时辰,按时换岗,叶欢便到了皇城对面的一辆马车之上。 贾诩正在内中相候,天子之事毒士得之很早,微尘会在第一时间禀告。 “主公安好?”见叶欢略有疲倦之色,贾诩关切的问道。 叶欢摆摆手一笑:“无妨,总还算赶得及时,见到文和,我的心就定了。如今天子驾崩,大将军虎视眈眈,内忧外患具有,还需文和奇谋方可平之。” “诩不敢当主公之言,主公今日所为,方才是安定之举,否则被大将军得手,当不堪设想。”贾诩慨然一叹复又正色道:“我观主公今日之举,莫不是……” 第772章 吕后之事 看着贾诩的眼神,叶欢微微一笑。 人的眼神分很多种,典韦神威,双眼一瞪在他面前连说谎话的勇气都没有。 郭嘉灵动,轻灵飘逸,少年天才总是令人喜爱! 张让阴鸷,看久了就会觉得冷。 贾诩呢? 大智!不若愚,是一种通透并非卖弄,一见就能让人安心。 从怀中拿出那包被何刚“压扁”的大前门,叶欢取出一支放在鼻尖嗅了嗅。 “文和,是欢在问先生。” “哦,我忘了。”贾诩若有所悟。 二人相视,具是摇头一笑,叶欢为自己点上一根,又很自然的递了一根过去。 贾诩摆摆手拒绝,之前试过一次,太呛了。 等叶欢吸了一口,喷在空中,他才正色道:“观主公今日之举,是要奉毓秀宫而动?” “文和觉得如何?” “皇后还是大皇子?”贾诩不答反问。 叶欢又深深吸了一口,却不咽下,吸烟有害健康,找找感觉而已。 “欢以为此刻若是托出大皇子,固然是名正言顺,但一来只会让内臣对立,二来有何进此为。一众大人们对大皇子嘛,未必没有顾忌,会与人可乘之机。” 贾诩闻言一拍案几,捻须笑道:“主公之言果然精到。” 叶欢眉头一扬:“文和你有意思吗?别人想不到,你岂能想不到?” 贾诩笑而不语,片刻方道:“是以主公想以何后为当日吕后之事?” 叶欢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贾诩,车中安静下来…… “如此,方才主公所言的其一其二皆可减弱,尤其是今日之事后。”贾诩续道。 “欢还是那句话,儿子和哥哥让皇后选,她已经有答案了。” “天子驾崩如此突然,皇后代政亦是顺理成章。主公可联合一众大人,内中削弱内臣外戚之力,外则定蛾贼之乱,平定四方,待得其时,就是大皇子正位之日。” “哎~”叶欢叹了口气连连摇头。 贾诩眉头微皱,不由问道:“主公,可是诩所言有何不到之处?” “没有,没有……”叶欢连连摆手笑的很是开心,接下来还伏在案上。 毒士面上那种错愕的神情,大公子还是第一次得见。 贾诩当然不清楚叶欢那种无聊的恶趣味,他干脆捧起香茶喝了起来。 很快,叶欢重新坐好,收敛笑容道:“知我者,莫过于文和也。唯有如此,方能维持大汉安定,否则中枢一乱,各地便难说了。” 贾诩眼中一亮,随即微微颔首:“主公说的是,但此法想要收效,还需时日。且其中更要面对内臣外戚的反扑,大将军就绝不会甘于沉寂。” “那也没办法,欢这多年征战,见惯了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大汉经不起折腾了。” “主公心怀天下,诩深敬之,当竭力相助主公。”贾诩放下茶盅正色道。 “文和,其实我今天想过……迟点来。等何进收拾完了内臣我再收拾他,一举清除两颗毒瘤,可我不敢,不敢赌。”叶欢的神情中透着无奈。 贾诩却笑了:“此计甚好,但按主公之前所言并非其时,主公之不敢比他人的敢要高出太多。” “文和啊,你如此说,欢是会骄傲滴。” 皇城对面的马车四更天才离开,叶欢又回到了他的岗位上,一直站到了天明。 早间,边保送来了将军最喜爱的羊肉汤,禁军士卒亦有了口福。 当蹇硕和曹操来到宫门前,见此场景不由微微一愣,叶欢果然一夜未眠。 “将军,我等前来听候军令。” “二位来得巧,先喝碗羊肉汤。”叶欢口中的羊肉还未咽下。 三人到门房中找了张案几坐了下来,蹇硕首先笑道:“昨日之事,我等已然尽知,将军虎威,震慑乱军,扬我西园之威。” 曹操心中有点看不起蹇硕,但亦不得不承认,昨日那种场景,也唯有叶欢震得住。旁人就算有那个胆子,却终究缺少了定边叶郎的威望。 “蹇校尉过誉了,欢尽本分尔,西园军还是暂时驻扎营中,待我与中郎商议之后再做调动。”叶欢摆摆手道。 “将军。”蹇硕微微犹豫了一下又道:“昨夜卢中郎已然下令,将西城守卫与乱闯皇宫的禁军调离东都,西城军营空置。硕想,西园两军可以入驻,备不时之需。” 叶欢闻言继续喝汤吃肉却不作声,心中想着,什么备不时之需?那是内臣经昨日之事感到了威胁,蹇硕此来定是张让赵忠的授意!有西园军在,他们的安全才能有保障。 半晌方道:“蹇校尉之言可行,不过军中调动,又是在都城。欢必须上禀皇后定夺,再与中郎议之,这样……你先回去听令,昨日与我入京的兄弟们,也不要出营门一步。” “诺!”蹇硕起身应诺,常侍说的不假,叶欢果然没有拒绝。 “那蹇校尉便先去传令吧。”叶欢挥挥手。 “诺。”蹇硕答应一声便走,到了门口却是转过身来:“我等当以将军马首是瞻,还请将军保重。” “有心了。”叶欢会心一笑。 等蹇硕走后,大公子的目光就落在了曹操身上,二人对视又是一阵沉默…… “孟德兄,你是来和本公子玩儿木头人的?人家蹇校尉要进洛阳,我兄又意欲何为?”终究还是叶欢先出言,本公子大忙人一个,没时间跟你耗。 “木头人?”曹操闻言摇摇头:“该是操问上军校尉意欲何为吧?” 叶欢双眉一皱:“这话怎么有点怨气?欢可没得罪你啊。” “哦?那在悦之心中,操还比不上蹇硕?”曹操正色问道。 叶欢眼睛眨了眨,想了一会儿才道:“你的意思是,昨日我该带你进城?” 曹操双眉一扬:“难道悦之觉得不该?” 大公子看看对方,一掌轻拍在案几上:“我去,你什么意思,一大早就来跟我拉脸子?那本公子现在告诉你,在我心中,你就是比不上蹇硕,小心眼!” “你……”看着眼前气呼呼的叶欢,曹操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我什么我,本公子一片好心被你当做驴肝肺,我特么进城是跟人拼命的好吗?你以为是上天香楼吃饭,上闭月阁听曲儿?”叶欢的声音陡然间大了起来。 第773章 一口好锅 曹操闻言不由看了一眼屋门,随即道:“曹某讨贼,可有贪生怕死之时?” “那倒是没有,可你菜啊,打不过别人还给本公子添乱……” “我菜?”曹操指指自己的鼻尖,声音也大了起来。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叶悦之?不就是能打吗?将在谋不在勇。” “说谋你也菜,根本公子比就是大白菜……” “叶悦之你不要欺人太甚,曹某的耐性也是有限的。” “你威胁我?本公子从来不怕人威胁,你来啊,来啊,让你只手。” 这两人在屋内一顿吵,也不控制音量,却把禁军士卒们听得目瞪口呆。 “菜?大白菜?这都什么东西?” “越吵越凶了,要不要劝劝,典军校尉可绝不是上军校尉的对手。” 李云见了却是挥挥手:“走走走,一边儿待着去,凑什么热闹。” 十二队士卒对此却是习以为常,将军与曹都尉一处,哪一次不要斗上两句? 房中此刻已经没有了争吵之声,叶欢和曹操斗鸡一样看着对方,眼神丝毫不让。 “噗……” “噗……” 片刻之后两人都撑不住笑了,又同时以手掩口,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 叶欢放下手正色道:“蹇硕我是肯定要带的,不把他带走,万一生乱压不住。本初兄似乎有点向着大将军,至于孟德兄你,我不是信不过,欢若有恙还要靠你。” 曹操闻言心里顿时舒服许多,一笑道:“你刚才就不能直说?” “直说?”叶欢双眼一瞪:“谁叫你一进门就黑着张脸,好似叶某欠你多少钱似的。” “换了你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本公子心胸宽广,岂能似某人那般小肚鸡肠。” “行行行,那曹某给你道歉。”曹操抱拳道。 “道歉得有诚意,五百斤生铁,不许讨价还价。” “悦之你……现在说正事儿了。”曹操无奈的道。 “管他什么正事儿歪事儿,本公子心里不痛快什么都不想说。”叶欢一脸蛮横。 “五百斤生铁是吧?我认了!”曹操摇着头拍拍胸脯。 “一言为定。”大公子立刻坐正身体,咳了一声又问:“孟德兄有何正事?” 曹操苦笑:“悦之,咱能正经点吗?” “哦,典军校尉,汝有何事,且细细与本将军言来。”叶欢拿腔拿调的道,右手却取了一支牙签开始剔牙。 曹操显然拿叶欢没什么办法,身体微微前倾轻声道:“悦之,昨日暂时安定,此后……” “咚咚咚……”此时一阵敲门声传来。 “谁啊?好大的胆子,本将军正在议事。”叶欢不耐的道。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随即边保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将军,中郎和太尉来了。” 门前的卢植一脸愕然,胡须微微而动,崔烈则是连连摇头。 “啊?太尉中郎,你小子不会吱声啊。”叶欢一愣,急忙过去开门。 看着叶欢屁颠颠的样子,曹操心头一阵暗爽,让你牛啊。 看见中郎面沉如水,大公子挠了挠头陪笑道:“不知二位大人前来,失礼失礼。” 说着又怨怪的看了边保一眼,后者眼中委屈无限,却没说话。 “你别看人家,为将者要沉静如山,你如此浮躁,怎能成大器?”卢植抚须道。 “是是是,欢下回一定沉静,沉静。”叶欢说着领二人入内。 曹操亦起身见礼,中郎摆摆手,四人重新坐下。 叶欢看看曹操,曹操看看叶欢,两人都不说话,卢植见了眉头一皱道:“继续说。” 大公子反应奇快,中郎话音未落,他就对曹操做了个请的手势,后者右臂才抬到一半。 飞快的横了叶欢一眼,曹操方道:“太尉,中郎,昨日悦之领军入城,将一场大祸消弭无形。可此时天子崩殂,大汉江山却不可无主,否则人心不定。” 崔烈抚须欣然道:“孟德有何见解,尽管言之。” 卢植余光看了叶欢一眼,此时的冠军侯正襟危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太尉,中郎,那操便放肆了。”曹操一抱拳:“大皇子今年已然十三,天子驾崩,本该以大皇子继之,可若是立刻如此,操又忧心朝中不稳。” 卢植闻言点点头:“孟德之言是也,昨日之事,的确令人思之颇寒。” 崔烈一旁则问叶欢:“悦之有何见解?” “我?末将一时还没理清,孟德兄足智多谋,欢愿听之。”叶欢甩的一口好锅。 隐隐中他是感觉曹操的心思和自己与贾诩相合,刨除他大公子,足见曹孟德眼光不俗。 “大将军闭门思过,中郎暂代禁军之责,此虽是权宜之计,眼下却也别无良法……” “操是担心,大皇子继位,会让朝中之争巨变,万一……”曹操说着目视叶欢,那眼神很是明显,你别让我一人说啊。 大公子则是一脸“茫然”,根本没有接话茬的意思。 “主公,以皇后暂代朝政,行吕后之法,确是眼下最佳。但诩以为,此事并不宜由主公口中提出,出自他人之口,主公坚之更为可行。”贾诩昨夜便有所言。 “到底是文和厉害,够稳,本公子还是缺了火候。有些事情要润物无声,才是权谋高手的境界。”“茫然”的面容下,叶欢心中思绪起伏。 有些事他能想到,但真正做起来却有些过急,凡事一急容易落了行迹!同样是想到此法,贾诩就要老辣许多,如此想来,自己昨天在毓秀宫“表露心迹”也有点过了头。 “你看人家曹孟德,说话说一半留一半,我得好好学习才是。” 叶欢心中想着,面上神情更真,虚心无比。 “孟德所言不无道理,昨日之祸虽是幸而躲过,但此时稍有不慎,东都当还有乱局。”卢植说着,看向曹操的目光便带上了嘉许之色。 随即他又看看叶欢,后者报以“礼貌的微笑”。 “此二人一文一武,只要能同心合力,大汉江山当是有望。”中郎心中暗道。 “故还是以毓秀宫暂代朝政,窃以为可安眼下之局。”安静片刻之后曹操终于言道。 第774章 权臣不好当 此言一出,房中安静下来,太尉中郎皆是面色如常,捻须不语。 叶欢也在捻,此时大公子颌下的胡须蓄起了三寸,没办法,汉末标配。 “也难怪关羽要弄个棉袋套胡子,不好打理啊。” “回来回来,叶悦之你想什么呢?文和让我不提,曹操却是直言……” 脑海中快速转动着,叶欢在想,曹操此刻提及,又是什么目的? “嗯,是了。文和之言,是怕我太过突出,什么事儿都叫你一人干了,目标太大可不是好事。但此时之乱,对曹孟德而言却是时机,此事若成就是升腾机会。” 叶欢不由微微颔首,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这么好运气的。在朝中想要按部就班的升上去,哪儿来那么容易?而眼前乱局?乱局亦是机会所在。 崔太尉见叶欢颔首,便问道:“悦之,你似有所得啊。” “我……太尉,欢是觉得孟德兄之言有理,如此一来,便是平衡之道。”叶欢思考着道。 “平衡之道?”卢植亦是微微点头,叶欢的悟性还是够的。 “孟德,不瞒你说,老夫与中郎亦是此想,却不如孟德通透。”太尉欣然说着又对中郎道:“子干公,以我之见,可让孟德在后日之会上说之。” 卢植闻言看了叶欢一眼,这才微微点头:“可也,此时也是孟德他们担当之时了。” “我去,还有后日之会啦?怎么没人告诉我?难怪一大早就来了。”叶欢腹诽。 “悦之,孟德言及之事,你还要全力助之。” “太尉放心,只要对大汉有利,欢必不会落后。”叶欢爽快的道,反正我不当出头鸟。 “叶将军,皇后召见。”此刻门外传来了内臣的声音。 叶欢起身施礼告辞,便离了门房往毓秀宫而去,三人则往中元殿祭奠。 今日来请叶欢的是黄门齐道,至于华育,还在调查天子之事。 见冠军侯和身边随从有话要说,齐道很自觉的放慢脚步跟在了后面。 “怎么样?”叶欢回身一笑,对张离迅速的问道。 后者没有说话,却是默默摇了摇头。昨夜何后领着大皇子和长宁公主守灵,叶欢恰好将张离放在了大皇子身边,用意就在让毒王查探一下天子的死因。 “会不会是千机?” “我看了很久,若不是对方手法太过高明,便不是中毒。”张离轻声道。 叶欢点点头,这般说那等若证明天子是正常死亡了。倒也并非说不过去,有可能天子有着什么隐疾,且汉末的急救手法远远落后于后世。 有此发现,叶欢心中舒服了一些,但他绝不会与任何人提起。 做权臣,始于九龙玉佩给的任务,一路行来,叶欢觉得自己还欠缺很多。 推皇后代政,只是其一,若非贾诩,大公子肯定会代替曹操。 还有一点就是这彻查天子死因之事,叶欢为之只是为了正视听。一国之君驾崩,不可有任何的风言风语,否则只会让朝野生乱。 可在毒士口中,却有了另一番作用!皇后接过大将军的由头,此事就成了她手中的一把利剑! 换言之天子是不是中毒而死并不重要,必要的时候何后想要什么样的死因,取决于政敌的态度。当时皇后答应的极快,叶欢却要得贾诩点醒。 “再这样下去,我会活成自己讨厌的那种人吗?”叶欢想着身躯微微一颤。 “玉佩哥?还没睡醒?我要是不想接这个任务了,有什么惩罚?” “……”回答叶欢的是一片安静,九龙玉佩这一次似乎睡得很深。 到了毓秀宫,叶欢不顾皇后让他免礼,依旧是持礼极恭。 “悦之,昨夜辛苦了,本不欲此时召你前来,但眼前一件大事却不得不问。”落座奉茶之后,何后温言道。 “皇后,微臣何来辛苦之说,战阵之上,此乃经常之事,微臣还想着近日搬到皇城门房。如此宫中若有什么事,微臣就能最快到达。” 何后听了点点头:“那本后可让华育为之重新修葺一番。” 说了两句闲话,很快入了主题,皇后正色道:“悦之,天子治丧之事已是按部就班,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辩儿今年十三了,继位之事亦该言及。” “皇后所言极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大皇子名正言顺。”叶欢老实的道。 何后却是微微一叹:“但昨日在宫中,众臣却无一人提起此事,悦之你如何看?” 叶欢心中一凛,想了想还是道:“天子之丧,目下最重,娘娘恕微臣直言。昨日之事若是……却令人思之生寒,是以目下……” “本后知道悦之所言何为,因此也在斟酌之中。”何后缓缓的道,叶欢的言中之意他当然清楚,根本不用明说,强势无比的大将军始终令人忌惮。 大公子没有立刻接话,何后亦不言语,内堂之中安静下来,只闻皇后茶盅之声。 “权臣也不好干啊。”看着何后轻轻吹拂茶水,叶欢心中暗叹,眼下的局面很明显。皇后等着自己出主意,不管她心中如何想,却要从自己嘴里说出。 “不当出头鸟,不等于不当暗探,孟德兄,我先帮你一回。”想起之前曹操在门房的话,叶欢很快下定了决心,他们四人的言谈之事,亦瞒不过皇后。 “娘娘,今日早间,太尉中郎与曹都尉祭奠天子之前,曾与微臣提及此事。”大公子“坦白”道,有时候甩锅也是一门艺术。 何后轻轻点头,却不说话,捧起茶来喝了一口,面上亦无波澜。 叶欢继续:“孟德兄言及此时大汉最需安定,但以眼下论,当以皇后代政最为妥帖。微臣方才一路都在想,的确很有道理,太尉与司徒似乎也然其言。” “本后代政?”何后闻言“诧异”地放下茶盅,微微摇头,双眉轻绞。 “叶悦之,发挥演技的时候到了,你得时时有这个觉悟。”叶欢想着便出言道:“皇后,此论颇高,昨日微臣也说,唯有皇后之威,才能令大汉安定。” 第775章 身在虎口 毓秀宫内,平北将军叶欢正演出一幕权臣为皇后出谋划策的戏码。 与此同时,洛阳大将军府,书房,暗室之内。 何进坐与案前,何苗陪在一侧,大将军的对面则是一个面罩黑纱的男子。 “啪!”大将军的拳头砸在案上,一杯香茶顿时翻倒。 “叶悦之,坏我大事,只怪本将军当日有眼无珠,数次助你上位。”何进面带盛怒,双眼微微有些发红,一场精心谋划,眼看就要成功,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 “大哥……”何苗一旁有心出言,话到嘴边却又缩了回去。 溅起的茶水洒在对面男子的身上,黑纱上也沾染了不少,他却浑然不觉。 “明公,昨日虽然没有一举功成,但机会尚在,此时明公还需自制怒气!”男子的声音依旧沉稳,说着话他扶起了翻倒的茶盅。 何进皱着眉头看看男子,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落座后问道:“先生此言何解?” “明公稍安勿躁。”后者起身重新为何进捧了杯香茶放在面前。 “明公,此事虽是叶悦之所为,但却怪不在他身上。” “你说什么?”何进闻言双眼一瞪,跟着摸摸胸口压低了声音:“怎生不怪他?若不是叶悦之,本将军不但诛杀内贼,便是西园也可掌握在手中!那时何人敢言?” “明公你想想,换了不是明公,任何一人要如此,叶悦之又会如何?”男子的语速还是慢条斯理。 “换了内臣如此,叶欢一样会对之。因此昨日之事看似在他,实则是皇后!” “皇后?”何进目视对方,欲言又止,跟着重重的叹了口气。 “那日姜馥深夜出城,怎会是为天子求药?而今看来必是前往长安寻叶欢求援的。” “清流眼中,向来只有大汉江山,叶悦之更是如此,此刻他也只能听皇后之命。” 何进摇了摇头,面露悔恨之色:“说到底还是本将军疏忽,姜馥!” “事已至此,明公却也不用再挂心,没有姜馥,说不得还有别人。” “那依先生,本将军此时又该如何?才能再有时机?” “明公,在下斗胆问一句,朝中接下来将会是如何形势?” 何进闻言沉吟起来,对面也不打搅,径自喝茶,静静等候。 “皇后让我在家中闭门思过,以卢子干代禁军统领之位,更有叶欢领西园之军镇东都,本将军目下四面楚歌,如何再起?”片刻之后大将军问道。 后者微微点头:“明公,以昨日宫中形势,皇后如此是在暗保大将军。” “暗保?”何进自嘲的一笑:“总算还有兄妹之情。” 男子连连摆手:“非也,依在下之见,不过时也,皇后尚有仰仗大将军之时。” 何进一愣:“哦?先生此话怎讲?” 后者一笑:“大将军,皇后真的要夺大将军兵权,就不会仅以卢中郎担当统领。” 何进抚须细思,片刻之后眼中一亮,道:“先生之言,果然有理。” 那边何苗还在疑惑,大将军却是听懂了,禁军统领换了,各处大将却没有动。 “皇后之重,在于大皇子。将军当日若是一举功成,对之地位却是极大的打击,是以皇后绝不愿看见这种情形出现,才会想法设法调叶悦之前来。” “如今之重,亦在大皇子,无论如何,皇后都会让他继天子之位。” “既然已经错过时机,大将军此时必要与毓秀宫连成一线。将皇后的视线引向内臣一系,既然无法以军除之,就该以谋对之。”男子侃侃而言,一派胸有成竹。 何进此时的面色缓和了许多,点头问道:“那又该如何以谋对之?” “此一番之后,叶悦之与清流众人必将趁势而起,大将军忌惮,内臣又如何不忌惮?当真让大皇子登位,二皇子又该如何处之?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的。” “但大将军想要谋大局,眼下光靠禁军决然不够,需有外援前来。” “外援?先生是说?” 男子点了点头:“但一切还需隐秘,不可让外人察觉。” “先生,依你之见,需要多少人马?”何进又问。 “大将军所虑者,叶悦之尔,此人在战场上确是不可多得的良才,不可与之硬拼!”男子说着话锋一转:“但他身边没有定边军,西园之中,亦未必可以尽数掌握。” “明公暂且隐伏,皇后不是要明公闭门思过吗?要思还得思得彻底!” “明公是一时心伤天子之丧,才有如此冲动……” “先生的意思是,本将军暂且不动,内臣终究要与皇后失和?”何进斟酌着道。 “明公高见,唯有如此,才能暗中谋划。”男子欣然赞道。 “哈哈哈,先生还未说对付叶欢需要多少人马?” “有董将军和禁军足够,不过在那之前,大将军还得做一件事。” 何进身体微微前倾:“何事?速速道来。” “大将军静思己过之后便可以身说法,若有人掌东都军权之重,便是大汉隐患。” “好!”何进听了以拳击掌。 “本将军差点铸下大错,叶悦之亦未必不能。” “关键还在大将军若提出此事,张赵等人定会配合。定边叶郎固然天下无敌,可只有叶郎而无定边,或说没有可用之兵,待大将军调动齐备,他如何相抗?” 何进听得连连点头,神情之中重现兴奋:“多亏先生提点,他日有成,进必不会薄待先生。” 男子一抱拳:“明公对我有知遇之恩,自当以死相报。” “哎,先生客气了。只是方才言及内臣之事,现在他们怕不能与之相斗吧?” “张让赵忠都是老狐狸,他们能看得清楚,设若目下不能反击,今后就断然难成。” 男子说着也是身体前倾:“汝等若是不会,大将军可以教他们。” 接下来便与何进耳语一番,何苗都听不清楚,只隐隐听闻,密诏、立嗣之言。大将军却是连连点头,状甚欣然。 “此乃天赐先生与我,终要成就大业,只是先生身在险地,必要小心呐。”何进一脸关切。 “大将军放心,我虽身在虎口,却是稳如泰山!”男子洒然一笑。 第776章 这也行? 黑衣男子在大将军府中一番话,让何进重拾信心。 毓秀宫内,叶欢亦是口若悬河,诚恳的阐述何后代政的各种好处。 唯一的区别在于,大将军是真糊涂。 而皇后,揣着明白装糊涂。 好在叶欢对上位者的这种心态颇为了解,把握的亦算到位。 一番言谈下来,何后看上去是接受了叶欢的“建议”。 又再片刻,皇后露出了疲态,她昨夜在中元阁,亦是一夜未眠。 告辞离开毓秀宫,叶欢忽然觉得方才有那么点伴君如伴虎的味道,而与灵帝之时,他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眼下只是第一步,明日的朝会才是关键所在,皇后能否代政,在此一举。 出了皇宫,大公子没有找地方补觉,而是径直去了司徒府。按自己的分析加上贾诩所见,太尉与卢中郎应该是支持的,司徒袁隗亦是很重要的力量。 看见冠军侯的车仗前来,王管家隔着老远就迎了上来招呼。 “大公子,今日一早,令尊师也来了府上,此刻正在堂中。”在洛阳,除了宗家之外,司徒府中之人皆用大公子称呼叶欢,显得很是亲近。 “啊?老师也来了?快点带我去。”叶欢闻言面现喜色。 “是。”王管家说着便在前带路,四五名家人在一旁跟着相送。 叶欢领军之时护短是出了名的,在兖州青州战场定边军士卒一向无人敢惹。 洛阳宗家家规森严,大公子还好些,对自己老丈人家的下人却是格外的好。今天打赏一些,明天帮个小忙,因此每次叶欢一来,都是这般前呼后拥的场面。 不过今日他们只是相送,没有人搭话,都知道冠军侯有要事在身。 到了客堂之前,叶欢便看见了堂前那个清瘦的身影,挺立笔直!正对他微微点头。 快行几步到了阶前,冠军侯撩起下摆大礼参见:“徒儿叶欢,叩见恩师。” 刘宽下阶相扶,看着叶欢的目光透着欣慰之意。 “悦之你站好。”老太尉扶着爱徒双肩,随即后退躬身为礼。 “我……”叶欢唬的急忙要再跪,这还了得? “站好,老夫是替司隶百姓给平北将军行礼,悦之你很好,消除了一场兵祸。” “老师,徒儿受老师教诲,皆是本分,岂能如此?” “好了,进去说话。”刘宽挥挥手。 叶欢又上前见过司徒,三人便来到堂中,老太尉和司徒落座,冠军侯侍立一旁。 “悦之,昨日之事为师已然尽知,但兵祸虽去,争端犹在,悦之准备如何对之?”右手虚扶案上茶盅,刘宽出言问道。 “老师,岳父,天子对欢恩重,此刻正是报效之时。但欢常为战将,与朝中之事却不通透,生怕一时妄为坏了大事,故今日特来向岳父请教,没想到老师也在。” 袁隗闻言抚须颔首,刘宽却摆摆手道:“战将又如何?子干公亦是我大汉名将,岂不也是朝中柱石?悦之今后不可再有此想,大丈夫需勇于担当。” “老师说的是,弟子受教。” “懂得藏拙算你不错,可在为师和司徒面前何须如此?说……” 叶欢点点头:“老师,岳父,昨日欢一直在思安定局势之法,虽稍有所得却无细致。今早孟德兄来访,言及目下之势当以皇后代政,欢觉得极有道理。” 大公子说话时也在观察二位的神情,闻听此言,刘宽并无什么变化,袁隗却是微微皱起了眉。 “文和猜的不错,岳父果然对皇后代政有所顾忌。”叶欢心中暗道。 司徒斟酌了一番,右手食指在案上轻点,言道:“皇后代政?此举是否太过激进?之前天子励精图治,大汉颇有政通人和之状,此时代以何后?” 袁隗说着话向叶欢看来,刘宽亦是一般,大公子心中不由一动。 察纳雅言,兼听则明,此乃上位者必备。做权臣对叶欢而言亦是一种心志上的锻炼,所谓忠言逆耳,善于听取不同意见才能保证自己不犯错。 司徒之言虽是和自己相反,但绝非没有道理,施政的延续连贯极为重要。 一番沉吟之后叶欢方道:“岳父此虑甚是,近年来大汉已有中兴之状,证明陛下之前所为乃正道也。只不过眼下之重,在于维安避乱,从此而言,孟德兄之见颇高。” “欢之浅见,如果皇后代政,加以重臣辅政,是否能解岳父之忧?” “重臣辅政?”袁隗闻言双眉一扬,看了看叶欢复又深思起来。 刘宽则是一笑,捧起香茶轻轻吹佛,面上很见得意之色。 “悦之,你既有此想,能否细细言之?”片刻之后袁隗又问。 “皇后当政,以稳朝纲,重臣辅政,以顺治政,妥善安排,当可两全其美!”叶欢侃侃道来,后世的朝堂上可有不少这样的例子。 这一回袁隗也点了点头,女婿之言显然打动了他。 “兹事体大,老夫还需好好考量。” “是。”叶欢欣然道。 接着三人说了一些天子的国丧之仪,袁隗道声失陪,起身去了后院。 刘宽侧首看了看,便轻声问叶欢:“曹孟德此子,眼光不俗,但老夫不信以悦之所为,会没有想到。” 叶欢学着老师样子也对屏风处看看,才笑道:“弟子一切,自是瞒不过老师。只是文和有言,此事不便由弟子口中提出,孟德兄此为,恰是我之所需。” 老太尉横了叶欢一眼,眉眼之中却很见开心,复又靠近道:“悦之,你之见识,加上这重臣辅政之法,却在曹孟德之上。” “老师,弟子不敢。”说是不敢,但叶欢对自己方才的想法还是挺得意的。 刘宽点点爱徒,再度压低了声音:“明日一会,才是关键,以老夫所见,朝中大臣怕有不少未必同意此举,悦之该如何对之?” “孟德兄与太尉中郎在前,欢尽力助之,道理原本如此。” “不妥,不妥。”刘宽微微摇头:“悦之,附耳过来。” 叶欢依言而行,听了老太尉在他耳边的言语,大公子的嘴张开了,这也行? 第777章 功名利禄不可动 等袁司徒回来之时,看到的便是刘宽在教训叶欢的一幕。 “回去给老夫收拾个独院,这段时日,老夫就住在叶家宗家。” “老师,不是徒儿不孝敬师父,您来洛阳,是不是该住俊如兄那里?” “你还和老夫说此事?我且问你,刘宇何德何能可居议郎之位?他那京中宅院又是如何来的?德不配位,只会误了国家正事。”刘宽双眉一轩。 叶欢正要解释,宅院是他叶大公子给的。但议郎之位却是天子亲封的,多半还是看在老太尉劳苦功高的份上。 “主家,文饶公,令公子前来。”此时却是王管家带着刘宇到了。 后者面带惶恐之色上前见礼,老爹到了洛阳居然先来司徒府,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对他的名声可影响不小。 刘宽待儿子给司徒施礼之后,才大手一挥:“先站在一旁,我说完悦之再来找你。” “是!”刘宇无奈只得退到一边,眼光不禁就看向叶欢。 大公子的右手在股旁轻轻摆动几下,示意无妨。 “老师,我爹天天骂我,却是望子成龙,弟子知道老师亦是此意……” “哼……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刘宽吹了吹胡子。 “不敢不敢!俊如兄的议郎之位乃是天子亲封,陛下眼光不会错的。”叶欢继续解释。 “算你有理,那宅院又如何解释?” “弟子是学老师交友之德,俊如兄与欢,为师兄弟,亦是良友。” “叶悦之你现在牙尖嘴利,老夫说不过你,快点给我收拾宅院。”刘宽斜了儿子一眼。 “老师,您住在弟子那儿是天经地义,可我收拾也要时间啊,弄的不好岂能让老师住?您看,先让俊如兄陪着您去拜祭天子,明日一早我再来府中迎接。” 刘宇一旁听得双眼一亮,急忙站到叶欢身边躬身道:“悦之说的是,说的是。” “是什么?”老太尉一瞪眼,刘议郎立刻成了锯嘴葫芦。 “你就不能陪为师去?” “老师,弟子昨夜在皇城之外站了一夜,我真得回去睡一会儿,要不顶不住啊。”叶欢说着打起了呵欠。 刘宽闻言又盯了儿子一眼:“你愣着干什么?还不陪老夫去皇宫。” “哦,是是是,父亲请。”刘宇急忙上前相扶。 叶欢笑着点头,老太尉要去叶家宗家住,绝不是在对儿子表示不满。 刘宽与司徒告辞,便在刘宇的陪伴下往皇宫而去,袁隗带着叶欢送到门前。 “悦之,你不如就在这里睡上一会儿,老夫晚间再和你商议。” “岳父,小婿现在哪里还能睡?要再往中郎府上走一趟,只能在车上打个盹儿。” 袁隗微微颔首,又问了一句:“悦之,你有多大的把握?” 叶欢正色道:“岳父,小婿不敢妄言,但以眼下之状,如此方是万全之策。” 目光在女婿面上看了片刻,袁隗挥挥手:“去吧,明日之会早点来。” “是……”叶欢稍有犹豫,却还是去了。 “岳父这句话,多半是要支持我,老师的办法要不要与之明言?”马车之上,叶欢想着心事,不一会儿轻微的鼾声传了出来。 皇城,安玉宫。 堂内王美人坐与主位,张让赵忠郭胜尽皆在座,观其神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眼角看了看墙边案几上的沙漏,王美人对张让问道:“常侍,这李儒当真可有妙计?” “娘娘,当日田猎之时设计对付叶欢的正是此人。叶悦之前番不死乃是运气使然,李文佑之前所算却是丝毫不差,眼下之局,还需借其谋略。”张让正色道。 “常侍?我们还要算计叶悦之?”王美人诧异的道。 听见这句问话,赵忠没来由的一个寒颤。从江夏到西凉,再到田猎,每一次想杀叶欢都不曾得手,之后还弄的自己损兵折将,都弄出点心理阴影来了。 “娘娘,设法杀叶悦之是万万不能了,可眼下情形,他是定会与皇后及清流老臣一处,还是我们的对头。”张让也接得飞快。 郭胜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心道上次要是当真成功,昨天我们就都得陪葬。 “常侍,叶欢就没有半点助我们的可能?他若肯扶协儿登上皇位,什么三公之位、大将军本宫都可以给他。”王美人不死心的问,她对叶欢是印象极好的。 赵忠叹了口气:“三公之位,大将军?他若真肯,有什么不能给?没用的。” 郭胜亦道:“娘娘,且不说晋阳叶家,观叶欢过往也绝非功名利禄可动。” 张让连连颔首,王美人见了面上现出深深的失望之色。 刘协在叶欢的教导下一日千里,昨日又是他神兵天降一般的出现在安玉宫,面对大将军毫不畏惧!可惜…… 可惜的是叶欢不在这里,听不见众人之言,功名利禄不可动?你们试试呀! 赵忠摇摇头,现在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便道:“只不过此时我们与叶悦之有合有分,但有大将军在一日,他便不会对我等下死手,因此机会还在。” “机会?那些老臣肯定支持大皇子,皇后此刻又这般强势,本宫与协儿……” “皇后,言之尚早,就因为大将军昨日之为,皇后未必就能得大势。福祸相依,叶欢及时赶来东都阻止何进,必定会让一众臣子对外戚心生忌惮!”张让缓缓的道。 “再言我等在朝中也有众臣相应,何后休想一手遮天,但眼下,二皇子还是缺乏名分。”郭胜出言眉头紧锁。 “郭常侍,今早崔烈与卢植等人与叶欢在门房说了什么可有消息?”赵忠又问。 “门前防卫森严,都是叶欢的亲卫,我们的人根本靠不过去,只是听说叶悦之与曹孟德争吵的颇为激烈。” “此二人会为何事争吵?”赵忠面露诧异,目视张让道。 后者闻言若有所思,难道是当年受他们排挤,曹孟德一力要对付他们不成? 此刻门外响起了宫女的声音:“娘娘,常侍,李先生到了。” “快请进来。” 屋门打开,宫女领着一个内臣走了进来,此人身材高大面容清秀,就是右眼下一块铜钱大小的印记显得颇为碍眼。 第778章 你自己搞定 从中郎府回来,叶欢回家猫了没多久,便去皇城“上班”了。 刚走到广场,禁军队长江波便小跑了过来。 “怎么是你小子?中郎派你来的?”叶欢笑着问道,江波乃是方俊的下属。 “是皇后娘娘传得旨,方将军去兖州,就剩下我们一队了。” “嗯,挺好。”叶欢点点头,熟人用起来也顺手些。 “将军,将军……”江波快步跟上压低了声音:“今日午后,毓秀宫就派了宫中工匠来修葺门房,还抬了不少家具进去,那张床我看都没看过。” 叶欢一愣,旋即明白过来,都是自己早间在毓秀宫说起要在门房“值班”,皇后听了便做了如此安排,江波他们也应该一样。 “就你小子的见识,能知道多少。” “是是是,我们眼皮子浅,不敢和大公子相提并论。” “我去,江波你是不是只会拍马屁,老方才不带你去讨贼。” “冤枉啊将军,方将军留我是训练新兵的。” 说话间到了门房,叶欢进去一看果然是焕然一新,尤其是那张软榻,看着就想躺上去。 “我再睡一会儿,伟人说过,不会休息就不会工作。”大公子想着,四仰八叉的躺在了软榻上,的确舒适,犹如睡在云朵之中。 不过还没等叶欢闭上眼睛,门外就响起了李云的声音,华育来了。 内相进门看了看,笑道:“君侯可还满意?我知道君侯品味不凡。” “哈哈哈,内相的安排,还有话说?”叶欢笑着亲自倒茶。 二人案前坐下,华育便道:“君侯,天子之事我还在探查之中,暂无所得。” 叶欢喝了口茶道:“此事有内相,欢放心,内相有任何需要,欢必尽力配合。” 华育点点头:“君侯,皇后有话交代,娘娘信得过君侯,还请君侯不要有任何顾忌,放手而为。即使有所差池,娘娘也绝不会计较。” 叶欢心中一动,双手一抱拳:“皇后信重,欢深感之,内相帮我回禀,微臣记在心间。” 华育笑了笑,接着身体前倾,音量稍稍放低:“君侯,安玉宫那里却似乎有些动作。赵忠与我一起彻查此事,他提议将一些可疑之人先行放出皇宫,暂且看管起来。” “可疑之人?都是些什么人?”看着华育面带疑惑,叶欢不由问道。 “怪就怪在这里,他把宫中姓白的和姓蔡的都赶出去了。” “姓白的,姓蔡的?几个意思?赵忠想干嘛?”大公子一脸懵逼之状。 “老奴也不知,现如今唯有细细观察再言。”华育摇头道。 送走了华內相,叶欢重新躺在床上头枕双臂,闭上了双眼。 “修门房,换侍卫,再有华育之言。你还别说,皇后这笼络手法真的让人心里舒服,我得好好学习一下。让我放手而为,估计是本公子以前在朝堂都比较糊涂吧?” “叮~” 脑海中的声音响起,叶欢的双眼瞬间睁开,玉佩哥已经好久没动静了,连周瑜的数据他都不知道。 【权臣任务分支 消除兵祸达成 奖励 政治加一 智力加一】 “玉佩哥你的反应是不是有点慢?等等,你怎么啦?好像有点虚弱?”叶欢的眉头皱了起来,刚才那一声提示比以前小了很多,而空中的那些字也在摇晃,很快消散。 “玉佩哥,玉佩哥?你生病啦?”叶欢想着,根据后世看过的那些小说,难道玉佩哥也需要充能什么的? 九龙玉佩还是没有丝毫反应,大公子一骨碌爬起来,抽出了腰间的匕首。 在中指上划了道口子,叶欢将之贴在了九龙玉佩上,鲜血如常一般的渗了进去。 “玉佩哥,玉佩哥?好点了吗?” 过了很长时间,叶欢的眼前终于出现了字迹,这一回倒是不再摇晃了。 “我头晕,要睡觉,可能要睡很久,你自己搞定。” “哥,你……你有头吗?难道是血不够?”叶欢有点发愣。 “够了,你保重,我睡了。” “玉佩哥,玉佩哥,等等再睡啊,让我看看公瑾的好感度。” “呼噜……”一连串的鼾声符号出现在空中,随即消失不见。 “行行行,你睡你睡,好好睡,下次需要血的时候说一声。”叶欢想着。 “玉佩老哥你好好休息,放心,本公子搞得定,不会让你失望滴。” 穿越近十年,叶欢和九龙玉佩之间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现在大公子是真的关心玉佩哥,而非想让他发挥作用,毕竟他的本心也不太想做“挂逼”,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实力。 “张让赵忠这帮家伙是什么意思?哎~不想了,让图昌查一下。” “我最帅,我最威风,眼前之事都不是事儿……”叶欢如常的进入了梦乡。 他却不知今日赵忠的所为完全是出于误会,原因就在早间和曹操的那阵争吵。 张让赵忠听不懂,李儒也分析不出,但凡事有备无患。既然是菜和白菜,那么叶欢必有所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乎宫中姓白和姓蔡的便有了如此一出。 美美的睡了一觉,次日清晨叶欢先是入宫拜祭天子,又在车上和贾诩谋划了一阵。 等他到了今日议事所在的上元殿之时,内中已经有了颇为激烈的争论之声。 叶欢微微一笑走了进去,嚯……今日人来的很齐,为了避嫌皇后并不在场。议政之事由太尉崔烈和司徒袁隗主持,袁逢虽也位列三公,但毕竟时日尚浅。 太尉崔烈的右下,坐得正是老太尉刘宽。前番天子就有问计与老臣之说,当时是要压制大将军何进,但如此一来也给了刘宽论政的机会。 见叶欢进殿,老太尉立刻投来一个眼神,师徒二人相视,尽在不言中。 其余诸人倒没有太注意冠军侯的到来,曹操正在雄辩滔滔的阐述自己观点,和他争辩的则是廷尉李吉。二人针锋相对,各自指出对方的缺陷,场面一时相持不下。 “来了,安玉宫果然不会死心。”叶欢偷偷的站到了郎中王允之侧,悠哉悠哉的听了起来,李吉向来是内臣一系的代言人,当然不会同意皇后代政。 第779章 唇枪舌剑 叶欢一旁看着,心中暗笑,你别看曹操个头小,但中气十足,气势不输。 “张口古训,闭口祖制,君不见当年高祖之后,吕后代政,大汉亦是政通人和。百姓受前秦暴政得以缓和,方有日后文景之治的盛况。”曹操挥手道。 “曹孟德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为何不说外戚之权便是始于吕后?” “内举不避亲,外就不避贤,但对国家有利,何以阻之?” “我去,有点辩论赛的意思啊,孟德兄固然雄辩,这李吉却也不差。”叶欢在一旁看得是津津有味,对他而言,这本就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全是经验值啊。 “何以阻之?昨日之事尚且在目,若非叶将军领军到来,岂不铸成大错?” “娘的又有我事儿?你们说你们的,别特么带上我。”叶欢心中暗道。 李吉一言,曹操也看见了王允身边的叶欢,后者偷偷做了一个振臂的手势。 “哈哈哈,既然说到此处,那操便代廷尉一问悦之,何以能及时赶回?” “行啊,你还会召唤场外支援了?”叶欢想着对众人一抱拳:“当日正是皇后令姜侍卫冒死出城,给欢传来旨意,我这才能星夜赶到洛阳,好在还算及时。” 曹操闻言看了一眼李吉,又道:“昨日之事,的确是险到了极处,倘若稍有差池,或者悦之迟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但这一切皆是皇后之为,是也不是?” “是!”叶欢一声答应把一些打瞌睡的都惊醒了,本公子的辅助也是王者。 “此事我等合该惭愧,若无皇后,昨日便是乱局之始,对也不对?” “对!”大公子来劲了,随着这声喊,竟有一块瓦片掉落下来。 “悦之,此非战阵之上,你且小点声。”崔太尉摆手道。 “末将听令。”叶欢一抱拳。 曹操丝毫不受影响,继续言道:“此事足见何后之沉稳决断,不输须眉,有何不可暂代朝政?令大将军闭门思过,卢中郎代禁军之首,皆乃明见也。” 李吉一时语塞,提及昨日原本是想攻击对方,没想到却被曹操一番反唇相讥。 “first blood!”大公子见状在心中为后者配上了音效。 梁頫见状,上前一步言道:“此事皇后确是处置得当,但凡事不可以偏概全。大汉数百年江山,数千万百姓,这是何等之重?岂能让一女子担当?” “非是在下不敬皇后,实是此任太重,加之蛾贼未除,岂能儿戏?” 卢中郎见状亦是出列,朗声言道:“梁太祝,我方刚从前线而回,蛾贼之乱,已然是强弩之末!只要朝中安定,延续之前方略,必可定之。” “中郎之言极是,必要朝中安定,延续天子之制,皇后乃最佳之人也。” 不等梁頫出言,曹操又道:“太祝若是有异议,那不如请说出心中人选。” 后者闻言一愣,人选?我的人选是二皇子啊,可在这里又如何能出口? “double kill,漂亮,这一手连环追击厉害”叶欢心中暗赞,都说诸葛亮舌战群儒如何精彩却未亲见,此时曹操与中郎配合亦是相得益彰。 “子干公,孟德,汝等之言虽是有理,可名不正则言不顺啊。”此时又有人说话,众人一看乃是学士蔡邕。 “蔡学士说的是,名不正则言不顺。”李吉见状一喜立刻言道。 “嗯,蔡邕也姓蔡,看他说话应该不是和曹操叶欢一伙儿的。”梁頫抚须暗想。 “天子崩殂,大皇子年已十三,此才是名正言顺,何故不能继位?” “我……”廷尉一愣,大皇子?合着我刚才夸你夸得早了。 “嗯,如此看,蔡邕此人也有可能。”梁頫双眉一挑。 “蔡学士,不要忘了还有二皇子,陛下生前并无立太子之意。”袁逢终于说话了。 “袁司空,岂不闻长幼有序?大皇子乃皇后亲出。”蔡邕立刻道。 叶欢见了不由暗中摇头,蔡学士,咱能不掺和吗?你一个搞学术研究的,非要论朝中之事。也难怪原本时空之中会有那般不宜之举,被王司徒找到借口杀了。 大皇子此时不能继位的道理很简单,即使抛开内臣不谈,老臣们对何进忌惮之心始终未去,尤其是昨日之事后。袁司空方才之言,是很能代表一部分人心思的。 “长幼有序不假,但还得有天子诏书,正如学士所言,名不正则言不顺。”袁逢回道。 二人这么一说话,众臣开始各抒己见了,堂中一时便有些混乱。 “哎,果然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朝堂之上,都有了几分菜市场的意思。”叶欢心中想着,居然还有人搬出兄终弟及之法,要请鲁王刘青入朝。 正想着呢,老师却是投来了一个眼神,叶欢会意立刻言道:“停!” 大公子的喝声,连瓦片都能震落,众人闻之皆是一惊,场面立刻安静下来。 随即,数十道目光皆是投向了叶欢,眼神则各有不同,期待者有,不满者亦有。 “平北将军有何高见?”持金吾赵兰首先问道。 叶欢不动声色,缓缓言道:“各位都是朝中前辈,欢后学末进,哪儿有什么高见?但天子灵前,诸位议论国事,岂能这般嘈杂?颇有些失礼。” 众人闻言一凛,以往天子在时,岂会有这般场面? 崔烈微微颔首:“悦之说的是,你也听了诸位大人之议,却不知有何见解?” 大公子一抱拳:“太尉,欢谈不上什么见解,各位大人之言都有些道理,不过还是觉得孟德兄之言最为稳正。既然是朝议,就该各抒己见,一个一个来。” “平北将军之言不可谓无理,可众人各持己见,又该如何?”李吉一旁问道。 “那就互相取长补短啊,不一定非得听谁的,商量嘛。”叶欢笑着答道。 “取长补短?那敢问君侯,如何个取长补短法?”梁頫接着又问。 “这么多前辈在座,只要抱定维护大汉安定之心,办法总会有的嘛。” “取长补短?嗯,悦之之言很有见解,文饶公,公乃两朝老臣,却不知可有所得?”崔太尉说话时连连点头,眼光则落在了刘宽身上。 第780章 大闹朝堂 老太尉听了两道白眉微微一动,先对众人一拱手,随即清了清嗓子。 “太尉说的是,各持己见,就该取长补短。” “什么太尉说的,明明是叶欢说的,难道这师徒二人?”李吉闻言忽然有点不祥的预感,他不由看向梁頫,后者此时也在向他看来。 “孟德之言,说理清楚,道义明晰,确为目下最稳正之法。” “果然如此,我不能让他说下去。”李吉心中一跳。 “文饶公,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公已告老,怎能在朝堂之上……”梁頫抢在了前面。 “姓梁的你说谁呢?”话音未落,太祝面前人影闪动,随即耳边一炸! 定睛一看,不是叶欢还有谁?此刻的冠军侯一脸凶相,似欲择人而噬。 梁頫不由便是后退一步:“君……君侯,你这是作甚?”语气一时软了许多。 李吉见状急忙站到梁頫一边:“叶平北,你就算有功,也不能在朝堂之上如此对待大臣吧?”说着话他不敢看叶欢的眼睛,却是看向了太尉和司徒。 “悦之,不可无礼,有话尽可言及。”袁隗说话了。 曹操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却是心中叫好,有时还就需要叶欢这般。 至于袁逢等人,他们担心的是外戚掌权,叶欢的忠心是从来无人怀疑的。 而且叶大公子向来就是这副脾气,当日天子在时他都敢在朝堂上骂娘的。 “太尉,司徒,非是欢失礼,实是梁太祝信口雌黄。” “我信口雌黄,你……”梁頫刚要说话,见叶欢双眼一瞪,却是无以为继。 叶欢看了一眼李吉,又道:“廷尉方才问的好,欢为何在朝堂之上如此对待大臣。那我就问问太祝,当日天子难断之时,亲自相问老太尉,授其参政之权,是也不是?” 被叶欢目光烁烁的看着,梁頫迟疑片刻方道:“的确是有此事,可……” “可什么?陛下之言你也敢质疑?难道天子刚刚崩殂,太祝就有了异心?”叶欢追问。 “行啊悦之,早就该这般了。”和刚才的叶欢一样,曹操亦是心中暗道。 “没有,我没有,冠军侯你不可如此。”梁頫红着脸连连摆手,这可够诛心的。 “你没有?那为何说文饶公告老,不可在朝堂之上言政?你说啊……” “我……”后者一时语塞,想说陛下不过一时之言,可又如何说起? “各位。”叶欢回身拱手为圈,才道:“各位在朝中都是欢之前辈,因此论政之时欢尊重各位,绝不会行打断之事,可他呢?”叶欢一指梁頫。 “太尉两朝老臣,岂不是你前辈?枉你还掌朝中礼仪,羞愧不羞愧?” 梁頫的喘息越来越剧烈了,可他说什么了?叶欢虽然张牙舞爪,却牢牢扣着道理。心中不由还有些暗恨自己,好好的给刘宽说不就算了? 李吉终是不忍,见梁頫一副快急吐血的样子,他不由言道:“冠军侯,就算你有理也不用如此咄咄逼人吧?梁太祝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怎么啦?我还身体不好呢,此时此刻,哪位大人不是在撑着?” “嗯,论强词夺理,叶悦之这小子够厉害的。”曹操心中想着。 李吉梁頫闻言差点没背过气去,你身体不好?这声若洪钟的再好没有了。 太尉崔烈和中郎卢植乐得内臣受窘,亦是提前有所了解,此时都不作声。他们不说,袁逢就更不会说了,至于其他人就算有心相助,可在叶欢的“盛怒”之下亦是不敢。 要说还是司徒袁隗宽厚,便出言道:“悦之,得饶人处且饶人。” “司徒,非是欢不敬大臣,实是忍无可忍!人活天地之间,忠孝乃立身之本。天子言之凿凿,有人说过就忘,岂不是有异心?” “师徒父子,人伦大道,有人敢在欢面前对老师不敬,欢若能忍枉为人矣!” 叶欢如此一说,众人不由纷纷点头。就说第一条梁頫还可能疏忽,可第二条却是死死扣住了,师徒父子,在此时就是如此,更何况还是嚣张跋扈的冠军侯叶欢? 袁隗闻言也不说了,眼光则看向刘宽。得,老太尉,此事还得看你啊。 “我告诉你姓梁的,今日之事,不给叶某说法,你给我等着。”大公子捋袖子了。 梁頫此时也只能将求援的目光投向老太尉,眼前的不是别人,要说有人敢在朝堂上打人。叶悦之要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大公子的脾气上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李吉也在犹豫着,我要不要护着梁頫啊?他要连我一起打该怎么办? 众目睽睽之下,刘太尉终于说话了:“悦之,不得无礼,此乃朝堂之上,怎可放肆?” “老师,这口气老师能忍,学生忍不下去。”叶欢犹自不休。 “混账!老夫怎么教你的?要相忍为国,还不给梁太祝道歉?”刘宽“怒”道。 “给他道歉?老师……” “闭嘴!你乃叶门之子,老夫之徒,不可再肆意妄为。” 闻听此言,大臣们终于微微松了口气,否则朝堂之上千古未有之状看样子就要出现。叶欢这小子当真是一幅驴脾气,除了叶公文饶公,无人可制。 “文饶公,是在下无礼在先,给文饶公赔罪,却也怨不得冠军侯。”梁頫一旁言道,道歉?还是算了吧,让叶悦之憋着这口气,砸到自己家门上怎么办? 叶欢深吸一口气,平稳了一下情绪,对梁頫一抱拳:“梁太祝,得罪了。” 这边还要“从善如流”的给李吉施礼,后者急忙摆手,大公子你算了吧。 “无妨无妨,冠军侯也是心念师长。”梁頫还礼道。 此时曹操的头转向了一边,看不下去了,叶悦之你小子实在太坏了。 “悦之,你且退在一边,今日不许再出言。”刘宽看了看叶欢。 “是,弟子谨遵老师之命。”大公子说着退到了王允身边,眼观鼻鼻观心,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李廷尉,你与梁太祝所虑者,不外乎是皇后能否挑起大汉重任,是也不是?”刘宽这才微微一笑,又对李吉梁頫问道。 第781章 英风锐气 李吉闻言心中一凛,再见叶欢,眼光又是直勾勾的看向自己。 “干什么?你还让不让人说话了?”廷尉心中叫苦。 “对,我等就是怕皇后担不起江山之重,会失陛下之望。”想了想他还是言道。 本来准备与刘宽辩论一番,谁知老太尉问过他,却看向了司空袁逢。 “袁司空,尊意是天子生前未立太子,此时无论大皇子还是二皇子都有不顺?” “文饶公,担当江山之重,还需好生斟酌。”后者沉吟半晌方道。 “那各位还有何顾虑,尽管言之,集思广益方能取长补短。”刘宽捻须道。 这一下有了次序,大臣们说话也轻松了许多,不少人都说出了心中所想。 老太尉静静聆听,不置可否,时不时轻拈一下胡须,状甚悠然。 梁頫还想再强调一下,但没等他开口,叶欢却是双目如电的射来。 “算了,算了,反正李廷尉也说了,今天我惹不起你。”梁太祝只能偃旗息鼓。 等到众人各抒己见,再无人出言之后,老太尉才缓缓的道: “诸位之见不外有三,其一担心皇后难荷江山之重,其二顾忌昨日宫中之事重演,这其三嘛,便是大汉外患未除,需得保证朝堂安定,再谋天下太平。” 太尉崔烈闻言首先颔首,袁司徒紧随其后,众人亦跟着点头。 “老夫听诸位之言皆是有理,但要保朝堂安定,皇后当政乃最为稳定之法。有卢中郎统领禁军,叶平北率领西园,又有何人可再祸乱东都?” “江山之重,此为必要,任谁也不能轻忽。皇后代政的确未必周全,可若辅以似太尉,司徒,廷尉这般重臣,凡事细细议及,岂不是两全其美?” “各位放心,此言是老夫所出,宽绝不会身在其中,辅政人选,自是众人商议。” 大臣们闻言亦是眼中一亮,此倒不失为办法,辅政之臣,亦可牵制皇后。 曹操不由看了叶欢一眼,大公子是坦然相对,那眼光的意思就是不是我的主意。 见大家安静了很长时间却无人出言,刘宽又道:“国不可一日无主,老夫觉得此事已经可以细细商议了,各位选出辅政人选,再往毓秀宫请皇后代政。” 李吉梁頫对视一眼,皆是眉头微扬。看今日形势,刘宽之言已经得到了太尉和司徒的支持,其余大臣们似乎也无异议,他们若是再提?倒不如争取辅政之位。 叶欢冷眼旁观,看着一众大臣面上神情的变化,再想起太尉昨日在司徒府中和自己的耳语。不由心中暗叹姜到底还是老的辣,此刻的焦点已经转化到人选上了。 “朝堂相争,除了权谋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妥协,内中却有千变万化,值得深思。” 大公子心中不无感慨,这辅政之法乃是自己提出,到了老师口中却成了他的想法。刘宽此举便是出于对自己的保护之意,且老师德高望重,更是顺理成章。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朝议成了辅政大臣的探讨和人选的争夺,其激烈程度一点也不比刚才逊色。而此时,老太尉再不发一言,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片公心。 “k.o!”叶欢心中默念,眼前的争执已经与他无干,主要目的达成就行。 上元阁的这番朝议又足足继续了一个多时辰,最后确定了太尉崔烈,司徒袁隗,中郎卢植,廷尉李吉以及御史秦华这五人组,重臣之中,清流占据了上风。 但内臣并非没有所得,至少李吉在人选之中,且最为重要的一点则是大皇子没有立刻继位。那边意味着他们今后还有机会,至于御史秦华,则是公认的刚直。 司空袁逢稍稍有些失落,可他心中清楚,自己一来阅历还浅。二来只要有兄长袁隗在,他便难入辅政之列,但今后,还需看天下之变。 众人商议完成,又请书记官录之成文,五人便前往毓秀宫与皇后商议。 何后对此很是欣然,稍稍推辞之后亦认可了大臣们的商议。 于是灵帝身后,大汉以皇后代政,大臣辅政的形式暂时确定下来,待得皇子长成,再行归权。 作为第一个提出以皇后代政的曹操,何后自然不会薄待。加之为平南将军领休城侯,辅佐卢植统领禁军,原本西园的典军校尉一职由冯芳顶替,调淳于琼为助军左校尉。 至于立下大功的叶欢,皇后本欲加之为征北大将军!却是司徒袁隗进言,叶平北自讨贼以来,数度升迁,此时天下未定,待其再建功勋不迟。 后然其言,亦对叶欢厚加抚慰,经此一事,何后对叶欢的信任更上了一个台阶。 天子的丧事按礼持续之中,大将军何进一时没了声音,朝中何后代政,重臣议事也颇为和谐。 大汉东都暂时安定下来,可内臣外戚也都在暗中谋划,风雨仍旧未过。 半月之后,凉州镇将董卓收到了何进的八百里快马密传,开始整合人马。 与此同时,并州晋阳,并州牧丁原也得到了大将军的传书。 书房之内,丁州牧面有凝重之色,案头的信件早就被他收起。 必要之时起兵洛阳?可他手中又有多少人马?除了一些郡国,护乌桓所部和边军他这个州牧根本调不动。 不单单如此,行政方面亦有困扰,叶家和叶欢在并州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且这几年前任刘刊治政有方,他要想在短时间内拿出成绩收拢人心,谈何容易? “义父!孩儿求见。”此时屋外一个雄壮的声音响起,透着兴奋之意。 丁原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自己这个义子,可能是来到并州最大的收获。 “奉先我儿,快进来。”丁州牧笑着言道。 大门打开,一人昂首阔步带风而入!但见他身长九尺挂零,生得是剑眉星目,猿臂蜂腰!此刻一身披挂,无比英风锐气,双目炯炯有神,臂弯之上,居然挂着一只斑斓猛虎! 丁原见了一惊,随即才见那虎头软软的垂下,早就死去多时了。 第782章 没人敢说 可惜此时叶欢身在东都,否则让他看见此人估计一眼便能认出! 并州五原人,姓吕名布字奉先! “义父,孩儿远奔三百里,才找到这一只,又追了它五十里山路。父亲今年五十大寿,孩儿待会儿快马往大同城一趟,寻高手匠人为义父做一件大氅。” 吕布说话之时,数百斤的猛虎吊在臂弯上,面不改色气不喘。 丁原一脸欣然,抚须笑道:“当年南山有虎,叶悦之杀之,定边叶郎遂有勇冠三军之名。如今我儿百里追杀,其勇不输叶欢当年,它日定可名扬天下!” 听到叶悦之三字,吕布双眼闪动光彩,暗道总有一天我的方天夔文戟就要试试他的凤翅镏金镋!看看这名扬天下的无敌战将,是否名副其实! “孩儿定不负义父之望。” “奉先,为父亦在为你搜寻良驹,大将岂可无马?” “多谢义父!” 与此同时,晋阳叶府,书房内叶公看着案上的绢帛微微摇头。 大汉中兴之状刚刚显现,天子却在此时驾崩,岂不令人扼腕叹息? 叶公对面,老者鹤发童颜,精神奕奕,正是“经神”郑玄。 “伯卿,时也,运也,人活一世,终有此日的,你也不必太过哀伤。” “郑公之言,正亦知之,只是陛下这一去,京中怕是必要生出一些动乱。” “伯卿可是担心悦之?” 叶正闻言轻叹一声:“郑公,我可能是年岁渐长,还真的有些担心欢儿。虽说玉不琢不成器,亦是为国效力,但欢儿性格太刚,就怕至刚易折……” 郑玄笑了笑:“此乃人之常情,不过正如伯卿所言,悦之经历此事之后,必可真正成为大汉柱石!” “郑公,你说我要不要去一趟东都?”脑海中闪过爱子的面容,叶公不由问道。 “以老夫之见,不必如此,能想到以皇后代政,重臣辅之,悦之的眼光深远。此刻伯卿若是去了,不但帮不了悦之,说不得还会……” “郑公所言极是,希望那小子当真能如公之言。”叶正颔首道,眼光悠悠看向门外。 “伯卿放心,吉人自有天相。”郑玄点点头,他始终未将叶欢大劫之事告诉叶正,占卜之说,终究有些虚无缥缈,希望叶欢得到消息能够谨慎行事。 洛阳,叶家宗家 大公子书房中的地上躺着三个人,每个人的头侧放着果盘,内装冰块,冒着丝丝凉气。 “今年这天气,也不知是怎么了?都立秋了还这般炎热。还好有大哥你弄的冰匣,要不还真躺不下去。”说话之人正是何刚,说完他又剥了一颗荔枝放入口中。 “方直,你少吃点冰的,小心着凉。”身材丝毫不输何大公子的乃是张叙,原本他是要成亲的,可此时却不得不延后了。 “我去,你们两个都少吃点,我弄这东西可费了老鼻子劲了,千里快马啊。”叶欢头枕双臂,眼睛也不睁的说道,从岭南到此,需要八百里快马连续接力。 何刚闻言,又剥了一颗放入口中,咀嚼着道:“没有器乐丝竹,没有美人歌舞,当真好生无聊啊?”说着推了推叶欢的胳臂:“大哥,找点事情做做。” 叶欢的膀子动了动:“这么热的天,在家睡觉多舒服?一动就出汗。” “大哥,要不把张倩叫来,我们打麻将吧。”张叙挠挠头道。 天子驾崩,按礼一月之内不得动器乐歌舞,这可把几位公子憋坏了。 叶欢翻了个身,嘴里嘟嚷道:“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我的钱不就是他的钱?绕来绕去的有劲吗?” 两个胖子闻言一阵对视,片刻之后又都摇摇头,废然躺了下去。 此时屋门“吱呀”被推开,一道倩影带着香风跑了进来。 看见地上并排躺着的三人,少女眉头微蹙:“你们三个死猪,快起来。” 不用问,少女便是卢芸,否则可没人敢喊叶何二位公子为死猪。 何刚和张叙见状坐了起来,叶欢却还是动也不动,懒洋洋的道:“芸儿,有什么事儿啊?这么热的天不在家里乘凉,跑出来干什么?” 卢芸听了,面上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就到了叶欢身边。随即拿起果盘中的冰块塞向大公子的颈中…… 何刚张叙见了也不阻止,却是吃吃偷笑。 “啊!”叶欢一个机灵坐起身来:“芸儿,你这是要作甚?” “悦之哥哥,我问你件事情。”卢芸不以为意的道。 “你问,你问。”叶欢伸手摸了半天,才把冰块捞了出来。 “你是不是要帮子安哥哥到蔡学士府上提亲?” “提亲?”何刚张叙闻言来了精神,耳朵竖的老高,八卦这个东西不分古今的。 “是啊,你子安哥哥都快二十四了,还未成亲,昭姬和他算是门当户对。芸儿,你自幼就和昭姬好,可得帮着说和说和。”叶欢点点头笑道。 卢芸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又看了看一旁的何张二人,笑道:“帮子安哥哥的忙不是不行,不过芸儿今日前来,也要找悦之哥哥帮忙。” “你说你说,只要不是摘星揽月,为兄都帮你办。” “这么热的天,我想去城西的泽溪戏水消暑。” 叶欢闻言一愣:“芸儿,你要去戏水消暑找为兄帮忙?中郎知道吗?” 卢芸小嘴一撅:“当然不能告诉爹爹,要不然他肯定不让我去的。” 大公子双眼一瞪:“你知道中郎不会让你去,还来找我?” “我不找你找谁?”卢芸毫不在意。 “我……”叶欢无言以对,败下阵来。 卢芸又拉着他的胳臂摇晃起来:“悦之哥哥你带我去,就不怕有人偷看,也不怕别人会说。” 张叙闻言一笑问道:“芸儿,怎么就不怕有人说?” 卢芸看了看叶欢,再看看何刚,一嘟嘴道:“有他们两个,谁敢说?” “哦……”张叙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芸儿,不必客气,谁敢嚼舌根子,本公子拔掉他满口大牙。”何刚得意洋洋的道。 叶欢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这丫头胆大包天,他若拒绝了,说不得自己就能跑去。 “芸儿,这样,你去跟你嫂子说,喊她一起去。” 第783章 倾囊相授 东都如此局势,叶欢却为何如此悠闲自在? 时间拉回到七日之前,张放带着张叙赶回了洛阳。 老太尉此时正住在叶家宗家,听闻此事便让叶欢备酒,请张放作陪。 老师有意,大公子自然不会怠慢,待得席开,刘宽又让他叫来了贾诩。 四人对饮一阵,刘宽便将酒盅倒在案几之上。 “悦之,你可知老夫活了六十余年,哪三件事情最为得意?” 叶欢笑道:“徒儿洗耳恭听。” 刘宽拿了一块鸡肉,放进口中慢慢咀嚼,一番回味之后才缓缓点了点头。 “其一,娶妻得贤,四十余年相知相敬,白头到老!” “当浮一大白。”见老师顿了顿,叶欢立刻接道,随即一坛美酒下肚。 张放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刘宽一言,亦是一饮而尽,目中有着怀念之色。 “其二,官至太尉,身列三公,位极人臣!” “老师声望,著与四海,天下共仰。”大公子不失时机的道。 刘宽微笑摇头,目视叶欢片刻之后又道:“这第三嘛,便是晚年收得爱徒。” “恩师教诲之德,欢永生不忘。”叶欢一脸正色。 刘宽摆摆手:“贤才美玉,人人相爱,老夫行将就木,能见悦之如此,心实慰也。” 大公子闻言心中一动,想要出言却被老师阻止了。 老太尉先是看了张放一眼,方接着言道:“叶公君子,学问文章天下敬仰,非我等可以同列。但公刚正不阿,有些事情却只有老夫与松远可以教得了你。” 张放闻言一笑抚须:“就等你这句话,快说快说,说完当谋一醉。” 刘宽笑着摇头,复又正色对叶欢道:“悦之,今日老夫所言,你当要牢牢记在心间。” 大公子闻言急忙起身,一礼言道:“老师教诲,徒儿敢不深铭之?” “哈哈哈,悦之你聪明过人,悟性不凡,想来老夫想说什么,你该也略知一二。” “晋阳叶家,世代名臣,叶公定会教悦之君子之道,此处当世无人可出其右。但老夫要跟你说的却是为臣之道,尤其是江山动荡之时,绝不可拘泥于世俗之见。” “悦之,你之天资,乃老夫生平仅见。但年少才高,未免就有炫耀之嫌。需知深藏锋芒,才能一击致命!如今之朝中,与战阵何其相似,稍有不慎便是全军覆没之局。” “文饶公,此言太过,年少轻狂,谁人无之,岂独悦之?要我看,如此亦不差。”张放此时却是言道。 刘宽对他的插嘴没有半点不悦,反而连连点头:“松远说的极是,少年青衫,鲜衣怒马,此其时也,悦之既然已显与世间,心中当知藏拙二字便可。” 见叶欢欲要出言,刘宽又摆摆手:“你且好生听着就行。” “战阵之道,无所不用其极,权争之道亦是如是。尤其是眼下之局,一味君子仁义是要吃大亏的。悦之你给老夫记住,对敌就要如同猛虎扑食,不可留丝毫情面。” 张放正色接道:“手段不分高低,但求克敌,心中有仁,仁则长在。” “权谋之道,还在一个隐字,需要借势而为,雷霆手段不用则以,用则犁庭扫穴!”刘宽说着目视贾诩:“文和老练,当知老夫言中之意,日后当要常以此戒悦之。” 见老太尉一双目光湛然若神,贾诩亦动容抱拳道:“文饶公之心,诩必铭之。” 刘宽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叶欢:“悦之,为上者何解?用人尔,知人善用,人尽其用则无往而不利!文和大才,不用老夫与你赘述,当要听之,不可鲁莽。” “徒儿知道。” “知道?那你给老夫说说,眼下之局,该当如何?” “徒儿之言若有不当,还请老师教导。” “尽管说来,不需顾忌。” 叶欢这才言道:“如今之势,皇后掌权,重臣辅之,欢要借势而为,消内臣外戚之势。其势何在?首重兵权,当缓缓图之,扶助忠贞之士上位,渐分其权。” “待得此消彼长,便可扶大皇子上位,统御江山,则大汉可安也?” “此言太过笼统,我且问你,你的雷霆手段何在?” “欢执掌西园,收军之心,此乃其一。助中郎渗透禁军,掌握兵权,此乃其二,待贼定后,召忠勇大将回朝,欢之定边军亦可密调前来,此乃其三。” “若有反复,该当如何?”张放问道。 “纵兵击之,哪怕一时之乱,只要大汉正统尚在,天下就乱不了。” 刘宽闻言双眉一扬,目中射出前所未有之光芒:“可能做到除恶务尽?” 叶欢一咬牙:“但为大汉江山,徒儿绝不会心慈手软!” 刘宽微微颔首:“观悦之过往作战,善待战俘,可收军心。但你要记住,权争之事,切不可姑息养奸,必要之时,宁可错杀,不可枉纵!” “文和,悦之若有不到,你需时时点醒,悦之天性,有时便会妇人之仁!” “是!”贾诩断然道。 张放此刻笑了笑,先对刘宽道:“文饶公,也不须弄得这般肃杀,这小子心里明白。” 复又转对叶欢:“悦之,不需凡事亲力亲为,方才文饶公说得好,一个隐字尽含其妙!你只需记住,当汝亲自出手之时,便是大局已定,虽千万人亦往矣!” “哈哈哈哈,松远说得好,且尽一杯。”刘宽那里举酒相敬。 二人同饮一杯,老太尉又哑然失笑:“松远,你我如此,叶公会不会见责?” “文饶公多虑了,伯卿兄长并非不知,只不过未到其时罢了。今时今日,岂能与当年相比?稍有不慎,便是舟覆人亡,岂能拘泥?” “悦之,为叔的再送你八个字,投闲置散,置身事外!” “好,老夫也送八个字,不出则以,一击致命!”刘宽拍案叫好。 是夜,四人的饮宴一直持续到三更方才散去,老太尉和张放喝得是酩酊大醉!最后叶欢和张叙一人一个背回了屋中,对大公子而言,当真获益匪浅! 这才有了接下来的一幕,叶欢只为自己军中本份,不问政事。但暗地里,微尘却是全力开动,京中诸事,叶欢皆要了然于胸。 第784章 风尘大河 投闲置散的不止叶欢一个,还有大将军何进。 自从何后代政之后,何大将军似乎一下子就老实了许多,像是真的在静思己过。 上一次朝会,他还做了深刻的“自我批评”,自己一时心急天子之事,鲁莽行事,差点铸下大错。每每念及,午夜梦回之时都是汗出如浆,不能入睡。 别人什么反应叶欢不清楚,在大公子看来,何大将军有点像在搞诗朗诵,他不由腹诽,大将军你这几天上夜校了?文化水平提高的挺快啊。 接下来大将军就开始对叶欢一番“吹捧”。 什么若非将军赶来,大汉乱矣,皇后英明决断,冠军侯亦是居功至伟。 又是说君侯还要辅佐皇后,为大汉再立新功,反正溢美之词是层出不穷。 当时叶欢笑的颇为尴尬,心里想的则是,真不是夜校,估计是速成班。 皇后对此颇为欣然,言之大将军能如此,乃大汉之幸也。 但接下来,何进就是话锋一转,说道自己差点犯错,全因军权在手!如今痛定思痛,卢中郎掌握禁军乃最佳之法也,以后亦要戒之,不可让军权过于集中。 “哦……感情戏肉在这儿呢?”叶欢怎会不知何进言中之意,隐隐就在针对自己和卢植。 大公子的书房之中,此时卢芸已经寻郑毓去了。 “大哥,泽溪戏水亦是不错,到时候多带些人,保护芸儿。”何刚颇有些跃跃欲试。 “就你们俩这样?还戏水?水戏你们差不多,少吃点。”叶欢摇头道。 看着面前的何刚,大公子多少有点心中叹息。何进不再让他禁足,亦不阻止他与自己一处,多半还是一种试探和观察,可惜何大公子不清楚,还显得十分开心。 “大哥,差不多得了啊,老戳人痛处可不是君子所为。”何刚皱眉道,正如叶欢所想,他对自己爹爹的改变是欣然乐见的,叶欢和爹爹和善,他比谁都愿意看见。 “好好好,不说不说,那你们回去准备准备,切记不能让中郎知晓。” 大将军究竟意欲何为?微尘还在探查之中。叶欢虽不知究竟,但可以肯定对方是绝不会如此便偃旗息鼓的。改过自新的背后,必定是更深的阴谋。 何刚张叙闻言各自回去,片刻之后,叶欢案几之下的地板传来了轻微的“咚咚”声。 “叶冬,楚南,任何人不得离书房三丈之内。”叶欢说了一句,便俯身在案下地板同样敲击了三下,两短一长,如此往复三遍。 接着地板被拉开,露出洞口,一个做乞儿打扮的年青人从中钻出。 “属下微三,拜见主家。” “起来,坐下说话。”叶欢笑道,此人他当日见过一面。 微三并不敢坐,起身之后便低声言道:“主家,首领一直在探查大将军府动静,近来有三批信使出城,我们的人跟上去了,看道路应该是西凉,并州和兖州方向。” 叶欢微微点头,西凉?难不成何进要再演召董卓进京一事? “李云,请贾诩先生前来。”叶欢想着对门外喊道。 微三则一直肃立在旁,此刻的他犹如一张弓弦绷紧,透着精明干练。 “告诉你们首领,做的不错,今后还要严密监视大将军府,一点风吹草动亦不得遗漏。” “是,主家还有什么吩咐?” “除了每日约定之时外,但有重要情报,你随时来报,我不在就找聂先生。” “是,属下告退。”微三说着就要往地下钻。 “等等。”叶欢喊着扔了几串铜钱过去。 微三一愕,点点头随即消失不见。 “前往西凉不外乎要借西凉铁骑之利,并州则是丁原,兖州又会是谁?” “好在我有微尘在手,只要先机在握,便能从容应对。” 如今在苟图昌的统领之下,以原本的侦察营为基础,叶欢的情报部队已经扩大到近八百人,分散在大汉各地。按照职能不同,还有着各自的分工。 “大河”以张周为首,主要精力集中在军情打探方面,为三军之耳目。 “清风”由聂宇统领,负责跟踪,暗杀,潜藏,换言之便是特种部队的雏形。 “微尘”暂时由苟图昌亲领,算是一个综合性的情报机构,在洛阳尤其强大。 各部人员都有代号,一般而言越靠前的越强。就拿微三举例,别看他身材瘦小,弱不禁风,当真动手可在聂宇徐既的手下撑过三十回合,且为人机灵无比! 微三之上,还有微二,便是闭月阁中的柳烟姑娘,其身手不在郑毓之下。 至于微一,只有叶欢和苟图昌知道他的身份,隐藏极深。 有了这些触角,大公子才能放心的投闲置散,所有信息皆脱不开耳目。 片刻之后,贾诩前来相见,叶欢便将“微尘”打探之事详细告知。 “主公,此乃大将军外援之法,如今他在京城不能与主公相抗,哪怕禁军在手亦是一般。是以才有这般掩人耳目之举,西凉铁骑精锐,不可轻忽。”贾诩稍作沉吟便道。 “文和说的是,大将军此法不可谓不精细,只不过被叶某提前一步得知。就要设法顺势而为,董仲颖?西凉铁骑?他来才好,别以为本公子收拾不了他。” “主公,若要对付西凉铁骑,还需密调定边军一部前来,以策万全。” 叶欢点点头:“若依先生所见,欢该调谁前来?多少人马为宜?” 贾诩一笑起身,踱步到了房中的地图之前,手指其上一处对叶欢微微而笑。 叶欢也起身走了过去,看看地图便道:“此处地形,利于伏击,西凉铁骑若来。欢当亲领精锐击之,如此加上西园士卒,三万人马应该足够了。” “主公亲领,更要速战速决,由此推之,当是典、张二位将军为先!” “公义?翼德?”叶欢想了想颔首道:“先生高见,不过接下来……” “接下来便要设法将之隐秘调到东都附近。”贾诩接的飞快。 “悦之哥哥,悦之哥哥,郑姐姐答应了。”此时却是卢芸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第785章 将门虎子 叶欢一笑看向贾诩:“文和,这般天气我等去泽溪戏水却也不差。” 贾诩看看屋外:“主公有此雅兴,诩当奉陪,只是不习水性,就不下水了。” “无妨无妨,我教文和,游泳乃是最好的全身运动。”叶欢摆手道。 随即又是微微叹气:“可惜兴霸去了荆襄之处寻妹,他若在就是最好的教练。” 外间卢芸说完一句就去了,叶欢有正事之时她还是很有眼力劲儿的。 “主公,诩在想,西凉之处为董卓,并州自是丁建阳,兖州会是谁?大将军若是调兵前来,又会选择什么样的时机?” 叶欢想了想:“至少不会是眼下,最近倒是常侍们十分安静,以大将军此次之法,该是观我等之动而动,或者在他心中会有什么特殊之时。” “主公言之有理,如今西园由主公执掌,蹇硕等人很难真正掌握兵权。禁军则在卢中郎手中,倘若内臣想要有所图谋,当不会在军中,该还是宫中之事。” 叶欢双眉不经一皱:“宫中?华內相调查天子之事已然半月,却还未有定论。” “主公,以诩之见,这定论怕还要拖上一段时日的。”贾诩笑道。 “嗯,文和高明,这是悬在内臣头上的一把利剑,随时可以落下。华育就是剑把,要我说,何后的心思比之当年吕后亦丝毫不输。”叶欢颔首道。 “主公,此乃代政之初,皇后自然尽显宽仁气度,可今后呢?主公当真没有半点担心?” “文和,说到底还是军权,而此处想要建立起来谈何容易?欢支持皇后,不单单因为他是皇后,更重要的是她是大皇子的生母,而倘若他当真有了野心……” 贾诩微微一笑:“真若如此,第一个要对付的怕就是主公与卢中郎。” “其实何大将军已经开始了,那番话看似自责,实则就是针对。” “还是老太尉与张大人真知灼见,主公如今之为,任谁也说不出什么。” “所以啊,明日去泽溪戏水,我亲自教文和。”叶欢笑道。 贾诩连连摇头苦笑,叶欢的思维永远都是这么跳跃。 晋阳城,并州牧丁原带着义子吕布到了叶府。 担当州牧之后,丁原对叶公表现的十分尊重,行政之事很多都会问之。这段时日临近秋收,他来的更勤了,自己倘若奉大将军之命起兵,叶公又会是何种态度? 吕布倒是第一次随义父前来,默默的跟在身后。 八年之前,他原本想投入边军,靠着自己的一身本事在军中杀出一片天空。 从那时开始,他就知道了叶欢这个名字,五马原阵斩乌桓左骑督,名扬天下! 接着,鲜卑,匈奴,一个个败在定边叶郎的手下!异族提起,莫不谓“神威天将军”,其后更进一步为“卡秃噜皮”,但在吕布心中,自己一样可以做到。 但随后边疆安定,贸易兴盛,边军无仗可打自然不用招兵。 而吕布又是心高气傲,寻常的郡国根本看不上,直到一年之前遇见了丁原。 对叶欢,吕布内心之中有着强大的竞争意识,而在北地并州,你到哪儿都躲不开定边叶郎这四个字。 无敌战将,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心中那颗向武之心。 因此对于叶府,应该说凡是与叶欢有关的地方,他都颇有兴趣。 叶四领客人去主家书房,需要路过独院的操场,四名孩童正在场上练武。最大的七八岁,最小的只有三四岁,但看他们舞动木棍,已然颇具架势。 眼光落在其中一名孩子身上,吕布的双眼微微收缩。 和别人不一样,他持棍而立,保持着一个身体稍稍前倾的姿势,竟是丝毫不动犹如雕像。 一般人可能看不出什么?但吕布是何等眼力? 看那孩子应该不过六七岁,可这基础却是扎的坚实无比,似乎自己在这个岁数,都有所不如。 见吕布留意,丁原放缓了脚步,对叶四问道:“这几位都是冠军侯的公子吧。” “回大人话,四位公子都是自幼练武,教导极严。” 丁原一捻须:“小小年纪,已然气度不凡,当真是将门虎子。” 说话之时,那稳立不动的孩童忽然出棍,戳向面前挂着的铜钱。 但见他出手如电,棍出之时,四枚铜钱同时扬起,且角度都是一模一样。 吕布的眼睛瞪得更大,心中不由暗道:“小小年纪,已有如此沉稳的腰马,力道控制亦有这般地步,此子之天赋当是惊人,却也不知是叶欢的第几子?” 铜钱荡起必然回落,孩童每在此时都持棍击出,依旧将之扬起同样的高度和角度。 如此往复,五六个来回之后方才失手。 吕布收回了目光,义父说的不错,将门虎子。不知十年之后,此子会有何等造诣。 就在丁原吕布走后不久,两名老者并肩而来,孩童见了第一个迎了上去。 “师祖,叔祖,信儿今天打了六个来回,明天我要打七个。” “信公子,去打一遍给你师祖看。”左边的老者乃是老管家叶统,袁鸾知道丈夫尊重老管家,因此叶恒叶信他们都以叔祖相称,叶统当然恪守本分。 “好!”叶信说着回到原地,深吸一口气,又重复了一遍。 叶统笑笑,眼光看向另一老者:“童兄,我说的不假吧,信公子之天赋尤胜公子当年。” 后者连连点头,看着叶信的目光无比欣慰,更有着一种期待。 “师祖师祖,信儿总觉得力道控制不稳,差了一点什么?”叶信的双眼闪动光芒。 老者摸了摸叶信的头顶:“师祖知道你差什么?你想不想练?但要吃很多苦。” “信儿要练,信儿不怕吃苦,我以后长大也要像爹爹一样!”稚嫩的童声却无比坚定。 “好,那明日开始,你的站功不仅要加倍,还需以厚木板扎紧腰腿?可能做到?” “师祖,信儿能!”叶信仰起头说道。 “去吧……”老者挥挥手让叶信走后方才对叶统言道:“聂兄,如今老夫算是得知你为何如此怡然自得,信儿的天赋当真是我生平仅见,好,好得很!” 老者捻须微笑,面上的神情和当日刘宽提起叶欢之时一模一样! 第786章 人为刀俎 老者是谁?从叶信的称呼上就能猜出一二,大汉枪王,童渊! 当年在洛阳,他将叶欢引至“入微”之道后便去了蜀中,调教一名弟子。 此后老人家便再无收徒之念,开始云游天下,这一走就是三年。 直到近来年岁渐大,想念几名徒儿,便前来相寻。 其时叶欢尚在匈奴与鲜卑北匈奴联军作战,童渊见之不得径自去了冀州寻赵云。 等他回到晋阳,叶欢却又去了洛阳。而这一次,叶统却不让他走了。 老管家言及自家信公子习武天赋高绝,相请童渊授之基础之道,叶公亦以礼相待。 原本老人家是为了故友之情,再言叶欢也是他的得意弟子,抱着指点之心看了叶信。 “怎么样?你我皆已是风烛残年,就留在此处吧,大公子素来尊师重道,也该为你养老送终。你这老家伙神龙见首不见尾,要是倒在外面,可没人给你哭灵。” 叶统笑着言道,从童渊看叶信的眼神他便极有信心,如此良才?何人不爱? 童渊闻言哑然失笑:“聂兄,好像你还比我大一月吧?谁给谁哭灵还说不定呢。” “好,我倒希望你给我哭。”叶统点点头,二人相视而笑。 那边丁原到了书房,叶公降阶相迎,吕布的目光瞬间就落在了叶公背后之人身上。 几乎是同时,张飞的眼光也迎了上来,二人皆是微微一眯,随即恢复正常。 “奉先,还不见过叶公。”丁原回身道。 “吕布见过叶公。”后者闻言上前一步,躬身施礼。 “好,果然器宇轩昂,难怪建阳每每提及都称道不已。”叶公颔首笑道,他虽不通武艺,可在面前之人身上,却能感受到和叶欢,张飞,典韦等人一样的气息。 “张飞见过州牧。”张飞亦是上前一步见礼,叶欢不在,这段时日他便随侍老师身边。 “奉先,这是叶公高足,涿郡张飞张翼德,翼德文武双全,屡建战功。” “翼德兄!” “奉先兄!” 二人相对见礼,叶公和丁原却觉空气之中有着什么声音。 “此人便是张翼德,据闻他与定边军第一勇将典韦齐名,勇武不在叶欢之下。” “吕布吕奉先?这家伙气度凝练,必是高手,他是州牧义子,我得留意些了。” 二人心中各自转着念头,吕布心中有着战意,张飞也有。 在老师身边除了学习、尽孝,张辽典韦皆有让他保护叶公之意,却不能似在军中那般好勇斗狠。 于是乎叶公丁原对谈之时,这两人时不时就要对视一眼,似想把对方看透。 一番相谈约有大半个时辰,丁原告辞之时,叶公要亲自相送,后者急忙阻止。 最后是张飞代老师将二人送到大门,此刻吕布有些忍不住了。 “翼德兄,闻兄乃定边军有数猛将,布亦自幼习武,不知可有机会向将军请教?” 丁原闻言微微皱眉:“奉先不可无礼!” 张飞一笑:“州牧言重,奉先兄不必客气,他日有暇,你我切磋一番便是。” “多谢。”吕布抱拳谢过便不再言语,陪着丁原上车去了。 张飞站在门前,目送车仗远离,这才回了书房,叶公正在等着他。 “翼德,你观丁州牧今日来意若何?” “老师,飞觉他来是言州事,可言语之间却不无打探兄长之意,似乎另有所想。” 叶公微微点头,他亦觉得丁建阳与往日略有不同,张飞观察却也仔细。 “翼德,坐下,为师有话问你。” 张飞这才跪坐在叶公对面,腰杆挺得笔直,姿态没有一丝瑕疵。 “洛阳之事,你已然尽知,给为师说说,汝兄长之应对如何?有何缺失之处?” “老师,飞浅见,兄长与诸位大臣联手,以何后代政便是目光深远之举。而那重臣辅政之法更是前所未有,但细细思之,却极为实用,如此便可隐隐制约。” 叶公皱皱眉:“没让你夸他,目光深远?深在何处,又远在何处?” “何后代政,既安何进,亦安内臣。天子忽然崩殂,大汉此时最需安定……” 张飞一番侃侃而言,听得叶公不住捻须颔首,目露赞赏之色。一开始收他为徒,多半还是儿子的面子,但这几年教下来,师徒二人感情日深,尤其张飞一片忠贞之心! “翼德,若此时换了你是悦之,将如何行事?” “老师,飞当真没有兄长那般谋算,朝争权争,太过繁复。”张飞认真的道。 叶公闻言笑而不语,这要换了是别的弟子,哪怕叶欢在面前他都会训斥一番。但张飞身上却有一种别样的真诚,坦率的近乎可爱。 张飞跟着笑了笑,又正色道:“老师,丁州牧有异常之举,飞想奔一趟大同,寻文远公义二兄相商此事。当真有个突变,也能及时应对。” “可也,你便去一趟,老夫亦亲书一封,你带给张辽典韦二位将军。” “是!”张飞起身应诺,便为叶公研墨,看着老师落笔,他双眼一亮,不住颔首。 “吕奉先?寻我切磋?怕没有那么简单吧?他日若是战场相见,自然叫你知道厉害!” 洛阳城,安玉宫。 屋内的张让赵忠二人面上都带着淡淡的悲戚之色,昨日,毕让还是伤重不治而亡!让他们在更加愤恨何进的同时,亦是下定决心要实行之前的计划。 王美人似乎有些犹豫,目视张让道:“常侍,此计一行,我们与皇后就再无缓和余地了。” “娘娘,你觉得我等就算什么都不做,何后会善待你与二皇子吗?”张让冷冷的道。 “娘娘,毕总管护卫二皇子而亡,此时皇后又说了什么?何进毕竟是他亲兄。” “难……难道就再无别的办法?” “此时一搏,尚有机会,倘若被毓秀宫渐渐把持朝政兵权,你我就是俎上之肉。”张让摇了摇头。 “娘娘,况且我等只是先传流言,再观何后和何进反应而动,他们若是过分应对,你我便有反制之机。否则的确如同让兄之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赵忠缓缓道。 这一次王美人不再言语,内宫之中一片安静。 第787章 泽溪戏水 洛阳东郊,泽溪,此处芳草萋萋,水流清澈,是个消暑的好去处。 携三朋四友前来,可垂钓,可游泳,可泛舟,景色宜人。 这不,今日大公子就带了至少三十朋,四十友前来。 远远的看见一大队人马,原先在这里戏水的人们不禁有点慌张。 等看清了那一辆拉风无比的“逍遥车”,他们就更慌了。 怎么叶大公子也来了? 不过嘛,叶欢向来是以德服人的,到了面前就开始定规矩。 “这里,男宾。”大公子右手一指小溪。 “那里,水潭之处,女宾,”中间的二十丈是禁区,谁也不许去。 真有女子来溪水?当然,秦汉之时的风气和明清是大大不同的。 听了叶大公子的言语,除了小部分别有用心之辈暗自叹息之外,倒有很多人反而放下了心。男宾女宾这个规矩好啊,也就人家大公子有那个脑袋。 说到就做,十二名女兵在水潭周围放起了哨,看着她们手中明晃晃的弓箭与刀枪,那些原本想看上几眼春光的都打消了念头。叶大公子说话,从来言出必践。 “男宾,女宾?我说的是不是不太对?有点像是澡堂子?”叶欢托腮皱着眉头。 不过很快他就被清澈见底的溪水所吸引了,水里的游鱼看的一清二楚,似乎在对岸上的说:“来啊,一起浪啊!” “来了!”叶欢脱去了上衣和马裤,只剩下一条短裤。 “哦……”此时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感叹声,来自于溪边的女眷。 人鱼线,倒三角,八块腹肌,双腿修长,大公子长年习武,多年战阵下来勤练不辍。那身材套用后世一句话,“穿衣显瘦,脱衣有料,脖子以下全是腿。” “小姐,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溪边一个小丫鬟面色绯红,双眼放光。 日光映照之下,叶欢雄壮的身躯似乎在熠熠生辉…… “小姐,小姐!”听不见小姐答应,小丫鬟不由去看。 却见自家小姐双手捂着面庞,眼光在指缝之中不住盯着叶欢,竟是痴了。 似这对主仆模样的大有人在,更有甚者口角还挂着一丝晶亮。 张叙和何刚原本是要跟着叶欢一块儿脱衣的,可脱到一半犹豫了。 低着头看看自己挡住双脚的肚子,何刚有点尴尬的对张叙道:“言之,我们去那儿。” “好好好。”张叙连连点头,秒懂何刚的用意。 “大公子,你还让不让人活啊?”很多男子心中都有这样的叹息。 等到楚南李云边保等人脱了衣服再往叶欢面前一站,惊叹声更大了。 眼前整个一型男天团! “小姐,难怪定边叶郎的定边军天下无敌。”小丫鬟梦呓一般的道。 “嗯!”小姐重重点头,看看周围,她干脆也不遮脸了。 掬了一把溪水泼在面上,清凉顿生,叶欢不禁甩甩头,洒落一地水珠。 此情此景,郑毓忍不住了,也顾不得什么礼法便喊道:“叶欢,下水去。” “哎!”大公子如奉纶音,纵身入水。 卢芸则有些诧异的看看郑毓,那一声大喊怎么听都透着点寒意。 很快她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文和,快来快来,当真爽快。”水中的叶欢不忘对贾诩招手。 也许是被面前的美景所感,贾诩的动作也利索起来。 “嗯,人文和都四十多了,身材保持的还当真不错。”叶欢想着眼光落在了另一边。 “哎,这俩货,叫你们减肥还不听?”大公子连连摇头。 那里张叙何刚跳下溪水,就像放了两颗炸弹,带起的水花能有两丈来高。 当然也不是全无好处,二位公子到了水中,不用动,就能浮起来。 “文和,保持呼吸稳定,保持身体平衡,不要慌……”等贾诩下水,叶欢就开始悉心指导起来,他的水性可能不如甘宁,但指导毒士却是绰绰有余。 贾诩的悟性的确不差,学的是有模有样。 那边何刚和张叙靠了过来,立刻带起一片水花。 何大公子小声道:“大哥,我忽然有了个想法。” “想法?说说看。”叶欢抹了把脸。 “这泽溪之处人不少啊,咱们把他占下来如何?” 叶欢点点头:“行啊方直,有点商业眼光,不过不是占,而是承包!” 何刚想了想:“嗯,大哥说的是,我们要是在这里开上间食肆,应该可以赚钱。” “不光食肆,还能开茶寮。”张叙一旁认真的补充道。 话头一起,三人兴致勃勃的商谈起来,听得贾诩不住摇头苦笑。这说的都是什么啊?怎么有点听不懂,季节性营销何解?水上乐园他还略微能听懂一二。 临近午时,溪边的树荫之处,十二队士卒搭起了烤架,不一会诱人的香气便传了出来。 人们看着自己手中的锅饼肉饼,再看看那边香喷喷,油滋滋的烤肉,不禁垂涎欲滴。 而那些没带干粮的就只有咽口水的份了,肉香混着酒香,格外诱人。 大快朵颐之后,场地收拾的干干净净,又是数张软椅一字排开。 躺在其上,微风轻拂,软椅的皮垫还能随身体摇晃,惬意无比。 “到底还是叶大公子会玩儿啊!”在场的所有人都生出了这般想法。 叶欢双目微闭,午睡小憩,楚南叶冬一左一右犹如标枪一般站在他身边。 片刻之后,一名普通士卒代替了楚南的位置。 “公子,内臣动了。”士卒的嘴唇微动,声音压得很低。 叶欢依旧闭着双眼,睫毛闪动了几下:“也该动了,什么手段?” “今晨有流言传出,说是先帝驾崩之前留有密诏,二皇子聪颖,该当继江山正统。” “密诏?”叶欢的嘴角上扬:“说的我都想看看了。” “公子,要不要掐断来源?” “图昌,不必如此心急。流言只是开始,他们定还有后续,你留意好宫中动静就行。” 原来那名士卒乃是苟图昌改扮,收到消息的他亲自赶来了泽溪。 “是!” “其实有这流言倒也不差,叶某也想看看,大汉的民心究竟如何?”叶欢悠然道。 第788章 风起青萍 今日议政之后,皇后午后回到了毓秀宫,华內相陪着进了书房。 就在踏进房门的那一刻,原本春风和煦的面容刹那间成了冬日寒霜! “哼,当日若非本后召悦之前来,她们都要在兄长刀下做鬼了!如今不思报效,居然敢信口雌黄,当真欺本后没有手段对付?”皇后怒道! 有关密诏的流言何后已经听见了风声,在大臣面前她依旧沉静,只是淡淡回了一句,“谣言止于智者”。但此刻在毓秀宫,心中的那股愤怒却是爆发了出来。 华育闻言急忙上前:“娘娘息怒,息怒,彼等此举就是想看娘娘的反应。” “先帝对皇儿喜爱有加,尤其这些年来勤学苦练,密诏?当真有此物,先帝驾崩之时怎生不拿出来?”何后深吸一口气,坐下之后继言,语气缓和了些。 “娘娘,老奴猜测,后续无非就是说娘娘与大将军之事,惑人耳目。” 皇后冷笑道:“笑话,大将军被本后责令闭门思过,连禁军统领一职都交给了卢中郎!本后若是要与兄长一处,天子驾崩之时彼等就尽数杀之,还能让他们活到今日?” “娘娘明见,既然如此,又何必气恼,殊不知气大伤身呐。” 何后闻言竟是笑了,目视华育道:“内相不愧是久随本后身边,说得好!” 华育亦笑:“当日冠军侯教导大皇子,奴婢听得多了,也拾了一些牙慧。” 何后眉头一扬:“牙慧?还有何言?内相说来听听。” “记得君侯当日言及,怒气只能一时,否则只会影响判断,为敌所趁。” “好,好一个为敌所趁,对了,悦之现在何处?”何后点点头问道。 华育微微迟疑,还是言道:“据报,君侯一早祭奠天子之后,就往泽溪去了。” “泽溪?”何后稍稍皱眉随即展开:“内相,速速派人召悦之进宫。” “是!”华育躬身而退。 这边飞马出了东门,恰恰遇见叶欢回城的车仗,华內相便上前禀报皇后相召之事。 叶欢立刻随他而去,心中清楚,一定是何后听到了流言。 而等大公子入宫之时,便有小黄门飞奔安玉宫而去。 到了毓秀宫,何后赐座时后便直言问道:“听闻悦之近来,有点不问世事。” “朝政由皇后和诸位大人把持,畅行无阻,微臣尽己本份。” 何后摇摇头:“本后对悦之的期许,可不仅仅是尽本分而已。” “多谢娘娘,娘娘若有训示,微臣当然全力以赴。” “好!”何后捧起茶喝了一口,淡淡的道:“京中有些流言,悦之可曾听说?” “有些耳闻,鸡鸣狗盗之辈,跳梁小丑的鬼蜮伎俩。” “哦?悦之看来是胸有成竹,这风起于青萍之末,有时亦可成势。” “娘娘,微臣以为,此事不但对娘娘无害,反而有利。” “对本后有利?”何后轻轻蹙眉,追问道:“悦之且细细道来。” “娘娘,微臣斗胆问一句,倘若对方真有密诏在手,为何要先造流言?” “嗯!”一旁华育闻言哼了一声,你这可不是和皇后说话的态度。 何后却是摆摆手:“彼等造留言,不外乎是试探本后,不知对否?” “娘娘,以微臣之见,他们要试探的不光是娘娘,还有朝中各位大人和民心。” 皇后闻言凤目一亮,却对华育道:“本后与悦之说话,内相你不必插嘴。” 叶欢忙一抱拳:“皇后,内相是一片忠心,刚才微臣确是有些失仪。” “有何失仪?内相和悦之都是本后最信任之人,该当畅所欲言。”顿了顿何后又道:“大臣和民心?悦之此言却是有理。” “娘娘,他们想试探臣心民心,娘娘何不顺势而为?看一看众心何在。” 何后稍作沉吟便欣然颔首:“以悦之看,众心何在?” 叶欢一脸正色:“自当归于皇后与大皇子,只不过总会有些别有用心之辈!所谓日久见人心,板荡见忠臣,皇后只要因势利导,便可看清,此乃其一!” 皇后展颜,也不催促,做出了一副倾听之状,华育亦是听得入神。 “彼等如此,还有一点就是想动摇皇后在朝中之基,日后说不得还会越来越甚。而娘娘此时虚怀若谷,相忍为国,到时候谁对谁错,自在人心,此其二也。” 叶欢说着去拿茶杯,华育一旁却道:“君侯,先说其三,再喝不迟。” “皇后如此对之,只要彼等一日拿不出真凭实据,此举看似蛊惑人心,实则却在替娘娘造势。此刻便是用外松内紧之法,逼着对方作乱,随后一举擒之。” 何后玉手一拍案几:“好!本后就知悦之一向心怀国事,真国家之幸也。” 叶欢听了连忙起身:“娘娘此言太重,微臣惶恐。” 皇后一笑压压手:“坐下说话,怎么个外松内紧之法?悦之尚未细说。” “娘娘,对于流言,不需理会,娘娘越是云淡风轻,着急的只会是对方。” “宫中禁军防卫,娘娘可与中郎商议,调集忠于皇后的士卒,以备所需。” “内相那里,查探之事随之而动,流言若盛,便随之越厉。” 叶欢一番侃侃而言,何后和华育听得连连颔首,此当为眼下最佳之应对。 “悦之,本后会照悦之之言行事,但方才言及调兵之事。本后想悦之暗调一队忠勇士卒守卫皇城,若真有乱起,定边军战力便是依仗。”何后正色道。 “这……”叶欢有点犹豫了,他的亲军守卫皇城? 何后看懂了大公子的顾忌,毫不犹豫的道:“本后方才就说过,悦之与内相是本后最为信重之人,当真不需有任何顾虑。” “多谢娘娘信重,那微臣便精选三百甲士,听内相调遣,但眼下还不是时机。内相需暗中寻找机会慢慢替换,才能收出其不意之效。” “君侯放心,老奴知道轻重,当不会有失。”华育郑重的道。 “悦之,你这次进京是毓夫人随行?”皇后此时竟是拉起了家常。 “正是。” “没事让毓儿来毓秀宫坐坐,也陪本后散散心。” “微臣领命。” 第789章 我要打十只 从毓秀宫出来,走到皇宫正门之时,叶欢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悸。 他不由伸手抚胸,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九龙玉佩却是有点冰凉。 “怎么回事?难道我有什么疏漏之处?”大公子不禁开始回顾近来的细节。 “事情太顺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那是因为本公子提前布局,情报做的好啊。” 直到上车之时,叶欢还是眉头紧锁。他找不出自己的缺失所在,但那感觉确是真真切切。 记得上一次同样的感觉,便是皇甫中郎殉国时。 “叶悦之,不必多想了,凡事务求滴水不漏,就不会出事。” 抛开心头的想法,叶欢回到宗家,又请来贾诩和聂宇。三人一番商议亦是觉得目下的应对之法乃最佳之道,倘若事情愈演愈烈,当有机会一举除掉内臣外戚。 “主公,是不是要说与几位大人得知?”贾诩离开之前问了一句。 “文和,欢以为时机还未到,倒不是信不过各位,只是他们身边无法掌握。” “主公说的是,那就继续等待时机,如此的确是万全之法。” 回到卧房,郑毓察觉出了丈夫的些许异常,便柔声问道:“叶悦之你有心事?” 叶欢笑了笑:“为夫有点心事,果然瞒不过毓儿的眼睛。” 郑毓一边为丈夫更衣,双眼看着他又轻声问:“什么心事,说给我听听。” 叶欢的眼神暧昧:“为夫在想,要看看毓儿你大腹便便的样子。” 郑毓闻言面上微红,一双粉拳便捶上了叶欢的胸膛,却被他一把捉个正着…… 秋天的清晨,天光已然没有夏日那般早,东方第一缕金光出现之时,叶欢已经在操场上挥汗如雨了。 凤翅镏金镋闪动寒光,一连串悦耳的金铁交鸣犹如一声,十六枚铜钱高高荡起。到了相同的高度,它们开始回落,接下来又是一串声音,铜钱再度荡起至一样的高度…… 叶欢卓立如山,汗水被日光掩映,透着一份晶莹。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凤翅镏金却是出如电闪。 似乎手中不是八十多斤的神兵,而是轻巧的鼓锤,他不是在练武,更像是在奏乐。 面上的神情专注却又乐在其中,好像在做着最喜欢的游戏。 美妙的乐章还在不断继续,十六枚铜钱荡起落下八九个来回,没有半点凝滞。 徐晃看了看身边的管亥,二人都能见到对方目中的骇然之色。 “将军好像又有进展了。”徐晃有些羡慕的轻声言道。 管亥摇摇头收回了目光:“公明你看吧,我不看了,有点儿心寒。” 徐晃一笑,朝着另一边努了努嘴,五丈之外,一身劲装的孙策正看的目不转睛。 不光是看,他还在学着叶欢的身姿和出手的角度,不断模仿。 忽然,悦耳的声音变得更加急促,犹如暴雨洒落大地,叶欢居然又加速了。 徐晃的双眼越瞪越大,管亥说是不看了,目光却被牢牢的吸引,孙策已经来不及模仿了。 八十二斤十二两的凤翅镏金镋,打出疾风一般的速度,铜钱却依旧维持着原来的轨迹。徐晃知道这有多难!叶欢手上力道的控制收发随心,他不禁也有了心寒的感觉。 假如将军的对手是自己,面对这般攻势,他能支撑多少招? 孙策的面色有些苍白,很少见师傅在练武之时展现出如此境界。 “还能支持多久?”三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起,那份体力消耗当极为可怕。 额头不断渗出汗珠,累!叶欢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节奏了。但心中却是酣畅淋漓,手上凤翅镏金镋的出击完全依着那种感觉,说起来很简单,怎么打怎么有。 又是十次来回,当叶欢收镗而立之时,十六枚铜钱同时恢复到了下垂的位置。 除了本身的转动之外,没有半点晃荡,好像一直就是垂在哪里。 叶欢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胸口剧烈的起伏,向场边喊道:“公明,且来一战。” 徐晃犹豫了一会儿,旋即走向柴堆:“将军,我去砍柴。” 大公子一笑,眼光又落在管亥身上,后者没有二话:“将军,我去帮公明。” “伯符,可来一试。”叶欢摇摇头对孙策道。 “师傅,改天行吗?我去帮二位。”小霸王亦然,目睹方才一切,他已经失去了勇气。 “可惜公义不在啊,否则凭本公子今天的状态,肯定能扳回一城。”叶欢心中想着。 回到洛阳以来,他却看似每日轻松,实则承受着不小的压力。内臣外戚皆有谋划,叶欢不仅要将之化解,还需因势利导谋求最大的利益,其中劳心劳力之处很难言表。 有压力就得减压,后世的叶欢会选择旅游放松,而今生,练武却是最好的途径。 练的汗流浃背,练到体力极限,每每此时,或者便是感悟的良机。 “做权臣还有这般好处呐?内臣外戚要是再有动作,本公子当真要天下无敌了。”叶欢想着,看了看远处拼命劈柴的三人,不由微微一笑。 丈夫的那种轻松愉悦,带着丫鬟前来送早餐的郑毓立刻感受到了。 “叶悦之你早上做了什么?怎么和昨晚有点不一样?”放了粥碗在石桌上,她不由问到。 叶欢看郑毓眨巴眨巴眼睛,坏笑道:“毓儿你该说你昨晚为为夫做了什么,要是天天如此,给我个大将军我也不干,哈哈哈哈……” 郑毓听了有点心虚的看看四周,好在无人,但随来的丫鬟却似在忍着笑意。 “叶悦之你要是再乱说,今晚你就睡客房。”郑毓啐道。 “是是是,不说不说,食不言,寝不语。”叶欢摇头晃脑一阵低头喝粥。 “夫君你慢着点,没人跟你抢。”郑毓说着掏出丝巾,为叶欢擦去口角的水渍。 “毓儿你说这洛阳附近的猛虎都哪儿去了?为夫现在能打十只。” “夫君你就喜欢胡吹大气,可惜公义大哥不在,否则看你还能厉害!”郑毓笑道。 “毓儿你不可小看为夫,别的不说,今天公义在这儿也得跪。”叶欢信心十足的道。 第790章 揍出翔来 洛阳东郊,西园军营。 操场上尘土飞扬,两队士卒手持木棍正在进行实战演练,呼喝之声此起彼伏。 场边袁绍、蹇硕、淳于琼等人都在,最近上军校尉来西园的次数增多了,也开始亲自抓士卒的训练。对众人而言这也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尤其是眼前的百人战! 日头之下,大家站着看的是目不转睛,场上对战的一方是麴义的先登营,另一边则是叶欢在十二队随机打散挑选的百名士卒,真正的定边军精锐。 麴义的身躯犹如标枪,面色肃然。今天的交手是他主动向叶欢提起,后者欣然接受。不过当时上军校尉有些欲言又止,见麴义坚定这才没有多说。 此刻麴义算是理解了叶欢表情的含义,交手不过盏茶功夫,他的先登营已经处在了下风。 个人战力,团队配合,战斗意志,十二队全面领先。 “叶将军是怕会打击我营的信心。”麴义想着侧头看向一边。 方圆一丈的巨大阳伞下,叶欢悠闲的躺在软椅上,身边的案几上摆着各式水果,边保和楚南在一旁为他打扇。 这一幕原本不该在军营中出现,但如今在西园却没人不接受,因为他是叶欢。 见麴义的目光看向自己,叶欢一笑挥挥手:“元伟,放轻松点,过来吃个橘子。” 后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将军,今日方知定边军战力,义之前当真是井底之蛙。”麴义由衷的道。 场间的战斗虽然还在继续,但所有人都看的出来,十二队的胜势已经不可动摇。 自己的百人队是成建制出战,十二队呢?都是叶欢随意点出来的,原本他还要让麴义自己点。而且徐晃和管亥这样的高手都没有加入战斗,公平合理。 “元伟言重了,其实你的兵带的已经很不错了。”叶欢笑着递了个橘子过去。 麴义接了过来,摇摇头道:“将军不必宽慰,义有此言,就败的起。” 叶欢也摇了摇头:“军营之中,我从不宽慰人,那样会害了兄弟们的性命。” “你麾下士卒的训练,战阵,体力都不错。但和十二队相比,他们差了很多实战经验,元伟应该知道,没有经过实战,经过生死,光练兵是练不出精锐的。” 麴义重重点头:“将军说的是,十二队的配合的确精妙,体力消耗也要小得多。” “不光如此,你更缺乏的是和强手作战的经历,元伟你知道十二队的对手是谁吗?” 麴义没有回答,但眼中全是询问之色。 “步战是敬方的陷阵营,骑战是文远铁骑营的三六九曲!”叶欢笑道。 “高敬方,张文远?”麴义小声念了一遍连连点头。 “你想想,倘若先登营天天有十二队做陪练?战力会提升多快?” 听了这句话,麴义的双眼立刻一亮,那样的话,先登营的进步会加快数倍。 叶欢看看远处的袁曹等人,又对麴义勾勾手,等他靠近之后才轻声道:“不过眼下观西园士卒,也唯有元伟的先登营我会这么做。” 看着对方稍待疑惑的目光,叶欢又笑道:“可不是叶某藏私,这样练兵是有危险的,你的先登营意志顽强,换了差一点的……”说着一阵摇头。 “将军你看的出来?”麴义不由问道,内心多少平衡了一些。 “看他们的眼神啊,这个不难。”叶欢颔首。 恰在此时,场上的对战已经结束,十二队大胜。叶欢身边的兵,多少有点将军的习惯,仗打赢了,嘴上便宜也要占。 于是乎一个先登营的士卒实在气不过,抱着对方的大腿咬了一口,后者大叫出声。 “干什么呢?还嫌不够丢人?张元,待会儿回营杖打三十。”麴义大喝道。 “诺!”咬人的士卒条件反射般的撑着站直身躯,如此一来被咬的也不好说什么了。 叶欢却是一笑,轻声道:“没事儿,就得有这股子劲。元伟,我当年也败给过公孙伯圭的白马义从,打不过要服气,但不能心服,拼命练习,打回去!” “诺!”麴义高声应诺,他也听人提起过此事,但听亲历者说起感受自然不同。 那可能是定边叶郎唯一的一场败绩,叶欢提起却毫无芥蒂。 此时一骑飞奔而来,马上骑士正是李云,飞身下马之后他到了叶欢身边耳语几句。 “元伟,收拢士卒,继续操练。”叶欢说着起身,与袁绍蹇硕招呼几句便离营而去。 飞奔回到宗家,进了自己院落之后,一个雄壮的身影便迎了上来。 “哈哈哈,公义你来得好快,这一次你能打的过瘾,西凉铁骑!”叶欢大笑着与对方把臂,随即又在典韦耳边轻声言道。 “哼,当年我就看那姓董的不顺眼,此次定要把他的翔揍出来。”恶来欣然道。 叶欢拍拍对方的肩膀:“说得好,公义你现在越来越文雅了。” 说着话,大公子又看了看周围。 典韦显然知道叶欢在看什么,便道:“将军,翼德没来,我和敬方文远商议,还是有他护卫在叶公身边最为妥当。而且最近丁建阳收了一名义子,极有武力!” “丁原义子?吕布吕奉先?”叶欢闻言脱口而出。 典韦听了双眼有一刻瞪大,但随即如常,定是有人通传了将军。 “前番丁原带着他去拜访叶公,和翼德照了一面,翼德言此人之勇,当非同小可。” “嗯,公义和敬方文远安排的妥当,此人之勇,当不在你我之下。”叶欢认真的道。 “真有那么厉害?”典韦讶然,随即目射精光。他倒不是信不过张飞的眼光,而是顶尖武者的自信。可叶欢口中之言他向来深信不疑,没想到天下还有如此人物! “也就那样吧,敢打我爹爹的主意,本公子把他的翔揍出来!”叶欢说着一捋袖子。 二人一边说一边进屋,不一会贾诩也到了。三人进入书房之后,聂宇和楚南、叶冬等皆是全力戒备,典将军是今日午后方才秘密进入东都的。 第791章 迟恐不及 叶欢与典韦贾诩进了书房,不多时苟图昌也出现在了房中。 不等他从案下的地道中钻出,典韦一把就把他提了出来。 “兄弟。”拍拍对方的肩膀,恶来一脸的赞许之色,随即伸手到了怀中。 “来,吃个鸡腿。” 苟图昌欣然接过,狠狠的咬了一大口,咀嚼一番咽了下去。 “还是公义哥的鸡腿好吃,够味儿。” “公义,你也不能厚此薄彼,再拿两根。”叶欢笑着一伸手。 典韦又掏出两根递了过去,叶欢和贾诩自然毫不客气,吃着连连点头。 咱们公义将军的鸡腿,等闲之辈可吃不着。军中之人都知道,一旦典将军给人吃鸡腿,那人一定有本事,而且会得到升迁。 叶欢一边吃,一边取出地图挂在木架之上,对典韦招了招手。 “公义,来看看,如此地形,敌军三万余西凉铁骑,我们三万人马,怎么打?” 典韦闻言来到地图之前,右手抱肋,左手托腮便沉思起来。 叶欢也不打搅,静静品味着美味的鸡腿,贾诩亦然。 盏茶功夫之后,典韦才放下了托腮的手,点上了地图。 “此处地形,利于伏击,六曲可以放在此处,三曲在这儿,将军,满之是不是……” 迎着典韦的目光,叶欢微微颔首,臧空的九曲已经提前准备了。 “以我军战力,寻常人马定然不堪一击。不过董仲颖的西凉铁骑颇为精锐,且将军在洛阳,他也会有所防备,因此这一次潜藏,我军必要慎重。” 典韦说到这里一顿,贾诩不禁鼓了几下掌:“典将军战前重敌,大将之为也。” 恶来憨憨一笑:“军师,韦说过要把董卓那厮揍出翔来,不看重可不行。不光西凉铁骑挺能打,他麾下徐荣、华雄,樊稠皆是善战之将,非寻常可比。” 贾诩一笑:“典将军都说西凉铁骑厉害,却不知在将军心中,与我军相比如何?” 典韦没有立刻回答,眼光却看向苟图昌,二人异口同声:“那他厉害个球。” 贾诩闻言不由摇头,但他知道二人绝不是轻敌,那是百战百胜之后的自信。 叶欢心中更是欣然,典韦的统军又有进步了,再接再厉今后定可独当一面。 “公义,你不是言及潜藏之事吗?”说着叶欢的眼珠向着贾诩斜了斜。 “哦,原来军师早有妙计,韦当洗耳恭听。”典韦想了想,说着一阵摇头晃脑。 “公义哥,有文采。”苟图昌立刻赞道。 典韦听了,得意洋洋的捻了捻须,如今的他连论语都背的下来。 “公义将军,且附耳过来。”贾诩招招手。 “哎~”典韦如奉纶音,耳朵靠了过去。 一番言语之后,恶来稍稍沉吟,面上的神情变得十分精彩。 大拇指一竖:“军师就是有本事,这主意好,如此便大增胜算了。” 说完他又伸手入怀,掏了根鸡腿递给贾诩:“军师,再来一根。” 贾诩欣然受之,又正色道:“如此行之,将军的行踪定要隐秘,方能出其不意。” 典韦后退一步,躬身行礼:“军师放心,韦自省的,不会有负军师所托。” “将军,毓秀宫那里?”贾诩的眼光又看向叶欢。 “军情机密,事关生死,此刻不能说,欢此次要先斩后奏!”叶欢神情坚定。 “西凉董卓,没有圣命就敢擅自调动兵马逼近东都,形同叛逆,当诛之!” 贾诩点点头:“三路之中,西凉铁骑战力最强,只要将之一战击破,似丁原和朱由,将军回军便可破之。我军一旦得胜,大将军将再无余力了。” “如此却可保他身家性命,也算对皇后有所交代。”叶欢点点头。 贾诩看了主公一眼没有说话,在他看来何刚的因素至少要占到一半。以他对叶欢的了解,他是那种将兄弟义气看得很重之人,这是好处,但日后他还要寻机说之。 “主公言及,先斩后奏,必要之时我也可以。”贾诩暗暗下定决心,权争如战场,心软有时就是取死之道,身为下属,该当为主公担当。 叶欢的心思,纵使以贾诩之谋也只猜到了一半。原本的时空之中,何进是被内臣引入宫中诱杀的,而倘若自己干掉董卓他们,大将军就成了没牙的老虎,不足为惧! 一番商议之后,苟图昌从原路返回,典韦则在李云的帮助下恢复了来时的妆容。 “公义,你和文则亦要善保自身,没有必要不需亲自冲锋陷阵。此战之后,你我兄弟还要联手为大汉除残去秽,万里江山,自有驰骋之处。”院门处,叶欢正色道。 典韦重重的点点头,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悦之放心,我知道了。” 叶欢含笑点头,目送典韦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 今夜皓月当空,大公子回了内院,便带了郑毓往花园赏月。二人持手漫步,并不说话,心中却很享受那份静谧的感觉。 漫步到井旁,叶欢抬头仰望,明月犹如银盆一般挂在夜幕之上。 繁星点点,璀璨犹如银河,壮阔的让人顿生渺小之感。 “夫君你看,那就是玉兔吗?嫦娥该有多美?”一旁的郑毓手指明月小声道。 叶欢看着玉人微微而笑:“她有多美我不知道,总该像毓儿一样才名副其实。” 郑毓闻言玉容一喜,却是嗔道:“口甜舌滑,你这句话对多少人说过?” “毓儿你可别小看为夫。”叶欢故作讶然的一拍胸脯:“凭我叶欢的文采,说个情话岂能重样?那不丢我晋阳叶家的脸。” “夫君你这也扯上叶家,爹爹听到可没你的好。” “谁说的,我爹现在可疼我了。”叶欢一脸的得意。 同一片星空之下,汉中官道,两匹骏马飞奔而行,四蹄竟似凌风。 骑士一老一少,皆是骑术精绝。 白裙女子衣带飘飘,犹如仙子。 老者鹤发童颜,精神奕奕,观之一股逸气便扑面而来。 “师傅,稍稍慢点吧,马儿有些吃不消了。”白裙女子手抚马鬃稍稍喘息。 “事情紧急,你我三日之内必须赶到长安,再奔洛阳,迟恐不及!”老者仰望星空语气坚定。 第792章 临杀勿急 鹤发童颜的老者正是青城宗宗主左慈,白衣女子是他次徒田颖。 “师傅,叶将军纵横天下,从未一败,他当真会有危险?” 左慈轻轻一叹:“我也希望是我看错,但他的将星闪烁,似有大难。” 田颖亦是秀眉微蹙,她对叶欢的印象极好,况且洛阳还有…… “师傅赶去,定能助他转危为安。” “当日我因他得了机缘略窥大道,如今岂能坐视?” “师傅,叶悦之是师姐的夫君,她会去么?” “思儿这些年来游历天下,厚积而薄发,为师相信他看的出来。”左慈说着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再度加速,奔行犹如一阵青烟。 “叶悦之若有事,他亦……”田颖想着也是纵马跟上。 洛阳皇城,毓秀宫。 今日内堂中不见华育踪影,却是多了一个少年,大皇子刘辩。 看了看正襟危坐的儿子,又看看一旁的叶欢,何后心中欣慰,顿起一股雄心。 “皇儿,你今年已然十三了,未来大汉正统就会落在你的肩上。今日唤你前来,便是与社稷大事相关,在一旁好好听着。” 刘辩闻言身躯微微一震,随即抱掌:“孩儿谨遵母后教诲。” 何后点点头,凤目转向叶欢。 “悦之,此次彼等若当真敢为这大逆不道之事,本后便要尽杀之,以绝后患。” “娘娘说的是,今时今日,当用雷霆手段,不过……” “本后知道悦之心思,亦是为辩儿着想,孩童无辜,但一个远放是少不了的。” “娘娘英明,事成之后加以宽待,将显皇后与储君气度!” 听见这储君二字,刘辩心中一紧。母后和叶博士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又岂能听不出来?孩童无辜?说的只能是皇弟刘协。 何后说完眉头又是微微一皱:“悦之,以本后观张让赵忠等人之过往,如此行事是否太急?或者说他们还有什么我们没想到的手段?” 叶欢颔首:“娘娘说的是,微臣以为是此事太重,倘若按眼前局势发展下去,他们将更无机会。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殊死一搏,如此娘娘就更需谨慎了。” 大公子心中暗道何后果然心思细密,至于真正的原因吗?还在何进那里,若非李儒献计,张让等人怕也不会假冒圣旨,只不过如今先机还在自己手中。 何后稍作沉吟,目视叶欢道:“本后已经将姜馥调来身边,毓秀宫按之前所言外松内紧,辩儿身边也有高手。如今毕让去了,华育该可掌控内宫。” “皇后安排妥当,西园那边微臣定会压制,还要向娘娘求一道密旨,必要之时……” 何后一挥手:“悦之需要如何尽管说,本后马上便与你写。” 叶欢起身行礼:“娘娘,目下我们还需以静制动,待得内臣发动,娘娘以雷霆手段镇杀。此处一去,再灭蛾贼之患,则大皇子明年必可正位。” “好!”何后玉手在案上轻轻一拍:“辩儿继位,就可延大汉之运,悦之亦是盖世之功。” “娘娘运筹帷幄,微臣尽臣子本分,绝不敢居功。” 何后一笑,目光又看向刘辩:“辩儿,待你登上皇位,当要以师礼待叶将军。” “是!”刘辩说着重重点头,在他心中早就把叶欢当做师傅了。 叶欢却是连连摆手:“不可不可,微臣岂能担当帝师之位,大皇子若正位。便是安定人心之时,当寻一老臣名宿,方可教导大皇子,治政安民。” “悦之你啊……”何后说着微微摇头,随即一笑:“本后知道你的心意。” “皇后明见,兹事体大,明日还要再请太尉与卢中郎会商,以策万全。”叶欢欣然道。 “该当如此。” 从皇后那里领了密旨,叶欢告辞而去。刘辩此时才对何后问道:“母后,叶博士文武双全,又对大汉忠心,对母后忠诚,他为何不肯做辩儿的老师?” 何后笑笑,走过去亲昵的摸了摸爱子头顶,柔声道:“悦之是在为你着想,他说的对,帝师之位还需一德高望重之人担当,才能帮你稳住江山。” 刘辩听了,眼睛连眨几下,稍稍有些了解了叶欢的用意。 “皇儿你记在心里就行,今后日子还长,你要尽心尽力的做个好皇帝!” “是!”刘辩的眼神坚定起来。 叶欢没有回宗家,直接去了他在皇城外的“宿舍”,最近数日他一直在此。 躺在软榻之上,大公子头枕双臂若有所思,他要将所有的环节再细细梳理一遍。 “何进让李儒给内臣进言,用密诏之法推二皇子上位,其意一在转移皇后和朝臣的注意,更重要还是造成东都的混乱之局,一旦内臣发动,必有惊涛骇浪!” “好谋算,好谋算,大将军厉害啊。” 在叶欢眼中,东都倘若一乱,何进又密调董卓等三路人马前来。趁着皇后与内臣相争之机,就可一举掌握大局,到时候他只要杀人立威,便可再迫皇后妥协。 “但被本公子先行得知,眼下就是一举清除内臣外戚的机会。” 叶欢想着起身下床,出门之后他一个飞身上了房顶,看的禁军士卒们瞠目结舌。 坐在屋顶之上仰望星空,大公子心中暗念:“陛下,你在天上看着吗?真若在天有灵,就看着欢为大汉扫清内患。” 视线从天空转到东北之处:“爹爹,孩儿会为你实现平生夙愿。” “叶冬,身上有酒吗?”叶欢侧首对一丈之外的叶冬问道。 后者也不说话,轻巧行来从腰间取出一个酒袋递了过去。 叶欢接过仰头就是一大口,让那股酒气在胸腹之间翻腾。 “等我暗中干掉董卓等人,大局已定,皇后也说不出什么。至于大将军,那些叛乱罪名我也只管按在董仲颖等人头上,想来到时皇后为了兄长亦会相助。” “只要大将军没有兵权,没了野心,高官厚禄还是保得住的,方直也不需为难了。” 再度将酒袋送到嘴边,叶欢却顿住了,将它盖起又还给了叶冬。 “临杀勿急,越是此时我越要冷静,还有什么破绽吗?”叶欢想着躺在了屋顶上。 第793章 一举除之 次日在毓秀宫中一番商议,崔太尉与卢中郎皆很是认同叶欢此次的策略。有两位老臣查漏补缺,何后便更有信心能借机一举拿下内臣。 离开皇宫之后,崔烈和卢植都上了叶欢的逍遥车,马车直往叶家宗家而去。 看着车中考究的装饰,太尉不住点头,捻须笑道:“悦之,你这马车叶公可曾坐过?” 叶欢一笑摇了摇头,当日爹爹看见逍遥车,虽没有骂他眼光已经说明一切。 卢植同时摆手道:“这般骄奢淫逸之物,伯卿兄断然不会喜之的。” “中郎您有话直说,最多欢以后换辆马车便是。”叶欢说着翻出了果盘。 崔烈笑笑,拈了一颗放在口中:“子干公,悦之世家公子,总该有些气度,我看无妨。” “太尉,那是你和悦之在一起时间尚短,这小子气人的本事不在统军之下。” “哎~非也,悦之之长岂独在统军?今次洛阳行事,却比你我还要细致。” 叶欢一旁为二人倒茶,闻言急忙道:“太尉,如此说,小子无地自容了。” 卢植看了他一眼,颔首道:“太尉说的却也不差,按今日宫中所议,内臣一但发动我等就可将之一举成擒。大汉数十年之患,或可解之。” “此乃其一,悦之调动禁军亦是一着妙手,可谓有备无患。”崔烈又道,今日太尉和中郎显然心情颇佳,对叶欢不吝夸赞之词。 卢植喝了口茶,微微点头:“悦之,你此举不光是限制大将军吧?” “中郎明见,数十年之患可不止内臣,大汉江山,最终还要交到大皇子手中。欢不愿见之前诸事再现,要做,就得做的彻底。”叶欢说着又为中郎续上。 “以老夫对大将军的了解,他当不会如此坐视吧。” 叶欢闻言有着一阵犹豫,要不要将董卓之事说与二人?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暂时不言。两军交战,军情为先,等到出阵之时再告知,以太尉中郎心胸,必不会见责。 “中郎,太尉,设若此次能成功剪除内臣势力。其后禁军在中郎手中,西园则在欢掌控之中,大将军又有何为?中郎为帅,欢为将,就不信天下还有何人能敌?” 卢植闻言摇头,点指叶欢道:“你这小子,叶公说的没错,正经不了多久。” 崔太尉则是连连抚须颔首:“子干公,悦之说的没错,汝二人乃大汉两代名将,联起手来岂不是天下无敌?当日先帝曾言,就喜欢悦之的豪迈,老夫深然之。” 提起灵帝,车厢之中稍稍安静了一会儿,倘若先帝还在,大汉中兴当更无波澜。 “太尉,眼下我等还要详细计议,时机在手,不可有任何疏漏了。”片刻之后卢植首先出言。 “子干公说的是,必要一举功成。”崔太尉面色肃然。 回到宗家,三人关上门又是一番详细密议,黄昏时分,太尉与中郎方才离开。 用过晚饭,李云来报,助军右校尉孙坚到了,叶欢相迎于书房之中。 按他的计划,江东猛虎亦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孙坚心中清楚,叶欢今晚喊他前来定有要事,坐在案前静静等待。 “文台兄,你先看看这个。”大公子一笑取出皇后密旨放在了孙坚面前。 后谕:着令助军左校尉,虎贲中郎将孙坚助上军校尉叶欢行事。持此密旨在手,可代行西园主军之责,如遇忤逆之辈,可临机决断处置。 孙坚看着密旨,目光微微一凝,半晌才抬头看向叶欢。 “文台兄,先帝兴汉未半而中道崩殂,此正忠贞之士用命之时。眼下已有时机,可将内臣外戚之祸一举除之,欢在西园之中,最信文台兄,亦需兄尽力相助。” 孙坚笑了笑,问道:“悦之,若是坚今晚不答应,是不是走不出宗家大门?” 叶欢也笑:“那是一定,不过叶某素来义气,会好茶好饭招待文台兄。” 孙坚苦笑摇头:“悦之你还真是爽快。” 说完他恢复正色,双手抱拳道:“能为大汉去除奸佞,恰是坚平生所愿,方才相问,不过是见悦之平素宽仁,故相试耳。悦之有事尽管吩咐,坚万死不辞!” 叶欢欣然一笑:“文台兄之心,欢岂能不知?不过你我之间不用这般肃穆,死?死的是内臣外戚,我兄此次功成,必可成大汉名将重臣,亦不负我兄抱负。” “名将重臣?坚不敢与悦之相比,只求尽忠报国。”孙坚慨然道。 “壮哉斯言,不过高官厚禄,君子为国,就该得之,我兄不必客气。” 说着叶欢也收起了笑容:“文台兄,三四日之后,欢要离开洛阳三日。这三日之内,文台兄要稳守西园,配合皇后与卢中郎行事,无论是谁,但有异心,持密旨杀之!” “诺!”孙坚起身躬身应诺,他与叶欢配合日久,不该问的绝不会问。 “文台兄,明日一早,中郎会调你的江东军往西郊。靠近西园,若是有变,合你我两营之力,加兄之儿郎,再有中郎相助,欢信以兄之能定可镇之。” 孙坚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悦之,袁本初与淳于校尉难道……” 叶欢摆摆手:“并非如此,只不过兹事体大,欢此时只能信文台兄。” 孙坚重重点头,他是统军的战将,内中道理不用叶欢解释。 “悦之,难道你当日分兵之时,就想到了今日?”说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却原来西园三万士卒,叶欢分兵之时他自己的一营就有一万两千人,且精选精锐。众人不是没有异议,但有天子支持,冠军侯的战功摆在那里,却是无人敢提。 “文台兄夸奖了,欢可不会未卜先知,不过如今看来,当日之为恰当也!” 叶欢说完,二人相视一笑,眼神之中惺惺相惜之意极浓。 亲自送了孙坚出府,叶欢回院之时心中有着淡淡的兴奋,就似每次大战之前那般。 “七天,再过七天,我就要扫荡内臣外戚,你别说这样也挺有成就感。” “玉佩哥,你好好休息,等你醒来,欢让你看看崭新的大汉江山!” 第794章 惊变忽起 清晨,叶家宗家,练武场。 叶欢手中幻化出万千棍影,将对面三人齐齐笼罩在内。 但见他龙行虎步,意态从容,在徐晃、管亥、叶冬三人联手之下犹自占据上风。 场边边保看的连连摇头,不禁对楚南道:“南哥,将军今天也太猛了吧。” 后者感同身受的点点头:“的确猛,这样的将军,怕是典韦将军都罩不住。” 说话间就听场中叶欢一声龙吟虎啸般的长啸,啸声绵绵不绝,震动四方。 “小心了,凤翅天翔!” 听见叶欢长啸出声,场中三人皆是一凛,内心也有期待。 今日的将军,凤翅天翔在他手中又会是何等威力? 下一刻! 龙吟般的长啸竟是戛然而止,叶欢手中的木棍并未出击。 随即! 他雄壮的身躯在众人注视之下,直挺挺的倒下。 “公子!”叶冬反应最快,立刻飞身上前接住叶欢倒下的身躯。 徐晃、管亥、李云、边保还有十二队士卒们此时一拥而上。 躺在叶冬臂弯之中的叶欢双目紧闭,方才还红润的面庞此刻一片煞白。 “公子……公子……”叶冬喊着,右手食指微微颤抖着靠向鼻尖,随之一顿。 居然气若游丝。 “将军……将军……”众人呼喊之时,眼中都带着不可置信之色。天神一般的将军怎会如此?就在前一刻他还是龙行虎步,神威惊人。 “都别吵。”叶冬一声大喝,接着扛起叶欢就往内院跑,众人急忙跟上。 “张离,张离……”离着院门数丈,叶冬就开始大叫。 进了门内,张离从房中而出,看见眼前场景,神情立刻一变,快步迎了上来。 飞快的搭上叶欢的脉门,张离眉头皱了起来。徐晃管亥和十二队士卒面上都急的变了色,可此时人人都无比紧张的看着张离,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怎么回事?主家怎会如此?”片刻之后,张离抬头对叶冬问道。 “我也不知,早间公子如常习武,刹那间就成了这副模样。” “怎么啦?”随着一声喊,郑毓到了面前,众人急忙闪开。 “叶悦之,你……”见丈夫面容苍白昏迷不醒,郑毓的娇躯晃了一下,旋即又再上前。 “叶悦之,叶悦之……”轻轻呼喊两声,没有任何回应,她的目光看向了张离。 后者摇了摇头:“主家的脉象极弱,但心跳尚稳,我从未见过如此情状。” “徐队长,快去请林御医来。”郑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便对徐晃道。 “我去!”答应声中,李云飞也似的去了。 “夫人,先扶主家往屋内歇息。”张离小声道。 郑毓点点头,亲自将叶欢抱起,走向卧房。 徐晃想了想,对管亥道:“子平,速速去请贾先生。” “好。”管亥转身就走。 看着丈夫的面容,郑毓此刻心如刀绞,叶欢绝不会平白无故的如此。 “难道……这便是祖父口中夫君的大劫?”念及此处,她的脚步又是一晃,张离急忙扶住。 此刻李云又飞快的跑了回来,口中喊着:“毓夫人,左道长来了。” 众人这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左慈,边保和楚南立刻迎了上去,他们都熟识。 “道长,夫君他……”看见左道长,郑毓的面上总算有了一些生气。 左慈快步上前,此刻的他风尘仆仆,双眉紧皱,将星动荡,真的应验了? 二人进了房中,郑毓将叶欢放在榻上,左慈坐在一旁为叶欢搭脉。 “道长,我看过,主家的脉象很奇怪,但绝不是中毒。”张离一旁轻声道。 左道长面容沉肃的微微颔首,他相信张离的话,若是中毒绝瞒不过毒王。 内中诊脉,外间诸人都在焦急的等待。李云不停的来回踱步,纵使日思夜想的佳人就在眼前,他也没有心思说上一句话,内院之中聚了几十人,却无半点声响。 不一会儿贾诩也到了,问了徐晃情形之后他便道:“先散了,此事暂时不可外扬。” 徐晃点点头,十二队士卒依依不舍的离去,不住回头看上几眼。 到了稍稍僻静的所在,就有人对什长问:“虎哥,将军没事吧。” 后者双眼瞪得老大:“废什么话,你特么才有事。” 院中边保和楚南李云轻轻说了一句,上前扣响房门,张离开了门让他进去。 看着榻上的将军,方才煞白的面容已经转为淡金色,边保心中一阵揪痛! “道长,夫人,将军这会不会是失魂之症?” “失魂之症?”左慈双眼一亮:“边保你是说,悦之之前的那种?” “道长,我也不知道,但上次与将军回晋阳,好像只有周神医和若兰夫人能治将军。” 左慈捻须沉思起来,他的医道之术不会在御医林栋之下,且还有毒王张离在此。可叶欢的症状却是从未见过,甚至没有听过,心脉脉搏,似与医理不合。 “道长,你说夜观天象,见夫君将星不稳。祖父当日占卜,也有叶郎应劫之言。说是宿世纠缠,还有往东则顺,遇秦便安之言。”郑毓一旁言道。 “嗯,令祖乃是当世高人,所见应该无差,往东则顺?遇秦便安?” “道长,夫君也说他助皇后得政,可应验往东则顺之言,这遇秦便安?” “夫人,道长,眼下不是解谜的时候。为将军计,我们要不立刻快马奔晋阳,寻周神医救将军。”边保忍不住道。 此时贾诩也走了进来,看见榻上的叶欢不由面容一沉。 郑毓闻言就要答应,想了想还是看向左慈。 “边保说的是,保住悦之性命要紧,事不宜迟,立刻安排,先奔晋阳。”后者断然道。 郑毓点点头,便对边保道:“立刻备车,你们先走,我去毓秀宫一趟。” 贾诩闻言颔首:“夫人之言妥当,目下一切当以主公安危为重,夫人去毓秀宫,诩往中郎太尉府上去一遭。” “有劳先生了,张离,我们走。”郑毓出言立刻带着张离准备去了。 贾诩沉思有顷,再看看榻上的叶欢,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身而去。 第795章 痛在心头 郑毓和张离到了皇宫,禁军士卒见是叶将军的如夫人前来立刻放行,皇后有过旨意。 何后闻听此事面上色变,此刻正是她志得意满之时,却不料叶欢…… 但她记得,先帝的确提起过失魂之症的事情。 想了想何后便令华育带着林御医前往府上探访,大皇子刘辩听闻此事飞奔赶来,求着母后一定要让他同去。看着儿子企求的眼神,皇后心中一软,点了头。 当华內相带着林御医赶到洛阳宗家之时,卢中郎也到了,叶欢榻边,卢芸哭成了泪人。 看着叶欢躺在榻上,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刘辩忍不住上前低声呼唤,师傅二字脱口而出。 看见大皇子如此,卢植不由心中暗赞,但旋即又转成了担心。 眼看大事将成,却临阵折损一员大将,中郎的心头怎能不蒙上一层阴影? “悦之如此细致,将来必成大器,可定要吉人天相。”卢植暗叹着。 林御医给叶欢诊脉之时,中郎和贾诩来到了书房。 两日之前,就在此间,叶欢还曾与自己和崔烈提起要为国保重,提防贼人狗急跳墙!并设定了他言中的“紧急预案”,此刻看着空荡荡的案几,叶欢的形象跃然眼前。 “文和,悦之此症既然只有晋阳神医可解,当速速往之,京城之事,有老夫和太尉。”念及此处,卢植心中最看重的就是叶欢的安危,他不可有恙。 “是,待林御医给君侯诊断之后,诩当带君侯立刻北返。” 卢植负手走了几步,脚步一停道:“文和,在西园精选三千士卒护卫悦之,路上不能出任何意外,晋阳方面,暂时不能让叶公得知。” 卢中郎想的是叶欢此来洛阳,定边军不在身边,臧空所部和十二队虽然精锐,但人数实在太少。并州牧可是丁原,那是大将军一系。 “中郎明见,诩也觉得,君侯回返晋阳,越快越好!”贾诩断然道。 “说的是,你们走后,老夫会派出骑军封锁河东方向,一定要照顾好悦之!” 贾诩之意,卢植是清楚的,叶欢此事何难瞒得住内臣外戚,迟了就怕生变。 二人说话之时,林御医也完成了诊脉,得出的结论与左慈张离一模一样。 “内相,你回去回禀皇后,悦之要立刻启程归返晋阳,生死之危,容不得半点疏忽。”回到内房的卢植听了林御医之言,立刻就对华育言道。 “是,老奴马上回禀。”华內相又岂能听不出中郎的顾虑。 这边拉着大皇子,刘辩数度回头看着叶欢,灯光掩映之下满面都是晶莹的泪水。 “师傅,你一定要好起来,辩儿等着你!”刘辩心中不停默念着。 一个时辰之后,叶欢的车仗出了洛阳东门,向北而去,十二队士卒用出了最快的行军速度。此时人人面上都是一片沉肃,从未见过将军如此。 西园之中,麴义率领先登营护卫叶欢而行,卢中郎亲自下得军令。 纵马奔行,长长的队列只闻脚步马蹄,不听人声!气氛沉默而压抑。 “果然如此,定边军战力固然天下无双,可若是闻听主公重兵,将兵无战心,将无战意。”看着眼前的队列,贾诩默默叹了口气,他为叶欢做了一个决定。 聂宇亲自驾车,叶欢躺在马车上依旧没有知觉,郑毓、张离、绿蔓亦是不语。现在的他们恨不得可以肋生双翅飞到晋阳,能早得一刻都是好的。 叶欢到底如何呢? 这个问题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眼前一片黑暗,感觉中有一支大手在拉着他下坠! 周围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极为遥远,那对眼皮有千钧之重根本张不开。 唯有意识还是清醒的,叶欢可以肯定,他能感觉到郑毓等人的呼唤。但不是“听见”,一切似乎就像他和九龙玉佩之间的沟通。 “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在此时如此?”无边的黑暗中,叶欢有着很多的不甘。 “难道这就是我的大劫?宿世纠缠又是什么意思?” “等等,玉佩哥,玉佩哥,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这个念头一起,叶欢的眼前忽然恢复了光明,而等他看清面前的景象,不由惊呆了。 昏暗的墓室,精致的壁画,硕大的棺椁,还有…… 那个穿着一身黑衣,背着个登山包,站在棺椁前的男子,居然是…… 前世的自己! “叶欢,叶欢!”叶欢情不自禁的对着男子大叫起来,可对方没有一点反应。 在棺椁面前蹲下身子,自己仔细的观察着石椁上的画面。 “啊……”突如其来的一阵头疼欲裂让叶欢惨叫出声,眼前是无数的白光。 那种疼痛剧烈到无法忍受,可自己却始终不能失去知觉,只能默默承受着。 此刻,在奔行的马车之中,绿蔓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郑毓张离睁开双眼,就见叶欢面容扭曲,浑身绷紧抽搐,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叶悦之,叶悦之,你怎么啦?你别吓我!”那张扭曲的面庞让郑毓泪如雨下。 张离还是冷静的,她飞快的撬开叶欢紧闭的双唇,喂了颗雪参丸下去。 “夫人,不要急,主家如此不是坏事。” “哦!”郑毓擦了把泪水不住点头。 “啊……”紧接着,玉手上传来的一阵剧痛让她轻呼出声。 但因疼痛而皱起的眉头很快放开,转成了一丝惊喜。 “叶悦之,叶悦之……”郑毓柔和无比的声音低声呼唤。 绿蔓看的清楚,不禁以手掩口。原来大公子紧紧抓住了毓夫人的手,用力太大指甲陷入进去,鲜血流下。那抹殷红在郑毓雪白的肌肤上,灯光映照更显得触目惊心。 “欢郎,欢郎,这样好受点吗?”郑毓不但毫不在乎,看见丈夫的面容稍稍舒展,她还主动将另一只手让叶欢抓住,手上的疼痛此时与她心中的关切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张离动容的看着郑毓,那张挂满泪水的面庞触动了她心里的某一个地方。她不由俯下身来,默默的为夫人擦拭手上的血迹。 第796章 苏黎世拍卖厅 听见车中夫人的声音,护卫在四周的十二队士卒全部竖起了耳朵,紧张的不敢呼吸。 边保小跑到车前,他身边跟着的是猛如狮虎的獒犬虎王。 人们常说“物似主人型”,这句话一点不假,虎王平素傲气之极。无论是洛阳还是晋阳,别家公子的走狗只要被他看上一眼,立刻就会夹起尾巴,可现在…… 虎王的脑袋都耷拉下来,直到靠近车厢,它抬起头一阵呜呜连声。 “夫人,夫人,虎王一直在挣着,他是要见将军。”边保轻声道。 “让它进来。”郑毓的声音响起,车帘掀开的同时,虎王“嗖”的一下窜了进去。 就在虎王入车的一瞬,一道黑影凌空而来,闪电般的也进入了车厢。 聂宇和叶冬的手在那时动了一下,但随即松弛,那是“飞羽”。 “呜呜呜……”虎王呜咽着将硕大的脑袋靠在叶欢的胸膛上。 飞羽停在了叶欢的头侧,低下头,嘴中一物掉了下来。 “啊……”郑毓发出一阵短暂的惊呼,天性中她对老鼠还是有畏惧的。 “咕咕咕,咕咕咕。”飞羽围着叶欢的头来回走着,不住用头挨擦叶欢的面庞。 “咴溜……”此刻车外又传来了照夜狮子低沉的嘶鸣。 “夫人不用怕,公子说那是飞羽喜欢他的表现,以前不光叼过老鼠,还有蛇。公子经常会当着飞羽的面把他们烤熟……”绿蔓一旁解说,不觉已是满面泪水。 “夫人,让它们陪着吧,万物有灵,说不得对主家有好处。”张离一旁道。 郑毓点点头,眼光则一直停留在丈夫面上,瞬也不瞬。 洛阳,皇城,安玉宫。 王美人坐着,张让赵忠负手踱步,不时看向门外。 听着一阵脚步声在远处响起,二人快步到了门前,王美人亦是下座。 很快,小黄门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禀,禀告娘娘,常侍,征北将军暴病,已经火速赶回晋阳寻医了。” 一口气说完,小黄门弯着腰连连喘息。 “好!”张让闻言拳掌相击脱口道。 “天助我也!没想到叶悦之你也有今日。”赵忠亦是满面喜色。 王美人的神情轻松了一些,却不似二人面现喜色。 大将军府,暗室之中传出了何进爽朗的笑声。 “叶悦之,任你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自身,合该你有今日。” “大哥,如今叶悦之一去,待得内臣作乱,大哥便可坐收渔利了。” “说得好!本将军隐伏等待时机,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 东都之中,内臣外戚皆因叶欢重病之事欢欣鼓舞,那个令他们最为头疼的年青战将终于倒下了!虽然不是出自筹谋,却很有那么点天助的意思。 叶欢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他还在剧烈的痛苦中“咬牙”坚持着。 一片白茫茫之中,他“听”到了郑毓呼唤自己的声音。 “感”到了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在舔着耳朵。 甚至“闻”到了一股血腥的气味,似乎很是熟悉。 “毓儿,虎王,飞羽,照夜!”大公子心中喊着,脑海恢复了一点清明。 白光消散,叶欢又看见了“自己”蹲在石椁面前,正小心翼翼的从椁壁上向下抠着什么东西。 “那是……九龙玉佩?奇怪,我怎么没有这段回忆?” “玉佩哥,玉佩哥,你醒了吗?” 叶欢的呼唤依旧没有得到回应,他也无法和面前的“自己”进行交流。 “不对吧,我最后的记忆是在拍卖会上见到的九龙玉佩,难道?” 想到这里,眼前的场景又是一变,自己坐在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厅之中。 “先生,您要的二锅头,我们跑遍全城才买到的。”金发碧眼的女郎礼貌的微笑,手中拿着一瓶二两五装的二锅头。 “这是苏黎世拍卖厅?到底怎么回事?她能看得见我?”一连串的问号在叶欢脑海中升起。 “谢谢。”看看自己一身的礼服?叶欢笑着伸手掏出张一百米元的钞票递了过去。 “谢谢先生。”金发女郎笑的更加灿烂,欠身接过之后又问:“先生,冒昧了,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叶欢礼貌的点点头,礼节这块他向来拿捏的到位。 “您是我们公司的高级vip,酒柜里的拉图和拉菲您可以随便享用的。” “哦,我对红酒向来没什么兴趣,还是他合我的口味。”叶欢笑着举起了酒瓶。 “多谢您的大方,叶先生,祝您愉快。”金发女郎说完走了。 叶欢扭开瓶盖,仰头一大口下肚,辛辣的酒汁从喉到胃,好熟悉的味道。 “叶欢,你也来了?”一个带着惊喜的男声响起。 朝声音来源一看,叶欢愣了:“何方直?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男人不就是何刚?只不过换了一套燕尾服,还是那样的胖! 何刚皱了皱眉头,很快展开,又露出笑容,很熟练的坐在了叶欢身边。 “不开玩笑你会死啊?何方直是谁?你新给我起得外号?” “开玩笑?”叶欢心里想着,我不认识他啊。 “胖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哈哈哈哈……”“何刚”发出一阵大笑,很是愉快。 “叶欢,现在只有你叫我胖子。”接着他靠近叶欢压低声音:“其他的都在西西里岛的水泥墩子里了。” “哈哈哈……”叶欢报以几声干笑,西西里岛又是什么鬼?我没去过啊。 “玲珑应该跟你说了吧,我只要你,价格还可以商量。” 叶欢面容不变,玲珑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经纪人,难道说面前的人是…… “结束之后再说行吗?我现在想安静一会儿。” “如你所愿。”“何刚”一笑,闭上了嘴,真的不再说话了。 车厢中叶欢的身体已经平静了下来,面上不再有那种抽搐。虎王趴在他的身上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张离在一旁把着脉,片刻后抬头道:“夫人,主家的脉搏比之前沉稳了一些。” “真的?”郑毓闻言立刻面现喜色,掏出丝巾就去为叶欢擦拭面上的汗水。 第797章 三千六百万 护送叶欢的队伍到达河东之时,典韦率军赶了上来,臧空紧随其后。 没有提前通知中郎与太尉,叶欢的出发点是保密。 可忽然急病的他却失去了说出的机会,典韦一回,西凉铁骑将再无阻碍。 贾诩思虑再三为叶欢做了决定,他没有将此事告知卢植。 将军的病情是瞒不住的,一旦定边军得知军心战力都会大受影响。西凉铁骑乃是强敌,在那般局面下,又没有叶欢亲自率领,贾诩生怕会送掉这支王牌。 京中有卢中郎掌控全局,禁军西园在手,未必没有一抗董卓之力。而叶欢回到晋阳,只要能治好疾病,他日再起,手中便有根基,那时卷土重来再收拾山河。 听了军师之言,典韦连连点头,因为贾诩想的几乎和他一样。 “先生,此事就该当如此决断,倘若将军醒后问起,韦愿与先生同担。” 贾诩摆摆手:“吾不能坐视定边军万余精锐出现闪失,只要将军能醒,就算按最坏的打算,我们仍旧有一战之力。诩既然定了,一切都在我身。” 典韦抱拳躬身:“军师决断,非旁人可以相比,有周神医在,将军定可恢复。” 今天叶欢的马车旁多了三名骑士,一路都在默默的跟着,面容沉重。 麴义只见过其中一人,铁骑营九曲曲长臧空臧满之。 在定边军中,他还有一个外号“把欢笑带给全军的男人”,据说出自将军之口。 另外二人还是徐晃告诉他的,其名亦是如雷贯耳。 三曲曲长洪彪!王牌六曲曲长张海龙! 假如不是在护卫将军,麴义一定会和二人请教一些用兵之道,但眼下…… 他们都在沉默着,应该说全体定边军将士都在沉默,因为将军到现在还没醒。 有时候麴义会想,假如在此时定边军真的遭遇敌军会是如何景象? 那对方一定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沉静压抑的士卒们一旦找到宣泄的途径,那种爆发…… “娘的,将军如此,就是内臣外戚那帮混蛋害的。要是将军有一点闪失,我臧空对天发誓生撕了他们。”臧空心中转着念头,心头就像有一块千斤大石压住。 “呸呸呸,你才是混蛋,悦之怎么会有闪失?”行进间臧空忽然甩了自己一个嘴巴。 此时又有一队人马飞奔而来,马上骑士人人背着巨大的水袋。 十二队的花奇最引人注目,他背的是竹篓,一身军服,很多地方都撕开了口子。面上,臂膀上还有不少血痕。 麴义知道,楚南他们是为将军去打山泉水的,天天都是如此。 看见臧空,花奇面上喜色一闪而过,纵马奔了过去。 “空哥,我捉了将军最爱吃的野蛇,马上就去弄。”他说着拍了拍竹篓。 “好好好,我帮你!”臧空连连点头,以前蛇羹的味道只要一起,叶欢就能闻见。 半个时辰之后,花奇捧着瓦罐进了马车,闻见那阵香气,很多士卒都舔了舔嘴唇。 他们看向马车的双眼燃起希望,可片刻之后,花奇却是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 “将军还没醒?”张海龙轻声问道。 花奇摇了摇头,随即坚定的道:“肯定是蛇肉不对,龙哥,东山的蛇最好吃,得夜里抓。你给我两匹好马,我马上就去。” 张海龙没有一丝犹豫:“好,我带你去,你睡一会儿……” 不一会儿功夫,六曲的十余骑又出发了,花奇则靠在张海龙怀中睡了过去。 麴义见状不由暗暗摇头,这些天定边军同样的事情不知做了多少。一次次努力,一次次失望,可他们从不放弃,按洪彪的话,我们一定要为将军做些什么。 此时麴义心中对叶欢除了佩服之外,更多了一份羡慕,为将者能有这样的士卒,夫复何求? 在河东郡渡过黄河,进入并州境内刚刚一天,张周已经带着周神医父女来迎接了。 当先出发,张周跑瘫了六匹马,四日四夜没有合一下眼,直到晋阳。 看见他眼中血丝之时,周勤都吓了一跳,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听说是叶欢出了事,周神医不敢怠慢,与周若兰乘车星夜奔来。 上党郡周县的一处宅院中,堂内周勤正在为叶欢施针,包括上党郡守张扬在内的一大帮人院中等候着。堂中,郑毓和周若兰屏住气息看着周神医,眼中全是期待之色。 周勤神情肃穆,双手挥动之间银光闪烁,叶欢的上半身便插上了十二根银针。 左慈抚须微微颔首,不愧有神医之名,这一手针法精妙绝伦。 布针只是其一,捻针才见功夫,只见周勤几乎同时捻动十二根银针,手法如电。 “唔……”忽然,一直没有动静的叶欢哼了一声,手臂微微一抬。 郑毓见了顿时秀眉舒展,急忙左手掩口,右手则把周若兰抓得更紧。 苏黎世拍卖行,主持人的木槌敲响,右手伸向嘉宾席的方向,用一种兴奋的语气喊道:“三千六百万,这副手绘归那位先生了。” “唰。”的一下,很多目光投去,那是一位长相英俊的东方年青人。 “叶欢,你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啦?说一声我帮你买啊。”“何刚”讶异的道。 叶欢潇洒的一笑:“买来送人呗,三千六百万而已,还不用你送。” “何刚”笑笑:“说的是,说的是,等会儿你看好的,我来付账。” 东方青年的潇洒吸引了不少女宾的目光,有些别有用心的就在想着会后怎么结识了。 当然也不乏有人心中腹诽,装什么呢?有钱了不起吗? 谁也没有发现,叶欢在放下自己高举的右手之时,左手狠狠打了一下手背。 “好好的你举手干什么?我根本不感兴趣好吗?”叶欢心里想着,却原来刚才他的举手是突发性的,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而他举手之时,恰好主持人最后一次问价。 “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如果是梦,怎么才能醒?如果是真实,我又怎么才能回去?”左手死死抓住还想跳动的右手,叶欢不断问着自己。 第798章 七针制神 小半个时辰的施针,周神医面前的地上一滩水迹,长衫之外也全是汗渍。 郑毓见了就要上前,却被周若兰拉住了,对着她摇了摇头。 又过了盏茶功夫,周勤收掉了叶欢身上的银针,接着身躯微微晃动。 周若兰急忙扶住爹爹,到了旁边软椅之上休息。 周神医满头的汗水,双目微闭调匀呼吸,众人不敢打搅,只是静静等待。 片刻之后他双眼睁开,声音虚弱的对郑毓道:“毓夫人,你和兰儿去与悦之说话。” 郑毓点点头,和周若兰来到叶欢榻边,只见丈夫的面色一片苍白,心中不由微微一喜。之前可都是淡金色,还有越来越重的痕迹。 “叶郎,叶郎,你听得见吗?”郑毓小声柔声唤道。 榻上的叶欢并没有反应,郑毓继续呼唤着,忽然,周若兰的眼中一亮。 “毓夫人,夫君的手指在动。”语气之中充满惊喜。 郑毓听了急忙去看,果然在自己呼喊之时,叶欢的尾指在不停颤动。 “周姐姐,你通医理,你来问。” 周若兰点点头,靠着丈夫近了一些:“叶悦之,你听见我说话吗?” 眼光紧紧盯着叶欢的尾指,果然抖动了一下。 周若兰深吸一口气又问:“夫君,你知道我是谁吗?” 尾指再度抖动一下,郑毓面上惊喜之色更甚,便要出言,却被周若兰阻止。 “夫君,我是紫菱!” 这一回尾指快速的动了两下,周若兰立刻抬头目视郑毓,后者微微颔首。 “叶悦之,你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尾指又跳动了两下,周若兰便俯下身去在他胸腹之间微微按揉。 “好了若兰,你先让开,换个人试试。”周勤的声音响起。 左道长到了榻前,低声问道:“悦之,知道老夫是谁?” 看见叶欢的尾指抖动,左慈目视周勤点点头。 “毓夫人,可以让悦之的身边亲近之人再来一试。” 郑毓想了想,开门请了张太守和贾诩典韦臧空进来。 见到叶欢的反应,典韦臧空面上便有狂喜之色,贾诩则微微出了口气。 “公义,不要问了,让悦之好生歇息,我们去书房叙话。”周勤撑着站起身来。 周若兰急忙上前扶住爹爹,留了绿蔓和张离在房中伺候,其余则到了书房。 周勤喝了口香茶之后便道:“我若看的不差,悦之这的确是失魂之症。他少年之时便有之,但没有这般严重,此次病发,怕是多半与在洛阳心力交瘁有关。” 贾诩闻言连连点头,天子驾崩之后,叶欢看似轻松,但其中的劳心劳力旁人岂知? 他能等着周神医的后续,典韦却忍不住了:“先生,那怎样才能好?” “是啊先生,需要什么先生说一声,哪怕摘星揽月我定边军也能做到。”臧空接道。 周勤摆摆手,看了看对面的左慈,又道:“这失魂之症,老朽也是略知一二,药石之用只能养神,却难让他恢复。” “哦?那要怎样才行?”典韦又问。 贾诩见了一旁道:“公义将军,让周先生好好思索,不要打搅。” “哎~”恶来如奉纶音,臧空也闭上了嘴,看着周勤的眼光无比期待。 周神医又沉吟片刻,才缓缓的道:“此症要么可以自愈,针灸之术或可有效……” 恶来听了情不自禁就要出言,下一刻便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左道长,你见识广博,可曾听说过前代名医扁鹊的七针制神之法?” 左慈双眉一扬:“七针制神?的确听说过,可那残篇已经失传百年了。” 周勤点点头:“当日嬴政焚书坑儒,也不知多少典籍葬身火海。” “周兄的意思是,这七针制神之法可治悦之之病?” “老夫也不敢确保,但没有此术,很难让悦之恢复清醒。”周勤缓缓道。 典韦等了一会儿,见堂中又安静下来,便压抑着自己的音量“柔声”问道:“先生,真有所传,也不会烧的那般彻底吧,我们去找,踏遍大汉也要找到。” 臧空闻言连连点头,此刻二人心中想的都是一样,苟图昌! 周勤摇了摇头:“无根无由,却是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那也得捞啊。”典韦说着眼光看向了贾诩,叶欢不能理事,苟图昌便需听命与贾诩。 毒士微微颔首,眼神示意恶来先不要急。 “先生,老道倒曾听说过一段轶事,说是当年张骞通西域之时,曾经用过七针制神之法。我们若能找到他的后人,说不得就有残篇的消息。” 典韦臧空听得双眼一亮,眼光看看左慈,又看看贾诩,最后还是落在周勤身上。 周神医微微点头,二人见了松了口气。 “眼下也只能如此,悦之那里还得好生照顾,他这失魂之症任何时候亦有自愈的可能。” “兰儿,你我轮换,每日给悦之行针一次,嗯,还得去大同唤子扬回来。” 典韦听了立刻对臧空施个眼色,后者会意小跑着出了内堂,很快又跑了回来。 “还需施以按摩之术,要为悦之活动周身,倘若昏迷的时间太长,肢体便会不勤。” 周勤一边想着一边说,众人静静聆听,面上的希望之色亦是越来越浓。 小半个时辰之后,周勤回屋休息去了,方才他施展的那套阵法及其耗费体力心力,这才有与周若兰轮换之言。为了安全,还要从大同召回首徒。 贾诩则召集军中诸人在堂中商议,看着面前的张周,心中不由有些担心。 后者仿佛看出了军师的心意,立刻道:“先生不需顾忌,数日不眠不休而已,我挺得住。先生尽管下令,事关将军,我亲自去才更安稳。” “好,你带人前往洛阳,通知图昌,发动所有人手,寻找张骞后人及七针制神残篇。不计代价,在所不惜。”贾诩颔首道。 “诺,我这便去。”张周一抱拳就要走。 “等等,你先去给我沐浴,再睡上四个时辰,夜间出发。” “军师,我没事儿,此事越快越好。”张周忙道。 “此乃军令,违令者斩。”贾诩亦不多言。 第799章 黑暗中的白光 留守长安的苟图昌得到消息之后,大河,微尘,清风全部开动,寻找张骞后人。 张叙则在司隶之外的各地,以万两黄金的价格悬赏,只要能够提供线索也能有千两。 七天之后,叶欢回到了晋阳,路上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 这一切都在贾诩的预料之中,当日调兵只是为了以策万全。站在内臣外戚的角度,巴不得叶欢回归并州,又岂会在此时去找定边军的麻烦? 但也有事情是贾诩始料未及的,内臣并没有立刻动手,与之相应,何进也令董卓延缓进军。其中固然有等待内臣的原因,亦不乏要确定叶欢之病到底是否属实。 长期以来的交往,叶悦之很是“狡诈”,倘若这又是他的什么计策呢? 当然贾诩也清楚,一旦证实,东都的乱局几乎是无法避免的,就看中郎太尉能否镇住了。 果不其然,叶欢刚到晋阳,并州牧丁原便亲自来接,一路随行“护送”到家。 大公子独院的卧房中,老夫人和夫人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少夫人在旁伺候。 “欢儿,欢儿啊,你遭的这是什么罪啊!”老夫人俯下身,看着孙子的面容啜泣着。 叶夫人也是双目含泪,虽然周神医和周若兰已经详细解释,叶欢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可见惯了他平日模样,再看看躺在床上的样子,岂能不令人悲从中来? 岂止是老夫人和叶夫人,卧房之中,袁鸾等人与丫鬟们皆是面有泪痕。 “去去去,把东边的佛堂给老身打理干净,从今日起,老身要住在那里为欢儿祈福。”老夫人说着又泣道:“老天,你要降罪,老身行将就木,你放在我身上便是。” 叶正闻言急忙道:“母亲,万万不可如此,若是伤了身子,周兄也说了……” 老夫人坐起来摆摆手:“叶伯卿你给我闭嘴,要说都是你,从小就逼着我欢儿学这学那,他不肯你还打他,说不得就是那时落下的病根,还来说嘴。” “周先生说什么了?我欢儿是劳心劳力累的。”老夫人说着起身手指儿子鼻尖:“还不是你,欢儿才多大,哪儿能理得了那么多事?可怜我的欢儿。” 袁鸾急忙上前扶住,轻声道:“祖母,先坐下,有周神医在,夫君一定会好的。” 母亲责骂,叶正不会分辨,他心中又岂能不痛?当日得知叶欢重病,叶公当即就是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父亲,孩儿有话不便在书信之中提及,唯求父亲放心,孩儿此次定能完成父亲心愿。”想想儿子的来信,再看看他现在的模样,叶公与母亲一般愿意以身代之。 回头细思却也奇怪,他此刻心中只有爱子的安危,便连洛阳之争亦未放在之前。这对叶正来说还是头一回,头一回把叶欢的安危放在了大汉江山之上。 “祖母,母亲,你们和夫君说话,他能听见的。”郑毓说着到了叶夫人身边。 老夫人和夫人问了几句,见郑毓所言不假,这才悲伤稍抑。 “叶伯卿,明日,不,今日就给老身开宗祠。不是说要找那扁鹊残篇吗?我晋阳叶家在并州之内有万余族人,再加各地,都给我找,倾家荡产,在所不惜!” “是,母亲之命,儿子一定照做。”叶公躬身道。 “祖母,张公子已经悬赏黄金万两,夫君麾下也在全力寻找了。”郑毓又道。 老夫人摆摆手:“只要我欢儿能好,黄金万两算得了什么?再加一条,只要我晋阳叶家能够做到的,要什么就给什么。” 是夜,老夫人去了神堂酬神,叶夫人和袁鸾守在叶欢榻边,早已安排好了轮换。 “娘,您先去睡吧,若有什么事,我来叫您。”袁鸾轻声说道。 叶夫人摇摇头:“我这哪里睡得着?天天想着他,却是……” “娘,夫君一时亦是无事,我们如此心诚,又有那么多族人和张公子典将军他们相帮,一定可以找到残篇的,娘和祖母还要保重身体才是。”袁鸾柔声道。 叶夫人点点头,擦了擦泪水再看看叶欢:“儿啊,等你醒过来,我们什么都不问了,你就好好的在家……” 劝了母亲去睡,袁鸾独自留在了丈夫身边,此刻她的一双珠泪又流了下来。 “夫君,你就当好好休息一阵,休息好了赶紧回来,鸾儿等着你呢……” 三更之时,袁鸾趴在丈夫的榻边睡着了,凌烟不敢惊动,只能为她披上衣衫。 此时的叶欢呢? 苏黎世拍卖大厅的场景也没能维持太久,当九龙玉佩出现在大荧幕上之时,他又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拉进了黑暗之中。 与之前不同的是,叶欢能“感”到自己的双脚踩在地面上。但周围是的无边黑暗,即使他把夜眼展到极致也什么都看不见。 “从地宫到苏黎世,这是梦境,或者是幻觉?我又能听见鸾儿毓儿她们说话了,还有娘和奶奶。” “叶悦之,冷静,你一定要冷静,肯定有什么办法可以出得去。” 叶欢想着,开始尝试性的向前迈步,果然可以脚踏实地。 小心翼翼的走了几步,他确认了自己的感觉。 “认定一个方向走下去。” 叶欢不断的迈步,落下,再迈步,再落下…… 他走的十分小心,眼前也不知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说不得前方就有万丈深渊。 “等等,如果我是在古墓之中得到的九龙玉佩,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苏黎世?难道我自己去拍卖的,不可能!我绝不会干这种事。” “等等,是不是我在穿越之时,记忆被改动了一些?我看见的全是缺失的记忆?” 叶欢不断思索着,所谓的“绝境”他不乏经历,怎么才能“走”出去或许还不清楚,但坚强的意志和冷静的思考就是关键。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道微弱至极的白光。叶欢不由揉揉双眼,片刻之后再度睁开。 白光犹在,虽然微弱可在无边的黑暗中却如一盏明灯,那不是幻觉。 第800章 不远千里 华夏有句古话,叫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有“财帛动人心”之言。 万两黄金的悬赏,加上晋阳叶家的承诺,还有什么比这更有吸引力? 张二公子一天给周勤府上送去了一百三十七封信件,都是各地收集而来。 各地的商户也不知道接待了多少号称“张骞”后人之人。 这其中的大半当然都是假的,但周勤也不敢怠慢,万一其中有真的呢? 于是乎回春居的学徒们有的忙了,他们每天都要辨别针法的真假。 有假就有真,比如晋阳百姓就不要钱,还拜托七大姑八大姨为叶大公子求药。 徐州牧陶谦下令,在县郡之中寻求良方。 青州牧文珏不但下令,更亲自在周边拜访医者。 冀州牧刘焉,幽州牧刘虞,扬州牧荆州牧等也皆有不同榜文。 此外弘农卫家、冀州甄家,徐州糜家,蜀中秦家这些大商家也毫不落后。卫仲道和甄宓亲自出马,带着人到处寻医问药。 “平北将军是我大哥,我得尽力。”卫仲道言。 “悦之兄长对我有救命之恩,岂能不报?”甄宓语。 叶欢不知道,他的这一病,却是整个大汉都忙碌了起来,可谓前无古人了。 晚间,晋阳城门已经落锁,此时却有一虎背熊腰的大汉飞马而来,高叫开城。 “兀那汉子,城门已关,明日再来,再敢聒噪,乱箭射之!”队长在城头厉声道。 “我是荆州熊八……”大汉在城下高声喝道。 没等他说完,队长已经拉开了弓,暗道我这暴脾气,管你熊八还是熊二十八? “再不走放箭了。” “我是来给大公子送药方的,要是耽误了事,你担当的起吗?” “大公子?送药?”队长一听面色变了,手中的弓箭垂了下来,的确担当不起。 “这位兄弟……”出言客气了许多:“你先等着,我去叶府问问。” 大汉在城下不耐烦的挥挥手:“快点快点,别耽误事情。” “好好好!”队长点着头回身想喊,愣了愣却是自己奔下城头去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他纵马而回,立刻下令开关落锁,放大汉进城。 那人也不言语,只说了一声带路,队长又是纵马而行。 到了叶府大门,臧空等在那里,江夏之时,正是他与宁山群贼并肩作战过。 “臧队长,我是熊八。”大汉飞身下马喊道。 “熊八兄弟,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来给将军送药?”臧空迎上去问道。 那边叶让丢了一个钱袋给队长,后者点头哈腰的去了。 “臧兄,是宁别驾让我飞奔而来,乃是长沙张神医的信。” “张神医?”臧空闻言一喜,张机的名字他听叶欢说过,极有本事。 “兄弟,快,进去说话。” 一边走熊八一边就将经过告诉了臧空,说起来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原来最先得到消息的不是别人,正是叶欢在江夏之战中结识的黄忠黄汉升。 他本是去南阳为爱子买药的,无意间听说了叶欢染病的消息。 当年冠军侯一言九鼎,和张医师数番研讨之后,真的救了黄叙的性命。黄忠一直记在心中,只是没有机会报答,如今听闻此事什么也不顾了,立刻快马而回。 张机得知此事,连夜作书送往襄阳,熊八又在宁远身边。 宁山群贼当年乃是边疆的马贼,骑术精绝,宁别驾便让熊八连夜快马而来,才能如此之快的赶到。 客堂之中,袁鸾收到消息亲自来迎,并给熊八奉茶。 她从周若兰口中得知,长沙张机也是大汉有名的神医,不在周勤之下,他的信件绝不会像往常那般。 熊八慌得连连摆手,后退一步单膝下跪:“夫人,使不得使不得,折煞我了。” 袁鸾见这九尺高的汉子此刻面上神情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不由看向臧空。 后者上前把熊八扶了起来:“你千里送信来救将军,夫人是敬你之心。” “那也使不得,救人的是张先生,我就出把力气。当年将军让我们读书,我读了,上下有别。若无将军,哪儿有我们?不敢不敢,万万不敢。” 臧空也只得摇头,从夫人手中接过茶水递给熊八:“我来,行了吧?” “多谢臧兄。”熊八很正式的行了个礼,这才接过茶来喝了起来。 你别说,人家读书识礼不是假的,喝起茶来有模有样,看的臧空眼中一亮。 那边周若兰则在看着张机的信件,片刻之后抬起头对袁鸾道:“夫人,张先生之信当真有用,明日便可请爹爹为夫君一试。” 袁鸾这一喜可是非同小可,一时间忘了方才熊八的模样,上前就是敛衽为礼,周若兰和凌烟紧随其后。 “熊八大哥,多谢你千里传书,有任何要求,我叶家断无不允。” 这一下突如其来,把个熊八直接整跪下了:“夫人,这都是小的该做的,只要将军能好,我回去一说,全山寨弟兄都会开心。” 袁鸾连连点头:“满之,快快扶起来,好生招待熊八大哥休息。” “诺!”臧空上前一步把熊八捞了起来,退出了堂外。 此时熊八才不断拍着心口道:“夫人这也太客气了,吓死我了。” 臧空则一拍他的肩膀:“真能救了将军,定边军上下数万士卒都给你跪!” 也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熊八那边刚住下,叶夫人,老夫人纷至沓来。道谢的道谢,照顾的照顾,弄的熊八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庖厨卖力的整治酒菜,典韦、张飞、张海龙和臧空亲自陪着,叶公都过来相敬一杯水酒。熊八简直就如在梦中,无比庆幸自己当时恰在宁别驾身边。 叶欢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要按脚程计算,数百里也有了。 他不知道疲累,只知道离那道白光越来越近,渐渐地,白光稍稍亮了一些,也显示出了轮廓。 叶欢只觉很是眼熟,不由再度加快脚步,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的清晰了一点。 “不会吧,这不是玉佩哥的模样吗?” 第801章 魂不附体 平北将军叶欢病发离开洛阳,一月之后求医之事天下皆知。 内臣外戚对此欢欣鼓舞。 可欢欣鼓舞的又岂止是他们而已? 大汉中平五年十一月,徐州青州黄巾复起,声势再度大造。 地公将军张梁曰:定边叶郎去,大汉气数将尽,岂不起乎? 同月,王国举兵围困陈仓,巴郡则是蛮族又起,大汉动荡之势再现。 百姓之中便有传言,灵帝崩,叶郎病,此凶兆也。 面对如此形势,何后却展现出了不逊于先帝的手段。 调遣西凉董卓镇压陈仓叛乱,坚决不动卢中郎,而是让朱儁率军出征黄巾。 最漂亮的一手莫过于与崔烈卢植商议之后,利用民间流言推大皇子刘辩继位。 后曰:田猎之时天降祥瑞人人得见,天子勤政,江山稳固。今先帝不幸操劳而亡,乱象环生皆因大汉无主,皇子刘辩,上受天命,乃真命之主,当继承大位。 汉末之人很信天命与所谓的谶语,否则后来的袁术也不会因为一句“代汉者,当涂高也”而自立为帝,在叶欢眼中,袁公路不至于如此短见。 何后充分利用了这一点,并且得到了大多数大臣的支持,定于新年登位,改元光熹。 收到消息的叶公很是欣慰,贾诩则暗赞主公眼光精准,何后果然非同寻常。尤其是调董卓攻陈仓,用流言立刘辩,很有些神来之笔的意味。 但这一切,叶欢并不知晓,今日周勤养精蓄锐,正要借张机之法施针。 此时已是隆冬腊月,晋阳城滴水成冰,但在大公子的院落之中。依旧有很多人宁愿矗立在寒风之中,也不愿去客堂休息,他们都想第一时间听到将军痊愈的消息。 院落西北角的屋檐下,有三名乌桓服饰之人,正在与飞云朵夫人说着什么。 “小姐放心,我们族中都说大英雄有时会有大劫难,但都能挺过去。卡秃噜皮一定不会有事。”冉合豹一脸真诚的说道。 “阿豹说的是,小姐不必太过忧虑,神威天将军有什么事挺不过来?”伏图虎亦道。 从敌对到相识,将近十年时间,二位乌桓头领与叶欢接下了极为深厚的感情。得知叶欢重病,冉合豹立刻率众去了长白山,为叶郎去找参王! 伏图虎则远奔扶余,当年听说扶余王有一棵灵芝草。 扶余王当然不会轻易给,但伏图虎大头领可不是吃素的,随他前往的还有一万五千乌桓精锐骑兵,卡拉什,乌格里,哈图等人尽皆出力。 “要么拿灵芝草来,要么就打仗,你看着办!”乌桓第一勇士掷地有声。 于是乎他们今日才来晋阳,为叶欢带来了老山人参和灵芝草。 飞云朵点点头:“我的夫君,不会被卡无打败,没有人能打败他。” 伏图虎点点头又压低了声音:“小姐,有件事儿我得提前给您说,丘力居那家伙得了张纯很多好处,要帮着他和公孙瓒干,你看……” “不用管他,公孙瓒?哼!不过得告诉丘力居统领,万万不可屠戮大汉百姓!” “小姐说的是,他也知道,要不叶郎醒过来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冉合豹道。 此时房门打开,思云飞快的跑了出来。 “夫人,夫人,主家能出声啦!” “真的?”飞云朵大喜,让三人在此等候,急忙快步奔到房中。 无边的黑暗里,叶欢终于靠近了白光,真的是九龙玉佩的形状,只是有些闪烁不定。 “玉佩哥,玉佩哥,是你吗?”大公子“轻声”呼唤。 同时伸出手去触摸白光,而就在他碰到白光之时,那种闪烁却稳定了一些。 “叶欢,叶欢!” “玉佩哥,是你在喊我?”叶欢一愣,那声音无比虚弱,却似自己第一次“听见”,还有着说不出的亲切感觉。 “被你害死了。” “被我害死?又是我的锅?怎么个说法。” 安静了一会儿,声音再度响起。 “不是你的是谁的?你自己是干什么的自己不清楚?” “我?我就是个古老器物发掘鉴定保存者啊。”叶欢一向如此自称。 “说的好听,还不是贼?自己有报应,还带上我?” 叶欢不由一阵无语,我特么当时也不想啊,可这就是生活不是? “好好好,你说的对,是我害了你。那你现在说说,我们怎么自救,骂人可没用。” “怎么没用?骂你我舒服,要是能回去,我收了你的特技。” “哎呀,别生气嘛,我生下来就被带上了道,如今也算有了报应,我也冤啊。”叶欢陪着“笑”,一边温柔的抚摸着白光。 “不行,你先让我骂一会儿,要不我难受!” “行,你骂,你骂,我听着还不行么。”叶欢暗中翻了个白眼,不过借由玉佩之言,他也总算明白宿世纠缠的意思了。 “你是贼,臭贼,小贼,臭小贼,小臭贼……” 大公子一头黑线,心中暗道,你什么时候会说唱了?居然还挺押韵。 玉佩越骂越起劲,白光则越来越强烈,声音亦是不断变得有力。 “我去,差不多行了啊,骂来骂去就这几个词,你不能有点新意吗?”叶欢腹诽。 就在大公子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要长茧子之时,玉佩的声音戛然而止。 “来了……” “来了?谁来了?”叶欢一愣,随即背心又被什么力量拉住,飞快的倒退。 但这一回,白光也跟了上来,始终在他身边。 眼前的景象一变,首先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周神医挂满汗珠的脸。 “我去,本公子回来了?”叶欢一眼就能看出这是自己家中的卧房。 “周先生,你辛苦了。”大公子惊喜的起身言道。 “啊啊啊……”张开嘴,他发出的声音却只有单音节。 叶欢一愣回头,忽然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口中呀呀连声,居然还……淌口水! “你特么是谁?”念头一起他又被拉回了身体之中。 想动,除了小指头根本动不了,想说话,还是只有呀呀啊啊的单音。 “玉佩哥,这又是怎么回事?”叶欢心中呐喊着。 “魂不附体呗。”玉佩的声音慢悠悠的传了过来。 第802章 吉人天相 “魂不附体?几个意思,我都来十年了,咋还魂不附体了?”叶欢问道。 “你知足吧,能回来就不错了,应该开心,我才惨呢。” “我还开心?行啊,你说几件开心的事情来听听。”叶欢气乐了。 “谁让你做贼的。”玉佩不屑的道。 “再说贼兄弟也没得做啊,天王老子本公子也不给面子了。” “你本来就是贼,报应落在你身上不好吗?要不这里的亲人你选一个。” “我……”叶欢顿时无语。 “欢儿,欢儿,认得奶奶吗?”见爱孙睁眼出声,老太太快步走了过来。 “啊,啊,啊,怒爱怒爱!”叶欢很是艰难的发出声音,却很是模糊。 说实话大公子现在的模样他自己都看不下去,嘴都有点歪,像是隔壁二傻子。 但即使如此,也足够老太太开心了,一张脸笑的容光焕发,连皱纹都少了几条。 “儿啊,儿啊,认得娘吗?”叶夫人也走了过来。 “啊,啊,南,南。”叶欢这个急啊,可无论如何努力,还是改变不了。 “好好好,快歇着,歇着,省点力气。”看见儿子面上有着吃力的神情,叶夫人急忙摆手道,顺便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奴、奴、奴啊!”叶欢又再喊道,爱妻面上也挂着喜悦的泪水。 “夫君你醒了,太好了。”语音虽然模糊,袁鸾却听懂了,连连点头道。 “这也听得懂?”九龙玉佩有点惊讶。 “玉佩哥,我发现你有点变了,以前没这么贫啊。”叶欢不耐的道。 “离好还早着呢,你的魂魄不归位超过三天,我们俩就真的魂飞魄散了。” “我去,你不早说,那该怎么办?” “就看这个老头行不行了,他的针法也太差了。” “我……”叶欢明白过来,原来玉佩说的是周神医,他的针法还差? “你行你上,不行别逼逼。”大公子没好气的道。 此时周勤发话了:“老夫人,夫人,不要太过耗费悦之的气力。” 随即又对叶正道:“伯卿兄,你我书房说话。” 叶公情知有异,便与周勤去了书房,左慈和郑玄也跟了过去。 “伯卿兄,悦之此时虽已恢复清醒,但神魂尚且不定。张先生的七针制神的确有效,可却差了最后一针的捻针之法,若无此法,悦之怕是……”书房中周勤面色依旧沉重。 “捻针之法?周先生,我看你的针法怕不在扁鹊之下,不能试之?”左慈问道。 周勤摆摆手:“不能试,这一针需插在头顶百会穴,稍稍有失,悦之不保。” 叶公深吸一口气:“贤弟,那此时该当如何?” 周勤捻须沉吟片刻,才道:“以眼下情形,我可力保悦之半月不失,唯求可以找到这最后一针的捻针之法,倘若不行,弟当全力一试,可若是不成……” 话没有说完,但书房中的三人全都明白,周勤没有把握。 叶公微微一叹:“贤弟已然尽力,你我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书房之中一时沉静下来,郑玄看了看对面的左慈,一捻须道:“左道长,你我合力再开一卦如何?” 左慈闻言连连颔首:“能与郑公合力,老道之幸也!” 叶公闻言动容道:“郑公,道长,岂能为了悦之如此?” 郑玄与左慈这段时日不是没有试过,可却都以失败告终。叶正曾听郑玄言及有文王卦之法,却是会损及寿命,此刻怎能不言? 郑玄洒然一笑:“老夫今年八十有六了,老天对我已算不薄,悦之英才,定会吉人天相。” 左慈亦微微摆手:“叶公不用说了,圣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 四人在书房中一番商量,定下计议,对外只言叶欢还要静养恢复,需时颇久。 消息传出,整个叶家欢腾,上下忙碌起来布置年节之事。按老夫人的说法,一定要办的热闹,场面宏大,可以让叶欢跟着沾一沾喜气。 深夜时分,叶公书房的内房,郑玄和左慈看着沙盘中的字迹,都是连连点头。 “左道长,此人当和你有关啦。”郑公语气有些虚弱,但面上却有喜色。 “果然是思儿,当日闻听公遇秦则安之言,老道就想到了思儿,却无实据。”左慈面上亦有着一抹脱力之后的苍白,不住点头笑道。 “令徒前往西域游历,周神医言及张骞的七针制神之法,此卦又显她有所得,该是不会差了。”郑玄缓缓言道。 “郑公说的是,现在就看她能不能在十五日内赶到了。”左慈颔首。 郑玄右手食指顺着沙盘中的轨迹虚划,一笑道:“东来,她肯定赶得上。” 时逢年节,晋阳叶家张灯结彩,虽然未到上元佳节,但灯火比之往常多了数倍也不止。 以往或许还有些节俭,可今年顾不得了。 不光是叶家,整个晋阳都是节日气氛浓烈,张二公子一掷千金,百姓家里人人送灯。 大公子的内房之中,袁鸾带着众女正给丈夫换上新衣服。 叶欢坐在轮椅上,任由妻妾们折腾,如今的他成了高位截瘫,抬个手都要靠人伺候。 面上挂着笑容,他在全力支撑着,这几日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虚弱,和玉佩之间的交流也越来越少。但倘若真的过不了此劫,叶欢也要让自己笑着而去。 一身锦衣华服,坐在轮椅上的大公子依旧丰神俊朗,在众人簇拥之下到了大堂。 今晚的叶府贵客盈门,热闹非常,整个花园之中都摆上了流水席。 见爱孙前来,老夫人笑着就要宣布宴席开始。 此时却是叶具飞奔而来:“启禀主家,匈奴右贤王与思夫人到。” 大堂之中安静下来,不少人眉头微皱,这是什么意思? 那边郑玄左慈对视一眼,皆是欣然颔首。 叶公正要说话,就见一身劲装风尘仆仆的秦思到了院中,身后数丈之处跟着一个匈奴大汉。 却原来秦思和左慈一样看见了叶欢的将星不稳,为了赶路她选择了从南匈奴绕道。果不其然在匈奴部落得到了叶欢病重的消息,于夫罗单于立刻派人护送,日夜兼程而来。 第803章 封侯拜将 时间进入乙巳年,正月初一,大皇子刘辩继位,改元光熹。 天子以袁隗为太傅,升卢植为卫将军,杨彪为司徒,一干群臣,皆有封赏。 刘辩心中念念不忘的还是叶欢,便是身登大宝也难抑挂念之情。 正月十七,晴。 大公子病愈的消息在这个春天传遍并州,似乎连春风也变得格外和煦起来。 晋阳叶家的花园中,叶欢惬意的躺在端木磊专门为他打造的轮椅上,一众妻妾围绕身边。几个儿子往来奔走,赏花扑蝶,一派温馨之极的家庭景象。 有了秦思得自西域的扁鹊针法残篇,周神医依法施为,稳定了叶欢的神魂。 只是冠军侯还会不便于行三个月,但叶家与定边军谁还会在乎这个? 当将军病愈的消息传到大同,定边军营之中欢声如雷,十里可闻。 沐浴着温暖的阳光,鼻尖是花香和妻妾们的香气,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做任何事情都只需一个眼神,叶欢舒服的都快化开了。 原本叶公还会说上几句,可在眼下这个时候,大公子简直是肆无忌惮。 “鸾儿,我要吃橘子。” “毓儿,背上有点痒,哎,对了,左边一点,再往右一点……” 周若兰捧着茶盅走了过来,在叶欢身边蹲下身子低声道:“夫君,该喝参茶了,这是冉合豹大头领送来的老山参,大补。” 叶欢的右手微微抬起,随即一皱眉又放下了。 “若兰喂我喝吧,手上没劲。” 后者一笑,拿起汤勺小心的给丈夫喂着,叶欢则不住砸吧砸吧。 “装腔作势!”此时有四个大字出现在大公子面前,当然只有他看得见。 “有你什么事儿,好好休息去,羡慕嫉妒恨。”叶欢不屑的想着。 飞云朵也走了过来,蹲在周若兰的对面。 “夫君,丘力居统领来信了,他没有率军进大汉疆土,只是帮着张纯逃命。后来那公孙瓒率军追来,被他打了个伏击,他说张纯救过他,让叶郎不要见怪。” “我去,公孙瓒这两年混回去了,白马义从连丘力居都打不过了?”叶欢看了信一阵腹诽,打得好,反正早晚有一天我也得收拾他。 此时叶信跑了过来,抓着叶欢的胳臂道:“爹爹爹爹,什么时候能陪信儿练武?” 叶欢一脸“慈祥”的笑容:“爹爹现在还动不了,练武是吧?找你典叔张叔去。” “爹爹,公义叔和翼德叔都说,拳不离手,爹爹你要是不练,会退步的。” “谁说的,你爹我天下无敌,少练一阵没关系的。” “业精于勤荒于嬉,祖父说的。”叶信小声嘟嚷了一句。 “你还拿你祖父来压我?爹爹现在生病,知道吗?” “可信儿看爹爹和姨娘们说话,不像生病啊。” 叶欢闻言翻了个白眼,老子说一句,你有十句,谁是老子?谁是儿子? 看着丈夫语塞的模样,众女不由掩口而笑,叶恒叶毅他们此时也过来了。 “大公子,大公子……”叶四满脸笑容的跑了过来。 “给大公子道喜,天子登位,改元光熹,特派使臣来封赏公子。” “好。”叶欢闻言颔首,用力一拍轮椅扶手竟是站起身来,刘辩终于登上帝位了。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众女都在以一种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叶欢,夫君能站起来了? “哦,哈哈哈,今早我才发现双腿有力了,都是你们照顾的好呀。”叶欢干笑解释着。 可再看周围的眼光,包括叶信在内,居然都带着质疑。 叶欢有点尴尬的摸着鼻子,其实他是很享受现在的氛围,就寻思着多躺几天。 袁鸾微微一笑:“夫君,天子使臣来了,先回去更衣接旨吧。” “对对对,夫人说的是。”叶欢连连点头,又一看叶四:“还不推我回去。” “是!”叶四如奉纶音,满脸堆笑的推着公子回内院去了。 等叶欢走后,郑毓才对秦思轻声道:“我就说他好的那么慢,原来是装的。” 秦思一挑眉:“却也不知是谁天天说着要把他捧在手上。” 郑毓一羞作势要打,秦思立刻闪在了飞云朵的身后。 乌桓明珠却是实在:“装的也好,省的一知道叶郎好了,到处都来烦他。” 这番话出口,却是人人点头,有叶欢在家的日子,总是少不了欢声笑语。 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叶欢来了客堂,黄池欣然上前相迎,持着冠军侯之手上下打量。 片刻之后才笑道:“君侯精神见长,奴家就放心了,那段时日,天天睡不好觉呢。” “哈哈哈哈,有劳黄门令挂心,欢心慰之。”叶欢笑道。 “君侯,天子厚恩,尚不知你病体如何,坐着接旨就行。”黄池正色道。 “天子恩重,叶欢铭之,但安有此理?”叶欢说话,李云楚南左右相扶。 “君侯之心,当真贯穿始终。”黄池不无感慨。 圣谕:平北将军领冠军侯叶欢,温良恭谦,君子之风,名门之后,不愧当朝。朕念一片忠心公心,特加为太原侯,授前将军,轶比四千石。 贾诩文和,加太仆射,奋威将军典韦,加讨逆将军,武威将军张辽…… 一道圣旨,黄池足足念了有盏茶功夫,天子不仅加封叶欢,定边众将皆是有份。 “微臣叶欢,领旨谢恩。”在李云楚南搀扶之下,大公子跪地领旨。 “黄门令,天子刚刚登位,如此封赏微臣,实是心中有愧。” 黄池一笑:“就知道君侯会有此言,当日朝堂之上,唯有君侯此议,无人出一言。” “惭愧惭愧,黄门令,今晚可得不醉无归,也与叶某细说东都之事。” “哈哈哈,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天子还有些私话要奴婢说与君侯。” 是夜,叶欢与黄门令对坐相谈。从对方口中,他了解到了很多东都的详情。 结合苟图昌不断送来的情报,他可以更好的掌控局势。 “可惜周先生和玉佩哥都说我要好好将养三月,否则若是没有这场病,说不得早已扫清内臣外戚。不过大皇子顺利登上天子之位,局势应该会有所改变吧?” 回房的路上,叶欢一直在想着心思,我是该继续权臣之路,还是…… 第804章 群英荟萃 除了圣旨之外,刘辩还给了叶欢一封亲笔信,全是问候之言。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叶欢不由暗叹,灵帝之后又是大皇子,自己和大汉两代君主算是缘分不浅了。 次日一早,前将军亲自将黄门令送到晋阳城门,方才依依惜别。 “君侯,早日康复,陛下还等着你再来东都。” 看着黄池远去的背影,叶欢微微摇头,这东都洛阳,他真的要再去吗? 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走路久了都费力,身处漩涡中心,动辄便有性命之忧。 人只道定边叶郎无所畏惧,却不知大公子也是十分怕死滴,尤其是此次之后。 逍遥车中,叶欢将黄池所言尽数告知了贾诩,他最信的还是毒士的眼光。 “主公,前番之时,内臣外戚已然剑拔弩张,颇有一触即发之势。但将军之病,却算一变,令的双方都谨慎起来。”贾诩抚须侃侃言道,目光若有深意。 叶欢苦笑摇头:“文和,现在想起来,我若真是假病倒也不失为妙计。” 贾诩摆摆手:“他们当然不会想到,主公当时已经大局在握,又岂会再行他法?” “哎~想想可惜,多好的机会啊。” “主公,皇后看准二者犹豫之机,断然出手,成功推大皇子上位,岂不是主公心意?” “但内臣外戚隐忍下来,我这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贾诩微微颔首:“主公,他们引而不发,主公也可以。天子恩重,将军总领边疆,带甲十万,任谁也不敢轻忽,如今恰借养病之机,以静制动,才是上策。” “文和说的是,横竖我亦要休养三月,但亦不能只是养病。” 贾诩闻言笑了,伸手朝着某个方向一指:“主公岂无意忽?” “哈哈哈,一切都瞒不过文和,三月时间,应该足够了。”叶欢欣然笑道。 借养病之机观天下之变,此外就是将整个并州掌握在手中。 以叶家的根基人脉,加上绝对的兵力优势,更有贾诩之谋,叶欢之忧虑并不在此。 大公子的卧房之内,袁鸾正亲手为叶欢换上居家的服饰。 “鸾儿,岳父升了太傅,你看是不是去封信,邀他们来晋阳看看外孙。” “哦?夫君为何有此意?”袁鸾为丈夫挂上玉坠笑问道。 “我在东都之时,岳母便经常提起,眼下开春,天气也渐渐变暖,正是时机。” “娘那里好说,爹爹新进升迁,怕是走不开吧。” “夫人有所不知,太傅可比司徒清闲的多,实在不行,为夫给天子上书。” 袁鸾微笑摇头:“还是让妾身写吧,此事岂能惊动天子。” 叶欢此时并不能肯定历史还会不会照着原先的轨迹发展?而且具体的时间节点他亦不清楚,袁隗一家在史书中是被董卓所杀的,他不能坐视不管。 此外还有大将军何进,他的死活叶欢不想管也管不了,但何刚呢? 洛阳宗家的族人呢?不知道也还罢了,他当真能不闻不问? 用贾诩之言,叶欢在并州养精蓄锐,渐渐的将自己的触角伸到八郡的各个县乡。在边疆生产的带动下,各郡农耕商事都有所发展,这块蛋糕大公子绝不会让人碰。 大汉光熹元年二月,董卓在陈仓击溃王国,同在二月,青州黄巾攻下了济南。 济南城破,青州牧文珏与夫人原本要自杀殉国,但结局却出乎意料。 救下刺史一家的居然是黄巾渠帅风波,攻破城关他的亲卫队立刻冲向了州府。 文州牧只当他们要活捉,一番大义凛然将对方骂得狗血喷头!只求激怒对方速死。 谁知道对方根本不怒,还态度极好的礼送他们出城,家中财物更秋毫不犯。 等到出了济南,黄巾大将白帆又带人护送,一直送到冀州边境才回。 从白帆口中,文珏得知这一切都是因为叶欢!叶郎远在千里之外的晋阳,威风依旧不减。 三月,幽州牧刘虞在公孙瓒进军失败之后,派出刺客刺杀张纯,取其首级。 四月,借着春耕之后的闲暇,叶欢在晋阳召开了第一次属下的集会。 晋阳东郊的山谷之中,看看眼前的一众文武,大公子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恶来典韦,燕人张飞,位列五子的于禁张辽徐晃,陷阵高顺,锦帆甘宁,先登麴义,加上早已名扬天下的张海龙、潘凤等人,军中战将俨然就是一套全明星阵容。 谋臣比之武将稍稍逊色,但毒士贾诩那是国士之才,别忘了还有书院中的鬼才郭嘉! 治政有二张,书院中有田豫,太学中有简雍,自己那些兄弟们也锻炼出了不少。 此外似端木磊,濮阳落,班明、第三流等人更是不可多得的科技班底。 集聚如此英才,加上定边军的无双战力,叶欢岂能不信心满满? 护乌桓开府五年,亦培养出了很多优秀的郡县官员,南山书院还在不断输送。大公子自问自己目下是兵精粮足,当要扫荡天下,建一番不世之功业。 贾诩担当了主持人的角色,第一个出场的则是张昭,一番边疆各县的详细汇报听得众将是“昏昏欲睡”。但叶欢始终带着赞赏的神色,民生农事乃是一切的根基。 而当端木磊登上讲台的时候,典韦张飞等将立刻清醒过来,那份专注令人动容。 原因吗?很简单。统军之将谁不喜欢神骏的战马,精良的器械?器物阁出品,必属精品,这是所有人的共识,似端木所领这样的人物,典韦张辽都很尊敬。 今日端木磊出场,就是张飞推出来的,想跟他争?先问问丈八蛇矛答不答应。 就在端木所领详细介绍,侃侃而言,众将聚精会神,认真倾听之时。李云快步进了会场,对叶欢耳语几句,前将军的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展开,看上去并无异样。 “终于开始了,内臣还是隐忍不住,蹇硕要图谋大将军?” 叶欢心中想着,看了贾诩一眼,大汉东都的风雨,终于来了。 大汉光熹元年,公元一八九年四月,西园上军校尉蹇硕谋杀大将军何进,欲立陈留王刘协为帝。 第805章 双喜临门 详细听取了各地的汇报之后,叶欢设宴款待众人。 宴席上,专门安排了抽奖活动,结果房山县令萧令抽中了十两黄金大奖。 余者亦人人有份,绝无落空。 这若是换了旁人,哪怕得了好处也多少要有些闲话,可叶欢?没那个顾忌。 晚间的大堂之内,贾诩,二张及定边军主要战将尽皆在座。 叶欢将洛阳的情报下发之后,便自顾自的品茶去了。 张昭看了连连摇头,首先出言道:“内臣外戚之祸,由来已久,可惜主公身不在洛阳。否则以将军之威,必可镇之,如今怕是又生祸乱。” 张紘接道:“也未必便是坏事,他若是不动,又怎生除之?” 叶欢一笑:“子布先生谬赞了,蹇硕此人,隐藏极深,非是没有才干之辈。如今他出手,定是京中形势有变,还要看大将军如何应对。” 顿了顿看向张紘:“子纲先生亦是言之有理,各位大人应该看得见。” 贾诩微微颔首:“前段时日,天子曾有意要召将军回京,却为廷尉与大将军所阻。足见内臣外戚对主公实是心存忌惮,如今将军病体康复,或是其因也。” 叶欢叹了口气:“欢岂不想为大汉扫清叛逆,奈何……”说着连连摇头。 他要对此事定下一个基调,静观其变,争取对自己最有利的形势。 贾诩当然清楚叶欢的想法,又道:“主公伤势未复之前,的确不宜轻动,但此时却能给天子上书,言及伤情好转,随时可以赴京。” 张昭听了双眉一扬,捻须沉吟之后点了点头。 张紘亦是一般,贾诩此言,就是要借叶欢之威,再度给内臣外戚施加压力。 “文和说的是,欢今夜就亲为手书,快马送去洛阳。” “主公,还可调张辽将军之铁骑营,高顺将军之陷阵营至西河,就言练兵。” 叶欢闻言,眼光便落在了二将身上:“文远敬方,可能解军师之意?” 张辽微微沉吟片刻,起身道:“将军放心,我与敬方一定将声势做足。” “好!”叶欢右手一拍案几:“文远果然知我之心。” 三天的会议结束之后,定边军开始了调动,张辽率领铁骑营全军开往西河,随行的还有高顺的陷阵营。这两大定边王牌一动,立刻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最先紧张的便是并州牧丁原,叶欢此举是为何意?洛阳?还是自己? 他不由立刻给何进作书,眼下来看,定边军的调动多半还在东都,说不得就是天子之意。 与此同时,他亦是暗中调集人马,以备不测。 晋阳回春居,大院中叶欢坐在石桌之旁,看着桌上的一张绢帛。 其上画着的乃是端木磊最新研究的攻城器械,撞车! 宽一丈五尺,长三丈三尺,以槐木搭建框架。撞木的尖端锋锐,并包上了铁质刃尖,四条铁索挂住,除了首尾两端,车身全部覆盖坚韧的牛皮,以防箭矢落石。 兵法云:最下攻城。面对高大坚实的城墙,哪怕是高顺的陷阵营亦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但在今后的作战之中,攻城战却是无法绕开的。 慈不掌兵固然有理,但叶欢会珍惜每一名士卒的生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的应对就是用科技手段打造先进的攻城器械,以期在攻城战中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此次从洛阳回来,叶欢还给端木磊带来了洛阳城头“神机弩”的图纸。他相信以自己麾下那些能工巧匠的实力,一定可以造出领先与这个时代的军械。 将军端坐,看的很是仔细,李云等人都默不出声,院中一片安静。 唯有甘宁,不断的向着内院张望,面上有着急切和期待之色。 却原来此次他往荆襄之处寻妹,有了一些线索,妹妹应该还在人世,却被人辗转买卖。 其后他便收到了将军病重的消息,甘宁深感叶欢待他的知遇之恩,便快马而回。 一日在叶家的外院,他偶然见到了郑毓身边的侍女小玲,当即就有熟悉的感觉。 后者也觉得甘宁亲切,却是想不起此人是谁,随后还头痛起来。 叶欢得知此事,这才记起郑毓当日之言,小玲夜间经常会有噩梦,大喊哥哥救我。 一番查探,小玲后背的胎记和被卖到河南的经历,皆与甘宁所知吻合。 兴霸这一喜可是非同小可,今生得遇明主,又了却多年心愿,可谓双喜临门! 叶欢亦是欣慰,今日就是带着小玲来找周神医的。 很明显,小玲落进江水之后失忆,也就是说是“失魂之症”,周勤手上恰有残篇。 看着甘宁不住伸头张望,叶欢不禁一笑道:“兴霸,有点耐性,过来坐。” 甘宁闻言这才到了面前,却也不坐,只是侍立。 叶欢轻声道:“凡事关心则乱,周神医能治得好我,就能治好小玲。不过这失魂之症,想要治愈还需时间,兴霸你也要记住,切不可逼迫妹妹过甚,顺其自然才好。” “主公说的是,宁能与小妹重逢已然是侥天之幸,不管她能不能想起过往,也不会减我们兄妹之情。主公放心,宁绝不会逼他。” “好,兴霸能有此想,就对了,慢慢来。”叶欢说着目光又落在了绢帛上。 甘宁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主公,当日曾有建立水军之言,却不知何时?” 他现在满心想的是如何报答叶欢,为主公练出一支操舟之师正是自己所长。 叶欢一拍脑袋:“兴霸不说,我差点忘了,明日你便去军中精选士卒。” “诺!宁想写信回巴郡,当年那些伴当,若是能来……” “兴霸所言极是,你尽管去办,若有需银钱之处,不必替我省。”叶欢欣然道,定边骑军是陆上王者,但想要扫除四方,必也要仗舟楫之利。 此时就见楚南快步奔来,甘宁见状急忙闪到远处,看他的样子当有重要军情。 “将军,蹇硕事败被杀,动手的是中军校尉袁绍和助军左校尉淳于琼。”楚南小声言道。 第806章 翻云覆雨 西园上军校尉谋杀大将军何进不成,反被诛杀。 内臣自是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可事已至此,又只是言语能解释清楚? 其后,袁绍登上了上军校尉的位置,统领西园士卒。 与之同时,助军右校尉孙坚则被以讨伐黄巾之名,调离了东都。 少帝数次想调前将军叶欢入京,依旧被大臣所阻。何进进言,前将军善战,来京不如统军讨贼。这一回双方算是打了个平手,谁也没有达成心愿。 大汉光熹元年六月,中常侍张让、赵忠、段圭设计召大将军何进入宫,杀之! 随后,司隶校尉袁绍大开杀戒,尽诛城中宦官,一时被杀者两千余人! 更有甚者,一些面白无须之辈也被当做内臣诛杀,皇宫之内血流成河。 何后借机鸩杀王美人,但张让和段圭却裹挟少帝刘辩和陈留王刘协出了洛阳。 尚书卢植纵兵追之,一直追到小平津方才追上,中郎诛杀张让。 可在此时,董卓率领西凉铁骑进了洛阳,司隶校尉袁绍不敌而走。董仲颖借机裹挟大臣,囚禁何后于永乐宫,更先行一步设伏从卢植手中夺取天子。 至此,中郎亦是投鼠忌器,且他走之后,西园及禁军又入董卓之手,大局已定。 而身在晋阳刚刚完全恢复的前将军叶欢亦是鞭长莫及,形势变化的太快,消息都来不及传递。关键没有皇命,他若擅自率军前往洛阳,定会被人利用。 随后,又是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何进召来洛阳的是董卓和丁原两路大军,而在前者掌权之后,后者是大义凛然的将之斥为国贼,纵兵击之。 双方交手几次,丁原麾下一员战将威风无比,西凉诸将莫不能敌。 华雄便有言:“五原吕布之勇,绝不在前将军叶欢之下!” 董卓闻之不怒反喜,他心中最忌惮的正是叶欢,假如能得到吕布,岂不能与之相抗? 时有麾下赞军司马,姓李名肃,恰与吕布同乡,便自荐董卓面前。 “将军若与我赤兔宝马,加上黄金千两。明珠三斛,肃必为将军说之。” 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董卓表现的很是大方,欣然允之。 李肃到了吕布军中,先叙同乡之义,再让后者试马。果然不出所料,吕布对赤兔爱不释手! “以将军雄才英武,岂能居于丁建阳之下?董将军求贤若渴,奉先若有所求,定然允之。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奉先岂有意乎?”李肃不失时机的道。 谁知吕布闻言,双眼一瞪,面带盛怒,斥曰:“丁州牧,吾义父也,布为之效力。既是为大汉尽忠,亦是为人子尽孝,公以布为何人?岂是区区金珠良驹可动?” 说着吕布一脚踢翻案几,拔出腰间宝剑,吓得李肃跪地求饶。 “若不是念同乡之情,今日吾必杀汝!滚!” 李肃无法,只得回禀董卓,面露羞惭之色,不敢抬头视之。 后者闻听吕布此举,却是哈哈大笑:“好一个吕奉先,当真不凡也。” 李儒听了上前言道:“这吕布有叶欢之勇,观其统领骑军,如臂使指,亦不在其下。难怪主公喜之,若要得吕布,必先杀丁原。” “文佑,方才你也听见了,吕布忠勇,我若杀了丁建阳,他岂能投我。” “主公,是以儒有一条计策,不但让主公得吕布,还能让他深恨一人。”李儒笑道。 “哦?文佑有何妙计,速速道来。”董卓闻言大喜。 李儒上前一步,靠近低声道:“主公,丁原不自量,但他麾下却多有心向主公之人……” “哈哈哈哈,得文佑妙计,一箭双雕。” 此后数日,面对丁原军,西凉铁骑连战连退。可三日之后的一个晚上,丁建阳却在帅帐之中被人刺杀,来人黑布蒙面,身手高超之极。 吕布闻讯立刻率前部而回,谁知此时董卓用李儒之计诱敌深入,夜袭大寨…… 面对数万西凉铁骑的围困,吕布于马上大喝:“今日有死而已,亦要为义父报仇。” 麾下三千狼骑齐声发喊:“誓与将军共生死!” 千钧一发之刻,却是丁原身边亲信于湛前来,与吕布说起董卓根本没有杀州牧之心。而是前将军叶欢为了独霸并州,派出杀手隐伏身边,寻机刺杀了州牧。 他说起此事,头头是道,刺客的身姿样貌,说的清清楚楚。 若是换个人,对此可能多少有些疑虑,但吕布深知义父对叶欢极为忌惮。且听于湛之言,那刺客又极似自己在叶家见过的那个高手,先入为主就信了一般。 此时,董卓又不失时机的亲自出马,言及丁原旧部,依旧由吕布调遣。并会以天子诏书加之为温侯,日后待时机出现,必将相助他报杀父之仇。 几下错综一处,再见董卓“坦然诚恳”,吕布思虑再三还是投之。 其后董卓加已故的丁原为车骑将军,并为之发丧,厚葬。 灵堂之中,吕布跪在丁原面前泣血立誓:“义父放心,他日孩儿在战阵之上,必以方天戟斩叶悦之之首级,拿来献祭,若违此誓,天人共诛之!” 其情之真,其言之厉!观者听者无不动容,心寒! 待得事情经过详细传到并州晋阳,叶欢的心情只能用三句话来形容。 “卧槽,卧槽,卧槽……” “李儒这么吊?” 贾诩也连连摇头感叹道:“观李文佑洛阳之谋,一举撼动三方,心思细密,布局精巧,令人不觉便中其计。当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叶欢摆摆手:“此亦是天数使然,当日若不是叶某这场病,有文和在东都,必能识破李文佑之谋!而文和一去,他又隐在暗处,岂能再有制他之人?” 天数使然四个字出自叶欢口中,绝不是矫情。以前他一直想不通何进为何会被内臣如此轻易的算计,但微尘的打探证实了他的猜想,又是李儒! 抛开敌对的立场不谈,李文佑这番为董卓设计夺权,精彩之极!贾诩口中的翻云覆雨绝不为过。 第807章 投鼠忌器 书房之中,叶欢与贾诩感叹李儒之谋,视为日后劲敌。 可有一点,即使是毒士,大公子也不会告之。 如同史书记载一般,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却是早了两个月! 正是这个时间差让叶欢失算了,在他安排中,原本出现在小平津的应是张辽。 只要救出刘辩,便是正统在手,自己想做权臣,就会拥有最强的王牌。 忽然,书房的门被人一把推开,叶公出现在了门前,胸口微微起伏,须发皆张。 “文和,老夫有事要与悦之言及。”深吸一口气,叶公对贾诩道。 贾诩见状,亦只得抱拳告辞,经过身边,他能察觉到对方的身躯在颤抖! 李云带上了门,叶欢急忙迎了上去,父亲如此压抑,他看的害怕。 “前将军,洛阳之变,你准备瞒老夫到什么时候?”叶公寒声问道。 叶欢一叹:“爹爹你都知道了?” 叶公右手一扬,却是停在半空:“老夫不聋不瞎,岂能不知?前将军,你待如何?” “爹爹,且先息怒,天子在董卓手中,孩儿此时亦是投鼠忌器呀。” “老夫问你话,你待如何?” “爹爹想孩儿如何,孩儿便如何,只是爹爹千万息怒,不能伤了自身。” “老夫想要如何?逆贼祸乱东都,裹挟天子大臣,此大汉之叛逆也。你身为前将军,手握雄兵,还要老夫教你如何?”说起董卓,叶公颇有些咬牙切齿。 叶欢见状更是担心,伸手要扶父亲,却被他一把甩开。 他锲而不舍的再度相扶,又被甩开,直到第四次,叶公方才身躯一软,大公子急忙扶住。 “爹爹,孩儿知道父亲心思,请爹爹坐,听孩儿一言,倘若言有不实,愿请家法!” 扶着叶公坐在案前,看着爹爹要以双手相撑才能坐稳,叶欢不由双膝一曲。 “爹爹,孩儿闻讯,亦想率领大军,杀奔东都。可那样是畅快了,说不得我还可博个忠君之名,可那样对大事何补?更是置天子与不顾。” “孩儿与爹爹皆知董仲颖狼子野心,可如今实情,却是他奉大将军军令入东都。天子收其裹挟,孩儿便是想要出兵,又师出何名?” “倘若欢不顾一切出兵洛阳,董卓必会以天子诏书将我定边军斥为叛逆……” 叶公听到这里,身躯一正,嘴唇嗫嚅着就要出言。 “爹爹教过我,义之所在,奋不顾身!孩儿从军以来,何曾怕过?”叶欢抢在了前面。 “可且不说兵家之胜败,董卓若是不顾一切,加害天子,儿子此举与叛逆何异?” “哎~”叶公长长一声叹息。 “啪!”随之一掌重重拍在案上,他岂不知叶欢说的道理,但总是难以接受。 叶欢见状膝行上前,握住了父亲的双手,不容他挣脱。 “爹爹,你也说孩儿手握重兵,且我叶家世代之忠无人质疑,便是董仲颖也不能无中生有,颠倒黑白!欢在晋阳不动,他便会心存顾忌,说不得还不敢对天子如何。” “孩儿投鼠忌器,董仲颖又岂能不惧我破釜沉舟?” “因此,以眼下之局,孩儿唯有观其变,以大义斥之。同时调动兵马,引而不发,却始终让他如芒在背,如鲠在喉,才有希望保住天子,再徐徐图之。” 叶公闻言摇摇头:“你此言也不过一厢情愿,董逆包藏祸心已久,岂能因你而变?” “父亲,孩儿绝非一厢情愿,还是那句话,我不敢赌!”叶欢一脸的诚恳。 叶公废然长叹:“除此之外,悦之你就再无良法?” 看着父亲眼中的期待,叶欢忽然感到双肩一沉,父亲从不会言及,可对自己的期望却是与日俱增。否则又怎会有眼下之言? “爹爹,孩儿方才就是在和文和商量对策,已有所得。” “那你还不说来与为父一听?”叶正闻言果然精神一振。 “我说,我说……”叶欢的脑筋飞快开动着,对外面喊了一声:“侍书,进来奉茶。” 等侍书烹茶,给父子俩一人一杯放在面前,叶欢看着父亲喝了一口,才接着说话。 “爹爹,你我都知道董卓心怀不臣,可天下人未必知晓,且他一开始未必敢肆无忌惮。孩儿要设法昭示他的本来面目,到时天下共诛国贼,方可成事。” “天下共诛国贼?”叶公闻言双眼一亮,又问:“他若隐藏日久又该如何?” “狼子野心,岂能隐忍长久?狗行千里,改不了吃翔的!”叶欢飞快接道。 父子两人在书房内一番言语,大公子好不容易略略消了父亲心中之气。又亲自将他送回母亲那里,这才放心离去。 “董仲颖祸乱东都,夜宿皇宫,那个什么?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叶欢想着忽然念及一人,不由心中一紧。 “我有没有可能弄个斩首行动?让清风刺杀董卓?”又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刺杀董卓,救出天子,难度有些大啊。” 并州牧丁原讨贼不成反被贼害,还给对方送去了一员无双虎将。 但丁州牧的死,得利最大的反而是叶欢。此人一去,并州境内将再无可抗他之人。 光熹元年七月,张辽率军进至上党,高顺潘凤到达上郡,隐隐对河东形成牵制之势。 叶欢是在借此向董卓表态,你若是有所异动,定边军全军将会扑过大河,不惜一战。 也许是前将军展现出的姿态有了些效果,据微尘所报,董卓倒并没有展现出太多的残暴。其中明显的改变就是他对少帝还维持着表面上的礼仪,亦未让陈留王继位。 与此同时,叶家洛阳宗家还算是幸运的,没有像很多城中百姓那般遭受洗劫。 说到底,董仲颖对叶欢终究心存顾忌!原本时空之中,他得到无双虎将吕布之后,西凉铁骑的战力碾压各路诸侯,没有一人可以对他形成真正的压力。 可今世不同,定边叶郎的战力他亲眼所见,且如今叶欢还实际控制了整个并州。 正如李文佑所言:“叶欢此人必然要除,但眼下只能以谋对之,不可以力并之!” 第808章 于礼不合 叶府,马厩。 叶欢穿着短衫,两条裤管卷起,手中拿着毛刷,正在给爱马洗刷。 照夜一脸的享受,时不时甩动鬃毛。 一旁的边保却撅着个嘴,不太开心。 “好了,你说你跟照夜较什么劲?”楚南一旁劝道。 边保一侧头:“我容易吗?给他好吃好喝好打理三个月,现在不理我了。” 李云笑了:“你才三个月,将军打理多少年了?”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儿?好好陪你媳妇儿去。”边保不耐的挥挥手。 “哦,对啊,夫人昨日赏我的荔枝,赶紧送去。”李云说着就走。 “切,德性!”边保楚南冲着李云的背影撇嘴。 左慈前来晋阳,田颖随行,于是乎一对有情人算是相聚了,正是腻歪之时。 想了想,边保还是有点不服气,走到了照夜身边。 “照夜,我听说那吕布得了一匹好马,叫赤兔火龙,人称天下第一。” “咴溜……”照夜的头偏向一边,很是不屑。 “你看啊,你是狮子,人家是火龙,好像比你强啊。”边保锲而不舍。 照夜听了,仰头一个喷嚏,打了边保一脸。 看着后者连连擦拭,叶欢摇头笑道:“叫你小子没事儿惹人家。” 随即摸了摸照夜的鬃毛:“赤兔火龙算个屁啊,我照夜才是天下第一,找个机会,干死他们。” “咴溜!”照夜前蹄微微扬起,点着头不住挨擦叶欢,看的边保又是一阵羡慕。 “别傻站着,去庖厨把跺好的肉馅拿来。” “哎!”边保答应,一路小跑去庖厨,端来了照夜的中饭。 足足四斤牛羊腿肉,剁的稀碎,拌上最好的豆饼和马草,这一顿没两百钱下不来。 不一会儿,虎王也到了,飞羽凌空而下,三个一起进食,场面十分和谐。 “将军,黄门令黄池求见。”叶四跑了过来? “黄门令?”叶欢闻言面现喜色,立刻随着叶四而去。 “将军,衣服,鞋……”李云拿起衣服追了上去。 洛阳这场大乱,叶欢传令苟图昌一定要照顾好何刚和黄池的安全。前者无恙,但后者却在那场大厮杀之中失踪,大公子一度颇为伤感。黄池与他,算是朋友之交。 这边小跑到门前,却见门前的黄池发髻松散,衣衫污秽,面上亦有黑灰。 “黄门令,来了就好,来了就好。”看见眼前人,叶欢总算松了口气。 黄池看见叶欢本就激动,再见他居然是短裤赤脚跑来,心中更是感动,不由…… “叶郎,奴婢终于见着你了。”哭声中,黄池“扑”上去抱住了叶欢。 叶四和叶让翻了个白眼,可听黄池哭的伤心,又不禁为之所感。 大公子一阵苦笑,却没有挣脱,这天下间也唯有你黄门令可以占本公子的便宜。 他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柔声道:“好了好了,来到晋阳,就没事儿了。” 叶欢越是“温柔”,黄池哭的越凶,小半盏茶功夫才收了悲声。 “君侯,奴婢是受陛下之命,保一人来见你的。” “陛下之命?见我?谁啊。”叶欢一愣。 黄池拉着大公子的衣袖:“君侯,快随我来。” 这边出了大门,右边停着一辆简陋的小车,闻听脚步声,一个布衣钗裙的女子走了下来。 看见叶欢,一双眸子立刻焕发神采,但随即,面上的神情却又转为悲戚。 “公主?”叶欢一怔,眼前的女子岂不就是长宁,看上去她也憔悴清减了许多。 大公子正想上前施礼相见,手举到一半又是顿住,我这一身是否太不像样? “公主,先随微臣去内堂,休息一下再行叙话。”叶欢微微躬身笑道。 “嗯!”长宁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却是十分乖巧。 带着黄门令和长宁公主回了院中,叶欢便将此事告知了袁鸾,后者亦颇为惊讶。 等黄池一番梳洗,换了件衣衫,叶欢又命人送上酒菜,亲自在一旁作陪。 “你先吃,吃饱了再说。”见黄池还想出言,大公子摆摆手道。 黄门令这才低头用餐,叶府的膳食可称天下绝顶一流!有了器物阁的三锻钢,叶欢连铁锅都弄出来了。加上一路劳顿,担惊受怕,黄池终于可以安心的风卷残云。 “慢慢吃,慢慢吃,管够,千万别一下撑着。”叶欢一旁劝道。 黄池抬头,又是一双泪垂:“叶郎,你对奴婢真是太好了,嗝……” “吃吃吃,别煽情。”叶欢没来由的一颤急忙道。 等到酒足饭饱之后,黄池道出了详情。 张让和段圭劫走天子之时他就在身边跟随,原本是想找机会救出天子刘辩的。但内臣看守太紧,少帝这才以身为饵,让黄池带着长宁远奔晋阳去寻叶欢。 “我们走后不久,张让便派人来追,可怜小迟……”说到这里,黄池泣不成声。 柳迟为了保护他们,毅然留下来断后,他虽有些身手,可哪里能架住那么多…… 身被数刀之后,他发狠的抱着那首领,坠下了悬崖,黄池他们这才走脱。 “柳黄门如此忠勇,他日叶某必要为之正名。”想起当日,叶欢亦不免唏嘘。 “我们走得急,身上没带多少银钱,人又被冲散了。我不敢声张,好在老天有眼,总算是安保公主到了晋阳。”黄池说着擦干了眼泪。 叶欢静静的等着,并不说话,安静了一会儿之后,黄池不由道:“君侯,我说完了。” “完了?”叶欢眨眨眼:“天子让你送公主来,没有别的交代?” “陛下只说,这世上唯有冠军侯能护得公主周全。” “哦……”叶欢捻须,轻轻点了点头。 见叶欢沉吟,黄池也不说话,他久在皇宫,自然知道此事亦有麻烦之处。 当日少帝让他送公主前来,算是逼不得已的权宜之举,可如今,长宁的身份便尴尬了。 哪儿有皇家公主住在大臣家的道理?于礼不合,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对叶欢的名声是有影响的,且眼下形势,很有可能被有心之人利用。 第809章 虚与委蛇 陛下啊,你这是几个意思?你画我猜? 叶欢心中有些纠结,既庆幸长宁来了晋阳,又有点为难安置之事。 沉吟半晌,他才看向了黄池。 “黄门令,劳烦你和公主说一声,我会安排独院给她居住,一切用度不会逊与皇宫之中。只是此事暂时不宜声张,还请公主见谅。” 黄池闻言连连点头:“君侯安排的妥当,但……”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道:“君侯亲自与公主说,更为妥帖。” “我?”叶欢一愣:“这不太好吧?” 黄池想了想,点点头:“那还是先安顿下来,只是不知如今天子……” “一时半会,董卓还不至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只能从长计议了。” 叶欢和袁鸾一番商议之后,为长宁公主在叶府之外安排了独院,精选丫鬟婆子伺候。家丁只能在外院,除了黄池,所有男丁不得入内院。 刘辩的心思,叶欢多少猜到了一点,否则公主失踪,他怎么会没有消息? 天子将他当做师傅,叶欢对刘辩又怎会没有感情?张辽高顺率军兵压河东是武力威慑,接下来他还有手段,要最大限度保证少帝的安全。 洛阳,皇城中元殿,天子正坐,司空董卓就站在阶下,腰挂佩剑,睥睨群臣。 大臣们若是上前进言,都需先看董司空的面色,话不能乱说。 此时殿外有一内臣手捧奏折进门,给天子和董卓施礼之后,方才展开。 “启禀陛下,前将军领护乌桓校尉,冠军侯叶欢有折启奏。” 刘辩闻言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先看了董卓一眼,见他没有表示才道:“念。” “臣前将军叶欢,启奏陛下,上郡之处,有官员贪赃枉法,不思报国……” 大臣们听得清楚,前将军所奏,皆是些属领之内的事情,很是正常。只不过在此时,又多多少少有些特殊,自董卓占据京城之后,便很少有地方大员的奏折前来。 天子一副凝神倾听之状,心中却在不断的转动着念头。 “师傅来信,除了表示效忠天子之外,肯定还有所指……” “如今那些奏折,朕还未看,董卓便要先看,师傅若有话……” 刘辩想着眼中一亮,听得更加仔细了。 他猜的没错,叶欢的这份奏折董卓不但看了,更看了三遍,还请来李儒等人细细分析。且还是书记官誊抄的,原件虽然看不出破绽,但董卓为防万一还是将之烧掉了。 太傅袁隗亦是侧耳细听,叶欢上书,难道仅仅只是表示对天子的支持吗? “此时上书,悦之是花了心思的,不怕董卓不给天子看。”卢中郎心中暗道。 叶欢为此,其中自然有巧妙之处。他的上表可不仅仅是效忠天子,亦隐隐有些认可董卓之意,现在谁又不知朝政把持在后者手中? 而董卓此时,也需要地方大员的认可,叶欢为前将军,护乌桓校尉。无论地位还是威望,都绝不在一州州牧之下,他的表态,可以影响不少人的立场。 于是乎这一番上书就成了各取所需,只不过叶欢还有另外一重目的。 “朔方郡,合粮一百三十二万石,云中郡,合粮九十七万……” 内臣还在继续念着奏折,有些大臣已经听得昏昏欲睡了。 刘辩却越来越有精神,这些数字,似乎有某种含义,师傅以前说过一点。 片刻之后,终于念完,内臣又将奏折呈递在天子的案几之上。 “董卓对师傅果然防备极严。”誊抄之人虽然尽量模仿,可刘辩一眼就看出那不是叶欢的字迹,只有其形,却无其韵。 接下来,少帝如常听着大臣们的汇报,眼光不经意的在奏折上扫过,心里则不断默默记着,余光还要随时观察阶下的董卓。 等到朝会结束,金殿武士第一时间收走了少帝面前的奏折。 黄池和柳迟保护皇姐走了,天子的身边安插的都是董卓的亲信,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 “一三二,九七……”刘辩的脑海中出现了被他熟记的奏折。 “姐,到……” “皇姐到晋阳了。”车仗之上的刘辩心中暗喜,之前叶博士曾经教过他一种文字游戏,用来调剂枯燥的读书,没想到此刻却用上了。 “五原,一八九,上郡,两三二……” “虚,与?” “委,蛇?” “虚与委蛇?那说的肯定是董卓。” 回宫的路上,刘辩认真回忆着奏折的内容,终于找齐了叶欢藏在之中的十个字。 “姐到,虚与委蛇,善保自身。” “师傅你放心,辩儿知道了,一定会照你说的做。”刘辩的目光看向北方,眼神坚定。 叶欢送来的不仅仅是奏折,为了避免董卓起疑,还有着一封给他的亲笔信。 司空府的书房内,董卓重重的将信件往案几上一拍,面有怒色的道。 “叶悦之你当真是得寸进尺,文珏出任并州牧,那不摆明就是你?” 闻听叶悦之三字,侍立在侧的吕布眼中闪过厉芒! “司空息怒,叶欢保举其姐夫担当并州牧,当也会对司空有所承诺吧。”李儒笑着到了案前。 “哼,只要我善保天子,他不会对司隶加一兵一卒。”董卓重新拿起信递了过去。 李儒迅速的浏览一番,微微颔首道:“果然是叶欢,直来直去。” “文佑,此事你看该如何对之?”董卓收敛怒气问道。 “他倒说的清楚,除非天下群起攻之,既然如此,司空答应他便是。” “我就这么答应他?”董卓双眼一瞪,吕布面上亦显现怒气。 “司空,叶悦之此人自幼就是晋阳最大的纨绔,即使统军之后也霸道十分。因此如此作书就是他的心意。” 董卓闻言想起当年讨伐北宫望,叶欢就敢指着自己的鼻子大骂,不由无语。 “温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时司空初掌大权,正是收拢人心之时,激怒叶欢绝非上策,而善待天子亦是司空目下所需。” 李儒对吕布说完又目视董卓:“定边叶郎,一诺千金,更有这封书信在此。再言,以叶家在晋阳的根基,只要他不想,谁又能坐得稳州牧之位?” 第810章 全是我的 大汉光熹元年,八月,天子下诏,任文珏为并州牧,黄琬为青州牧! 八月十七,张辽的铁骑营调回西河,接替他的是淳于落的二军。 奏折加上亲笔信,叶欢等若隔空和董卓完成了一笔交易。 文珏的上任是后者的表态,而张辽的调离便是大公子的回应。 叶欢在亲笔信中为自己留下了足够的空间,少帝在一日,本将军绝不举兵,除非天下众人一起要揍你!这是他能想到的保住刘辩的最佳办法。 当日董卓占据洛阳,叶欢未尝没有动过会盟的念头。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发动联军必会有人响应,而倘若十八路诸侯讨董再现,袁绍能有资格和自己争夺盟主之位? 但三思之后他放弃了,一来是因为天子,二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借着剪除贪腐的机会,董保,童奇,李韬,侯东等“并州纨绔集团”子弟纷纷上位,并州八郡,除了王宇等人占了一半。加上西河张苣,上党张扬,叶欢政令通畅。 文珏的上任更让他能再进一步控制并州,保举自己姐夫为州牧可能会为一些人所诟病。但在叶欢眼中,只要自己的实力够强,口水是淹不死人的。 何况还有护佑天子这面大旗,大公子站得住立场,站得稳道义! 有了全面的行政权,边疆十六县先进的生产经验传遍八郡需要时间。各地的畜牧业进一步发展也需要时间,厚积薄发,有了雄厚的基础才能谈震慑天下。 其间不是没有反对的声音,亦有官员言及前将军任人唯亲。 一月时间,童奇侯东等人为官的政绩传遍八郡,一条条一道道清清楚楚,更有各乡里正、蔷夫的联名作保。让并州百姓与士族都看的清清楚楚,无话可说。 原本十六县的民生就令人羡慕,看着一条条优惠措施,百姓岂能不支持? 士族呢?他们才是真正强大的力量。可不要忘了,李韬侯东童奇等人组成的“并州纨绔集团”原本就是士族的代表,加上叶欢在其中的妥协,他们更不会有异议。 隐瞒人口是吧?少交税是吧?本公子不在乎,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有着完善的行政理念和十六县数年的实践,叶欢并不在乎三瓜两枣。 当然,纨绔集团之中也不是人人都善于为官,李韬就是个大草包,终日只知吃喝玩乐。但人家身边有能吏,郡守的事情都被下面做了,他不玩还能干什么? “大哥,我,我也能干郡守?”当日任命之时,李韬自己都有点不能接受。 “就冲你这句话,本公子说你行你就行,其他言语,就当放屁。”叶欢不以为意。 实际上呢?李韬任职之后,整个李家都在为他出谋划策巩固地位,带给了百姓很多好处。这一来二去,李郡守的官声比勤勤恳恳的董保还要好,也算汉末一奇了。 “现在你们都是郡守,长史,主簿了。更要注意兄弟们的形象,吃喝玩乐怎么都行,唯有一点,谁要是给我惹麻烦,欺压百姓,鱼肉乡里,别怪本公子无情!” 大哥的底限纨绔们都很清楚,他们现在眼界也高了,最多暗中调戏一下小娘子。 叶欢痊愈之后的三个月,并州各郡基本上已经走上了正轨,后期便是稳定的发展。 而在乱世之中想要保证这一点,强大的军事力量是不可或缺的。 如今前将军已经彻底将边军左路纳入了自己麾下,刘勇将军告老之后,他便表奏祭酒江陵为安北将军,统领边军,整编之后下辖六军三万人马,还有九千民夫。 至于定边军,又有所扩大,叶欢的思路还是精兵政策,严格控制兵员的数量与质量。 张辽的铁骑营,下辖五军,主力三六九曲名义是曲,兵力都在千五以上。合计两万三千余人,民夫六千,战马之外的各式骡马九千四百。 高顺的陷阵营,下辖四军,一万零八百人,民夫三千,骡马四千匹。 潘凤五军,四千六百人,骑兵一千,另有民夫两千,骡马两千。 淳于落的二军,典韦的七军,何满仓的九军,冷烈三军,林雪八军皆与类似。 叶欢唯一编练的一支新军太原营,内中一半都是宗族子弟,于禁出任统领。 此举一出,全军皆惊,本来谁都以为将军会把这支军队交给典韦或是张飞。毕竟太原营的组成就带着某种前将军亲军的意味,就连于禁自己也没想到。 “大汉之军,为天子而战,不分远近亲疏,唯有贤才方能担之。”叶欢掷地有声。 对此典韦毫无异议,更是设宴为自己的副统领践行,他深知于文则治军之能。 张飞呢?你让他去他都不去。异族混编的骑军“飞燕营”,翼德此时盯着张辽呢。 加上民夫,满打满算,前将军叶欢现在是真正的“带甲十万”! 装备,铠甲,兵刃,骡马,任何一项定边军拿出去都不输其余的汉军主力。 马场的设立和畜牧业的发展,让叶欢麾下真正拥有了骡马化的可能。有了这些牲口以及质量过硬的大车,“三日五百,六日一千”对定边军而言只能说是起步。 与之相对应的是并州八郡合计的三百二十万人口,这是叶欢多年以来努力的结果。有他买卖而来,有匈奴乌桓鲜卑等前来定居,更多还是安定吸引来的各地流民。 就这,还不包括士族大家隐藏的人头,为了让众人安心,叶家更是亲自带头。 农耕世代,人口的数量几乎可以与实力划上等号。并州已经不算少了,但对叶欢而言,还远远不足,三百多万?也就是后世一个中型城市的数字,他还得想办法。 鼓励生育发展医术是必备的,但那些见效慢,乱世嘛,总有乱世的好处。 大汉光熹元年九月,前将军叶欢上书天子,请命率军出征青州,肃清黄巾! 天子与群臣闻之皆是欣慰,此刻前将军还能想着为国除贼。甚至董卓都有些小感动,叶悦之此人脾气是臭点,倒还挺上道,当然立刻准之。 他们是看不见出征之前,叶欢为典韦张辽张飞等人践行的场景,否则…… “公义文远,这次去不光是打仗,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只要是人,全是我的。”前将军霸气十足的言语,记在了每一个将领心中。 第811章 以德服人 光熹元年九月二十三,定边军在主帅张辽,副帅典韦的统领之下杀奔青州。 叶郎没有来,王牌六曲也不在,有张文远坐镇,恶来威名在外,定边军依旧奔腾如虎! 青州第一战,典韦的七军就雷霆奔袭,击溃贼军三万,犹如摧枯拉朽! 黄巾众将不由哀叹,没有叶郎亲领,定边还是一军十防。 只不过这次嘛,人人都发现这支雄师的风格有所改变。 “黄巾兄弟们,都是苦哈哈的汉子,别抵抗了,你看你们一个个瘦的?没吃饱饭吧?” “跟着张梁没出路的,来,放下武器,跟我们回并州吃香的喝辣的。” “你们别不信啊,我就是长社投效叶郎的,根本不歧视,现在都娶上媳妇了。” 定边军的士卒战力坚强毋庸置疑,可他们不光手上硬,嘴皮子也利索。 有田可种,有房可住,还有小娘子可撩,那是多么美好的生活啊。尤其这话是定边叶郎说的,更有以前同袍的证实,谁会质疑天下无敌之将的信用。 “我不打了,我不打了。”一个人放下兵刃,就有很多人跟着放下。 不放不行,人家嘴里说着,手中可一点不松。稍有疏忽,就要送了性命。 很多人如在梦中,一边嘴上亲切的喊着兄弟,一边长矛捅来,这都什么路数? “哈哈哈哈,好!”一阵雷声般的大笑传来,典韦雄壮的身影出现在战场上。 刚才还嘈杂的战俘们一下就安静了,眼前这员战将之威,不在定边叶郎之下。 “好好好!”典韦的笑容就没有断过,下马拍着麾下将领的肩膀。 看了看一片片的战俘,恶来开始了,首先从怀中掏出鸡腿,递给每人一根。众将急忙接过,立刻就啃,本来就好吃,要是吃的慢了,将军还会皱眉,不好吃吗? “小子行啊,抓的挺多。”典韦一掌将骑兵营统领郎骑竹拍了个趔趄。 后者面色发苦的揉揉肩膀:“将军你轻点,谁能经得住你那神力?” 郎骑竹原本是九曲臧空的副统领,被典韦硬生生要了过来,代价是骏马一百匹。 这是定边军私下的规矩之一,前将军从不过问。 按臧空的说法,这是公义哥,换个人五百匹好马我也不给。 “我的锅,我的锅,给我说说,谁是第一个投降的?”典韦不以为意的一笑。 郎骑竹闻言急忙对着远处喊了一声,就有士卒押着员黄巾战将过来。 没等前者介绍,典韦已经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 “这不是张道张渠帅吗?谁让你们捆的,此乃本将军故人。”说着亲自为对方松绑。 “典将军,你,你还记得我?”后者“感动”的问道,被恶来记住,那…… “当然,当年你在张宝麾下也算挺能打的,来,吃个鸡腿?” 张道有点发愣,但眼前的鸡腿香气诱人,典韦又是一脸的诚恳,他便接了过来。 刚要说话,典韦却一摆手:“先吃,看看味道怎么样,拿水袋来。” 后者这才将鸡腿送入口中,咀嚼一番,果然味道绝佳。 “怎么样?好吃吧。”典韦问着,从亲兵手中接过水袋又递了过去。 张道口中塞着鸡肉,只能连连点头。 “张渠帅啊,你说你跟着张梁,没前程的。”恶来说着一拍胸脯:“我定边军来了,还有他的好?那个良禽择……” 典韦一顿,挠了挠头看看身边亲兵。 “将军,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后者急忙小声道。 “我知道,一时想不起来而已。”典韦挥挥手又道:“就是这么个意思,跟我干吧。” “将军仁义,定边无敌,张某自当效力。”张道本就存了心思,用力将鸡肉咽下正色道。 “哈哈哈哈……好。”典韦大笑声中,伸手去拍对方肩膀,顿了顿,却是轻柔落下。 “走走走,我请你喝酒去,你的兄弟们会妥善安置。” “将军,将军……”亲兵闻言面色一变,又小声喊道。 典韦一板脸:“我知道,我不喝,只给张渠帅喝,什么事都要说!” 恶来说着拉住张道就走,亲兵嘟着嘴嗫嚅了一句:“都是你要我说的。” “你说什么?”典韦回头。 “我说将军威武,所向无敌!”亲兵答的飞快。 “将军!”张道身躯一颤,挣脱出来单膝一跪。 “将军如此待我,道无以为报,前面六十里,是周琦的军营,我要为将军说之!” 典韦微微颔首,心道将军教我的这个“以德服人”之法还真管用。 他一把将张道扶了起来,又为他掸去身上尘土:“不急,不急,先喝酒……” 此时却有一骑疾驰而来,到了典韦面前飞身下马。 “将军,前方六十里,渠帅周琦营地被友军围攻,酣战正急。” 典将军闻言双眼一瞪:“友军?哪里来的友军?” “回将军,是济南镇将鲍信所部,还有镇军将军邱罗……” “鲍信,邱罗?这是来捡便宜的吧?”恶来一吹胡须。 “全军集合,留下一营士卒带俘虏回去,其他随我出击,敢抢我定边军的人?” 突如其来的大喝让张道浑身一颤,看着典韦的面色却又心中奇怪。怎么听典将军的语气不善,而那种不善绝不是冲着周琦的。 “我去……还特么有这事?将军,我带骑兵先走一步。”郎骑竹大声道。 “快去,快去,记得周琦是我的,谁也不能抢。”典韦摆摆手。 “诺!”郎骑竹飞身上马,又是一勒马头问道:“将军,他们要真抢怎么办?” 典韦看了看郎骑竹:“那你就看着。然后“好好”送别人走,咱们定边军从来不跟别人抢。” 后者听了面上一红,一挺胸言道:“将军放心,我去了,周琦一定是你的。” “快滚快滚,别耽误时间。”典韦连连挥手。 这一番对话彻底把张道听傻了,恶来话里话外,就是让郎骑竹…… “张渠帅,让你见笑了,有些人不讲规矩,得收拾。”典韦笑着解释。 “对对对,将军说的是。”张道也只有连连点头,这架势?谁才是悍贼? 第812章 这事不归我管 刚刚经历一场战斗,骑军骑兵队就像没事人儿一般。 听统领一说,有人敢抢他们的对手,士卒们人人兴奋的像打了鸡血,纵马如飞。 有了郎骑竹加入,骑兵营的战力在三个月内就又有所提升。 履新欺生?没这回事,三六九曲出来的副统领,这怎么可能没有真本事? 当时于禁还在七军,就连连称赞典韦这笔生意做得划算。 迎头撞上一队黄巾溃兵,那将一看这边的旗帜就是面色大变。 想了想,他主动下马请降,碰见定边骑军,那是跑都跑不掉了。 “让开让开,本统领有事儿,别挡路。”郎骑竹见状大喝道。 黄巾战将闻言急忙带着士卒站到道路两旁,目送七军骑兵营如同清风一般在他们中间刮过。看着那些士卒面上的急切,又不由为自己的同袍暗暗祝祷。 “校尉,我们该怎么办?”骑兵消失之后,就有人对首领问道。 “定边军的骑军到了,步军肯定在后面,咱们迎上去投降吧。叶郎的麾下不会伤害我们,还有饭吃。”校尉想了想,坚定的道。 于是乎他带着千余溃兵慢慢前行,果然遇见了一队队的定边军士卒。可根本没人管他们,所有的士卒都在奋勇向前,好不容易见到典韦,恶来才派人安排。 “我的天呐,幸亏带着你们来了,那是恶来典韦。”校尉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溃兵们连连点头,碰见典公义,谁是他的对手? 郎骑竹率领骑兵营火急火燎的赶到战场,看了形势却微微一愣。 “我去,这特么打得什么仗?你们以为是个人就能抢功?”却原来周琦指挥的还不错,看样子还有援军前来,两边正在相持不下了。 “统领,我们什么时候上?”曲长刘志双眼放光的问道。 “急什么,布阵去,临敌勿急不知道吗?”郎骑竹没好气的道。 “诺!”刘志心里想着,你说过吗?可嘴上却不能不应诺,军令如山。 郎骑竹的想法是让两军再打一会儿,自己可以获取最大的利益。增援友军也是有讲究的,身为战将,不把战场形势分析清楚就动手?将军是要揍人的。 但他率军一到,周琦等人又岂能看不见,尤其是那一面拉风无比的定边军旗帜。 虽然骑兵营没有出击,但对黄巾军也是极大的威慑,胜负的天平立刻开始倾斜。 郎骑竹久经战阵,立刻就看出了原因,现在不能不上了。 “一曲二曲随我直取中军,三曲四曲两翼包抄,记得把敌军给我兜住了。”高声下达军令,他抽出腰间马刀便一马当先冲了上去,士卒们紧随其后奋勇争先。 没有大喝,不用喊声,七军骑兵营的冲击悄无声息。 如今定边士卒都学会了,不到必要之时不喊,把敌人吓跑了什么都捞不着。 他们是不喊,可群众,哦不,黄巾士卒的眼睛是雪亮的,接下来…… “我去,我去,我去去去……”九曲经常跟在叶欢身边,学将军的口头禅是最多的。 “你们都这样,我还怎么练兵?”看着一片片跪倒的敌人,郎骑竹心中呐喊着。 “刘志,带你的二曲,收拢降卒往后面去。” “又是我?”刘志一脸的郁闷,但又不敢不从命,原本奋力冲杀准备大杀一场的二曲士卒,此刻也成了收容队,不片刻,跟在他们后面的足有千余人。 这却也怪不得黄巾士卒与战将,定边军实在太能打,叶郎的名声又天下皆知。眼前形势下,遇见打不过的对手,投降却能获得优待,这道选择题再容易不过了。 刘志的二曲成了收容队,郎骑竹也没捞着便宜,战刀举了半天,楞没砍出一下。 那边鲍信邱罗见状,对周琦所在的冲击越来越猛了,这可是大功一件。 黄巾士卒纷纷跪地请降,但可能是刚才打的太猛,鲍邱二部的伤亡也不小。一名曲长气不过,在敌人投降之后,还是挥动长刀一刀砍向降军脖子。 那人双眼瞪得老大,他没想到对方会下如此狠手,再想遮挡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闭目等死之时,忽闻“叮”的一声脆响传来,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 等他张开双眼,就见那名汉军曲长面色惊骇欲绝,眼光看着某一方向。 “人家已经丢下兵器,怎能如此?还是不是大汉士卒。”冷喝声中,定边军战将纵马而来,正是郎骑竹率领的骑兵营。 原来他看见曲长出刀,电光火石之间张弓搭箭,一箭正射在对方的刀背上。 曲长有些瞠目结舌,如此箭法超过了他的想象,倘若出自叶郎之手倒还罢了,可…… 见对面不说话,郎骑竹一声大喝:“眼前的俘虏,全是我定边军的,谁特么敢杀我杀谁。” 曲长惊呆了,还有这样的?可见郎骑竹身后士卒皆是张弓搭箭,气势森然,到了嘴边的不服之言只能咽了回去。 对友军动兵刃,按定边军军规从杖打三十到斩立决。但此时郎骑竹说话,士卒们没有半点犹豫,战场上大将说什么就要做什么,除非是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动手。 “你,带着你的人去那边。”郎骑竹一指 刘志二曲的方向。 黄巾士卒们见此一幕,哪里还有疑虑,放下武器就像二曲那里冲去,速度飞快。 就这样,郎骑竹不但擒了周琦,一千多人的骑兵营硬生生抓了四千多战俘。 且在战后,他防备友军就像防贼一般,刚才那曲长的所为令得上下不齿。 鲍信知道叶欢,也见过郎骑竹还好些,邱罗却气不过找了过来,凭什么全是你们的? 郎骑竹脖子一梗:“这事儿不归我管,典将军军令不能不听,我管你是谁!” 此时典韦也赶到了,邱罗拿郎骑竹没有办法,就来找典韦诉苦。我们厮杀了数个时辰,损失不少兵力,怎么战俘军资就全成了你们的,还有郎统领,以下犯上。 咱们典将军现在自问读书人,也不生气:“这事儿不归我管,张将军军令。” “我……我还就不信没个说理的地方了。”邱罗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这事不归我管,得找前将军!”主帅张辽慢条斯理的回答又令他气结。 第813章 招商引资 去找前将军叶欢?邱罗气不打一处来,他在晋阳了,我去哪儿找他? “邱将军,算了,叶悦之的脾气谁不知道?人家能打啊。就今天这事儿,你捅到朱中郎那里去也没用的。”鲍信见对方一副郁闷的样子,好言相劝。 后者无言,不过就是叶欢在眼前,他也未必敢真的去寻他理论。 让张辽典韦统军出征青州,叶欢看重的是青州的兵员和人口。原本历史时空中正是曹操收了青州军,建立了雄厚的军备。就凭大公子的尿性,还能放过? 不过此时叶欢可无心与此,张辽典韦都是大将之才,根本不用他操心。 晋阳叶府,大堂中叶欢正在招待客人,白衣少年样貌英俊,举止洒脱。 “仲道,好吃吧,好吃多吃一点。”叶欢亲切的招呼着。 “大哥,这菜怎么弄的?我让人学学。”卫仲道鼓着腮帮子道。 “简单,你这次回去,大哥派个庖厨给你,过一阵你再把他送回来。” 卫仲道连连点头,将口中食物咽了下去,便有侍者捧来清水给他净手净面。 擦擦干净,他正色言道:“大哥,你教我的,亲兄弟,明算账。地是你的,还帮着开荒,分我六成,是不是多了点。” 叶欢一笑摇头:“就凭你哥我生病时,你能说那句话,给你八成都不多。” “只不过现在大哥这里需要粮草,前三年先这样,后面我再给你加。” 卫仲道大手一挥欣然道:“大哥看你说的,你缺粮食跟小弟说啊,缺多少?” “哈哈哈,仲道果然豪气,但还是那句话,亲兄弟,明算账,就这么定了。” “行,大哥说了算,那小弟就回信家父,让他把农庄人口送过来。” “好,仲道爽快,待会儿午后我带你去清风楼,看看北地的歌舞。” “大哥,不急不急,我这里有你上次说的地图,我们一起合计合计。”卫仲道摆摆手。 “听大哥的,看完歌舞再合计,今晚一起睡。” “哎!”卫仲道连连点头,他还有一肚子事情要向叶欢请教了。 二人说话之时,叶四跑了过来,施礼言道:“大公子,甄家小姐来信,算算脚程,明日午后左右就能到。” 叶欢闻言一喜:“你让叶让带着我的逍遥车去接甄妹妹,好生照顾。 “是!”叶四闻言去了,却和叶七跑了个对面。 “大公子,徐州糜家的糜竺先生来了,还有,还有……” “还有何事?”叶欢问道。 “和糜先生一同前来的是江东朱家的朱俊公子。” “朱俊?熟人啊,好,我亲自去接。”叶欢一笑,他知道叶七为什么犹豫,这朱俊当年曾想与人合谋,骗取自家的博山炉,二人有过一场争斗。 “仲道,随为兄一起去,子仲兄和朱家公子也值得你一交。” “大哥,朱俊不就是上次和你赌钱的那个?你还亲自去?”卫仲道讶然到。 自从上次弘农相见,他便视叶欢为偶像,对他少年之事可是了解的很。 叶欢负手信步,口中笑道:“仲道,打开门做生意,来的都是客,和气生财么!” “哦,大哥心胸气度,果然不同凡响。” “那是,你哥我胸怀广博……” 二人说着话去了,到了门前,糜竺笑脸相迎,朱俊的笑容则多少有些尴尬。 叶欢迈步上前,先对糜竺颔首致意,随即抱拳:“朱兄,你我亦算故交,之前都是少年意气,不必放在心上,你能与子仲兄同来,欢实心喜。” 朱俊闻言叹了口气,欣然回礼道:“冠军侯气度,实在令我汗颜。” “哈哈哈哈,大家旧相识,不用那许多虚礼,二位,这是卫家大公子卫仲道。”叶欢轻松一笑,又为二人介绍。 弘农卫家,冀州甄家,徐州糜家,江东朱家,皆是天下六大商家之一。 如今齐聚晋阳,大公子想干什么?四个字可以概括之,招商引资! 三百多万人口听上去很多,可要是往并州八郡那么一放,就是地广人稀!聚集的城镇之外,你纵马跑上两三百里都见不到人影,放到现在,你几万人马还想隐藏行迹? 按照雁门司农处的考察,西河、上郡、上党等处皆有许多土地可以开垦,成为良田。大公子现在缺的是人,否则怎会对张辽典韦下那样的军令? 战俘只是其中一个部分,除了农业之外,并州的商业也需要和各州互通有无。 在大堂奉茶之后,叶欢就带着三人出去了,清风楼?当然不是。 他们去的是城郊叶家农庄之旁新近开垦的土地,大公子这一手为实地考察。 到了地方,叶欢自然无比的蹲在田中,抓了一把泥土捏碎,就对三人笑道:“这里是司农处检验过的,土质很适合种植粮食,不用光听我说,你们看看。” 叶丁闻讯早就赶了过来,见叶欢松开泥土,他不失时机的递上了白布。 大公子擦擦手,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公子,这里一个月内就能弄完,一共合计两千三百二十七亩六分。农庄也在加紧之中,半月完工,共有房屋……”叶丁详细的为叶欢解说,他现在可是谷充之下的大总管。 糜竺与朱俊和叶欢一样蹲在田间,详细观察着土壤,卫仲道则有些嫌弃。 不过卫大公子怕脏,他带来的自有眼光高明之人,一番考察之后,人人尽皆颔首。 那边有下人送上清水软布,叶欢笑道:“子仲兄,朱兄,这里是欢为卫家所留,你们的在上郡和西河,明天去看,但土地质量,绝不会比此处差。” “悦之兄,不用看了,谁不知道你一诺千金之名?”朱俊笑道,一来是因叶欢的名声,二来如此务实的举动亦令他大生好感,来前谁能想到前将军会如此? “悦之兄,子扬说的是,不用奔波了。”糜竺亦道。 叶欢摆摆手:“二位不愿奔波可也,让你们手下人去,这几日在晋阳让叶某一尽地主之谊。至于农田之事,等他们检验之后再言。” 见叶欢出言诚恳,糜竺朱俊都是暗暗点头,与这样的前将军合作,当真不用担心他会仗势欺人。 第814章 极品郡守 叶欢出土地,让几大商家出劳动力来耕种,收成对半,并州担负农夫的吃住行。 假如遇到天灾,颗粒无收,大公子自己亏,一样不会饿着商家之人。 与此同时,他还会将先进的农耕经验有选择的传授。 如此一来,加上前将军一诺千金的名声和并州稳定的世道,谁能不动心? 这个方案刚刚拿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公子难道傻了吗? 作为叶欢最坚定的拥护者,张叙绝不会这么想,大哥做每一步都是深思熟虑的。 “主公,诩不懂商事,但这增产之法若是传到各地,岂不?”贾诩从军事角度出发,也说出了自己的忧虑,主公此举,说的严重一点,都有些资敌的嫌疑。 “文和之虑极是,足见先生眼光深远,欢佩服。”叶欢先是欣然肯定了贾诩的质疑。 “先生,欢只顾民生,军械农械包括这些农艺都会有所保留,此乃其一。” “其二,这些都需长治久安才能慢慢发挥作用,没个三四年安定根本不行。” “其三,哪怕会给某些人增加所得,但只要实利在百姓,就值得。” “主公心怀仁义,顾及万民,诩深敬之,但此事详细,主公定要三思。”贾诩当时闻言的确是心中佩服,叶欢在对待百姓上始终如一,但他也要保留自己的意见。 对大公子而言,他要的是华夏前所未有之盛世。与之相比,争霸天下也好,做皇帝也好都是手段。穿越一回,能为万民和民族造福,也不枉他走上一遭。 拍了下人前往上郡和西河查探土地,叶欢在晋阳好生招待糜竺卫仲道等人,晚上的宴席叶公和郑公都亲自出来了一趟,令得几大商家都深感面上有光。 他们四家是第一批,第二批大公子就要提价了,且不管是谁。 喝了两杯水酒,叶公和郑公便告辞离去。 走在回廊之中,叶公实在忍不住摇摇头对郑公道:“人家都说知子莫若父,叶某实在惭愧,悦之所为我当真是不解其中意思。” 郑玄捻须微笑:“老夫曾往边疆十六县去过,悦之之为种种一开始很多官员亦不解之。但一年两年下来,就能看见内中好处,百姓的温饱是实实在在的。” 叶公点点头:“一直以为他还小,如今观其所为,老夫已然不如他了。”语气听起来有些遗憾,但叶公的神情明显是欣然的。 “哈哈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此道也,伯卿不必多想。” “不管这小子如何,天子算是保住了。”叶公说着叹了口气:“以后我也不需多问他。” 郑玄一笑:“不问可不行,悦之常言,他可离不开伯卿。” “臭小子!”叶公看着叶欢院落的方向笑着摇了摇头。 酒宴之后,叶欢安排糜竺朱俊休息,就要与卫仲道回屋研究地图之事。 此时却是叶四前来传讯,说是云中郡郡守李韬来了。 大公子微微一愣,你个郡守擅离职守,难道有什么要事? “仲道你先回去,为兄谈完事情就来。”叶欢说着就请了李韬到书房。 看见叶欢,李郡守满面笑容的上前见礼,他还带了礼物来,是一双普通的布鞋。 “怎么个说法?”叶欢笑问道。 “大哥,这是百姓送的千针鞋,真是一人一针缝制的。”李韬解释道。 “千针鞋?那也是你官做得好,百姓的心意可不会假。” 李韬洒然一笑:“大哥,小弟多大本事你还不清楚?从那县长开始,都是大哥一步步扶持上来,我看见那些政务就头疼,因此此鞋还要兄长笑纳。” 叶欢摇摇头:“行,那我就收下你的心意,说事吧。” “啊?大哥你看出来了?”李韬讶然。 叶欢哭笑不得,你这一郡之守都跑来了,专门给我送鞋子的?闲的慌吧。 “嘿嘿,嘿嘿嘿,大哥,果然有先见之明。” “废话少说,说事儿。” “大哥,你也知道,并州世家嘛,多多少少要虚报人头。以前也就算了,现在大哥派人开荒,请各大商家前来,那小弟就寻思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叶欢看了看李韬,片刻之后摇摇头:“就知道你小子没好事,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他们是看上本公子那些人力了吧?” “大哥英明,小弟不敢隐瞒,但小弟想,大哥既然要干,我也得出力不是?” 叶欢负手踱起步来,走了两个来回才道:“这事儿吧?不能明着干。” “为何?并州之内还有我们兄弟顾忌的?”李韬双眼一瞪。 “我去,你特么什么理解能力,三分钟不到就要现原形。”叶欢腹诽。 接下来他压低了声音:“你我以前抢小娘子什么时候去的?” “晚上啊,好办事儿?”李韬不假思索,随即反应过来立刻道:“大哥,小弟现在听你的,修身养性,可不敢抢小娘子。” “我说你抢了吗?”大公子心道就你这模样,到底是谁让你来探话的。 “不是,是大哥你问我抢……”李韬还要说。 叶欢抬手就甩了他一下:“闭嘴,听我说,本公子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哎!”李郡守挨了一下,立刻老实了。 “我们就这么做……”叶欢贴近了对方的耳朵。 片刻之后,李郡守迷茫的摇了摇头:“大哥,你说的什么意思?” “噗……”叶欢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你没听懂头点那么快? “张主簿来了吗?” “来了,他可跟的紧。” “喊他来,我跟他说,你回去照办就行。”叶欢挥挥手。 “哎……”李韬如奉纶音,转身出去带了张主簿进来,大公子便和后者交代起来。 李郡守听了半天,实在是无趣,借着叶欢一顿的空隙就问:“大哥,你们说的我也听不懂,要么你们聊,我去找言之往清风楼乐一乐。” 叶欢翻个白眼以手扶额:“你快去吧,报我的帐就行。” “多谢大哥,多谢大哥。”李韬连连施礼,回身一路小跑去了。 大公子看看那双千针鞋,不住的摇头,李韬啊李韬,你也真是汉末官员的极品了。 第815章 化干戈为玉帛 青州,济南城下,张辽典韦率领大军云集与此。 前一日,天子的诏书到达定边军大营,着令讨逆将军张辽半月之内拿下济南。 帅帐之中,文远和典韦都在奋笔疾书,张飞负手不时查看。 “文远兄,这一点不对,用力太偏。” “公义兄,那一竖力道不聚……” 张辽依言而行,典韦抬头瞪了张飞一眼,但终究没有说话。 将军说过,张飞的书法不在他之下,画工则尤在其上。 典将军不是不知道,可你这个教授也太霸道了吧?将军教我的时候,写错一处也就抄十遍算了,到了你这儿就得一百遍,还美其名曰加强功底。 “我是读书人,要尊敬教授。”恶来心中默念三四回,继续去写。 那边张辽已经抄完了,小心翼翼的捧给张飞,后者看了捻捻胡须微微颔首。 “嗯,文远兄有长进了,这书法之道,就在多练,没有捷径。” “哦,没有捷径。”典韦暗中跟了一句。 “翼德,你看这是天子旨意,还是董卓的意思?”放下纸笔,张辽问道。 张飞想都不想:“肯定是董贼的主意,兄长让文远兄为主帅,绝不会规定时限。” 张辽点点头:“我也是这般想,怕是文州牧上任之后,黄州牧等的心急了。” “哼,若非顾忌天子,大哥岂会与董贼虚与委蛇?要不是有军令在身,飞倒还想让那姓黄的有名无实。”张飞冷哼一声道,提起董贼就是咬牙切齿! “日前就派人送信了,不知这白帆到底如何?” “不管他如何,文远兄都要谨慎用兵,咱们定边军可不是董贼的棋子。” 张飞说着看了看还在奋笔的典韦,笑问道:“公义将军?有何高见?” 恶来手中不停,也不抬头:“你说的,练字之时不许说话。” “我……”张飞闻言一僵。 张辽见状摇头不语,但张飞之言说道他心里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写完最后一遍,典韦才起身道:“文远,我军军力不可虚耗,攻城乃是下策。” 此时帐外脚步声响起,小校飞奔过来:“启禀张将军,白帆的使者到了。” 张辽闻言双眉一扬:“请进来。” 不一会儿,便有两名黄巾战将入帐,见了典韦张飞,不由一凛。 无敌叶郎,恶魔典韦,而燕人张飞之勇可与二人相提并论,这是黄巾将领的共识。 “二位安坐。”张辽一摆手请二人入座奉茶。 “周渠帅,此乃将军的蜀中名茶,寻常地方可是喝不到的。”典韦笑道。 “多谢将军。”周通回了一句,沉默片刻之后才道:“张将军,典将军,二位一定要拿下济南城吗?白帅根本不想与定边军为敌。” 另一位渠帅张勇亦言:“二位将军,就……”看了典韦张飞一眼,他的声音轻了一些:“济南城坚,就是定边军想要强攻怕也?何必伤了和气?” 张辽闻言微微一笑:“二位,张某领军前来,根本没想过强攻济南,不瞒二位,敬方的陷阵营还在上郡。” 周通张勇互相看了一眼,张辽什么意思?陷阵军没来他也不必这么坦白吧。 “二位渠帅,将军的为人二位清楚,上次在济南,他也算欠下白帅一个人情。因此此次前来我们是为了救白帅与各位,并非前来交战。” “救……救白帅和我们?”周通有些狐疑。 “来人,将地图挂起,且与二位渠帅一观目下战场形势。”张辽朗声道。 立刻就有士卒取来巨幅地图挂在木架上,周张二人对看了一眼,稍稍一愣,随即又是起身观瞧。张辽也不阻止,却对典韦施了个眼色。 恶来会意,起身来到二人身边与之同观,时不时还解说几句。 定边军的地图绘制精良远胜旁人,清晰详尽,又有典韦解释,周通和张勇怎能看不懂?朱儁,张翼各自统领大军,汉军在冀州、青州、徐州都开始发动攻势。 “二位渠帅,济南乃是青州治所,兵家必争之地,我军誓要收回的。原本朱帅的十二万大军首取便是济南,是将军感白帅之意请命前来,二位不可不知。” 典韦手指地图缓缓说来,眼光则不时在二人面上扫过。 见对方面色凝重,张飞也走了过来:“若是中郎大军强攻济南,白帅就算守得住也是损失惨重,到时候高将军的陷阵营一到,我定边军何需费力?” “就是,没有文州牧之事,将军什么时候会为如此之局?”典韦又道。 典韦张飞一唱一和,说的周通张勇更加凝重了,实情如此,却是不容辩驳。 沉吟了片刻,张勇回身对张辽一抱拳问道:“那叶将军到底想要如何?” 文远察言观色,知道时机到了,也起身走了过来。 “将军要白帅让出济南城,然后率众归降我军。” 周通双眉一扬,正要说话,典韦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周渠帅先别急,听张将军把话说完。” 张辽继而正色道:“将军素知白帅有统军之能,且对麾下士卒颇善,因此此次乃是招安并非威逼。只要白帅愿意归降大汉,官位利禄尽皆有之,亦不会薄待各位。” 张勇闻言眼中一亮,问道:“招安?张将军可否解说一番?” 周通亦是颔首,官位利禄尽皆有之,倒的确与前不同。 “二位且坐,听我慢慢道来。”张辽此时却是笑着又请二人落座。 “白帅若肯弃城归降,前将军当亲自上表天子,表奏白帅为安东将军,领乡侯之位。且白帅麾下人马不动,依旧归他统领,将军会在西河为白帅安排驻地……” 张辽侃侃而言,具是当日叶欢之语,白帆麾下有黄巾四万多精锐,值得他如此。 至于官位,乃是天子封的,又不是本公子的,哪怕白帆要实权,给他个地方行政也无所谓。李韬这样的都能得民望,何况他人? “如此你我可不伤和气,化干戈为玉帛,白帅亦可得起所。二位,将军并非强要白帅在他麾下,只是但观各方,能善待白帅与各位者,非将军莫属。” 第816章 我怎么这么有钱 大汉光熹元年十月,前将军叶欢上书,表奏黄巾降将白帆为安东将军领屯留侯。 十月二十九,天子诏书到达济南,封白帆为安东将军屯留侯,麾下众将皆有封赏。 十月三十,白帆率众出济南,归降大汉,青州牧黄琬入济南,布政安民。 有了白帆这个先例在前,张辽的“收容”动作进行的颇为顺利,很多黄巾将领闻风来降,两月时间,文远竟收拢了十二万士卒,另外还有三万余随军的妇孺。 在青州至并州的大道上,有着络绎不绝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队伍。他们有的还穿着黄巾军的服饰,有的则是衣衫褴褛,步履蹒跚,可人人眼中却都闪动着光芒。 路旁的高地上,有几个身穿定边军军服的大汉在喊着。 “兄弟们,乡亲们,再加把劲,将军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军营,盖好了房屋,开垦好了土地。到了并州,有饭吃,有田种,想当兵的当兵,想做活的做活……” 一个老者手持树枝走在路上,忽然趔趄了一下,身边的女儿急忙扶住。 “爹爹,我扶着你,你听,叶将军说了,到了并州有屋子住,有田种……” 老者用力的将自己的身躯撑起:“灵儿,我听见了,就是死我也要走到并州。” “爹爹,还是让我背吧。”少女看着老者背上的包裹说道。 “不用,我要把你娘背去,让她看看我们能活下去。”老者紧了紧包裹坚定的道。 此时前方忽然来了一大队士卒,领头的青年高大健硕,面色和善。 “乡亲们,我们是将军麾下的定边军,有老弱病残的,来坐大车走。”青年纵马喊道。 听了这个声音,不少百姓都掉下泪来。他们上了年岁的,体弱多病的,落在别处就是个死,除了亲人,没人会待见,可前将军不一样,他说不放弃任何一个人! “大哥,我爹腿不好,能坐大车吗?”少女灵儿急忙上前问道。 青年看了老者一眼,随即点点头:“能,兄弟们下来两个,扶老人家上车。” 那边就有士卒前来搀扶老者,灵儿见了一下跪倒在青年面前,不住的磕头。 后者见了急忙下马,想扶又觉得不妥,连声道:“姑娘,不必如此,将军军令。” 扶着老者的一名士卒见了他面黄肌瘦,便掏出了怀中的锅饼递过去。 老者见状立刻咽了口口水,却没有去接。 “哥,哥儿,我老了,不中用了,这锅饼能留给丫头吃吗?” “老人家,你吃不要紧,后面还会有专门来送的,只是路途远,一天只能一顿。” “哥儿啊,一天一顿够了,够了……”老者连连点头,浑浊的双眼竟有泪水。 那边灵儿听了青年的话,也不起身,直接冲西边磕头:“那我给将军磕。” 长长的队列中,相同的一幕不断发生,百姓们都和灵儿一样,自发的给前将军叩首。 “大伙儿都起来,将军说的,到了并州只要你们肯干活,就有两餐温饱!”青年大声喊着,让士卒们将叩首的百姓扶起,又将那些老弱扶上大车。 此时乡亲们才惊讶的发现,士卒之中居然还有不少长相不似大汉之人。 后军的那阵欢声雷动吸引了白帆的注意,隐约间就听见百姓大喊叶欢的名字。 周通向后看了看,回头道:“大帅,以前读书人说的那些道理我从来没当回事儿,所见都是拿人命不当回事的赃官狗官,可前将军?我他娘的真的服气。” “说的是,十几万人,前将军说不丢一个!那得多少粮食?精壮倒还罢了,老弱妇孺也顾着,大帅,周兄,我也算是明白为什么定边军打仗不要命了。”张勇叹道。 “前将军待百姓如此,我等算是没有归降错。”白帆一言众皆颔首。 “不放下一个。”叶欢之言掷地有声。 但豪言壮语的背后,是定边军出动了高达二十万人次的军队与民夫,其中的消耗可想而知!就像张勇所言,十余万人的吃喝,每天都是巨大的数字。 此事放在别人,怕想也不敢想,但叶欢?不但敢想,更敢做。 一趟来回数百里,餐风露宿,定边军和民夫队没有一个喊累的,将军军令! 边疆十六县包括各郡在内,家有余粮的百姓连夜赶制锅饼等干粮,然后统一送到各个县府,州府,再往外运送。叶欢打造的行政体系,在此刻显示了高效。 很多百姓都是冲着叶郎做干粮,根本没有指望回报。但政令随即传来,这些来年都可以抵税,更是十抵十二。如此一来,各地百姓更加踊跃了。 不但百姓支持,世家更是尽力,第一不用自家粮食,第二那么多人口岂能没他们的份儿?加上咱们前将军天下第一纨绔的名头,很多世家子弟都亲自上阵了。 比如说极品郡守李韬,人家就带着过千的家丁帮忙,还不要大哥的钱粮。 当然只要是叶欢的事情,什么地方都少不了“并州首富”张叙张公子。 二公子全力开动,提供的人手多达万余,那银钱花的和流水一般。 什么?你问张二公子会不会心痛?那你是绝对想歪了。 “我去,这钱花的,爽啊……我怎么这么有钱?”张叙的原话。 在各方全力开动之下,半月之后,已经有一半的黄巾士卒和百姓进入了并州境内。 前将军言出无虚,真的有房子,有田地,有吃的。 也许房子稍稍有些简陋,但不漏风,足以安身!田地现在种不了但明年开春就行了,至于吃的,一天两餐。有可能不是那么饱,可前将军不也有难处吗? 三项之中,其实最难的是房屋,倘若换了不是并州,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可能在两月之间造出如此多的民居! 当年叶欢帮着乌桓打匈奴,落下了数万战俘,加上后来北匈奴的,鲜卑的。他的民工队伍足够强大!在器物阁的打理下,建筑水平亦是专业的,绝对的大汉顶尖! 有了这些积累,叶欢才敢豪言,不丢下一个! 实际上他没有做到,天气寒冷,尽管定边军尽力,还是有一百多名百姓倒在了路途中!但绝不会有人因此指摘叶郎,怎么看这场迁移都是汉末最大的奇迹之一! 第817章 高档尊贵 一路跋涉,顶风冒雪,白帆率军终于在十一月十七到了并冀之交的黎城。 远远的看见前方一队人马来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白帆与众将面现惊喜之色。 “叶郎,是叶郎!白帅,叶郎亲自来接你了。”张勇兴奋的喊道。 “走,随我相迎。”白帆一言纵马而出,众人纷纷跟上。 隔着数十丈,叶欢爽朗的笑声已经传了过来。 “哈哈哈,白帅,各位,好久不见了。” 纵马到了近前,白帆飞身下马就要跪,叶欢却是抢在前面将他扶住。 “安东将军,现在你我都是大汉之将,为天子效忠,可不需如此。” 白帆摇了摇头:“此皆是将军厚赐,白帆归降来迟,愧不敢当!” “将军何出此言,你们一路劳顿,先入军营,你我再行叙话。”叶欢笑道。 “将军,有一言,白某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白帅有话,尽管言及。”叶欢潇洒的一挥手。 白帆单膝一跪,正色道:“今后白某与麾下士卒皆愿为将军效死!” 他一带头,前队数千名士卒和将领跪倒一片,皆大喊道:“愿为将军效死。” “起来起来。”叶欢扶起对方道:“将军言重了,是为天子效力,死吗?那是别人。”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跟着叶郎?又怎么会死? 安置众人入军营,前将军设宴款待,叶欢的风度很快就打消了众人的拘谨。 “将军,我敬你,没想到今生还有机会能和将军一处饮酒,想想都像是在做梦。”张勇提着酒坛来到了叶欢面前,不无感慨的道。 “哈哈哈,这种机会,以后多得是,各位亦要天天做美梦!” 叶欢的回应引来满堂喝彩,接下来的银河倒卷更是看的人目瞪口呆。 张勇一带头,黄巾诸将连连上前,叶欢正坐毫不作态,皆是酒到杯干。 不一会儿功夫,堂中倒下了好几个,可大公子依旧是满面红光,精神焕发。 白帆提着一坛酒到了面前,见叶欢取酒连忙摆手:“将军慢慢喝,慢慢喝。” 随即在对面一坐:“将军,喝醉之前,白某要与将军相商一事。” 叶欢洒然一笑:“说!” “将军,我在路上也想了多次,还是请将军为兄弟们派将,白某甘为其副。” “扬远兄,叶欢岂是言而无信之人?自当由你独领一军。” 见白帆还要出言,大公子抢先道:“先听欢说完。” “扬远兄麾下四万余士卒,欢会妥善安置,但就精兵而言,人数多未必管用。定边军的装备和训练你也看见了,你这支新军有一万五千人马,战力必胜当日。” “将军,这些白某来前就想好了,愿听将军调遣。”白帆正色道,他是有心理准备的,高顺的陷阵营才一万余人,自己麾下在黄巾算是战力坚强,却如何与之相比? “哈哈哈哈,白帅果然英雄,你放心,你的兵叶某和你一起练。” 白帆闻言喜道:“那白某要多谢将军赐教,这一坛我先干为敬!” “等等。”叶欢压压手:“其余兄弟,就给你安置在屯留,我陪你一坛。” 再听此言,白帆心中已然疑虑尽去,二人对饮,坛中美酒皆是涓滴不剩。 奔行千里,终于到达,黄巾众将是开怀畅饮,最后竟无一人不醉。 叶欢无疑是喝得最多的,但他还不能睡。十几万人口的到来,迎接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很繁复的安置工作,至少两年,他们的作用才能慢慢体现出来。 其中一万多的老弱妇孺,在大公子的设想中他们可以从事一些轻体力的手工生产。 比如羊毛毯的制作编制,就是并州新兴的产业之一,深受各州世家的喜爱。 在洛阳、长安、下邳、成都这样的大城市。世家子弟冬日最流行的就是在屋子里铺上毛毯,舒适温暖,榻上,车上,手工精美的样貌毯亦是小姐夫人们的最爱。 有了诸多商家的加入,叶欢的构想中不久之后就会形成完整的产业链。 并州不但要强农强军,亦要成为大汉最大的商品批发中心,触角伸到各个行业。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经济战都会成为叶欢行之有效的手法之一。 当并州制造成为所有百姓日常生活的不可或缺,成为各大世家的必备之物,叶欢就能通过商业手法控制整个大汉的经济命脉,在这一点上,他有无可比拟的优势。 其中有一个概念又是张二公子和何大公子最喜欢的,奢侈品! 身份的象征,高贵的表现,张叙总是为大哥描述的那副画面兴奋不已。 今天他来接叶欢前往营地视察的时候,就已经以身作则了。 神秘兮兮的拉开车帘,两颗脑袋凑了过去,车厢里一片金光闪耀。 “大哥怎么样,够不够……炫?小弟这个创意还不错吧!”张叙笑着问道。 “嗯。”叶欢点点头竖起了大拇指:“言之你现在的确是青出于蓝,这个我还没想到了。” “哈哈哈。”二公子得意的一笑,又谦虚的道:“还请大哥多多指点。” 这二人蹲在车前也不进车厢,旁人自然不敢靠近,车厢里到底有什么令得二位公子如此兴奋?反正是一定极为稀罕的物事。 正确答案是。 “言之,这夜壶你准备卖多少?”叶欢手指车内对张叙问道。 “大哥,这可是纯金的,没个两倍的价钱下不来。”后者小心的回答。 “两倍?”叶欢摸了摸下巴,沉吟起来,张公子则有点紧张,车里的纯金夜壶是他突发奇想做出来的,目前放眼大汉也就是并州有这般工艺了。 “不好,你想啊,金夜壶是黄金,人家花两倍买你的肯定有点不舒服。” “嗯,是这么回事儿,大哥,那怎么办?”张叙想了想点头道。 叶欢眼珠子转了转:“有了,给这夜壶镶上宝石,晚间好找,能卖三倍的价格。” 张叙闻言双眼发光:“好主意啊,大哥英明,我马上办。” 说完二人对视一阵大笑,令的楚南等人尽皆侧目,将军和张公子怎么笑的有点怪? 第818章 学以致用 叶欢在并州忙的不可开交,董卓在东都亦是加紧收拢权力。 大汉光熹元年十一月二十三,“天子下诏”封董卓为相国,总督天下。 十二月,提司空杨彪为司徒,光禄勋荀爽为司空,袁逢则因袁绍而被罢免。 太尉崔烈董卓一时没有动,但已然没有兵权,只剩虚位。 北地寒冬腊月之时,叶欢皆奔走在民众安置的第一线。在大公子眼中,这是为日后不断的大规模人口输入打下基础,积累经验,可其后果却出乎意料之外。 郎中王允,学士蔡邕,御史种暨皆将叶欢安民之举称为“大仁大义”。 贾诩嗅到了其中的价值,安排南山书院一众文人撰文,将前将军的“义举”大肆渲染。 一时间并州的这次安民行为,成了大汉光熹元年最为重要的新闻。 原本叶欢就是很多世家子弟崇拜的榜样,但对有些人来说,大公子到底还是纨绔了一些。 可此事一出,“仁义”之名尽显,随着孔融,许子将等名人的加入。太学,各地的族学,书院等,学子们莫不奉前将军为楷模,“忠勇仁厚,二者得兼。” 对此叶欢欣然接受,好名声嘛,谁会嫌少?况且他问心无愧,此次却有些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意思。事后大公子才醒觉,这不等于是当年刘备携民渡江之举吗? “仁义”之名给他带来的最直接的好处,便是并州官场上下齐心合力。原本还有些持观望态度的官员经此之后,再无摇摆的立场。 另一件则是南山书院招生的踊跃,开春之后的大考,甚至到了十选一的地步。 屋外是皑皑白雪,寒风凛冽,屋内却是温暖如春,气氛热烈。 南山书院的大讲堂经过器物阁工匠的精心设计,针对北地寒冷的天气采用了“管道供暖”之法。加上源源不断的精炭供应,便在滴水成冰之时,穿一件厚长衫足以。 不过对学子们而言,显然是前将军的演说更让堂中热烈起来。 “世人加仁义之名与我身,欢受之有愧,此非谦逊!既为汉臣,就该保境安民,使得各得其所。再言,定边军,各处民夫,各地官员尽皆出力,要说仁义,乃是他们……” 叶欢站在台上侃侃而言,声音清楚的传到每一个角落,学子们聚精会神,专注听讲。 此刻台下不知是谁带头,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前将军的“演说”不但能引经据典,有理有据,更是每有新意,就似方才之言,又有谁能说得出来。 郑公叶公在最后排闻听亦是欣然颔首,尤其后者,看着儿子口若悬河,心中那种满足感实非旁人可以了解。 叶欢双手下压,待得掌声停了,他又取了讲台上的一张绢帛看了起来。 “嗯,这个问题问得好,如何才能做好地方官,谁是刘思?”叶欢微笑颔首问道。 一名俊朗青年在台下起身,对叶欢抱拳施礼。 “安坐、安坐。”大公子挥挥手便道:“有各位前辈在此,欢说这些亦是班门弄斧。不过嘛大家既然问了,倒还有一些小心得,就算是抛砖引玉。” “大家学的圣贤文章,道理经义,此为纲也!只是实际施行,却要因地制宜,各师各法。你当个地方官,天天给百姓讲论语,他们也听不懂,就不如大白话来的有用。” “董长史当年在县中就直接对百姓说,你们听我的,年底家里就能多出五石粮食。能给你老娘置一件棉衣,给你媳妇儿买上一件花布衣衫……” 说到此处,堂中不由响起一阵笑声,前将军学别人亦是有模有样。 叶欢也是一笑:“我听出来了,各位的笑声都是善意的,但若是心存贬低,那就不对了。” 此时台下有人举手,大公子挥手请之。 “君侯,在下庐江秦奕,我等受学,君子雅言,如此岂不是相悖?” 叶欢连连点头:“说得好,胸有异议,就该直抒胸臆,道理越辩越清。” “君子雅言,当然不差,可各位亦知学以致用。如何致,如何用?董长史之为就是例子,汝为君子,亦是官员,君子守身如玉,为正义,斥邪恶,立身之本!” “但官员呢?就该为民众,善民生,以为己任!一是自身准则,一是普惠万民,二者并不冲突。你对百姓用雅言,他听不懂不等于白费?反而失了效用。” “而似董长史之言,看似粗俗,却不失朴实之处。关键百姓听懂了就会去做,做了就能有更好的生活,此才为官员之为。欢如此说,却不知秦兄以为然否?” 秦奕又再沉吟片刻,抱拳道:“君侯之言是也,二者并不冲突,奕受教了。” 接下来堂中又有不少学子起身发问,叶欢详细解释,不但有道理,更有自身的实例。言语温和,笑容亲切,得了解释的学子们莫不心悦诚服。 郑玄听得抚须微笑,身体略略侧向叶公道:“伯卿,公当年在朝堂之上就有雄辩滔滔之姿,如今悦之亦是子承父业,学以致用,如何致,如何用,说的好啊。” “算是对得起他多年苦读,虽有偏颇之处,却总未失道义。”叶公亦道。 一场演讲,从巳时开始,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讨论到精彩之处,堂中的学子们都忘了腹中饥饿,前将军现身说法的机会可是很难得的。 散场之后,郑公叶公带着叶欢与教习们一道用饭。 “悦之,以你如今所学,即使不在朝堂、军中、也可为人师表了。”郑玄欣然道。 “郑公谬赞,欢不敢当,只不过有些新鲜言语,学子们未曾听说过罢了,岂敢与各位前辈比肩?公与父亲及各位教书育人,才是万世之基。”叶欢谦道。 “悦之,开春之后,南山大试,如今观之是应者如潮,还需你妥善安置。” “郑公放心,欢当亲力为之,书院亦可……” 恰在此时,却是楚南跑了过来,看看众人稍稍有些犹豫。 叶欢见状一抱拳起身道:“郑公,父亲,各位,欢先失陪。” 与楚南走到门口,后者便小声道:“将军,三公联名作书,揭发董卓残暴之处,传与各地,贾先生请将军回去。” 第819章 给我架武直十 三公联名控诉董卓罪状?叶欢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向众人告辞。 “聂先生,图昌那里有没有消息?”疾驰的马车上,叶欢对聂宇问道。 “两天前刚来过一次,没有提起异常之处。” 叶欢微微颔首,杨彪与荀爽都是董卓进京之后才位列三公,多多少少有些提携之恩。如果说崔太尉为之还有理由的话,二人应当不会如此啊。 尤其荀爽,倘若因此得罪了董卓,整个家族都要受到牵连,他当真如此刚直? “等一等,按时间算的话,曹操那货是不是要刺杀董卓呢?”叶欢忽又想起一事。 回到家中,贾诩已经在书房等着他了,落座之后他便开始诉说详细。 “裹挟天子,威逼大臣,任人唯亲?设立湄坞,杀百姓以充军功?”叶欢手托下巴沉吟着,其余暂且不论,可杨彪荀爽若是说董卓任人唯亲,岂不是在骂自身? “文和,有没有觉得此事透着点怪异之处?” “主公之言是也,司徒与司空上任不久,怎会有任人唯亲之言?就是崔太尉亦是极有眼光之人,且对天子忠心耿耿,如此为之岂不是要逼着董贼动手?”贾诩颔首道。 “逼着董贼动手?”叶欢闻言眼中一亮。 “文和,你说会不会有人躲在幕后操纵,借的是三公之名?” “主公之言不无道理,但谁会为此事?”贾诩眉头一皱。 “那就要看谁能在其中得利最大了,大汉真的乱了,对某些人而言不是坏事。” 贾诩沉吟有顷,摇了摇头:“具体如何,还要等图昌的消息,但以眼下情形以及董卓之为人,危险的是天子,主公想要如何对之?” 叶欢冷笑:“此次若非有安民之事,说叶某拥兵自重的想来也不在少数。” “主公如今位高权重,为人所忌亦是寻常,流言罢了,清者自清。” “哼哼,不要惹恼了本公子,否则我帮着董卓先把你们剪除。” 贾诩一笑:“主公,为今之计,是否要调文远将军回师?” “暂时不用,青州之处,还有不少黄巾残余,正可扫之。以文远将才,吃不了亏的。”叶欢摆摆手,贾诩说的没错,如此一来最危险的就是刘辩。 “玉佩哥,玉佩哥,在吗?没睡着吧?”叶欢心中喊着。 “在……” “能不能给我弄一架武直十来?” “武直十?什么东西?”金光大字闪烁起来。 “哥,人家的系统功能齐全,怎么到了你这儿,处处都有限制?” “还不是你害的?你要不做贼,不遭报应,我厉害着了。” “行行行,当我没说,武直十都没有,等等……” “文和,你知我当年救郑公之事吧。”叶欢忽然对贾诩问道。 “主公说过。”后者出言眼光一凝:“主公,你莫非想?” “就凭我兰翔技校的本事,皇城本公子照样挖进去,设若真能救出天子……” “主公,万万不可!”贾诩起身道:“董逆向来视主公为眼中钉肉中刺,洛阳防卫森严,诩知主公本领高超,可亲自前往实在太过危险。” 叶欢摆摆手:“文和,文和,不要激动,你先坐下。” “主公,万万不可,若是以身犯险,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贾诩依旧站着。 叶欢起身到了面前:“文和,欢岂能不知你之心意?可你也看见了,如今这书信一出,说不得就要有人借讨伐董卓之名,行扩张实力之事,我岂能坐视?” “天子安危,事关社稷,重于泰山……” 见贾诩要张口,叶欢急忙抢在前面:“文和你不是不知道,微尘在洛阳就有两处出城的暗道,不就是深达数丈的护城河吗?欢依旧如履平地。” “假如我飞马而去,乔装入城,直接打通中元殿的地道。待得深夜之时,救了天子便回,神不知鬼不觉,又有何危险之处?少了顾忌,我不把董卓揍出翔来?” “主公,吾等在此处说话轻巧,洛阳皇城绝非河南府可比,且董仲颖必会对天子极为看重,主公又如何对之?”贾诩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但依旧反对。 “哎呀文和,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叶欢听了却是一拍后脑勺。 “洛阳皇宫的确不是河南府可以相提并论,可文和不要忘了,我还有两个活地图在了。有他们相助,当更添成算?”叶欢说着一笑:“莫非天意如此?” “主公是说,黄门令与长宁公主?”被叶欢这么一说,贾诩也想起来了。 “对啊,黄门令和公主久居宫中,尤其前者各处熟悉,岂不是天助我也?” “那也不妥,主公过往之言,诩并未亲见,这动辄数百丈的地道,如何能掩人耳目?”贾诩微微沉吟,还是不能接受,在他眼中叶欢是异想天开。 “行,文和你说的有理,咱们不玩嘴皮子,你看啊,从我家到言之那里差不多有皇城的距离了吧?欢明日就做给你看,三日之内我直接打到言之的卧室!” “这……”贾诩一脸疑惑,叶家离晋阳张家足有两三里地,如何分辨方向? “欢若做不到,一切听凭先生安排,就算我做到了,计划不周密文和依旧可以否决。只要你说,欢就不去,如何?”叶欢一脸正色。 看着主公兴致勃勃,跃跃欲试的样子,贾诩不由摇头苦笑。但叶欢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对自己看重无比了,当下又是沉思良久。 “主公,只要诩觉得计划不够周密,主公会有危险,你就不能去?” “对,欢绝不会食言。”叶欢断然道。 “那好,不过晋阳也不如洛阳,我只给主公两天时间,足不能出府,诩还要亲自带人巡查,不得看见浮土。”贾诩补充道。 “行,一切依足文和。”叶欢转了转手腕,本公子就喜欢有难度的事情。 “可也,主公若能做到再议。”贾诩心道了不起我到时候就说你有危险。 “文和,这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第820章 我是第一? 前往洛阳救出少帝刘辩,叶欢还真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曹操为什么能三分天下有其二?挟天子以令诸侯便是其中关键。 天子在手,至少能节约十年统一天下的进程。 加上自己一身所学,上次救出郑公只是牛刀小试。 大公子权衡再三,有清风与微尘相助,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小。 次日一早,黄门令黄池就被请了过来,叶欢告诉他,从今日开始他就只能待在书房之中。要最为详细的画出皇宫的图纸,一日不救出少帝,一日不得出府。 黄池对此自是欣然接受,进皇宫,救天子,怎么看都有点痴人说梦的感觉。 但说这句话的是冠军侯,再荒谬的事情从他口中说出,总是那般理所当然。 带着端木磊为他仿造的全套工具,叶欢第二天也在自家柴房开始了工程。 上次在河南,大公子完全是一个人单干,这一次不但有专业工具,更有叶冬和张离等人相助,进度快了很多。一个上午的时间,地洞就打出了数十丈,令张叶二人叹为观止。 虽是灰头土脸,叶欢却乐在其中。如今打洞是为了救人,以后说不得就是地下管网的铺设。 “叶悦之,你又做贼呢?”做大事的,总少不了吐槽者,九龙玉佩就来凑趣了。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儿啊?你要有本事弄来武直十,我还用费这劲儿?”叶欢不屑。 “你给我说清楚,武直十是到底是什么?”玉佩孜孜不倦。 “跟你说不清楚,你的理解能力没有那么高端。” “哼,你有本事凑齐天罡斗将谱,肯定比武直十厉害。” “天罡斗将谱?我这十年了,才弄了一半不到,你先给我说说有多厉害?” “天机不可泄露,到时自知。” “故弄玄虚,那你给本公子说说,吕布排在第二,第一是不是我?”叶欢眼中闪动光芒。 “天机不可泄露!” “切,肯定是我,要不还有谁能排第一?” “天机不可泄露。” “得,玉佩哥你继续睡去吧,你现在就一复读机。” “复读机?复读机又是什么,和武直十有关系吗?” “呼……”叶欢长长出了口气,低下头继续挖洞去了。 天罡斗将谱此时已经出现了一半以上的将领,无双虎将吕奉先列在第二,又是四大善射之将,这就令大公子不得不自恋了,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压制他? 第三变成了典韦,张飞退到第五,关羽的名字出现在了第四的位置上。再往后便是白马赵云,老将黄忠,江东猛虎孙坚,以及董卓麾下的猛将华雄,但他是第十三位。 天罡斗将并非一成不变,当日初见典韦就是第六,张飞则在第三。在叶欢眼中,恶来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但不能因此就说张飞退步了,相反他亦是突飞猛进。 顶尖高手之间的对决,胜负就在一线之间,绝对实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状态,心情,甚至战场的细节都会起到关键的作用,比如叶欢、典韦、张飞三人就经常连环套。 轻巧的绕开一块巨石,叶欢敏锐之极的感觉在今生也没有改变。两天时间,在贾诩看来近乎不可能之事,可对天才如他而言,一天半的时间就应该够了。 “第三公义、第五翼德,十四文远,十五公明,潘将军二十八。天罡斗将之中,我军中也有五个了,不过敬方与文则还有元伟虽不在斗将谱上,却不损其大将之才。” “孟德兄还是有点厉害的,夏侯兄弟,曹仁曹洪,现在就有四个,虎痴许褚肯定算一个,而且绝对是前十,文台兄第八,华子威十三,中间四人又是谁?” “嗯,西凉马孟起一定可以列名其中,蜀汉五虎,皆在前十,不愧其名。” “剩下两个估计就是河北双雄颜良文丑了,要不就是东来太史慈。” “也不一定,斗将谱的排名是会变的,本公子也要努力了,保住第一!” 午后,贾诩果真带人来了一次,看见一身灰尘坐在屋中用饭的叶欢,他是哭笑不得。此时他甚至希望主公层出不穷的怪本领少一些,就不用担那么多风险。 出于好奇,贾先生也钻进了那个可容成年男子弯腰而入的地洞,却又不仅感叹。短短的数个时辰功夫,就靠双手和那些奇形怪状的工具,叶欢是怎么弄出来的。 深入了十余丈之后,贾诩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胸腹之间也开始发闷,急忙退了出来。 见他出洞,士卒们立刻上来报告,并未在屋中院中发现任何浮土。 “文和,欢说过,山人自有妙计。”见到贾诩疑惑的目光,叶欢得意洋洋的道。 “还有十五个时辰,主公看来是胜券在握啊。” “不敢不敢,一切还需文和平叛,欢尽力而为罢了。” 贾诩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主公,你所言之中那兰翔技校到底在何处?若有机会,诩亦想往之一观。” “哈哈哈哈,时机未到,未到。”叶欢一笑,学着玉佩的口吻回答。 “好,那主公继续为之,诩就不打搅了。”贾诩摇摇头率众离去。 丢下饭碗,叶欢舒展舒展筋骨又钻进洞中,处理填土属于基本操作,其中却颇有奥妙。 叶冬紧随其后,却被张离一把拉住了。 “离妹妹。”后者笑容灿烂,一派讨好的神情。 张离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问道:“你总该知道兰翔技校的所在吧?” “离妹妹,我真的不知道,别说贾先生和你,我也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地方能够学出如此神技!”叶冬一本正经的道。 “真不知道?”张离面色一沉。 “真不知道。”叶冬的大眼睛扑闪着,无比清澈。 “切,什么神技,故弄玄虚,就是打洞呗,像个耗子。”张离不屑。 “离妹妹,可不能在背后如此说公子。” “怕什么?我当着主家的面也敢说。” “叶冬,你小子在干嘛呢?谈恋爱有的是时间,先来帮忙行吗?”叶欢的声音从地洞中传出。 “来了来了。”叶冬答应着,深深看了张离一眼。难得在她面上出现娇羞的神情。 第821章 三事之约 叶欢这件事是瞒着家人与妻妾的,目前也只有他与贾诩知道。 不过今天他是在郑毓院中,沐浴的时候,后者嗅出了他身上的土味儿。 “叶悦之,你不是又打洞去了吧?”浴室之中,郑毓狐疑的问道。 “打什么洞?我这是研究田地的。”叶欢笑道。 郑毓盯着丈夫看了片刻,随即一侧头对丫鬟道:“你们先出去,都离得远一点。” “是!”丫鬟们捂嘴笑着退了出去,心里想的则是难道主家要鸳鸯戏水? 关上门,郑毓走了回来,坐在木桶旁压低了声音:“叶悦之,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要像救祖父那样去救天子?” 叶欢闻言双目一凝,看了看左右才摇摇头。 “毓儿啊,你怎么这么聪明?” 郑毓闻言猛地起身:“我不……” “嘘。”叶欢急忙抓住玉人的臂膀,眉头微微一皱。 郑毓会意重又坐下:“你不能去,那个董仲颖都恨死你了,万一……”她不敢说下去。 叶欢在木桶中站起身,有力的双臂将郑毓怀抱,放进了浴桶之中,故意激起水花声。 “叶悦之你要干嘛?”郑毓的粉拳撑在丈夫胸膛上,低着臻首小声问道。 “毓儿你放心,为夫不会有事的。”叶欢嗅着伊人发香柔声道。 “夫君你还要去?”郑毓抬起头,想要挣脱。 叶欢却把玉人搂得更紧,叹了口气道:“毓儿你看看我爹,自从董卓进京他就没有一天开心过,嘴上不言人却瘦了,爹爹都快七旬之人了……” 郑毓听了不再挣扎,看着夫君的面容,便将自己的面庞贴了过去,反手又将他抱紧。 “忠臣孝子,那是你们男儿家,我只要夫君你平安,要去洛阳,你带我一起去。” “毓儿……”听着郑毓柔和却坚定的语气,叶欢摇摇头。 “什么都不要说,你有你的大义,我有我的夫君。”郑毓抱得更紧了。 叶欢心中一暖,双臂稍稍用力道:“那你一切都得听我的。” 感受到夫君臂弯的力量和呼吸的热度,郑毓微点臻首,却不再说话。 浴室之中的水花声渐渐大了起来。 两日之后的一个下午,张叙刚要出门,今天和刘璋说好了在清风楼喝酒。 董卓进洛阳之后,何刚心伤父亲之死一时不能理事,张叙便将闭月阁的生意逐渐分流出来,对此叶欢很是支持。此刻晋阳清风楼,生意较之以往更加繁盛。 这边刚出大门,却是碰见了贾诩。 “二公子,今日要叨扰一番了。”后者抱拳施礼。 “先生客气了,有什么需要叙帮忙,只需说一声。”张叙大方的道。 “二公子,借一步说话。”贾诩上前将张叙拉到一旁,与之耳语几句。 “哦?大哥干嘛……”二公子说到一半却是点点头,将贾诩迎进了后院,直入卧室。 下人捧来茶水之后,二人对坐,都在看着案几上的沙漏。 “砰,砰,砰……”不多时,地面下传来了沉闷的敲击声。 张叙一笑,走过去蹲下身,当然以二公子的体型是不能完全蹲下去的。 “大哥,是你吗?我和贾先生在,出来吧。” 话音刚落,又是“砰”的一声,地面上露出个碗口大的空洞,接下来不断扩大…… 张叙干脆跪了下来,好整以暇的看着,似乎叶欢挖的不是他家的地。 “大哥,看你这灰头土脸的,快擦一把。”二公子取出汗巾递了过去。 叶欢一边擦着脸一边从洞口钻出,见了贾诩微微一笑:“文和,我可没误了时间。” 后者也走了过来,盯着洞口看了半晌方才点点头,却不说话。 叶欢拍拍张叙:“你小子肯定知道我要干什么,不过一个字也不能说。” 张叙点点头:“要不大哥你们聊,小弟自去清风楼,季玉等着呢。” “季玉?别急,说完了我和你一起去!”叶欢拉着张叙,三人到了案前落座。 “堵起来吧,记得填好。”大公子不忘对洞里交代了一句。 “没事儿,没事儿,别堵,我用得着!”张叙急忙喊道。 此刻叶欢和贾诩两道目光投了过来,后者先是一愣,随即叹道:“堵,堵起来。” “言之,不是不给你用,我怕你卡在里面。”叶欢笑道。 贾诩此时收起笑容正色道:“主公,二公子府上有人接应,那处该当如何?” “图昌在皇宫之中有内应,加上黄门令熟悉地形,欢定会将一切探查清楚之后再行动手。”叶欢答道,两天时间他不仅仅是在挖地道,也在脑海中一遍遍过着细节。 “晋阳之处,如何安排?” “欢会前往边疆巡视牧场,定边军由先生和敬方暂且领之。有李云和濮阳先生相助,欢也一定会在边疆露面。”叶欢立刻答道。 “主公需要多长时间?此刻离开晋阳,断然不会太长的。” “半月至二十日,应该够了,军中一切照旧便可。” “无论成功与否,主公如何安排接应?” “文和,你我提前约定时日,让海龙和满之在林渡等我,那是兴霸训练水师所在。” “此去洛阳,主公要带何人随行?” “此乃救人,人多不管用,我,叶冬,张离,聂先生,加上徐先生便足矣。洛阳之处,图昌也会接应,安排人手!” 贾诩没有再问,而是沉吟起来,叶欢也不打搅,静静的一旁等待。 盏茶功夫之后,贾诩抱拳道:“主公若要去,需得依诩三事,否则诩绝不会点头。” 叶欢欣然颔首:“先生请讲,欢有言在先,自然要听。” “第一,来回不能超过二十五日,主公若无良机,定要撤回,再待时机。” “其二,此事除随行之人以及诩和二公子图昌知道之外,若是风声泄露,知道一个杀一个!无论是谁!” 叶欢重重点头:“先生细致,保密乃事成关键,动手之前,图昌才会密传。” 张叙亦是随之颔首,面色肃然,消息一旦外泄,后果将不堪设想。 “其三,单靠海龙和满之两曲人马实在太少,诩要调满仓的九军和陷阵一部,一旦有变,我军就将渡过黄河,直扑河东!” 第822章 尽给我添麻烦 青州,济南,东郊定边军营地。 孙坚到来之时恰值晚饭时分,一片炊烟袅袅,香气诱人。 九军骑兵营统领郎骑竹出寨五十里相迎,典韦则直接在寨门之处等着。 “公义,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隔着老远,孙坚就在马上高声招呼。 典韦笑着点头迎了上来,第一句话却是:“文台兄吃了吗?” “哈哈哈,还是公义实在,来个鸡腿。”孙坚亦是大笑,右手一伸。 恶来却是连连摆手:“没了,不过得知文台兄前来,文远已经吩咐庖厨了。” 祖茂此时鼻尖翕动了几下,上前问道:“典将军,什么东西这么香?” “哦,前番拿下定远,端了张宝的粮仓,好大一堆鹿肉脯,香吧,快走。” 孙坚摇摇头就随典韦进帐,定边军此次讨贼,风格与以往都不相同,不但人越打越多。居然连粮草也在不断增长,他们总能找到黄巾军屯集钱粮的地方。 他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苟图昌,自己麾下若有此人,足抵万军! “典将军,还是你们定边军富啊,前将军真是不亏待兄弟。”前往帅帐之时,祖茂看着定边军士卒的装备与饭食,不无感慨的道。 “大荣,这你可羡慕不来,咱们将军有钱啊。”典韦轻松的道。 “对对对,前将军家大业大。”祖茂亦唯有点头。 “文台兄,是不是差些什么?别人我军不给,你不一样。” “公义,孙某心领,今次前来,实是寻各位有要事相商。”孙坚一笑,复又正色道。 “要事?那你找文远,他是主帅。” 不片刻到了帅帐,孙坚便与张辽在内相商,典韦与张飞则将祖茂程普韩当三将拖走了。看三人的表情很是苦闷,当然他们尚且不知定边军现在禁酒了。 “文远,你是悦之麾下大将,相随年久,坚就直说了。”帅帐中,孙坚开门见山。 “将军常言孙将军乃忠义之人,既如此,将军畅所欲言便是。” “董卓造逆,天子蒙尘,今有三公联名书信,控诉其行。此辈不除,何谈报效国家?合当天下共诛之!”孙坚点点头,慷慨激昂的道。 “各处大将似袁本初、淳于琼等辈亦皆有此心。但孙某思及,欲讨国贼,需有一大声望之辈登高一呼,则应者必众,到时合兵一处,杀进东都,诛国贼,救天子。” 孙坚说的有些激动,一掌拍在案几之上,茶盅跳了起来。 “无妨,无妨,将军忠勇,令人敬佩。”张辽颔首,让士卒前来收拾。 “闻将军之言,莫非意属前将军?” 孙坚点点头:“正是悦之,从军而论,自起兵以来坚从不服人。唯有悦之,统军有法,百战不殆,董贼亦深畏之!大汉诸将,与之交好者极多,当可听令而行。” “若说忠君,贤弟便对悦之信任有加,且他还是天子之教授。晋阳叶家,世代忠良,叶公之名,天下何人不敬?因此此时正需悦之登高一呼,挽狂澜与既倒。” 说到这里,孙坚叹了口气,面上露出痛惜的表情:“当日在洛阳,天子驾崩,内臣外戚蠢蠢欲动!便是悦之前来,威慑双方,他若不是……岂能容那董逆猖狂?” “文远,你给坚说句实话,悦之的病到底恢复的如何?” 张辽叹了口气:“将军之病,当日孙将军也曾亲见,来势沉重之极。当真差一点便要……这年余来又是诸事繁杂,至今尚未尽复,否则岂能不亲自前来?” 孙坚颔首:“我猜也是,否则以悦之之忠义,不会隐忍到此时。” “孙将军,兹事体大,辽不可擅专。唯有将将军之言速速回禀,再做计较。” “文远说的是,坚就是这个意思,你们定边军传递消息极快,故来寻之!” 孙坚本以为信件一来一回很快,但十日之后他得到的消息却是,前将军叶欢前往边疆巡视去了。要等到叶欢的回应,怕还有十几日功夫。 与此同时,叶欢一行已经在路上了,他们一路疾行,到了黄河渡口。 林渡之侧,有一段河道转弯,形成了天然的港口,亦是水军基地所在。甘宁率领的士卒便屯扎此处,每日操练,但此行为了保密,叶欢并未知会,而是直奔洛阳。 过了河东,大公子的“商队”往河南绕了一个大弯,然后才回头前往。 他们的身份是荆州前来行商的,所有的文书,路牒,商品。苟图昌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很难被查出瑕疵,经过濮阳落的妙手,此刻的叶欢成了一个貌不惊人的中年商人。 进东都南门之时,一行受到了很严格的检查,免不了又被盘剥了一些银钱货物。不过聂宇,张离,徐既都是久历江湖之辈,轻松应对了过去。 马车行驶在熟悉的街道上,叶欢心中不无感慨,他都数不清自己来过多少次东都了。 “孟德兄,你还真会给我添麻烦,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刺杀董卓?”大公子很清楚门前盘查严密的原因,就在十天之前,曹操刺杀相国不成,奔逃而去。 而董卓严查三公联名之事也有了结果,如同叶欢和贾诩在晋阳所想,果然是有人假冒三公姓名为之。此人是谁?东郡郡守桥瑁。 有了这一次刺杀,东都的巡查明显比平日严格了许多,天天都有宵禁。 “你特么一走了之,难题留给本公子,下次见面一定找你算账。”看着街上一队队盔明甲亮的士卒来回巡视,叶欢不由心中腹诽。 一行到了城西的骡马行住下,这便是苟图昌为叶欢安排的暂时驻地了。 进了骡马行,叶欢便开始深居简出。虽然乔装改扮,但大公子的体型还是颇为显眼的,因此他假冒的中年商人邱流源只能是个佝偻,亦不准备联络任何大臣。 晚间深院的书房内,苟图昌如期而至,见到叶欢他眼中立刻显现关切的神情。 大公子笑着上前与之把臂,此次之后,无论事情成败。他都绝不会允许自己的情报首领再待在东都,与之相比,袁术治下的宛城倒是个不错的所在。 第823章 人命关天 半年不见,苟图昌清瘦了不少,更多了几分杀伐决断之气。 “将军,看样子是大好了。”盯着叶欢看了片刻,苟图昌笑了。 叶欢也笑,笑起来的时候,还像当日刚入军营的那个淳朴少年。 “好了,坐下说话。” 苟图昌从怀中取出了一份绢帛:“将军,最近的花销大了一些。” 叶欢不接,摇摇头道:“收起来吧,我不用看,家属安置不要怕花钱。此次之后,你给我撤到宛城坐镇,银钱方面,再给你加倍。” “是!”苟图昌收起了绢帛。 “图昌,你老实说,按我们的计划,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将军,要我老实说的话,不管成算有多少,你不要去。地道挖好,我去。” “将军你常说,人尽其用,按我们眼下的打算……”苟图昌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道:“只有这条地道一定需要将军出手,其余之处,却与他人无异。” “论身手,聂先生、徐先生,叶冬都是上上之选,风二则熟悉内廷。” 叶欢一旁静静听着苟图昌侃侃而言,心里是欣慰的,多年历练,他是真的成熟了。 待他告一段落,叶欢才问道:“依你的意思,本公子的价值体现,就是这条地道?” 苟图昌毫不犹豫的重重点头:“图昌只是就事论事,将军之重,重在家国。兵法之道,有备无患,事无巨细,既然只有锦上添花之效,又为何要冒万一的危险?” 听了这番话,聂宇徐既都是连连点头,目露赞赏之色。 叶欢一笑:“图昌你露馅了,这番话有一半是文和说的吧。” 苟图昌也笑:“将军英明,军师智虑深远,这一次该听军师的。” “我要说不行呢?” “那我立刻闭嘴!” 叶欢挥挥手:“你赢了。” 苟图昌欣然点头:“将军察纳雅言……” “别废话,说事儿。” “哎!” 说着他又取出一张巨幅地图,直接铺在地上,正是东都皇宫的详图。 叶欢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对方下了无数功夫。其上士卒的巡守路线,各宫守备人数皆是清清楚楚,比之黄池所绘还要细致十分。 “天子一月之内,在中元阁偏殿歇了二十三日,上旬……” 一番介绍,足足小半个时辰,不但面面俱到,还有各种出现意外之后的预案。聂宇徐既等人面上的赞赏,渐渐转成了敬佩。 “将军,各位,现在最大的难点便是,董卓在天子身边安插了近身侍卫。一旦天子被我们救出,消息可以隐藏多长时间?我的安排出城,至少需要一个时辰。” 此时张离的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出声,叶欢便道:“有话就说,不需顾忌。” “主家,有我的千日醉,加上聂徐二位的身手,就算叶冬,也要中招。” 苟图昌点点头:“我自然信得过姑娘的手法和二位先生的身手,但问题在于,中元阁的侍卫每半个时辰一换,也就是说,我们最多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一旦董卓发现天子失踪,便会立刻封闭洛阳城门,我们是可以通过暗道出城。但城外地形平坦,又有西凉铁骑驻扎,被发现的话,根本无法走脱。” 张离微微皱眉,没再说话,侍卫换班,的确隐藏不住。 堂中一时安静下来,众人都在沉思。按苟图昌所言,时间的确是关键,就算他们能出城,可等董卓反应过来立刻纵兵追击,也很难跑出太远的距离。 叶欢目视地图静静思索,片刻之后问道:“图昌,按你的预测和西凉铁骑分布,多长时间才能确保安全?” “三到四个时辰为最佳,我可以在临县安排疑兵,四处出动,确保天子到达渡口。” “只不过按照皇宫的守卫,算上来回通报的时间,最多也只有一个时辰。”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苟图昌之言已经将时间算到了极致。 叶欢点点头:“图昌,天子的寝宫我去过,按你的描述,侍卫是在内殿之外,之内则只有两个内侍吧?他们换不换班?” “按目下情报所显,内侍乃是天子近臣,不换!” “张离,你的千日醉能不能做到让人只是感觉冲了个冷,没有其他反应。” “可以,稍加调整就行。” “图昌,天子那边的消息传递的上吗?” “能,不过一定要到最后关头才行,否则就怕节外生枝。” “好。那假如我将地道直接打在天子的榻下,再让张离迷晕内侍,如此我们救出天子,是不是能赢得三四个时辰的时间?” “直接打在天子榻下?将军,如此的话可不能有丝毫偏差!” 众人听了,目光全部集中在叶欢身上,地下操作,不见天日。打进中元阁已是千难万难,一张床榻才多大,方圆一丈罢了,定位能做到这般精准? 叶欢傲然一笑:“我一定可以做到,图昌你安排其他的事情就行。” 床榻?那不跟棺椁差不多?何谓天才?叶欢在后世曾完美做到过三次,每一次都是轰动业界。比起皇宫,那些地宫的机关重重,危险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不是做贼的本事,有什么好自傲的?”玉佩忽然发声,对叶欢前世的身份和技能,它显然有很大的怨念。 “去去去,帮不上忙,就保持沉默。” 苟图昌没有任何质疑,立刻接道:“设若如此,时间就要掐得更准,迷倒内侍绝不能弄出任何声响,且一切最好在一炷香时间之内完成。” “将军,还需一死士在榻上假冒天子,则为最佳。” “假人不行吗?” “不行,内侍醒来之后是一定要往榻上看的。”苟图昌语气坚定。 叶欢微微沉吟起来,众人也都知道主公的心思,说到底他是极为爱惜麾下性命的。从来不会多少,但很多的行事都可以体现出来。 “将军,我有人选,此时犹疑乃是大害,你放心,我不会让他痛苦!”苟图昌又道,在他眼中,那人必须得死,而且还要死在自己手中。 叶欢还在沉吟,杀伐决断,说起来容易,但在他心中,却是人命关天! 第824章 笼中之鸟 看见叶欢沉吟,苟图昌就要出言,他是最清楚将军的。 此时肩膀被人按了一下,他抬头一看,却是叶冬! “将军,让我去。” 短短的五个字,除了叶欢之外所有人都是一愣。 不光是他言语之中的坚定,丝毫未将生死放在心上。 还因为他用的明显就是苟图昌的声音,惟妙惟肖。 张离的眉头有着一丝震颤,嘴唇嗫嚅着却始终没有说出话。 叶欢摇摇头:“不行。” 叶冬单膝一跪,抱拳道:“公子,人尽其用。设若我们在迷倒内侍之后,万一有些动静,侍卫问起,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可以应付的。” 说着他又笑了:“公子,我很怕死的,凭我的身手加上离妹妹的迷药,对付内侍不是问题吧?你们走后,我潜藏到凌晨时分就能动手,洛阳那么大,他找得到我?” “公子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有把握。” 苟图昌微微颔首,随即又皱眉问道:“你要怎么学内侍的声音?” “地道一通,肯定要探听虚实,只要被我听见两句,就忘不掉。” 叶冬说完,眼光看向叶欢瞬也不瞬。 “公子,凭叶冬的身手,趁着混乱的话,可行。”苟图昌亦道。 此时张离也来到叶欢面前跪下:“主家,我可以留在东都帮他。” “你别添乱,跟公子一起走。”叶冬立刻道。 张离也不理他:“主家,方才也说了,皇城之中有不少高手,但若是我和叶冬联手,就是对上王越也不怕!” “王越?”听见这个名字,叶欢双眼微微一眯。 “将军,上次地宫之后,此人便不见踪迹,我数番寻找,却是不得。”苟图昌接道,那一次叶欢生死一线,作为微尘首领,他便想寻而杀之! “张离说的不错,这段时日,皇宫还要再度探查。”叶欢沉声道,似王越这般高手若在内宫,以一人之力说不得就能造成形势反转。 “是!” “你原先安排的死士是谁?”叶欢的目光看向苟图昌,若有深意。 “十三!”后者吐出两个字。 “果然是他。”叶欢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先起来,地道打通之前一切都是虚幻,先为此事。” 叶冬张离这才起身,又回到了公子左右。 “图昌,明日开始我便要全力以赴,皇宫探查还要谨慎,切不可打草惊蛇。” “诺!” 一番商议之后,屋内只留下了叶欢与苟图昌。 叶冬出门,便站在门前一丈之外,张离也停下了脚步,眼光只盯着对方。 聂宇徐既见状,分头休息去了,李云到了叶冬身边:“我盯着,你去吧。” “不用,你走远点就行。”叶冬挥挥手。 李云摇了摇头,一个飞身上了屋檐。 “你要留下,我一定留下。”张离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叶冬抓住了她的臂弯:“我是公子的死士,公子是什么人你最清楚,别人待在那儿是死,但我不一定,至少有六成希望可以活下来!” 嘴角边若有若无的微笑不见了,此刻的叶冬无比诚恳。 张离点点头:“你不要忘了,我也是主家的死士。” 叶冬不说话,盯着张离看了半晌,慢慢笑了。 “行,那你我就联手为公子搏上一回,了不起就是个死呗,和你一起,我不在乎。” “呸,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死呢。”张离啐了一口,却也笑了。 “对对对,不能死,我还要护卫公子,开创大业。”叶冬点头如鸡啄。 “我不懂什么大业,但你不能死……”张离说完,回身飞奔。 叶冬又是伸手去拉,抓住了张离的手,却被后者挣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虽然只握了一下,不,应该说是半下,但叶冬心中却升起平生未有的欢畅感觉。 想了想,他把手伸到鼻尖闻了闻,又闻了闻…… “哎……”屋顶上的李云见了,笑着摇了摇头。 书房之中,叶欢向苟图昌问起了袁隗和王允何刚等人的情况,如今皇甫林身在冀州率军讨贼,反而不用他太过担心。而洛阳宗家,张辽出兵之时就有很多迁往晋阳了。 苟图昌有点犹豫,想了想还是说道:“何大公子的情况不太好,大将军去后他终日买醉,诸事不理。微七回报,人都瘦了足足两圈。” 叶欢点点头,上次若不是病得太重,他有过要将何刚一起带离洛阳的想法,却又怕难于解释。丧父之痛,对自幼顺风顺水的何大公子而言,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将军,你可千万不能去,我会拼尽全力护他周全,况且董卓对大将军府亦无造次之处。那里不比他处,何大公子身边,有很多人熟悉将军。”苟图昌担心的道。 将军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情义,尤其何刚还是他的兄弟。 就拿方才而言,苟图昌觉得将军太过看重下属的性命了,他不应该犹豫的。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也是无数人愿意为将军拼命的原因。 “图昌你放心,我不会去的,事关数十条人命。”叶欢颔首道。 “将军,地道一旦完工,你要先行出洛阳,剩下的交给我。” “图昌愿立军令状,一定完好的救出陛下!” “好了。”叶欢一挥手:“先给我说说你安排的宅院情形。” “将军,宅院在这儿,我大致算过,距离皇城……” 次日正午,借着洛阳大街最为热闹的时候,苟图昌派人将叶欢送进了东城的宅院之中。此处主人姓谢名居,名义上是专门贩卖蜀锦的客商,实则代号“微四”! 出于谨慎,聂宇徐既叶冬等人都是分批进入大宅的。 深夜时分,院中大槐树的树顶,叶欢正藏身枝叶之中,右手的五指做着眼花缭乱的动作。 “方向,东偏北,直线距离,三百三十七丈……”鬼指神测施展之下,一个个数据进入叶欢的脑海,在这里,他已经可以看见皇城的轮廓,却不知少帝此时,在做什么? 皇城,中元阁,刘辩还在看书,看的是叶欢上次送他的生日礼物。 抬起头看看门外来回巡守的黑影,天子眉头微微皱起。 曹操刺董之后,中元阁的护卫换了一批新人,守卫更加严密,自己这只笼中之鸟,却也不知何年可见天日! 第825章 王佐之才 洛阳东城,相国府,大堂内董卓正坐,李儒正在与之说着什么。 门外吕布侍立,前番曹操行刺,就是他前来方才撞破。 此刻,吕布的一双目光,落在了天井之中那个黑衣人身上。 缈目,跛足,黑纱挡去了半边脸,却挡不住此人的气势。 虽然身躯有些佝偻,行走亦有不便,但在吕布眼中,此人却像是一柄剑! 只不过眼下尚未出鞘,倘若出鞘,定是极为锋利。 感受到吕布的目光,那人的眼神也看了过来,两边视线在空中一碰…… “相国,当日就是此人差点在地宫之中绝杀叶欢,田猎一战,他身负重伤,一直将养到如今方才痊愈。相国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故儒便将之带来。”堂中李儒小声说着。 “绝羌神剑,当年某亦闻其大名,身手高绝自是不假,但是否可信?”董卓问道。 “相国,他的一只左眼坏在叶家管家手中,田猎一战,又被叶欢所伤,因此与之仇深似海!此人不但可以用来对付叶欢,京中那些……”李儒说着,捻须一笑。 董卓闻言双眼一亮,李儒眼中之意他岂能听不出来?作为一名绝顶刺客,王越一生唯一的失手怕就是前将军叶欢了,不过那些官员们…… “文佑做的好,那本相就收他做个门客,金银珠宝,我绝不吝之。” 看着吕布凌厉的眼神,王越面上淡然对之,心中却是一凛。此人气度凝练,竟似不在叶欢与恶来典韦之下,闻听董卓新近收得一员猛将温侯吕布,必是眼前此人! 进入宅院五日,叶欢每天的“工作时间”都在五个时辰以上。洛阳可不比晋阳,他可以肆无忌惮,况且皇城之下,本就有不少的地道和地窖,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与之同时,整个东都的微尘与清风都开始发动起来,对皇城进行详细的探查。除了一些“死子”,苟图昌竭尽全力,将军军令已下,他也会在此事之后奔赴宛城。 作为一名情报统领,苟图昌对此是有所不解的,那一夜他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但叶欢并没有解释,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八日时间,叶欢终于将地道打通,还剩最后一步,就是精准定位刘辩的床榻。 好在是中元阁,灵帝在时大公子对之就颇为熟悉,换处所在,还要费些周折。 就在叶欢尽力营救少帝之时,曹操经历层层险阻也回到了陈留家中。 第一件事情就是竖起义旗,变卖家财招兵买马。 如同原本的时空一般,他得到了卫家的极大支持。不同的则是黄巾数年,他和叶欢的合作给他带来了大量的钱粮与精壮,光是那些黄巾战俘,就有六千可为军用。 “难道当年叶悦之就想到了这一刻?不可能,绝不可能。”书房之中奋笔疾书的曹操忽然停笔思考起来,随之连连摇头。 “咚咚咚……”叩门之声恰在此时响起。 “主公,荀彧先生求见。” “文若?”曹操闻言急忙起身,亲自过去开门。 “明公,深夜前来,打搅了。”门前的儒衫青年仪表堂堂,气度温和,举止有礼。 “文若何出此言,深夜前来,定是有事见教,操喜之尚且不及。”曹操一笑,伸手肃客。 青年姓荀名彧字文若,颍川大世家荀家子弟,号称“八龙”之一。这一次曹操竖起义旗,最大的所得便是此人,忠义方正,足智多谋,在他心中此便是张良之才。 落座之后,荀彧的目光在案几上的绢帛处一扫而过,曹操则毫不隐瞒。 “文若,你曾说起对付董卓需要借天下之力,操这封书信便是写给晋阳叶悦之的。” “前将军叶欢?”荀彧闻言点了点头:“叶家忠义,更兼叶悦之沙场无敌,却是对付西凉铁骑的最佳人选,但……”说着又是捻须不语。 “先生有言,但讲无妨,操洗耳恭听之!” 可惜叶欢看不见眼前场景,否则大公子一定会感叹,汉末高才,都是一个德性! “明公邀叶悦之起兵,但以彧之浅见,前将军未必会应之。” “哦?先生何有此论?操与悦之共事良久,若论为国家锄奸,他从不会落于人后!”曹操不禁有些讶异。 “明公之言,彧深信也,过往种种,亦可为明证。但也正因如此,却是投鼠忌器。” 曹操双眉微微一动:“投鼠忌器?文若的意思是……天子?” 荀彧颔首:“正是天子,且不论前将军与之有师徒之实,但见董卓进京,并州的表奏从未断绝。且两月之前,张文远典公义张翼德等辈又出青州……” 曹操听了若有所思,沉吟一番方道:“文若之意,表奏也好,讨贼也罢,皆是叶悦之借此与董卓有所意表?” “明公,以明公所见,以往前将军可谓嫉恶如仇,为何此次却始终没有言语?彧私度之,除了心系天子安危之外,或与其那场重病有所关联。” “有理有理,毕竟都未曾亲见悦之露面。”曹操说着又叹了口气:“文若,他这场病来如山倒绝不是时候,否则岂会有今日之势?” “明公,当日前将军虽在洛阳,但定边军却在边疆,如此也能抗董卓之西凉铁骑?”看着曹操那般遗憾,荀彧不由问道。 “文若有所不知,叶欢此人,善兵善练,更是勇冠三军!他在,就能镇住内臣外戚,只要有西园士卒在手,西凉铁骑亦未必能胜,况且操始终觉得他暗中有所安排。” “今闻明公此言,怕是之前的百战不殆,也未尽叶悦之善战之处。” “不光善战,他亦颇有机谋。只不过若依文若之言,操也觉并州未必会动。没有了定边叶郎,便失一大强援!” 荀彧闻言一笑:“明公勿忧,倘若叶悦之想以此保天子,却是与虎谋皮。董卓之人,狼子野心,或可被震慑与一时,又岂能长久?” 曹操双眼一亮,思之连连点头:“言之有理,那文若的意思是?” “积蓄实力,等待时机,叶悦之的顾虑明公亦可有之。”荀彧缓缓道来。 第826章 先生不急 荀彧的一番话让曹操深以为然,原本他想借召集天下讨董扩大自己的名声与大义。但董卓倘若因此加害天子,说不得还要落个骂名,的确需要静观其变。 见曹操要收案几上的信件,荀彧摆摆手:“明公,信还是要写的,一来问候,二来表公忠于汉室之心!然后亦可纵兵讨贼,为将来谋算。” “好,文若之言深得我心,先生今后也定要时刻提点。”曹操抱拳道。 “明公谬赞,此乃彧之本分也,此事主公不为,必会有人为。” “嗯,那操便也学一学叶悦之,随波逐流!” 荀彧捻须微笑:“然也!主公,今夜前来还有一事要禀报。” “文若有言,尽管言及。” “不知明公可曾听过东郡程昱程仲德之名?” “听过听过,乃饱学之士耳,文若提起此人?”曹操连连点头。 “仲德兄心怀大志,腹有良谋,乃大才也,彧不如之,主公可有意乎?” “如此贤才,怎能无意?但求先生教我。” “求大贤需意诚,彧闻当日叶欢在兖州之时也曾寻访仲德兄,却未亲至。主公若要得贤良,还需亲自登门,以礼求之。”荀彧正色道。 “先生放心,操自有一片诚心,先生尽管安排,操听先生的。”曹操连忙道,谋臣猛将是他心中最爱,否则也不会有那句“吾任天下智力”的名言。 “明公若肯亲临,彧凭三寸不烂之舌,必为明公说之!只是可惜……” 曹操听了一愣,便问:“先生,何言可惜?” 荀彧摇了摇头:“除了东郡程仲德之外,颍川郭奉孝亦是当世奇才。” “当世奇才?”曹操眼冒精光:“却不知比之先生若何?” “十倍与彧!” “十倍与先生?”曹操讶然,这当然是荀彧的自谦之言,可由此亦能知郭嘉之才。 荀彧摆摆手:“彧道可惜便是如此,还是前番兖州,奉孝与冠军侯偶遇。他见了立刻将之引入叶公门下,如今就在南山书院之中。” “啊?” “啪!”曹操闻言猛地一拍大腿,失望之色溢于言表,随即又是一阵皱眉,拍的太重了。 “叶欢如此厚待奉孝,足见他亦有过人眼光……” “先生别说了,操马上准备,明日一早我们就往东郡去。”曹操断然道。 叶欢此人,无论钱粮马匹人才,都是带进不带出,自己可得下手快些。 曹操说到做到,次日五更便和荀彧赶往东郡拜访程昱,果不其然在荀文若的劝说之下,又感与曹操的诚意和刺杀董卓的行为,程昱答应出仕,曹操拜之为司马祭酒。 青兖边界的临县,典韦率领七军正在赶路,他得军师号令,率军返回并州。 正在行军之时,忽然前方来了一骑,马上骑士身着儒衫,发髻散乱,有仓皇之状。 在他身后,还有十数名黑衣骑士跟着,拍马舞刀紧追不舍。 典韦双眉一皱,勒住青花右手一抬,身后军列齐齐停下。 距离近了,只见那人约有三十许年级,面容方正,只是面上沾染污垢。 看见眼前的军队,那人亦是一愣。身后的马蹄越来越近,他也顾不得许多,纵马就要从七军的侧边穿过。 “来者何人?给我拿下!”典韦一怔,随即喝道。 便有士卒上前将那人拦停,随即拉下马来,后者不住挣扎,却哪里挣脱的开。 他扬起头来,怒视典韦,破口大骂道:“奸贼,狗贼,你助纣为虐……” “我去,我家将军你也敢骂?把他的嘴给我堵起来。”郎骑竹喝道。 “等等。”典韦摆摆手,奸贼?狗贼?长这么大自己还没被别人这样骂过呢。 此时十几名黑衣人也追到了面前,见那人被抓住,还以为典韦是帮他们抓人的,当即就有两人下马想要去拿人。 可还没等到他们走近,十几根明晃晃的锋利长矛摆在了面前…… 领头之人眉头一皱:“我们乃是东都禁军,奉相国之命捉拿要犯,你们是何处郡国?” 郎骑竹都被问愣了,特么还有人敢在我们面前这般嚣张? 原来典韦一心念着搂草打兔子,定边军的旗帜服装实在太过显眼。于是乎恶来灵机一动,全军换了从济南得来的郡国服饰,你别说还真管用,不少人往上贴。 此时典韦连眼角都没看黑衣首领一下,径直下马到了中年人面前:“而乃何人,为何出口伤人,我又有何助纣为虐之处?” 郎骑竹和亲兵们听得心中佩服,咱们将军这气量?当真非凡。 “呃……”中年人闻言也是一愣,见典韦一身正气,他略有踌躇的道:“那,那你为何抓我?” “你这人好生奇怪,无缘无故冲我军阵,我当然要抓你。”典韦讶然道。 黑衣首领见典韦不理他,心中有气,自己在相国麾下,一个郡国将领也敢如此? “兀那军校,尔到底是何人,此乃朝廷要犯……” 典韦依旧不看他,只对郎骑竹说了一句:“让他闭嘴。” 郎骑竹嘿嘿一笑,随即面色一寒:“张弓!” 亲卫士卒齐刷刷的举起弓箭,闪动着寒光的箭头对准了面前的黑衣人。 “你们……” “闭嘴,再敢口吐一个字,叫你们万箭穿心!”郎骑竹喝道。 黑衣首领的嘴唇嗫嚅,却不敢说话了,方才看见对方齐整的动作他便心中凛然。 “你继续说,若是说不出个道理,可得给我赔礼道歉。”典韦慢条斯理的道。 中年人见了这般形势,双臂微微一挣,士卒见了将军神情便将他放开。 他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陈宫,言语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陈先生?”典韦亦是抱拳为礼,受叶欢影响,他对文人一向很是尊敬。 “他们说你是朝廷要犯,又是怎么回事?我看先生仪表不俗,怎会作奸犯科?” “哎~”陈宫一声长叹,随即道:“都是逆贼擅加罪名与吾身,但亦是我有眼无珠,看错了人,以为他是个英雄,却不料……” 典韦一听来了兴趣,解开腰间水袋递了过去,微笑道:“先生不急,慢慢说来。” 第827章 同榻而眠 陈宫放松了一些,接过水袋喝了一口,又用衣袖擦拭干净。 “还未请教这位将军,尊姓大名?” “陈先生不用客气,在下陈留典韦,典公义!” 陈宫闻言双眼瞬间瞪大,刚才就觉眼前之将威风不俗,没想到居然是…… 同样双眼瞪大的还有那帮黑衣人,典韦典公义?定边军第一猛将? “我刚才呼喝的,是……典韦?”首领更是心中一紧。 郎骑竹饶有兴味的对对面一笑,黑衣人不由纷纷后退。 首领原本想要开口给典韦道个歉,好好的你们不穿定边军服,不知者不罪啊。 可见了郎骑竹的笑容,想起他方才之言,不得不将嘴闭的紧紧的。 “走吧,此人本将军收下了,若是真有作奸犯科,不会饶之。”典韦的声音传了过来。 首领看看典韦,再看看面前张弓搭箭的士卒,稍稍犹豫还是纵马回头去了。 “先生,我们边行边说如何?”典韦对陈宫一笑。 “不知乃是典将军,冒犯将军虎威,宫之失也。” 典韦摆摆手:“哎~不知者不罪,先生上马吧。” 二人上马,定边军队列重新起行,陈宫这才将之前的事情娓娓道来。 “别人救他性命,却杀别人一家,以怨报德,此事难怪先生后悔!”听了对方之言,典韦连连点头叹道。 “哎,只是可惜了那吕伯奢一家,却是因我而死。” “陈先生此言,韦以为不然。先生救曹孟德,是敬他敢于刺杀国贼,乃大义也!之后杀人,乃是私德,不能混为一谈。先生高义,却有何错?”典韦摆摆手道。 陈宫的面上闪过讶异的神情,都知道恶来乃是天下有数的猛将,未料竟是这般明理。 “先生,这都是将军教的道理,韦深信之,换了我家将军,必不会如此!” “前将军忠义,更是造福万民,宫深敬之。” “先生。”典韦在马上一抱拳:“先生能为国家舍弃官位名声,此乃义也!前将军最敬重的就是先生这般的人,有用之身,何不随典某前往并州,投效前将军为国出力?” 陈宫闻言微微沉吟,叶欢名声在外,观典韦又是文武双全,明辨道理。 “将军,蒙将军器重,只是宫智术浅短,怕有负将军之望。” “哈哈哈哈,韦信自己不会看错人,先生仪表堂堂,又有如此作为,定可一展所长。”典韦一阵大笑,状极欣然,心中暗道,咱家军师不就是仪表堂堂? 陈宫见了亦在马上抱拳一躬身:“日后还请典将军多多指教。” “不敢不敢,先生多指点才是。”典韦谦逊的道。 “先生你放心,看看我们并州的贾诩先生,张昭先生,张紘先生。将军常说,要用人唯贤,人尽其才,陈先生投效将军,定得其所。” “典将军不必客气,宫字公台,以后将军唤我表字便可。”陈宫颔首道,贾诩反手之间灭掉北匈奴鲜卑联军十二万,二张治政,北地民生安定,谁人不知? “哦,公台,我字公义,将军为我立的,以后公台也唤我表字即可。” 当晚,典韦在帐中设宴款待陈宫,还不忘派郎骑竹率军去接了他的家眷。后者为之感动不已,恶来亦记得叶欢说的那句话,盛情邀请陈宫同榻而眠。 深夜的帅帐中,陈宫很可怜的缩在榻边,看着四仰八叉的恶来,不禁莞尔。 典韦将军可以舒畅的大睡,身在洛阳的叶欢就没那么幸运了,要探查皇宫的动静,他只能深夜行事。此刻大公子正猫在地道里,耳朵贴近竹管听着上方的动静。 向着叶冬招招手,叶欢的嘴唇动了几下,他们俩在地道中一向以唇语交流。 后者会意移动过去,叶欢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他。 耳朵贴近竹管,传来的果然是内臣略带阴柔的声音。 “陛下,该歇息了,明日一早还要早朝……” 叶冬全神关注,双唇不住动着,他在模仿内臣的声音。 静静的听了片刻,就在他想和叶欢换位之时,竹管中又传来了另外一个的声音。 “张黄门,自今日开始,中元阁的侍卫换人,你来认一下。” 声音有力,中气十足,显然不是内臣。叶冬对叶欢挥挥手,嘴唇迅捷的张合。 大公子猫腰而上,又接过了叶冬的位置。上面在交代中元阁侍卫换班之事,对他而言是十分重要的。叶欢闭上双目,将耳力运到十足,一点点声响也不放过。 “好了,走!”声音响起,脚步声远去。 叶欢却是双眉一皱,虽然只有三个字,但他却听出了熟悉的感觉。 “谁?这声音在哪里听过?”脑海高速运转,一个个面容掠过。 “王越?”当声音和人像重合之时,叶欢的眉头一挑,此人又回来了? “当日虽是内臣设局想要对付本公子,但一切都是李儒之谋,他也肯定是在那时认识的王越,或者说二人本就相识。如今董卓掌权,他回来亦是合情合理。” 沉思有顷,叶欢带着叶冬离开了地道,今天数个时辰的守候很有价值。 “李儒此人智虑深远,观其为董卓设谋,每有高明之处。关键日后那个让东都遭遇火劫的毒计也是他献的,本公子要不要顺手把他干掉?” “曹孟德刺杀董卓不成,是他太菜,换了本公子,说不得小董尸骨已寒了。” 回到宅院中,叶欢立刻召集众人,将今夜听到的情况尽数告之。 苟图昌不在,代替他的是微三,也就是当日为叶欢传讯的那个乞儿。如今一身劲装,长身玉立,浑不似当日模样。 张离闻言悄悄吐了吐舌头,当日还是她提起王越,没想到一说就到。 “公子,有此人在,怕是要多费些手脚了。”聂宇面容沉肃,他和王越有过交手,深知他的实力惊人,论身手,自己和徐既单打独斗,并非其敌。 叶欢却是一笑:“他在更好,识时务就算了,否则连他一起收拾。” 大公子之言当然不是狂妄,越是临近目标身为上位者就要表现的轻松,你都绷的那么紧,麾下只会更紧张。 “微三,速将此事传与图昌,两边一起打探,我看王越也不至于天天在中元阁!” 第828章 夜救天子 东都洛阳,这几日接二连三发生了几件怪事! 御史吴优在自家如厕之时,忽然晕倒,掉入坑中溺毙。 郎中秦具前往东郊纵马,却是坐骑忽然发狂,跌落马下而亡。 此二人皆是曾与相国董卓有过争执的大臣,不禁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相国在朝堂之上派人彻查,得到的结论却是意外,只能为其厚葬加封。 老臣们亦是有口难言,董卓此事还做的十分漂亮,尔等去查,后果可想而知! 叶欢心中清楚,此定又是李儒之谋!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存在,董仲颖的手段比起原本时空之中怀柔了许多。但还没目空一切的他,却要比之前更难对付。 精于刺杀的王越或是其手下动的手,怕是谁也查不出什么证据! 一时间大臣们人人自危,生怕“意外”落在自己身上,反对相国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 大汉光熹二年正月十八,晴,宜上梁,坐官,忌祭祀,远行。 未正,少帝刘辩如常就寝,今晚寝宫之中的熏香似乎稍稍浓烈,颇有安神之效。躺在榻上,不片刻就进入了梦乡。 天子做了个梦,梦见前将军叶欢率军杀进洛阳,董卓仓皇而逃。叶将军一身披挂,威武雄壮的迈步而来,到了自己面前躬身为礼,刘辩兴奋的上前抓住对方手臂。 “师傅,你终于来了。”说这句话时,天子的面上已有泪痕。 “陛下,微臣救驾来迟,你受苦了。” “师傅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刘辩连连摆手,口中不断的道。 也许是太过激动,天子觉得自己发出了不雅之声,随即鼻尖飘过一阵臭味…… 他不由摇头,眨眼的功夫,眼前场景忽然变了。 依旧躺在榻上,但上方却出现了一张面孔,刘辩一惊就要出声,嘴却被一张大手捂住。 “陛下,是我……” 少帝的双眼陡然间睁得老大,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再看。 “微臣改扮过,你别说话,今夜便带陛下离开洛阳。” 师傅,是师傅来了,他的声音刘辩绝不会听错,当下微微点头又向幔帐外看去,两个内臣已经睡了过去。而在他床榻的一侧多了个洞口,又有一人从中而出。 “陛下,快脱衣服,换上这个。”叶欢取了夜行衣递给刘辩。 天子毫不犹豫,脱下身上的服饰,那边叶冬也迅速的将之换上。 “陛下可安睡了?”此刻门前出现一个黑影,声音传了进来。 刘辩穿衣的动作立刻一僵,此时他看着叶欢,一个心脏剧烈跳动似乎要从口而出。 “陛下已经睡了,无事。”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刘辩讶异的侧头一看,正是身穿自己服饰的年青人,那声音和内臣一模一样! 黑影离开了,刘辩小心翼翼加快了穿衣的动作,不发出半点声响。 等他换好衣服,叶欢便指了指床榻上的洞口,刘辩会意跳了进去。 内中有着一段斜坡,顺着滑了约莫有三四丈,他才感觉到脚踏实地。 地道之中有着柔和的白光,光源则在一个女童手中。 刘辩对之很熟悉,是师傅身边那个叫张离的侍女。 寝宫之内,叶欢正在和叶冬做最后的交代。 “三个时辰之后,你就撤,若有变故,该撤则撤,我自有安排。” “公子放心。”叶冬说着比出了一个手势。 “千万小心!”郑重说完一句,叶欢闪身跳入了洞口。 叶冬一笑,将垫被重新铺好,自己钻入被中,右手又是一扬。 片刻之后,两名内臣醒了过来,互相对视一眼,再看看榻上,天子正侧卧而睡…… 叶冬一点也不紧张,根据数夜来的观察,内臣不到早上,脚步根本不至床榻之侧。但为了有备无患,他的右手之中扣了两根银针,中者会立刻迷晕。 当叶欢的身影滑下地道之时,刘辩不可抑制的扑了上去,眼中则有孺慕之情。 “陛下,此处不是说话之所,快走,出了东都再说。”叶欢言中亦不乏怜惜之意。 刘辩抓着师傅衣衫的手紧了紧,却是小声道:“师傅,母后怎么办?听说她病得很重,相……董卓根本不让我见母后。” “陛下,只要你在,大汉天下就在,董仲颖也不敢如何,容微臣再思营救之策。”叶欢轻声言道,心中却在叹息,救天子已是极难,若还有皇后,断然不能。 刘辩默默的点点头,转身跟着张离猫腰进了洞口,叶欢随后跟上。 思考再三,他还是亲自来了,因为只有自己能让天子听命配合。换了他人,就算有自己的信物,刘辩未必就能相信。 跟着张离穿梭在地道之中,刘辩不禁有些兴奋之意,虽然还是担心母后。但今日笼中之鸟终于展翅飞出,有前将军在,定不会再过那种终日提心吊胆的日子。 都说重大的变故会让人成熟,刘辩也是如此,他经常可以在相国的眼中看到森寒的杀意!假如不是师傅的诏书,这段时日根本不知怎么才能熬下来。 走了大约有一炷香功夫,刘辩就听见身后传来沉闷的声音,似乎有什么重物落地。 回头一看,叶欢就在后面,再往后,却是一块巨石落下,封死了来时之路。 那是大公子安置的“断龙石”,乃为万全计,他当然不会忘了叶冬。地道之内有着另一条岔道可以通往城西宅院,那里自然会有安排好的人接应。 再行了一阵,刘辩觉得呼吸不畅,胸口发闷。此刻却是张离回身,取出一个药瓶在他鼻下晃了晃,一股恶臭顿时令的少帝做呕,但随即发现精神却为之一振。 又走了盏茶功夫,终于到了地道的尽头,张离起身在头上有节奏的敲击了几下。随之一道暗门打开,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张离飞身而上,刘辩紧随其后,两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他的臂膀,将他提了上去。 看清面前二人的样貌,右边那个天子也认识,是为师傅驾车之人。 几乎与之同时,洛阳某一处民居之内,正在打坐的王越忽然一阵心惊肉跳!他立刻睁开双眼,黑暗的屋内似有精光一闪! 第829章 联手扑杀 下一刻他的身影一闪就到了院中,那扇房门犹如被清风刮开,还在吱呀作响。 双眼微微眯起,王越两道目光如电落在了院中那人身上。 身长七尺,一身青衣,月光映照竟在他身周打上了一层光晕。 缓缓转身,面上一片雪白,唯有双眼露在外面。 “王越?”声音犹如铁器摩擦,嘶哑难听。 “是你?”王越眉头一扬:“那日都没死掉,好大的命啊。” “哈哈哈哈。”青衣无面人的笑声犹如夜枭。 “大仇未报,叶悦之未死,我还死不了。” 听见叶悦之三字,王越眼中精光一现。 “尊驾深夜来此,却不知有何赐教?你要找叶欢,应该去并州。” “并州?”青衣人讥诮的一笑:“绝羌神剑,若我告诉你叶悦之此时身在皇城,你信也不信?” 话音刚落,从院门及院墙之上,十余名黑衣人现身,尽皆手持剑把,目视青衣人。 王越摆摆手,依旧寒声问道:“尊驾说笑了吧,东都在相国手中,叶悦之岂会前来?” “说笑?王神剑,你不会以为我深夜来寻你就是为了说个笑话吧。” “他在何处?”王越语气森寒。 青衣人负手,缓缓向王越走来,后者依旧如标枪挺立,动也不动。 走到身前一丈之处,青衣人停下了脚步,在他身后的青石板上,居然有浅浅的足印。 “嗤……”一声轻微的撕裂声响起,青衣人右臂的衣衫裂开了一小块。 他侧头看了看臂上,随即点点头:“绝羌剑气,收发随心,果然厉害。” 王越看着对方:“尊驾再无所言,王某要送客了。” “王神剑,你我都曾与叶悦之为敌,也都在他手上吃过大苦头。今夜来寻,便是想和王神剑联手,杀之而后快。” “你的废话太多了。” 青衣人摇摇头:“王神剑,我只问你,这天下间若是有人敢入皇城救天子,又会是谁?” 王越眉头一挑:“尊驾的意思是,叶悦之此时身在洛阳,为了营救天子?” 青衣人又摇摇头:“不是为了营救天子,而是已经将之救出了皇宫。” “什么?皇宫戒备森严,便是我也无法潜入,叶悦之如何能够?” “王神剑果然自信,但当日和田猎之时,我也是这般想,却被他连番设计!”青衣人自嘲的一笑又道:“当年张让赵忠将郑玄囚禁在河南,你可知叶悦之如何救之?” “郑玄,河南?你是说?”王越立刻想起了郭胜曾经与他提过之事。 “纵横于战阵之中,百战不殆,信步与朝堂之上,左右逢源。却不料还能诡异与江湖之道,这位叶大公子极不简单啊,否则岂能令你我吃亏?” “口说无凭,既然你言叶悦之就在洛阳,拿出证据!” “好!”一个好字出口,青衣人双手捧口,发出了两声鸟叫。 随之,两个黑影翻墙而入,迅捷来到身边。 二人皆是一身黑衣,长相平平,右边的那个双耳招风,左边之人则是肤色黝黑。 “给王神剑引见一下,此乃神耳郅帧,这一位是毒王禽滑。” 二人闻言对王越略一抱拳,后者亦颔首回应,问道:“毒王?毒王不是在叶欢身边?” “王兄,毒王有二,合称禽滑离,叶欢身边为离。” 王越点点头不再发问,青衣人续道:“王兄可知,苗疆之处有蛊毒神技,在下不才,早就算到叶欢不会坐视董卓裹挟天子,洛阳别人不敢来,他则不在其列。” “因此,我早就在少帝身上下了追魂蛊,此物的神奇之处在于,子蛊之载体一旦离开皇城,母蛊便有感应。” 青衣人言到此处,身边的毒王禽滑从腰间取出一个皮鼓,内中隐有嗡嗡之声。 “王兄,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放出母蛊,跟着它追踪,必可找到天子。而找到天子,就能找到叶欢,你我联手对之,当可杀之而后快。” 青衣人说完,负手而立,双目看向王越,瞬也不瞬! 王越微微沉吟,问道:“叶欢身边,多有高手,加之其本身亦有万夫不当之勇。你我联手,就能杀之?” “王神剑,你刚才也试过了,老夫与郅帧对付聂宇徐既应当不成问题。离自然由禽滑对付,加上你我这些死士,叶欢前来洛阳必定不敢招摇,岂不是成算极大?” “倘若此次被他遁回晋阳,定边军虎将如云,再想杀他才是难如登天。” 王越闻言微微颔首,即使以他的自负,知道叶欢身在洛阳,也不敢言必胜。青衣人的顾虑显然和自己一样,但他说得对,眼下才是最好的机会。 至于汇报相国,让他派兵相助,王越想都没想,天下第一剑自有傲气! “那就请尊驾以真面容示我,否则何言合作?” 青衣人点点头,落下了面上的面具,一张面容长相清奇,隐隐有神仙之姿。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居然潜藏在内臣门下,够心机。” 青衣人重新将面具戴好:“杀我爱徒,坏我大事之仇,不共戴天!” 王越此时忽然想起一事,立刻道:“你我要杀叶悦之,有一件事情不得不防。” “王神剑尽管说来。”青衣人欣然道。 “你知不知道,叶悦之每当力竭之时,却能自行恢复神完气足。” “什么?还有此事?” “对,上次地宫之中,我就是败在其上,按他口中之言,那叫超级塞亚人变身!” “超?超级赛亚人变身?这是什么妖法?”青衣人的身躯明显一颤。 王越摇摇头:“我也闻所未闻,但却亲眼所见,因此要杀叶悦之,不能有丝毫留手之处。一旦机会出现,全力扑杀!” 青衣人微微沉吟,不由点了点头:“王兄,叶欢此子,与青城山左慈乃是方外之交,更是娶了秦思为妾,以我所见,那超级塞亚人变身说不得是遁甲天书所载。” 王越一挥手:“不论他什么天书,你我谨记,不要给叶悦之说话的机会!” “好!”青衣人重重顿首。 第830章 子母蛊毒 王越与青衣人密谋之时,东城宅院中,李云正在给刘辩改妆。 “师傅,朕最庆幸的就是让黄门令将皇姐送到晋阳,否则留在宫中……” 叶欢一笑:“你很快就能见到公主了,她一切都挺好。” “有师傅照顾,当然好。”刘辩笑道。 此时聂宇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公子,禁军刚刚过去,可以走了。” 叶欢点点头,看着刘辩说道:“陛下,待会儿跟紧我,不用太过紧张。” 刘辩点点头,叶欢一行就往屋外而去,他们要借着夜色的掩护前往城北骡马行。 “主家,保重,我等到叶冬,就追上来。”张离在门旁轻声言道。 “你们也要保重,不需太急回晋阳,一切以自身安危为上。”叶欢丢下一句出门去了。 叶冬机敏,受过种种严格的训练,而张离看似女童,亦是江湖老手。加上东都之内的微尘和清风,自保应该问题不大,二人联手,亦更加稳当。 张离在门前目视叶欢一行消失在巷口,这才关上门,就在此时她的动作却微微一顿。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清具体在何处。 聂宇在前,李云和叶欢将刘辩夹在中间,徐既收尾。之前的几日,苟图昌早已将禁军的巡视路线查清,并绘制了详尽的地图,众人要做的就是按路线前进。 转过两个弯角,院墙之上便有一个黑衣身影向聂宇做出手势。 后者右手一抬,所有人都缩进了墙角的黑暗中。 片刻之后,一队禁军士卒从此而过。 规律只是大致的,很多时候也会有意外出现。苟图昌在沿途安排了三处暗哨,他们所处的位置可以看清方圆五里之内所有禁军的行进情况,更加确保安全。 四人都是身手高超,刘辩亦是年青,还经过叶欢的训练。因此一路上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小半个时辰之后,他们顺利的到达了城北骡马行。 翻进院墙到达小屋,郑毓和楚南已在此处等着,看见叶欢与天子,他们才微微松了口气。毕竟是夜探皇宫,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此刻郑毓的手心之中已全是汗水。 叶欢笑了笑,没有多说话,楚南和李云联手拆掉屋中的床榻,又一个洞口显示出来。 微三也在此时到达,进屋便对叶欢轻声道:“公子,此处出城之后,微四和微七会带人接应,我送公子出城。” “好,事不宜迟,走!你记得告诉图昌,明日一早董卓发现,洛阳定然会有一场乱局。让他安排诸人尽早撤离,不要有顾虑。”叶欢挥挥手说着,众人开始进入暗道。 这里就比大公子打的那一条要宽敞一些了,微尘的出城暗道一共有三条。当年叶欢只参加了其中最为困难的部分,穿越护城河的那一段。 其余的工作则是由他在东市招到的几名“前辈”,或者说是“祖师”来完成的。他们人多,用的时间又长,还有叶欢的掩护,自然更为周详。 行走在地道之中,过了有两炷香时间,大家听见上方隐隐传来的水声。 洛阳的护城河最深之处有四丈余,想要将地道打得深入其下,谈何容易? 但有叶欢在,有什么难得住他?结果那些“前辈”在事后领取奖励的时候很有些不好意思。按风七的说法,最难的地方都让将军做了,心中惭愧。 就在刘辩为地道的曲折精巧惊讶之时,王越和青衣人也开始了追踪。 禽滑放出盒中的母蛊,王越就见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黑色虫子飞了出来。 双眼凸出占据了大半个头部,有点像苍蝇,周身覆盖黑漆漆的硬甲,很是丑陋。 母蛊在空中一阵振翅,便往城北飞去,王越和青衣人急忙跟上。 一群人都有着飞檐走壁的本领,跟着母蛊穿房过巷,速度丝毫不慢。 在城北,众人遇见了一队禁军,但在见了王越的令牌之后,皆是知趣的离去。 经李儒引见成了董卓的门客,后者待之还是颇厚的。加上近日来的几次成功刺杀,更赢得了董卓的信任。如今凭借手中这道令牌,王越就有了深夜出城的权力。 半个时辰之后,禽滑带着母蛊追踪到了北城城墙,母蛊震了半天翅膀,却只能飞到四丈左右的高空。但洛阳城墙可与别处不同,高达六丈。 禽滑握拳靠在嘴边,发出了一阵奇异的声音,母蛊闻声降了下来,落入盒中。 “仙长,看样子,叶悦之定然已经带着天子出城了。” 青衣人看了看王越:“王兄,我们得出城追了。” 王越点点头,率众而行,口中则道:“洛阳城基深入地下有两丈之多,护城河更是深达四丈余,叶悦之即使能穿透城墙,又如何过那护城河?” 青衣人摇头道:“这世上多有奇人异士,当年项羽就曾打过秦皇陵寝的主意,据说身边便有高人,可打洞深入地下数十丈。说不得叶悦之也曾得过异人传授。” 王越听了脚步不停,沉吟片刻后对身边黑衣人道:“你速速前往相国府,将此事报与李先生,让他派人往皇宫探查一番,若有异动,速来追我。” 随即又与那人耳语片刻,黑衣人方才去了,却是不紧不慢。 “南华兄,一场主从,董卓也算待我不薄,还是需要交代一声的?”王越侧首又对青衣人言道,却原来此人正是张角之师,南华! “却也不需在意,巡查皇宫,尚需时间,只要追踪得当,其间之差亦足够我们干掉叶悦之。此人一除,王某心事便了,也该归去了。” 南华微微颔首:“只需你我配合默契,凭眼前人手,足以让叶悦之饮恨。” 二人说完不再多言,立刻往北城而去。到了城门之处,王越出示令牌,禁军守卫不敢怠慢,打开小门放众人出城,同时也派人前往相国府通报。 出城之后,母蛊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王越南华率众飞奔而行,不片刻功夫已然过了护城河,向着北边一路追了下去。 第831章 尽皆诛之 皇城,五更时分,一队士卒飞速从宫门而入,直扑天子寝宫中元阁。 “啪”的一声,房门被踢开,两名内臣刚睁开惺忪睡眼,就见数人手握明晃晃的钢刀冲了进来,为首那人大声喝问:“天子何在。” 原本还想斥责两句,却被对方凶恶的神情吓懵了,内侍弱弱的一指榻上。 对方立刻冲了过去,用钢刀挑开幔帐,很快就回过身来喝问:“天子何在?” 内臣惊讶的瞪大双眼,急忙跑了过去,却见榻上空无一人,被中只有枕头。 “我,天子刚刚还在……”手足无措之间,说话也是结结巴巴。 “废物,天子都看不住,给我搜。”首领说着话,竟是一刀砍翻了内臣,可怜他至死双眼睁得老大,那边士卒还要砍另一个,却被首领喝止。 “校尉,这里有一处地洞。”一阵翻找,很快找到了洞口。 “下去看看。”首领毫不犹豫的道。 一名士卒听了便飞身而下,不久之后下方却是传来一阵惨叫! 首领眉头一皱,看看众人:“接着下。” 被他眼光扫过的士卒无奈,只得纵身一跃。滑过一段坡道,双脚似乎踢到了人。他身躯一抖,不禁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急忙点亮火折,就见方才的同伴咽喉中箭已然死去。 他拔出钢刀壮胆,借着火光终于看见了对面墙壁上的手弩,断掉的丝线垂了下来。 “校尉,邱三死了,刺客应该遁走,可以下来了。” 此时李儒也到了中元阁,闻听禁军校尉之言,他不禁连连摇头。 “快追快追,多半是叶悦之带人来抢夺天子。” 闻听叶悦之三字,校尉与士卒们都是一愣,身躯微微一僵,可在李儒的催促之下他们还是一个个滑下了地道,猫着腰向前追踪而去。 没有过多久,董卓亲自带着吕布也到了,李儒急忙上前解释因由。 董卓闻言双眉一扬,怒容满面,一脚踢翻灯台之后,拔出宝刀将剩下的那名内臣斩首! “叶悦之,你处心积虑,欺人太甚了。” “相国,王越派人来报之时,说他已经带人追踪可疑之辈出了城外。倘若他之言属实,叶悦之裹挟天子,很可能已经出了洛阳!”李儒一旁言道。 “叶悦之出了洛阳?他如何出去的?”董卓厉声问道。 “相国,他既然能打地道来救天子,出洛阳该也是这般手法。” 李儒话音刚落,方才那校尉又从洞口而出,看见董卓急忙上前见礼。 “启禀相国,下方的地道已经被两块巨石堵住,无法追踪。” “王越出的是哪一座城门?” “回相国,洛阳北门。” 吕布听了双眼一亮,上前道:“相国,如今天尚未亮,叶欢即使出城也走不了太远。布请相国与我五千铁骑出城追击,誓要追回天子,击杀叶欢。” “好,奉先立刻率军出城。”董卓点点头立刻言道。 “诺!”吕布奉命转身飞快的去了。 “文佑,下令士卒给我挖,挖地三尺也要看看叶悦之的地道通往何处?” “诺!属下马上去办。”李儒带着校尉众人也出宫去了。 “叶悦之!”董卓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也转身出殿。 “今夜守卫中元阁之人,尽皆斩首!”森寒的声音随风传来。 接着刀光闪动,惨叫声此起彼伏,内臣宫女侍卫无一幸免…… 此时叶冬在何处?他在榻上从一更天待到四更天,李儒来前的一个对时他便按叶欢之命从地道脱身了,击杀禁军士卒的手弩亦是他布置。 放下断龙石,他来到了皇城附近的一处宅院,张离已经在这里等着他。 按照原来的计划,他和张离会离开这里,前往城西民居之中躲藏起来,但…… “叶冬,我们得立刻追上将军。”见到叶冬,张离没有多问立刻言道。 “怎么了?”看着对方面上的急切之色,叶冬的心提了起来。 “走,路上再说!”张离却是一刻也不肯耽误。 二人迅捷赶往城北,路上张离方才说起,她在少帝刘辩的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一开始并未及细想,等她来到宅院等候叶冬之时,才想起那似乎是毒! 当年她与禽滑一起在南疆学艺,二人却是有所不同,抛开种种毒物和不同的千机混毒。张离偏重与药学解毒,而禽滑却是学了南疆秘术,叫做蛊毒。 虽然对此知之不深,但总算有所涉猎,况且当时禽滑也从不对他隐瞒。 “那应该是追魂蛊,子蛊下在人身,母蛊便有感应,一旦此人出了限定的范围,手持母蛊之人立刻就能察觉。倘若天子被下了子蛊,那主家肯定被人盯上了。” 叶冬心中一惊,还有如此玄奇之物?但他对张离之言深信不疑。 “离妹妹,毒王禽滑不是在天公将军手下效力吗?他们又怎会在洛阳?” “禽滑!就是他害死了爹爹,真的是他,我绝不会放过。”张离咬唇道。 “先追将军,此人一身奇毒,让我来!”叶冬坚定无比。 “你?你倘若遇上他,千万不可近身。” “知道,离妹妹放心,离着他老远我也有办法杀他……” 二人口中说话,脚下却是半分不慢,到了北城之处与接应之人说起此事,他们便立刻沿着地道去追叶欢一行。 微尘亦在二人走后,将房屋大梁击毁,尽数撤离。 就在叶冬与张离进入地道之后不足半个时辰,吕布已然率领大队西凉铁骑出了洛阳北门。将手中士卒分作十队,要道尽皆封锁,同时快马报往叶欢北归必经的各县县衙。 与之同时,皇城之内展开了一场规模极大的挖掘工作,不过数千士卒挖了有半个时辰,竟是一无所得!叶欢所打的盗洞,不,所挖的地道,岂能被如此轻易发现? 此刻的叶欢已经保着天子到了接应所在,一切看来都颇为顺利,没有遇到任何意外。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王越与南华率领的一众剑客刺客,在母蛊的带领下,离着他们的藏身之处,却已不足十五里了。 第832章 新收的徒弟 洛阳北郊三十里,一处荒废的村庄中,叶欢众人正在收拾行装准备起行。 忽然,一声凄厉的马嘶声从远处传来。 叶欢的面色立刻一变,闪身出屋,走了不远,就见一黑衣人蹒跚而来,右臂血流不止。 “公子,快走,快走,王越来……来。”话没说完,人已经倒下。 叶欢快步冲上相扶,那人双眼睁得老大,瞳孔涣散,鼻间没了呼吸。 双眉一皱,将黑衣人身体放倒,叶欢起身撮唇而呼,就见树上一道黑影直冲云霄。 聂宇,徐既,郑毓都赶了过来,看见眼见场景不由一愣。 “王越追来了,这位兄弟送信到此力竭而亡,各位准备,会有恶战。”叶欢抬头看着天空中的飞羽,口中言道。 “王越?”众人闻言心中一惊,但眼下却不是疑惑的时候。 好在此刻天色已经蒙蒙亮,叶欢运足目力,可以看见飞羽在天空中的轨迹。 “来的好快,他怎么知道我在此处?难道走漏了消息?”叶欢心念电闪。 “不可能,如果是泄密,天子也救不出来,那是……” “右近十里,不是大队人马,但肯定高手众多,否则王越必不会前来。”叶欢继续出言,他想不通王越如何能精准追踪自己,但眼下已经不重要了。 是撤离还是待敌?一瞬间叶欢就有了答案,现在撤行踪太过明显,一旦遇见大队的骑兵,就是必死无疑。而与之一战,虽说也危险十分,成算却要稍稍大些。 “李云,你护卫天子进地道,其余所有人隐蔽,待得敌至,先用弩箭对之,乱其阵型后扑杀!”依旧抬头看着天空,叶欢迅捷的下达了一系列指令。 见叶欢语气沉稳,指挥若定,众人的心略略定了下来,纷纷依照令而行。 “叶悦之,那你呢?”郑毓问道。 “定边叶郎,岂会在战场上退缩,我就在这里,你快点隐蔽!”叶欢冷声道。 担心的看了丈夫一眼,郑毓还是上了房顶,将怀中的弩弓取了出来。 “暂时还没有大队人马出现,只要我能在此处干掉王越,董卓想要抓我也没那么容易!”叶欢心中想着,被王越这样的高手黏住是很可怕的事情,干掉他才最安全。 关键在于他不知道对方有着什么样的手段,既然找到这里,自己很难将之甩掉。 进入临战状态的叶欢是无比冷静的,现在他的每一个决断都关乎众人的生死。 “快了!”片刻之后叶欢又撮唇一声长啸,空中的飞羽再度扶摇直上。 叶欢却晃进了民居,找出一张破损的马扎,掸掸干净,就坐在大路中央。 很快,马蹄声响起,飞速的由远及近,叶欢侧耳倾听,微微点头。 下一刻,王越率领的黑衣人已经出现在视线之中,大公子数了数,三十七个。 “还好,有的一战,图昌定会派人赶来。”叶欢想着面露微笑,静静等候。 “叶悦之?你没想到会有今日吧?”到了十丈之外勒马,王越高声喊道。 叶欢一笑:“说得对,的确没想到,王越你长本事了,今日正好做个了断。” 说话时,叶欢好整以暇的伸手入怀,对面众人立刻紧张起来,全神戒备。 王越也是一愕,他原本想以言语打击对方士气,可随即想起,面前的可是叶欢! “我抽根烟,看你们紧张的?一群惊弓之鸟,也敢来找我?”大公子说着话,好整以暇的从怀中掏出了一根香烟,然后用火折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小心暗器!”王越一挥手,众人齐齐后退,他们从没见过叶欢手中的东西。 吐出一个烟圈,叶欢站起身来,笑道:“就这么点胆子?知道这是什么吗?火雷子!待本公子做法招下惊雷,将你们一个个尽数劈了!” “叶悦之,你休要故弄玄虚,今日你是插翅难飞了!”南华纵马上前喝道。 “我去,你谁啊?我和王越说话,你什么身份?轮到你插嘴?”叶欢不满的道。 “你……好,今日我就让你死个明白,老夫南华。” “南华?谁啊?”叶欢皱眉想了想,又问王越:“你新收的徒弟?怎么这么老?” 王越无语,方才来前他都想好了,见到叶欢立刻飞身而上扑杀!现在才知道自己想的有些简单,眼前虽只有叶欢一人,但周围隐隐的杀气却极为凛冽。 南华白眉一扬:“叶悦之,口头长短有何意义?你我手下见个真章。” “这话说的,本公子纵横天下,杀敌无数,那是口头长短?你逼逼个啥,来呀。” 叶欢说着向对方挥了挥手,此刻脑海中闪过的是藤真健司挑衅湘北的画面。 “上!”南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方才喝道。 可尴尬的一幕出现了,他喊得倒是挺大声,话音落下,却无一人敢于上前。 “我勒个去,王越你收的什么徒弟?就会玩嘴?”叶欢不屑的道,又吐出一个烟圈。 南华愕然,回头看看手下,那些死士面上却都微有畏惧之色。 没有凤翅镏金镋,不用照夜狮子兽,甚至身边亦无定边军护卫。可孤身一人的叶欢还是名传天下的定边叶郎,无敌虎将!哪怕他在笑,那一阵威风也犹如实质。 “上!”南华再度寒声下令,郅帧带头,七八名死士冲了上来。 “电来!”叶欢陡然一声大喝,烟头向前方一指。 包括神耳郅帧在内,所有人都是脚步一滞,更有甚者抬头看天。 日头渐渐升了起来,今天又是个晴天,碧空万里,哪里来的雷电? “小心!”南华的喊声响起,紧接着四周破空之声不断,当即就有五六人中了弩箭。 中箭者立刻身躯软倒,此乃端木磊濮阳落夫妇精心研制的弩箭,叶欢名之为“落月弩”。速度和劲道比之普通弩箭多了将近一倍,箭头上还抹着强烈的麻药。 见众人倒地,叶欢侧头吐掉香烟,用脚踩灭,随即提起了马扎。 “晋阳叶欢在此,尔等宵小之辈,受死!”大喝声中,叶欢蹂身而上! 第833章 指挥若定 剑术到了王越和叶统那种境界,手中哪怕拿着根烧火棍也犹如绝世神兵。 同样的道理,威风到了定边叶郎的地步,拎着马扎还是有万军辟易之势。 论身手,王越和南华麾下的死士尽皆不凡,可习惯江湖的他们又何曾见过战阵之威? 那一声大喝地动山摇,令人神魂一颤,叶欢随之冲上,地面似乎都在颤抖! 当今名士卢植曾言:“观悦之冲阵,便如风卷残云。” 绝羌神剑握在手中,王越全神戒备,眼前的叶欢气势太盛,他亦不敢正撄其锋。 所有人都是严阵以待,没想到叶欢就是叶欢,如此形势,他还敢孤身冲阵! “哎呀……” 一声惨叫响起,南华身边的黑衣人被叶欢一马扎砸的是头破血流。 再看大公子,恰恰停在众人面前两丈之处,正微笑拍着双手。 王越和南华对视一眼,所有人都有些发愣,感情刚才叶郎的冲阵之威是吓唬他们的。 一时间很多人心中涌出荒谬的感觉,眼前生死对阵,叶郎还有空吓人?这么轻松的吗?他到底是胆大包天还是别有依仗? 但扪心自问,刚才叶欢拎着马扎冲来之时,心中的确有一阵震颤。 “叶欢!”郅帧是姜桂之性,被砸的黑衣人恰好是他的弟子,一时怒气大喝冲上。 “等……”南华想要拉他,可惜郅帧却出手如电。 “嗤,嗤嗤,嗤嗤嗤……”破空之声响起,又是数道弩箭袭来。 好个郅帧,虽在半空还能挥剑将箭矢一一击落,出手精准。 “看招!”又是一声大喝,郅帧的视线中出现一只脚,叶欢的脚。 击落箭矢,身姿用老,对方的时机又拿捏的恰到好处,躲?肯定是躲不开了。 危急之时,他只有功聚双臂硬挡…… “咔……”郅帧听见了自己臂骨的碎裂声,叶欢这一脚力道猛烈之极。 “唔……”闷哼之中他被踢得倒飞一丈,双足落地仍旧连连后退,幸亏身后之人扶住。 尔等南华仗剑冲上,叶欢又迅捷无比的退了回去,依旧在两丈之外。 “叶悦之,身为名将,居然偷袭,你要脸不要?”接二连三被人戏弄,南华不由怒喝。 “谁偷袭啦?我不是喊了看招吗?”叶欢鼻中一哼振振有词。 “别跟他废话,一起上!”冷喝声中,王越犹如一只大鸟飞来,手中长剑直指叶欢。 大公子双目一凝,飞身而退,右手自腰间撤出了双节棍! 弩箭再至,又放倒三四人,但南华已经看出关键所在。 “一起上,盯住叶欢。”大喊之时他亦挥剑而上,与王越一道夹击。 “当当当当……”一连串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叶欢面对两大高手夹击,依旧不惧,双节棍如同怒龙出海,与之缠斗一处,竟是寸步不让。 此三人斗做一团,其余众人一时可插不上手,他们还要应对从各处屋顶射来的弩箭。 孤身迎敌,挫敌锋锐,再借器械之利消耗其有生力量,这便是叶欢的谋算。 从效果上看,他是成功的,精巧的弩箭加上聂宇徐既等高手的控制。死士们并非人人都有郅帧那般身手,三十七人当中,便有九人中箭失去了战力。 神耳郅帧则被叶欢偷袭,一脚踢裂了臂骨,亦是有所折损! 南华和王越心头皆有后悔,他们应该上来就这样合击叶欢,说到底哪怕之前想的再好。真正面对之时,才清楚心中对叶欢的忌惮有多深。 当然,事已至此多想无用,手中长剑全力以赴,誓要绞杀对手。 抛开战阵之威,王越亦知叶欢的身手高绝,单打独斗他亦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没想到加上稍逊自己的南华,联手对之,叶悦之的潜力依旧无穷,虽处下风,却败像不露。 他手中那根双节棍,比之地宫之中更多出了无数巧妙之招,令人防不胜防。 任何布阵,算计,策略,都要以实力作为根基。叶欢在单身迎敌之时,已经算到了眼前一幕,应该说实际情况比他想象之中的更好一些。 王越加上南华,自己肯定不是对手,叶欢从不自傲。 但他也有优势,一是年青,拳怕少壮! 第二就是手中的双节棍,对方一时很难适应这样的奇门兵器。 “都听好了,王越一众前来,我来拖住,你们定要发挥弩箭威力!”这是大公子下的最后一道命令! 看见丈夫独对众人,郑毓紧张的心都要跳出口中!可当她见到叶欢拎着马扎冲锋之时,又是一阵想笑,待到他独战王越南华联手,才是真正实力的体现。 虚张声势,孤身待敌,此战叶欢已经将对方的心理利用到了极致。 聂宇与徐既终于动了,随之而来的是楚南,郑毓,微三,以及二十余名清风接应之人与叶欢的随从,人数上已然近乎拉平。 质量呢? 聂宇冲上来就为叶欢接过了南华的攻势,二人联手对抗。大公子身上压力一轻,双节棍立刻幻化出无数棍影,但绝羌神剑亦是随之变化,棍影剑光交错缤纷。 郑毓白衣飘飘,找上了郅帧,二人当年在江夏就有一战!应该说后者的武艺稍胜一筹,可此时神耳最关键的右臂不能用力,郑毓得理不饶人,剑招越发快了。 徐既则直扑禽滑,之前他并不认识此人,但高手的直觉却能让他感受到危险。直到方才飞身而出之时,郑毓才说起此人有可能是另一个毒王。 叶欢也是见到南华之时才注意此人,但若让他选,除了自己,徐既就是最佳人选。 其实还有一人更加合适,可惜身在皇宫之中假冒天子,不在此间。 王越南华郅帧之下,黑衣人中自然还有高手,但苟图昌经营清风多年,派来叶欢身边接应护卫的又岂能不是强者?一时间双方混战,战局从开始便无比激烈。 两边皆出全力,相持不下,由此便可见叶欢孤身迎敌的必要之处。倘若不是先行放倒对方九人,此刻大公子一方就要处在下风苦战了。 第834章 兄弟别在意 混战之中,南华忽然一声长啸,却因分心被聂宇攻的连连倒退。 叶欢一皱眉,紧随其后喝道:“徐先生,缠死他!” 绝羌神剑何等厉害?大公子呼喊之间,右臂立刻被剑风掠过。 “嗯?”手上的感觉传来,王越立刻清楚叶欢的衣衫之下还有一层内甲! 但是何物如此坚韧?能挡住利剑锋芒?就算是金丝软甲,叶欢也不该这般灵活。 “想吧,想的越多越好。”大公子立刻反击! 王越想的没错,叶欢的衣衫下的确有护身甲,但只有半件! 演义之中,诸葛丞相火烧三万藤甲兵,观其惨状,不禁感叹要损寿数。 叶欢不知是真是假,但他和张叙的商队连西域都去了,蜀中自然不成问题。在刘焉调任益州牧之后,商队便在南蛮之地找到了藤甲,用一件熊皮换了六斤! 之后经过高手匠人精心打造编织,得到两件护身甲和一对护臂。 此时大公子身上的便是护臂。两件铠甲,一件送给了贾诩,另一件则在苟图昌身上。 叶欢潜入洛阳营救天子,苟图昌毫不犹豫的将之给了郑毓。 就在方才,才转到聂宇身上。对此楚南李云等人早已不奇怪,但清风众人目睹不由得心生感触。公子能把此物给聂宇,就算他要面对强敌,又有几人能为? 徐既闻言立刻改变战术,贴身游斗,手中长剑舞成了一道光幕,笼罩禽滑周身上下。 一沾即走,寸步不留,要的就是对方无法腾出手来用毒! 禽滑咬牙切齿,心中暗骂,好好的长啸什么?叶悦之这家伙也太精了。还有这老头,剑法高超,耐力悠长,此刻全力展开,他能将门户守紧已算不错了。 “叶悦之!怎会如此狡猾?”南华心中亦是不忿,可面对聂宇,哪儿敢多想? 叶欢对王越,相持不下。 聂宇对南华,平分秋色。 徐既对禽滑,游斗战术只能紧缠,想要取胜却是极难。 郑毓对郅帧倒是占据上风,但后者的实战经验丰富无比,一时也难分胜负。 高端战力难解难分,清风和十二队士卒对战死士亦是场面胶着。 若是如此进行下去,无疑对叶欢是极为不利的,随着时间推移,董卓定会追击。 面对绝羌神剑,即使是大公子也不能再度分心。 但接下来的战局,却有令人意想不到之事发生! 清风众士之中,有一人名为王杰新,年少时学过瓦工活,后被苟图昌招入。 他面对的是王越手下的剑客,对方剑法诡异,二十招之后,右臂中剑,连遇险招。 危急关头他不得不用了一个懒驴打滚,剑客长剑不停,追踪而来。 但王杰新在翻滚之中,忽然右手一扬,便有一团粉末洒向对方。 剑客心中一凛,连忙摒住呼吸,收剑回防,剑风扫荡!应对的可谓极快。 但水泼不进这种事情王越做得到,场间的聂宇徐既也能做到,他就不在其列了。 大部分的粉末被挡开,但还是有一些落进了眼中,鼻中。 一开始并未在意,继续仗剑追击,可陡然之间,双眼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犹如火烧一般!喉头亦如火撩,恨不得立刻就有清水灌下。 下一刻,双目已然不能视物,剧烈到不能忍受的痛楚让他双手蒙目惨叫出声。 “是你要我的命,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王杰新快步上前,手起刀落! 鲜血飞溅之时,剑客已然毙命,他至死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是这种结局。 “奶奶的,一次也是干,两次也是干,救命呢。”王杰新想着又冲进了同伴的战团。 “啊……”惨叫声再度响起,这一次对方还要分心应付十二队士卒的进攻,无数粉末进入了眼中,那一阵烧灼般的疼痛,令他的惨叫凄厉无比! 王杰新依样画葫芦,想要上前击杀对方,臂膀却被人拉住。 “不要杀,让他叫。”花奇略显稚嫩的面庞在此刻却有些残酷! “啊?”王杰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同伴的用意显然是要搅乱敌人之心。 他立刻点了点头,心道不愧是将军亲卫,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干得好。”花奇一拍对方肩膀问道:“分我一点,我也去帮忙。” “哦,但你一定要用布蒙着手,否则手会受伤的。”王杰新连忙道。 此时花奇正见楚南遇险,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抓了一把就冲上去了。 “看我暗器!”他不忘大喊一声,找个空档就将手中粉末洒向对方。 猝不及防之下,后果显而易见,很快凄厉的惨叫声变成了二重唱! “哦哦哦,哦哦哦……”楚南还没来及夸赞,却见花奇右手不断在身上抹着,跳着脚喊疼。 “我去,你小子哪里来的石灰?生抓,你他娘虎啊。”楚南认得此物,急忙上前帮着花奇擦拭。 “那位兄弟给的。”花奇伸手一指,王杰新正在两丈之外偷袭另外一人。 “干的好啊,还有吗?给我来点。”楚南立刻道。 此时手上擦拭干净,虽还有烧灼的疼痛,花奇已经能忍得住了。 “找他去,我要去帮将军。”说着话飞步向王杰新而去,楚南亦是跟上。 “小子,弄别人,将军那里千万别去。”他不忘提醒,王越与叶欢交手,哪里能近身? “知道了,你记得戴套。”花奇头也不回的道。 “废话,我还要你小子说?” 随着二人上前,加上王杰新,叶欢麾下“撒石灰三人组”开始显现威力。 高手,高手也架不住三面齐攻啊,且有了楚南加入,还控制了石灰的消耗。 “尔等小人,卑鄙无耻。” “枉你们还是定边军,真不要脸。” “尔等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后面的惨叫声中又夹杂了无数的辱骂,其状之惨,其情之烈,令人触目惊心。 王杰新被骂的不禁有些心理负担,毕竟撒石灰这种招数的确卑鄙了一些。 可再看楚南和花奇?人家挨骂,面容一点变化都没有,撒的是不亦乐乎。 “兄弟,别在意,战场上杀敌就行,管他什么办法。”花奇还不忘安慰一句。 第835章 金刚伏魔圈 三人组的行动叶欢不知道,他此刻眼中只有王越。 “天下第一剑?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你!”四十回合过去,叶欢的狠劲上来了。 千万别误会,大公子经常会有狠劲,却不代表他要拼命。 对战之中,叶欢不顾王越长剑对右肋的威胁,双节棍风驰电掣般而出,一派两败俱伤之法。 绝羌神剑心中警兆升起,因为照这个局势下去,对方肯定比他伤的重些。 “有阴谋!”潜意识中念头闪现,按叶欢的风格,岂会如此? “对了,他有护甲!卑鄙!”瞬间反应过来,王越急忙变招,挥剑挡开双节棍。 但叶欢岂是那么好挡的?再如何一个全力出击,一个半途收剑,王越也架不住力道。 兵行险着,大公子身上哪儿有护甲,但他算定王越脑中一定会有印象。 只要对方有那么一丝犹豫,他就能抢占先机! 没有?没有就算本公子倒霉,出奇必担险。 王越被叶欢一棍扫退三尺,全神戒备要应付接下来的攻势。他心里清楚这般对抗之下,对方攻势一起就将如同长江大河,因此他故意多退了一尺,消敌来势。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绝羌神剑瞬间的反应可谓完美,那一退大有学问! 可是…… 叶欢并未追击,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高声道:“凡人王越,准备受死!” 说完这句话,叶欢才发动攻击,招法全是大开大合之势,根本不惜体力消耗! 有着说话的功夫,方才行险抢来的先机已经失去,攻势虽猛,王越却能从容应对。 难道是大公子的失误? “不对,凡人王越这句话怎会如此耳熟?”绝羌神剑心中不断想着。 “等等,叶悦之这般不惜体力与我对耗,难道?” 脑海中又出现了当日地宫之中的场景,叶欢身中七剑,血流不止,犹自做困兽之斗!可在顷刻之间,他居然伤势尽复,神完气足,出手威力更大。 “凡人王越,你是不会知道超级赛亚人的厉害的。”叶欢嚣张的语气犹在耳边。 “我知道了,他有超级赛亚人变身,所以不怕消耗,现在就是与我对耗。”王越找到了“正确答案”,叶悦之,可怕不在他的武勇,而在战场多变,令人难以捉摸。 “不行,体力耗尽之前,我定要将之拿下!”酣战中,王越的风格也变了。 一时间棍风剑声覆盖全场,两大高手各展绝学,斗得是精彩纷呈,激烈无比。 “我去,这么猛?”叶欢出手不停,心中却在暗赞绝羌神剑剑法之高。 今日他种种算计,用尽了心机,想的就是削弱王越的战力。效果的确有,但王越亦是展现出了深厚的底蕴。叶欢心中忽起一个想法,地宫之战后,王越又突破了? “来吧,看谁更猛!”大公子此刻亦将所有置之度外,一心与绝羌神剑拼杀。 这一对斗得难解难分,不片刻二人身上都有血光冒出,战局开始惨烈起来。 此时,楚南、王杰新、花奇这“撒石灰”三人组已经放倒了对方七人。 被花奇解开心结之后,王杰新撒的是不亦乐乎,且越撒越是自如,角度刁钻。 下一刻,他又冲到一名死士面前,想要依样画葫芦。可能是因为太兴奋,忘记了石灰粉的存量,一掏掏了个空,对手的长剑可不等他,迅捷而至。 王杰新急忙再展绝招“懒驴打滚”,就在他翻腾之际,却听见了对手的闷哼之声,随即就是一声惨叫,而双眼的余光也让他看清了这一幕是如何发生的。 “这就叫无所不用其极?也太……” 原来花奇和楚南早就没了石灰粉,借着王杰新转移对方注意力的机会,花奇窥准空档抛出绳索。像在草原上套马一样,将那名死士的双腿牢牢绑住。 猝不及防之下,死士的身躯向前就倒,楚南等着呢,躲过场间一拳打了个满面桃花。 “啧啧啧,这肯定不是第一次。”看着二人熟练无比的配合,王杰新心里暗道。 如此一来,胜负的天平彻底倒向了叶欢一方。那些死士和剑客在清风与十二队士卒联手偷袭之下死伤惨重,他们下手毫不留情,之前中了弩箭被麻翻的亦被尽数击杀。 下一刻,三人组又找上了郅帧。照样是王杰新上前撒粉,花奇楚南跟进。 没有石灰粉,王杰新在楚南的提醒下,随手在地上抓了把尘土就扬。 郅帧不清楚啊,他的定力比之王越南华稍差一些,凄厉的惨叫声听得很是清楚!这叶郎麾下都是些什么人?连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也用的出来,郅帧牙关紧咬。 但此时即使他咬碎钢牙也没用,郑毓的长剑凌厉,招招不离要害。 可比起被石灰粉撒中?他宁愿…… 仓皇闪躲之时,郑毓觅得良机,一剑正中郅帧小腿,顿时血流如注! “退!”一瞬间神耳心中闪过念头,却已经晚了。 数道绳索带着风声向他袭来,拼尽全力他也只闪开了三根,被最后一根紧紧缠住双腿。绳索所勒之处恰是他受伤所在,眉头不禁一阵颤动。 郅帧挥剑去砍,危急之中出手依旧凝练,可那绳索的坚韧程度却超出了他的预料,一剑下去,居然没有完全砍断! 没等他再砍,数道绳索连环抛来,其中居然还有一个成圈从头上套下。到了胸腹之间猛地一紧,又将他捆了个结实,这边刚要用力挣脱,绳圈一重重套了上来。 看见眼前的神耳郅帧被捆的和粽子一样,郑毓都有些不忍,毕竟此战她胜之不武。 “老实点,被我们公子的金刚伏魔圈捆住,还想跑?”楚南高声叱喝着。 “原来这叫金刚伏魔圈?什么意思?”郑毓一愕,那古怪的名字定是出于夫君之口。 她不知道这是十二队士卒的绝技之一,绳艺!别误会,叶欢是从绳网中得到灵感的,配合奇门遁甲的阵势和套马圈的手法,专门用来擒拿大将所用。 当日在长安,叶欢和十二队联手救下秦思,也是此法的运用。 只不过大公子没有想到,金刚伏魔圈未在战阵建功,却先在此地扬威。 第836章 面色发白 郅帧被“金刚伏魔圈”套住,性格刚烈的他本欲咬舌自尽。可楚南冲上来两拳却打得他晕头转向,随即“咔哒”一声,下巴也被扭脱。 郑毓第一时间就想去帮叶欢,可以二人为中心,三丈方圆劲风似利刃,难以插手。 她没有多犹豫,立刻扑向了禽滑,此人一身奇毒,必要将之彻底压制。 这一下毒王乐子大了,原本面对徐既,他尚能支撑,如今以一敌二,立刻捉襟见肘! 这还是徐既与郑毓顾忌他的奇毒,不敢太过逼近,禽滑尚可勉强支撑! 心中却是明镜一般,最多再过一炷香功夫,断难与敌。 那边微三腾出手来,则与聂宇合击南华,亦是抢占上风。 能在微尘之中排名第三,微三的身手可想而知,方才他对上的就是王越手下的最强剑客孔离。二人大战四五十招,他仅微落下风,但离分出胜负还远。 南华心中暗叹,今日是断然无幸了,没想到自己布局精巧,加上联合王越,依旧在叶欢手下一败涂地!但又不得不服气,叶悦之的确是机变百出。 将战阵兵法用之与江湖争斗,前将军怕也是第一人了。 激战之中,禽滑猛的发力,带着两处剑伤退出三丈之外,想要死里逃生。 但下一刻他就悲哀的发现,徐既和郑毓并未追击,楚南则率领十二队六名士卒对他形成包围。离着六丈远,人人手中拿着弩弓,而楚南的右手已经举了起来。 “酒未到口,还防失手。” “临杀勿急。” 定边军上下,从将军到士卒都知道这两句话,越是有威胁的对手,越要下手狠辣。 “天子中毒,唯我能解。”见对方的手指扣在弩弓上,禽滑大声喊道。 为了抢时间,他用了最为简洁的语言。 可就算如此也来不及了,六枚弩箭凌空而来,闪躲不及,左肋中了一支,顿时浑身麻痹。 “千日醉?我……”禽滑脑海刚反应过来,人已经倒了下去。 士卒见状就要上前,楚南却高声喝道:“等等。” 随之又对花奇努努嘴,后者会意,回屋取出两支长矛回来。 “先给他放血,这家伙一身是毒,中了千日醉还能睁着眼睛,小心点。” 楚南一席话说的郑毓有点脸红,她却没有这般的谨慎。 “放血?” “中了千日醉还能睁着眼睛?” 禽滑彻底无语了,你当我想?我那是长年养成的抗药性好吗? 但心中的想法到了嘴边,只能是咿咿呀呀。 “我去,你还敢骂我,给我捅!”楚南喝道。 毒王心里那个冤啊,我他娘的什么时候骂你了,你的耳朵怎么长的? “唔!”随即双臂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血流如注! 怎么疼痛轻微还血流如注?当然是千日醉的关系,换了旁人根本感觉不到。 “南哥,我是不是捅的有点深?”花奇皱眉问道。 “没事,这家伙身手不凡,等他多流一点,面色发白之后再给他止。” 闻听此言,禽滑只觉胸中一口浊气直冲脑海,且不说对方下手的位置精准无比,令自己双臂无力。关键他生来肤色黝黑,就没白过,这要等到面色发白,还不得死过去? 几下夹攻,禽滑终于晕了过去,最后一个念头是,叶悦之你麾下都是什么人? 徐既稍稍喘了口气,立刻上前夹攻王越,在场唯有他和聂宇能插得上手了。 但绝羌神剑何等警觉?不等徐既前来,拼着硬受叶欢一棍,口中鲜血狂喷却是飞身而退。重伤之下,他的剑法依旧快如闪电,顷刻之间六枚弩箭尽数被他扫落。 “叶悦之,我王越发誓,今生誓要报今日之……”声音传来,最后却是一阵咳嗽。 “我去,都是你们来惹我,弄的自己还委屈,本公子上哪儿说理去?”叶欢摇了摇头。 郅帧被擒,禽滑晕倒,王越遁去,南华今日已知无幸,更是心灰意冷,干脆也不反抗了。任由聂宇和微三的两把长剑架在颈间,闭上双目只求一死。 聂宇的目光看向叶欢,大公子微微点头,他右手便要一动。 “等等……”此时声音传来,一道清影从屋中而出,到了叶欢面前跪倒,却正是张离。 “主家,他是我爹的师傅,张离一生未尽过孝道,能否请主家放了他?” “聂先生,让他走。”叶欢丝毫没有犹豫,此刻他又仰首观察天空。 “等等……”聂宇和微三刚要收剑,张离喊着走了过来。 南华看着张离一脸的疑惑,不由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天公将军是我爹,不是主家杀得他,而是张梁,下手的就是禽滑,千机剧毒!” “什么?”南华两道白眉一扬。 “主家答应放你走,你和我爹师徒一场,今日恩断义绝!”张离说着一扬手,就见两道银光没入了南华体内,后者只觉是被蚊虫叮咬了一下。 “这是千机针,没有解药活不过一年,明年今日,你可来晋阳寻我。”张离说着看看聂宇,后者和微三这才放下长剑。 南华一脸惨然,他相信张离之言,自己已是必死,叶欢又何必演这场戏? “叶悦之,我南华立誓,终身不与你为敌,能否放了郅帧?我愿以命相抵。” 叶欢没有说话,目视空中只是挥了挥手,楚南便将郅帧押了过来,张离则依样画葫芦。照样给神耳种下千机剧毒,叶欢如此信任她,她当然不愿给主家添麻烦。 此刻叶冬也从地道中出来,他怕有追兵,让张离先走,自己断后。 南华的目光又落在晕倒的禽滑身上,张离抢先道:“他不能走,我要亲手杀他为父报仇。” 后者愣了愣,终是微微颔首,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三卷帛书,递给了张离。 “叶欢,蒙你不杀之恩,我便以太平要术报之,希望能得其所。” “不用客气,你好自为之!”大公子抽空回了一句。 南华摇摇头带着郅帧蹒跚而去,张离抽出匕首就到了禽滑身边。可怜毒王此刻已经身在血泊之中,一张黑脸也没有发白! 第837章 求死不得 张离到了禽滑面前,楚南见她一脸杀气急忙走了上来。 “离姑娘,此人说天子中了他的剧毒,只有他能解。” 张离一愣,不由暗暗自责,心急报仇差点将最重要的事情忘了。 “给他止血,我来问。”丢下一句话她快步来到叶欢身边。 “主家,禽滑应该是给天子下了蛊,如此才能追得上来。” “蛊?”正在观察飞羽动静的叶欢听得一愣,怎么还有这玩意儿? “主家,所谓蛊便是……”张离就要解释。 叶欢低头摆摆手:“我大概知道,边走边说,楚南,带上那家伙。微三,你留下等图昌的接应。告诉他,董卓的骑兵黏上来了,本公子不能走官道,让他立刻撤出洛阳。” 说完也不等微三回答,叶欢便招呼众人:“跟我走,进山林,西凉骑军定会封锁大道。” 楚南闻言和花奇一起架住禽滑,聂宇徐既等亦是依言而行。 “主家,这个。”张离将手中帛书递了过去,叶欢懂蛊,她一点也不怀疑。 “先放在你身上,我们得找个地方解掉天子的蛊毒,否则王越回去一旦和董卓合力,进了山林也免不了被他们跟踪。”叶欢言罢当先而去。 路过微三身边他轻拍对方肩膀:“保重,那个王杰新不错,可以提拔。” “是!”微三躬身领命,微尘众士皆齐齐施礼。 从这处荒废的山村入山,还有十余里路要走,叶欢必须抓紧每一刻。否则若在进山之前遭遇西凉铁骑,那真是插翅难飞了。 在两名微尘向导的带领之下,纵马半个时辰之后,众人到了琦山入山之处。 原本按叶欢的计划是走官道,经由上党返回晋阳。但如今情况突变,他不得不采用紧急预案,借由太行山余脉祁山作为掩护,穿越山峦,再到上党。 从山中穿越,多有险阻,便是两名向导也只熟悉琦山的一部分。太行余脉连绵数十里,多有密林,普通人深入根本不辨方向,亦是司隶的天然屏障。 “玉佩哥,天天说我做贼?要不是有这身本领,本公子说不得就交代了。”方才纵马之时,叶欢便一面观察飞羽,一面看清山势,此刻不由心中暗道。 分金定穴,寻龙之术,如今用来脱困,也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了。 但在进山之前,叶欢还有要事,便是刘辩身上的蛊毒。此物不除,等若背了个追踪器。 靠着自己的前世本领,大公子率众进山之后不久,便找到了一条小溪。 叶欢停下脚步,先对楚南道:“弄点溪水,把他泼醒,问清蛊毒之事,小心点。” 接着又谓众人:“先歇息片刻,大家都去溪水最浅之处来回走一走。” 对将军的指令,大家自然不会怀疑,唯有郑毓问道:“为何要从溪水里走?” 叶欢一笑看向叶冬,后者立刻解释:“毓夫人,敌军之中倘若有追踪高手,必能循迹找到我们入山的地方,此时若有经过训练的猛犬,就能追踪气味而来。” 郑毓连连点头,但想想又不对,叶欢为何要让叶冬告诉自己? 还没等她问出口,却见丈夫一对眼珠向着张离的方向斜了斜,这才会意。 原来他是要给叶冬表现的机会,亏他在此时还能这般轻松。 “你们放心,跟着我,一定可以走出去,多费些时日罢了。” 这句话叶欢是冲着两名微尘之士说的,似聂宇徐既以及十二队士卒,根本不用解释。别说将军要进山,刀山火海他们也敢闯,绝不会有一丝的迟疑。 “是!”早在叶欢找到溪水的一刻,二人已经心悦诚服了。 “公子,就算出了太行山,我们总得过大河,还需提前安排。”叶冬一旁道。 叶欢思索片刻:“无妨,图昌送消息肯定比我们走得快,军师清楚我的本事。” 叶冬点点头不说话了,他是将军贴身侍卫,对他与贾诩之间的默契比谁都了解。 此时楚南已经用清凉的溪水泼醒了禽滑,后者睁开双眼就觉得全身一阵刺痛。 随后一张令他印象深刻的大脸出现在视线中,就是说他哼哼是骂人的那个。 “松一点,松一点,绑得太紧了。”禽滑摇摇头虚弱的道。 楚南一笑:“没办法兄弟,你太厉害了,我们怕啊,先忍着啊。” “你怕?你有一点怕的样子吗?”禽滑腹诽,但随之双眼一眯,他看见了张离。 “交出解药,念在同门一场,我给你一个痛快。” “哈哈哈哈,这子母蛊毒,天下唯有我一人能解,你不是不知!”禽滑大笑道。 张离咬了咬下唇,看看刘辩方向,片刻之后才问道:“你想怎么样?” 禽滑傲然道:“我不和你说,我只和叶悦之谈。” “你还想求生?” “哼,千古艰难唯一死,天子生死就在我手上,你敢杀我?” “他不敢,我敢!”此时叶冬走了过来,手拿匕首正在剔着指甲。 “你?你又是谁?”禽滑一愣问道。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说我是谁?”叶冬好整以暇。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禽滑闻言却是一阵狂笑。 张离看向叶冬的双眼陡然睁大,后者却对他眨了眨眼。 “笑,慢慢笑,有你哭的时候。” 禽滑笑着看向张离:“她自幼浸泡毒液,早已不能……娶她为妻,你想断子绝孙?” 张离闻言,目光一片黯然,双手不由微微颤抖。 叶冬一笑,很是自然的握住了张离的柔夷:“那又怎样?真爱无敌,你懂个屁。” “你……” “什么你呀我的,还是那句话,交出解药,给你个痛快,否则……” 叶冬手中的匕首飞快的在指间旋转:“我就拿你做个试验,看看你多能忍。” 不等禽滑说话,他讥诮道:“你若不说,我就将你双手双脚砍掉,双目刺瞎。嘴呢……缝起来吧,放在瓦罐之中,天天喂你猪油拌饭,到时候……”叶冬啧啧摇了摇头。 “死算什么?我让你想死都死不了!” 第838章 良药苦口 叶冬面上还是那副若有似无的笑容,甚至语气都是温和的,禽滑却一阵心寒。 楚南没来由的一颤,眼光却若有所思的看向叶欢。 记得空哥说过,当年吴集之战,将军抓住冉合豹…… 就在刚才,叶欢还曾与叶冬耳语一阵。 “断子绝孙?不会的,我是将军亲随,可以纳妾,不过你嘛。” 叶冬说着蹲下身来去解禽滑的鞋袜,动作轻盈细致。 “你……你要作甚。”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哼,不要忘了,你们还没有逃出司隶,董卓随时会派人追上来。” 叶冬毫不在意,将禽滑的鞋袜丢到一边:“呦,脸这么黑,脚还挺白嘛?” “董卓?你少来了,蛊毒是你下的,也就只有你会追踪是吧?” “谁说的,相国麾下能人众多,很快就能追来。”禽滑说着想缩脚,却被牢牢抓住。 叶冬开始拿着匕首比划起来,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要作画。 “呵呵,反正也要断你双手双脚,南哥,你不是常说想看我剔骨吗?” “行啊,听说你拿手,我正想和你学呢,你说要只剩骨头,还能走路吗?”楚南笑着过来蹲下,很认真的观察叶冬手中的匕首。 “张离,他到底是谁?”禽滑喝道。 叶冬就跟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和楚南说:“濮阳先生调配的麻药顶尖一流,我包他能走。” 接下来,他就开始下刀,从禽滑的脚上割下一片肉…… “啊……”后者一声惨叫,面孔扭曲。 “嚎什么?这才刚刚开始,放心,不痛!”楚南配合默契的拿出药瓶,撒了点粉末在伤口上。 “丝!”禽滑顿觉一片清凉。 脚上的伤口居然真的不痛了,心头的寒意却是越来越甚。 “叶悦之,叶悦之……你当真不顾天子安危?”见叶冬又要下刀,他不禁大喊起来。 远处的叶欢对郑毓眨眨眼,拍拍手站起身道:“该我了。” 轻声说完,便信步走了过来。 禽滑的眼中露出希望,急忙道:“快让他住手,让他住手。” 叶欢一笑,右手伸出:“拿解药来。” “你饶我性命,我给你,今后再也不与你作对。” 叶欢闻言看了看张离,后者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我可以饶你性命,但只是今日,今日之后,我会倾尽全力派人追杀,为张离报仇。你若肯,现在就拿解药来,否则……” 禽滑闻言沉默起来,叶欢的语气没有一点缓和的余地,但总算…… “叶悦之,你说话算话?”片刻之后他终于艰难的言道。 “叶冬动手!”叶欢说了句,转身就要走。 “行,我答应。”禽滑忙道。 叶欢转身:“说!” “要解这子母蛊毒,得用童子尿和马尿混合,喝下去就行。” “童子尿,马尿?真的假的?”叶欢双眉一扬。 “我命都在你手上,岂会虚言。” “马尿好弄,这童子尿?”叶欢摸着下巴想了想,眼光落在了叶冬身上。 “你小子还是不是童子?” “是,如假包换,我一直守身如玉!”叶冬说着却是看向张离。 后者也不看他,啐了一口跑开了。 楚南见状,用胳臂捅了捅叶冬:“兄弟,有戏啊。” “得得得,楚南你去弄马尿,你,找地方方便去。”叶欢一指叶冬。 “公子,我……我现在没有啊。” 叶欢摇摇头道:“看见小溪了吗?喝去!” “哎!”叶冬一转身跑的飞快。 看着眼前的一幕,禽滑忽然有些羡慕张离和叶冬,为了给自己下属报仇,叶欢甚至不受威胁!就是饶了自己还有条件,当年大贤良师若是如此,他又怎会背叛? 此时叶欢蹲下身来,为禽滑打理伤口,并喂了他一颗雪参丸。 后者吃下只觉一股热气在胸腹间升腾,说不出的舒服。 心中不禁升起感激之意,但随即连连摇头,这不是自己该有的情绪。 “我刚才说错了……”叶欢轻声道。 “什么意思?”禽滑立刻紧张起来:“定边叶郎,向来一诺千金。” “废话,只不过今天你得跟我走,到了地方我再放你,你顺便养养伤。” 禽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便微微颔首,反正他的命也就在叶欢的信用上。 “好了,楚南你给他料理一下身上的伤口。”叶欢起身而去。 他径直来到张离身边,后者见了便道:“主家,我没事,若不是主家,今天也遇不上他。为父亲报仇,我自己来。” 叶欢笑笑:“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不劝你。但你要想想,天公将军在天之灵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女儿为此纠结,你可以杀禽滑,但不能当做负担。” 张离闻言眼中闪动着光芒,她第一次听见这样的道理,可叶欢的诚意毋庸置疑。 “后面的路还长呢,要多想想开心的事情,比如……”大公子一指溪边。 叶冬正在那儿牛饮,一边喝水,一边揉着肚子! “噗嗤……”张离看着不由笑了。 “对了,这次回去,本公子亲自为你们做主。”叶欢也笑了。 “主家,可,可我……” “没什么可是的,我不会看错叶冬,爱情这东西,是两个人的事。”叶欢说完洒然而去。 “爱情?”张离有些迷茫,但看着远处的叶冬,又是若有所思。 不片刻功夫,叶冬闪身进入林中,过了会儿走出来,手中多了个酒壶。 那边楚南弄来了马尿,叶冬按着禽滑的说法将之混合,拿了过来。 叶欢下意识的伸手要接,却在半空中顿住,看了看刘辩便道:“陛下,喝吧。” 后者只知道是解药,接过来一闻却是眉头直皱,不禁有些犹豫。 “陛下,良药苦口利于病,捏着鼻子灌。”叶欢鼓励道。 “哦!”刘辩闻言,右手捏住鼻子,停了停发狠一般的将酒壶中的汁液倒入口中,直到涓滴不剩。 紧接着,他喉头耸动就大吐特吐起来,不但隔夜吃的东西,连黄胆水都吐了出来。 张离就在一旁细细观察,也不避气味,果然在刘辩的呕吐物中,有着一条一寸来长,类似蜈蚣的小虫在翻滚挣扎着。 第839章 愿助将军一臂 刘辩和刚才的叶冬一样,抱着清水一阵猛灌。 可看见叶欢和张离蹲在那里,他好奇心又起,捏着鼻子走了过去。 “师傅,这虫子是我肚子里的?”看着地上蠕动的虫子,刘辩感到一阵恶心。 “对,要是不拿出来,可得肠穿肚烂!” “对了师傅,你刚才给我喝的是什么?” 张离听了也没细想,抬头便道:“马……” “马利多。”叶欢立刻抢在了前面。 “马利多?”刘辩眨眨眼睛:“师傅,这马利多又是什么?” “马利多啊?马利多就是马儿身上的,利于各种疾病的治疗,所以叫马利多。” 张离听了立刻低下头去,刘辩不疑有他,却是点点头,师傅医术高明他是知道的。 叶欢不再纠缠,起身便道:“大家准备,赶路要紧。” 几乎与此同时,典韦率领的七军已经到达兖州燕县,由此往北穿过冀州便到并州了。 大军前行之时,典韦与陈宫并骑走在最前。 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二人的性格投契,很是和睦。典韦越来越觉得陈宫学问精深,于是学习中的很多问题都向之请教,后者自是欣然答之,亦喜恶来的豪爽之风。 “陈先生,将军以前与我说过,两个桃子杀死三个人的故事,只说了一半。” “哦,二桃杀三士。公义,此事是这么回事。” 正说话之间,前方却是数骑飞奔而来,典韦见了右手一举,行军队列稍停。 “前方可是典韦将军?”隔着十数丈,对面高喊起来。 “定边七军在此。”郎骑竹高声应和。 不片刻骑士们到了面前,典韦认得其中一个,乃是军师身边的传令兵蒋俊。 “典将军,军师将令到。”蒋俊飞身下马,来到典韦马前一抱拳。 恶来颔首下马上前问道:“有何军令?” 蒋俊没有说话,却把典韦请到了路边,亲兵见了,立刻护卫上去,隔着三丈戒备。 “典将军,军师将令,令七军不必回师,立刻走牧野至朝歌,往修武一带接应。” 典韦闻言回头喊了一声:“地图。” 亲兵立刻上前,从背篓中取出地图铺在地上,又迅捷的退了回去。 典韦与蒋俊同时蹲在地图旁,看了地形恶来方道:“将军和军师要对董卓动手了?” 后者看看四周,靠近典韦低声道:“将军亲自前往洛阳营救天子……” “你说什么?”恶来虎目圆睁。 “将军,你轻着点……”蒋俊捂着耳朵小声道。 “谁让将军去的?我剁了他!”典韦反应过来,却是双眉一皱。 “还有谁?将军要去谁拦得住?因此军师才调将军前去接应。” “哎~你说你说!”典韦叹了口气又道。 “将军曾与军师约定,无论事成与否他都将北返,军师怕出意外,董卓一旦发现必会调兵追击。因此还要典将军率军至修武,若有异动,纵兵阻之。” “行,到修武我全力开动,三天不用。” “典将军,军师交代,董卓新近得了一员猛将,姓吕名布字奉先!据闻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每每要与将军一较高下,且善领骑军,典将军若遇见不能轻敌。” “吕布?丁建阳的义子?想和将军一较高下,我倒得称称他的斤两。” “典将军,军师说了,一切以将军安危为重,若无必要,也不须厮杀!” “知道了,军师还有什么交代,我要马上赶路。” 恶来与叶欢名为主从,实则兄弟,此事全军上下皆知。便是在晋阳叶家,夫人待典韦亦是兄长之礼。得知叶欢冒险前往洛阳,现在的典韦恨不得肋生双翅飞过去。 “没了,典将军在外,一切自觉,军师也会亲领陷阵营和二军,不惜一战!” 典韦猛的站起身来:“回去告诉军师,典某知道了,绝不会误事。” 等蒋俊走后,恶来上马便高声喊道:“全军改道向西,急行军,三日之内必到修武。” “诺!”四下一片应诺之声,却绝不会有人问将军为何。 恶来看了看陈宫,抱拳道:“公台,我奉军师将令,要前往修武,战阵凶危。公台乃是文人,我派五十骑护卫你往晋阳。” 陈宫微微一愣,想了想还是道:“此乃军令,原本宫不该多问。可宫蒙将军信任,投效前将军就是军中一员,当要尽力助典将军一臂之力。” 典韦看着对方眼中的坚定,不由微微颔首:“好,那公台便跟着我,路上说。” 二人纵马而行,典韦亦没有隐瞒,将叶欢进京营救天子之事尽数告知。 “只身前往洛阳营救天子?”陈宫闻言一脸惊讶。 “典将军,我知道前将军勇冠三军,纵横无敌。可此时东都在董卓手中,皇宫戒备森严,洛阳更有数万西凉铁骑,如此前将军就是再勇也无法……” “公台,你未见过将军,不知详细。主公除了战阵无敌,还有层出不穷的诸般本领,前往洛阳的确冒险。但别人去是送死,可主公去了,便有很大成算救出天子。” “啊?”陈宫心道这怎么可能?但见典韦信心十足的面庞,话又咽了回去。 “将军忠君爱国,若不是在乎天子安危,怎能与董逆干休?今番若是能救出天子,公台你看着,区区董卓,不是我定边军的对手。”典韦继续道。 陈宫听得连连点头,心中对叶欢更加钦佩。他虽不知前将军到底有多少的本领,可在此时能甘冒奇险去救天子,谁又做的出来?自己当真没有投效错人。 “典将军,宫对司隶地形颇为熟悉。贾诩军师让将军前往修武,乃是太行出山之道,亦是官道交汇之处。我军虽勇,但西凉铁骑人多势众,不如让朗副将领军先去攸县!” “攸县?”典韦闻言想了想,却是双眼一亮看向陈宫。 后者抚须点头:“朗副将统领骑军来去如风,那攸县县令王忧乃公同窗,心存忠义!我修书一封与他,只要朗副将率军潜藏下来,到时典将军便是进退自如!” 第840章 没有撤退可言 将军说过,身为上者,要会发现下属的闪光点,加以欣赏、赞扬。 典韦对此深以为然,当然,表达欣赏的方式有很多种。 首先是表情的和眼神,典将军现在看陈宫的样子就完美的演绎了这一点。 稍稍有些惊讶,不失敬佩,还有点惊喜,这演技,恰如其分! 光靠表情自然不够,咱们典将军有自己的独门秘籍。 “公台真厉害,来,吃个鸡腿。”典韦掏出鸡腿递了过去,陈宫欣然受之。 “郎骑竹!”随之一声大喝,还好陈宫最近适应了,否则鸡腿一定掉在地上。 后者应声纵马而来,方寸之间的转向迂回,郎骑竹的骑术显露无疑。 “等先生吃完鸡腿给你一封亲笔信,你马上率军先行出发,给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攸县,找到县令王忧……”典韦细致的交代。 陈宫听了则三口并做两口啃掉鸡腿,这不还得写信么。 稍稍犹豫,典韦看了陈宫一眼又对郎骑竹道:“到后派兵封锁全县,给我藏好了。” “公台,非是韦不信,公台妙计,我实是敬佩。但事关将军安危……” “将军所言极是,不需以我为念,非常之时,当有非常之法。”陈宫欣然道。 典韦一笑:“就这一次,下不为例,见到将军,韦一定会说先生的本领。” “将军客气,我这便作书。”陈宫咽下最后一口鸡肉,打了个饱嗝。 恶来率领七军直扑修武,司隶乃是董卓势力所在,贾诩当然不会让他孤军深入。 此时贾诩亲率于禁的太原营,高顺的陷阵军,漠青的飞云骑,淳于落的二军已经完成集结!潘凤的五军和何满仓的九军也在赶来的路上,贾诩一副要大军压境的姿态。 众将闻听将军甘冒奇险前往洛阳营救天子,一个个虽是反应不一,却战意高昂! “将军大仁大义,舍身为国,顺岂能不效法,陷阵军愿为前部。”高顺慷慨激昂。 “主公不但为国之重臣,更是叶氏之首,我太原营绝不落后。”于禁精神振奋。 “叶悦之啊,叶悦之,你也太……”淳于将军的心里话。 不管如何说,如何想?定边军三军将士的士气因为将军的举动到达了顶点。 徐晃和管亥这俩直接到贾诩府上请战:“将军不带我们去洛阳,定是有所想,董卓麾下华雄吕布皆是强将,军师一定要带上我们,绝不给定边军丢脸。” 叶欢不带徐晃管亥是有原因的,二人是将才,不必在此事上冒险。 而贾诩此回独自领军,很是感受了一次叶欢作为主帅的快乐。 没有撤退可言!定边军将士上下一条心,不接回将军,誓不罢休,西凉铁骑算个屁! 没有什么艰难的任务,深入敌境吸引敌军无比危险,众将却抢的不可开交。 “文则将军,你的太原营是新军,当然我飞云骑去。”漠青不容置疑。 高顺还没说话,萧荣抢在了前面:“你飞云骑也是新军,当然我陷阵去。我和将军多少年了,边军之时就是他的下属,我们陷阵骑兵,干定了西凉铁骑。” 此时帐外传来声音:“陷阵骑兵当然厉害,不过此次谁也不能和我争。” 随之一人进帐,身长八尺,虎背熊腰,双目如电,六曲曲长,张海龙! “军师我去,六曲每战必争先,从不落后。我不是说在座各位,牵制敌军,护卫将军,责任重大,不能有丝毫闪失。如此局势,六曲不上谁上?” 一席话声震四方,于禁萧荣漠青闭嘴了,王牌就是有着王牌的尿性! “等等,我去,海龙你也知道责任重大啊,游击牵制,那是我的看家本领。你好好待在军师身边,听说那吕布有一支狼骑,那才是你的对手。” 两个字,我去!不用看人听声,众人就知道是谁,九曲曲长臧空到了。 “别跟我抢,将军最重!”路过张海龙身边,臧空丢下一句。 “军师,铁骑营九曲曲长臧空请战,军师以我为先,定将西凉铁骑牢牢牵制。” 贾诩心中暗暗摇头,得,你们自己都分出先后了。 “臧曲长,此事非同小可,一旦有将军的消息,你要不惜一切接应。” 臧空一抱拳:“将军当年说过的,我九曲今日就践行!军师放心,九曲上下,从臧某开始,哪怕我们身上对穿了十八个洞,打得就剩两个光球,也不会让将军有损!” 话很糙,但其中的信心豪情却听得众将连连点头,臧满之有这个资格。 “好,牵制之责就交给九曲,此外,待三曲洪曲长到,一起进军。切记要多加配合,未得将军消息之前,不到逼不得已不许与西凉铁骑交手!” “诺!”臧空接令退下,又看了眼张海龙。 二人眼神交汇,都知道对方心意,洪彪这小子的运气咋就这么好呢? “众将,今次作战非比寻常,一旦将军行踪确定,我军攻势展开就要摧枯拉朽!各部不计代价,不计伤亡,把我定边军的气势打出来,震慑敌军。”贾诩冷声喝道。 “诺!”众将一起领命,帅帐之中顿起一道惊雷! 贾诩微微颔首,负手目视南方,将军,万万保重,诩不会让你有任何意外! 洛阳皇城,叶欢救出天子,内中也是一片混乱。 永乐宫,何后身边只剩下了华育和几名宫女内臣,她是被董卓软禁在此的。 原本卧病在床,但今日闻听消息,何后却是精神振奋,一早起来精心打扮,正装大礼。 “华育,你也跟了我四十年,辛苦了。”温和的语气中带着决然。 华育笑了,看着盛装的何后,他忽然明白了皇后要干什么。 “贺喜娘娘,冠军侯终是不负先帝所托,娘娘之望,可以安心了。” 何后先是一笑,随即玉容生寒:“董卓逆贼,企图以本后挟持皇儿?哼,本后虽是女流,亦是大汉皇后,大臣们尚且不畏生死,本后又岂会惜身?” “娘娘说的是,老奴陪娘娘!”华育一笑,坚定的道! 第841章 山林异兽 大汉光熹二年,就在前将军叶欢救出天子的那个清晨。 冷宫永乐宫的内室,燃起了冲天大火。 等徐荣奉董卓将令率领士卒前来鸩杀何后之时,看到的则是几具焦尸! 目睹此情此景,便是徐荣亦不由暗暗佩服,飞报相国之后好生将之收殓。 与此同时,吕布率领的西凉铁骑一部已经跟随踪迹追到了入山之处,当即派人进山追踪。此后不久,又有一队士卒奉调而来,除了军士之外,还有十余只猛犬! 叶欢带着众人在山中穿行,不时登高眺望,现在还有向导识路。但深入山林之后就要靠自己了,巧合的是,后世的他还真来过琦山,只不过此时还没有那处地宫。 山中无路,叶冬聂宇在前披荆斩棘,张离则点燃熏草,驱散毒虫。 禽滑此时也表现的极为配合,他知道身在此间,没有叶欢,自己走不出去。 “可惜虎王太过显眼,它若是在身边的话,就不怕敌军追踪了。” “从此处到太行,得穿越攸县,还有两百里山路,我得准备些粮食。” 叶欢心里想着,他们身上没带多少干粮,不过好在山里到处都是宝。 “陛下,累吗?”看见刘辩一头汗水,叶欢问道。 “师傅我不累。”少帝擦了一把额头,抛开心中对母亲的挂念,他还是有点兴奋的。毕竟眼前是他从未见过的世界,而有叶博士在,又没什么可怕的。 “累了就说,让他们背你走一程。”叶欢笑道。 “师傅,到了晋阳,我要先去看皇姐。” “行,到了晋阳,微臣为你建一处皇宫。” “将军!”此时前方忽然传来叶冬的声音,队伍停了下来。 叶欢急忙快步上前,却是一愣,原来前面十丈之处,出现了一只猛兽。 “我去,还真有这家伙,好漂亮啊。”大公子连连点头。 “吼……”一声长啸,山林中惊起无数飞鸟,虎啸山林,就是这般威势。 楚南等人见了纷纷取出弩箭,叶欢却摆摆手,白虎他可从未见过。 白虎?四神兽?不会吧,我要相信科学,这是某种基因突变。 “叶欢,什么是基因突变?” “我靠,玉佩哥你现在醒了,要你帮忙的时候帮不上,成好奇宝宝了?” “不要伤害他,是我们侵犯了它的领地。”叶欢想着对楚南道。 “公子,这家伙少见啊,那皮毛肯定值钱。”叶冬小声道。 “吼……”白虎又是一声长啸,不过这回声音小了很多。 估计他心中也在纳闷,这帮从未见过的人想干什么?他们怎么不怕我? 叶欢甩手给叶冬头上一下:“什么值钱,这是珍稀动物,你要有点保护意识。” “对,不要伤害它,你去和它聊聊。”金光大字又再出现。 “我和它聊?你确定它听得懂?” “我给你翻译啊。” “行啊玉佩哥,你什么时候多出这个功能了?”叶欢笑着迈步上前。 叶冬一惊急忙跟上,聂宇则跟在了另一边。 “白虎你好。”叶欢摆出了一个最为和煦的笑容。 “吼……”白虎一声虎吼,略略弓起身体,周身毛发耸动。 “它说,你好。”空中的字迹有点晃动。 “玉佩哥你到底会不会?这叫你好?”叶欢不禁翻了个白眼。 “……” “算了吧,我得靠自己。” 大公子停在原地举起双手:“白虎,我们没有恶意,本公子最爱惜动物了。就是借道经过一下,你不攻击我,我就不攻击你好吗?” 白虎的一双虎眼紧盯叶欢,大公子亦与之对视,用眼神传递着善意。 此时郑毓不禁走了过来,眼前的白虎真的是太漂亮了,她想看的清楚一些。 “毓儿别过来,人多它会怕的。”叶欢在身后摆摆手。 看着眼前场景,禽滑心中讶异,可再看看周围之人,他们却一切如常。 “难不成这叶悦之还是公治长的传人?嗯,他家名门大儒,很有可能。”禽滑微微颔首。 他正想着,就闻空中一声鹰啸,飞羽凌空而下,站在了叶欢的肩头。 一对鹰眼落在白虎身上,飞羽展了展翅膀。 “一定是这样的,他肯定和公治长有关。”某人更加确信了。 看见飞羽落在叶欢肩头,白虎的眼光变了,身体不再弓起,毛发也恢复了平常。 接着,它便向叶欢缓缓走来。 楚南等人又开始有点紧张,弓弩重新举了起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聂宇点点头对徐既轻声道:“白虎异兽,乃是祥瑞之兆,此次必可安然而返回。” 后者点点头,他们也算见多识广,可跟着叶欢,总有意想不到之处。 众人之中,又以刘辩最为羡慕,到底是少年心性,一双眼睛睁得老大看着。 慢慢的,白虎到了叶欢身边,楚南的手心都有点出汗了,大公子却是好整以暇。 和虎王,照夜,飞羽亲近,叶欢能感觉到白虎没有恶意,肩上的猎鹰亦未有攻击之态。 “呜呜呜……”这一回不是虎吼,而是低沉的叫声。 叶欢慢慢的伸手,见对方没有反抗,这才轻轻摸了摸虎头。 “呜呜呜……”白虎居然也伸爪搭住了叶欢的手。 “你想说什么?可惜玉佩哥就会吹牛,你倒是翻译啊。”叶欢蹲下身来。 “你再说,没收你的抽奖机会!” “啊?抽奖机会?”叶欢忽然想起上次扶助皇后掌权,的确有一次抽奖机会,后来事情太多,又得了一场重兵,居然忘了。 “我的锅,我的锅,本公子博学多才,听得懂。”大公子连忙转换态度。 “白虎,你是不是要找我帮忙?”看着那双虎眼,叶欢灵机一动。 “呜呜呜……”白虎伸头在他腿上挨擦了一下。 “果然。”叶欢点点头。 白虎随即张开嘴,楚南的心立刻拎了起来,但它却只是轻咬叶欢的外裤。 “别咬别咬,陵绣的,一千多钱呢。”叶欢笑道。 “你是不是要我跟你走?” “呜呜呜……” “好,你带路,我跟你去看看。” 接下来白虎竟然真的转身,叶欢则随之而行,众人见了啧啧称奇,不由跟上。 “叶大公子,我们在逃命好吗?你不怕死我还怕呢。”禽滑心中腹诽。 第842章 屁滚尿流 禽滑的腹诽没有人听见,众人都随叶欢跟着白虎前行。 走了大约有三四里山路,才到了一处山洞之前。 此时又有一只白虎迎了上来,双眼烁烁的看着叶欢。 “呜呜呜……”先前那只白虎迎了上去,呜呜连声似在解释。 叶欢一笑抱拳:“白虎娘子你好,是你丈夫请我来做客的。” “有完没完儿……”后面的人群中,禽滑轻声嘀咕了一句。 小虎牙花奇瞬间回头:“就你话多,再说一句,给你嘴扎起来。” 毒王头一缩不说话了,叶欢身边这些个亲兵各个心狠手辣,还“卑鄙无耻”! 母虎摇头晃脑的走到叶欢身前一丈之处,仔细看了看对方和他肩头那只猎鹰,又闻了几下。方才呜呜呜的叫了几声,向叶欢伸出了前爪。 “哦,原来是这样。”大公子点点头,他刚才就发现母虎走路的姿势有点别扭。 原来在她的右掌之上,深深插着一根木刺,怕还有些时日了,周边伤口开始愈合。 叶欢走过去蹲下身,抓住母虎的右掌观察起来,后者有着一瞬的炸毛,随即如常。 “白虎娘子,你这刺扎的很深,我能给你拔出来,不过会很痛。而且我还要找两个人帮忙,行吗?”叶欢看了一会儿,抬起头目视对方虎目柔声说道。 公虎也靠了过来,挨了挨母虎的头,那种亲昵看的身后众人都心生所感。 “叶欢,他真的听懂了,你厉害,救好了它我再奖励你一次抽奖。” “哈哈哈,君子施恩不望报,举手之劳而已。” “好吧,那就算了。” “不行,玉佩哥你堂堂神器,天赋异禀,岂能说了不算?” 叶欢笑着回身招招手:“叶冬、张离,过来帮忙。” 二人听了便缓步前来,眼前的猛虎如此温驯,竟是比猫儿还要可爱几分。 “看见了吗,白虎大哥为了给白虎娘子治病,到处找人。叶冬你以后对张离也要如此,她和芸儿一样,我拿她当妹妹看,若是受了委屈,你仔细你的皮。”叶欢笑道。 “诺!公子放心,我会把她看的比我性命还重。”叶冬看着张离认真的道。 刚才看了白虎夫妇的亲昵模样,张离亦心生感触,此刻闻听叶冬之言。心里不知被什么撞了一下,甜丝丝的。叶冬可不是花言巧语,之前曾拼命为她断后。 想了想,张离大着胆子道:“你要给叶家传宗接代,需得离我远远的,我不要看见。” 叶冬闻言先是愕然,随即面现狂喜之色,连连点头。 “我孤儿一个,不是公子早就死了,传什么宗,接什么代,我眼里只有你一个。” 叶欢听得不住微笑,下意识的吹了声口哨。 再看远处众人,都是面带笑容,唯有禽滑脸本就黑,也不知是悲是喜。 “对了,这事儿好办,你们可以领养一个嘛。”大公子一边出着主意。 “呜呜呜……”白虎叫了起来。 “哦,不好意思,马上给白虎娘子治伤。”叶欢急忙道。 说话间,叶冬生火,叶欢将匕首火上烤了消毒,就开始为母虎剜刺。 下刀的一瞬,母后的爪子猛地一缩,却被叶欢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一双虎目瞬间焕发神采,原来面前的人类有那么大的力气。 而公虎立刻靠了过来,伸出舌头去舔母虎的面颊,后者慢慢安静下来。 “对了,疼一阵就好了,以后能行走如常!”叶欢说着。 张离看了看母虎的伤口,伸手在腰间一掏,随即愣了愣。 “叶冬,去问他要凝血散。”想想她便对叶冬言道。 “哎!”后者如奉纶音,起身便跑到了禽滑身边。 “兄弟,给我点凝血散。”叶冬的语气平和。 “我……”禽滑心道谁是你兄弟?我这凝血散很珍贵的,不由有些犹豫。 “别小气嘛,要不这样,以后我是肯定要杀你的,最多放你一次,快点。”叶冬伸手。 “哼,谁要你……”这句话说到一半,禽滑收了回去,还是掏出凝血散递了过去。 “这就对了,再怎么样我也得喊你一声师兄不是,自己人!”叶冬接了过来,伸手拍拍禽滑的肩膀,说完转身而去。 “什么他娘的自己人,自己人还不忘要杀我?”禽滑翻了个白眼,可看见张离和叶冬一处,他心中却也有欣慰的感觉,那是骗不了人的。 叶冬飞步到了张离身边,将凝血散递了过去:“离妹妹,我答应他抓住他饶他一次。” 张离看看叶冬,点了点头,接过药瓶给了叶欢。 此时大公子已经将那根刺拔了出来,居然长近一尺,很是锋利。 他将凝血散洒在母虎脚掌的伤口之上,果然神效,不片刻,流血就止住了。 “呜呜呜……”公虎眼中闪动着神采,舔了母虎一下,居然要来舔叶欢。 “大哥等等,这不行,给你舔一下,本公子不得毁容?”大公子急忙阻止,白虎舌上全是倒刺,他“娇嫩”的肌肤哪里受得了? 白虎人性化的点点头,便伸头在叶欢的胸间,腿间不停挨擦。 那边郑毓看到双眼放光,刘辩也是神采飞扬。 “白虎大哥,后面还要注意,让你媳妇多在家休息,你自己去找点草药给她用。”叶欢摸着白虎的头,在它耳边轻声道。 白虎不住点头,此时的他更加温驯了,根本不似百兽之王的模样。 忽然,飞羽开始展翅,叶欢的神情也是一凝,他们同时察觉到了危险。 白虎也抬起头,看看叶欢和飞羽,它似乎看懂了什么。 下一刻,它便向着远处飞奔而去,速度展开,竟然不逊照夜狮子! 几个纵跃,白虎登上了一块高大的巨石,随即抬头发出一声虎吼…… 那吼声不在叶欢典韦大喝声威之下,百鸟惊起,百兽逃窜,尽显王者威严! 大公子看看远处,笑了! 就在他们进山之后寻到的那处小溪,数十名黑衣人正带着十余只猛犬追击,猛犬一个劲的嗅着气味,在溪边来来回回。 突然,虎啸远远传来,那些猛犬瞬间噤若寒蝉,瑟瑟发抖一会儿掉头就跑,竟是屁滚尿流,便是黑衣人一时都拉扯不住! 第843章 不必牵挂 虎啸山林,威风凛凛,这才是白虎真正的模样。 叶欢右肩微微一耸,飞羽振翅而起,向着来路飞去。 白虎跳下巨石,慢慢踱了回来。 “白虎哥,谢了。”叶欢做了个敬礼的动作。 “呜呜呜……”白虎摇头晃脑,抬了抬前爪。 叶欢迎上去,又给它叮嘱了一遍母虎的养伤之事,这才起身。 “白虎哥,我得走了,有缘自当相见。”说话间大公子摸了摸虎爪。 其实他很想尝试一下去摸白虎的屁股,但想想那句俗语,还是算了。 白虎此时却咬住了叶欢的衣衫,口中呜呜连声。 “哦,我知道我帅,你舍不得我,可是本公子正在被人追杀,你也看见了。” “呜呜呜……”白虎依旧不松。 此时母虎回身到了洞中,不多时之后,她口叼一只小虎回来了。 走到叶欢身边,母虎将小虎放在脚边,抬头又是一阵呜呜连声。 大公子双眼一亮:“白虎娘子,你的意思是……” “呜呜呜……”母虎用前爪把小虎往叶欢脚边拨了拨。 “你想把它送给我?”叶欢俯身将小虎抱了起来,看样子已经有三四个月大了,生的极为壮实,可爱之极! “呜呜呜……”一对白虎同时点头。 郑毓见了再也忍不住了,小白虎对她的吸引力极大,不由闪身过来。 到了近前,看见叶欢怀中的小白虎,那股天生的母性一下就被激发出来。 “叶悦之,给我抱抱行吗?”她小声问道。 叶欢点点头,看着白虎夫妇,将小虎递给了郑毓。 后者接过,轻轻摸着虎头,小白虎则直往她怀里钻。 “张离你看,它好漂亮。”郑毓开心对张离道。 “是啊夫人,真好看。”毒王的眼中此时也有小星星闪现。 “白虎大哥,白虎娘子,那叶某就却之不恭了,你们放心,等他长大了,我一定会带它来看你们!”见郑毓如此喜爱,叶欢抱拳为礼。 “别人最多飞鹰走狗,本公子养个老虎当宠物,想想都拉风。”大公子心中得意。 将一包凝血散全部留给了白虎,叶欢才与之依依惜别,公虎则将他们一直送出十里之外。 “叶悦之,你也太败家了,知道那包凝血散有多贵重吗?”禽滑心中呐喊着,但远走他乡的心思却是越来越坚定,目睹这一幕,他再也生不起与叶欢对抗之心。 接下来的山路,小白虎成了众人的团宠,楚南、李云、花奇每天都要去为它觅食。两天之后,找到了一只正在哺乳期的母鹿,他们不忍杀之,却弄了不少奶水回来。 不仅仅是禽滑有想法,众人莫不如是,这般奇遇,除了叶欢谁还能有? 董卓的追兵因为白虎的阻拦被拉开了距离,他麾下虽有善于追踪之人,但叶欢亦是精于此道。他不仅仅是赶路,还和聂宇徐既在路上设下不少陷阱。 此时的东都,天子被前将军叶欢救出的消息,已经传的街知巷闻。老臣们为之振奋,百姓则把叶大公子传得活灵活现,不到三天的时间,就出现了各种不同的版本。 有的说叶欢是腾云驾雾而来,接了少帝便飞天而走,留下一道彩虹。 还有的说叶大公子会隐身术,他进皇宫谁也看不见,谁也拦不住。 有一种说法比较靠谱,也接近现实。那便是前将军得高人指点,会土遁之法!可以在地下一日千里,此时怕是早已回到洛阳了。 相国府中,董卓听了下属的回报之后,将一个精致的玉杯砸的粉碎…… 侍从们立刻噤若寒蝉,相国发怒,是会杀人的。 “土遁之法,说的还真准,叶悦之你就是个打洞的老鼠。”董卓心中恨道。 “来人,去给我把叶家宗家留在洛阳的……”相国一声大喝,却只说了一半。 “叶悦之那地道打得比老鼠洞还准,我要是杀了他的宗家,他不顾一切前来报复又该如何?”董卓心里想着,不由一寒,叶欢可不是曹操。 “算了,还是战场上见个真章……”思前想后,相国还是放弃了报复的想法。 “下去吧。”大手一挥,侍卫面露狐疑的退了下去。 “启禀相国,光禄勋李大人到。”知客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不多时,李儒走了进来,施礼参见。 “文佑,奉先追捕叶悦之之事如何?”董卓压了压怒气问道。 “相国,叶悦之一行进了琦山,我已派人跟踪追杀,温侯领军封锁了各处出山之道。除非叶欢有本事直接飞过太行山,否则必定难逃。”李儒躬身道。 “你怎么知道他飞不过去?”董卓心中忽然涌起的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可过往种种,叶欢又在不断给他惊喜!当年远征西凉,他和北宫望暗通款曲,匈奴八羌西凉联军十余万,可定边军不等援军到,两万余人便破之,谁又能想得到? “好,加派人马,不惜一切,要把叶悦之留在司隶,追回天子。”董卓断然道,可他自己都觉得这句话说得没什么底气,真的能抓住叶欢吗? 李儒刚要回答,却有一个家丁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到了堂前双膝一跪。 “相国,今日打扫之时,在相国的榻下发现了一封信。”家丁说话时头也不敢抬。 “信?榻下?”董卓一愣,随即喝问:“谁给我写的信。” 家丁浑身一颤:“是,是……”嘴唇哆嗦半天,话却说不周全。 “锵……”的一声,董相国佩剑出鞘,直指对方:“再不说我宰了你。” “相国饶命,是叶欢,叶欢……”家丁急忙道。 “当……”董卓闻言,手中佩剑掉落地上,也顾不得捡,就接过了信件。 绢帛之上的字迹龙飞凤舞,苍劲有力,似乎随时要飞出来一般,正是叶欢的笔迹。 “董相国台鉴:天子叶某接走了,你我之间并非私仇而是公怨,自有解决之道,但若因此迁怒他人?叶某保证下一次你榻下就不是信件了,我一切都好,不必牵挂。” 董卓胸口起伏,咬牙切齿,飞起一脚踢翻面前案几大喝道:“叶悦之,你欺人太甚了,谁牵挂你,你好不好与我何干……” 一时间,相国的咆哮之声满府皆闻。 第844章 时机已到 董相国怒发冲冠,连李儒都不敢劝,就更别提下人们了。 其实董卓心中最气的还不是叶欢之所为,而是自己真的有点怕,榻下! 对了,榻下。 董卓回过神来,立刻对下人问道:“到底是谁,将这封信放在本相榻下?” “回相国,应该是小青,她今日一早就不见了。”家丁哆嗦着道。 “小青?”董卓闻言又是一股寒意直至心头,那个婢女在他身边好几个月了。倘若叶欢真要取自己性命,岂不是? “传令,相国府除了西凉旧人之外,其他一律撵出去,不准进内院。”想了想董卓喝道。 不光相国,李儒在旁也一阵心惊肉跳,却不知自己身边有没有叶悦之的人。 等到董卓面色稍稍和缓,李儒方道:“相国,叶悦之劫走天子,朝中之事还需安排。” “安排?文佑之意若何?” “相国,国不可一日无君,相国可扶陈留王为帝,再将叶欢此举斥为叛逆。” “陈留王?”董卓微微一愣。 “相国,之前内臣便说陛下有密旨要立陈留王,如今相国正可借之一用。” “先帝密旨,可如此能否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董卓沉吟道。 “如今已是势所当为,否则叶欢一旦回到晋阳,必会以天子名义讨伐相国。与其坐待其变,不如我们先变,还能占据先机,毕竟叶欢此次未必能够回到晋阳。” 见董卓犹豫,李儒劝道:“如今天下,群雄并起,汉室已然不能尽得人心。相国新立天子,再以高官厚禄拉拢各方,此乃制衡之法,幽州并州相邻,相国可加幽州牧刘虞为太尉。” 董卓听了再思虑片刻,终于微微颔首:“传我命,明日早朝,就议另立新君之事。” 流言这东西,传得是飞快,当叶欢率众还在山林之中跋涉之时。他夜闯皇宫成功救出天子的信息已经传遍四方,似乎也在告诉大家,病好了的前将军还是那个叶郎。 与此同时,董卓以天子失踪,何后意外,大汉江山不能无主为由,立了王美人之子陈留王刘协为帝。朝堂上大臣们纷纷反对,但董卓心意已决,不惜当堂拔剑! 大汉光熹元年正月二十三,相国董卓另立新君,改元兴平。便借天子诏书诏告天下,前将军叶欢闯入皇宫,杀害何后,夜宿龙床,乃大汉最大之叛逆! 为此,还找了几名宫女内臣作为“证人”,一番如泣如诉。 当然,这件事情董卓是交给李儒去办的,想想失踪的小青,他心里还是有些发寒。 陈留,曹操府邸,一大早收到讯报,他便一骨碌坐了起来。 刚刚看完,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正是荀彧和程昱联袂而至。 曹操急忙相迎二人进屋,落座奉茶便问:“二位先生也知了消息?” “主公,前将军的确有勇有谋,夜闯皇宫救出天子,大义之为也。”程昱颔首道。 “嗯,先生说的不错,叶悦之此人,不能以寻常度之。”曹操颔首,心中却是暗道,叶大公子偷鸡摸狗的本领你们是没见过,只不过没有顺手干掉董卓却令人遗憾。 “董仲颖应对的倒是快,扶陈留王为帝,只是那杀害何后,夜宿龙床之言?”荀彧摇了摇头:“却也太过下做,恐怕无人会信前将军能为此事。” “文若,董仲颖如此,必有高人指点,定是那李儒李文佑。” 荀彧点点头,却看了看程昱,后者沉默片刻方道:“明公,前将军虽是救出天子,但司隶乃是董卓势力所在,西凉铁骑如虎。这全力追击之下,叶将军能否安返并州?” 曹操想都没想:“一定可以,且不说叶欢前往洛阳肯定谋而后动,安排周详。他麾下贾诩贾文和足智多谋,尚在李文佑之上,西凉铁骑虽勇,定边军又岂能坐视?” 程昱荀彧闻言连连点头,曹操提起李儒贾诩,那份欣赏之情亦毫不掩饰。 “主公,前番文若曾经说起,主公需要静待时机,眼下却是机会到了。” “哦?仲德先生可细细言之。”曹操双眼一亮。 “主公,前番不举义军,乃是天子仍在,投鼠忌器。而今叶欢救出少帝,董卓又行废立之事,必惹得天怒人怨,主公登高一呼,召集天下讨之,此正时也。” 想了想程昱又道:“此事宜急不宜缓,若是被叶悦之回了晋阳……” 曹操闻听,伸手一拍案几:“仲德高见,吾当速速行之。” 程昱一抱拳:“主公谬赞,此皆文若之想,昱不过代为说出罢了。” 曹操微笑颔首,他一猜就知道事情原委,当下笑道:“二位先生,当真是我的左膀右臂啊。” 说完,曹操便备下纸笔开始奋笔疾书,写下了讨董之书,荀程看了不住点头。 “兄长,兄长……”此时屋外又是脚步声响起,一把雄壮的声音传来。 不片刻曹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显然是一路跑来,额头满是汗珠。 “子孝何事?二位先生在,不可失礼。” “哦,曹仁见过二位先生。”后者闻言,进屋之后抱拳施礼。 “兄长,今日一早,我营中来了一条大汉,带着同族数十人,极为魁伟。” “此人是谁?”曹操面现喜色。 “他说他是山阳人,姓李名典字曼成,感兄长之义,率族人来投。” “李典李曼成?”曹操忽的站起身来,鞋也不穿下意识的就要往门外跑。 想想不妥又回身笑道:“二位先生,这山阳李典李曼成,壮士也,吾当亲迎之!” 荀彧笑着起身:“主公兴兵,正是用人之际,得遇贤良之才,理当如此。” 曹操笑了笑,便与曹仁一起往外而去,那两条小腿飞快,竟把后者甩在身后。 有一句话曹操留在了心里,李典此人姓名他是偶然在叶欢口中得知的。当时大公子颇为郁闷,因为李典前往江东巡游去了。而叶欢的眼光,又是曹操最信任的。 荀彧见了眼前景象,一笑谓程昱道:“仲德兄,主公若何?” 后者颔首:“求贤若渴,胸怀大志,必成大器!” 第845章 越乱越好 上党司隶边界,云乡,定边军临时军营所在。 帅帐之中,忽然传来一阵怒骂之声。 “董卓此逆,当真卑鄙无耻,居然如此诋毁将军!”高顺面有怒色。 “小人行径,不外乎是找借口罢了,敬方不必动怒,狠狠揍他就是。”说话之人身长八尺,虎背熊腰,阔面重须,威风凛凛,正是定边军五军统领潘凤。 得到军师调令,他率领五军上下急行军两日夜而来,到了便恰逢讯报。 “潘将军说的是,董逆此举,就是狗急跳墙。”高顺一抱拳,作为定边军中资历最老的战将,叶欢等人都曾是其下属,对之也极为尊敬。 当然说的是资历,论岁数潘凤也不过就三十四,正是年富力强之时。 “军师,将军已经救出天子,我们该动了吧?西凉铁骑肯定在追击!” “今日召集众将,便为此事,各位回去之后,可将董逆之言,传遍全军。” 众人微微点头,都明白军师的意思。原本定边军就是士气高昂,如今再闻董卓如此诋毁将军,立刻就得炸,这一回,誓要打得西凉铁骑从此心寒! “众将按照号令行事,马上进军,不得有误,攻势一定要快,要猛!” “诺!”高顺于禁等将躬身领命,一个个出帐去了。 潘凤见状急忙问道:“军师,我的五军去哪里,可不能看着他们厮杀。” 贾诩微微一笑,负手走到地图之旁:“潘将军,图昌传来讯息,主公走的是琦山,按脚程算,三四日之间应该能到这里。”说着话他的手指点在了图中一处。 潘凤看了看,便问:“军师的意思是,让我五军去这里?” 贾诩颔首:“正是,不光是你的五军,典将军的七军也到了修武,需与之配合。” “哦,公义也到了?”潘凤闻言大喜:“军师安排,果然妥当。” “三日之内赶到此处,拿下县城坚守,传递消息与各处,让将军可以得知。” “诺!军师放心,不需三日,潘某两日就能到。”潘凤信心十足。 “潘将军,我素知将军勇武,但此次作战乃为接应将军脱困!倘若遇见西凉军吕布华雄二将,不可与之斗将。”贾诩又交代道。 “知道了。”潘凤心中有些不服,但嘴上却不能言。 与此同时,典韦七军的骑兵营在郎骑竹的带领之下,衔枚急进,两日前到达攸县。 “前将军大仁大义,公台兄得其所,忧虽位卑,但忠义之心不敢或忘!” 果不其然,在见了陈宫手书之后,县令王忧欣然助之,让郎骑竹率军潜伏! 一日之后,典韦率军夜袭修武,第一营与子夜发动突击,半个时辰突入县城。 这一次,典将军没有闲情逸致去开堂审案了,七军侦骑四出,打探西凉军动静。 书房之中,典韦与陈宫并肩站在地图前,亲兵不断将一个个标记贴于其上。 “董卓贼子,这是倾巢而出,要得将军后快,哼,他想瞎了心!”典韦冷哼道。 “将军,以如今态势,我军是否不宜轻动?敌军势大。”陈宫谨慎的道。 “公台说的不假,敌军势大,但只是眼下如此罢了。韦虽未见,但此刻贾诩军师必定已经调集大军来援,公台你看着,我出击是要冒点风险,但不需忧虑!” “将军,宫一路上亦闻将军之言,我军铁骑营战力尤在西凉铁骑之上。但张辽与张飞二将军如今还在兖州,将军用兵该当谨慎啊。”陈宫想了想还是言道。 典韦面露笑容,欣然道:“公台说得好,将军经常跟我说,就是要有人唱反调才能让用兵更为周详,哦,公台不要误会,典某是真心夸赞,公台在,就能补我不足。” “将军谬赞,宫未曾统军作战,一切当还以将军军令为上。” “公台,我军除去文远的铁骑营,敬方的陷阵军虽是步卒居多,但打起来绝不惧西凉铁骑。淳于将军,潘凤将军皆是能征惯战之将,三六九曲还在军师身边。” “因此就算没有铁骑营,此战我军亦可不落下风,要接应将军,司隶越乱越好。” “越乱越好?”陈宫面上有了解,又带着稍稍狐疑。 “公台,将军天子最重,此处毋庸置疑,只要他们平安,别说典某的七军,定边军任何一军全部拼光将军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乱,乱了将军才更有机会脱困!” “西凉铁骑我从不小看他们,但若论日常训练,我军定在其上!他们又是刚刚得了司隶之地,因此打成混战,乱战,对我军将更为有利。” 陈宫闻言连连点头,他腹有谋略,但这些军旅之中的细节,却还需向典韦这样的久经战阵之将讨教。听着恶来侃侃而言,加上这段时间相处,心中更知其名声的由来。 这边刚要说话,那里便有士卒前来通传:“将军,西凉铁骑将至,离官道不足二十里。” “来者为谁?” “回将军,打得是温侯吕布旗号!” “吕布?”典韦一双虎眼瞪大! “狂言小儿,某早想会会他,传我军令,立刻出击!”典韦断然道。 “将军,宫有一事。” “公台快说。”典韦已经开始披挂起来,面上亦有兴奋之色。 “将军,官道之后十五里有林名虞,吕布麾下士卒众多,将军可派数百士卒往之,激起尘烟,以为疑兵,让其不敢冒进!” “好!王俊!”典韦颔首便对屋外大喝。 一营营首王俊应声入内。 “带你的人,听候公台军令,先生怎么说,你怎么做,否则军法从事。” “诺!”王俊条件反射般的挺立,眼光却稍有狐疑的看向陈宫。 “你还杵在这儿作甚,快点准备出发。”典韦喝道,王俊一溜烟去了。 恶来一笑:“公台,这是我定边军的老规矩,军中就是如此。不过韦信得过先生的计谋和本领,相信此战过后,再不敢有人如此看先生。” “诺!将军保重!”陈宫被典韦言中的豪情也激起了胸中义气,当下学着王俊的样子躬身领命! 第846章 身负绝学 自从叶欢逃离洛阳,吕布便开始率领西凉铁骑四散开始搜捕行动,算算时日,他们有可能会出琦山,因此他亲领五千西凉铁骑飞奔而来。 这边正在进军,前方却出现一队人马严阵以待,吕布不由双眉一凝。 “哪里来的人马进入司隶?我这里却无军情?” 他想着便在马上手搭凉棚观察起来,等看清了对方的旗号…… 眉头扬起,握着方天夔文戟的右手紧了紧,双目射出无边战意。 “定边军典公义在此,尔等手下败将,坐等死也!”大喝之声惊天动地! 典韦,恶来!定边军第一勇将! 人的名树的影,典韦威势十足的大喝之声,强如西凉铁骑亦微露怯意。 “典公义休得猖狂,五原吕布在此,今日吾必斩汝,断叶悦之一臂。”吕布飞骑而进,亦是大喝出声,声震四野,西凉士卒闻听尽皆精神一震。 “哈哈哈哈!”典韦仰天大笑,随即双铁戟一撞,发出巨响。 “吕布小儿,不忠不孝,还敢狂言欺人?今日让你死个明白!” 那边副将宋宪见典韦军列后方之处尘烟四起,急忙纵马赶上吕布。 “温侯,恶来典韦忽然在此处出现,还需小心他的伏兵。” 吕布深吸一口气微微颔首,他深恨叶欢,但亦知道定边士卒的强悍。 “是谁狂言欺人,手下自见分晓,口头之争,又有何用?”说话间两阵对圆。 “道理自在人心,丁刺史为国讨贼,死得其所。你身为其子,居然投效国贼,岂不是认贼作父?这般不忠不孝之辈,典某杀你都嫌脏了手!”典韦右手铁戟点指吕布。 “将军,不要与此人做口舌之争,定边诸将皆与叶欢一般,精于此道。” 吕布也不多言,纵马缓缓上前,方天夔文戟缓缓举起,此刻他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典公义,休要颠倒黑白,敢来一战否?” 典韦亦是纵马而出,气势蕴而不发,心中清楚,面前此人非同小可。 “一战?典某此来就是为国锄奸,过来受死!” 赤兔火龙和青花互相走到一丈之处停下,主人对峙,它们也呼呼连声。 接下来二人都不说话了,四目相对死死锁住对方,却谁也没有出手。 两大虎将对峙,那阵肃杀犹如实质,原本烈日照耀下,周身都有暖意。此刻以吕布和典韦为中心,却似乎又有一道看不见的寒流向四周扩散,凛冽如同寒冬。 七军士卒与西凉铁骑都不说话,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二人,瞬也不瞬! 而吕布和典韦似乎成了两座冰雕,浑身上下犹如铁铸,不动分毫。 一炷香,两炷香,两边士卒眼睛都看累了,吕布典韦却还是那般模样。 可就在他们揉眼之时,二人说动就一起动了,像是说好的一般。 “当……”的一声金铁交鸣,震耳欲聋,方天夔文戟与玄铁双戟有了第一次接触。 “当……”紧接着,巨大的响声不绝于耳,根本分辨不出是一下还是百下。 方天夔文闪动九幽光华,幻化出无数虚影,玄铁双戟毫不示弱,亦如双龙出海。 观战士卒很多不由侧头,不能再看,两般兵器快到了极致,在吕布和典韦二人之间形成了一团漩涡!隐隐有雷电闪烁其中,时间稍长,看得人头晕目眩,腹中作呕。 “唰!”吕布左边面颊之上,出现一道血光,乃是劲风如箭所破。 “唰!”同样的伤口也出现在典韦面颊之上,鲜血缓缓流下。 如此激烈的对决,速度快的犹如白驹过隙,但二人双目还死死绞在一处。 “嘶……”吕布右肋衣甲出现划痕。 “嘶……”典韦左肩护肩隐现裂痕。 二人浑然不觉,双目紧盯对方之时,手中兵刃却还在加速。 转眼间四十回合过去,依旧是秋色平分之局。 “张哥,这吕奉先挺厉害啊,能和典将军打成这样,除了将军和张将军我还是头一回得见。”二营营首聂猛双眼紧盯战场,惊讶地对身边副将周锻问道。 “那可不,这小子天天喊着要和将军一较长短,没两下子还就奇怪了。” “说的是,不过我看除了将军和典将军,我军未必有人能收拾他,的确挺厉害!” 周锻颔首,能够出言认可吕布,足见骑军将士都处在一种轻松的状态。不管敌将有多厉害,也不会是将军和典将军的对手,二人无敌早已深入他们的血液之中。 那边宋宪侯成看的是微微叹气,定边军第一猛将典韦,当真有神鬼之勇!且打到现在,典韦给人的感觉就是还有余力,他们不由就为吕布暗暗担心。 这不是原本的时空,此刻温侯的名声根本无法与典韦相比,西凉军才会有此想。 “定边军,典公义,确有万夫不当之勇,不过今日还是要败之,不击败此人,何言找叶欢报杀父之仇?”斗到分际,吕布心中暗暗佩服,争雄之心却越发激烈。 “我还能再快,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如何地步。”方天夔文戟再度加速。 典韦依旧面色不变,方天戟有多快,玄铁双戟就有多快,且越打恶来越是云淡风轻。 宋宪侯成和西凉众将见了,心里的担心更甚了,高手相争是讲究后发制人的。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其实恶来的消耗也很大,但定边军以叶欢为首,人人都知道不但要打赢,还要胜得漂亮。论装逼作势,这天下间也无人是定边军对手。 典韦得其亲传,也练就了“表情控制”技法,在他脸上绝对看不出端倪。 “小子行啊,倒也不算狂言欺人,我倒想看看,你还有多少底蕴。” 恶来越来越轻松的神情可以影响西凉军。 吕布呢? 刚开始没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玄铁双戟上的抗力越来越大,不免…… “他怎会如此轻松?难道恶来的体力当真在我之上?深不可测?”吕布哪里知道叶欢为了拉风专门练就的“表情控制”绝学?产生这样的心理再正常不过。 “有点用了,这小子比翼德还嫩一点……”典韦心中一个声音响起。 第847章 可惜啊可惜 顶尖高手对决,一点点的心理变化都足以决定胜负。 叶欢便是此中高手,废村的那一场大战对付王越南华联手更发挥到了极致。 在他的熏陶之下,恶来典韦亦是一步步成长。 渐渐地,吕布方天戟的加速越来越快,后阵的宋宪侯成都看不清了。 除了心头的那一点点疑惑,今日一战对上典韦,吕布打得是酣畅淋漓。 十余年来,这是第二个能让他全力发挥的对手。 再过片刻,典韦的双铁戟忽然慢了一线。 “他不行了!”一个念头瞬间闪现在吕布脑海。 一线的差异,两边万余士卒谁都看不出来,唯有在场的温侯可以察觉。 一瞬间,方天夔文戟卷起一道旋风,恶龙张牙舞爪直指恶来心口。 气机牵引之下,吕布全力出手,这一招就算取不下典韦,也要将优势扩大。 以他们二人的身手,一旦被一方占据上风,再想反转过来却是千难万难。 瞬息万变之间,吕布忽然在典韦的嘴角看见一丝诡异的笑容。 左手铁戟迎上方天戟幻化的恶龙,单戟之力就是恶来也难当吕布,只能阻击一瞬。 但马上的典韦忽然不见了,张牙舞爪的恶龙扑进了一片虚影之中。 “镫里藏身”! 吕布目射寒光,这种马术他也会,可恶来居然敢在战局如此剧烈之时施展,却是他始料未及!稍有差池,就会是全败之局。 “当……”典韦的身躯重新出现在战马上时,右手戟猛地击在方天戟上,恶龙顿时消散。 青花稍稍前冲,距离精准,双戟一瞬间在方天戟上点了三下,顺势直击吕布。 方天戟被荡开,恶来典韦冲近,换了西凉军任何一员战将,眼下就是必杀之局! “他想与我同归于尽?”但无双战将岂是寻常可比,潜力无穷。便在此种危局之下,吕布依旧有把握和恶来两败俱伤,可眼下的局面怕不是俱伤可以解决的。 “不行,我要杀叶欢,岂能与你搏命?”千分之一秒的时间,温侯有了决断。 赤兔火龙猛地前冲,青花瞬间加速,刹那之间二马交错,各自冲出一丈距离。 吕布和典韦背身相对,数息之后齐齐转过身来。 “啪……”恶来的右肩护肩甲脱落,掉在尘埃之中。 此刻七军的士卒们睁大了双眼,全是不可置信之色,我们典将军,会败? 西凉士卒群情激奋,温侯胜了定边军第一猛将恶来典韦? “啪……”还没等他们欢呼出声,吕布的束发紫金冠片片碎裂,长发飘散下来。 “典将军,威武,典将军,无敌……”七军士卒睁大的双眼恢复了平常,不可置信的目光变成了喜悦,他们狂喊出声,犹如平地卷起一道旋风,声势惊人。 西凉士卒没有喊,场面上温侯披头散发,似乎比恶来更要狼狈一些。 典韦笑了,带着恶来特有的真诚:“吕奉先你果然厉害,人品虽差,但手上够硬。” 吕布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回答,骂吧,别人是在称赞,还特么风度翩翩!可要是接话又有些不对,怎么看恶来的口气都有点居高临下,像是在指点自己。 他犹豫,典韦可不会,又再接道:“不过凭你现在的本事,之前言语还是狂言欺人!” 屈辱,吕布心中翻滚着,今日一战他的确落了下风。但却与武艺无干,最后的一瞬面对生死他动摇了,必胜的信心产生了一道裂痕。 好一个恶来典韦,好一对玄铁双戟! 但与屈辱感同时而来的,又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深吸一口气,吕布的嘴角泛出笑容,竟是一种欣然,典韦观之不由双眉微微一皱。 “典公义,就算取巧,也是本领,今日一战,是你赢了。”吕布坦然说着,打马便向本阵归去,面上笑容依旧。 “我等你下次!”典韦微微一愕,随即正色道,说话之间亦归本阵。 二人交错而过,谁也不再看对方一眼,而就在他们回到阵前之时…… “轰隆……”方才交战之地,两丈方圆,土地忽然坍塌,形成了一个巨坑。 双方将士都瞠目结舌,打了那么多年仗,还是第一次见到眼前场景。 “典公义武勇惊人,战阵机变,由此度之,叶悦之怕是更难对付。看来之前言语,我还真有点狂言欺人,不过换了对手是叶欢,我绝不会犹豫!”吕布心中想着。 他弄清楚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收获,和顶尖高手对决的收获!隐隐间捕捉到了一丝突破的契机。正是这种了然才让他有了方才之言,其实二人还是平分秋色。 典韦双铁戟交在一手,另一只手挠了挠头,面露思索之色。 “不对啊,公子说过,不但要胜过对方,还要在他心中埋下失败的种子,可这吕布?” 恶来自己心中明镜一般,今日一战,他是取巧,利用心理战与无比丰富的战阵经验占了点上风。但吕布在那一瞬间的应对坚决无比,应该说,是他选择了下风! 转过身来,典韦又盯着远处的吕布看了看,他清楚下一次面对,再无花巧可言。 “今日一战,若是换了公子又该如何?”典韦右手摸上了下巴。 “那吕布一定是尸体,最少也要重伤,可惜啊,可惜……”恶来连连摇头。 这般神情动作,却把副将周锻看的有点发懵,将军你摇头干什么啊? “将,将军,你这到底是赢了还是……赢了?”他不由靠近问道。 “废话,当然赢了,你没听他也说吗?”典韦笑道。 温侯吕布,方天夔文戟,恶来心中涌出期待,期待下一次和吕布的对决! 那边温侯重新换了紫金冠,见他神色如常,动作稳定,宋宪侯成皆是轻轻出了口气。 “列阵,锋矢,冲击敌阵!”方天夔文戟指向敌阵,吕布大喝出声。 “下拒马,起盾阵,迎敌!”与之同时,典韦毫不示弱。 双方士卒迅速列出阵型,精彩无比的斗将之后,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第848章 挫骨扬灰 恶来典韦大战温侯吕布,二人交战之处土地塌陷,这一幕深深印在士卒的脑海之中。 与此同时,叶欢带着众人在山中穿梭,也快出琦山了。 吃喝不愁,山林美景在目,还有团宠白虎,原本的逃亡却变得有点像旅行了。 一棵参天大树之下,众人围着火堆而坐,树枝搭起的烤架上,獐肉的香气飘荡四周。 叶欢则登上了树顶,正在观察天空之中飞羽做出的种种姿势。 “这一次回去,无论如何我也要为飞羽配种。”大公子暗自下定决心。 盏茶功夫之后,叶欢飞身下树,小白虎立刻脱出郑毓的怀抱迎了上去。 叶欢矮身一伸手,它就顺着臂膀趴了上去,蹲在左肩之上,动作无比娴熟。 为什么是右肩?答案很简单,左肩是飞羽的,它还被教训了一顿。 郑毓摇头叹息,沿路上都是他喂小白虎,但后者却和叶欢最为亲近。 坐在火堆之前,楚南立刻递来一块獐肉,叶欢将之在口中嚼烂,托在手里举起。小白虎立刻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虎头一甩一甩,还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没有算错,军师果然派人前来接应,明日就是出山之时。” 众人闻言皆面露欣然之色,但同时心中却多少有点不舍之意。多年戎马,偶尔在这青山绿水之间一转,那份心情截然不同。 “师傅,定边军来了?”刘辩一旁问道。 “当然,陛下安危,重于泰山。”叶欢说着,接了郑毓递来的一块烤肉。 “有定边军在,西凉铁骑再难逞凶,师傅……”少帝说道一半,却有些犹豫。 叶欢看着刘辩,他很清楚少帝心中在想什么,可惜此时…… “陛下,我军在司隶并不占优势,文和进军是为了帮助我们脱困。” 刘辩点点头,面上稍有失望之色,他还想着定边军能打到洛阳,那样母后也许…… 叶欢笑笑,递了一块烤肉过去:“陛下,但凡成大事者,必要学会隐忍,有时还要从敌人身上学习。你看看董卓之前的谋算,岂能没有借鉴之处?” 刘辩接过,想了想吃了一口,随即道:“师傅说的是。” “董卓逆贼,是一定要除的,但如何为之,还需斟酌。数年大乱,各地心怀异志者不在少数,先帝当年便能直面,因此要除国贼只是其一,微臣还要为陛下震慑天下。” 少帝重重点头:“父皇的确说过,师傅日后还要对辩儿多多教诲。” 叶欢颔首:“多吃点,陛下要有一副强健的体魄,才能应付日后之局。” 说完大公子仰望天空,心中亦是思绪不断。 “当真还是时运,本公子已经决定辅佐先帝开大汉盛世,没想到一场大病,现在成了辅佐少帝?我该何去何从?真要为之扫清天下?还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些纠结的事情暂且放下,回到晋阳再说吧。” 低下头,叶欢忽然侧首,远处有脚步声传来,片刻之后聂宇也察觉到。 众人立刻戒备,大公子却挥了挥手:“是李云,跟着的应该是图昌派来的吧。”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李云带着三人出现在视线中。 “微九,清十三,河十六,见过公子。” 叶欢点点头,目光落在了微九肩头的血迹上。 “董卓是否派了人在琦山出山之处拦截?” 微九躬身道:“公子所料无差,我们进山之后一共遇见四批,交手五次!双方各有损伤,出山之路已然肃清,臧空校尉的九曲也到了至柔一带。” “满之也来了?”叶欢笑了笑,又看向河十六:“小子,两年不见,长高了不少啊。” 微尘清风之中,很多人大公子都没见过,但大河是当年侦察营改得。河十六原来叫崔小毛,加入侦察营之时才十二岁,瘦的像猴,哪有如今的高大壮实。 “嘿嘿,将军我一年长了一尺多,还以为您认不出来了。” 接着笑容收起,河十六从怀中取出一份绢帛递给了叶欢。 大公子接过看了,双眉一挑,随即恢复如常。 沉思有顷,他还是将绢帛递给了刘辩,自己起身,负手看向洛阳方向。 少帝见了所载,不禁双眼蓦然睁大,两行清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母后! 叶欢挥挥手,众人会意全部退到远处,他才缓步到了少帝面前,扶住他的双肩。 “陛下,尽情的哭一场吧,皇后大仁大勇,微臣亦未料竟是如此决绝。”叶欢说着不免心中感慨,其实他当日让苟图昌送信,便隐隐有保住何后之意。 大将军何进,何皇后,对叶欢来说,他们不再是史书上简简单单的人名,而是有血有肉之人。大浪淘沙,争雄天下之中,性命当真微如蝼蚁,还有华育,忠贞不二。 被叶欢双手按在肩头,听了他的言语,刘辩不禁抱住师傅。只见双肩不住抖动,却没有哭出声音,那是一份低沉之极的啜泣。 在河十六的解释下,众人也都知道了原因,看着火堆旁的二人,不禁有点可怜天子。 叶欢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在刘辩抱紧他的那一刻,还真有点叶恒叶信的感觉。 半盏茶功夫之后,刘辩双肩的抖动停了下来,双手用力的擦干面上泪痕,他仰头看着叶欢:“师傅,辩儿一定要为母后报仇,董卓逆贼,誓要将之挫骨扬灰。” 看着刘辩眼中的坚定和决然,叶欢缓缓的道:“陛下,微臣向你保证,一定有率领大军杀入洛阳的一天,陛下之心愿亦定会完成。” 刘辩用力点头,随即默默走到草地之上,面西南而跪,磕下头去。 “想不到我保住了天子,汉献帝刘协还是出现了,如此看来,诸侯讨董不可避免了。”默默看着远处的少帝,叶欢心中涌起思绪,新的篇章即将揭开。 大公子不知道的是,就在少帝刘辩心伤何后之时,身在陈留的曹操已经写出讨董檄文,正在往大汉各州传递。所过之处,响应者极多,袁绍孙坚皆是其中佼佼。 第849章 造化弄人 刘辩跪在那里,叶欢没有再劝,丧母之痛,不是言语能够缓解的。 “大家准备,我们出山,满之来了,定能牵制西凉铁骑。” “将军,陷阵军,飞云骑,三六九曲,二军五军都到了。那董卓狗贼如此诋毁将军,需得狠狠教训他们一阵。”崔小毛此时忿忿不平的道。 叶欢摆摆手,一笑置之,有脑子的都会想,本公子来救人,还特么夜宿龙床?董仲颖啊董仲颖,你就是要说我也得找个好理由不是? 他不在意,郑毓却在意,就对崔小毛问道:“董卓又说什么了?” “说说说,没事儿。”叶欢轻松的道。 “董贼说将军在晋阳之时就强抢民女,眠花宿柳,如今更是……更是夜宿龙床。” 郑毓听了想笑,可见崔小毛和微九清十一都是一脸愤慨,又觉得不太合适。 只得捂住嘴看向叶欢,大公子则潇洒的耸耸肩,强抢民女?就那么一回好吗? “微九,交给你一件任务。” “诺!”后者立刻肃立。 叶欢指了指禽滑:“你带人把他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养好伤势,再让他离去。” “诺!” “禽滑,今日一别,下次若是再见,你可就是尸体了。”叶欢笑道。 毒王翻了个白眼不语,心道永远不会见了,但对方如此说,他却奇怪的没有怒气。 倒是微九有着一丝愣怔,怎么回事?将军要杀此人,还要为之养好伤? 叶欢看出了他心中想法,拍拍对方肩膀道:“他算是帮了我一个忙,一是一,二是二。” “知道了,微九一定会让他将养好。” 安排好诸事,等众人准备妥当之后,叶欢才去扶起了刘辩,带着一众出山。 走到半路岔口,微九领着禽滑要走,毒王却站在原地,看着叶欢的背影消失在远处。 一路上,不断有人前来接应,也给叶欢送来了最新的消息。 为了将军的安全,苟图昌这一回是倾巢而出,不惜暴露很多潜藏的人手。也合该董卓麾下倒霉,出琦山山口一带,这两日最少经历了十场以上的血战! 眼看快到山脚,道路渐渐开阔起来,此时众人就见一将带着十数骑飞奔而来。 “将军,将军,可无恙?”离着数十丈,领头骑士便摇手大喊,正是九曲曲长臧空。 叶欢一笑迎了上去,当年十六什那份兄弟情,可谓深沉之极。 到了近前,臧空飞身下马,三步并做两步就冲到了面前,也顾不上施礼,只盯着叶欢上下打量。面上则是一片喜悦之情,随他前来的十余名九曲士卒亦莫不如是。 “将军,这一次当真吓到我了,奔赴东都,救出天子,也只有我家将军敢干!”臧空说完,这才记起退后两步,带着士卒们齐齐施礼。 “好了,先见过陛下。”叶欢点点头。 “臧曲长免礼,朕今日有所不适……”刘辩亦颔首言道。 “陛下保重,贾军师已经率领数万大军前来。”臧空显然也知道东都发生了什么。 “满之,董仲颖就没派西凉铁骑在这里堵我?” “派了,不过在修武,被公义哥率军堵住一半,顺手还教训了吕布一顿。至于其他的,有海龙彪子漠青看着,再有我九曲,绝不让他们骚扰将军。” “哦?公义对上了吕奉先?知道详情吗?给我说说。”叶欢一听来了兴趣。 臧空挥挥手,立刻有士卒上前,将马匹让给天子与郑毓,自己则与将军步行。 “说也奇怪,我听到的消息是,公义哥说打了个平手,吕布却认输了。他欺七军人少,想要冲杀过来,谁知公义哥提前设下疑兵之计,郎骑竹从吕布身后冲了过来。” “好!公义现在是越来越能打了,温侯吕布,号称无双虎将,又能如何?”叶欢赞道。 “哦,公义哥说了,此战功劳都在他新请来的一位大才,叫陈宫。” 叶欢闻言一愣:“陈宫?他怎么和公义弄到一起去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公义哥阻击之后,应该会回师,按脚程算,很快就到了。” 叶欢点点头,想来其中必有缘故。不过原本的时空之中,陈宫乃是吕布的智囊,下邳一战慨然求死,很有气概。只是如今却相助典韦击败吕布,造化弄人,莫过于此了。 “等公义到了,我要好好问问他与吕布的一战!只是可惜我的凤翅鎏金和照夜狮子留在了晋阳,否则本公子也要称称吕奉先的斤两。”说到最后,叶欢不免有些遗憾。 “将军,凤翅鎏金和照夜狮子,公明都给你带来了,就在贾军师之处。” “哦?好好好,到底是文和妥帖。”叶欢捻须笑道。 众人出了山道,九曲士卒见到将军是欢声雷动,每一份欣悦都是溢于言表。 看着士卒中不少人带伤,叶欢就知道臧空口中的轻描淡写,背后却有极为激烈的战斗。否则以九曲的实力,怎会如此? “将军,没事儿,西凉铁骑毕竟够硬,徐荣樊稠都不是吃素的。”臧空一旁道。 “走,先去与文和汇合,本公子钻了这许久山林,也该见天日了。”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九曲士卒高喊出声,那股战意直冲云霄。 臧空率领九曲护卫叶欢而行,与路之上,洪彪的三曲与张海龙的六曲陆续前来汇合。见到将军风采依旧,二人与士卒们皆与臧空一般的激动,更加的士气如虹。 将军安然归来,成功救出天子,哪怕身在异地,敌众我寡,定边军毫无所惧。 行了约有三十里,又见漠青的飞云骑在和西凉铁骑纠缠。原本叶欢见猎心喜,还想趁机阴对方一下,谁知徐荣的嗅觉十分敏锐,从来敌状态上就看出了异常,收军而退。 看着远去的西凉铁骑阵容,叶欢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敌将徐荣,阵型严谨,战法精熟,还可知机查敌,真良将之才也!” 闻听将军之言,张海龙,洪彪,臧空漠青等人也是颔首认可。此次的遭遇战,西凉铁骑的战力与将领指挥能力的确称得上坚强! 第850章 先生妙计 收到臧空九曲的飞骑快报,原本站在地图之旁的贾诩立刻瘫坐了下来…… 徐晃与管亥急忙一左一右上前相扶,后者便让亲兵去喊医官。 “子平,诩无妨,将军终于脱困了。”贾诩摆摆手,深深的出了一口气。 最近一段,他调兵遣将稳如泰山,重重安排环环相扣,更进一步赢得了众将的信任。 可在这些背后,贾诩双肩有着巨大的压力,倘若将军……他想都不敢想。 重新站起身来,整整衣衫,贾诩挥手道:“公明子平整军,我们去迎将军!” 此刻在定边军大营,处处一片欢声,人人面带笑容,将军就要回来了。 率军出营三十里,远远见到前方队伍,贾诩不禁纵马而奔。 那边叶欢见了亦是快马而来,很快便交汇一处。 大公子先行下马,抢在前面一抱拳:“此次是欢弄险,仰仗文和安排妥当,方能成功救出天子。先生种种,我已听众将言及,当真三军之帅也。” 贾诩身躯一侧,随即却是笑道:“主公谬赞,就在方才,诩还在营中瘫坐呢。” 叶欢莞尔:“都是欢之失,先生受累了,且随我去见过天子。” 这边说话之时,那边一道白影电闪而至,到了叶欢身边的照夜狮子不住挨擦着主人,接下来舔了大公子一头一脸的口水! 带着贾诩和众将参见天子,一众回营,刘辩今日伤神,沐浴之后在帐中沉沉睡去。 一番相见,帅帐中只剩下了叶欢与贾诩,皇后死节,今日却不宜饮宴。 “主公,回晋阳之后,将如何安排天子?” 叶欢喝了口茶,道:“将城东大宅暂改为行宫,先为皇后发丧,再颁旨斥董卓为逆贼!陛下若是不在,他另立陈留王倒还罢了,此时虽不得已,却也是引火焚身。” “主公救出天子,董逆想要对抗,唯有此法。主公之言妙也,引火焚身!那陈留曹操刺杀董贼不成,回乡举起义军,要召集诸侯共同讨之!” 叶欢一笑:“以曹孟德心性,此当有之为也。” 贾诩颔首:“主公,他这檄文早不发,晚不发,偏偏在主公救出天子之时,倒是眼光精准!据图昌打探,曹操身边有一谋臣乃荀氏八龙之一的荀彧荀文若。” 叶欢摇头叹了口气:“可惜良才美玉,王佐国士,欢却求之不得。” “主公如此看重这荀文若?”贾诩问道,叶欢口中的八个字乃是极高的赞赏。 “除了统军,荀彧此人眼光谋略,以欢观之,唯有文和可与之相较。”叶欢正色道。 贾诩点点头:“那当是不会错了,让曹操此时发檄文者,必是这荀彧荀文若。” “曹孟德本就有英雄之姿,再得荀彧辅佐,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久后必成大器,如今这檄文之举,便是赢得美名,想必定有不少贤才投之。” 贾诩闻言顿了顿,叶欢摆摆手:“文和你要知道什么,也不必说了。” 贾诩不由莞尔,此刻的前将军丝毫不加掩饰叹息之情,足见其求贤若渴之心。 “主公,那不如说说陈宫陈公台,以诩观之,此人亦是大才,不在程昱程仲德之下。” 叶欢怨怪的看了贾诩一眼,后者却坦然对之,大公子笑了:“时也运也,当日我求荀彧、程昱李典而不得,如今公义却为我寻来大才,真福将也!” “典将军的确是越发长进了,只是将军当真要让曹孟德专美于前?” 叶欢看看贾诩,坐起身来双拳一抱:“欢听先生安排,绝不让他占了便宜。” “主公,天子回晋阳,身边少了妃嫔,内侍和一众大臣,总是有所欠缺吧。” “对对对,先生所言极是。”叶欢笑着为贾诩捧上香茶。 贾诩捻须微笑,坐起向前靠近叶欢,轻声道:“主公可如此如此,则两全其美。” “我去,还是你坏啊。”大公子听得连连点头心中暗道。 嘴上却言:“先生妙计,欢亦正要出一口闷气,长这么大都是我追杀别人!” “此法除了将军,别人要用却也极难了。”贾诩会意一笑。 次日一早帐中聚将,见到一身披挂威风凛凛的叶欢坐在帅位之上,众将皆精神振奋。 “漠青,你引飞云骑一部,立刻护送军师与天子归返晋阳。” 叶欢的第一道军令一下,将军们更是摩拳擦掌了,先送天子与军师回去? “想叶某纵横天下十年,从来只有我追杀别人,哪儿有今次一般被人撵得跟兔子一样?本公子咽不下这口气,说不得就要拿西凉铁骑的人头祭旗。” 众将闻言心道果然如此,皆是齐声应诺,帅帐之中战意升腾。 叶欢单手下压,又对高顺道:“敬方,前番讨伐北宫望之时,我军驻扎东都。敬方曾详观洛阳城防,倘若今次我军需要攻城,陷阵可有把握?” “将军,想破洛阳城,必先将敌军尽数牵制,我军隐伏,忽然暴起攻其一点,才有成算!”高顺立刻答道,出兵之前他就想过这个问题,说不得就需要强攻救出将军。 “哈哈哈,好,陷阵果然不负攻无不克之名。”叶欢欣然笑道。 高顺又言:“将军,可想要牵制西凉铁骑,我军兵力却是不足。” 叶欢摆摆手:“敬方说的是,无妨,叶某只要吓吓董仲颖,别以为缩在东都就安全了。” 高顺双眼一亮:“将军的意思是……虚张声势?” “敬方知我,不过今番可不止是本公子,我就不信董卓敢不在虎牢布防。” 高顺闻言若有所思,此刻李云来报:“将军,典韦将军率领七军前来,如今距离大营不足三十里了,探马打探,其后三十里,有西凉铁骑的重兵跟随!” “好,来的好,重兵?”叶欢一笑起身:“众将且随我去接公义。” “曹孟德,别说叶某不给你机会,这一次就要看看你的动作有多快,还是……” 诸侯讨董举起义旗,在叶欢看来,自己领定边军不住袭扰,更有里应外合之效,只不过,事情到底会如何发展,却不能尽算。 第851章 高,实在是高 主从兄弟,叶欢与典韦相见自有一番欣悦。 说了几句,恶来回身将陈宫请到叶欢面前。 “将军,公台先生就是将军常说的大才,没有先生设计,韦无法击败西凉骑。” “陈宫参见将军。”后者施礼相见忙道:“此皆典韦将军用兵有法,宫不敢当赞。” “哎~”叶欢摆摆手:“公台先生,公义平生从不虚言,先生之计便是军师也极为称道。” 说完大公子整整衣甲,躬身为礼:“董贼造逆,天下大乱,四海之内,能人志士,当思报国。欢不才,但请先生相助,亦当倾其所有,厚待先生。” 典韦见了微微颔首,对陈宫一笑,后者则立刻回礼:“将军忠义,大仁大勇,不惜犯险救天子与虎狼之地,宫实敬之,今后愿许将军与驱驰,绝无二心。” “哈哈哈哈哈……”叶欢欣然大笑,上前与陈宫把臂。 “公义,你击败西凉骑,战败吕布,并不足喜,唯有得遇公台,乃大功一件。” “将军说的是。”典韦心中得意,拽须不止。 “公义哥,公义哥,给我们说说如何干的那吕奉先?”臧空等人也围了上来。 “可惜啊,可惜!”典韦却是一阵摇头晃脑。 叶欢对陈宫一笑,眼光转向恶来,问道:“公义?何言可惜?” 众将眼中亦带着期盼之色,那吕布在董卓麾下号称无双战将,此一战必定精彩十分。 典韦不再玩笑,正色道:“吕奉先常言要与将军见胜负,某与之一战,其亦并非狂言!” 此言一出,一众战将面上都有讶异之色,想不到吕布当真如此厉害。 “公义哥你快点说,不要说一半藏一半,既如此,有何可惜之处?”臧空问道。 “论武艺,此人不在我之下,那赤兔火龙更是神骏无匹……” “咴溜……”这一回没有打岔,照夜却仰首一声嘶鸣,臧空不由白了它一眼。 典韦却道:“照夜你可不能小看它,赤兔火龙趋退若神,良驹也!” 照夜狮子似乎听懂了典韦的话,不再嘶鸣,只是颈间鬃毛扬起,犹如烈焰。 叶欢一笑,摸了摸爱马:“放心,今次司隶,有你一会他的时候。” “此战之前,吕奉先唯一的弱点可能就是缺少与顶尖战将对决的经验,他比之翼德还要嫩了一些。韦用将军所教之法,占得上风,但此战过后,他必有所进。” 叶欢连连颔首,他听懂了典韦的意思,弥补了缺点之后的吕布,将更为可怕。 “公义哥……你还没有说可惜什么呢?”臧空拖出了长音。 “到了我与吕布这个级别,对决并非武艺高下或者马术高低,一切都可利用!韦此处比之将军还要差了不少,未能将之缺陷放大,换了将军,此战吕布就算不死也必受重伤。” 臧空等人闻言,露出了然的神色,典韦之言似有自夸之嫌。但定边军上下绝不会如此认为,定边军第一猛将,恶来名下无虚!而他后来之言,却正是将军的特色。 叶欢摇摇头:“公义,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你的意思是,我的花招比你多?” “那是当然。”典韦理直气壮! 二人之言,听得众人摇头莞尔,陈宫也算亲眼所见定边军的作战氛围。 叶欢此时靠近了典韦,轻声问道:“公义你受伤了,吕布也不会轻吧?” 恶来点点头,随即双眼一亮高声道:“将军,趁他病,要他命?高啊!” 叶欢闻言以手扶额,你要不要那么直接?本将军不要面子的吗?估计原本时空之中的恶来典韦是无论如何不会说出这句话的,都是被自己带跑偏了。 “高,实在是高!”臧空想了想,举起大拇指赞道。 环顾四周,见众将都是一片认可之色,叶欢暗暗摇头,自己带跑偏的可不止典韦一个。 “走走走,回去为公台接风洗尘,我等用茶,公台可得用酒。”叶欢振臂一呼。 趁他病,要他命,叶欢存的就是这个心思,战阵吗?原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所在。 那边典韦与陈宫并骑而行,轻声交代道:“公台,这算我定边军入军仪式之一,你就当自己把自己灌倒,不过灌你的都要记着,以后再想办法找回来。” 陈宫听得连连摇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但典韦的那份诚意却是毋庸置疑。 有了典韦的指点,陈宫也豁出去了,到了帅帐,便是一番痛饮,令得众将惊讶。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被抬出去的陈宫,这特么才一坛,就躺下了? “哦,我忘记说了,公台不善饮酒,你们下次冲我来。”典韦解释道。 原本跟在七军身后的乃是华雄率领的一万西凉铁骑,路上徐荣赶了过来,告知对方叶欢已经回到定边军阵中。华子威不敢怠慢,立刻收拢阵型,严阵以待。 消息传回洛阳,相国府的案几和玉杯又倒了大霉了,碎的碎,破的破! 一番发泄之后,董卓冷静下来,便问李儒:“叶悦之回到定边军中,对方必定士气大振,前方军情,定边并未退兵之意,难不成叶欢还想在司隶与我一决雌雄?” 李儒面上也有疑惑之色,定边军是能打,可最能打的铁骑营还在兖州,并州也未全部发动。如今叶欢手下士卒不过两三万,怎么看在司隶他也占不到便宜。 “叶欢此举,必有用意,当要让徐荣华雄二将军将之盯紧,以备不测。”想了想李儒言道,观叶欢过往,从无无的放矢之时,他不走就是必有用意。 “报……”一名士卒飞奔到了堂前。 “启禀相国,陈留曹操发出檄文要联合各地,讨伐相国,说是……说是……” “说是什么,快快道来!”董卓双眼一瞪。 “说是诛除国贼,还天下清明……” “曹孟德!”董卓霍的起身咬牙切齿:“叶悦之欺我,而今你也敢以下犯上?” 李儒看的不对,急忙闪身到了一旁,心中暗道难怪叶欢的举止有点反常。 果然就在他闪身之后,刚刚摆好的玉杯和案几已然遭殃。 第852章 趁人之危 一阵雷霆过后,董卓微微出了口气。 李儒此时方道:“相国息怒,曹操此举原本并不足惧,关外诸侯各怀异心,就算合兵一处也是乌合之众。不过有叶欢率领定边军牵制,里应外合便不可同日耳语。” “等等……”董卓右手一抬,想起一件事来。 “文佑,当日叶欢有书信与我,说起我只要善待天子,除非天下讨我,否则他绝不动手!此次他救出少帝,我原本以为此乃声东击西,难不成他早就看到了今天?” 李儒闻言一愣,不会吧,真要如此,叶郎也太神了,巧合,一定是巧合。 “主公多虑了,叶欢病重之时,曹操还在洛阳,两人怎能算到今日之事?以儒度之,肯定是叶悦之回军之后,得了消息,这才率军留在司隶,想要牵制相国。” 董卓点点头,复又一皱眉:“可如此一来,这两万多定边就是心腹大患了。” “主公,为今之计,关外义军集合尚需时日,我军要先行击退叶欢。” “先行击退叶欢?”董卓不禁有点迟疑,定边叶郎,百战百胜,他能做到吗? “若要如此,就需相国亲自往之坐镇,先求退敌,再待时机。” 见董卓沉吟,李儒又道:“相国可给儒一道手令,前往各地征集壮丁军资,以为后援。” 半晌之后,董卓终于断然道:“好,此次本相就与叶悦之一见高下,来啊……” 董相国在一番“自我心理建设”之后,下定决心要和叶欢一绝雌雄。 那么大公子呢?定边叶郎从来都不是被动挨打的人,他已经找上了西凉军。 兽王吞云盔,锁子连环甲,蜀锦百花烈焰焚天袍! 凤翅镏金镋光华闪动,照夜狮子兽精神如龙,如此扮相一出。 天下莫不知乃是定边叶郎到了,通身的帅气,凛凛的威风。 “吕布小儿,狂言要与叶某见胜负,今日本将军给你这个机会,出来一战!” 叶欢的大喝和恶来典韦是一个级别的,西凉军十数里军营,听得是清清楚楚。 “华雄,徐荣,樊稠,今日叶某就在此间,有本事的阵前见!” 西凉帅帐之内,华雄闻言当即翻了个白眼,叶悦之你今日是来“点名”的?我又没说过要和你一分胜负,你该找谁找谁,没有相国将令,本将军不与你交战。 “都督,叶欢刚刚脱困,定边军此时士气正旺,你我当要避其锋芒,尤其不能与之斗将。”徐荣一旁正色言道,有过同袍的经历,才更知道叶欢的战阵之危。 樊稠亦是连连颔首,这一趟叶郎被追进了山林,长达十数日才走出来。想必心中憋着一口气了,此时与之交手,无论斗将斗军都是不利的。 三大统领瞬间达成了一致,你喊吧,喊破了喉咙我们也不出来。 温侯营帐之中,吕布坐在案前,摆在案上的右拳捏紧,骨节发出咔咔之声。 “吕布小儿,胆小如鼠,你若敢来战,本将军让你三招!” “叶悦之,休要欺人太甚了……”右拳在案上重重一敲,吕布便要起身。 宋宪见状急忙上前阻拦,口中道:“温侯不可,不可中了叶欢奸计!他肯定是在典韦口中得了温侯受伤的消息,这才故意激你出战,想不到定边叶郎也会如此。” “说的是,都说定边叶郎如何英雄,未料也会趁人之危!”侯成忿忿的道。 吕布摇摇头:“叶欢如此,我若不出,岂不让西凉众将笑话?” “温侯,叶郎武艺绝不在恶来典韦之下,温侯全盛之时当然不惧,可此时?他是有备而来,温侯却是仓促应战,对战这等高手,实在太过危险。”宋宪不住劝道。 “温侯,宋兄说的是,你看方才叶欢也提到华子威他们,又有哪一个出去应战?” 吕布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内心之中不断告诫自己冷静下来。 宋宪说的的确不假,由典韦便可知叶欢,此时出战只能授敌以隙,实为不智。 趁人之危?也许吧。但定边军诸将绝不会这么认为,叶欢喊得有些累了,臧空就带着九曲上了,嗓子不够,人人手中一个扬声器,论起骂战,九曲就是公认的第一。 “董卓麾下还有活的没有?出来动手,除了吕布,咱们将军不出手便是……” 帅帐中华雄和徐荣对视一眼,定边军猛将如云,就算除去叶欢典韦,还有那燕人张飞,铁骑营统领张辽,陷阵营统领高顺,哪一个拿出来都是响当当的战将! 什么?你说张辽和张飞在兖州?以叶欢的用兵,天知道他们在哪儿? 敌将的骂战,显然是在挖坑,李儒先生早就说过,和定边军斗将,就是不智之举! “哎呀,西凉铁骑都堕落到如此程度啦?还有带把的没有……” 见华雄起身,徐荣急忙言道:“都督不可出战,让他们骂便是,久后自散。” 华雄闻言摆摆手:“叔耀你误会了,我就是倒杯茶,这帮家伙,也太能折腾了。这都快一个时辰了,他们骂的居然连重样都没有。” 樊稠闻言没憋住笑了,复又正色道:“二位将军,你们看叶悦之此举到底何意?就凭他手中的兵力,难道还要反攻洛阳?还是说叶郎要一舒被追杀之情?” 徐荣摇摇头:“追杀也是他自找的,他不来救天子谁会去惹他?你说的倒是不错,我得给相国上书,对面高顺的陷阵营号称攻无不克,你我都见过,可得盯紧才是。” “对,陷阵营,当年西凉一战,我还和高敬方对饮过,此人沉稳坚毅,绝不简单。对上北宫望之时,陷阵尚可主动出击,定要戒备。”华雄亦颔首道。 看着西凉军紧闭的寨门,叶欢面上毫无得意之色。 “可惜,可惜,吕奉先还真能忍,今日不能将之除去,以后遇见便就极难了。” “按军师之言,董仲颖会亲率大军前来,应该不会错,两边总要先顾一边。” 叶欢想着摇了摇头,说到底单靠并州一地,他没有一举拿下东都的把握。且与西凉铁骑血战之后,定边军实力定会受损,那是他眼下不愿看见的。 第853章 出来单聊 叶欢率军挑衅不成,不但吕布隐忍,华雄徐荣皆避战不出。 直到董卓亲自率领大军前来,双方才打了几场硬仗,都有不小的伤亡。 西凉铁骑固然人多势众,但叶欢用兵飘忽灵动,尽展定边所长,双方还在对峙。 与此同时,中原的消息不断传来,响应檄文者越来越多,却令董卓无比心烦。 就在这个当口,他却忽然收到了叶欢派人送来的信件。 “董仲颖,我拿不下司隶,你也搞不定定边军,不如出来聊聊如何?”即使处于敌对之中,叶欢信中的内容也令董卓为之绝倒,聊聊?我聊你…… 嗯,仔细想想倒也不是不行,被叶欢一直如此纠缠,他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联军? “这当真是叶郎手书?”董卓想着便对使者问道。 “我家将军笔迹龙飞凤舞,天下独一份,岂能冒充?”后者傲然道。 “我……叶悦之你什么人,就算字写得好也不用这般招摇吧。”董卓腹诽。 “这信中未言,你家将军想怎么聊?” “将军说了,他想与董将军单独聊,却怕不敢去,因此地点董将军你可以选。” 董卓一眯眼,你说谁不敢去了?当下怒道:“你有此言,可知某家能让你走不了?” 使者淡淡一笑:“我为将军送信,早就置身死与度外,再说我也是转述将军之言。以我家将军之勇,若是与董将军单聊,怎能不心生忌惮?” 这句话倒是说的董卓微微点头,单独面对叶欢不忌惮,怕也唯有吕布了。 “如此说,地点我选,叶郎就必定会来?他就不怕本相设下埋伏?” “我家将军纵横无敌,百战沙场,怕过谁来?” 董卓不耐的挥挥手:“你差不多得了,叶郎到底还说了什么?” “我家将军说了,董将军若是定下地点,双方各自撤军五十里。随行之人定边军不超一队,西凉军可以倍之。”使者这才言道。 “吹了半天,到最后叶悦之你也怕啊!”董卓闻言心中竟然有点欢乐。 除了眼下的局势之外,还有一处是支撑他想去和叶欢聊一聊的。便是小青藏在榻下的那封信,设若叶郎真的要杀他,又何必等到今日? 想到这里,董卓对使者挥了挥手:“本相还要考量,你先出去候着。” “是。”使者一礼,脚步却不动。 董卓双眉一皱问道:“你还有什么事?说。” “董将军,我赶着来送信,还没吃饭,我家将军说,董将军还是有气量的,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一定会好酒好菜招待。” 李儒在一旁听得暗暗摇头,你这使者,还真是胆大包天,不过想想定边军就这德性。 董卓差点没气乐了,连连挥手:“快走,带他去庖厨,弄点酒肉。” “多谢董将军。”使者这才施礼去了。 出了大门,花奇暗自抹了把汗,将军说的真不假,管用。 等使者出门,董卓就问李儒:“文佑,你观叶悦之此举何意?” 李儒第一反应就是我哪儿知道?叶悦之这个家伙也太跳脱了,谁能号准他的脉? “相国,儒觉得可以一去,叶欢虽然狡诈多变,但平生极为爱惜羽毛,当不会为小人之举……” 董卓眼皮子翻了翻:“他趁奉先伤势,天天挑战,还不是小人之举?” “相国,此乃战阵,无所不用其极,叶欢之意,在于打击我军士气,不可同日而语。” “嗯。”董卓点点头:“文佑之言有理,可本相却不知他为何要在此时和我谈?” 李儒捻须道:“因为他对相国,对西凉铁骑的战力心存忌惮。眼下之局,终究是我众敌寡,叶欢就算再能用兵,也知无取胜之望,此处当是主因了。” 董卓听得心中舒畅了一些,不是他喜欢听吹捧,李儒的分析却是有理有据。 “那本相就挑个地方和叶悦之一谈?看看他到底有何目的?” “可也,相国只需选好地方,多带护卫,当可无恙,就算谈不成也没什么损失。” 董卓顿首,忽然又道:“文佑,你说我能不能提前设下伏兵,干掉叶悦之?” 李儒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相国,观叶悦之之过往,被人设伏不在少数,最远的乐浪,最近的西凉,但他总能提前发现,儒不知何法,可……” 话没有说完,董卓听懂了,想想的确也是,叶欢在战场上对危险的敏锐可能是天生的。 “你们去看看,那使者吃好了没有?吃好了给我带来。”董卓对侍从道。 大汉光熹二年,公元一九零年二月初七。 夜,月明星稀。 荒野之处,孤零零的搭建出了一个帐篷,董卓带着吕布华雄及百人卫队已到。 过不多时,对面来了一队人马,影影绰绰之间也就是数十人。 白马如龙,公子如玉,领头之人一身儒衫,腰挂玉坠,月光下说不出的潇洒。 “哈哈哈,董仲颖亦是信人,叶欢来了。”爽朗的笑声响起。 到了近前下马,叶欢走了上来,董卓略略一顿迎了上去。 吕布华雄想要跟上,却被他摆手阻止。 “叶悦之,你我之间,已是不死不休之局,今夜约我来此,有何言语?”董卓微一抱拳,沉声言道。 “说得好,此言亦是叶某的心里话。”叶欢抱拳回礼:“只不过便是生死仇敌,自有解决之道,也不妨碍明月当空,一谈心事。” “哦?却不知叶郎有何心事要与董某谈?” “进帐再说,进帐再说,请!”叶欢一笑。 二人说着入帐,却把双方看的都是一愣,没想到他们之间竟会如此淡然。 董卓叶欢入帐,双方随行之人却对峙起来,都是紧盯对方的一举一动。 吕布的双眼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恶来典韦,华雄对上了张海龙,樊稠看向潘凤,徐荣则盯着臧空!气氛在一瞬间变得冷冽起来。 谁也不先开口,谁也不动,但眼神互相绞在一处,毫不退让。 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木头人游戏,两边谁也不愿输了气势,一时间除了风声,四下寂静无音。 第854章 你还是曾经那个少年 进了帐篷,叶欢负手看看四周陈设,微微点头。 董卓还以为对方会称赞几句,谁知叶欢清了清嗓子,却道。 “今日之事,叶某绝不会说与第三人得知,如违此言,天诛地灭。” 董卓一愣,这好好的发什么毒誓?但叶欢的眼光却看了过来。 “仲颖兄,该你了。” “该我?”董卓又是一愕,但也许是这一声仲颖兄让他有了别样的感觉。 “今日之事,董某绝不会说与第三人得知,如违此言,天诛地灭。” 叶欢轻轻鼓掌,笑道:“仲颖兄果然痛快,来,请坐。”说着自己先坐下了。 董卓随之在案几前坐下,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弄的叶欢像主人了。 “仲颖兄,你我相识也不算短了,本公子自边军开始,百战百胜……” “咳……”董卓暗自翻个白眼,实在受不了叶欢的自夸,便咳嗽一声。 叶欢一笑,目视对方道:“唯有在东都被仲颖兄你算计一手,计出连环,同时蒙蔽三方,自己藏在幕后,最终得利,令人不得不佩服!” “叶悦之你也不用客气,要不是你那场病,未必如此,再说你眼下也救出了天子。” 叶欢轻拍案几:“这话说的,实在!来,敬你一杯。” 那边举杯相敬,董卓亦捧茶相迎,二人一饮而尽。 放下茶盅,叶欢自怀中取出白绢,细致的擦了擦嘴,世家做派看的董卓暗自摇头。 “仲颖兄?原本欢是想突袭东都的,但有一事,却让我改变想法要和你一谈。” “哦?何事能让你叶郎改变想法?” “在叶某眼中,仲颖兄你是大汉叛逆,国贼!但我没想到,当年你也是少年英雄。” 听了叶欢前半句,董卓双目一寒,可听了后续,眼中却有复杂的神情。 “为民除害,千里杀贼,事母至孝,四方敬之!说实话,论及少年时,你除了打不过我,却比我强。”叶欢侃侃而言,言语之中的确带着真诚与敬意。 董卓闻言微微颔首,却明显有些意兴阑珊,他沉默起来。 “以仲颖兄少年之时,其后当是一代名将,或是辅国重臣,可名留青史。可如今你勉强算个名将,却为此叛逆之举,欢心中不解,仲颖兄可否为我解惑?” 董卓摇摇头,叶欢之言,总是带着定边叶郎的狂傲,但却不令人生厌。 他没有说话,叶欢也不打搅,只是一旁静静等待。 “叶悦之,你今夜此问,是否离题千里?”半晌后董卓方道。 “叶某心中有疑,便即问之,说与不说,一切在君,但我是真的想听。” “你真的想听?”董卓问道。 叶欢不回答,眼光却说明了一切。 董卓笑着摇头,笑容中却别有苦涩的意味,慢慢的喝了口茶方才道来。 “少年之时,董某心存志向,这才会有那些举动,但叶悦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孝顺母亲,此乃人伦大道,有何落言之处……” “为民除害,千里杀贼,董某一身伤痕,换来的只是虚名。他们不相干之时会对你赞赏,夸奖,可我家遭人报复之时,又有何人相助?”董卓说着一拳捶在案上。 叶欢静静聆听,时而颔首,时而摇头,目光却始终认真。 “四方敬之?表面之道而已,他们看重的不是你做了什么,而是你爹娘是什么!”渐渐地,董卓的情绪有些激动。 看着叶欢,董卓带着讥讽的一笑:“叶悦之,你出生名门,叶家之后。哪怕你飞鹰走狗,眠花宿柳,再如何纨绔行径,鱼肉乡里,但身份始终不变!” 叶欢摆摆手,带着一丝歉意道:“我不是要打断你,但你所知并非实情,本公子绝壁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董卓挥挥手,似乎要挥去自己的情绪。 “也许吧,但身份这个东西,对你而言是助力,对董某而言,却是枷锁。” 叶欢默默颔首,董卓说的不假,自己若不是叶家,又会有多少弯路要走? 董卓拍了拍胸脯,咚咚作响。 “我不服,我忍,我学草原上的狼,等待时机!总有一天,我要让看不起我的人全部付出代价!幸运的是,董某做到了,他们一个个死的都很惨……” 董卓说完,拿起面前茶盅,猛地一饮而尽。 “叶悦之,你是不是想用那些大道理来说服我?告诉你,谁也不能,那都是屁。” “误会,误会,叶某绝无此心,你有一点说得对,欢若不是叶家之后,难有今日。” 董卓一愕,他满心以为对方会一番说教,但在叶欢眼中,他竟然看见了理解。 “只不过是金子总会发光,凭本公子的本事,一样可以做到。” 董卓笑了:“叶悦之,你的狂妄是不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哈哈哈哈,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只不过不是狂妄,而是自信。” “可能吧,凭你的本事,横冲直撞也能撞死不少。” “这个时候,喝茶不给劲,咱们弄点酒如何?”叶欢笑道。 董卓点点头,从帐篷角落翻出了两坛美酒,放了一坛在叶欢面前。今夜说出藏在心里许久之言,确是一阵舒畅,不得不说,叶悦之是一个非常好的倾听者。 叶欢一掌拍开封泥,举起酒坛刚要银河倒卷,半空中确是一滞。 “董仲颖,你没在酒中下毒吧。” 后者白了叶欢一眼,没好气的道:“我倒是想毒死你,你若不信,那就换过来喝。” 大公子右手点点董卓:“这话说的实在,喝!” 一番银河倒卷,叶欢将酒坛往地上一放,目视董卓道:“不管董仲颖你是对是错,总算看的清自己的本心,就凭这一点,本公子为你做歌一曲如何?” “做歌?”董卓双眼瞪大,他再也没想到叶欢会有此言。 “你什么眼神,本公子琴棋书画,无不精通,洛阳有言,曲有误……” “你做你做,我听着。”董卓急忙将之打断。 此刻帐外诸人还在玩着木头人游戏,但能坚持下来的只剩了典韦吕布,华雄张海龙这两对。 忽然一阵清越悦耳的歌声从帐中传出,一听就是来自与叶欢。 “你还是曾经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歌声在夜空之中,显得更加的优美。 第855章 加油,奥利给 看着对面的叶欢引吭高歌,董卓忽然有了一些不真实的感觉。 “我是谁,我在哪儿?对面是叶欢?” “他在干什么?” “我又在干什么?” 但有一点不得不承认,叶大公子绝不是自吹自擂,那歌声相当动听…… “时光只不过是考验,藏在心中志向丝毫未变……” 听着听着,董卓又为之所感,叶欢似乎在唱他的心声,也是自己的。 帐篷之内,董相国认真倾听,帐篷之外,众人就不是单单的欣赏了。 华雄双眼一瞪:“这是不是你们定边军的暗号,要召人前来?” 张海龙毫不示弱:“暗你的大头鬼,我家将军一言九鼎!” “你说谁呢?” “说你了,你想如何?” “想如何?揍你!” “我去,就凭你,手下败将!” “你还敢说!”华雄捋起袖子就要上前。 “我特么打不死你!”张海龙当然不会怂。 那边樊稠徐荣一边一个拽住肩膀,这里臧空洪彪也把同伴拖住。 “吵什么啊,错过今日,战阵上见分晓,玩嘴有意思吗?”臧空喝道。 “战阵就战阵,吓唬谁呢?那你说说,好好的唱歌什么意思?”徐荣脖子一梗。 “谈的兴起啊,开心了唱唱歌还不行?” 西凉众将闻言有点犯傻,当然发愣的不止他们,定边军也好不到哪里去。 樊稠一指帐篷方向:“谈的开心?开心的唱歌,你自己信吗?” 臧空条件反射般的摇摇头,随即嘴硬道:“信啊,我家将军多厉害。” “就是……”洪彪张海龙齐声道,不管心里怎么想,却要联合对外。 “你们……”徐荣手指颤抖着,却无以为继。 “吵什么呢,安静点!”帐内叶欢董卓竟是齐齐出声。 众人一听,又是齐齐愕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而此时,典韦吕布对峙依旧犹如山峦,周围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与他们无关。 叶欢一曲歌罢,董卓右手五指轻轻敲击案面,脸上浮现赞赏之色。 回味了半晌之后,还是董卓先道:“叶悦之,今夜此曲,董某记下了。” “嗯,还有一句话你要记住,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 董卓一笑:“叶悦之,你是不是可以入正题了?” 帐内的气氛,此刻轻松下来。 “好,我要你把天子的妃嫔,内臣,侍卫,都给叶某送来。”叶欢正色道。 “某把这些人给你,你又能做什么?”董卓冷静的道。 “我撤军啊,关外的消息你不是不知道吧,你能同时应付两边?” “你撤军?曹孟德发动联军,怎会不邀请你这个前将军?” “董仲颖,之前说过,你在叶某心中是叛逆,你我不死不休。但你总算还落个光明磊落,不似有些人,嘴上一套,背地里一套,叶某看不起那些小人!” “哼,叶悦之你也不用说的那么漂亮,你怕是想见董某与之两败俱伤吧。” 叶欢大拇指一挑:“还是你厉害,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董卓一时无语,叶欢坦然承认毫不隐瞒,他反而不会说了。 “但你把人给我送来,我保证不趁你们两败俱伤之危。”叶欢说着一顿:“其实我还是看好你的,西凉铁骑的确是强军,加油,奥利给!” “奥……奥什么,什么意思?” “这不重要,你就想想叶某之言。”叶欢大手一挥。 董卓想了想,又问:“这当真是你心中之言?” “知道你不信,但你想想,若是对付西凉铁骑,的确需要合力。可现在本公子在拖着你,是不是天赐良机?他们为何不提前发动?”叶欢冷笑反问。 “哼,还能为什么,等着我们两败俱伤呗。” “聪明,既然如此,叶某又何必为他人作嫁衣裳?” “可你将某视为叛逆,此时又岂不是良机?你会放过?” “哈哈哈哈……”叶欢一笑傲然道:“不靠他们,你也打不过我!” “你……”董卓想要反驳,但转念一想,叶欢之言似乎也不无道理。 “我又如何能信得过你?你的信用虽然不差,可这是生死之事。” “很简单,这样对你最有利,至于信不信得过,就看叶某与他们在你心中分量如何?” 董卓闻言再度陷入沉默,他忽然发现叶欢厉害的并不是口才,反而是对形势的判断。他毫不掩饰内心的想法,却有一种令人信任的真诚。 帐内安静了很久之后,董卓终于问道:“叶悦之,你回晋阳之后,绝不会参加联军?” “不,曹操檄文到了,我一定会参加。” 董卓闻言起身作色,你绕了半天,是在戏耍我? 叶欢连忙摆手:“绝不是你想的那样,坐下,听我细说。” 胸口起伏了几下,董卓这才坐下,眼神冷冷的看向叶欢。 “董仲颖,本公子也要面子的,如此情形,我不去不行啊,你也得理解我。” 董卓不为所动,眼神依旧冷冽。 “但我就去混混,既不当主帅,也不当先锋,司隶一战,我定边军损失颇重。叶某就算去会盟,也没有多少人马。” 董卓听了,眼神稍稍有些松动。 “为表诚意,你挑,你说我带多少人,本公子绝不食言。”叶欢一脸真挚。 “我挑?”董卓心中一阵为难,倒不是不相信叶欢,而是定边麾下,皆是战力坚强,挑哪一支都是劲敌。 “这样,欢带五千新军,公义和贾军师我都不带,这总行了吧。” “那我先不给你人,等你说到做到再给你行不行?”董卓灵机一动。 “公平合理,只不过天子身边需要人照顾,你多少先给我一点,还有皇后和华育之遗体,欢回晋阳,要从厚祭奠之,我还能拖点时间,让你准备。” 这番话倒是听得董卓颔首,随即道:“叶悦之,难怪你进帐之时便要董某发誓,是不是怕此事会损及你的名声?” “猜对了一半,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叶某心中无愧,便无所惧。但你所言也不无道理,我的确有所顾忌,因此你若说出今夜之事,我绝不会认。” 董卓听了,双目紧盯叶欢,大公子亦与之相对,帐中再度安静下来。 第856章 我是卧底 良久之后,帐中二人相对一笑。 “叶悦之,今生若不是你死我活,倒是可以做个朋友。” “的确可以,以前我看你挺狂妄的不顺眼,现在知道是事出有因。” 董卓笑容一凝:“董某从不需要人怜悯,你叶悦之也是一样。” “有意思吗?搞得那么沉重干什么?轻松一点不好?”叶欢从容笑道。 “这样,内臣妃嫔侍卫我先给你一半,何后和华育也可以交给你。五千郡国,那是不能再多了,董某就信你这一次。”董卓想了想又道。 “等等……”叶欢一摆手。 “你还有什么事儿?” “不是,我提醒你一下,你得把你麾下那些战将看好了,别一个个见到本公子就来劲!尤其是那吕奉先,他们要让我在三军面前下不来台,可不是本公子不守诺言。” “此言倒也不无道理,行,我会叮嘱,否则不算你背信。”董卓点点头,随即问道:“叶悦之你准备什么时候撤军?” “简单,你人给我,我立刻就撤。”叶欢干脆的道,还不忘加上一句:“董仲颖,击退我定边军对你西凉骑士气提升可极有好处,就算本公子附赠的。” “你的意思是,董某还得谢谢你?” “不必客气,你照顾好太傅和方直就行。” 董卓微微摇头,却是笑了:“要不,你再给某说说关外诸侯的弱点。” “你别说,我还真挺想,只不过吧,本公子不出力,不代表会做叛徒!” 董卓起身绕到了叶欢案前,伸出右掌:“一言为定。” 叶欢会意与之击掌:“决不食言。” 片刻之后,董卓和叶欢分别从帐篷的两端而出,众人哗啦一下各自迎了上去。 跨上战马,董卓向着对方喊道:“叶悦之,记好了,你我是不死不休之局。” “放心,你的人头叶某来取,也不算委屈了你。”叶欢的回应随风而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若不死,我心不安。”董卓大笑纵马而去。 华雄等人互相看看,又望望定边军那里,今日一切怎么都透着诡异? “事实再度证明,乱世之中,一切都有可能。朋友敌人,原本难说,一部三国看下来,好像曹操刘备才是真爱……”叶欢纵马在前,心中转着念头。 “没想到本公子也有当卧底的一天,十八路诸侯,等着颤抖吧!” 今日之约的前半段皆出于贾诩之计,后半段便是二人合谋了,加上叶欢一点临场发挥。 怎么看董卓的西凉铁骑都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原本时空之中,关中诸人讨董也不过将之赶回西都罢了,从此天下大乱。在叶欢看来,击败董卓,倒不如保存实力。 救出天子只是开始,大公子还有一系列的筹谋,都需要时间去完善。 走个过场,彰显一下大汉正统的地位,足够了。 曹操发起讨董檄文,叶欢现在就要知道有哪些人参与,这些人当真是心存汉室还是别有所图?如果是后者,那么大公子不介意利用董卓之手除掉他们。 “玉佩哥,凭本公子现在的手段,权臣任务你也该算我完成了吧。” “权臣任务出现意外,完成度,百分之五十,奖励……” 叶欢双眼放光,在臧空张海龙等老人眼中,不由暗暗担心,怎么又来了? 回东都的路上,董卓亦是思绪不断。今夜与叶欢相谈的内容,他只是有选择性的告诉了李儒。但即便如此,也足够将李文佑雷的外焦里嫩,到底真的假的? 看着智者李儒的疑惑,董卓心中暗暗好笑。加入没有与叶欢那番交流,谁告诉他他也不会信,现在他倒有点理解叶欢那句话,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 “文佑,回去之后记得约束军纪,冒领军功之事不可再为。” “相国明见,联军将至,正是需要收拢人心之时。”李儒欣然道,心里则更奇怪了,此事他劝过董卓很多次,后者却一意孤行,如今忽有此语,一定是叶欢说了什么。 “别人杀不死你,是因为你够强。既然是强者,和本公子斗才有意思,其余皆碌碌之辈,尤其那些百姓,欺负他们有意思吗?最少给人留条活路吧。” 董卓听进去了,但原因却有所不同,他觉得自己找到了比叶欢强的地方。 “叶悦之天资横溢,手段不谓不高,但到底还是世家出生,太过仁厚了。” 假如大公子能听见董卓的心声,当也会欣慰,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都不想繁花似锦的洛阳毁于一把大火,或者说城烧了也就算了,却不用生灵涂炭。 大汉光熹二年,公元一九零年二月十二,前将军叶欢率领大军离开司隶,渡过黄河。 董卓在朝堂之上宣称他领军击退定边军,破敌万余,自身伤亡与之相当。 此讯一出,西凉军士气为之一振,天下无敌的定边军也没在司隶捞着便宜。 叶欢对此则选择了沉默,他正要做出一副受损颇重的假象,以利于日后行事。 曹操袁绍和孙坚等人多少有些失望,司隶战局虽是对定边军不利,但叶欢以往创造的军事奇迹实在太多。无形中就让人充满希望,只不过这一次,却是两败俱伤。 当然袁曹二人和孙坚还有所不同,江东猛虎是一力主张立刻西进配合叶欢的,而前者多少有点观望的心思。前将军退兵,对他们而言,失望有之,欣慰亦有之。 叶欢不觉得自己对一众诸侯心思的揣测是小人之心,就算是,身在乱世也是一种优点。半月之后,前将军大军到达晋阳,并州牧文珏亲领官员出城相迎。 没有少帝,贾诩带着刘辩先行回到晋阳之后。心伤母后之亡,加上有点水土不服,天子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周神医亲自看过,便让他卧床静养。 与此同时,曹操的讨董檄文也到了晋阳,曹洪亲自送来,就在城中等着叶欢归来。 路上收到讯息,大公子就知道自己汉末的一段“卧底”历程,即将展开。 第857章 日久见人心 回到晋阳,叶欢第一时间就去见了少帝刘辩,天子闻之亦起身相迎。 “前将军免礼,朕这几日身上好多了,但周先生不让我去迎接。” “微臣叶欢,拜见陛下。”叶欢依旧单膝跪倒,施礼参见。 “黄门令,快快扶起来。”刘协说着,黄池便上前相扶。 “陛下,您是一国之君,无论何人,礼不可废。”大公子正色道。 又看了黄池一眼:“黄门令,此地暂时简陋,但陛下所在就是大汉皇宫所在,一切礼仪需得如前,倘有轻慢者,严惩不贷!” “是!”黄池先是躬身领命,随即又道:“君侯,缺人手,尤其是內侍。” 叶欢点点头:“我知道,故此次特从东都带了过来,陛下你看。” 前将军话音一落,楚南和李云便带着众人入内,为首一名少女,姿容秀丽。 少帝见了不由双目一亮,上前几步道:“唐姬,你,你也来了?” 后者闻言跪倒,泣声道:“多亏前将军,妾身方有与陛下再见之日。” 刘辩迎了上去,目光落在唐姬所捧的紫檀盒上,颤声道:“唐姬,这是?” “陛下,此乃母后遗骨。” “母后!”少帝身躯一震,随即跪倒在地,双手颤抖着抚摸木盒,眼含泪光。 叶欢此时也到了天子身边,柔声道:“陛下节哀,接下来还有皇后发丧事宜。” 刘辩听了,咬咬牙站起身来:“师傅,母后的身后事,定要隆重。” “陛下放心,臣一切按礼,也定会让皇后与天子合葬。” “母后……”此时一声悲呼传来,正是长宁公主到了,所来的內侍与宫女之中,亦有之前伺候公主之人,见状急忙上前相扶。 长宁抱着紫檀木盒,恸哭不已,众人无不垂泪。 “陛下,微臣还有一事,要向陛下单独启奏。”叶欢轻声对刘辩道。 少帝点点头,便和叶欢进了书房,黄池跟了进去。 看看案几之上放着的已冷透了的饭菜,叶欢微微皱眉:“黄门令,庖厨是否不合陛下心意?” 刘辩摆摆手:“师傅,不怪他们,是朕无心与此。” 叶欢微微颔首,正色道:“陛下,微臣知你心中痛楚,但身为大汉天子,你此刻双肩有千钧重担。不养好身体是不行的,否则怎能继陛下之志,为皇后报仇?” “师傅,你回来,朕就有心情吃了,黄门令,去给朕热一下。” 黄池闻言就要去拿,却被叶欢阻止:“让他们重做,天子膳食不可马虎。” 等黄门令出门,刘辩才问:“师傅,有何事要与辩儿说?” 叶欢伸手搭住了少帝的脉门,片刻之后方道:“还好,多年锻炼底子还在,只是日后饮食定要规律。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尽管吩咐下去,微臣会立刻为陛下打造行宫。” “师傅放心,辩儿已经好多了,只是师傅没回来,辩儿也不知该如何做?” “太傅暂时来不了,不如让微臣父亲暂时教导天子可好?”叶欢想了想道。 “叶公?那太好了。” 叶欢摇摇头,伸出的右手在空中顿住,而刘辩却是主动靠了上去。 “陛下,撑住,这是微臣最后和你说一次,你已然是大汉君主了。” “嗯!”刘辩重重顿首。 “陛下身边不能没人照顾,皇后节烈,内相忠义,欢亦不能不顾。因此只能与虎谋皮,答应两年之内不对董卓用兵,微臣擅专了。”叶欢这才言道。 刘辩摇摇头:“师傅的心意,朕岂能不知,只是如此,师傅会不会被人诟病?” 叶欢看着少帝欣然颔首:“只要陛下心中清楚,微臣有何惧?” 刘辩的笑容一闪而没:“若不是师傅,辩儿在洛阳生不如死,今生也不会不信师傅。” 大公子闻言暗暗摇头,少帝如此,日后有些不好办啊。 但随即就将之抛诸脑后,又正色道:“陛下,曹孟德在陈留竖起义旗,号召天下诸侯共讨董卓。此乃义举,陛下当赞之,可下旨封他为左将军,加袁绍为征北将军!” 刘辩不假思索的道:“那师傅你呢?凭师傅的本事和功劳,大将军也作得。朕要为师傅你加官进爵。” 叶欢连连摇头:“不可,如今陛下封谁都可以,唯独不能加微臣。” “为何?师傅过往功绩,加上此次救驾之功,谁又能置喙?”刘辩不解的道。 此时敲门声响起,却是黄池拿了饭菜进来,放好之后他想要出去,却被叶欢叫住了。 “陛下,黄门令忠心耿耿,可以他为后宫总管,此外似华內相,柳黄门都要厚赠。忠义之士,理该如此,陛下此时,最重要的是收取人心!” “收取人心?”刘辩想了想又道:“这便是师傅不让朕加封你的理由。” “好,陛下你能想到此处,足见已有所进。倘若陛下待微臣过厚,那么四处必有言语,亦会让各地重臣心存忌惮,因为他们怕微臣会成为下一个董卓。” “怎么可能?”刘辩声音高了起来:“我才不会信这些言辞,师傅,先帝和母后当日都有言及,朕最能信得过的就是师傅。” 叶欢摆摆手:“陛下,你为天子,就要有制衡之道,微臣亦不会惧怕流言。但如此,对陛下号令天下绝无好处,须知日久见人心。” “陛下,君侯所言极是,如今共诛国贼董卓才是眼下急需!”黄池稍稍犹豫也道。 刘辩闻言不由看了看叶欢,大公子一挥手:“我与黄门令,生死之交也!” “君侯!”黄池闻言不禁有些激动。 刘辩则将叶欢与董卓之事,毫不隐瞒的告知了黄池。 “君侯,如此为之都是一片忠义之心,但怕也会被小人利用。”后者面有担忧之色。 “无妨,我只抱定青山不放松,管他东南西北风?” “倒是黄门令你,今后该硬的时候要硬起来,宫中规矩不可有半点荒废。我会精选五百甲士与你,暂做禁军之用。”叶欢一脸认真。 “是,君侯放心,君侯为陛下不惜声名,奴婢又怕什么?”黄池昂首挺胸。 第858章 当然是你 内房中,刘辩大口吃着饭菜,叶欢就在一旁陪着,在黄池看来,画面十分和谐。 咽下最后一口,少帝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看着叶欢却稍稍有些犹豫。 “师傅,朕有件事也想单独和你谈。” “哦?什么事陛下尽管说。” “就是,就是……”刘辩有点扭捏,一会儿方道:“是皇姐的事情。” “公主?”叶欢一愣,看着一旁的黄池也在微微点头,他隐约猜到了什么。 “皇姐对师傅你一片痴心,可碍于身份又是不能,终日以泪洗面,朕看的难受。” 叶欢摇了摇头:“上下有别,然亦奈何?” 刘辩也摇摇头:“上下固然有别,但我有办法,我不愿见皇姐如此,师傅才是最好的归宿。” “陛下有什么办法?”叶欢来了兴趣,倒不是因为公主,他的身份是不可能做驸马的。 少帝话到嘴边,又是犹豫再三,最后才咬咬牙道:“皇姐是公主,师傅你是朝中重臣,又有正室夫人,此事当然不可。不过朕为天子,却能让皇姐做不成公主!” “你说什么?”叶欢双眼陡然瞪大,却把刘辩吓得一哆嗦。 “陛下,微臣施礼,不过陛下之言也太过惊人了。”叶欢忙道,眼光不禁看向黄池。 后者报之以苦笑,微微摇头。 “师傅你听我说,设若当日在小平津,皇姐没有逃出去,回到洛阳,朕想都不敢想。种种艰难,朕与皇姐都是死过一回的人,更不在乎了。” 叶欢亦是苦笑:“陛下,你说重点好吗?” 刘辩不以为意:“因此我就想着怎么让皇姐不再是公主,还真被我想出来了。” 看着少帝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大公子竖起大拇指:“厉害,臣愿闻其详。” “师傅,左道长在青城山极有声望,信者颇多,他又有功绩与大汉,朕就想封道长为青城师君,彰显其名。”刘辩侃侃道来。 “然后呢?”叶欢问道,这事情,越来越奇怪了,我只听说过张师君。 “然后再让皇姐拜入左道长门下修道,如此一来便是出世,公主身份自然便无。” 叶欢翻个白眼,这你都能想得出来?谁教的? “当然是你!”四个金光大字出现在大公子面前。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儿啊?” “陛下,如此可是对公主声名有损呐。”叶欢正色道。 刘辩一挥袍袖:“不会,皇姐是为母后祈福而出世,孝心可嘉。” 叶欢深吸一口气,如此跳脱的做法,玉佩哥说的不错,还真是受自己影响。 他侧头再度看向黄池,眼光若有深意。 “办法是陛下想的,奴婢就是出了一点小主意。”黄池不再隐瞒。 “君侯,奴婢也不愿见公主如此,到了晋阳你就跟她见过一面。公主天天忧叹,如此下去怎么得了?”黄池颇为动情的道:“公主那份心情,奴婢亦有所感。” 大公子闻言,周身不由涌起寒意,说别人就说别人吧,你那眼神,谁受得了? “陛下,你也知道微臣家中妻妾众多,实在是……” “君侯,那又如何,公主对你情根深种,她不在乎,嗯,奴婢也不在乎。” “我去,黄门令你有点过分啊。”叶欢心中暗道,却是无言以对。 半晌之后方才出言:“黄门令,你有这些本事,多帮着陛下为大汉江山出主意。” “是,君侯教训的事,此事过后,奴婢必定一心一意。” “陛下,公主自己也是这般想法?” “师傅,你还不清楚吗?从你第一次进宫,到在朝堂之上大骂……” 叶欢右手一抬:“行行,兹事体大,容微臣想想。目下之事,皇后为重,黄门令,你可要做的周周正正才是。” 黄池正要答话,却是一阵脚步声传来:“前将军,李云有要事禀报。” 不等叶欢回答,刘辩便道:“请李云来说。” 黄池暗暗点头,君侯一再让他严掌宫规,自己则一向以身作则。 内臣闻言去了,不一会儿李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陛下,将军,张辽将军传来急报,他们回军之时,找到了柳黄门,性命无碍。” 屋中三人闻言一愣,随即皆是面露喜色,其中又以黄池为最。 “好,黄门令记得提醒朕,张辽典韦张飞三将军讨贼有功,定要嘉奖。” “是!”黄池欣然领命。 叶欢点点头:“陛下,柳黄门忠贞,当要宣召天下,忠心之人必得天佑。” 刘辩微微颔首,他听出了前将军的言外之意。 见过少帝,商量好了何后之事,叶欢这才回到家中。 大门之处,叶公与郑公还有左慈都在门前相迎。上一次联手揣测天机,左道长便在晋阳休养,三人经常一处,却成了知交好友。 叶欢下马上前,整顿衣冠躬身行礼:“叶欢见过爹爹,郑公,左道长。” 郑玄左慈笑容满面,叶公面上亦有欣然,点点头道:“先去见你祖母母亲,晚间书房用饭,为父有事要问你。” “是!”大公子心道,我却还有一件要事要和左道长说。 刘辩和黄池的想法给了叶欢一个提醒,作为华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宣扬四海?左慈修为精深,见识广博,又有声望,还要胜过张师君不少。 比起此时已经在大汉传扬的佛教,华夏道派少了完整的体系和理论,因此在吸引信众上不如对方。可有自己在,又有什么不可能?一个强大的大汉,此亦是不可或缺。 往祖母院落的路上,袁鸾带着一众前来相迎。 看着爱妻眼中惊喜背后的淡淡忧虑,叶欢上前握住对方柔夷,轻声言道。 “鸾儿放心,岳父岳母身在洛阳,却是无恙,找个时机,一定将他们接来。” 袁鸾闻言一喜,不仅仅是因为父母之事,还因夫君能一眼看出她的心事。 “夫君,你为国家不惜犯险,妾身知道那是大义。只是世人常言,夫妻一体,还望夫君之后不要对妾身隐瞒,妾身也绝不会误了夫君大事。”袁鸾认真的道。 看着妻子和一众妾室的眼神,叶欢点了点头,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第859章 越早越好 在老夫人院中待了有半个时辰,叶欢方才告辞前往父亲院中。 到了大堂,叶欢惊讶的发现酒宴已经设好,全是自己最喜欢吃的。 “悦之,还愣着干什么?入座。”主坐上的叶公拈须道。 叶欢回过神来,行礼道:“爹,有什么要说孩儿的,我站着听就行。” 闻听此言,郑公与左慈皆是微笑摇头,叶正亦不禁莞尔。 “说你什么?郑公与左道长都言你已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为父观你近来举动,亦是颇有谋略。如今救出天子,大汉可兴,合该庆祝一番。”叶公温言道。 叶欢挠挠头,眼光看向郑玄与左慈,二人都是颔首,这有点不适应啊。 “还看什么?老夫之言你还有质疑之处?坐下。”叶公面容一沉。 “哎!”叶欢答应得飞快,立刻入席,爹爹这样说话,他才听得习惯。 “悦之,你这少年之时是该有多顽劣?”郑公笑着问。 “欢少不更事之时,让父亲担心的太多。”叶欢正色道。 “好了,这一杯,老夫敬你忠君之心。”叶正说着,举酒一饮而尽。 “爹,你慢点喝,都是你教导孩儿,人臣本分。”叶欢急忙道。 叶公放下酒樽,又问:“那董逆残暴,此次却为何让你带回许多宫中之人?” 叶欢看了看四周,叶正会意便让众人退下,大公子这才如实提起。 “你……”叶公听了,两道白眉一扬就要拍案。 “伯卿,且听悦之细说。”郑玄一旁道。 叶公闻言,右手轻轻落在案上,深吸一口气才道:“叶悦之你为何如此?” 叶欢起身道:“爹爹,二位,大汉之前如何,三位心中最为清楚。数十年来内臣外戚夺权,朋党相争,不说朝政,百姓亦是苦不堪言,是以张角才能一呼百应。” “待得先帝重起,勤政爱民,镇压叛乱,的确有兴旺之状。可所谓积重难返,又岂是一朝一夕之功?先帝忽然崩殂,对此更是巨大的打击。” “各地诸侯,借蛾贼之乱拥兵自重者不在少数。便是孟德兄这联军之中,也未必都是心向汉室之人,董卓是国贼,贼在明处,但他们呢?” “逆在暗处,爹爹和二位可知,公孙瓒便有劝刘州牧自立之言?” “似彼等之辈,若是为害,比之董卓更要可怕十分……” 叶欢说话之时,目光一直看着父亲,直到他也微微颔首。 “爹爹,孩儿自幼,您便教导,忠在孝前。倘若孩儿可扶少帝中兴大汉,天下万民得其所,别说欢一点虚名,晋阳叶家又如何?” “好,悦之此举,当浮一大白。”郑玄听得拍案言道。 叶公亦随之饮了一杯:“悦之,你准备如何为之?” “天子在晋阳,大汉正统不容置疑,曹操既然举起义旗前来相邀,孩儿是必定要去的。到时候更能看清众人的本来面貌,再随机应变。” 叶公微微沉吟,随即身躯一正:“叶悦之,难不成你还想借董卓之手?” “爹爹高见,孩儿并非没有此心,倘若义举变成某些人争取声名的手段,我又何必相助他们?但孩儿所想,是让董卓与那些别有用心之辈两败俱伤。” “你有这般想法,那董逆怎会如此易与,他又岂能不包藏祸心?” “爹爹,那是一定的,只不过孩儿如此,对他利大于弊,形势逼人。至于他有所谋,那就看看谁的手段高,且即便以我并州之力,也不惧西凉铁骑。” 叶正不是腐儒,爱子这么一说,他已经大致了解了对方心意。叶欢说的不错,天下怀不臣之心者大有人在,黄巾乱起,民不聊生,以使大汉更失人望。 “悦之,响应义举之中,亦有不少真正的忠义之士,绝不能一概视之。” 此言一出,叶欢心中大石落下,父亲当是默许了自己的行为。 “爹爹放心,孩儿不会没有分寸,况且只要诸侯联军真正齐心合力,董逆就并非其敌。就怕众人三心二意,各自为战,到时反受其乱。” “董卓叛逆,枉立天子,如何对之?” “名不正而言不顺,陛下已经拟旨,将之斥为叛逆,天下共讨之。” “天子在晋阳,又如何掌控天下?” “先收取人心,以为己用,再内修政里,抚恤民生,徐徐图之。” “倘若联军不胜,你又该如何?” “仗军之利,扫荡天下,但到那时,需有轻重缓急。以孩儿度之,此次联军一战,至少可以克复东都。” “此间一切,悦之你已经想的通透?若是强敌环伺,你能一一克之?” “统领大军,对决与两阵之间,孩儿无所畏惧,况还有大义在手。” 父子二人一番言语,叶公问的急,叶欢答得快,他心中早有方略。 叶正点点头:“既事这般,一切由你自决,老夫不会再问。” 叶欢却是摇头:“爹爹你不问可不行,孩儿今次是真的需要爹爹相助。” 叶公听了,心中有些得意,面上却是不显:“何事,说来一听。” “如今太傅还困在东都,不可无人教授天子为君之道,孩儿思来想去,眼下也只有父亲能暂代太傅之责了。” “哦?你这博士,不也是做的不差?” “爹,孩儿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太傅之责,何其重也,非爹爹不可。天子亦是此意,爹爹你就辛苦一下,等我接回袁太傅,再做计较。” 叶公故作沉吟片刻,这才点头,儿子还是了解自己的,只让他代太傅之责。 “多谢爹爹,欢敬三位。”叶欢一礼,从案上拿起酒樽祝道。 “爹爹与旁人不同,需得有事可做,如今这太傅之事,也够他忙上一阵了。”大公子的心里话却是无人可知。 一番饮宴之后,叶欢又拖着左道长聊了许久,言及少帝心意。 郑公对此很是赞赏,左慈却连连推辞,不欲受名位所累。 叶欢好说歹说,最后搬出“为往圣继绝学”之语,又言朝廷之好只是虚衔,一切行事要听道长之意,这才勉强让左慈接受。 “嗯,本公子不但要扫荡天下,亦要让华夏教义,人尽皆知。”去童渊院中的路上,叶欢不停想着,文化传播,越早越好。 第860章 盘蛇七探 明月当空,叶府西边的一个院落中,传出霍霍的风声。 广场上,白发老者精神矍铄,行动间有龙行虎步之姿,手中木棍吞吐,开合自如。 叶欢静静的站在一旁,全神贯注的盯着童渊身影,要将他的每一个变化看清。 在大公子心中,今生能被他当做师傅的人有三个,世人知晓的乃是文饶公。 枪王童渊,神医周勤,叶欢亦是一直秉持弟子礼的。 因此今日归家之后,见过祖母与父亲,他便来拜见童老。 看见叶欢,童渊很是欣慰,他在晋阳叶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 当年在洛阳,他传授叶欢只不过是报叶正当年之恩,没有收徒之念。 可十余年后东都重逢,他惊讶的发现大公子的悟性一日千里,竟然已窥入微门径。 接下来在蜀中,张叙在蜀中的商家会无条件满足他所有要求。就连益州牧刘焉亦对之颇为有礼,秦家亦是一般。童渊心中清楚,那都是因为冠军侯叶欢。 木棍飘逸,犹如灵蛇,时而飘忽,时而奇诡。但飘忽之中不失稳正,犹如空中大石,奇诡之处亦有正气凛然,力道雄浑。就在昨夜,枪王忽有所感,才有了这套枪术。 今夜恰好叶欢来访,童渊便喊他至场中演武,师徒二人一起推敲。 “师傅枪王之名,绝不虚至,再加灵机一现,这套枪法当真少有破绽。”叶欢看的微微点头心中暗道,看童渊舞棍,和看爹爹作书一样,都是那般赏心悦目,浑然天成。 待得童渊收棍而立,眼光看来,叶欢点点头,拿了一根木棍也走了上去。 大公子的出手很慢,慢的连丫鬟都能看清,但童渊却是微笑颔首。 他出棍相迎,也是一般的和缓,两条木棍在空中接触,却连声音都没有发出。 叶欢一笑,木棍再展,这一回加上了颤动,令人不知其所攻。 童渊点头,举棍相迎,手中木棍同样震颤,二人之间有着惊人的相似。 师徒套招,好似慢动作一般,谁也不说话,但心中却明白对方的意思。 盏茶功夫之后,叶欢首先收棍,抱拳躬身道:“恭喜师傅,又创出一路枪术。” 童渊抚须,胸口微有起伏,终究年老不以筋骨为能,他也是年过七旬的人了。 “悦之,学会多少了。” 叶欢想了想,笑道:“一成。” “好,这么短的时间,一成也够了,不过这该算你我师徒合创。” “师傅,师徒父子,又何分彼此?不知师傅为这套枪术所命何名?” 童渊笑笑:“既然不分彼此,悦之你渊博,此枪乃是老夫见蛇形草丛之中有感。” “盘蛇七探?”叶欢闻言不禁脱口而出。 “盘蛇七探?”童渊想了想连连点头:“这个探字用得好,就叫盘蛇七探。” 叶欢挠挠头:“师傅,我这就随口一说,您不再考虑考虑?” “这还考虑什么?老夫老了,想往幽州也是精力不济,要靠悦之日后传授子龙。” “师傅放心,待我见到子龙师弟,定会转达师傅心意。”叶欢欣然道,心中却在想,子龙啊子龙,你要是一心跟着公孙瓒,可别怪我做师哥的缺斤少两。 “悦之为何发笑?”见叶欢面上表情有些怪异,童渊不由问道。 “哦,徒儿在想,既是传授子龙,那见到另外两位同门……” 童渊摆摆手:“不需,此枪最讲天分,他们二人差了一些,学了反而不美。” “多谢老师夸奖。”对于赞赏,大公子向来不怎么谦虚。 童渊微笑摇头:“若论天分,信儿还在你之上,将来青出于蓝,未可知也。” “师傅谬赞了,信儿还小。”叶欢心道我儿子那么厉害了? “天分高低,悟性长短,与年岁无干,没想到老朽行将就木,还能得遇如此良才美玉!” “师傅你可别惯着他,那小子鬼精鬼精的。”叶欢没来由的心中一酸。 说着他上前搀扶童渊,师徒二人又坐在场边聊了起来,直至深夜。 次日一早,叶家演武场上忽然响起一阵张扬的笑声,传遍四方。 “怎么样公义,这一回我只差你六场了。”看着面前沉思的典韦,叶欢笑道。 徐晃管亥楚南等人一个姿势,微微摇头,眼光带着同情的看向恶来。方才的一场对决精彩之极,叶欢在最后忽出奇招占了上风,接下来就是一贯的姿态。 “公子,你这新招的确厉害,待我想想,明日再战。”典韦认真的道。 “明天真的没空,后面再说。”叶欢答得飞快。 “好!我也要多想想。”恶来不疑有他。 “哎~”徐晃等人心中叹息,想想之前典韦获胜的场景,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嗯,盘蛇七探果然厉害,这才一探,后面正好将六场扳回来。”叶欢心中暗道。 “将军,曹洪将军求见!”那边李云来报。 “好,在客堂招待,你去叫军师前来,公义,我们一起去见见子廉。” 说着大公子便往客堂而去,典韦昂首阔步随在身后,脑中还在想着刚才的招法。 叶欢瞥见却是一愣,停下脚步轻声道:“公义,你这样哪里还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啊?公子,我的伤好了啊。”恶来如实答道。 “没好干净,跟我学。”叶欢一言便在前领路,步履之间微见蹒跚。 典韦对叶欢之言是从来不质疑的,也跟着走了起来。 “你别说,公义这悟性也不在我之下。”叶欢暗笑。 一行到了客堂,曹洪见了急忙上前施礼:“曹洪见过前将军,见过典韦将军。” “子廉不必客气,坐下喝茶。”叶欢一笑挥手。 见叶欢与典韦“步履蹒跚”,曹洪不由问道:“前将军,司隶一战果真如此惨烈?” “哎~西凉铁骑不是泥捏的,那吕奉先亦有鬼神之勇。”叶欢“叹”道。 曹洪闻言一脸惊讶之色,西凉铁骑的实力他知道。可能让叶欢和典韦同时如此,看来传言不假,那一战果然激烈之至。 第861章 鬼才同往 想了想,曹洪还是有点好奇,便问典韦:“典将军,你都被吕布所伤?” “对,那家伙挺厉害的,我伤的不轻。”恶来说着虎躯“一震”。 曹洪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恶来是谁?定边军第一猛将,还有人能伤他? 叶欢摸了摸下巴,公义你这演技有点差啊,是不是过了点。 “子廉,你要遇见吕布,可得躲远点,估计你撑不过三十招。”典韦又道。 “典将军放心,我知道了。”曹洪没有一点不服,恶来的本事他亲眼见识过。 趁着曹洪施礼的机会,典韦不忘对叶欢施了个眼色,颇为得意。 “军师到!”随着边保的声音,贾诩步入堂中,对曹洪微笑致意。 后者又再一礼,正色道:“前将军,我奉兄长军令,请前将军率军前往会盟。” 叶欢颔首:“孟德兄此举,乃大义也,本将军岂能不……咳……” “前将军,莫非贵体还未尽复?”曹洪急忙问道。 “还是将军演得像。”典韦暗中点头。 “子廉啊,你有所不知,将军此次前往洛阳救出天子,本就是带病前往。东都之中,劳心劳力过甚,牵动了旧疾,不但如此,我定边军也折损颇重。”贾诩接过话头。 “嗯,军师也挺厉害。”典将军心中给出评语。 “是是是,错非前将军,有谁能在东都之处救出天子?”曹洪对此深以为然,当日闻听叶欢救出天子,天下皆惊,怎么想都不可能,为此而病情加重,也是常理。 “主公,以诩之见,主公还是让文远率军前往,眼下安养为上。”贾诩言道。 “先生,洪本不该有此语,可诸侯联军,缺不了前将军。”曹洪一听急了。 叶欢摆摆手:“我知军师一片好意,但为义举,叶某何曾落后?” 曹洪闻言一阵点头,面对董卓的西凉军,也唯有叶欢有过胜绩。前将军若是不去,毫不夸张的说,联军声势至少要减去三成,谁人不知冠军侯百战百胜之威? “哎~”贾诩摇头叹息:“诩知劝不得主公,但司隶一战,我军折损颇重,急需休整,文远将军也是刚刚回师。主公若去,可率宗族太原营,让张飞将军随行护卫。” “太原营?没听说过啊。”曹洪心里说,可叶欢都“带病”前往了,他也不便再言。 “军师,单靠太原营,兵力实在太过单薄,加上满之的九曲吧。”叶欢沉吟道。 曹洪听了猛的点头,太原营他不了解,但九曲岂能不知。 贾诩沉默了很长时间,弄的曹洪不禁有些紧张。 “好吧,有九曲在,更能护卫将军周全,却不能再多了。” 叶欢点点头,又谓曹洪道:“子廉,你可速速回去报与孟德兄,欢必定会亲自引军前往。但眼下有皇后之事还需打理,兹事体大,我大概还需七日之时。” “前将军说的是,理该如此。”后者欣然道。 “还有一事,我可先跟子廉说,你回去也只跟孟德兄说。天子旨意很快会到达陈留,加孟德兄为左将军,轶比四千石。” 曹洪闻言一喜:“多谢前将军,我回去一定告诉兄长。” “好,那我也不留子廉了,早归一日是一日,公明,你帮我送送曹将军。” “是,洪拜别前将军,望将军早日前来。”曹洪再度施礼,随着徐晃去了。 贾诩望着二人的背影一笑,复又正色叮嘱 道:“将军此去,定要保重。” “文和放心,有翼德文则和满之在,西凉铁骑又能奈我何?”叶欢轻松的道。 “前日微尘送来消息,响应曹孟德义旗之人亦有十余,袁本初,袁公路,孙文台及公孙白马都在其列。徐州牧陶谦与北海太守孔融亦出兵助之,声势不小啊。” 叶欢摇摇头:“还是那句话,能否同心合力,否则一切免谈。” “主公,若你去,原是盟主最佳人选,如今却不知要落在何人头上。”贾诩笑道。 “依我看,应该是司隶校尉袁本初希望最大,不过他一旦当上盟主,公路兄怕是不那么服气了。”叶欢想了想道,本公子是去卧底的,可不能卧成盟主。 “主公之言有理,袁本初四世三公,又有声名,当是错不了了。如此联军之势,若还拿不下董卓,只能说联军各怀异心,乃是一盘散沙。” “军师说的是,他们若真是一盘散沙,本将军这回就要大浪淘沙!” “大浪淘沙?主公说得好,诩正想与主公面商。” “但有先生妙计,欢还有何忧虑?”叶欢欣然笑道,想着不会给我几个锦囊妙计吧。 “主公,还有一事要先说,奉孝入书院已经两年了,此次是不是……” “哦!”叶欢一拍脑门:“文和说的是,我也该带奉孝去长长见识了。” 和董卓约好不带军师,但郭嘉此时声名不显,他们哪里又知道鬼才的厉害。 随后前将军与军师入书房商议良久,待到午饭时分,管亥带着郭嘉来了。 叶欢便请他一道用饭,随即亦是将今次之事告知了后者。 郭嘉闻言双目闪动奇光,思索着微微颔首,将军此想固然离奇,但他更看重的还是叶欢的那份信任。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对前将军的名声会有极大的影响。 “主公,嘉愿随主公往联军一行,大浪淘沙,亦不失为妙法。” “奉孝……”叶欢轻松的挥挥手:“我不是让你来吹捧我的,此次联军,奉孝你要担当军师之任,你也知道贾军师有多厉害的。” “大哥,哦,主公,我当军师?”郭嘉惊讶的日常言语都出来了。 “怎么?你不想干?”叶欢双眉一挑。 “当然想干,主公你不怕我年级小?”郭嘉连连点头。 “你都二十了还小?人甘罗十二岁当丞相了。” 郭嘉闻言摸了摸鼻子:“主公,你有所不知,当年为了入学堂,家母把我的年岁虚报了两岁,其实我十八不到。还有,能不提甘罗吗?” “你不早说?你都十八了,本公子十八之时都统率万军了。”叶欢从善如流的道。 贾诩一旁莞尔,这两人还真有点像,却不知此次联军之行,又会弄出如何风雨。 第862章 三英再聚 大汉光熹二年二月二十三,天子加袁绍为征北将军,曹操为左将军。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诸侯开始往陈留汇合,其中有着很多叶欢的熟悉的名字。 济南相鲍信,冀州刺史韩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 具一时英杰也! 不对,这里面最少有一半是来凑数的。 没有西凉太守马腾,想想也对,他要来会盟,那得走多远? 三月初三,办完皇后祭奠,叶欢亲领太原营从晋阳出,奔赴陈留。 郭嘉为军师祭酒,张飞为奋威将军,于禁为威北将军,臧空则为威南将军。 得知前将军率军讨贼,并州百姓扶老携幼前来相送,很是让大公子感动了一把。 一路上,郭祭酒显得颇为兴奋,张将军却有点意兴阑珊。 原本他还想带着飞燕骑一展身手,如今却只能带上一支卫队。 不过有一点翼德是极为期待的,那就是温侯吕布!想想什么人能让恶来典韦都受伤? 叶欢没有明说,临阵之时谨慎一点是好事。心中却是暗道,翼德你有什么好郁闷的?你知道吗,若不是本公子,现在的你还是县里的步弓手呢。 并州军前往陈留,得取道冀州邯郸,对这座赵国古都,叶欢颇有游兴。 但有一事,却是大公子在出发之前没有想到的。 古城之侧的官道上,有一队千余人的人马正在等着并州军。张飞见了也不用叶欢说话,便打马上前一探究竟。 “前方道旁,是哪一路人马?”隔着数十丈,翼德已经开嗓了。 “在下易阳县令刘备刘玄德,特在此等候前将军。”三人纵马迎上,当先男子高声喊道。 “刘备刘玄德?”张飞一愣,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啊,好像听师兄说起过。 到了近前,翼德在马上一抱拳:“在下前将军麾下燕人张飞,刘县令是来劳军的?” 燕人张飞?还没等刘备回答,张飞就觉两道如电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立刻心生感应,豹眼一瞪看了过去。 身穿绿色战袍的大汉雄壮魁梧,不在孙坚之下,掌中一把战刀寒光闪闪,赤面长须。 另一人身长八尺,白袍银甲,长枪握在手中,双短戟插在背后,样貌堂堂,威风凛凛! “我想起来了,师兄说过,刘备麾下有一人姓关名羽,有万夫不当之勇!当是这绿袍大汉,那人又是谁?气度凝练,眼神蕴而不发,定是高手。”张飞心中暗道。 刘备一拱手:“翼德将军,备知前将军人马从此过,特来等候,要随将军一同讨董。” “讨董?”原本张飞是看着路旁士卒衣甲不齐不太顺眼,但眼前三人却具英雄气概。 “刘县令稍待,飞先去禀报兄长。”张飞说着打马而回。 关羽看着身边之人,抚须道:“子义,燕人张飞如何?” 后者一笑:“当大将也,此人已然如此,却不知前将军与典恶来又是如何威风?” 刘备回身谓二人道:“当日在清河,前将军对备便另眼相看,恩师亦曾提起,原本宦臣要压你我兄弟功劳,又是前将军为之说项,我等当去拜见才是。” 关羽颔首:“大哥说的是,身入东都,营救天子,此份忠义,值得相敬。” 三人说完并骑而行便奔了过来,那边叶欢得了张飞之报也是心中诧异,刘备不是和公孙瓒一起的吗?但也没有怠慢,随着也纵马而来。 两边逐渐接近,刘备当先下马,来到叶欢马前施礼:“刘备见过前将军。” 大公子亦下马相扶:“玄德兄,你我故人,何须如此客气?” “备闻老师言及,还要多谢前将军提携之恩。” 叶欢摆摆手:“以君讨贼之功绩,一个县令算什么?怕还是欢耽误了玄德。” 说着又对关羽一笑:“一别三年,云长更加威风了,不知这位壮士如何称呼。” 刚才二人跟着刘备施礼,叶欢已经看出来了,此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将军谬赞,此乃东莱太史慈,子义与我及大哥义气相投,故结为兄弟,许身为国。”关羽笑着答道。 “太史慈见过前将军,久闻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大慰平生。”太史慈闻言再度上前见礼,声若洪钟,中气十足。 叶欢伸手一抬:“观子义形容,真英雄也,玄德有兄弟如此,令人羡慕。” “我去,老天待刘玄德不薄啊,本公子好不容易弄走张飞,却又来了一个太史慈,看来是终究要成就三英之名,只是如此一来,我徒弟可亏大了。”大公子心里暗暗想着。 【太史慈(子义) 北海东莱人,马战天河枪,步战双短戟,天罡斗将榜十二,天罡斗将特技 烈弓 武力92 智力41 政治22 魅力73 统率71 (步统73 骑统69)】 九龙玉佩及时给出了太史慈的数据,倒是有点出乎叶欢的预料。 “天罡斗将榜十二,特技烈弓,嗯,好感度不低,可以亲近些。” “将军,备知将军定会前往会盟,我虽位卑,却不愿落后,愿随将军前往。” “玄德此言差矣,讨伐董贼,大义之举也,有什么地位高低之别?只要心存忠义,人人可往,再言身份,玄德你是大汉宗亲,待讨贼功成,还得与天子一叙族谱。” “前将军教训的是,但当为国,备三兄弟绝不落后。”刘备欣然道,关羽太史慈亦是连连点头,定边叶郎名满天下,却是谦恭知礼,毫无张扬之处。 “我去,好感度上来了,上来了。”叶欢的心思却不在此间。 想了想又道:“玄德,看云长和子义衣甲,现居何职?” “云长为马弓手,子义为步弓手。”刘备据实而答。 “哼!都是内臣误国,以云长子义人才,太过委屈了。公明,取两套衣甲来。”叶欢闻言,“义愤填膺”的冷哼一声,又对身侧徐晃言道。 公明闻之,飞马而回本阵,不一会儿功夫就取来了两套衣甲。 “云长,子义,此甲并州出产,坚韧无比,当可助二位建功与战阵之上。今日欢赠与二位,望尽力为国杀敌。”叶欢接过来,看着二将慨然道。 第863章 特技威凌 关羽和太史慈接了铠甲,连连相谢。 并州出产的铁甲,冠绝天下,寻常武将,往往求一件而不得。 但对大公子而言,湿湿水啦……十二队那儿有一马车的存货。 叶欢最看重脸面,若是遇见什么猛人,送金送银多庸俗啊,哪儿有眼前的效果? 看了看远处那些道边的士卒,大公子一挥手:“玄德兄,先随我去陈留,孟德兄还欠着欢不少兵甲,到时候再给你换上。” “将军高义,备必铭之。”刘备感激的道。 关羽想了想还是问道:“前将军,此次讨贼,怎生不见典韦将军?” “公义受了点伤,我让他在晋阳安养。”叶欢答道。 关羽听了两道卧蚕眉一扬,典韦受伤?何人可令定边军第一猛将如此? 但见叶欢没有续言,他亦不便再问,只是心中涌动战意。 “玄德兄,此去会盟,宜早不宜迟,若准备好,就和欢一起动身吧。” “是,备率军跟在定边军之后。” 带上刘备,叶欢率军又再起行,大公子有点肉痛的查看了三人的特技。 【天罡斗将特技 烈弓 增加所部士卒攻坚精准度百分之二十,武将个人精准度五十】 “天罡斗将特技就没有凡品,太史慈的烈弓特技若是配上骑射……” “我去,威凌?这个厉害,感觉比公义的恶战还强,能和翼德的霸绝相比。” 【天罡斗将特技 威凌 以降低自身武力值为代价,震慑敌将敌军勇气士气,降低其百分之十五的战力 发动时有成功几率 武力值越高 成功率越大】 “嗯。”马上的叶欢微微颔首。 “这就不难解释关羽为什么能斩颜良诛文丑,却与纪灵大战三十合不分胜负了。” “若是天罡斗将特技也有分类,关羽的威凌,都快赶上本公子的学习了。” 叶欢想着回头看去,隔着老远依旧能看见那个雄壮的绿色人影。 “本公子若能学得威凌特技,那才最有用。发动成功我上,发动不成功,换公义翼德。” 在士卒们眼中,此刻的前将军双眼发光,一定是想到了什么破敌妙计。 “熊虎之将名不虚传,除了戴了个绿色的帽子,找不出缺点,幸亏本公子下手早啊。” 想到这里,叶欢有点得意的抚须,看着张飞微微而笑。 “兄长,可是有话要与飞说?”张将军被看的有点不自在,便问道。 叶欢靠近张飞轻声道:“刘玄德麾下之关羽太史慈,以为兄观之皆是豪杰之士,此次讨董,他们必会全力建功,如今公义不在,为兄有病,定边军的名声要靠翼德了。” 张飞闻言豹眼一睁,周身气势爆发:“兄长放心,小弟绝不会落了我定边颜面。” “放心,放心,加油!”叶欢振臂,心道激将法这个东西,对翼德是格外好使。 “加油!”张飞亦随之而为。 “翼德你看,关羽身边那人怎么那么像文则?”叶欢手指后方言道。 张飞手搭凉棚看了看:“兄长,那不就是文则?” “啊?文则与云长有旧?我怎么没听说。”叶欢一愣,这二人也是旧相识? “嗯,看那样子,多半有旧。”张飞颔首道。 “叮……”此时玉佩的声音响起,叶欢急忙去看,却是傻了。 【故人重逢 于禁习得关羽天罡斗将特技 威凌(弱化版,效果减半)】 “我去玉佩哥,你这是不走寻常路啊,难不成文则也有学习特技?” “没有,好感度满值,一定几率触发,几率为千万分之一。” “我天,千万分之一,你不是骗我吧?他们俩才见一面?”叶欢满脸羡慕。 “……” “就算是弱化版也好,可你让我学啊,文则学了,凭他的武力值,有什么用?浪费啊。”接下来又是一阵“痛心疾首”,威凌靠武力值,可于禁恰恰强在统率。 “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不可强求……” “哥你厉害,都会作诗了。”大公子以手扶额。 “几率个屁,我和翼德都睡了那么多次了,也没见学会霸绝特技。难道文则除了有将才之外,还是个福将?嗯,本公子这次没带错人。”叶欢很快找到了平衡。 率军疾行,出了冀州进入兖州地界之后,在山阳附近,大公子遇见了陶谦所部。 “陶使君,使君亲领大军参加义举,晚辈敬佩不已。”叶欢风度翩翩。 “讨伐国贼,老夫不甘落后,只不过两军对决,还要看悦之之能啊。” “使君谬赞了,欢尽力而为,董仲颖虽是国贼,但其麾下战力不容小觑。” “哈哈哈,以老夫看,有叶郎定边在,西凉铁骑不足惧也!”陶谦大笑道。 上次定边军讨贼兖州,叶欢就曾令典韦率军助徐州平患,因此陶谦对他很是接纳。再加上广陵陈圭那一层关系,二人就更加亲近了。 “悦之,此次前来,广陵陈族亦有义军参加,你要不要一见?” “好啊,我娘的娘家人,可不是外人。”叶欢笑道。 陶谦挥挥手,亲卫纵马去了,不一会儿功夫就有两骑飞奔而来。 “广陵陈志,见过前将军!”身着校尉服饰的青年人抱拳言道,语意中透着亲切。 “不必多礼,你我之间该怎么论?”叶欢摆摆手一笑问道。 陈志闻言满脸欣然:“将军,元龙兄是志堂兄,该喊将军一声表兄,志表字元德。” “原来是元德表弟,好!如今为国讨贼,亦是我广陵陈家的荣光,舅父大人安好?” “伯父身体康健,只是遗憾相见兄长一面而不得,屡屡错过。” “嗯,待得此次扫清叛逆,欢必往广陵拜见舅父!” 叶欢说着,眼光落在陈志身后那人身上,身材敦厚,长相朴实,很不起眼的那一种。但双眼却是炯炯有神,见自己看去,他目光微微下垂。 “元德,这位壮士也是我族之人?”叶欢对陈志问道。 “兄长,他是陈家汝南一支,率领族人投奔广陵参加义军,姓陈名到字叔至,若按族谱论起,他得唤兄长为表叔!”陈志说着对后者施了个眼色。 “汝南陈到,见过前将军。”陈到上前一步,躬身施礼。 第864章 有人敢拦我? 陈到施礼见过叶欢,口中喊的是前将军,之后再无表示,却令陈志眉头一皱。 大公子闻言却是心中大喜,陈到陈叔至,那可是刘备“白耳精兵”的统领啊。 “征南厚重,征西忠克,统时选士,猛将之烈。”史书评价可谓极高。 又说他“忠勇雄烈,亚于赵云”,当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叔至不必多礼,能为大义者,欢皆心中敬佩。”叶欢颔首笑道。 “公明,取两件铠甲来赠与二位,日后杀敌建功。” “诺!”徐晃心道得,这一车铠甲,怕也不够将军你几天送的。 “陈到见过表叔,此乃大军之中,故才以公职称将军。”大公子的友好是很有感染力的,陈到此时方才换了一个礼节相见。 “说得对,统军之人,就该公私分明,叔至此言,善也!”叶欢颔首道。 等徐晃拿来铠甲赠与二人,后者相谢之后,大公子又谓陈志道:“元德,先回去随着行军,待得午间用饭之时,再和叔至一起过来,你我一叙宗族之情。” “我该怎么把陈到弄过来?”二人去后,叶欢的心思活泛起来。 “哼哼,不管用什么手段,本公子看中的就是我的,谁也不能和我争。” “玉佩哥,怎么看个陈到的数据也要五个属性点?” “他又不是天罡斗将,当然要。” “哎,本公子拼死拼活完成权臣任务,赚了那么点,这几天就被你弄走好几十。” 话虽如此,叶欢还是忍着心痛花费了五个属性点去查看。 【陈到(叔至) 汝南人士 忠勇刚烈 武力74 智力62 政治56 魅力80 统率76(步统82 骑统70) 特技(未觉醒) 好感度 67】 “我的我的我的,一定是我的,谁敢跟本公子争,嫩死他!”叶欢更加坚定了。 “等一等,文则那个威凌虽然只有一半,可我能给他加武力啊?” “嗯,为了威凌特技,浪费就浪费吧。”叶欢心中狠狠的道。 “嘿嘿,玉佩哥,我都花了这么多了,是不是能打个折什么的?” “做梦!”两个金光大字从天而降! 此时陶谦纵马上来,与叶欢靠近并骑而行,看看左右轻声道:“悦之,此次会盟,联军统帅之位,老夫心中非悦之不可,如此方能击败董逆,克复东都。” 叶欢却是微微摇头:“多谢使君看重,只是此事万万不可。” 陶谦一愣,再见叶欢一脸认真,不由讶然道:“悦之为何会有此言?” 叶欢笑道:“使君,如今天子在并州,已然集天下目光,若按使君之言,必定为人所忌。” 陶谦稍稍沉吟,点点头又道:“此事固然有理,但所谓当仁不让,讨伐国贼乃是国家大事,悦之还要敢于担当才是,别人不说,老夫绝不会有那般蠢念。” “欢若是信不过使君,也不会据实告知。正因讨伐国贼乃大义之事,容不得半点疏忽,欢更不愿一点错失,令的诸侯大军不和,与国与家无益。” “悦之,真英雄也,老夫佩服。”陶谦正色言道。 叶欢连连摆手:“岂敢当使君如此之赞?家父教导,相忍为国,欢不敢或忘。” 陶谦连连点头:“也只有叶公这般人物,才能教出悦之了。” “使君,之后还要请使君相助,在欢心目中,陈留曹孟德,南皮袁本初,宛城袁公路皆是英杰之才,我等要选一能让众人信服之人,才可一举功成。” “闻听悦之心声,老夫岂能不相助之?悦之你说谁,老夫与你一致。”陶谦感慨道。 “多谢使君,希望老天佑我大汉,可以旗开得胜!” “悦之。”陶谦双眉一皱又问道:“倘若有人从中作梗,又该如何?” “使君,国家之事,公也,若由此辈,欢当仗剑杀之!”叶欢坚定的道。 “说得好,这才是定边叶郎的霸气。”陶谦赞道。 此时前方军马一停,隐隐传来嘈杂之声,不片刻于禁打马而来,面有为难之色。 “启禀将军,前方有人拦截我军道路。” “什么?”叶欢双眉一挑:“从来只有我拦别人,谁那么大胆子敢拦我?” 陶谦闻言不由莞尔,方才的叶欢极具英雄之气,现在则纨绔之态尽显了。 “将军,你还是去看看吧。”于禁小声道。 叶欢心知有恙,喊上臧空纵马而去,陶谦心中好奇,亦跟了上去。 到了前阵,见了眼前场景,叶欢算是了解于禁的为难了。 哪儿有什么强人敢拦定边军的路,路边跪倒的全是老弱妇孺,衣衫褴褛,瘦骨嶙峋。有的孩子头大如斗,有的腹胀似瓜,更有甚者,妇人衣不遮体,当真人间惨状。 受将军影响,定边军上下是最看不得这个的,故才被拦在此间。 叶欢深吸一口气,将语气尽量放的柔和高声道:“乡亲们,何故在此拦住我军去路?” 闻听声音,几名老者猛地抬头,看清面前战将长相,眼中顿时现出喜色。 “叶郎,是叶郎!”一名老者膝行过来,口中连声道:“叶郎要为我等做主啊。” 叶欢下马搀扶,先谓身后士卒道:“弄点东西给乡亲们吃,让他们到道路两边。” “诺!”士卒闻言便齐齐上前,将那些老弱妇孺扶到路边,取出食水与之。 “慢慢吃,慢慢吃,别急。”看着百姓双眼放光,恨不得一口吞下去,士卒们急忙劝道。 陶谦看的微微点头,观定边军士卒模样,这般所为他们一定没少干。 刘备三兄弟闻讯亦到了前阵,看见眼前场景亦是心中佩服。 叶欢亲自扶着老者到了路边坐下,从怀中取出锅饼与之。 “老丈,你先吃,吃完再慢慢与叶某说……” 老汉闻言浑浊的双眼流出泪水,不住点头,啃起了锅饼。 此时路上扬起尘烟,又有数百人马前来,看样子不似官军。 “前方可是叶郎定边?”当先一人高声喝道。 臧空见状带人纵马迎上,齐整的动作和队形看的关羽太史慈连连点头。 “定边军铁骑营九曲曲长臧空在此,来者何人,给我站住!” 第865章 开局不错 臧空的大喝一出,对面人马立刻停下,随即传出惊喜的声音。 “是叶郎,果然是叶郎。” 隐隐听见声音,叶欢身边的管亥双眉一皱,起身快步向前。 “来者可是伯明?”语气带着一丝颤抖。 “子平?”来人也是一愣,加快了脚步。 管亥的速度逐渐加快,看清来人他飞奔迎上,二人相见,相拥一处。 “伯明,伯明,好兄弟,我找你好久了,怎么会在此地?” 却原来这领头的大汉正是当年黄巾前四将之一的周仓,与管亥乃是至交。 “子平兄,一言难尽,今日我是率众来投叶将军的。” “好好好,伯明随我来。”管亥笑着,拉住周仓就走,臧空见了,便令士卒让开。 “将军,将军,是伯明。”离着老远,管亥就叫开了。 “老丈你慢慢吃,别噎着。”叶欢轻声一句,起身迎了上去。 到了面前,周仓要跪,大公子一把扶住,他强行想跪,又岂敌叶欢神力? “伯明,当日一战,叶某还记得你阵上英姿,虽是为敌,亦不损及!子平天天念叨你,如今前来,欢亦欣然,不必如此。”叶欢手扶周仓双肩言道。 后者面露感激之色,稍稍一挣,后退两步深躬为礼:“当日见将军气度,仓已然心折,前番在兖州本欲来投,却是阴差阳错,今日得见,蒙将军不弃,愿效犬马之劳!” 叶欢笑着点头,心道本公子讨董的开局不错啊,先是陈到,又是周仓。 “好好好,欢以伯明为校尉,暂领麾下人马,你先与子平一叙兄弟之情。” 管亥闻言走了过来,对周仓轻声道:“将军有事儿,你我不要打搅。” “诺!”后者立刻道,随即便跟着管亥去了,二人相见,自有很多话要说。 “周校尉,等等,把这件铠甲拿去。”徐晃这一回不用叶欢招呼了。 叶欢一笑,对公明竖个大拇指,又回到了老汉身边,对方已经吃完了两个锅饼。 “老丈,不是不给你吃,你们饿得狠了,吃的太饱反而有害。” 说着又对楚南道:“去把那几个大肚子的,送到王军医处,他们得吃药。” “将军当真仁义,老朽痴活七十,从未见将军这般待百姓者。”老汉老泪纵横。 叶欢摆摆手:“保境安民,某之本分,老丈贵姓?且与我细说今日之事。” “不敢不敢,老朽免贵姓田,今日之事是因为日前过去一队官兵……”老汉听了,便开始慢慢诉说起来。 叶欢听了,双眉渐渐紧锁,面上的怒气越来越甚,徐晃楚南等亦皆是不忿。 “光天化日,还有此狗屁之事?这还是大汉官军?与匪徒何异!” 大怒之中,叶欢一掌拍在路边青石之上,青石随之四分五裂! “主公息怒,主公息怒。”边保急忙劝道,周神医说过,叶欢最需自制怒气。 大公子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气又对老者道:“田里正,劳烦你统算一下,乡亲们被抢了多少粮食,需要多少才能活命,本公子给!” “将军,这……”田老汉愣怔的道。 “去吧,快一点,迟了要出人命的。”叶欢挥挥手。 田老汉回身便走,此时陶谦刘备也走了过来,楚南简要的一说,众人也面有愤慨。 却原来有一支路过的官军,以讨贼为名,抢了百姓的食粮,才会有今日之举。 “悦之,此事的确太过,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以军粮与之,岂不……” “使君,先帝在时便尝言,何为兴旺?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如今竟有此辈,其行与贼匪无异,欢不能坐视,些许军粮,能救人性命,定边军饿一点也无妨。” 陶谦闻言颔首,再看看四周的士卒,闻听叶欢之言毫无不满之状,眼中只有认同。 “不管是谁,他敢抢本公子就让他吐出来,我的军粮得算在他头上……” 陶谦看看刘备,二人皆是微笑摇头,此时的叶欢,可是匪气十足。 分了军粮给百姓,叶欢还特地找了几名精壮随军作为证人。抢粮之人终究还要脸面,没有打出旗号,但大公子又岂会管这些,他有一句话没说,得双倍给本公子吐。 此事一过,路上再无阻碍,不多日,叶欢一众就到距离陈留八十里的泽县。 闻听叶欢和陶谦一道前来,曹操派出夏侯渊前来相迎,随行的还有冀州刺史韩馥。 一州首官,远迎八十里,叶欢知道自己没这个面子,韩刺史一半冲的是老爹。 当年他差点就成为叶公的门生,但爹爹却说此人耳根子太软,又不够坚定。 对父亲的眼光,大公子从不质疑。原本的历史时空之中,袁绍可谓是仰韩馥鼻息,可最后了?却是形势倒转,正因为兵不血刃的击败韩馥,他才能开启北方霸主之路。 不过性格暗弱也好,少了决断也罢,和颜值没有一毛钱关系。 纵马行来的韩馥高冠博带,潇洒从容,一派名士气度。 原本应该是夏侯渊先迎,但韩刺史到了近前却纵马而上,妙才倒不好争先了。 “悦之贤弟,悦之贤弟……”韩馥招手高声喊道,语气很是亲切。 叶欢听了急忙纵马而上:“岂敢当刺史远迎?刺史太过了。” 说话间到了近前,韩馥不悦道:“吾向来视叶公为尊长,悦之贤弟何必以职位相称?” 叶欢抱拳一礼:“文节兄教训的是,是欢之失,见过文节兄。” “哈哈哈哈哈。”韩馥这才回嗔作喜,一番大笑言道:“讨贼之时,便久闻定边叶郎之名,号称无敌,馥心中欣慰叶公有后,如今算是终于见到贤弟了。” 韩馥说着翻身下马,叶欢亦随之,他上前便持起大公子之手,欣喜之状溢于言表。 “家父常言,文节兄德才兼备,如今又举义军,真名士也。”叶欢赞道。 “不敢不敢,岂敢当叶公如此之赞?”韩馥抚须笑道。 “哎~兄长,岂不闻当仁不让?”叶欢说着,眼光却不经意的扫向韩刺史背后,此人也许不是雄主,但麾下却有大将? 谁?五子良将之一的张合张儁乂! 第866章 事出必有因 韩馥身侧跟着一个青衫文士,身材瘦削,双目有神,约莫三十许年级。 叶欢对之友好的一笑,颔首致意。 “悦之,这是我冀州别驾,沮授沮训之。”韩馥见了点头便道。 “沮授见过前将军。”青衫文士施礼道,方才叶欢的态度亦令他感受很好。 叶欢抱拳还礼,谓韩馥道:“文节兄帐下有良才,先生一见就是非常之人。” “不敢不敢,将军谬赞了。”沮授谦道。 “哈哈哈,文节兄,沮别驾,欢的眼光一向不差的。”说着话叶欢看向夏侯渊。 “妙才,你说是不是?” 夏侯渊一直侯在一旁,此刻闻言笑道:“将军眼光高明,李曼成果然不俗。” 大公子听了,面色立刻一变:“妙才,你是来给本公子找不自在的?” “将军误会了,曼成忠义,为将军出力和为兄长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你少来。”叶欢摆摆手。 “将军,闻听你来,渊心中欢喜,还有很多要向君侯讨教。”夏侯渊打岔道。 “不教!”叶欢言简意赅。 “将军我错了,不该提起曼成,不过那也是你眼光精准不是?” 叶欢想了想:“嗯,这么说还差不多,可以考虑教教你。” 韩馥沮授听了都是摇头莞尔,这位大公子和传言中可别无二至。 “对了文节兄,欢还有一事要向兄长询之。”叶欢忽然想起了什么。 “悦之有事,但说无妨,为兄知无不言。” “小弟率军前来之时,发现……”叶欢压低了声音。 “还有此事?”韩馥听了眉头一皱,面上亦有愤慨之色。 见叶欢的目光看来,夏侯渊急忙摆手:“兄长治军极严,我军可不会如此。” “不是你最好,要被我查出来,本公子打不烂他!” “将军。”沮授想了想还是言道:“此举的确不妥,但眼下义军汇合,讨董为上,将军若是如此会不会有损……” 叶欢大拇指一树:“我就说本公子的眼光不会差,沮先生目光深远。” 随即话锋一转:“但此人借大义名分行不义之事,现在害的是百姓,日后又有没有可能害同袍?到了战阵之上,可都是兄弟们的性命。” 沮授捻须沉吟,不由微微点头:“将军之言有理,但还是……” “欢知道先生的意思,就当是个私人恩怨,百姓被抢的军粮本公子出了,该不该找他要回来?”叶欢笑问。 沮授还没说话,夏侯渊已经抢答了:“叶大公子的债,谁能欠?” “哈哈哈哈……”叶欢闻言大笑。 此时陶谦和刘备等人也纵马而来,众人一番相见,叶欢对刘备亦颇为推崇。 汇合一处,再往前行,到了陈留近郊,可就热闹了。 曹操,袁绍,袁术,孙坚,鲍信,会盟的诸侯几乎全来了。 第一个迎上来的是孙坚,面上的笑容极为真诚。 “悦之,终于到了,我就说有什么病能拖住定边叶郎?” 孙坚上前就与叶欢把臂,又轻声道:“救出天子,干得漂亮。” 大公子欣然一笑,可随即目光却落在了孙坚的坐骑上,一把将对方扒拉开。 见到眼前场景,众人不由一愣,这是为何? 孙坚不以为意的跟了上来,讪讪的道:“悦之你可别误会,这是伯符孝顺,听说要讨伐董卓,就把坐骑让给了我,孙某何人,怎会抢儿子的东西。” 曹操一听来了兴趣,走上前来问道“悦之,文台,何事如此?” 叶欢饶有兴味的一笑,看着孙坚道:“文台兄你想好了说,伯符是你儿子,也是我徒弟,我徒弟的东西,谁要也不行。” 说完他也不理孙坚,笑容满面的和众人相见去了。 “孟德兄,好好你刺杀什么董卓?不知道自己菜吗?你杀不成也就算了,弄得东都风声鹤唳,你知道本公子费了多大劲?”一圈下来,叶欢才对曹操不满的道。 后者连连摇头:“悦之你可别怨我,换了你去,董卓至少离你十丈远。”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笑声,只要有叶欢和曹操在,无论什么坏境都不会缺了轻松。 “悦之,我可要多谢你。”袁术走了上来,如今他可是宛城太守,后将军之位。而早在当年洛阳设西园之时,叶欢就曾和他说过,在外则安。 “那是公路兄你的本事,依我看,这个后将军都给低了。”叶欢眨眨眼睛。 “悦之你啊。”袁术笑着连连摇头。 “前将军,你这定边军一到,董贼势必要头痛了。”济南相鲍信笑道。 叶欢连连摆手:“有各位前辈,兄长与贤达在,欢来就是锦上添花的。” 袁绍摇头:“悦之,这可一点不像你啊。” 说话间众人并肩而行,气氛显得十分和睦。 孙坚快步赶了上来,苦笑道:“我跟伯符借的,不信你问他。” 叶欢一愣停下脚步:“伯符也来了?他人呢?” 孙策若是知道自己前来,怎么会不来相迎? 孙坚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伯符和公瑾犯了军法,我让他入禁营了。” “军法?怎么回事儿,文台兄你给我说说清楚。” “伯符和公瑾打了孔使君麾下战将士卒,因此……” “孔使君?”叶欢点点头,孙坚说的是豫州刺史孔伷,若是孔融,得称孔府君。 “伯符我知道,对方不过分,他不会出手,所为何事?” “我问了,他不肯说,说是你教的,男儿丈夫,做了要认,违背军法就该入禁营。” “好!待会儿我亲自去问他。”叶欢在孙坚眼中,读出了这件事应该不简单。 “好什么啊?入禁营还好?”孙坚不由道。 “入禁营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公子去过好多次了,反正伯符一定有原因。” 听了叶欢此言,一众诸侯反应不一。 似兖州刺史刘岱,河东郡守王朗都觉得叶欢有点张扬,不负他那纨绔之名。 而袁绍曹操袁术这些了解叶欢的,则都觉平常。叶郎的护短出了名的,它若不这样说反而不正常了,更何况孙伯符还是他的徒弟。 第867章 得讲策略 快到陈留北门之时,叶欢看见了正在施工的那座高台。 大公子心道应该就是以后诸侯盟誓的地方了,不过你们这建筑水平。 “孟德兄,帮我与城中诸位抱个歉,欢要先去看伯符。” 曹操一笑:“知道悦之你要说这个,你去,记得午间赶回来。” 叶欢点点头,对众人一抱拳:“各位,欢暂且告辞。” 说完便与孙坚纵马而去。 袁术看着二人背影,不由看了眼曹操,后者无奈一笑。 “悦之如此甚好,姓孔的目高于顶,就得晾晾彼等。”袁术心中暗道。 叶欢与孙坚胯下都是良驹,不片刻就到了中军大营。 “冠军侯……” “叶郎……” “前将军。” 看见照夜狮子上的叶欢,沿途很多士卒都肃立行礼,称呼则是各有不同。 中军大营,各路诸侯麾下士卒都有,但叶欢名满天下,素来是军中崇拜的勇者。照夜狮子兽,凤翅镏金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听了士卒通传,禁营主将纪灵立刻出帐相迎,他是被公推前来执掌军法的。 “纪灵见过前将军。” “正方不必客气,欢今日正要问你,伯符和公瑾犯了什么军法?”叶欢开门见山。 早在当年江夏讨贼,纪灵就认识叶欢,深知他的脾气,不用问也知道前将军为何来此。 “回前将军,营中私斗,孙伯符打伤孔使君麾下战将六员,其中一人臂骨折断……按军规,该杖打五十,入禁营十二日。”纪灵正色答道。 叶欢笑了:“不错,看来伯符近日颇有进益啊,一打六,没丢我的脸。” 听了这话,除了纪灵之外,禁营其他将领心中暗暗摇头,前将军你用得着这么开心吗?就是护短也不必如此明显吧。 “前将军,不是一打六,是二对八,还有那周公瑾!”纪灵补充道。 叶欢摆摆手:“公瑾?他不是打架的料,但这份义气,值得赞赏。” 众人不由微微点头,前将军之言犹如亲见,周瑜当时就是个添头。 此时叶欢形容一正,对纪灵抱拳道:“纪将军,叶某要探望伯符,请将军允可。” 刚才的张扬,现在的严谨,看的众将又是一愣,旋即想起,定边军向来军法如山! “将军要探,自是可也,不过五十军棍暂且记下的。”纪灵正色道。 “不用,待我问清来龙去脉,真是伯符的错,我亲自揍他。” “前将军请。”纪灵侧身一伸手。 叶欢迈步便往营中而去,巡营士卒们见状皆是高呼:“前将军到……” 喊声一起,原本还有点嘈杂的禁营立刻安静下来。停下手中活计,犯了军规的士卒们亦是个个肃立。前将军叶欢,定边叶郎,这个名字可止小儿夜啼。 大公子挥着手直奔后营,很快,两个身穿禁服的身影便迎了上来。 孙策双膝一跪:“徒儿参见师父。” 周瑜则是深躬为礼:“见过前将军。” 叶欢看了看二人身边的竹刷,鼻头微微翕动,伸手就扶。 孙策与周瑜不约而同的想要闪躲,但叶欢出手极快,抓住二人臂膀搀了起来。 “师父,脏。”孙策忙道。 “脏什么?为师当年也干过,大丈夫敢作敢当,你做得好。”叶欢笑道。 此时目光落在周瑜微青的右眼上,又是摇头:“公瑾,还得好好练啊,光有义气可不行。” 后者先是一愕,随即了然,忙道:“将军说的是。” “伯符,打公瑾的那个人是不是胳臂断了?” “师父说的是。” “哈哈哈哈,走,且往营中,有话问你。”叶欢大笑,拉着二人去了营帐。 楚南和边保一左一右站在两侧,孙坚想了想,并没有跟进去。 等三人入帐,纪灵却对那值日监招招手,后者急忙跑了过来,却是面色苍白。 “谁让他们干这个的?不是该洗禁服吗?” “将军,小人知罪,小人知罪。”值日监闻言竟是连连告饶。 纪灵面沉如水:“拖下去,先杖打二十。” 叶欢带着二人到了帐中,让其坐下之后便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孙策立刻道:“那日我与公瑾放马南郊,练习箭术,追一只獐鹿远了。就见孔使君麾下战将在四邻乡村劫掠民资,徒儿不忿,上前理论,谁知他们出言不逊,还……” “当时只有我和公瑾,他们人多势众,徒儿想起师傅之言,就下了狠手。” “打得好,换了为师一样要打,既然事出有因,为何不言?” “师父,我想说来着,但公瑾劝我,诸侯会盟乃是大事。我若照直而言,会损了联军和睦,也会让父亲难做,策觉得有理,这才甘愿入了禁营。” 叶欢笑了,拍了拍孙策的肩膀:“干得好,不过就你那下手,哪儿算狠?” “公瑾,你也很好,日后还需如此常常劝诫伯符,不要遇事如此冲动。” “冲动?师父,是你教导策儿不能纵容这些害民贼的。”孙策有点不服。 叶欢一掌轻轻打在对方头顶:“我是教你的,为师教你的只有这些吗?你当你是我?还是典韦将军?为师又有没有教过你好汉不吃眼前亏,得讲策略?” 孙策摸了摸脑袋,嘟嚷着道:“知道了,那师父,要换了你怎么干?” “先审时度势,干的过当场就干,干不过或者不适合明着干,就得用脑子。” 看着孙策面上的疑惑,叶欢继续言道:“就说那天,你可以在路上埋伏他们啊,把脸蒙上,等到来了,你和公瑾先用弓箭放倒几个,然后再冲上去打……” “再不行,你守着,让公瑾回去叫人,到底是军中同袍,别下死手就行。但打个伤筋断骨,鼻青脸肿什么的,让他们涨涨记性……” 叶欢说的是眉飞色舞,孙策听得连连点头,摸着下巴一脸“恍然大悟”之状。 “对啊师父,事后我一走,那就死无对证,他们想找也找不到。” 叶欢又是一巴掌:“现在说的挺好,当时呢?脑袋发热,让你入禁营算是教训。” 周瑜一旁听得暗暗摇头,如此教徒弟的,自己这位叔父也是前无古人了。 第868章 各有其位 前将军走出军营之时,面色如常。 纪灵陪着出了营帐,便说起值日监擅自妄为之事。 “无妨,也该给他涨涨记性,只会打人,那叫一勇之夫。”叶欢不以为意的道。 说完,便与孙坚离了禁营,前往陈留曹操府邸。 路上叶欢也和孙坚说起了此事,言语之中不无赞赏之意。 “悦之,你这初来乍到,就要寻孔使君的不是,是否……” “放心,叶某又不拿伯符说事儿,本公子只要债。” 孙坚一笑不再多言,洛阳城中,他早已见识过叶欢的手段。 “对了,伯符出来,你得把马还给他。” “悦之,我花钱买行吗?你说多少,坚绝不还价。” “文台兄,你现在一副很有钱的样子啊,难道在兖州捞了不少?”叶欢双眼一亮。 孙坚翻个白眼:“你还好意思说,兖州的好东西都被典公义张文远拿去了。” “哈哈哈哈,文远公义干的好,名将之为。” “你……反正什么事儿到了悦之你嘴里,总有理由,你给我弄匹好马就行。” “也罢,看在同袍份上,三月后我给你一匹,记得准备家乡好酒两车。” “两车?”孙坚一愣。 “怎么?不是说不还价吗?你都试过了,不值两车?”叶欢双眼瞪大。 “行行行,两车就两车,你说了算。” “这还差不多,记得啊,伯符出来把马还他。” “咱能不提这事儿吗?” 说话之间到了曹操府邸,此时大堂之中宴席已经设好,见二人前来,众人纷纷招呼。 但见一人峨冠博带,身长八尺,姿容魁伟,只是双眼看人,总带着种居高临下。 “久闻定边叶郎战阵无敌,人情通透,今日一来,便去禁营,当真师徒情深。” 堂中闻言,一时安静下来,怎么听,言语之中似乎都有淡淡的讥讽之意。 叶欢看看对方,无所谓的笑问道:“你谁啊?” 来人双眼一眯,随即道:“北海孔融,孔文举!” 大公子故作恍然:“原来是孔门之后,说起人情,谁又能及文举通透,四岁就会做事了,惭愧,惭愧!” 袁术听了立刻转过身去,这孔融仗着是孔丘之后,目中无人。但遇见叶欢,简直就没拿他当回事,他那惭愧之言看似在说自己,其实言中之意就是直指对方。 孔融目射精光,看定叶欢,大公子好整以暇与之对视,丝毫不让…… 二人在这里对峙,很多人都愿意看个热闹,但曹操身为发起者,自然不能坐视。 “悦之,这位乃是孔豫州。”他迈步上前,便为叶欢介绍身边之人。 “孔使君”叶欢又斜了孔融一眼,眼光在落在对面男子身上。 “久仰悦之之名,幸会,幸会。”后者还礼,眼光却有点躲闪。 这边相见,曹操就请众人入座,叶欢大马金刀的就坐在了孔融原来的位置上。 “叶将军,此乃孔某之位。”后者面色一沉言道。 “你的位置?不对吧?”叶欢丝毫没有让位之意。 “叶将军此乃何意?何言不对?”孔融双眉一扬,又问道。 “哦,我等为大义而来,讨伐国贼。孟德兄是地主,正该坐主位,接下来理该是各位刺史,本初兄位居征北将军,欢忝为四方之首,不该在本初兄之下吗?”叶欢讶然。 “你……”孔融心头怒起,却是一时语塞。 叶欢之言确有道理,只不过饮宴之中,大家都有谦逊之意,没人太过计较。 但他此举,就是明摆着跟自己过不去了,一点面子也不给。 冷哼一声,他就要往下首而去,谁知袁术亦是起身走了过来坐下,笑道:“悦之说的是,亦当是各有其位。” 孔融目中光芒连闪,但袁公路为后将军,其位也在自己之上,他又能说什么? “前将军,宴席耳,也不用如此认真。”刘岱见孔融发窘,便出言道。 “哎~刘使君此言谬也,所谓名正言顺,悦之之举,恰也!”冀州刺史韩馥笑道。 陶谦没有明说,却立刻与韩馥笑谈起来,用意已然很是明显。 孔融胸口起伏,沉默片刻还是在袁术对面坐下,眼光却直视叶欢。 “公路兄,跟你商量件事……”大公子看也不看对方,只顾与袁术低语。 曹操见了暗自摇头,但心中却是埋怨孔融居多,你在别人面前傲气也就罢了,偏偏要惹叶悦之,不知道天下第一纨绔之名吗? “各位,国贼当道,诸位为大义而来,操当敬之。”曹操举杯起身言道。 众人闻言纷纷相应,算是暂时揭过一段尴尬。 一饮而尽之后,曹操放下酒樽又道:“公孙伯圭路远,还在路上,两三日内当可到达。如今我等汇聚一堂,当要推一盟主,统领四方,力讨国贼。” “孟德兄之言是也,必要有人发号施令。”叶欢立刻捧场,心道好戏即将开锣。 “檄文乃是曹某所发,绝不可参与其中,便请诸位商议。”曹操表明了立场。 孔融见叶欢出言,亦是随之道:“孟德说的不错,但要为盟主,当要有名声于世,让众人信服,必须德高望重!某推举兖州刘使君。” 袁术闻言饶有兴味的看了叶欢一眼,孔北海言中之意昭然若揭,一句“德高望重”,就是要把前将军排除在外。 “谢谢啊,你多出点注意。”叶欢心中暗道,面上却是一沉,似有不满之色。 刘岱闻言却是连连摆手:“孔北海谬赞,老夫不善战阵,万万担当不起。董卓虽是国贼,却也能征惯战,担当盟主,必要有统帅之才,方能败之。” 叶欢点点头,心道这倒是大实话,刘使君也算有自知之明了。 “刘使君之言是也,若论战阵,信据实而言,堂中无人可以胜过前将军!无论平叛讨贼还是安定边疆,前将军战无不胜,况且身入虎穴,救出天子,乃是奇功也!” 众人一看,说话的乃是济南相鲍信。 叶欢亦向他看去,后者微微一笑回应,很是真诚!似乎在说,不必挂心。 “我去,你这理解能力有待提高啊。”他却听不见大公子心中之言。 第869章 无记名投票 鲍信出言之后,堂中出奇的没有反对之声。 东郡太守桥瑁,豫州刺史孔伷皆有出言之意,可见了方才孔融,又有些犹豫。 据闻当年叶欢在天子面前,朝堂之上都敢骂人!他的纨绔脾气上来,不分场合。 至于孔北海,刚刚出过言,本就是抢了先,连续再言,于理不合。 叶欢的目光扫视全场,被他看见,不少人都不欲做第一个反对之人。 “我去你们倒是说话啊,本公子现在这么厉害了?”大公子却有点着急。 好不容易冀州刺史韩馥出言了:“鲍将军说的是,若论统军战绩,无人可出悦之之右。” 袁术本来不想说话的,怎么算这个盟主之位很难落在他头上。可无意之中瞥见袁绍面上似有急切之色,便道:“二位言之有理,悦之战阵之功,无人可及。” “嗯,对付西凉铁骑,却是悦之统军最为稳妥。”孙坚亦道。 “干什么干什么?凑什么热闹呢?这样下去,我怎么对得起仲颖啊。” “各位,老夫觉得孔北海之言不差,这盟主之位,需要有名声之辈,我等齐来,关键还在齐心合力。至于各位所言战阵之事,可以大家商量嘛。”陶刺史慢条斯理的道。 “好!终于有人说话了,还是陶使君靠得住。”叶欢心中大喜。 “陶使君所言极是,只要我等齐心合力,便可击败董逆,克服东都!欢多谢各位谬赞,只是毕竟年青,德不能服众,再言欢这脾气嘛……”叶欢说完摇了摇头。 “前将军太谦了,不过所言亦是一片公心。”孔伷听了立刻接道。 “嗯,齐心合力乃是首要,孔使君说的是。”桥瑁亦言。 叶欢稍稍松了口气,本公子就是来混日子的,你们聊,我就不参与了。 孔融一般出了口气,反正只要不是叶欢,他也不必多言。 之后“讨论”的气氛很是热烈,诸人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听的大公子眼皮子都快打架了。怎么都感觉不是在选盟主,而是在选圣人。 “悦之,你心中有何人选?”见叶欢一副“入定”的样子,曹操不由问道。 “悦之……”袁术见大公子不答,轻轻用胳臂肘捅了一下。 “啊?孟德兄何事?”叶欢吸了口口水道。 “盟主之事,当该早定,悦之心中有何人选?” “哦,我觉得吧……”叶欢捧起茶喝了一口,看了看袁术又道:“本初兄可以啊。” “悦之,绍岂能当德高望重四字?”话虽如此,袁绍的身躯又坐得正了一些。 叶欢一抱拳:“各位,本初兄名门之后,讨贼屡建战功,胸怀博大,谦谦君子。陛下加之为征北将军,足见欣赏,且本初兄在洛阳之时,就敢与董逆对抗,此义也。” “当然,若论德高望重,还不能与各位前辈相比。但此次讨董,却需机谋巧断,本初兄年富力强,有统领三军之能,麾下亦有英杰之士,岂不正是盟主之选?” 大公子一脸正色,口若悬河,众人听得不由微微颔首,当然也会有人不置可否。 “这人嘛,不是圣贤,都有所缺,要求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真如兵法所言,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既然各位意见不一,那不如咱们弄个无记名投票如何?” “无记名投票?”悦之之言何意?曹操听了不由问道。 “简单,方才欢也听了诸位之言,不外乎是本初兄,陶刺史,韩刺史以及刘刺史。便请孟德兄准备四瓮,写上四位大名,在座众人一人一颗绿豆……” “叶悦之你是信口雌黄,刚才明明在睡觉,何时听众人之言了?”孔融腹诽。 但一众诸侯却眼中一亮,这什么无记名投票不错啊,至少不用得罪人。 听叶欢越说越奇,大家都在等着结果,可此时大公子却好死不死的喝茶去了。 “悦之快说,说完再喝不迟。”曹操催促道。 “哦,咱们一人一颗绿豆,想选谁就投入瓮中,豆多者当选盟主。还有,我们一个个进去,这样谁也不知别人投的是谁,以免日后联合作战会心生龌龊。” 诸侯们闻言又再沉吟起来,片刻之后还是孔融道:“前将军,君子坦荡荡,众人为了大义而来,又岂会为此结怨,你这有点、有点……” 叶欢一笑:“孔府君也不必遮掩,小人之心是吧?” 孔融摆摆手,却不出言,面上一副默认的神情。 “你不懂。”叶欢正色道:“讨伐国贼,何等之重?一切都要谨慎为上,战阵之中,一个疏忽就是多少性命?此事便叫先小人而后君子,一旦选定,就得遵从号令。” “嗯,为大局计,悦之担心不无道理,老夫觉得此举可行。”陶谦第一个赞道。 “诸人各执一词,要争论到何时?悦之此法公平合理,可也……”韩馥亦道。 两位刺史一出言,济南相鲍信,长沙太守孙坚,河内太守王匡亦纷纷随之。便是后将军袁术沉思之后也点了点头,到底还是一家人,袁绍总比别人强。 等到曹操刘岱也出言应和,剩下的就算心有不甘,却也想不出比叶欢的更好的办法。 “元让,且去取四个陶瓮与二十一粒绿豆来。”见众人无言,曹操便道。 “我去,本公子就应付一下,还真的投票?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始作俑者大公子此刻却有点心慌,倒腾了个无记名投票出来,袁本初不会落选吧。 想着他的眼光看向袁绍,给了对方一个真诚的鼓励眼神。 后者一笑颔首,算作回应,面上亦有自信之色。 夏侯惇来回很快,取了四瓮写上名字,放在主位案几上,便开始分发绿豆。 “我是不是该多偷几颗放在袁绍里?”叶欢想着接过了自己的。 “算了,总数不对,省的有人说我作弊。反正若是袁本初选不上,就算我帮了董仲颖一个忙,本公子两头都不亏欠。”如此一想,大公子心意顿平。 取了绿豆之后,众人纷纷出屋,曹操调来士卒守住大堂附近,堂内空无一人!一场别开生面的汉末无记名投票,即将上演。 第870章 调节一下气氛 看着堂外的一众诸侯,叶欢不禁有点自得,除了本公子,谁弄得出如此场面? “悦之,法既是你定,就由你先去吧。”陶谦看着叶欢笑道。 “是。”大公子正要迈步,转念一想不行,我得给点提示。 “本初兄,今次随我前来的刘备三兄弟英雄了得,但是麾下义军少了点装备,不多,也就一千来人,待会儿借我五百套兵甲。”叶欢随意的道。 “刘玄德大汉宗亲,可也。”袁绍抚须道。 “嗯,这个暗示够明显了吧。”大公子想着又看向曹操。 “行,剩下一半我出,算是还你的。”后者摇头道。 “到底是孟德兄,知我者……”叶欢摇头晃脑。 曹操没他的好气,一挥手催促道:“悦之你快去吧。” “哎!”叶欢闻言这才走进大堂。 看了看摆在案上的四个陶瓮,大公子摸了摸下巴。 “按照后世的心理学,第一锋芒太露,第二是最好的位置,我来换一下。” 笑眯眯的把写着袁绍名字的陶瓮放在第二个摆好,又退后看了看,调整一下位置,叶欢这才郑重的把手中绿豆丢了进去。 “本公子这也算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了,本初兄,你要争气啊。” 等叶欢投完票走出大堂,诸侯们鱼贯而入,投出了庄严而神圣的一票。 随后众人一起入内,由夏侯惇公布结果。 果不其然,叶欢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征北将军袁绍以压倒性的十三票当选盟主。 “我去,为什么是十三?”当新扎盟主投来感谢眼光之时,叶欢心中却在转着念头。 “本初,既然公心属你,这主位合该你坐。”曹操欣然道。 “对对对,本初兄上去了,咱们的位置也要动一动,公路兄,就不劳烦你了,你是兄长,我往后移。”叶欢兴致勃勃的笑道,说着就要起身。 诸侯们不禁大摇其头,动一动,你叶悦之不就是冲着孔融去的吗? 后者两个腮帮子都有点鼓起来,心道你来,这一回我坚决不让你。 “呦呵,你还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样子?本公子提你走。”叶欢绕案而出。 “悦之,悦之。”袁术却一把拉住了他。 “什么事儿?我要去那边坐。”叶欢一指孔融。 袁术哭笑不得,摇头道:“盟主坐上去,孟德下来,我们不用动。” “噗……”听了此言,济南相鲍信一口茶水喷在地上,四周亦多有忍俊不禁者。 “啊?”叶欢摸了摸脑袋,有点尴尬。 “哦,我就是开个玩笑,轻松一下气氛。”勉强圆个场,大公子回位坐下了。 “孟德,还是你坐,公孙白马尚未前来,无论如何,也该尊重才是。”袁绍正色道。 “嗯,本初之言有理,那操今日就先尽地主之谊!”曹操亦是颔首。 叶欢此时却把头侧向了袁术:“公路兄,等选先锋之时,小弟一定支持你!” 后者一笑:“为国家出力,术亦应该争先。”说着话举茶相敬。 “对了。”叶欢此时一拍大腿,却把袁术惊的一抖。 大公子掸掸袖子站起身来,走到堂间做了个环拜。 “各位,现在盟主之位已定,相信以本初兄之能,定可让行阵和睦,讨伐国贼……” 诸侯们纷纷颔首,唯有孔融腹诽:“趋炎附势,叶悦之你就是小人。” 叶欢可听不见,他清清嗓子续道:“在此之前,欢还有一事要说与各位得知。你我把盏之前,此事不吐不快。” 陶谦韩馥听了,都知道叶欢要说什么,正坐等候,诸侯们亦有好奇之心。 “在座皆是为大义而来,亦是大汉重臣,可欢此来之时,却闻听有人借大义之名劫掠百姓家资,以充军用。如此行径,与贼匪何异?”大公子一派义正言辞。 “哦?还有此事?前将军,究竟是何人为之?”刘岱怒道! “刘刺史,此事损及盟军名声,是否该要明正军法?”叶欢正色问道。 “只要前将军有真凭实据,理该如此!” “刘刺史不愧前辈风度,有使君之言,欢心里就有底了。”说着大公子的目光就在一众诸侯身上扫过,众皆坦然,唯有豫州刺史孔伷眼光闪躲。 “孔府君,你说此人该当何罪?”叶欢的目光落在了孔融身上。 他这么一问,所有目光 集中过来,孔北海是一阵不自在。 “叶悦之,你真是睚眦必报,这么多人,干嘛单单问我?” “刘刺史说得对,只要前将军你有真凭实据,如今盟主已经选出,当以军法治之。” 叶欢闻言点点头,心道没看出来,你这踢皮球的本事还不错。 袁绍闻言面色却是微微一沉,孔北海你什么意思?上来就要袁某治人罪? “哎~某些人就是情商低,君子坦荡荡,你倒是坦荡了,最后引来杀身之祸!”叶欢将一切都看在眼中,要按后世的说话,孔融就是那种智商高情商低的。 “本公子教教你,什么才是高情商的做法。”叶欢想着给了袁绍一个安慰的眼神。 “这要是放在平日,欢一定会当堂说出,军法严惩……” 听了此言,孔伷的一颗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叶欢当真如此,且不说军法,他的脸面就丢大了。 “不过讨贼在即,叶某不欲为了此事损及军心士气,就不在这里说了。” “呼……”孔刺史终于喘了口气,叶悦之终究还要顾大局。 “但是是谁做的谁心知肚明,你抢了百姓的粮草,欢已然用我军军粮垫上……” “幸好未出人命,待到会后,麻烦来找欢一番,还我三千石粮食。如若不然,哼哼,为了大义欢暂时不找你麻烦,但日后,这三千石就是三万石!” “悦之所言之事,老夫亲眼目睹,的确是悦之仁厚,以军粮赈济百姓。”陶谦正色道。 刘岱首先颔首,虽然叶欢最后之言不顺耳,但他的所作所为却半点不差。 就连孔融亦不得不承认,换位处之,他未必能与叶欢一般。 唯有孔刺史心中一阵腹诽。 “什么三千石,哪儿有那么多,满打满算最多一千顶了天了。” 可以眼下形势他又能说什么?打落牙齿亦要和血吞! 第871章 稍安勿躁 解决了眼前之事,孙策与周瑜自然也要被放出禁营。 饮宴之后,叶欢和陶谦韩馥二位刺史又聊了一阵,这才回到自己的宅院。 晚间袁绍曹操联袂来访,大公子便请二人入内。 “本初兄,孟德兄,你们来的可不是时候。”落座奉茶,叶欢便笑道。 二人微微一愕,随即了然。 曹操摆摆手:“无妨无妨,以操度之,那人就算要来找你也得深夜。” “哦?看来孟德兄你颇有深夜办事的经验啊。” “叶悦之?说的跟你没有一样。” “哈哈哈哈,本公子当然有,估计要比二位兄长加在一起都多。” 三人笑了一阵,袁绍正色道:“悦之,此次联军讨董,还需你多多出力。” 叶欢叹了口气,摆摆手道:“二位兄长可知欢此次能来已然不易,我那宿疾尚未痊愈,周先生叮嘱,不可多思,不可动怒,否则性命攸关!” 说话之时袁曹二人闻见屋外一股药味传来,不多时敲门声响起,边保送了药进来。 “悦之,当真如此严重?”曹操问道。 “原本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此次司隶,耗费极大,故……不过叶某战阵亦从不会落后!只是若不是两位兄长来问,小弟是绝不会说的。” 袁绍点点头:“悦之你先喝药,身体要紧。” 叶欢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这倒的确是周勤特地为他调制的安神药,喝了睡的挺香。 “悦之此事,却是不宜被董逆得知。”曹操颔首道。 有叶欢,说联军战力倍增那是吹牛。但二人心中都明镜一般,只要定边叶郎在,对联军士卒的士气与战力都会有不小的提升,无人会否认不败战将的用兵。 放下药碗,叶欢擦了擦嘴又道:“其实有本初兄坐镇,孟德兄出谋划策,还有文台兄公路兄这般英杰,加上公孙白马,齐心合力,董逆便断非其敌。” “咳……咳……”说着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外间丫鬟听了急忙进来为他顺气。 “行了,出去吧!”叶欢挥挥手。 “二位兄长,小弟此次就是为你们摇旗呐喊,亦不能让董逆看出虚实。” “悦之说的是,你一心为国,令绍汗颜。但这战阵之事,还需你相助。”袁绍抱拳道。 “诺!”叶欢身躯一正,眼神无比坚定。 与此同时,东都之中的相国府,堂内也是一众大将云集,正在商议联军之事。 演义之中说道这里,温侯吕布曾言视十八路诸侯为草芥,愿出兵讨之。 但现实哪有那般简单,倘若要迎敌,董卓最相信的还是华雄,徐荣这般大将。 “相国,前往联军会盟的诸人有,徐州刺史陶谦,渤海太守袁绍,后将军袁术……” 李儒口中念着一长串的名字,诸将皆是神情郑重,此次联军来势可是不小。 “前将军领太原侯叶欢!”听见这句话,华雄徐荣等人面色更加沉重,要说对西凉铁骑的威慑,前面那一大串加起来也比不上定边叶郎。 “我军应对,相国加华雄将军为大都督,统领五万铁骑先出虎牢。敌军虽然人多,却是各处拼凑而来,子威将军当寻机击之一路,以提振我三军士气。”李儒又道。 “子威,某当亲领大军为你后援,此战至关重要,子威不可轻敌。”董卓肃然道。 华雄听了明显有点犹豫,其他人他可以不放在心上,但叶欢的定边军? 无论是从前的西凉还是之前的司隶,叶郎的统军之能越是他的敌人越能了解的深刻。 “诺!”但很快华都督便奋然领命,身为大将,他亦绝不会畏战。 “叔耀为你之副,必要发挥我军机动战力,给彼等一个下马威。” 吕布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没有出言,军中是最讲资历的,你武艺再高也没用。 “文佑,速速准备人马粮草,子威的先锋两日之后就要出发。” “相国放心,一切军资人马已然齐备。” “好,众将各自下去准备,奉先,你随我为中军,统领狼骑!” “诺!”吕布高声答道。 “华都督与徐将军留下,散。”董卓一言,众人纷纷出帐而去。 “子威,叔耀,坐下说话。”看了一眼门前的甲士,董卓压了压手, 待二人落座他才问道:“子威,方才犹豫,是否是顾忌叶悦之的定边军?” 华雄正坐抱拳:“相国恕罪,雄不敢隐瞒,若论战力,能令雄忌惮者唯有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和叶悦之的定边军。而两者相较,叶欢显然更胜一筹……” “非是雄涨他人志气,此战事关成败,雄深知肩上之重,是怕误了相国大业。” 董卓一挥手,笑道:“无妨,子威之言,足见重敌,何过之有?方才文佑也说了,叶悦之从并州前往陈留会盟,身边只有五千新军太原营,子威不必过虑。” 华雄犹豫了一下却道:“叶悦之惯会虚张声势,如今又怎知他不是反其道行之?那五千太原营虽号称新军,可他扫荡兖州,典韦何满仓麾下亦全是新军,断不能轻之。” 董卓闻言捻须,他不怪华雄多想,若不是……他亦要防备叶欢诡计多端。 沉吟了片刻,董卓方才稍稍压低了声音:“子威,叔耀,此次联军之中,叶欢的确只带了太原营和臧满之的九曲,而且大战之时,他绝不会作为主帅与先锋!” “啊?关外十余路人马,难道还有人统军在叶郎之上?何人可为统帅?”华雄讶然道。 “都督,相国之言有理,叶悦之固然能征惯战,但有那许多老臣在,又岂能让他轻易登上主帅之位?”徐荣一旁听了却是言道。 “哦!”华雄点了点头:“此言有理,可就算不是主帅,雄想不出任何理由定边叶郎不为先锋,若是他来,怕我军很难寻机败之。” 这一下徐荣也不说话了,主帅可能还有地位高低,但先锋要责,谁与争锋? “哈哈哈,子威稍安勿躁,董某既然说他不会做先锋,自有道理。”董卓一笑道。 第872章 你有完没完 见相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华雄和徐荣心中更加好奇,怎会如此笃定。 二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一次会面,难不成? 果不其然相国接下来就提到了当晚之事。 而听完整个过程,华雄和徐荣也和当初的李儒一般被雷的外焦里嫩。 “相……相国,你相信叶悦之一定会信守诺言?”消化了一阵,华雄才问道。 “叶欢虽是狡诈,但却并非无信之辈,子威你领军出关,打探便知。” “还有一事,都督还要严格约束下属,不要去挑衅定边军与叶欢。”李儒补充道。 华雄点点头,心道我又没病,叶悦之当真如此,谁没事闲得慌去惹他? “子威,叔耀,此事只能你二人知晓便可,探的先锋消息,立刻报来。” “诺。”二将应诺,心中却想着,怎么听相国你的语气,也不太确定? 但无论如何,叶郎既有承诺,总算放下心中一块大石,他不出手,还有何惧? 从相国府出来,华雄徐荣一道前往军营,想了想前者还是有点不放心。 “叔耀兄,叶悦之当真如此易与?” “都督,我若猜的没错,叶欢很可能相让我军与联军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华雄想想更迷惑了。 “谁知叶悦之存的什么心思?反正你我出关便知,随时防备,谨慎用兵便是。” “也对,叔耀兄你说若是叶郎不担当先锋,来的会是谁?” “只要不是他,谁来都一样,以我度之,不是孙坚就应该是公孙瓒。” “江东猛虎,白马义从,此皆精锐。你我还要好生商议,力争为相国破之!” “都督说的是……” 回到陈留,袁绍曹操与叶欢一番商议走后不久,边保便送来了一封信。 不用问,自然出自豫州刺史孔伷之手,他生怕别人看见,也不敢亲自前来。 看了信,叶欢笑笑交给边保收好,便喊了郭嘉进来。 “兄长,唤嘉何事?”坐下之后见只有两人,郭嘉便问。 叶欢暗暗摇头,鬼才长了一张娃娃脸,虽然已经十八了,看上去也就十四五。便在军营之中亦是一副跳脱模样,短短的行军过程,太原营都被他混熟了。 “天才都是任性的。”大公子唯有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 “奉孝啊,眼下若你是联军统帅,面对董卓西凉铁骑,该如何对之?” “兄长,联军的主帅是袁绍,你都说了我们就是来走过场的,嘉便没想。” “我去……你倒挺会找理由的。”叶欢腹诽。 “兄长,嘉知兄长心意,但其他人或者不查,曹操袁绍却未必在其列。嘉在想,此事对兄长声名是否会有所影响。”郭嘉正色道。 “为兄也曾想过,甚至董卓那里都可能会有什么流言,不过亦无妨,正如我与陶刺史所言。天子在我,众矢之的,也该避嫌才是。” 郭嘉点点头:“嗯,兄长此论甚高,不过再如何避嫌,今后流言怕也无法避免。” “奉孝说的是,不过为兄心中无愧,流言这个东西,便会止于智者。” “兄长,你常说有备无患,那有没有想过,即使如此,也会被推上盟主之位?” “当然想过,不过那种几率很小。” “嘉观各路诸侯,唯独兄长面对董卓占据上风,若兄长是盟主,该如何对之。” “倘若我是盟主,面对西凉铁骑,当会以公孙瓒孙文台袁公路等强将为先,行集团滚进之法。如此各部可紧密联系,不让对方发挥机动优势……” 叶欢侃侃而言,郭嘉听得极为认真,不时微微点头…… 等到告一段落,大公子忽然察觉不对,眼光不由看向郭嘉,后者报之以微笑。 “不对啊?本公子也能被人下套?这特么谁问谁?郭奉孝啊郭奉孝。” 叶欢有点哭笑不得,来到汉末,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绕进去。 “兄长,你常说学以致用,小弟初入军营。这段时日行军和于统领麴副统领都学了很多,兵家之事,不可轻忽,嘉要学的还有很多,唯求兄长不吝赐教。” “奉孝能如此,为兄心实慰之。”此刻叶欢也只能“欣然”答道。 “兄长,这行军队列为何各队之间距离是七十五步?” “哦,根据长期实践,假如遇到伏击,能让后续士卒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那骑军抛射之时散开阵型为什么是六十步?” “如此可以保证不出现误伤,且对抛射而言,距离越充足越为精准。” “……” 半个时辰之后…… 郭嘉还保持着旺盛的精神状态,一边问,他还不忘认真的做着记录。 再看对面的叶欢,脸稍稍有点黑。 不,是相当黑,此刻他终于理解为何于禁麴义提起郭嘉,面上会有幽怨的表情。 “难不成以前我在中郎眼中也是这般?太过分了。”叶欢不由自我批评起来。 “奉孝,是不是稍歇一会儿,明日再问。” “兄长,今日能懂,何必拖到明日?” “这样啊……好吧,你继续问。”叶欢无奈的道。 又过了半个时辰…… 大公子的眼圈开始发黑了。 “这个阵型转换,必须要注意……呵……敌军的变化程度。”叶欢打了个呵欠。 看见郭嘉起身,大公子一阵庆幸,终于可以结束了。 谁知他只是起身为自己倒了杯茶放在面前:“兄长,这个特别提神,你喝点。” “尼玛,郭奉孝,你是老天派下玩儿我的吗?你还有完没完?”叶欢想着手抖了一下。 “兄长你说啊,嘉还等着你继续呢。”郭嘉依旧一脸的孜孜不倦。 “喝喝喝,我喝……”叶欢勉强一笑,看着鬼才的笑脸,他有把茶杯砸在对方脸上的冲动。 “不行,这是大才,大才,人家勤学好问是好事儿。” 看着叶欢一饮而尽,郭嘉正坐执笔:“兄长,再给嘉说说那地图标识之事吧。” “好吧,这地图啊,是这么回事……”叶欢再度详尽的解释起来。 屋内的烛火一直亮到三更,郭嘉才心满意足的离去,楚南和边保也第一次看见了将军满眼血丝的样子。 第873章 煽风点火 叶欢抵达陈留之后的第三日,公孙瓒率领一万五千人马也到了。曹操率军前往迎接,其余诸侯并无随者,大公子的恶趣味又来了,这人缘,比本公子差远了。 公孙瓒到后,诸侯算是会齐了,次日一早,会盟仪式正式开始。 当年在边疆,叶欢曾经与一众乌桓头领歃血为盟,那只是精简版本。 现在要用一只雄鸡取血,滴入碗中,随后一个个上前用食中二指蘸了鸡血,隔着两眼和鼻梁在脸上划出两道血线。 “这不就是二吗?还要画在脸上?”叶欢心中嫌弃,却也只能照而行之。 盟主袁绍登上高台,朗声诵念檄文,众人闻之皆涕泗横流! 叶欢也是,只不过大公子的眼泪是故意对着风口被吹出来的。 文章写得的确不错,但要说感人流泪却还差了不少,只能说诸侯们容易被感染。 整个会盟仪式,大公子都是抱着看电影的心态度过的,倒也别有兴味。 当然并非说诸侯们虚情假意,整个场合还是颇为慷慨激昂的,就是风大了点。 比如张飞,以叶欢对他的了解,那是真正的男儿热泪。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整个仪式结束,众人不再回城,而是到了大营之内。 盟主袁绍帅位正坐,诸侯们依次而坐,气氛肃然。 “诸位,今日联军已成,就将兵发司隶,讨伐国贼。还望各位不忘誓言,奋勇争先,诛除董逆,克复东都,扫清寰宇!”袁绍正色道,言语之中威势十足。 “愿听盟主调遣。”叶欢等皆是高声出言。 “欲要置兵,必先置将,先锋一责,责任重大,诸位可有意乎?” 此言一落,帐中忽的站起四人。 长沙太守,江东猛虎孙坚、北平太守,安东将军公孙瓒、宛城太守,后将军袁术! 当然还有叶欢,看看袁术,他不由讷讷一笑,不是说好了我来推举的吗? 后者的目光略带歉意,一时着急,未曾细想,便起身了。 “盟主,末将愿往。”孙坚第一个道。 袁绍颔首:“文台勇烈,足当此任。” “盟主,末将亦愿前往。”公孙瓒毫不相让。 “伯圭麾下精炼,白马义从名扬天下,亦是恰当人选。” 被二人抢了先,袁术想了想,坐下了。起身之后他才发现,称呼袁绍为盟主,有点别扭。 “我去,公路你这就退了?那我……”叶欢想着也要坐下,正主都退了。 袁绍却在此时问道:“悦之,孙将军与公孙将军皆欲担当先锋,悦之心中有何计较?” 他一发问,众人目光尽皆投来,孙坚还好,公孙瓒的表情多少有些不自在。东白马,西定边当年在边疆就曾齐名,他的起点比叶欢高,现在却被拉下了不少。 叶欢闻言横了一眼袁术,你倒退的快,弄的我来得罪人。 “嗯?不是坏事啊,董卓的先锋应该是华雄吧?”叶欢沉吟起来,众人知他思索,也不催促。 “华都督,徐将军,我看好你们。”片刻之后大公子心中一动。 “盟主,各位,董卓麾下西凉铁骑战力非同小可,乃精锐也!文台兄和公孙将军皆是统军大将,足以担当先锋之任。只不过纯以兵种论,白马义从正克西凉铁骑!” 叶欢出言一脸正色,言语之中不偏不倚。 袁绍微微点头,心中颇为满意,二人相争,他偏向谁都不好,倒不如让叶欢解释。 “悦之可细言之。”盟主捻须欣然道。 “西凉铁骑以重骑为主,善于突袭,冲阵。对之当以轻骑克之,公孙将军的白马义从,当日欢都曾一败,来去如风,趋退若神,故言适也。”叶欢续道。 “前将军谬赞,当日不过切磋,且定边亦未成,瓒岂敢言胜。”公孙瓒一旁道,叶欢为他说话却有点出乎意料之外,不过想想以往战事,前将军向来对事不对人。 “胜就是胜,败就是败,叶某所言,全是事实。”叶欢摆手道。 “好!二位风度不凡,既然如此,那便以公孙将军为先锋,明日出发。”袁绍拍案道。 “诺!”公孙瓒奋然领命。 孙坚闻言坐下,对叶欢他倒无不满之意,盖因其所言亦是有理有据。 “袁术将军,命你为粮草官,押运大军所需粮草,不得有误。”袁绍又道。 “诺!”袁术起身领命,面上却有不虞之色一闪而过。 叶欢摸了摸下巴,心中想着:“若是按史实,孙坚是先锋,斩了华雄。不过既然有这么多诸侯前来会盟,按演义的发展,多数我也算救了文台一把。” “等等,袁术会拖欠粮草,看他那个样子还是对袁绍心有不服。我要不要扇点儿阴风,点点儿鬼火,把原本孙坚的遭遇弄到公孙瓒头上去?妙计啊……” 叶欢想着微笑颔首,众人只当他是赞成盟主之见,谁会想到他竟然存了这个心思。 “公孙将军先往,探听敌军虚实,某当亲率大军,为你后援。” “悦之,定边军向来以军纪严明著称于世,如今便以你为军法官,掌联军军法。”袁绍看了看叶欢,再度下令。 “诺!”大公子立刻起身应是。 “军法官?那是个得罪人的角色,袁本初你还挺会安排的。” 叶欢的想法多少有点小人之心,看看诸侯们的面色,就知是多数赞成盟主的决定。 散帐之后,大公子第一时间找上了孙坚。 “文台兄,欢只是就事论事,除了我的定边军,对付西凉铁骑,确以白马义从为上。” “悦之以坚为何人?你一片公心,某又怎会曲解。” “那就好,讨伐董逆,不是靠先锋就可建立大功,机会多得是。” 袁术见状也走了过来,一抱拳道:“悦之,术一时之失,见文台在先,本就不欲争夺。” 叶欢摆摆手:“无妨,盟主以军粮重任交于公路兄,亦足见看重。”大公子开始煽风了。 “悦之说的是。”袁术颔首,心中却道,同是袁家人,你做盟主,我却押粮。 “来了来了,有点意思了,本公子再给他加点料。”叶欢察言观色,心中一动。 第874章 苦口婆心 叶欢正在寻思着怎么埋汰公孙瓒,让袁术心生罅隙,却是曹操走了过来。 面上带着淡淡的忧色,曹操靠近轻声道:“悦之,公孙伯圭的确善战,白马义从亦是精锐,可他单独率军前往,华雄徐荣樊稠等皆是良将,你就一点不担心。” “我担心他?脑子坏掉了吧,子龙也不在阵中啊。”叶欢心中暗道。 “孟德兄,盟主不是说了吗,亲率大军以为后援,还有何忧?” “我亦知之,但还是担心他求功心切,轻敌冒进。”曹操说着看了看叶欢,又道:“悦之,你与西凉铁骑数次交手,知之甚深,不如你我同去提醒一下公孙将军?” “我?”叶欢一指自己:“我不……” 大公子原本想说我不去,那是无用功,我说的话,公孙伯圭能听进去才见鬼。 “去啊叶欢,说不定你越说他越得意,到时候一轻敌,那不是……”心中一个声音响起。 “对啊,我是卧底,该要尽到对仲颖的义务。” “对个屁,叶悦之你太卑鄙了,人家一心为国,你背后使坏?” “什么卑鄙,这叫手段,合纵连横,借刀杀人,此乃谋也!” “说得对,此乃谋也,他还好意思说一心为国?”叶欢坚定的想着。 曹操不知大公子心中天人交战,只当他是在权衡利弊,因此也不打搅。 “去去去,为了联军大业,欢说不得要走上一遭。”片刻之后叶欢正气凛然的道。 “这就对了,走吧悦之。”曹操点点头,拉上叶欢就走。 孙坚看着二人背影,便问袁术:“公路兄,你说方才悦之在犹豫什么?” 袁术一笑:“还有什么?公孙伯圭目中无人,唯有悦之能压他一头,他能听其言?” “哦!”孙坚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看着叶欢背影的眼光又多了一份敬佩。 很快来到公孙瓒帐中,落座奉茶,寒暄几句之后,叶欢便入了正题。 “公孙将军,欢自从军以来,屡遭强敌,但从未有过华子威徐叔耀者。此二人深通韬略,善晓军机,大将之材,比之当日北宫望,有过之而无不及。” 曹操闻言稍稍有些讶异,如此推许敌将之言,他还从未听叶欢说过,有点别扭。 不过想想二人来此的初衷,如此亦并不为过,因此他也配合的连连点头。 公孙瓒面上沉着,心里却多少有点不以为然。叶欢之言带这些淡淡的傲气,更有点居高临下的意思,像是再给自己上课,本来二人就有宿怨,他又如何能服? “嗯,不错,看来这心理战,本公子还要多多运用。”叶欢细查却是暗自得意。 “公孙将军麾下士卒虽也是大汉精锐,战力坚强,但西凉铁骑人多势众。因此以欢之见,将军此去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如此方为稳正之道。” “前将军所言不无道理,瓒当不会轻敌。”公孙瓒略略点头,心中却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那我争这个先锋干嘛?叶悦之如此夸赞华雄,定是怕我建功。” “公孙将军能有此想,联军之幸也,欢也放心了。”叶欢欣然道。 “小样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的情绪越饱满越好。” “仲颖兄,别说我不帮你,雄哥,加油!”大公子心中的魔鬼越发张扬。 接下来,叶欢倾情演出,将西凉铁骑的强弱尽数转告,听得曹操连连点头。这家伙要东西是狠了点,但在战场上作为同袍,却是值得信任的。 至于公孙瓒听进去多少,大公子才不管,关我屁事?反正我足够公允了。 一番相谈,曹操叶欢二人离开了公孙瓒的营寨,迎面却恰好遇见刘备兄弟。 “见过前将军,左将军!”三人抱拳施礼。 叶欢回礼之时冷眼旁观,就见曹操看向关羽和太史慈的目光格外闪亮。 “哈哈哈,说起来孟德兄与关羽也算相爱相杀,看这眼神!那是真爱啊。” “前将军,备与伯圭兄有旧,此次讨贼,兄为前锋,备当助之。”刘备正色道。 “好,玄德忠义,该当如此。”叶欢赞了一句,又捅了捅曹操。 “孟德兄,盟主答应的五百铠甲已经送来了。” “哦,悦之说的是,玄德忠义,二位英杰,操立刻安排,将兵甲送来。” “多谢前将军,左将军。”刘备欣然道。 “玄德留步。”见三人要走,叶欢想起一事出言喊住。 “玄德,欢不与你见外,你那士卒之中,有一半不经战阵。忽然面对西凉铁骑如此强军,有可能成为拖累,以欢之见,你把云长留下,我与他特训之法,精炼士卒。” 刘备闻言心中感激,一众诸侯之中,叶欢待他算是极厚了,此言更可见其真。 “多谢将军,那二弟你便留下,向前将军请益。” “诺!”关羽原本有些不愿,但听了叶欢言中“特训”之法却是心中一动。 又对叶欢一抱拳:“还请君侯多多指点。” “云长客气了,讨董之战,总有云长扬名立威之时,不必急在一刻。”叶欢笑道。 曹操伸手抚须,心道叶悦之这小子肯定和我想的一样,看上了关羽和太史慈。 “保险起见,还是把关羽留下为妙,万一真被他斩了华雄,本公子妙计难施。” 却不知倘若刘备知道叶欢的真正心意,会不会立刻上演一场“三英战叶郎”。 “悦之,你教那关羽特训之法时,能不能让文谦将军旁观,他对你敬仰已久。”三人走后,曹操想了想对叶欢道。 大公子也不说话,只是笑着看向对方。 “我懂,五百斤生铁,我再多给刘玄德一百套兵甲。”曹操立刻会意。 “要不你把李曼成给我,我去你那儿开场讲座……” “免开尊口!”曹操一摆手迈步就走。 “等等,孟德兄,不行的话,我给你一千斤生铁,两千斤……”叶欢追了上去。 次日一早,公孙瓒点起人马,加上刘备所部和袁绍划拨的士卒,总计马步军两万余。三更造饭,五更起行,杀奔司隶而去! 第875章 责无旁贷 联军会盟,先锋公孙瓒受命而出,董卓那里,以华雄为都督引军来战。 初始的几场交锋,双方势均力敌,打了个输攻墨守! 其中不乏精彩之处,东来太史慈初临战阵,便亮了绝技“一手八箭”。 精妙的射术看得两边士卒都目瞪口呆,事后提起,莫不以叶郎温侯比之。 随后,华雄采取了李儒的计谋,行诱敌深入之法,西凉军诈败而退! 公孙瓒沙场宿将,原本可以看出端倪,可被叶欢之前所言相激,却是建功心切! 一番冒进之下,被华雄在北曲谷埋伏,纵兵击之,大败而退! 若不是太史慈与严纲死守谷口,拼命断后,公孙瓒能否逃出生天,还要两说! 击败公孙白马的华雄显然十分兴奋,战意未消之下他又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李将军,郭将军,你们率军退守汜水,雄当亲引一路人马抄小路去迎诸侯联军。争取趁其不备再破之一路!”一番交代之后,华子威率军而去。 等徐荣打扫战场归来,闻听此讯却是有点皱眉:“都督是不是过于兴奋了?” 但身为大将,他很快就看见了战机,为防万一,他便带了五千铁骑随后接应。 此时的联军大寨,闻听公孙瓒战败的消息,不免有点气氛压抑。所谓“头仗胜,仗仗胜,头仗败,仗仗败”,好不容易组成联军,没想到居然出师不利。 曹操盯着叶欢看了一眼,微微摇头,大公子则报以一个无辜的眼神。 “嗯,不愧是华都督,厉害啊,本公子的助攻也相当不错。”叶欢一脸正色,略略有些低沉,心中却并非如此,亦在警告自己,将不可愠而至战。 “各位,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之失,不必挂心,我军奋而再战便是。”调节了一下心情,袁绍朗声言道,身为盟主,他要是沮丧,就会影响三军士气。 “盟主所言极是,公孙将军此败,不在军力之差,而在轻敌冒进。”叶欢随即接道。 “悦之,不若……”袁绍沉吟片刻,原本想说让叶欢担当重任,公孙瓒已然败了,倘若联军再败,对士气的打击可想而知,终究还是叶郎最为稳妥。 话刚说到一半,却有军校来报:“盟主,各位,敌将华雄,在营前挑战!” “什么?华雄怎会来的如此之快?”袁绍面色微微一变。 那边袁术背后转出一人,身材魁伟,他来到场中一抱拳:“启禀盟主,末将俞涉请战,定斩华雄首级,献与麾下。” 袁绍颔首:“好,俞将军勇武,便请俞将军出战。” “诺!”俞涉一躬身,威风凛凛的去了。 “我要不要拉着他?”叶欢还在想着了,他却已然出帐去了。 “完了,我要没猜错,这是去送人头的。”叶欢心中暗叹。 “不过敢在此时轻军趁胜来袭,扬我抑敌,华子威的眼光的确不俗。” 很快,远处传来喧闹的战鼓之声,约有一盏茶时间方才停下。 “启禀盟主,俞涉将军与华雄战不十合,就被斩与马下。” “什么?”袁绍面上一惊。 “盟主休急,我有上将潘飞,可斩华雄!”一个声音随之响起。 “什么?”叶欢听得耳熟,立刻看了过去,说话的岂不正是冀州刺史韩馥? “潘飞?又是什么鬼?仲鸣兄在我这儿啊?难不成上将定律还要作怪?” “好,令潘将军出战!” “哎~”谁也听不见大公子心中的叹息。 果不其然,这一回战鼓响的时间更短,华雄又是十个回合斩了潘飞。 “盟主,末将纪灵请战,定要为俞将军报仇!”纪灵奋而请战。 就在他出门之时,叶欢的声音传来:“正方小心,游斗为上。” 此番战鼓响的时间比前两次都长,但纪灵还是被砍掉头盔,披头散发的败回帅帐。 “哈哈哈哈哈,联军无人矣,还有谁敢来送死?”华雄雄壮的声音响起。 袁绍一怒拍案:“可惜我的上将颜良文丑不在这里,但有一人,何惧那华雄。” “我去,来了,华子威你见好就收吧,否则本公子也救不了你。”听着这熟悉的台词,叶欢的目光立刻落在关羽身上,果然见他轻拨胡须,就要起身。 可有一人却抢在了前面,昂首阔步来到堂中,众人一看,正是燕人张飞! 见到张飞,袁绍的心放了下来,谁不知此人之勇可与典韦并驾齐驱?华雄就是再如何厉害,又岂能与定边军第一猛将典韦相提并论? “我去翼德你干什么?少交代一句就这样?”叶欢有点后悔。 但就在此时,士卒们的高喝之声传来,声音渐渐扩大,慢慢的席卷了整个营寨。 “叶将军,叶将军,叶将军……” 却原来前阵士卒看着华雄耀武扬威,实在不忿,敌将强盛之时他们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叶欢。也不知是谁带头,接下来便是一呼百应,一呼万应,叶将军三字被叫的震天响。 袁绍的惊容一闪而过,没想到叶欢在大汉士卒心中居然有着如此的地位!幸亏他有病在身,又不想招人所忌,否则这盟主之位岂能落在自己头上? 诸侯们惊讶有之,敬佩有之,嫉妒亦有之,但无论如何,此时叶欢就是众望所归。 关羽看着叶欢,慢慢坐了回去,为将如此,方不负万人敌之名。 张飞也犹豫了,但他的眼光中,带着一丝担心。 “也罢,是华子威你逼我出手,最多本公子打得难看一些,不让人看出破绽。”叶欢想着站起身来,他的动作不快,帅帐之中却是一片安静。 “盟主,叶某请命,去战华雄。”大公子缓步到了堂中,抱拳道。 “悦之英勇,当然足胜华雄,可你……”袁绍言道。 “欢不能见军心士气跌落,此战我责无旁贷!”叶欢慨然道。 “好,就令悦之出战,可要千万小心!” “盟主放心,区区华雄,还没有那个资格!”叶欢说着转身。 “取我镗来!”话音刚落,徐晃送来了凤翅镏金镋。 叶欢接了过来,先摆个造型,随即傲然道:“今日叶某镗下,又要再多大将之魂!” 第876章 卑鄙师徒 闻听叶欢此言,帐中皆有豪情之感,大汉逼王,向来名不虚传。 大公子手持凤翅镏金镋,大步流星出帐而去,张飞急忙跟上,纪灵也跟了出去。 见叶欢出帐,士卒们兴奋的喊声越发像海浪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此时在联军阵上,华都督的面色微微有些发白,方才的耀武扬威淡去了许多。 “叶将军,叶将军,叶将军……”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就没断绝过。 “我……好好的笑什么啊?这不是逼着叶郎出手?”华雄不由有些后悔。 看见联军先锋是公孙瓒,他彻底相信了相国之言,也因此而取得大胜。前来挑战连胜三将,与敌军士气以极大打击,刚才也是一时兴奋,才有联军无人之言。 “怎么办?如今形势,叶欢就算出手我又能说什么?” “见好就收吧。”华雄想着,拨马就要走,我不打了行不行? “哦~哦~哦~”可联军士卒见了,却是传来一阵嘲笑之声,令得他又犹豫了。 便在此时,汉军营门打开,一员大将跨坐白马,手持凤翅镏金镋缓缓而出。 “叶将军,叶将军,叶将军……”士卒狂热的呼喊声在此刻达到了顶点,那一阵喊声差点将营帐给掀开,所有人面上都是信心十足,叶郎来了,对面算个屁。 叶欢右手高高举起,随之向下一按,欢呼声立刻停止,竟是整齐划一! “华子威,敢在我军面前猖狂,今日容不得你走。”叶欢大喝声中纵马向前。 此时此刻,华雄也唯有硬着头皮迎战了,不过看着接近的叶欢,他又是一愣。 “叶将军,你这挤眉弄眼的什么意思啊?我看不懂!”华都督心中呐喊。 “连个眼色都不会看,本公子真的砍了你!”叶欢腹诽。 “斩了华雄对我有什么好处?可众目睽睽之下,我该如何为之?” 叶欢想着,照夜狮子的脚步很慢,士卒不知其故,只当叶将军是在震慑敌人。 “你他娘的倒是走啊,我都放的这么慢了。”叶欢双眼瞪大。 “到底什么意思啊?”华雄心中哭笑不得,他不敢走,照夜狮子太快了。 “我去,你有性格,还真想跟我死磕啊?” “嗯,我现在走也不丢人,都赢了三场了,败给叶郎也没什么。”华雄灵机一动。 “聪明,快走快走,本公子自重身份,不会追你。”叶欢一笑。 就在华都督准备拨马而走之时,忽然就听一阵马蹄声响起,随即声音传来。 “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区区华雄,岂配让师父出手?” 声音快,人来的更快,叶欢只觉一阵劲风从自己身边刮过,再一看。 孙策挺枪跃马,对着华雄就冲了上去,分心便刺! “我……”叶欢一愣,你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吧?谁教你的? “区区华雄?本将军怕叶郎也就算了,还能怕你?”华雄长刀一举,挡了过来。 初生牛犊不怕虎,小霸王孙策上来就是一阵急攻,叶欢无法,也只能一旁掠阵。 “当。”的一声,刀枪相击,二人皆退。 孙策就要挺枪再上,华雄却是一摆手:“且住!” “你这孺子,毫无战将风度,给我报上名来。”华都督心道你谁啊? 小霸王闻言脸一红,着急出战,却忘了通名报姓。 “哎~”叶欢心中叹息。 “某乃前将军之徒,长沙太守之子,孙策孙伯符是也,看我的凤翅天翔!”孙策高声说完,手中精铁霸王枪瞬间抖出无数枪花,遍袭华雄全身。 “凤翅天翔?那是叶将军的绝招啊,快点擂鼓助威。”阵前士卒听了,战鼓立刻响起。 “凤翅天翔?的确有那么点意思,此乃叶郎之徒,我也不能轻敌。”华雄凝神应对。 二人刀枪并举,战在一处。小霸王天赋不凡,又有“名师”指点,此时初上战阵,格外精神。但见精铁霸王枪在他手中吞吐不定,雄浑有力之间不失飘忽。 而华雄一把金背刀也是翻飞如龙,沉浸其中二十余年,刀法早就成了他的本能。此刻又是连胜三将,士气正旺,妙招纷呈之下与孙策对抢先手,毫不落后。 “公子威武……”阵前随来观战的祖茂程普皆大声助战。 “兄长威武……”周瑜亦是扯破了嗓子为孙策助威。 唯有孙坚面沉如水,孙策今日的举动是颇为犯忌讳的,且华雄勇武,他又岂能不担心? 但看了一阵,不由又是连连点头。叶欢教导爱子,当真毫不藏私,平时或许不显,但到了阵上立刻表现出来,面对强敌,他招法精湛,气力悠长,更有沉稳之气。 “算了,给他练练也好,终究要对决与两军之前。”叶欢倒是轻松下来。 一转眼四十回合过去,二人不分胜负,皆是斗志盎然。 “小子招法精熟,武艺非凡,不过终究还小,待我诱之。”华雄心中想着,卖了个破绽。 孙策不知是诱敌,便要出手,孙坚见了眉头一皱。 “凤凰三点头!”就在此时,叶欢的声音传来。 小霸王如奉纶音,长枪立刻出手,正好打在华雄的空档之处。 “我……你们师徒太卑鄙了。”听见声音之时,华都督就知道不妙,诱敌必担险。孙策得叶欢指点,不为自己所动,反而顺势攻击,令他作茧自缚。 也来不及诅咒了,面对孙策的霸王枪,华雄使尽浑身解数,好不容易化解了这一轮攻势。代价则是落在了下风,汉军士卒见了,喝彩声再如雷动。 “攻他右肋……” “凤凰展翅,转左……”叶欢微微颔首来劲了。 孙策的武艺本就不俗,就算此刻还差华雄最多也就一线,可有了叶欢这等高手指点,师徒之间的默契又是十足,一时间打得华都督满身是汗,苦不堪言。 “娘的,这仗没法打了,再打下去命都要没了。”华雄一瞬间有了决断。 刀枪再交之时,他拼着被孙策的精铁霸王枪掠过左臂,抢的一线机会拨马就退。这一回叶欢提前看出,却没有出言指点,小霸王到底缺了经验,追之不及。 “威武,威武,威武……”士卒们可不管这些,阵前立刻一片欢腾。 第877章 闻者伤心 华雄败退,联军阵前欢声如雷。 叶欢看了孙策一眼,纵马上前将俞涉的尸身放在马上,缓缓而回。 小霸王学着师父的样子,也接回了潘飞的遗体。 看着师徒二人的动作,士卒们肃然起敬。 “小子,丢人不丢人?那种骗招你都能上当?为师白教你了?”师徒二人并骑而回,叶欢对孙策没有赞赏,听那语气用挖苦形容更加合适。 “是,师父说的是,我当时没想起来。”孙策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你想想,今天要是你典叔在这儿,不得揍你?” “师父放心,典叔放心,策日后再不会犯此错。”孙策脖子一缩正色道。 叶欢一笑:“两军阵前,对决敌军勇将,爽不爽?” “爽!难怪师父和典叔常说,一场战阵,胜练三月。” “知道就好,既然爽过了,接下来自己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知道。”孙策马上身躯一挺。 此时袁绍亦带着众人迎了上来,叶欢出马,联军的士气立刻到了高点。 师徒二人下马,将亡者尸身交给士卒便上前见过盟主。 袁绍笑道:“悦之无敌依旧,孙将军之子亦是不俗,有此少年英雄,乃我联军之幸也!” 诸侯们连连点头,此时的孙策不过十六岁,却已经颇具威势,日后定是虎将。 叶欢摇摇头:“这小子算是不错,没有丢了文台兄和欢的脸面,不过功是功过是过,阵前抗命是不能惯的。” 随即面色一寒:“来人,将孙策送入禁营,仗责二十。” 十二队士卒闻言立刻上来两人,将小霸王抹肩头拢双臂押了下去。 “两军交兵,军法为重,无论是谁,但与军法有损,必将处之。” 袁绍曹操皆是颔首,诸侯中多有面上凛然之人,想不到叶欢对自己的爱徒也毫不留情。 祖茂有点担心,看看孙坚见他亦是颔首,便自己追了上去,周瑜则紧随其后。 到了近前,就听花奇对孙策说道:“少将军,这二十棍挨得值啊……” “对,过瘾,别说二十棍,五十棍我也愿意。”孙策却是连连点头欣然道。 祖茂与周瑜对视一眼,不由微微摇头。 后者心中更是若有所思,常听兄长说起定边军军法大如天,谁也不能例外,今天算是亲眼见识到了。只不过挨军棍对定边军而言那是常家便饭,该干的时候绝不会怂。 花奇此刻贴近了孙策耳边:“少将军,待会儿我亲自打你,你记得叫得大声点。” “奇哥放心,我懂规矩。”孙策小声道。 祖茂周瑜又是一阵摇头,还有这出那? 一众诸侯回到帅帐落座,华雄虽退,但公孙瓒一败,联军还需再选先锋。 此时,所有人心中都只有一个名字,前将军叶欢! 方才十余万士卒的欢呼声犹在耳边,也唯有叶欢能够得到这样的爱戴。 “不对啊,你们这都是什么眼神?本公子已经出过力了,先锋?没门儿!” “咳……”察觉出了异常,叶欢咳嗽一声,先发制人。 “盟主,胜败乃兵家常事,公孙将军一时之失,不需忧虑。欢保举文台兄与公路兄担任先锋,二位兄长皆知兵之人,只要配合默契,华雄断非其敌。” 孙坚闻言起身:“盟主,坚愿往之。” 袁术亦是随之起身:“术亦愿往之。”他随着孙坚,却把盟主二字省去了。 袁绍闻言一拍案几:“好,那便以孙袁二位将军为双先锋,再度出征。” “咳……盟主,二位兄长为先锋,欢可让满之的九曲随行听令。”叶欢又道。 孙坚袁术闻言皆是面上一喜,叶欢待他们与公孙瓒可是截然不同。 袁绍一抚胡须:“臧将军所部战力坚强,正合也。” 大公子欣然坐下,取出汗巾,擦去了额头的“虚汗”。 事情议定,散帐之后叶欢就要去刘备帐中,太史慈此次拼死断后,受伤不轻。 袁术孙坚跟了上来,前者轻声道:“多谢悦之举荐,术定不负所托。” 叶欢正色道:“华雄良将之才,徐荣老成持重,二位兄长断不能轻敌。还是那句话,掩护前进,小心地形,以二兄之能,欢就不多言了。” “悦之,你今日上阵,真有把握击败华雄?”孙坚问道。 叶欢苦笑:“没有,不过那时形势,欢岂能不出?否则联军士气尽丧。” “哎~悦之你这病来的还真不是时候。”孙坚叹道。 “幸好此次西凉军来的不是吕布,否则欢还真不能出阵迎敌。” “悦之,温侯吕布,当真如此厉害?” “文台兄,公义的本事你是知道的,遇见此人,万不要与之斗将。”叶欢正色道。 “悦之放心,我记下了。”孙坚颔首,与典韦两败俱伤,温侯吕布就有足够的资格。 “公路兄,文台兄,满之的九曲最为灵动。欢让他随二兄还在打探敌军详细,这小子常有惊人之举,有些事情……” 袁术不等叶欢说完便大气的一挥手:“术亦知之,会让臧将军放手而为。” “文台兄,观今日之伯符,怕是青出于蓝之日,不远矣。”叶欢笑道。 “也许吧,不过伯符若是有成,定要多谢悦之教导之功。”孙坚面露欣然之色。 “哎呀~”此刻在禁营之中,小霸王正发出一声大叫,听者伤心,闻者掉泪。 “啪~” “哎呀~”孙策大喊着心道,十二队的手法真不是盖的,那打得叫一个响,但除了稍稍麻木,却也没什么痛感。 这要是换了别人,当众受罚还会感觉丢了颜面。可孙策是叶欢带出来的,定边军中的惯例,挨了多少军棍可是一种资历,士卒们每每提起都带着一种光荣。 你是定边军一员,倘若没有挨过军棍,只能证明你是个菜鸟。 “唔……”到了最后十下,花奇不再手下留情了,而孙策此时反而不喊了。 此时叶欢已经到了刘备营中,随他前来的还有纪灵,一路上,大公子都在为他分析此战得失。纪灵一脸认真的听着,不住点头,眼中除了敬佩,还有感激之意。 第878章 天才的双特技 闻听叶欢前来,刘备带着关羽迎了出来。 见刘备面上颇有忧色,叶欢便道:“玄德,一时胜败,不必放在心上,子义如何?” “多谢将军关切,三弟拼死断后,伤的颇重。” “欢今日正为此事而来,先去看子义。” 二人陪着入了营帐,见到叶欢,太史慈挣扎着就要起身。 大公子快步上前将他按住:“子义别动,让我看看伤口。” “将军,慈要多谢将军以铠甲相赠,否则怕是不能保也。”太史慈形容微见黯然。 叶欢微微一笑:“玄德子义皆是英雄,但观古今名将,谁能不败?败者愈坚,方能克敌制胜,倘若因一战之失而丧志,非将也!” “将军教训的是,备受教。”刘备由衷道。 “将军放心,慈定不会有忘将军之言。”太史慈亦奋然道。 “有用,这好感度杠杠的……”看着好感度数值从82变成92,叶欢心中欢喜。 “子义,忍着点,我给你换药,如此好的快。” “多谢将军。” “谢什么,举手之劳。”叶欢心道,学了你的特技,什么都值得。 以大公子如今的医术,尤其是外伤方面,换起药来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太史慈甚至没感觉到疼痛就结束了,想想之前那个军医,当真是天壤之别。 “好了!”叶欢擦了把汗:“子义好好休息一月,保你生龙活虎。” “将军,今日未见将军战那华雄,羽心中憾也。”关羽正色道。 叶欢摆摆手:“欢是不得不出,不过若换了云长,怕是华雄尸骨已寒了。” “将军谬赞,羽岂敢当之。”关羽说着又抚起了胡须。 “嗯,你说人家这胡子是怎么长的?美髯公之名一点不假。”叶欢心中暗道。 为太史慈料理完伤势,微显疲态的前将军告辞而去,刘备关羽将他送回营中。 踏进自己的帅帐,叶欢立刻就有回身的冲动,因为郭嘉在那里等着他了。 “兄长,喝茶。” “奉孝,今日又有何事啊?”叶欢坐下“无奈”的问道。 郭嘉今日显得很是正式,绕到案前施礼。 叶欢当即心中一个咯噔,你又想干什么,痛快点。 “主公,闻听微尘清风之事,嘉实是心向往之,不知此战之后,能否让我学之。” “微尘?”叶欢不由微微颔首,你去祸害苟图昌也行啊。 这当然是玩笑,但以郭嘉的性格,的确适合情报工作。 “奉孝既有此言,定是有所心得,请细言之。” “主公,关及微尘之举,其行甚高,但以嘉看来,对世人这个贪字利用的还有所不够。” “哦?继续?”叶欢一听来了兴趣。 “以嘉浅见,虽是财帛动人心,但这世间多有操节之辈,一旦不甚,反而为其所害。” “奉孝之言有理,那该如何对之?”长期的积累,叶欢的捧哏功力已是炉火纯青。 “四字可概之,投其所好,诗词歌赋,美女佳人,乃至声名,皆可用也!” “我勒个去,天才就是天才,这才十八岁,就跟我探讨人性了?”叶欢惊喜交加。 “叮!”便在此时,玉佩悦耳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郭嘉诡略特技觉醒,智力加一,政治加一,统率加二,魅力加二】 “诡略?奉孝号称鬼才,的确般配,看来本公子这月来的辛苦没有白费啊。”叶欢想着,又看看对面的郭嘉,不禁有种老鹰看着小鹰振翅而飞的心情。 “再说细一点,就像我们推演阵法一样,不要光有其形。”大公子兴奋的问道。 “叮……”悦耳的声音再度传来,叶欢不由一愣,怎么回事儿? 【郭嘉精算特技觉醒,智力加一,魅力加一】 “精算?双特技?玉佩哥你出来我们聊聊,为何我的贾军师没有双特技?难道这是天才才有的待遇?”大喜之后,叶欢不由为贾诩报起了不平。 “等等,你居然还涨价?关羽的威凌查看一下才五点,凭什么这两个要十点?” “爱看不看。”四个金光大字从天而降。 “你厉害,你厉害。”看着自己仅剩的十二个自由属性点,叶欢只得苦笑。 不过随即就被喜悦所取代了,看着郭嘉的目光变得越发“慈祥”起来。少年天才,原本就是让人爱不释手,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原生双特技的存在。 “兄长,可是嘉所言有不是之处?”郭嘉察觉到了叶欢眼神的变化。 “没有没有,说的非常好,继续,口渴了吗?喝杯茶。”大公子笑容满面的斟满茶水推了过去,一连两个特技觉醒,带郭嘉来联军就是自己最正确的选择之一。 “兄长嘉不渴……”郭嘉眼神略略有些狐疑,但随即又认真的侃侃而言起来。 一开始多少还有点放不开,因为那些手段吗……可在叶欢的鼓励之下,却越说越有自信,越说越是完善,甚至冒出了不少自己以前没有想到的办法。 “高手,这是高手……”叶欢听得心中欢畅,鬼才果然够鬼,说的本公子都快以为你也是穿过来的了。 “奉孝啊,你这手法有的值得商榷之处,还要加上一点……” “对啊,兄长说的是,如此一来就有画龙点睛之效……” 接下来的商议研究,二人是“臭味相投”,哦不,志同道合,谈的不亦乐乎。 说起情报工作,叶欢自然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认知和种种先进的手法。 只不过,再先进的办法也要和时代相契合,单从这点而言,郭嘉还要胜过苟图昌。 和贾诩一样,鬼才很多地方也是从人性着手,且奇诡之处,天马行空! “哈哈哈哈哈~”听着帐中发出的阴笑,前来送饭的花奇忽然浑身发寒,脚下一个趔趄……幸亏楚南及时上前相扶。 花奇没有说话,只是给了对方一个询问的眼神。 后者摇摇头,便为他通报。 等到花奇进帐又是一愣,这场景,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帐中将军持着祭酒之手,正无比关切的问道:“奉孝,最近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第879章 你也有今天 一部三国,最令人惋惜的是什么? 英年早逝,四个字足以概括。 周郎火烧赤壁,献上最为绚丽的华章,病逝时只有三十六岁。 凤雏计献连环,又得明主,落凤坡夭亡,年三十六! 曹冲天才横溢,聪明无双,却只活了十三岁。 还有便是郭嘉,令曹操痛哭哀叹的鬼才倒在赤壁大战前夕,年三十八。 按照今生的说法,郭母还把他改大了两岁,那不是……三十六? 又是三十六,去特么的三十六,叶欢要想尽一切办法不让郭嘉英年早逝。 “兄长,嘉一切如常,身康体健。”郭嘉说着抽了抽手,抽不动。 “我教你的体操做没做?让你早起锻炼,练没练?”叶欢又问。 “这……” 大公子双眼一瞪:“什么这啊那的?从明日开始,我亲自监督。” “啊?”郭嘉面有为难之色。 “奉孝,在公在私,你都得听我的,此事没得商量。”叶欢断然道。 “将军,祭酒,吃饭了……”花奇觉得自己再不说话,就像透明人一样。 “今天吃什么?”叶欢问道。 花奇一愣,怎么将军言语之中有点恶狠狠的气势? “鹿肉锅饼,稀粥,还有野菜……” 叶欢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荤素搭配,还行,告诉老王,军师的膳食他要亲自打理。” “诺!”花奇看了一眼郭嘉,立刻应诺。 “兄长,兄长……”郭嘉又抽了抽手。 叶欢这才放开,正色道:“晚上早点睡觉,亥正之前,必须入睡。” “哦……”郭嘉讷讷的道,怎么都感觉今天的将军有点与众不同。 次日卯初,残月尚未落下,营帐之中,郭嘉正睡得香甜。 “奉孝,起来了……”叶欢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呼……”郭嘉翻了个身,继续呼噜。 “奉孝,昨日怎么说的,要早起锻炼……” “呼……”郭嘉也不睁眼,皱皱眉用被子裹住了头。 “我去,我还不信治不了你。”很快,被子也被人掀开了。 不得不睁开惺忪睡眼,一身劲装精神抖擞的叶欢已经站在面前。 郭嘉揉了揉眼睛:“兄长,什么时辰,天还没亮,再让我睡会儿吧。” “少来这一套,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起来……” “兄长,兄长,慢点……” 盏茶功夫之后,晨练的队列出现在操场上,与平日不同,多了一个英俊少年。 叶欢带着徐晃管亥等十二队诸人,众星捧月一般将他围在内圈,后者面上写满无奈。 “加快脚步,要有力,保持呼吸均匀……”叶欢的声音不住传来。 “我……呼……”郭嘉有心分辨,可跑了两圈的他只剩下喘气的份儿了。 “就你这身体,比贾军师差远了,奉孝我告诉你,人文和今年都四十几了,可跑起步来虎虎生风,连公明子平都不是对手。”叶欢不住说着。 “看你的样子,在书院一定是偷懒的,军营之中可不行。” 此时场边又跑来了一群人,两人为先,太原营正副统领,于禁麴义。 看着场上气喘吁吁还在被叶欢不停催促的郭嘉,二人面上皆有笑容,居然是解气的笑。 “郭祭酒,你也有今天呐……” 周仓就跟在管亥身后,对定边军的晨练他是十分感兴趣的,而且能近距离接触叶欢、张飞这样的顶级战将,更能让他找到差距。 “子平,贾诩军师当真如此厉害?你和公明都不是对手?”周仓小声问道。 “我……那是当然,军师多厉害啊,我告诉你,论剑法,军师就是全军第一!”管亥先是一愣,随即高声言道,提起贾诩,那是一脸的敬重。 “剑法第一?将军和典将军都不是对手?”周仓更讶异了。 “你不信?不行你问公明。” 徐晃闻言回头:“军师剑法高超,耐力悠长,非我等可以同列!” “哦,下次见到军师,一定要多多请教。”周仓连连点头。 “伯明,你那剑术,还是不要去丢人了。”管亥劝道。 “没事儿,将军说过,屡败屡战,方能有所进益。”周仓说着加快了脚步。 管亥看看徐晃,二人都是摇头,我们是不是说的有点过? “兄,呼,兄长,我,我……”几圈下来,郭嘉上气不接下气了。 “再跑一圈,一圈之后休息,听话。”叶欢柔声道。 又是一圈,郭嘉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他恨不得立刻躺下来。 “别停,跟着我慢走一圈,调匀呼吸!”叶欢的监督如影随形。 “哦……”郭嘉无奈,只得随之,他知道自己不走,叶欢也能架着他走。 “楚南,李云,交给你们一个任务,以后我不在,你们也要如此监督祭酒锻炼。” “诺,诺!”二人高声应是。 “我……”郭嘉一时间有吐血的冲动,他很清楚叶欢之言意味着什么。 “体质还是偏弱啊,这次回去,我得和周先生捣鼓一下太极拳,养生要从平时做起。”看着鬼才蹒跚的脚步,叶欢摸着下巴心中暗道。 在晋阳之时,他就带郭嘉去过回春居,生怕他有什么自己看不出的隐疾。 结果是一切如常,如今看来,怕还是生活不够规律,且缺乏必要的锻炼。 “好了,来做体操吧。”见郭嘉渐渐调匀呼吸,叶欢又道。 见一众十二队士卒都有些看热闹的模样,大公子面色一沉:“看什么,一起做!” 于是乎连同叶欢在内,整个十二队都陪着郭嘉做起了体操。 “子平,这软绵绵的蹦蹦跳跳,伸臂舒腿的有什么用?”周仓不禁问道。 “伯明你哪儿来那么多话,将军所创,自然有道理。”管亥不耐的道。 “啊?这是将军所创?”周仓一听,面色当即一正,更加认真起来。 “兄长,完了吗?”体操做完,郭嘉的语气都带上了一丝哭音。 叶欢点点头:“以你的体质,一开始只能如此,后面再加,吃饭吧。” “好好好!”郭嘉连连点头,此刻的他只觉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击中,平时就颇为精致的膳食现在更加美味诱人,吃的是香甜无比。 “奉孝,有我在,断不容你今生英年早逝!”叶欢心中信念无比坚定。 第880章 不告诉你们 接下来的日子,天才郭嘉都是痛苦的,叶欢的军令可是非同小可。 不过于禁和麴义快活了没几天,就发现祭酒的精力比之前更好了。 在叶欢看来这是理所当然,郭嘉不过十八岁,还没完全发育稳定,现在锻炼的效果就是很明显的。天才嘛,一般很难自律,他就要用外部条件加以束缚。 当然,还要不断给予称赞和夸奖,让之保持积极向上的动力。 “奉孝你进步很快,比子平强多了……” “公明刚刚来的时候,也坚持不下去,你比他坚持的久。” 管亥徐晃两脸发黑,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将军说的是,祭酒与众不同。 “不是祭酒与众不同,是十二队有点与众不同啊。”周仓若有所思。 他不由对贾诩的剑法产生了质疑,怎么都感觉管亥和徐晃有些夸大,直到…… 一天晨练,周仓尝试着请张飞切磋,没想到后者答应的十分爽快。 结果吗?毋庸置疑,不用丈八蛇矛,张飞在二十七回合击飞了他手中木剑。 翼德拍拍手,又拍拍周仓:“伯明,不要灰心,你的剑法算是不错了,我全军第三。” “啊?将军你才第三,那……”周仓来了兴趣。 “贾诩军师第一,兄长第二,飞第三,公义将军第四。”张飞毫不犹豫。 “哦,果然是军师第一。”周仓闻言看着徐晃管亥的目光带上了点歉意。 “子平,公明,你们说贾军师的剑法比之王越如何?” “啊……这你得去问将军,我们没和王越交过手。”管亥挠了挠头。 周仓就是憨厚,也有着求实的态度,找个机会,他真的去问了叶欢。 “这还用问?王越弄不过我,肯定不是军师对手啊。”前将军搓着牙花子道。 “我的天,连绝羌神剑王越都不是对手。”周仓心中顿时高山仰止。 有着如此珠玉在前,叶欢也为年少的郭嘉树立了一个榜样,要立志赶上。 联军一行,却成了“天才养成计划”,大公子乐此不彼,以后更要推行。 定边军的晨练,不但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很多战将对之也有着极大的兴趣。 当年在兖州讨贼之时,夏侯兄弟和曹氏兄弟就经常来,包括孙坚和四健将。能和叶欢典韦这样的顶级战将切磋,对任何武者而言都有着极大的诱惑。 如今虽然叶欢“因病”不能出手,定边军第一猛将典韦也没来,但定边军依旧高手如云。张飞,徐晃,管亥,再加上前四将之一的周仓,实力坚强。 于是前来讨教的又加上了纪灵,陈到,包括孔北海麾下大将武安国! “哈哈哈哈,正方的三尖两刃刀果然不俗……” “好,叔至的武艺相当不差……” “嗯,武安兄这对双锤极有巧妙之处。” 练武场上,张飞的笑声从未断绝,极有当年叶欢之风。 “曼成,要不要上去体验一下?”夏侯惇摇摇头,看着身边的李典问道。 后者立刻摇头,张飞的确张扬,但论武艺,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的强者! 不过接下来的发现令李典心中一动,不由鼓起勇气,手持双戟走了上去。 操场的另一边,叶欢正在与陈到和武安国说着什么,二人心悦诚服的连连点头。 “哈哈哈,曼成也使双戟?不过比起公义将军,你就差了不少了……”片刻之后,张飞的笑声再度声震全场。 “多谢将军指点。”李典礼数周全却是心中摇头,这还要你说?我要有典韦的本事,弄不死你!夏侯将军说的一点不错,来定边军切磋,就要心平气和。 有张飞在,来者不拒,丈八蛇矛敢于面对任何强敌,霸绝特技更是威猛无比。 打不过张将军?没关系,事后能得到前将军的指点也够了,叶郎不但武艺高超,更是虚怀若谷!你看孔融与之不睦,但他对其帐下大将武安国,却也不吝指点。 今日的操场上,从寅正开始军中诸将就不断前来,曹操都亲领众将到了。 一个时辰之后,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针插不进! 原因无他,终于有了一个能和燕人张飞正面对撼之人,场中风声呼呼,飞沙走石! 两人皆是龙行虎步,那木棍展开灵如飞燕,矫若游龙。围观众人连连后退,盖因劲风扑面,难以忍受,离得近了,连眼睛都睁不开。 “云长威武,云长威武……”这句话没有被喊出来,却是夏侯兄弟,纪灵陈到武安国等一众战将的心声,他们希望那个绿袍身影可以战而胜之! 今日站在张飞面前的正是刘备的二弟,关羽关云长,场中就是龙争虎斗。 “将军,这关羽果然厉害,除了典将军,从未见过如此勇武之人。”叶欢身边,管亥由衷言道,在那一刻,他把绿袍身影提升到了和典韦并驾齐驱的位置上。 “那是当然,翼德今日算是碰见对手了。”叶欢欣然,看了一眼管亥心里不禁想笑,亏了你跟着我,否则场上就是杀你的凶手。 “子平说的是,关云长的确厉害。”徐晃周仓皆是深以为然。 “嗯,不过若论武艺,以我观之,至少还有四人不在其下。”叶欢捻须道。 前将军这么一说,夏侯等人皆是靠了过去,要听其详细。 至于曹操,此刻眼珠子都不会转了,死死的盯在关羽身上,右手不忘擦拭一下嘴角。 “四人?请将军见教,哪四人?”纪灵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温侯吕布!”叶欢一出言众人便是连连点头,此人号称无双战将,可与恶来争锋。 “盟主麾下大将,颜良文丑!”叶欢续道。 “颜良文丑!”众将心中一凛,默默记下这两个名字,前将军之言岂会错? “还有……”众人聚精会神,侧耳倾听。 “不告诉你们……”下一句令人绝倒,一众都有喷血的冲动。 叶欢越是不说,他们越是心痒难熬,好在还有眼前精彩的对决,否则非憋死不可! 前将军心中,不在眼前关张之下的大将到底是谁? 叶欢眼前出现的则是一个白袍银甲,冲阵无敌的雄壮身影。 第881章 陈军汜水 虽未谱金兰,前生信有缘。 忠勇付汉室,情义比桃园。 匹马单枪出重围,英风锐气敌胆寒! 吾乃常山赵子龙也!百万军中,一声大喝,血染征袍的将军何等英雄? 丞相有令,活捉赵子龙,不许放冷箭! 以今生叶欢对曹操的了解,这样的事情他是真干得出来的。 从某种角度来说,罗大大塑造的最成功的一个角色,应该是赵云。 少年侠气,英俊雄壮,百战疆场,身无寸伤,要用两个字形容,完美! 但在罗大大之前,世人对之已经评价极高。 三国志,陈寿做了关张马黄赵传,其时赵云尚且声名不显。 随后,裴松之的云别传将之地位拔高。 到了元末,艺人们进行了无数精彩的演绎,三国志平话之中,有了那句名言。 桃园三结义,后续赵子龙。 在京剧经典曲目甘露寺,定军山中,赵云都是以刘备四弟的面貌出现的。 叶欢见过自己这个师弟,他相信在自己的帮助下,赵云可以真正的不弱关张。 什么?你说赵云现在还在公孙瓒帐下,那只是暂时的,本公子看上的,还能跑掉? 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叶欢的眼光自然落在场中二人身上。 关羽张飞,熊虎之将,毫无疑问他们和自己与典韦绝对是一个级别。 场中越斗越是激烈,二将势均力敌,都来了性子,越发要分出高下。 再看片刻,夏侯惇等人都是微微摇头,不是场面不够精彩,而是找到了差距。 “住手!”就在最为激烈之时,忽然一声大喝响起。 关张二人应声而止,对视一眼之后眼光同时向场边一人看去,发喊的居然是曹操。 “翼德云长当真豪杰,操看的触目惊心,今日切磋,就到此为止了吧。” 曹操冲二人一抱拳欣然道,他是怕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关心之下才有此举。 “左将军,飞还尚未过瘾呢。”张飞意犹未尽的道。 “张将军有意,羽随时奉陪。”关羽亦战意不减。 “好,那就再来。”张飞豹眼一瞪。 “来便来。”关羽凤目圆睁。 “好了翼德,你与云长将遇良才,如此切磋,分不出个胜负的。”那边叶欢笑道。 “悦之说的是,将遇良才。”曹操连连点头。 “前将军,左将军,董卓亲领大军前来,盟主请二位帐内议事。”此时一小校飞奔而来。 叶欢一挥手笑道:“孟德兄,看样子文台兄与公路兄有所进展了,走!” “董仲颖亲来,应是大战将至了。”曹操说着跟上,众将亦纷纷随之。 帐中已是诸侯云集,见叶欢曹操到了,袁绍朗声道:“悦之,孙将军与公路行稳进之法,令华雄无机可趁,老贼亲自领军从洛阳而来,要与我军决胜。” “盟主用人有法,文台公路二兄善战,董仲颖这是坐不住了。”叶欢笑着落座。 “悦之,昨日之书果然得见功力,为兄还要请一篇碑文。”一旁韩馥小声道。 “文节兄之请,欢岂有不从,待寻一日沐浴熏香,为兄写之。” “悦之,如今董卓陈兵汜水,盟主言及,乃是要借坚城之力,消耗联军,悦之可有计对之?”兖州刺史刘岱问道,这半月接触下来,他对叶欢的印象亦有所改观。 当叶大公子不纨绔,或是你不惹他的时候,正如陶谦之言。 “与悦之交,如饮纯酿,令人不觉而醉。” “使君,西凉铁骑利在机动,奔袭如风。如今陈兵汜水,足见董仲颖信心不足,他舍长就短,安能不败?我等只需听盟主号令,群策群力,必可破之,咳……” 刘岱与众人闻言皆是颔首,陶谦又关切的问道:“悦之,那天星草可曾用了。” “多谢使君,昨日便已用了,缓解不少,多谢使君。” “哎~何言这个谢字,悦之早日康复,乃大汉之幸也……” 看着叶欢与一众诸侯和睦,如鱼得水,袁绍心中不禁有些羡慕。似那舍长就短之言,方才他也有所言及,但出自叶欢口中,却是连自己也信心倍增。 “悦之,融亦要谢你对武安将军多有提点。”孔融那边笑道。 “府君客气了,武安将军忠勇过人,良将也,欢深敬之。”叶欢笑容温和。 孔融抚须颔首,就算傲气如他,亦不得不承认叶家家传的君子之风,当真可谓春风化雨。当自己稍露敬意之时,叶欢的回应就会令人极为舒畅。 那边袁绍咳了一声,众人不再议论,正坐听之。 “汜水雄关,易守难攻,乃至司隶必经之路。我等欲讨董逆,必要破之。如今孙将军与袁将军已然兵临城下,还需派出援军,全力攻打。” 曹操闻言起身道:“盟主,操愿率所部人马,前往助之,与二将军联手以下雄关。” “孟德之言是也,不过为防董贼动用骑军从两翼袭之,还要请公孙将军为右翼,淳于琼将军为左翼,掩护我军侧背,不为敌所趁。”袁绍颔首道。 “盟主所见极高,如此可策万全。”叶欢亦道。 “盟主,操还有一请。” “孟德但言无妨。” “刘玄德兄弟英雄,操欲与之同往。” 袁绍点点头,目光落在了末座的刘备身上。此番联军,刘备三兄弟随叶欢一道前来,因此即使是袁术,也未有不敬之言,比起原本时空,不可同日而语。 “盟主,备愿助左将军一臂之力。”刘备闻言奋而起身,毫不犹豫的道。 “哎~曹孟德哪里是要你相助,那是看上关羽了。”叶欢心中一叹。 “好,既是如此,吾助两千精兵与玄德统领。”袁绍欣然道。 “多谢盟主,备定当竭尽全力。” 曹操点点头,眼光又落在叶欢身上:“悦之,敬方不在,却是可惜。” “以孟德兄之能,加文台公路二兄,区区一座汜水关,不在话下。”大公子云淡风轻。 陷阵营,高顺高敬方!其善攻之名不在典韦勇名之下。只不过叶欢早就想好不带他来了,我的陷阵营金贵着呢,岂能为了虚名耗在雄关之下? 第882章 铁面无私 天下诸侯讨董,一时间风起云涌。 但对普通百姓而言,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日子。 尤其是晋阳百姓,更是一点不担心,咱们大公子出征,那是寸草不生…… 不,百战百胜,董卓又岂能与大公子相比? 三月末的晋阳,天气已然格外温暖,今天逢集,人来人往的热闹无比。 东至扶余,西至西域,北往鲜卑,南尽南海。在晋阳集市上,你可以见到林林种种,丰富之极的物产,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给。 世家公子可以去清风楼,天香阁,六如居,国色居。寻常百姓亦可往民生居,安然馆,无论你是穷是富,地位是高是低,在这里都能各取所需。 晋阳造,最近的五六年可谓引领大汉潮流,沾上这三个字,立刻会变得高大上。 你说你家没有晋阳造?那不客气的说一句,你奥特了。 什么叫奥特?大公子说的,反正就是不够大气,不够尊贵,不够等等。 人流涌动之时,不乏青春少女,三两作伴,徜徉其间。 在晋阳,这也算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于是乎,很多鲜衣怒马之辈,就会做出种种举动,来吸引佳人的注意。 哗众取宠这种事情,亦是古今如一。 这不,就有一位锦衣公子,闹市行马,用精湛的马术引来一片议论之声。 公子趾高气昂,成为焦点的他心中得意,越发的潇洒从容起来。 但很快,几个衙役就拦在了他的马前。 “什么人,敢在晋阳闹市行马,下来。”衙役的语气透着威严。 “凭什么让我下马?”公子傲然道。 衙役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你是外乡人吧?第一次来晋阳?马证办了吗?” 公子面有怒色,衙役的言语和语气刺伤了他的自尊心,但亦是一愕,马证? “果然是第一次来,但凡纵马入晋阳城,都需马证,否则不能骑行。”衙役严正的道。 见有人拦住公子,几个孔武有力的随从跟了过来,对那些衙役怒目而视。 但对方却是视而不见,继续对公子道:“跟你说过了啊,快点下马。” “哈哈哈,本公子通行大汉,从未听说过什么马证。” “那是你见识少,没来过晋阳。” “你说什么,谁定的规矩?”公子面色一寒。 衙役满脸傲气:“这你都不知道,我们大公子定的规矩!” “大公子?”公子闻言气焰立刻低了一些,大公子是谁?还能是谁? 此时又是一个正气凛然的声音传来:“快点下马,否则休怪我拉你下来。” 人群让开,一身官服的王都头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很是肃然。 “拉我下来,一个小小都头,你也太过嚣张了吧。” “小小都头?你还真是大言不惭,知道我们都头是谁吗?”衙役们喝道。 “不就是都头吗?从八品,怎么了?” “哼!说你没有见识,当年大公子在闹市纵马,就是被王都头拦住的,罚了三百钱。大公子当场赞赏都头铁面无私,手书铁牌赠之,别啰嗦。” 公子一愣,再看王都头胸前,的确挂着一面铁牌,上面四个大字龙飞凤舞。 “铁面无私!” 他不敢再坚持了,急忙下马,心道果然是铁面无私,这脸都不带动的。 王都头微微颔首,虽然一直绷着有点累,但我是铁面无私啊,再累也值得。 “姓名,年龄,何方人士?闹市奔马,按我晋阳条律,第一次罚钱三百。你这马儿没有马证,属于无证行马,处罚加倍,六百钱。”一连串的言语井井有条。 公子犹豫了,这要换做别处,他就敢让人揍这都头。可此处是晋阳,面前之人连大公子都能处罚,看样子表情麻木,气度不凡,难道是个高手? “这位都头,你可知道什么叫不知者不罪?”众目睽睽之下,公子还是要面子的。 “当然知道,可我晋阳每处城门,都有公告,莫非你不识字?真若如此,倒是可以减轻处罚。”王都头对答如流。 “我不识字?”公子这才想起入城之前好像是有告示,但他也没细看。 “本公子岂能不识字?不就是马证和六百钱吗?我给你。”说着公子轻松的掏出造型精美的钱袋,故意弄得叮当作响。 “我乃幽州代县郡守之子,傅俊。” “哦,府君之子,按律可列二等。”王都头毫不在意,收了钱便从腰间取出一块竹牌,目光则看向一旁衙役。 后者拿出一本厚厚的记录查阅了一下,回道:“都头,二百五十号。” 王都头点点头,又取笔在竹牌上写了几个字,这才递了过去。 公子接过来一看,又愣了,竹牌上写的是“太,二五零”。 “都头,你这马证是否太过简单,就不怕别人伪造?” 王都头摇摇头:“那是衙门特制墨水,擦不掉的,谁能伪造?” “啊?”傅俊有点涩然,随即却问:“为何我仅列二百五十号?” 衙役这边刚要解释,身后却又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又是什么不懂规矩的在这里挡路?快点让开,耽误了本公子的事,要你好看!” 傅俊闻言立刻回头,却见一华服公子纵马而来,身后跟了十余名大汉!还有四个丫鬟。 最吸引他目光的是挂在马头的竹牌,上书“太,三”。 华服公子看也不看傅俊,径直对王都头问道:“什么人不守规矩?” “刘公子,是代县郡守之子闹市纵马,王某正在处置。”王都头和衙役尽皆微微躬身。 刘公子斜睨了傅俊一眼,摸了摸坐骑轻蔑的道:“这种劣马,也好意思在闹市穿行?显摆什么呢?快给我让开。” 说着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与此同时他的随从立刻逼了上来。 “你……”傅俊有心分辨,可看看对方的良驹,再想想“太三”二字,终究不敢强硬。 “刘公子。”倒是王都头见了上前一步。 “都头你放心,晋阳城还有不守我悦之兄规矩的?我收拾了他,自然与你交代。”刘公子傲然道。 第883章 西河孟尝 当纨绔遇见纨绔,势力差距明显过大时,他们绝不会有亮剑精神。 可能大公子是唯一的例外,从小到大就没被人欺负过。 傅俊在第一时间选择了让道,刘公子纵马从他身边而过。 “小子,晋阳是什么地方?不守规矩谁也不行!” 傅俊没吭声,盯着刘公子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他就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十余名壮汉没有想象中的吆五喝六,甚至还会主动给老百姓让行。 看着傅俊面上的讶然,王都头见惯不怪,写了一片竹简递了过去。 “这位是益州牧刘大人的公子,就是他也要守晋阳的规矩,以后行事悠着点。这片地头,有身份的世家公子多了去了。” “益州牧刘大人?”傅俊暗暗吃惊,幸亏自己见机的快。 见王都头要走,他想起一事便问:“都头,刘公子只能排第三,第二是谁?” 都头还没回答,一旁的衙役接话道:“不会吧傅公子,你没听说过西河孟尝?” “西河孟尝?”傅俊眉头一皱,随即了然,怎么会把他给忘了。 正在想着,道路那头忽然喧闹起来,招呼声不断,所有言语皆恭敬十足。 “二公子好,二公子早得贵子……” “二公子这鸟儿太神奇了,啊,它还会说话?” “什么鸟儿?这叫鹦鹉,本公子用心调教,自然会说话。” 声音响起,路上的行人车马纷纷向两旁让去,傅俊随着人群投去了目光。 一袭儒衫,洗的有些泛白,厚底布鞋,青色方巾,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但目光落在那个鸟笼上,傅俊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名贵之极的楠木,还有宝石点缀其上,有红有绿,流光溢彩。栓着鹦鹉右足的细线散发金光,傅俊可以肯定,那一定是纯金的,还是高手匠人打造。 就这个鸟笼,天下间你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与那人的打扮极不相衬。 面容白皙,口方鼻直,年青人的长相不算英俊,但隐隐间就透着大气。那种大气绝不是靠衣着金银衬托,而是属于他本身的气质。 傅俊立刻知道此人是谁了,方才刘刺史的公子行走闹市都颇小心,而他,不但众人让道,且从那些路人眼中还能看出尊敬之色…… 如此的人物在晋阳不会有第三个,大公子现在为国讨贼,那么…… “二公子,今日怎生不坐逍遥车?” “哈哈哈,我与大哥约定,待他讨贼凯旋而归,叙要减去二十斤!” “不愧是二公子,为国减重,足见诚心,大公子定然所向无敌。” “为国减重?”傅俊听得嘴角都抽了一下,还有这说法。 “董卓逆贼,当年在洛阳叙便见过,怎会是我大哥对手。” “对对对,这世上若说相交满天下,谁能与二公子相提并论?” 儒衫公子缓步从傅俊身边路过,后者是一脸的羡慕之色。西河张家,二公子张叙张言之,如今被称为西河孟尝,那是“坐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 此时刘公子听见声音也绕了回来,离着很远便下马相迎。 “言之,巧了不是,我也正往清风楼去呢。”刘公子笑容满面。 “季玉兄,今日之事事关公义将军,你我可得竭尽全力。”张叙笑道。 “那是自然,悦之兄不在,一切自然言之说了算。” 张叙摆摆手:“那得嫂夫人说了算,你我兄弟,就是去打个前站。” 看了看对面的穿戴,张叙又道:“季玉兄,如此不够低调,得换一下。” “知道,我带了南山书院的服饰。”刘公子了然道。 二人说着话渐行渐远,傅俊听了却是若有所思,低调?果然不俗。 晋阳集市,每次开启都能吸引四方客似云来,但却是次序井然,很少会有什么混乱发生。更别说仗势欺人,或是欺行霸市之举。 本地官府的得力自然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还是大公子的一句话。 “晋阳百姓,只有本公子可以欺负,其余的?本公子打不烂他。”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足以令四方纨绔噤若寒蝉,谁敢承受叶欢的怒火? 当然,铁面无私的王都头敢拉大公子下马,自然也是另类的“割发代首”。 离开喧嚣富足的晋阳,回到汜水关下,则又是一副截然不同的场景。 曹操到后,三人依旧以孙坚为首,强攻雄关,双方士卒全力拼杀,血战竟日不断。数日下来,关城城楼之下的城墙都变成了赭红色,足见此战惨烈。 又过数日,联军大军齐至,前将军叶欢亲自到了阵前。 大公子没有喧宾夺主,在伤兵营中忙了数个时辰之后,他才有空往前线观战。 巍巍雄关,硝烟弥漫,朝阳掩映之下,透着一种雄壮之美。 “叶将军,叶将军,叶将军……”海啸般的欢呼声再度响起,只要看见那个雄壮身影,哪怕他背负双手什么也不做,都能令士卒斗志盎然。 孙坚曹操袁术很自然的和叶欢拉开了一段距离,那种欢呼,只属于叶欢。 听着城下忽然大噪的喊声,徐荣登上城楼,一眼就看见了背负双手的身影。 他不由看看身边士卒,他们面上的神色很复杂,有畏惧,却也有尊重! 徐荣暗自叹气,在他眼中,这才是定边叶郎最可怕的地方! 无敌的勇武也好,不败的统军也罢,都比不上这一点。 能同时赢得敌我双方的尊重,除了叶欢,徐荣想不到还有谁能做到。 今日之战难打了,关下联军原本就是精锐,连续几日的作战他们表现出了极强的战力。而此刻,原本的疲劳和稍稍低沉消失不见,他们重新斗志昂扬! 身为统军大将,徐荣当然知道这种敌人的可怕,汜水关? 叶欢的目光从攻城士卒的面上扫过,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来自前将军眼中的那种认可。他没有说话,更没有豪言壮语,可是已然有一股力量缓缓流淌。 看着一张张坚定的面容,叶欢亦是心中感叹:“多好的士卒,汉唐盛世,是他们用自己的性命堆出来的,有汉一代,当真是我泱泱华夏军威极盛之时。” 第884章 他不是人 四个时辰,从日头升起道夕阳落下,叶欢在汜水关下站了足足四个时辰。 不吃饭,不喝水,甚至连站姿都没有改变。 故作姿态? 绝非如此,假如是你身临其境,也会对忠勇的士卒升起深深的敬意。 那只是前将军的表达方式,也是普通士卒最能看得懂的方式。 徐晃,管亥,楚南,李云,十二队的亲卫士卒。 将军站了多久,他们就站了多久。 标枪一样的挺立,八尺身躯犹如山峦。 当孙坚麾下的长沙营和曹操麾下陈留营联手扫清城头残敌之后,士卒们在城头上高呼胜利,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在向着叶欢站立的方向发喊! 此时大公子才动了,双掌相搭,用了最为正式的礼节,向城头士卒深深一躬。 这一刻欢呼声有了一瞬间的停顿,随即更为高涨起来。 “若论得士卒之心,吾不如也……”眼前一幕,令的曹操颇为感叹。 “孟德兄说的是,今日不是悦之前来,怕拿下汜水还需时日。”孙坚颔首道。 袁术眼中亦有羡慕之色,但他知道,此事自己是做不来的。也唯有叶欢能在士卒之中有此威望,就说方才那一礼,他想都想不到。 汜水关内的联军大营之中,依旧不见前将军身影,对此众人已经习以为常了。 每逢大战之后,叶欢总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伤兵营。 快到天明之时,大公子为最后一名士卒完成清创,这才出了营帐。 此时的他已是满身血污,面色疲惫,需要徐晃和管亥扶着前行。 “叮……”玉佩悦耳的声音传来,无论何时都能令叶欢精神振奋。 【联军军心度达到90以上,奖励抽奖机会一次】 “抽,现在就抽,本公子最近运气特别好。”叶欢一瞬间就有了决断。 前两次的抽奖,都是属性点,只要不是空门,大公子就能接受。 “战场幸运,战场幸运,战场幸运……”当空中的光圈转动起来的时候,叶欢心中默念。 血战特技、友晶和学晶他当然想要,但凡事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战场幸运,和叶欢的缘分是最深的。 第一次运用,斩杀乌桓左骑督,定边叶郎的传说正式开始。 第二次运用,直接救了他的命,且叶欢还不知道“超级赛亚人”给王越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由此而论,应该是救了他两次命。 当光圈慢慢降速,最终停在了“战场幸运”上之时,叶欢忽的一下甩开了徐晃和管亥。 二人对视一眼,看了看正在沉思的将军,也没有多说,十二队司空见惯了。 “我去,不会吧,本公子运气这么好?战场幸运,等于多了一条命。”叶欢大喜。 但下一刻,看见那行小字…… 【战场幸运 绝平 可以在半个对时之内与任何人打成平手】 “绝平?玉佩哥你不是玩儿我吧?这有什么用?本公子是天罡第一斗将,用得着吗?” 叶欢心头的喜悦大打折扣,打成平手有用吗?这玩意儿也太鸡肋了吧? “玉佩哥,出来商量一下,你能回收吗?我拿这个绝平换点属性点。” “……” “这样啊……”叶欢皱了皱眉头,不过很快就放开了。 “既然是技能,一定有用,用好了说不得还是神器级别的。”大公子信心十足。 联军强攻拿下汜水关,士气正旺,休整几日便要再度进取。 与此同时,虎牢关,徐荣正在向董卓汇报着战况。 “相国,汜水之失,盟军攻坚战力不容小觑,我军士卒与之相比却要稍逊一筹。虎牢之坚,虽还在汜水之上,但久守绝非良法,还需设谋对之。” “嗯。”董卓点点头,抚须道:“叔耀守关五日,与联军巨大杀伤,有功无过。原本吾就有借雄关消耗联军士气之意,洛阳城下,才是决战之所。” “相国明见,以荣度之,联军之中,若论战力,当以二袁,曹操,孙坚所部为上。公孙白马败在华都督之手,又去一路强敌,只要……便大有可为。” 徐荣的话没有说完,看着董卓的双眼若有深意。 董卓一笑:“吾知叔耀心中担忧何事,叶悦之的确厉害,他便不动亦可鼓舞军心士气。只不过此刻某已然有应对之法,虎牢关下,说不得从此再无定边叶郎!” 徐荣听了面现惊讶之色:“相国有妙计可以对付叶郎?当真如此,如断联军双臂。” 想了想他还是有点不放心:“相国,当日王越出手,那般形势,依旧被他逃出生天。叶欢狡诈多变,便是那病,多半也是故意为之,不可深信。” 董卓摆摆手:“叔耀无需忧虑,文佑已有计对之,但此刻却不能尽言之。” “诺!”徐荣抱拳道。 “叔耀久战劳苦,下去休息吧,此后还有大战连场,需将军出力。” “相国放心,末将自当竭尽全力。” 等徐荣退下,李儒进了书房,董卓挥退左右,戒备森严。 “相国,此事是否还要三思,叶欢纵横无敌,那人当真能置他于死地?” “文佑,要在战阵之上击杀叶悦之,的确无人可以做到,但他不是人!” “不是人?相国此言何解?”李儒亦是一脸惊讶。 “哈哈哈哈,文佑到时便知。”董卓摇摇头:“但以文佑所算,即使有所差池,吾亦不惧联军,文佑所言极是,倘若不能一举战胜联军,分而解之,确是上策。” “相国明见,此乃有备无患,以目下形势,我军亦大有机会……” 就在董卓和李儒与书房中商讨之时,温侯吕布却在堂外的假山之处来回踱步。英俊的面上眉头微皱,时不时看向书房方向,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我做的到底是对是错?叶欢就算再厉害,又岂会是那人对手?” “倘若叶悦之当真丧在他手中,杀父之仇岂不是永远无法亲手报之?” “我吕奉先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丈夫,倘若用了此法,又怎能安心?” 来来回回数十趟,直到李儒出门,吕布才像下定了决心,迈步而去。 第885章 此乃军令 晋阳城西,是普通百姓聚居之处,这几年随着民生的不断发展,普遍都换成了瓦房。 今日一早,王家大院门口就来了十几辆马车,几乎将整条巷子堵的水泄不通。 左邻右里闻讯三三两两的跑来看热闹,见到那些“豪车”,议论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杨三哥,出什么事儿了?”刚来的汉子对邻居小声问道。 “我也刚到一会儿,听说是二公子带着杨俊来的,莫不是上王家提亲?” “杨俊?”汉子眨眨眼:“那多半是了,只是不知王家妮子被谁看上了?” “看这阵仗,肯定是个大人物,王三河好运气啊。”邻居一脸的羡慕。 “乡亲们,让一让,让一让……”巷口传来温和的声音。 汉子回头一看,两眼立刻瞪大,急忙拉着自己的半大小子闪到一旁。 “我的天,三哥,那是叶家的马车,叶具驾车,难道是夫人来了?” “不会吧,大公子看上了王家妮子?三河这祖坟要冒青烟。” 不片刻,马车停下,叶具下车放了踏凳在车下,随之一个雍容贵气的女子在丫鬟搀扶之下走了下来,只是一眼,很多人都低下头去不敢多看。 “少夫人好……” “给少夫人见礼……” 周围围观的老人们见了,连连施礼,来的正是叶府的少夫人袁鸾。 面上带着微笑颔首致意,袁鸾直接步向王家大院。 “少夫人,二公子应该一早就到了,看样子,侯公子他们也来了。”叶具前面引路,看了看停在一边的马车,回头言道。 “具哥,把我们的马车移走,进去和各位说一声,不要停在这里堵了大家的路。” 悦耳的声音听得围观百姓连连点头,少夫人就是有大家的气度。 叶丁闻言飞快的跑了进去,不一会儿功夫,五六个华服公子走了出来。看见是袁鸾,一个个上前恭恭敬敬的施礼。 “嫂夫人好……” 袁鸾笑着一一回应,公子们纷纷让下人将马车赶走,巷子立刻通畅起来。 进了王家大门,王三河和张叙刘璋都出来迎接,王家姑娘有点羞涩的跟在父亲身后。 “嫂夫人,我们就等嫂夫人来成事了。”张叙笑着,看了一眼袁鸾身后。 袁鸾摇摇头:“典大哥还在西郊练兵,贾先生去找他了,应该一会儿就到。” 说完眼光落在了王家姑娘身上,不由微微点头,虽是布衣钗裙,却也难掩其秀丽之姿。 “小杏是吧,来……”袁鸾笑着招了招手。 小杏低着头,到了面前一福,双手捏着衣角,不敢与袁鸾对视。 “嗯,生的真好。”袁鸾持对方之手,打量了一番柔声笑道。 “少夫人,还请堂中安坐,粗宅陋巷,请夫人海涵。”王三河一旁施礼道。 “王教授不必客气,夫君常言,教书育人,德也,何言粗陋?” 这边说着话入堂落座,而在西郊新九军军营,典韦却还在练着新兵。 郎骑竹快马飞奔而来,看着恶来他是一阵摇头,飞身下马就到了身边。 “将军,你怎么还在这儿啊?都什么时辰了。” “慌什么?我练完兵再去不迟。” “将军,人二公子和刘公子及一众公子们大清早就去了,夫人都该到了,快走。”郎骑竹说着上前就拉典韦,自从于禁升任太原营统领之后,也唯有他敢如此。 典韦抽出臂膀:“莫急莫急,有夫人和言之在,定能成的。” 郎骑竹盯着典韦看了半晌,恶来居然偏过头去,后者面上立刻露出古怪的笑容。 “将军,千军万马纵横,怎么今日没了豪气?” “你说什么?什么没了豪气,练兵乃我之责也,主公不在,更要严谨。” “对对对,练兵是要责,不过新兵训练,交给他们就行了。”郎骑竹笑着又去拉。 典韦正在挣脱之时,却又见一队人马飞奔而来,为首男子一身儒衫,样貌威严。 郎骑竹见了轻声道:“将军,还是你面子大,军师都来了。” 说完他便快步上前,为贾诩牵马坠蹬,典韦随之迎了上去施礼相见。 “公义?现在是何时辰了?快点换衣,随我前往。”贾诩开门见山。 “军师,各营之首亲练新军,这是将军之令。”典韦嘟嚷了一句。 “现在诩就给你一条军令,马上换衣随我去。”贾诩说着对典韦亲兵看了看。 “诺!”亲兵们这下没了顾忌,上前连拖带拽的带着将军入营更衣去了。 “骑竹,训练之事,你安排妥当,这几日都不要耽误公义大事。” “诺,还好是军师前来,否则就我们将军,十头牛都拉不走。”郎骑竹身躯一正道。 这边说着话,那里又是三骑联袂而来,正是张海龙、李长生和洪彪。 “见过军师。”见贾诩在此,三人早早下马军礼参见。 “军师,军中之事我们都已安排妥当,若有半点闪失,甘当军法。”张海龙补了一句。 贾诩点点头,李长生便凑了上来:“军师,那姑娘家是什么人?快给我们说说。” 三人面上都是一片急切之色,当年的新兵十六什,李长生岁数最大,如今除了典韦全部成亲了。李长生孩子都七岁了,闻听典韦要接亲,他们是打心里欢喜。 贾诩一笑:“听说是个童馆教授的女儿,我也没见过,不过今日定能得见。” “哈哈哈,不用说,公义哥看上的,肯定好,还是个读书人家。”张海龙接道。 “三位都到了,怕是何将军与大龙大壮也不远了吧?” “他们路远,批文来回又要时日,怕是还得两三天。”洪彪回道。 “哎~!可惜满之不在,少了这小子,少了不少热闹啊。”张海龙一叹。 李长生闻言点头,看看军师又问:“军师,将军讨贼可顺?不知何日才能回师。” “图昌那里最新军情,联军已然拿下司隶屏障之一的汜水关,现在应该已至虎牢。” “军师,当年我随将军出兖州讨伐黄巾,曾经路过虎牢关,将军说过,天下雄关出虎牢!没有高将军的陷阵营,联军若是强攻,怕要折损不小。”张海龙闻言正色道。 第886章 蛇虫鼠蚁 天下雄关出虎牢。 夜幕之下,远处的关城犹如一只巨兽趴在那里,择人而噬。 叶欢带着于禁麴义众将,正在关下观察地形。 “文则,元伟,虎牢详情,已然说完,假如二位主攻,该如何攻打?” 当年率军讨贼,路过虎牢之时,叶欢在此待了三个时辰,关上关下都看了个通透。如今回忆起来如数家珍,无论城墙高度,护城河深度,这里绝不在东都之下。 于禁沉吟了很长时间,还是摇摇头:“将军,除了老老实实的攻城,当无它法。” 麴义认同的点点头,不同于洛阳的绵延,虎牢依山而建,更为险峻。 “将军,如果是我,宁愿绕道,也不会强攻此关。”徐晃一旁道。 “公明兄,倘若高敬方将军的陷阵军在,是不是会多几分把握。”周仓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加入定边军之后,他亦是熟悉了那种讨论气氛。 “伯明,我告诉你,陷阵攻坚之名天下皆知,但高将军却是最不愿攻城的一个。” “啊?”周仓有点惊讶,身在黄巾之时,从没有人能在陷阵面前守住城池。 叶欢一笑颔首:“伯明,兵法有云,最下攻城,很难有人会比敬方还了解攻城战的消耗。” “将军。”周仓挠挠头又道:“可当年,陷阵是攻无不克。” 叶欢挥挥手:“伯明不需顾忌,有话但言无妨。公明的意思是,如果能用别的战术,那么攻城永远是我军最后的选择,叶某不会将兄弟们的性命白白浪费。” “哦,但定边军过往,亦是攻城极多的。” “这不矛盾,军令一下,敬方的话就会是,拿头撞也要把城门撞开……” 叶欢虽是笑言,可于禁麴义周仓听了皆是一脸肃容,陷阵定有这般豪情。 此时管亥走了上来,用胳臂捅了捅周仓:“伯明,你看看那边山势,上的去吗?” 众人闻言眼中一亮,但看看管亥手指方向又是微微摇头,壁立千仞,怕是猿猴难上。 周仓却沉思起来,片刻之后对叶欢行礼道:“将军,我能否趁夜到近处一观?” 看着对方面上的诚恳,叶欢颔首:“让满之送你去,切记看看就回。” “诺。”周仓躬身又对臧空一抱拳:“有劳臧将军。” “小事一桩。”后者轻松的挥挥手,就要率众而行。 此时身后一骑飞奔而来,很快到了面前,士卒下马递了一封书信到叶欢手中。 “将军,晋阳来信。” “哦?”叶欢将之打开,李云手持火把靠了过来。 看完信,一抹笑容出现在叶欢面上,对臧空道:“满之,公义要成亲了。” “真的?是哪里的大家闺秀?”火光之下,臧空一脸的惊喜。 “是个童馆教授之女,公义在城外偶遇,一眼就看中了,已经去提亲了。” “哈哈哈哈,好,公义哥的眼光,断然不会差,待收拾了董贼,正好回去喝酒。” 叶欢连连点头,发自内心的开心:“那是自然,没你,哪儿来的热闹。” 臧空重重点头,伸手招呼周仓:“伯明,走,早点拿下虎牢,早点回去观礼。” 周仓闻言随之而行,他丝毫不惊讶臧空的语气,定边军上下都有着一份傲气。 “文则,元伟,公明,不妨猜猜,虎牢关中董仲颖现在在做什么?” “定然是加强防务,从汜水之战看,西凉士卒并不善守,此处对我军有利。”于禁道。 “的确,他们的队形安排不够纯熟,尤其是转换之间,但虎牢这般地形……”麴义说着摇了摇头,之前在汜水,他和于禁都仔细观察过战阵。 徐晃欲言又止,在叶欢身边,他是见过器造所的“穿云弓”的,目下只有陷阵军装备。 叶欢点头认可,虎牢关的坚固可以大大弥补西凉军的不足,联军有得苦战。 此时关内董卓到底在做什么?大公子未必想得到,却与他密切相关。 数千西凉士卒光着膀子,火光映照犹如白日,他们挥汗如雨的在刨地呢。 “沟堑一定要挖到一丈以下,越深越好。”城头之上,徐荣的喊声传了下来。 沿着城墙,士卒们挖出了一道长有百丈,深达丈余,宽有六尺的壕沟。 不时有大车前来,将一个个水缸送到沟前,再由士卒们将它们反扣在沟堑底部。 “相国,此乃听地之法,加入敌军想要行穴攻之术,一定避不开我军耳目。”徐荣正在为董卓解释着。 “好,叔耀果然细致,叶悦之那老鼠的本领不得不防。”董卓闻言笑道。 却原来守将徐荣与樊稠对叶欢的“钻地”之术心有余悸,倘若他故技重施,率领士卒挖地道通入关内,上下夹攻,就会防不胜防,因此才有了这般对策。 “相国,我已精选一千两百名士卒分作十二队,每天十二个时辰反复巡查,遍及关内每一寸地面。一旦发现异动,便速速报来,只要我军有备,敌军便难得逞。” “嗯。”董卓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事:“叔耀,在我的住处周围也挖上一圈。” “相国放心,荣绝不会让叶悦之钻了空子。” “那便好,我已让郭汜将军前往东都取来神机弩,置于虎牢之上。” “相国明见,有此物,定能与敌军极大杀伤。”徐荣喜道。 董卓闻言回身,到了另一侧的城头,背负双手,眺望着远处黑压压的联军大营。 “先压联军士气,再消耗其实力,我倒要看看,这些蛇虫鼠蚁能有多齐心合力。”片刻之后他伸手点指前方,谓众将道。 “相国运筹帷幄,此战我军必胜。”樊稠一旁喝道,众人纷纷随之。 “叶悦之,你现在在想什么?董某心中便最想在阵上杀了你!”董卓心中暗道。 原本郭汜回东都取城防的床弩,董卓是有意将太傅袁隗一家绑来在城头斩杀的。此举冲的倒不是叶欢而是袁绍,但左思右想他还是放弃了。 倘若那人真的能在阵上斩杀叶悦之,他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放手大杀一通了。 第887章 人中吕布 想到这里,董卓快步下了城关,来到关内最深的一处院落。 这里戒备森严,百名士卒将独院围得水泄不通。 “奉先就在这里等我。”到了门口,董卓丢下一句,一个人入院去了。 院中无人,董卓径自来到大堂前推开木门。 “吱呀……”一声,堂内没有一点烛火,只有隐隐的月光从窗棂透入。 巨大的黑影盘坐在案几之前,即使坐着,居然也接近六尺的高度。 披头散发,身躯雄壮,听见声音他双目一睁,堂内似乎闪过两道电光。 董卓的眉头微微一皱,旋即放开,每次面对此人,都犹如猛兽! “李进,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有十足把握可以斩杀叶欢与战阵之上?当日绝羌神剑也是信心满满,此人不但勇武过人,且飞扬跳脱,机变无穷。” 黑影张嘴,牙齿雪白,声音嗡嗡低沉,似乎可以摄人心魄! “恩公,当年吕奉先过我庄,便为我所败!就算叶欢比他还强,我亦定有杀他之法,绝羌神剑固然厉害。但江湖争斗岂比战阵,只要恩公保证叶欢出战,他就是死人!” 董卓点点头:“定边叶郎,岂会惧战?他若不敢出,名声丧矣!” “好,还请恩公好好照顾我的家人,进会拼死杀之!”黑影说完,眼睛重新闭上。 “只要你击杀叶郎,董某会保他们富贵一世。”董卓说完,见对方不再言语,他也不多说,回身而去,带上了木门。 黑影的双眼再度睁开,听着董卓的脚步声远去,他剧烈的闷咳起来…… 鲜血吐在地上,月光一闪而过,格外的触目惊心。 “咳……”虎牢关下,叶欢没来由的一阵咳嗽,不由皱眉。 后方双骑奔来,却是曹操与孙坚,得知叶欢出来打探地形,二人都很感兴趣。 “悦之,还没进展?”到得近前,孙坚关切的问道。 “好多了,好多了,文台兄不必挂心。”叶欢一笑,难道咳着咳着就习惯了? “悦之你好雅兴啊,今夜月色不错,可有所感?” “这个啊?”叶欢张张嘴:“你来你来,孟德兄的诗才,小弟甘拜下风。” 曹操笑容隐去,看看对面的雄关正色道:“虎牢天险,操哪还有心情作诗?” “这可不像孟德兄,董卓摆出一副坚守的模样,就是想让联军知难而退。” “悦之所言,我不是不知,你这出来半晌,可曾有什么妙计?” 叶欢一摊手:“我倒想有妙计,可此乃攻城,舍强攻之外岂有他途?如今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备攻城器械,尽量减少士卒伤亡。” “悦之,你就没想过直接绕道,走小路?”孙坚问道。 叶欢也不问答,只是看着对方,片刻之后孙坚摇摇头:“此法的确太险。” “走小道士卒无法互相掩护,还要随时面对西凉铁骑的突击。有李文佑在,问都不用问,必有伏兵,与其以短击长,还不若在关前与之一决胜负。”叶欢这才道。 三人其实都知联军的弱点,看上去数十万大军,可毕竟是各方汇集而来,缺乏配合。 攻城战的确残酷,但也简单,用人堆!毕竟西凉铁骑也不善守。 又过片刻,臧空带着周仓而回,看见曹操与孙坚在,他们并未多言。只是回营的一路之上,周仓始终抿着嘴角,管亥看在眼中心里一动,他定是有了什么决断。 次日一早,就闻虎牢关中鼓声隆隆,董卓居然亲领西凉铁骑出关,在关前列下了雄壮的军阵。袁绍闻之,亦是率领各路诸侯前往相迎,两军严阵以待。 “呦呵,董仲颖这是几个意思?出城应战对你有什么好处?”叶欢心中暗道。 仔细看看对面阵上,吕布,华雄,徐荣、樊稠,一众西凉大将盔明甲亮,威风凛凛!八百飞獠雄骑摆开燕行之阵,气度森然,与之相比,联军就有点参差不齐了。 “哎,形象啊,人家就是整齐划一,难不成董卓是要借势鼓舞军心?”叶欢想着也放下了一件心事,至少董卓没有在此斩杀袁隗一家。 “逆贼董卓,你裹挟天子,迫害大臣,祸乱东都,还不下马请降?”袁绍高声叱喝。 “哈哈哈,黄口小儿,蚁聚之兵,也敢狂言?”董卓大笑。 “相国,吕布请战,愿斩袁本初首级,献与麾下。”温侯纵马而上,抱拳言道。 “好,奉先出阵,我军必定旗开得胜。”董卓颔首。 吕布闻言,赤兔火龙四蹄翻飞,方天夔文戟指向敌阵:“尔等蝼蚁,谁敢来决一死战?” “我去,你说谁蝼蚁了?当本公子不存在?”叶欢有点躁动,是你们先挑衅的,本公子今日可想好了一个逼格极高的妙法,就拿你吕奉先开刀。 这边刚想上前,战袍却被人扯住,回身一看,却是张飞。 “将军,吕布小儿,不用兄长亲自出马,待飞出战,将之刺与矛下。”话是对叶欢说的,可此时张飞一双豹眼,已经牢牢的锁住了吕布,射出无穷战意。 “翼德,为兄……”叶欢刚要说话,那边却传来一声大喝。 “吕奉先少狂,我来杀汝。”就见一人拍马舞刀冲了上去。 吕布斜睨,目光冰冷的看着对方:“报上名来!” “某乃穆顺,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穆顺说着挥刀便砍。 “我去,说大话有意思吗?咱能不送人头吗?”叶欢腹诽。 “爹,孩儿不惧那吕奉先。”另一边,小霸王有点埋怨的对父亲言道。 “你少要张狂,此人之勇,不在公义之下,一旁好好看着。”孙坚的语气不容置疑。 “当……”孙坚话音未落,场中巨响传来,穆顺的大刀被吕布轻松荡开,身躯随之后倒。 “哎~”叶欢不由叹息。 方天夔文戟犹如灵蛇,快如闪电,很多人还没看清吕布如何动作,穆顺就已被穿透。 温侯双臂角力,竟然将对方连人带马挑在半空,随即手腕一番,狠狠摔在地面。 再看敌阵,目光更加冰寒,嘴角那抹冷笑说不出的讥诮。 第888章 戟矛辉映 吕布冷峻的目光能震慑别人,但联军至少有三人不在其列。 关羽的凤目又瞪大了,握着青龙偃月刀的右手紧了紧。 “装什么呢?”叶欢和张飞共同的想法。 后者挺矛就要出战,这一次却被叶欢拉住了。 “兄长……”张飞回身一脸问号。 “翼德,战袍有点脏,不够威武!”叶欢笑道,别人要送人头和他没什么关系,让张飞多看看吕布的出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哦。”张飞闻言下意识的掸了掸战袍上的尘土。 就在这个当口,孔融麾下悍将武安国手舞双锤杀了上去,与吕布战在一处。 十个回合,方天夔文戟已然将铁锤挑落,武安国知道不敌,回马便走。 温侯也不追击,依旧一脸酷酷的模样。 “咦?手没断啊?难道是这段时日来我军中练武的关系?”叶欢心中暗道。 张飞纵马就要上前,这次叶欢没有拉,但又有一人抢在了前面。 叶欢见了双眼有点发凉,那将白袍银甲,果不其然乃是北平太守公孙瓒。 当年边军之时,公孙白马与定边叶郎曾经有过一战,叶欢虽胜也到了五十回合之外。 可面对吕布,仅仅二十合,公孙瓒的枪法已然渐渐散乱,落与下风。 此刻张飞再也忍不住了,一拍胯下“黑王”,便到了两军之前! “公孙将军稍歇,三姓家奴休狂,燕人张翼德在此!”雷鸣大喝响动四方! 叶欢心中“布布加油”只喊到一半,不禁连连摇头,翼德你急什么啊?吕布若是干掉公孙瓒对他而言才是最佳的结局,都不用自己费事儿了。 吕布闻言一愣,随即怒上眉梢,死死的盯着张飞,连公孙瓒拨马败走也不管了。 “翼德啊,你这句话也太损了,是个人都受不了。”叶欢心中暗道。 “兀那环眼贼,过来受死!”方天戟指向张飞,吕布亦是怒喝。 此刻在董卓身侧十余丈之处,那名黑甲战将看着张飞,双目微微一凝。 “三姓家奴,无耻小儿,还敢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今日必定斩汝首级!” “有文化啊,看看我们翼德。”叶欢骄傲的出声助威,太原营立刻随之。 “环眼贼,你当死无葬身之地。”吕布强行压抑着心头的愤怒,定边军叶悦之,典公义,还有这张翼德,不但武艺高强,那张嘴也够损。 “三姓家奴,环眼贼?好生耳熟,今日定有好戏可看。”叶欢心道。 “狂言无用,方才你耗了力气,先回去歇会儿,别说某占你的便宜。” 张飞高声言道,丈八蛇矛指向董卓:“董卓逆贼,你那儿还有活人没有,派两个上来耗耗本将军的力气!华子威,徐叔耀,可敢前来一战!” 吕布闻言眉头一皱,却真的停下歇息起来。方才虽然没有消耗太多,可他知道眼前的燕人张飞乃是不逊恶来典韦的绝顶高手,任何一点疏忽都足以决定胜败。 袁绍等一众诸侯的目光皆向叶欢看去,张飞之豪情,典型的定边军风格。 大公子在马上抚须颔首,一脸赞赏之情,亦是信心满满。太原营士卒齐声发喊,更添威势,士卒们见了不禁对张飞更有信心,那战鼓擂的越发响亮。 “公瑾你看好了,吕布这回算是遇见对手了,翼德将军之勇不在典将军之下。”孙坚身边,孙策正小声与周瑜说着,眼光却始终不离张飞身上。 “三弟,大哥,今日此战,才能见吕布与张将军之勇。”关羽亦是正色言道。 至于董卓身边主将,则是一脸尴尬,张飞的言语实在太损。 可一来燕人张飞名声在外,二来似华雄这般大将,为吕布垫场,心中哪里愿意? “哈哈哈哈,西凉战将,一帮饭桶,无人矣!”张飞仰天大笑。 “一帮饭桶,一帮饭桶!”太原营的声音整齐划一,充满嘲讽之意。 有些诸侯不禁暗中摇头,如此待敌,是不是太过嚣张?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张飞一出场,方才因为连败几阵,稍稍跌落的士气已经恢复过来。 “翼德,让他们多歇一会儿,一个个宰。”臧空的喊声令人侧目。 “说得好。”叶欢随之竖起了大拇指。 “冷静,我要冷静,击杀张飞,一切都会结束。”吕布暗暗告诫自己,实话实说,当日与典韦一战对他有着莫大的好处,无论心理还是武艺都成熟起来。 盏茶功夫之后,温侯终于动了:“环眼贼,布会与你留个全尸。” “小儿狂言,死来一战!”丈八蛇矛举起,张飞一脸不屑。 二将的眼神死死锁定对方,赤兔火龙和黑王各自一个冲刺,两道人影便绞在一处。 伴着巨大的金铁交鸣之声,方天夔文戟和丈八蛇矛在初始的一瞬就互击十八下。以吕布张飞交战之处为中心,爆出强大的劲风,让百步之外的双方士卒都不禁闭目。 方天夔文戟,长一丈零八寸六分,重七十九斤七两,西域寒铁打造,通体精钢。 丈八蛇矛,长一丈零八寸,重七十八斤十一两,五英精铁,出自大匠第三流之手。 赤兔火龙驹,凉州异种,毛色暗红,犹如烈焰,进退之间犹如白驹过隙。 黑王,万中挑一的汗血宝马,方圆之地趋退如神,犹如一道乌云。 温侯吕布,天罡斗将榜列名第二,特技无双。 燕人张飞,天罡斗将榜排行第三,特技霸绝! 天罡斗将,宝马良驹,神兵利器,这一战注定要名垂史册! 叶欢全神贯注,他是联军阵中唯二能看清二将之间所有变化巧妙的。 必须承认,典韦说的一点不错,弥补了自己弱点的吕奉先变得更为可怕。 但霸绝天下之将永远不会在气势上落与下风,张飞的那种无回斗志犹如实质。 力敌关张联手三十回合不落下风,那是吕布身为三国第一武将的最大佐证。不过在叶欢眼中,那与战阵经验及赤兔宝马脱不开干系。 如今张飞两样皆不输对方,场上的局面亦如同大公子预料的那样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第889章 天罡第一 方天夔文戟九天雷动,挥舞之间便有风雷之威,飞沙走石。 丈八蛇矛则游龙在天,运转之际张牙舞爪,可令风云变色。 这一番大战把两边士卒看的助威不助了,战鼓也不敲了,皆是目不转睛。 三十回合过去,二将的风格陡然一变,电闪雷鸣忽就成了细雨连绵。 漫天雨点,无孔不入,方天戟丈八矛幻化成一滴滴水珠,要寻找对方空隙。 从刚猛到阴柔,从正面对刚到互呈巧招,对比极强的变化在二人手中转换的却是那般自然。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们一上来便是如此打得,方才的天雷滚滚根本就是幻觉。 举轻若重,举重若轻,神兵利器在二将手中既可以雷霆万钧,又可以穿梭如针。 叶欢当日被追杀,很遗憾的错过了吕布与恶来的那场对决,但今天却可以弥补了。 无双斗将,倘若要叶欢形容温侯的气势,那么一个“斗”字最为贴切。 他的斗是有魂魄的,隐隐间就能震慑敌将,令人产生无力对抗的感觉。 吕布的斗和关羽的威又有所不同,各有精髓。 特技霸绝,叶欢所见众将之中,怕没有人比张飞更适合这个“霸”字。 武艺可以后天苦练,但气势却是天生的,不管是什么样的招数,丈八蛇矛施展出来便有绝不回头的气概,那是一种先天的性格相关。 至于恶来典韦,那便是“猛”!猛地令人望而生畏。 那叶欢了?你要问他他一定会说,本公子的气质绝不是一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五十回合,曹操身边的夏侯兄弟叹了口气,他们自度在方天戟下只能撑到这个地步。 六十回合,除了叶欢关羽之外,两边几乎所有战将都失去了比较之心。 七十回合,战局再变,上一刻还是和风细雨,下一刻就是开山裂石。 那种节奏的变化和视觉效果,普通士卒看了都有胸闷的感觉。 八十回合,赤兔火龙和黑王的鼻间喷出白气,四蹄将土地踩出一个个深坑。 方天夔文戟和丈八蛇矛之上隐含千钧之力,这些力道至少有一半要由战马来承担。如此高强度的对决,便是赤兔黑王都有点吃不消,换了一般战马早就趴下了。 陡然十七个变化之后,双方都奈何不了对方,两班兵刃死死架在一处,开始绞杀。 金铁的摩擦声难听之极,令人掩耳,二将似乎兴致勃勃,乐此不彼。 关羽微微颔首,方天戟丈八矛在此刻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黏住,难解难分。可看似平常的画面却蕴含了无数危险,这般纠缠只要有一方稍稍支撑不住,就是身死当场之局。 “我要不要鸣金?不值得啊!”叶欢心中想着,不是没有信心,而是怕两败俱伤。 打到这个程度,继续下去,吕布和张飞都难免重伤,那是他不愿意看见的。 场间的相持还在继续,二将眼中的战意越来越甚,隐隐间又透着无比的欣悦! “不行,我得上,本公子丢点面子没关系,大将的价值可不仅仅是斗将。”叶欢下了决心,开始纵马缓缓而出,只要他到了阵前,就是对吕布无形的压力。 身在战场,碰见势均力敌的对手,自然是心无旁骛,但高手之间的气机牵引更极为敏锐。 就在叶欢策马之时,董卓阵上的那个黑色身影也动了,手中兵器乃是一把钢叉! 他一动,叶欢这里立刻有所感应,眼光向对方阵上看去。 哪怕有千军万马,也不妨碍大公子找到那个身影。 “此人是谁?”叶欢双眉一皱,即使隔着数百步,对方身上浓厚的杀气亦难以隐藏。 与此同时,李进的双目也锁住了叶欢,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却有些不太协调。 两边同时行进,说来玄奥,他们的速度别无二至。 “玉佩哥,你是不是又睡着了?这家伙到底是谁,气势绝不在吕布之下。” “叮!”脑海中的声音随之响起,叶欢看了当即一愣。 【李进 弘农人 天罡斗将榜第一 使三股烈焰托天叉 天罡斗将特技 勇决】 “我去,玉佩哥你跟我开玩笑吧,天罡斗将榜第一不是我吗?” “打败他,你就是第一,加油!”十个大字从天而降。 “算了吧,本公子不干,我是要称霸天下的男人,不是争什么天下第一的。” 叶欢这边心念刚起,李进那里忽然加速了,胯下战马一瞬间犹如清风。 “攻我必救?厉害啊,看来有些事,躲也躲不过。”照夜狮子同时展开四蹄。 从李进动的那一刻开始,叶欢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他想突袭张飞! 最终目的是逼叶欢出手,但即使大公子能看出来,他也没有选择。 “我去,天罡第一的牌子只能吓唬耗子,想干本公子?看看你有多厉害。” 二人几乎同时出发,但李进首先加速,显然快了一线。 叶欢下意识的去探背上宝雕弓,快有个屁用,你还能快的过我的箭? 但就在此刻,张飞眉头一皱,不是因为李进,而是吕布方天戟上的力道弱了一分。 “他想死吗?此时示弱,先机一失必败无疑。” 张飞想着,动作却在想法之前,丈八蛇矛亦是微微一松。 以吕布的潜力,绝不可能在此时示弱,傲如张飞,亦不需要任何人相让。但隐隐之中他能感觉到对方此举,多半与那股接近的强大气势有关。 你收一分,我收一分,方天戟和丈八矛终于分开,赤兔黑王纷纷后退。 就在此刻,李进和叶欢双双冲到了阵前,一切就如提前安排好一样自然。 用力压抑着胸口的起伏,张飞略带疑问的眼神看向吕布。 李进亦同时扫了温侯一眼,看那眼光,似乎有些了解。 至于吕布,没有给二人任何回应,他在看叶欢。 “嗯?布布你这个眼神什么意思?让我小心?李进那么厉害呐?” 叶欢读懂了对方目光中的含义,吕布方才的举动他是看在眼中的。面对张飞他这样做太不符合常理了,说的难听点,和找死无异。 第890章 必杀一击 见叶欢在自己面前还有空与吕布“眉来眼去”,李进心头怒起。 “弘农李进在此,叶悦之,拿命来!”话音一落,三股烈焰托天叉带着猛恶之极的风声直砸叶欢面门。 张飞当即微微皱眉,眼前此将出手一刻的威势,竟似还在典韦之上! 还有就是吕布,他不屑的看了那将一眼,再瞥了自己竟是打马回阵去了。 这是张飞的视角,叶欢可看不见,面对对方攻势,凤翅镏金镋举火烧天迎了上去。 “轰~”两边观战士卒纷纷掩耳,不少站立不稳向后倒退。 两丈之外,张飞就觉面前刮起一道大风,衣角都被高高扬起,心中更加讶异了。 李进和叶欢各自退出一丈,唯有张飞可以察觉,兄长多退了两分。 此人是谁?交手只是一招,联军诸侯及将领的心头都冒出疑问,居然可与定边叶郎分庭抗礼?再看对面,除了董卓之外,华雄樊稠等将亦是一脸惊讶。 关羽面沉如水,打马上前,离着战阵又近了一些,丹凤眼射出两道精光。 “我勒个去,这家伙是人吗?好大的力气。”叶欢心中惊呼,此刻他的小臂有着不受控制的颤抖,双手虎口一阵胀痛,李进的力道之强,超出了他的想象。 “翼德回阵,不需为为兄担心。”大公子的惊讶绝不会显示在脸上,依旧一派云淡风轻的对张飞道,战阵之上的叶欢永远是倒驴不倒架的,敌人越强,他越是斗志满满。 张飞应声而退,心中想着回去便要让徐晃管亥做好准备,随时策应兄长。 李进冷冷的看着叶欢,面上又是怪异的笑容:“叶悦之,不过如此而已。” “哈哈哈哈,狂言欺人之辈,你又有多少本领?”叶欢大笑。 “这表情有点不对啊,怎么如此僵硬?我还不信了,他能胜过公义那么多?” 说话之间,双马盘旋,二将又战在一处,钢叉凤镗犹如白虹贯日,不断闪动…… 转瞬斗了十余回合,再看联军阵上,所有人面容都写满惊讶。 这个不知名的李进武艺竟然如此厉害,居然将定边叶郎压在了下风。 “爹爹,此人之勇策平生未见,竟还在那吕布和张将军之上,师傅的病还没好。”孙策一脸担心,急切的对孙坚言道。 孙坚亦是面容沉肃,不是叶欢不强,而是对手太猛,换了自己怕就要露出败相了。 “伯符休慌,你师父身经百战,李进就是再强,他也有应对之法!”孙坚此言一出,孙策稍稍放心,但却更加惊奇了,当今天下,真的能有压制自己师傅之人? 此时张飞纵马回了定边阵中,立刻小声道:“公明子平,准备随时接应将军。” “诺,诺……” “张将军,这李进默默无闻,怎生如此勇猛?”徐晃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此事有点蹊跷,但一切当以兄长安危为重。” 说话之时,叶欢手中凤翅镏金镋的招法一变,从不可思议的角度连续两击…… “好镗法。”关羽捻须由衷赞道,这两招之妙非言语可表,局势顿时拉回一些。 李进双目微缩:“叶悦之,技尽于此了吧,今日任你如何挣扎亦是无用。” 口中说话,手中钢叉翻飞不停,叶欢迫不得已又以盘蛇七探与之硬拼一手。 “唔!”腮帮一阵鼓起,大公子硬是将到了口中的鲜血咽了回去。 “噗!”李进却是一口“黑血”狂喷而出。 袁绍等人见状顿时一喜,叶欢就是叶欢,无论面对何人,他都能反转形势。 但喜悦总是短暂的,李进吐血之后不但没有衰弱,攻势反而越来越强。就见三股烈焰托天叉幻化的光影死死裹住凤翅镏金镋,后者似乎颓势已现。 徐晃管亥见了对视一眼,就要双双上前,臧空亦不甘落后。 可一道人影却赶在三人之前冲到了阵上:“公子,是阿修罗,他用了阿修罗……” 喊话之人身躯娇小,声音清脆,却正是毒王张离。 一开始她就和叶欢一样觉得李进的面容透着怪异,因此是全神贯注的观察二人之战。方才李进吐血之际,终于被她看出端倪,也顾不得许多了,立刻上前提醒。 “阿修罗?什么意思?”联军阵上一片懵逼之色。 唯有吕布面现鄙夷,微微摇头,但也只是一瞬,在他看来,叶欢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叶欢闻言心中一凛,用尽平生之力展开盘蛇七探,将李进稍稍逼退,代价则是右肩被钢叉扫过。坚韧无比的宝甲也层层翻开,血光隐现。 “啊……”联军之中士卒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叶将军居然受伤了。 “李进,卑鄙小人,你居然嗑药!”叶欢大喝道。 “叶悦之,你知道的晚了,给我死!”李进双眼一片血红,钢叉犹如恶龙卷向叶欢。 “娘的,我要申诉,这家伙用兴奋剂,我就说怎么如此厉害!” 别人或许不知道阿修罗是什么,叶欢当然清楚,张离曾经和他说过,那是“死士”的专属。服下此药,就会力大无穷,将自己的潜力在一瞬间压榨出来。 普通人尚且如此,况且李进原本就位列天罡第一,难怪强的无法置信。 “公子小心。”看了对方出手威势,张离惊呼,此刻再顾不得掩饰声音了。 但联军闻之,又那里会计较这个?现在所有人心中想的是,叶将军能挡住吗? “恶贼休伤吾主!”徐晃管亥臧空大喝着全力冲刺,可距离却是太远。 “啊~”李进再度大喝,威势更增。 “叫唤什么?”叶欢大喝之时,凤翅镏金镋迎难而上,右肩受伤,他竟是单手持镗。 “自取死乎。”李进心中鄙夷。 “师傅!”孙策双眼通红,不管不顾的冲向阵前,与之一起发动的还有关羽! “当!”又是一声轰鸣,张离前冲的身躯竟然被气劲刮的倒飞马下。 “啊……”两边士卒的惊叫之声随之响起。 却原来场中两条人影再度纷纷后退,都用兵刃撑着地面才稳住身形。 “叶将军,叶将军,将军,将军……”联军的欢呼瞬间爆发,叶欢居然单手持镗,挡住了李进必杀的一击! 第891章 天赐良机 李进的面上第一次露出惊骇欲绝之色。 怎么可能?双手尚且不是自己对手,单手能将他击退?幻觉吧? 当年击败吕布,如今更进一筹,若不是那病,他又岂会凭阿修罗之助? 吕布的鄙夷他能理解,身为武人怕都会如此,可却根本不屑解释。 定边叶郎,名满天下,李进很想与之公平一战,可他做不到。 卑鄙就卑鄙吧,只要杀了对方,至少妻儿老小都能得到照顾。 抱着必死之心,李进用的是正常剂量的双倍,可说此战之后他是必死无疑! 但接近两倍的增幅,之前叶欢能支撑许久已然让他心中佩服了。 可没想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定边叶郎也嗑药了?荒谬! 看着对方的眼光,叶欢扬天一阵大笑,对着身后摆摆手。 “都退下,今日我必斩此人!” 说完看向李进,一笑道:“李进,现在心中是不是有很多问号?本公子怎会如此之强?” 态度口气姿势无一不嚣张至极,但没有人会在此时质疑叶欢。 “本公子没你那么下座,要靠磕兴奋剂,别想了,这就是天才与凡人的区别!” 要是放在平时,李进不会容叶欢多言,但此刻,他真的有很多问号! “王越没跟你说过吗?你们都是凡人,岂能了解超级赛亚人的寂寞……” 叶欢伸手抚须,面上果然是一派高手落寞的神情。 吕布与华雄等人见了,恨得牙关都在作响,但又无力辩驳,事实胜于雄辩。 “文佑,超级赛亚人到底是什么?”董卓满脸惊讶的对李儒问道。 “相国,我实在不知。” “伯符,超级赛亚人又是什么武艺?”联军阵上,孙坚不禁对孙策发问。 听了此言,无数双耳朵竖了起来,袁绍曹操都不例外,超级赛亚人,好威风的名字。 “爹爹,那该是师父的绝招吧。”孙策有点犹豫的道。 “你师父没教过你?” “想来此招太过厉害,孩儿还不到那个境界。” 孙坚颔首,袁绍颔首,曹操颔首,一众尽皆颔首。 说的对啊,看看前将军那高手寂寞的背影,超级赛亚人一定是种他们无法理解的境界。 臧空、徐晃、管亥三脸微笑,定边军一片欢腾,这就是咱们将军的逼格! 关羽目射奇光,超级赛亚人?到底是怎样一种绝顶的境界? “哈哈哈哈,凡人李进,你足以自豪了,可以逼出叶某的绝学,你死而无憾!” 叶欢的笑声豪情冲天,那种无比的自信和淡淡的轻蔑浑然天成。 “我就不信,你真能击败服用阿修罗之后的我。”李进不再犹豫,拍马又上。 大公子保持着右手抚须的姿势,依旧是左手迎战,二将又战在一处。 李进全力以赴,将自己的潜力全部压榨出来,那攻势猛烈的令吕布与关羽张飞都齐齐动容。关张二人已经有点了解阿修罗是什么了,反正李进的勇猛绝不正常。 可无论李进的攻势如何巨浪滔天,叶欢单手持镗却是稳如老狗,不,稳如堤坝。 巨浪一道道狂扑而来,堤坝岿然不动,令对手一次次无功而返。 “刚才的威风哪里去了?什么阿修罗,也就这样……” “叶某今日让你八十招,让你看看凡人与天才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不但轻松对敌如同闲庭信步,叶欢还有空闲极尽嘲讽之能,似乎根本未用全力! “叶悦之、兄长、前将军到底有多厉害?”吕关张三人心中同时涌起念头。 难道真如叶欢所言,他之前从未用过真正的实力?不要说吕布关羽,就连一向以叶欢为兄的张飞都不敢相信,那也太匪夷所思了,可眼前的一幕又是铁一般的事实。 “董仲颖,你个大汉叛逆,用的手段也是低劣下做,你的脸不会红吗?”管亥大骂道。 “哈哈哈,子平你有所不知,西凉风沙大,董仲颖那张老脸是刀枪不入的。” 臧空立刻回应,二人一唱一和听得西凉士卒满面羞惭,联军这里却气势如虹! 当然此刻,所有人都不会知道前将军心中真正的想法。 “绝平,果然好用啊,本来想对吕布装逼的,没想到你扑了上来。” 却原来方才的一瞬间,叶欢发动了战场幸运,绝平! 一开始被他视为鸡肋的奖品,此刻却发挥了无法想象的作用。 看看士卒及战将面上那种近乎狂热的崇拜目光,大公子心中的得意无法言表。 “阿修罗算个屁,哪儿有我玉佩哥强,随便玩玩儿,就弄死你!” “叶欢,你客气了,干掉他,你就是第一!”金光大字再度闪现。 “放心,他跑不了,李进,是你不仁在先,休怪本公子不义。” 激战还在继续,三股烈焰托天叉依旧猛恶,可凤翅镏金镋却是羚羊挂角,捉摸不定。 叶欢不再嘲讽对方了,他用心感受着绝平的强大之处。 “本公子不仅是这个时代的阿尔法狗,有绝平特技,便是斗将场上的碧油鸡!” 感觉上自己的力道和速度并没有增强,但凤翅鎏金镗的轨迹就如同精密电脑计算一样那般精准,每一次出手,都会打在李进最为脆弱的地方,不会有一丝偏差! “半个对时,这个机会实在太难得了,经此一战,本公子会是真正的天罡第一!” 绝平的效果是在半个对时之内与对方打成平手,那就意味着叶欢是无法反击的。 但这绝不影响他感悟,出手的时机,轨迹,那种身体的记忆,皆玄之又玄! 加入李进不服用阿修罗,世间就绝无这般猛将,叶欢也不是对手。假如没有绝平,大公子刚才就回马而走了,和生命相比,面子也好,逼格也罢,全部不值一提! 武艺到了叶欢这种境界,想要再进一步就只能靠自己的感悟,种种巧合造成的眼前机会可谓是千载难逢!如此大公子岂能不心无旁骛? “进哥,你可千万要撑住半个对时,到时再让我试试感悟之后的效果。”叶欢心中呐喊着,竟然为李进祝祷起来。 第892章 求死不得 身在汉末,成为士卒崇拜对象的必备素质是什么? 大公子告诉你,武艺是基础,马术是日常,心理得强大。 还有一点很重要,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演技,演技,演技! 如今的叶大高手就在完美的演绎这一点。 时而皱眉,英俊的外表更添几分忧郁的特质,哦,那叫落寞。 时而摇头,似乎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也是对自己的表现不满。 遇到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叶欢不停在用丰富的微表情给李进打气。 努力,你再努力一点,本公子说不定就不行了,但千万不能放弃。 也许在自己的生命之中,李进这般嗑了药的对手再也不会遇见,必须珍惜。 渐渐的,对手的攻势变得更加疯狂起来,完全不顾自己的防御。 “嗯,效果不错,继续,还差一点你就能击败我了。” 有绝平在手,叶欢丝毫不惧对方两败俱伤的疯狂打法,依旧完美应对。 “我去,不对啊,进哥你往哪儿打呢?我在这里……”百招过后,李进忽然乱了方寸,他狂猛的攻击完全打在了空气之中,而叶欢满脸懵逼得待在身后。 “叶悦之,我必杀汝,我必杀汝……”李进口中荷荷连声,状若疯癫。 “兴奋剂吃多了,脑子坏掉了?”叶欢暗道,不禁纵马到了面前。 主动迎上三股烈焰托天叉带起的狂风骤雨,金铁轰鸣之声响成一片。 “公子,这是药效反噬,当心。”张离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攻势接连受阻,令已然七窍流血的李进恢复了灵台一点清明,双眼终于能看见叶欢所在。之前的狂攻不下,叶欢的百般变化,都让他的药效提前过去。 百招之后,脑海之中一片混沌,双眼亦是模糊不清,甚至产生了幻觉。 “叶悦之,杀了我,杀了我!”借着那一点清明,李进的语气居然有着哀求。 他不会知道叶欢拥有战场幸运,绝平!一番狂攻下来他深深相信了叶郎口中超级赛亚人的可怕,但身为武者,他不愿被这般戏耍,死也要有尊严。 李进的语气眼神叶欢都看得出来,他当然不介意送对手一程。隐隐中他能感受到这天罡第一斗将是有苦衷的,否则他怎会借药物取胜? 对手的真正实力已然无从一探究竟,但位列第一,应该不在吕布之下。 退一万步说,就算李进是故意,机缘巧合之下也给叶欢送来了无穷得好处。这一百回合,大公子在出手之中感悟极深,假以时日,他的武艺还会更进。 “我去,臣妾做不到啊。”但叶欢想杀李进却也不能,只得心中腹诽。 一切自然还是因为绝平,既然是平手,叶大公子又岂能杀得了对方? “叶悦之,未料似你这般人物,也会睚眦必报!”李进见状惨然一笑。 “哎呀你误会了,本公子也不想啊。”叶欢唯有苦笑,他解释不清的。 狠狠一咬舌尖,借着疼痛,李进奋力控制手臂钢叉回刺咽喉,想要自行了断。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叶将军威武,叶将军威武。” 见战局如此,定边军士卒和联军同袍也陷入了一种狂热的状态,他们大声喊着。 典韦与吕布那一场巅峰之战,联军士卒无缘得见,可今日却是无比幸运! 先是温侯吕布大战燕人张飞,其中的精彩之处已然是生平仅见,看的血脉贲张。 而接下来,前将军叶欢与李进的这场大战更有所过之。 本就勇猛的敌将在用了什么之后,武艺超越了世间可以理解的范畴。 就在所有人为处在下风的前将军担心之时,他却以一种秋风扫落叶的姿态逆转反杀! 超级赛亚人,士卒们可以不理解到底是什么,但出自叶欢,那便是战神之技。 “当~”李进自命必死,如此总比受药效反噬来的痛快,谁知刺到喉头的钢叉又被叶欢的凤翅镏金镋挡开,竟是求死不能。 两边士卒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怎么回事儿?还有如此打法? 关羽张飞等一众战将目射奇光,方才凤翅镏金镋封住李进钢叉的招法,简直神乎其技!那一瞬间,心中有所感悟,也许叶欢的出手,才是想象中的完美无瑕。 “叶悦之,我和你拼了。”李进见状出离愤怒了,我想死你居然还要羞辱我? 无法想象的愤怒和耻辱感让李进的精神超越了肉体,三度烈焰托天叉再度舞动,幻化出无数光影,直指自身要害之处,我就不信,求死你也能挡住。 “我……我也不想啊!”叶欢亦是哭笑不得。 手中凤翅鎏金镗再度出击,一连串的脆响之后,李进的所有自杀招数被全部封死。 这当然不怪大公子,你要自杀我拦你干什么?但这绝平时间还没过呢。 “兄长平日一定隐藏了实力,他是怕打击我和公义哥的信心!”张飞无比肯定。 “前将军之勇,吾不如也。”傲如关羽,也只能心悦诚服。 “叶悦之!”吕布暗中咬牙切齿,亏了自己之前居然还动了恻隐之心,此时再看叶欢的武艺,他立刻就有被愚弄的感觉。 “万万不能在阵上招惹悦之啊,想死都死不了。”曹操抚须叹道。 夏侯兄弟,曹仁曹洪,纪灵陈到,联军所有战将深以为然,化身成了叶欢的迷弟。 “伯符,你还需苦练,争取早日习得你师父的绝技。”孙坚叹道。 “父亲放心,孩儿定会更加刻苦。”孙策的语气坚定无比,师父太威风了。 他们哪里知道叶欢“身不由己”的痛苦,这一切都和本公子无关好吗? 一次次努力,一次次失败,无论钢叉如何变化,凤翅鎏金镗总能妙到毫巅的将之封死。李进心中不禁涌起无力感,这还是他今生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狠狠的将钢叉往地上一插,他干脆不动了,所有的努力都是无用功。 “玉佩哥,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看着李进的模样,叶欢都有些于心不忍了,因为对方一停,他也停了,看上去不玩死李进是誓不罢休! 第893章 天下无敌 李进面容抽搐,额头布满汗珠,牙关隐隐作响,口角鲜血缓缓溢出。 叶欢看的清楚,阿修罗药效强大,与之相对的便是反噬的痛苦。 强如李进,也渐渐忍受不了这种折磨,雄壮的身躯在马上摇摇欲坠。 七窍流血,形容凄厉,犹如恶鬼。 “哎……”叶欢一声长叹:“这是何苦来由,叶某送你一程吧。” 李进闻言用尽全身力气,艰难的点点头。 下一刻,凤翅鎏金镗闪电刺出,没入了对方的心口,绝平时效终于过去。 呼出最后一口气,李进的头垂了下来,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欣然。 战马驮着主人的尸身回归战阵,叶欢沉默了一会儿,凤翅鎏金镗再度前指。 “董仲颖,你可以啊,居然想出这个办法?西凉众将,可敢一战,叶某让你们一起上!”这一回叶欢的语气没有嚣张,没有嘲讽,却是正气凛然。 就在凤翅鎏金镗抬起的那一刻,西凉军士卒皆不由微微一退,心中凛然。 如果说之前的定边叶郎就是天下无敌的话,那么经此一战,在敌我士卒心中,叶欢已然是不可战胜之神,战神!一声轻喝,万军齐动,这是何等威势? 华雄侧首,樊稠低头,徐荣眼光闪避,面对叶欢,他们彻底失去了争胜之心!李进那般厉害尚且被之单手击败,这世上怎么可能还有能力敌叶郎之人? 吕布的眼神毫不退让,但他清楚,以现在的自己,远非“方才叶欢”的对手。 卓立场中,以一人之力面对万军,叶欢的形象克进了所有士卒的心中。 “噗~”一大口鲜血喷洒而出,叶郎在马上的身躯似乎有些摇晃。 凤翅鎏金镗往地上一插,入土一尺!那一刻感觉大地都震动了一下。 叶欢缓缓的从衣甲中掏出洁白的手绢,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又是一阵轻咳…… 面容苍白,叶郎似乎有些憔悴,但即使如此,他的仪态风度都是完美无缺。 “董仲颖,叶某受伤了,不是想杀我吗?这是最好的时机。” 声音不似平日大喝,却清清楚楚的送进西凉军将的耳中,竟若还有回音。 “你得了吧叶悦之,装给谁看了?反正我不上。”华雄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看看身边的徐荣樊稠,二将都是坚定点头,谁爱上谁上,反正我们不上。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董卓却打马上前,吕布见了急忙随行。 但董相国也就前进了数十步,离着场中的叶欢至少有五十步就不再前行了。 “叶悦之,兵家之事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你若不死,本相如何安心?”董卓高声喝道,心中多少有些后悔,但那日李进展现出来的实力实在太强,诱惑巨大。 只是没想到叶欢居然能有这般的潜力,今后对决,他永远不会与之斗将。 “呦,董仲颖你这眼神有点意思啊?是在跟我解释?”叶欢心中一动。 “哈哈哈,董仲颖你虽是叛逆,此言却还有几分道理。既然说起兵家之事,那叶某送你一句话,好生掂量,多行不义必自毙!” “哈哈哈。”董卓亦是一笑,看起来叶郎似乎并没有和自己计较的意思,正如他们当日所言,战阵之上,唯有胜败生死。 “叶悦之,董某亦承认你是天下无敌的战将,可单凭此,岂能言胜败?” 董卓说完挥手,西凉军缓缓而退,今日堕了军心士气,不是对战之时。 华雄在左,樊稠在右,各领骑军精锐压住阵脚,西凉军阵型稳正,袁绍亦无法击之。 “董仲颖,区区一座虎牢关,也想挡我联军脚步?关破之时,就是你败亡之日。”叶欢说完拨转马头回归本阵,张离急忙迎了上来,细观面容。 “叶将军,无敌,叶将军,无敌,叶将军,无敌……”联军阵上,士卒们刀盾相击,口中呼喊,声音雄壮又带着齐整的节奏。 微笑纵马缓缓回到阵前,叶欢下马之时就是一个趔趄,徐晃张飞急忙上前扶住。 “公明翼德,扶我去见盟主。”语音之中亦透着虚弱。 张飞从之,眼光不由看向张离,后者先是微微点头,又摆了摆手。 士卒们自觉的分开,让出一条通道,看着叶欢,眼中的敬意浓烈之极。 袁绍亦带着众人迎了上来,包括孔融公孙瓒在内,人人面上都有敬重之色。 当你亲眼目睹了方才的惊世一战,才能更深的感受到叶郎之威。 叶欢想要推开张飞徐晃二人行礼,却是双腿一软,身体前倾。 袁绍曹操急忙双双上前一步,扶住叶欢肩膀。 摇头苦笑叹了口气,大公子方道:“今日有幸,总算未折了联军军威。” “悦之,今日一战,你天下无敌之名,再无人质疑。”袁绍正色道,众皆颔首。 “匹夫之勇,不值一提,如今董贼军心虽挫,实力未损。虎牢天下雄关,盟主还需带领我等,齐心合力……”叶欢“谦逊”一笑,说道后来却是连声咳嗽。 “翼德,快快扶悦之回去歇息,悦之放心,为兄定会竭尽所能。”看着叶欢口角的血迹,袁绍对张飞招呼一声,复正色道。 叶欢点点头,对众人一抱拳:“各位,欢先失陪了。” “悦之,好生安养,切勿再劳心。”陶谦言道。 “悦之,为兄送你回去。”韩馥走了上来,扶住叶欢右臂。 “多谢多谢。”大公子微笑致意,又对孙策道:“伯符且随我来。” “是。”小霸王立刻上前,从张飞手中接过叶欢的左臂,三人缓缓而去。 大公子又在演戏?当然不是,现在他浑身骨酥筋软,都不能靠自己的力量行走。就算有绝平,动用的也是他自身的潜力,方才在西凉军阵之前乃是强撑为之。 躺下去,好好睡一觉,这是叶欢心中唯一的想法。但他得自阵上的感悟,却要趁着印象最强之时说与张飞及麾下众将,当然还有爱徒孙策。 “叮~”无论何时,当玉佩悦耳的声音响起,却总能让大公子立刻兴奋起来。 第894章 报之与死 【击杀李进 天罡第一斗将达成 完成度20 奖励隐藏自由属性点3个(不受加成限制)】 此时叶欢再去翻看天罡斗将榜,果然自己的名字已经排在吕布之上。 【叶欢(悦之) 晋阳人 使凤翅鎏金镗 武力98 智力87 政治79 魅力99 统率 90(骑统96 步统84) 资质97 悟性93 隐藏特技 学习 好感度满值有几率习得对方特技】 【天罡斗将特技 恶战 体力充沛之时,无视武力差20以下之围攻】 【天罡斗将特技 百战 骑军步军水军熟练度随战阵加倍,提升士卒士气两成】 【天罡斗将特技 勇决(封印中) 压制同等斗将士气体力一成 士卒士气提升四成】 “我去,玉佩哥,特技还有被封印的?”刚要流口水,叶欢心中又郁闷的问道。 “叮……”金光大字没有出现,玉佩声音再度响起。 【勇决解封任务 达成两州制霸 军心度 民意度90以上 奖励 战场幸运 脱困】 “两州制霸?现在并州已经是我的了,军心度99,民意度平均80,挺难啊?”叶欢沉吟着:“不过为了天罡斗将之首的勇决特技,一切都值得。” 说实话两州制霸和军心度对叶欢而言都不是太大的问题,定边军的100那是因为封顶只有100,可民心度却是极难提升的,需要很长时间的积累。 以目下并州的情况,才能达到80,可想而知拿下别州之后,治政便极为重要。 但再看勇决特技,压制对方体力士气一成,那几乎等同吕布关羽这样的大将在自己面前只能发挥出九成的实力,那他获胜的希望岂不大增?不愧是天罡之首! 当然和那三个隐藏自由属性点相比,勇决特技也要稍逊一筹。 假如天罡之位也能让的话,叶欢会毫不犹豫的让给典韦或者张飞,勇决特技也是一样。 争霸天下,靠的是权谋,手段,统率,治政,是不是天下无敌,只是锦上添花。 权谋手段来源在哪里?谋臣,叶欢手下能称顶级谋臣的有两个,毒士贾诩,鬼才郭嘉。 叶欢自己能成长到如今地步,和他的资质悟性脱不开干系。 贾诩是奔五的人了,可郭嘉只有十八,还拥有双特技,用在他身上是最大的收益。 叶欢看见奖励的时候,脑海中第一个闪现的身影就是鬼才。 而且隐藏自由属性点,更不受加成的限制,换言之,加一点就是实实在在的一点。 倘若现在叶欢要给自己和典韦加武力,估计三十个属性点上去也加不了一。 唯一的遗憾在于,资质悟性属于隐藏属性,叶欢只能看见自己,无法看别人。 “不管了,就是奉孝,给他两点看看效果,留一点做储备。”大公子下定了决心。 勇决,属性点,任务,战场幸运脱困,加上此战的感悟。虎牢一战收获之大,令的叶欢也不禁有做了地主的感觉。 送到营寨之后,韩馥又关切了一番这才离去,叶欢则让一众战将齐齐进帐。 “我说,你们听,不要问,这种东西你了解多少是多少,问也无用。” 一番开宗明义,叶欢便强撑着随时想要闭上的双眼,为众将解说起来。 帅帐之中除了前将军带着疲惫的声音,再无半点动静,所有人都听得聚精会神。此中又以张飞、徐晃、孙策三人为最,目不转睛心无旁骛。 周仓心中有着感激之情,虽然他有很多听不懂,可前将军说的道理他是清楚的。懂得自然懂,不到那个地步就无法理解,即使旁人给你解释也没用。 但他自问,所见众人之中又有谁会像叶欢这般无私?难怪管亥已是死心塌地。 “伯明,不要走神,以你的武艺,该能听懂三成的。” “诺,属下之失。”周仓急忙收敛心神,不再多想。 “好了,我要睡了,除非拿下虎牢关,否则别叫我。”一番细致的解说之后,叶欢躺倒就睡,几乎在沾着枕头的同时,鼾声便传了出来,这一战的耗费巨大无比。 留下张离叶冬在帐中伺候,众将纷纷离开,方圆三十丈之内顿时寂静无声。 太原营之侧,是周仓所部的营寨,与他一同前来的七百士卒都在此间。 “伯明,你是不是有点心事儿?方才将军讲授之时都会分心?”管亥问道,以他对周仓的了解,好友一定是有为难之处,憋到现在他终于忍不住了了。 见对方还在沉默,管亥又道:“你倒是说啊,怎么像个娘们儿一样?真有难处,等将军睡醒我们去求他,当日兴霸也是如此,可后来了,不是一家团聚?” “你也不要怕麻烦将军,将军如此待我等,拼死相报便是。” 周仓正色道:“你我漂泊半生,除了波帅,何人能有将军这般……” 提起波才,周仓面色一黯,管亥亦是叹了口气。 周仓挥挥手:“以前你和我提起我还不大明白,在将军麾下效力才知道,他是根本不计较我们的出身,不光是我,兄弟们也一样。” “伯明,你他娘的哪儿来这么多废话,能说重点吗?”管亥不自觉用了叶欢的名言。 “重点就是你那句话,拼死相报!将军忠君爱国,从来不惜自身身先士卒,他都能如此,我周伯明一条性命又算什么?”周仓说着站起身来,形容坚定。 “我去,你都急死我了,拼死……”管亥说着却是一愣,想了想一拍脑袋。 “伯明,你不是想攀爬那百丈绝壁,助将军破虎牢关吧?” “子平,别人不知,你该知道我是猎户出身,自幼在山中穿梭,什么悬崖峭壁,如履平地。虎牢两侧的山峰的确险峻,但也未必拦得住我。” “兄弟们之中,至少有八十人能随我一起去,我也问过臧将军,他说真能居高临下,有一队士卒就足矣了。几十丈高,一块石子下去也能砸死人。” 管亥点点头,一扫平日的不羁认真问道:“为将军大事,一条命的确不算什么,可伯明你得想好了,真能上的去吗?那山崖我看着就晕,你可别白白送命。” 第895章 昏天黑地 周仓点点头:“风险有,不过我有五成以上的把握。” “五成?”管亥微微皱眉:“那不是还有一半的可能会死?” 周仓瞪了好友一眼:“你会不会说话,不会就闭嘴。” 随即不等管亥反驳面色一正:“将军不会看轻我们,但别人未必,我等的出身的确不好,就更要拿出点东西来给别人看,否则别说自己憋屈,还让将军难做。” 管亥闻言连连点头,用力一拍周仓的肩膀:“行啊伯明,难怪将军说,知识就是……就是什么来着?反正是那么个意思,你到底读过几年书。” 周仓揉了揉膀子又道:“真能拿下虎牢关,不但你我兄弟以后在军营中硬气,将军在联军也有脸面,为了这个,冒点险又怎么样?” “说得好,我跟你一起去。”管亥认真的道。 “你?”周仓看看对方:“还是算了吧,你是肯定爬不上去的。” “你……”管亥摇摇头:“但伯明你还要想好了,不要功没立成……” “闭嘴!”周仓喝道。 “哎!”管亥如奉纶音。 “你说得对,还真的想想通透。”周仓说着就要出帐。 管亥急忙跟了上去:“伯明你去哪儿?将军这一觉没有一天一夜估计醒不了。” “我不找将军,去找于统领,看看此计是否真的可行。” “找他干嘛?”管亥一愣:“你就算问人,也可以找张将军,要么臧将军。” 正如周仓所言,叶欢眼中几乎没有亲疏之分,但军中还是有的。比如说太原营统领于禁对二人就并不亲近,说到底黄巾降将这个身份,不是所有人都能一视同仁的。 “你没见张将军和吕布那一战?臧将军被盟主借调巡守去了。”周仓头也不回。 “于统领虽然不似将军和张将军那般,却是能征惯战之将,将军都说他是大将之材。周某找他是为了眼前一战,还是你告诉我定边军中从来不会公私不分。” “说得对,说得对,你那脑子是比我灵,这回我也听话,弄他几本书看看。” 说着话二人到了太原营驻地,听说管周二人前来,于禁有点讶异,便命人相请。 果不其然,当于禁听说周仓能有把握攀上绝壁之时,一双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但率先问话的却是副统领,先登营营首麴义。 “周校尉,依我看,只要有三四人能上去,我们准备好足够长的坚韧绳索,拉上去一队士卒应该可以吧?”和周仓管亥一样,麴义心中又岂能不想着杀敌建功? “麴校尉说的是,不过,将近百丈的绳索,还要足够坚韧,是不是……” 麴义没有回答,而是笑着看看管亥。 “咳……伯明,绳索十二队有啊,听说将军当年在长安救人,十丈跳下来都能接得住。” 周仓连连点头,对着麴义一抱拳道:“多谢校尉提醒,我差点把这事忘了。” 后者摆摆手:“我听说军中最善用绳索的就是陷阵营和十二队,可请公明前来。” 当日在西园之中,麴义和徐晃不打不相识,因此提起来也格外亲热。 “我去,我去。”管亥自告奋勇。 看着面前三人热火朝天的聊着,于禁有了一种受冷落的感觉,不由上前一步。 “周校尉此法颇高,真能攀上绝壁,居高临下,定是绝大助力!但你选点一定要准,还要做好其上有敌军的准备,因此还需详细计议。” 这要放在从前,周仓定听不进于禁之言,只会觉得他想阻碍自己建功。 但加入定边军之后,受到叶欢的言传身教,且不止一次看见于禁张飞臧空等人甚至都会对将军的意思提出质疑,后者不但不怪,反而会赞赏的与之探讨。 “于将军所言极是,我能上的话,说不得董军也能上,的确需要细细斟酌。” 于禁微微颔首,一抱拳:“周校尉能为将军甘冒奇险,禁佩服。” “将军谬赞,此乃仓应有之义,具体如何,还要请将军多多指点。” “不必客气,都是为将军出力。”于禁大手一挥,他本就是公私分明之人,且极为刚正。 “伯明你可以啊,这跟着将军才几天?说话就有点文绉绉的了?”管亥有点羡慕。 “子平你还楞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找徐统领啊。”周仓催促道。 “我……马上就去。”管亥一愣,随即回身而走。 不一会儿功夫,他带着徐晃到了太原营大帐,众人便就此事商议起来,直到半夜方才散去。从太原营出来,周仓一脸欣慰的神色,集思广益,将军这办法当真好用。 原本仅仅是一个想法,但经过众人的一番商议与争论,整个步骤都完善起来。所谓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周仓回头想想,都会觉得自己一开始想的太过简单了。 “子平,徐统领,有你们和二位统领之助,仓现在有六到七成的把握。”周仓言出由衷。 不出管亥所料,叶欢这一觉果然睡了个昏天黑地,到第二日晚间都未醒来。 期间袁绍和各路诸侯都派人前来探望过,却远远就能听见帐中传出的鼾声。 叶欢睡得爽,联军可不会停下攻击虎牢关的脚步,准备好攻城器械之后。袁绍以淳于琼所部和鲍信麾下为主力,对虎牢发动了第一次试探性攻击。 但结果用“惨不忍睹”四字来形容并不为过,付出四千伤亡,连城头都未攀上一次。 是淳于琼和鲍信麾下战力太弱?事实并非如此,二人所部士卒就算不及孙坚曹操,却也能称得上精兵,从那种前仆后继的气势和熟练的冲击动作就能看得出来。 但虎牢的坚固还在汜水之上,董卓在关中的准备亦是十分充足。 最关键的一点,徐荣此人极有将略,汜水一战之后,他列出了西凉军守城的多处不足,亲自率军加以检讨!到了虎牢,曹操袁术孙坚亦要承认,西凉军有了不小的进步。 当然,联军对攻打雄关的困难是做了准备的,第一天试探之后,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攻击。 第896章 专业攀岩二十年 这一觉,叶欢足足睡了两天一夜,睁开双眼的时候,鼻尖同时传来一阵香气。 “花奇,你又去抓蛇了?等等,菜花蛇?肥不肥……” 叶欢鼻头翕动几下,立刻就感觉饥肠辘辘,便对帐外喊道。 “来了,来了……”声音响起,花奇提着两个陶罐走了进来。 “将军,这是桂花粥,用的荆州稻米熬了很久,蛇肉羹今早刚抓的。” “好好好,我漱个口就来。”叶欢一跃而起,拿起牙刷出帐去了。 “将军,将军,睡得好吗?”楚南李云等人围了过来。 “好,我感觉我现在能打死老虎。”叶欢笑道。 就在他漱口之时,周仓和管亥联袂而来,在一旁静静等候。 叶欢见二人神情,知道有事儿,三两下弄完就把他们请进了帅帐。 “子平,伯明,有什么事儿直说,我是真饿了。”交代一句,叶欢便开始狼吞虎咽。 周仓微微一笑,将军每每就是在这种小事之上,更能感受他的亲切。 “将军,伯明说了,他能带人攀上绝壁,居高临下攻击虎牢关。你睡觉的时候,我们特地问了几位将军,他们都觉得可行。”管亥一旁言道。 “攀上绝壁?”叶欢手中汤勺一顿,想了想:“那绝逼不行啊,太危险了。” “味道真不错,张离拿两个碗来,让子平和伯明也吃点。” “是!”张离答应一声出帐,却见青影在门口一闪。 “主公,好香的蛇肉羹。”郭嘉对张离点点头,便笑着进帐。 “再给奉孝拿个碗。”叶欢含糊不清的道。 闻听叶欢之言,周仓管亥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感动。 太危险了,这是叶欢的第一反应,足见他对麾下安全的看重。 “将军,我有把握,几位将军也说了,只要能居高临下,就能大增破关成算。”周仓急忙道,此刻他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居高临下,破关?”郭嘉的目光向周仓投去。 “嗯?伯明你此事没告诉军师?”叶欢一愣。 郭嘉急忙摆手:“不是不是,主公,昨夜嘉是在文若兄帐中与之同榻的。” 接着一笑轻声道:“文若兄不但有王佐之才,看人也十分精准,兖州之处极有贤良。” 叶欢闻言放下了汤勺,笑问道:“这么说,奉孝是有所得了?” 郭嘉点点头:“文若兄虽有防备,但不经意还是流露了,嘉今夜就是为此而来。” “行行行,快给我说说,都有谁啊。”叶欢一听来了兴趣,捋起袖子问道。 “主公,周校尉还有事儿……” “哦,对对对,伯明,就一句话,太危险了,虎牢重要,也不在你之上。”叶欢颔首道。 方才见叶欢表现,周仓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将军求贤若渴谁不知道?此时就见他正色起身,在叶欢面前一跪。 “主公,仓自投主公以来,多见主公与众位将军议事,凡事都要以道理为重。” “伯明你先起来,慢慢说,我听听你的道理。”叶欢伸手一扶。 “主公,张将军有言,联军乃各路诸侯联手,不似寻常,虎牢天下雄关,倘若在此久攻不下或是伤亡过大,必会影响军心士气,主公亦言,但为大局,不顾一切!” “翼德将军说的好啊。”郭嘉颔首道。 此时张离拿了三个空碗进来,叶欢便亲手盛了蛇肉羹:“伯明,边吃边说。” 周仓点点头,又道:“那绝壁在旁人眼中猿猴难上,但在仓看来却未必如此,就如,就如……”犹豫了一会儿他续道:“将军前往洛阳救出天子,谁能想得到。” 叶欢欣然一笑:“有道理,不过打地洞我是专业的,难道伯明你攀岩也是专业的?” 周仓稍稍一愣,刚要出言,叶欢却道:“先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周仓只得拿起碗来吃了一口,紧接着吃了第二口,当真香甜无比。 “主公,仓自幼就长在山中,别的不说,爬山的话,我没服过谁。” “主公,我作证,伯明的确厉害,比猴子还能爬。” 叶欢颔首:“我信,等回了晋阳安排你和公义比一场。” “是以既然是势所必为,那么冒点险又有何妨?仓与众位将军详细商议,也想到了不少需要关注之处……”周仓接着侃侃而言,将众人心得尽数说出。 郭嘉喝完了一碗,很是自觉的又去盛了一碗,这才道:“主公,周校尉言之有理。” 叶欢横了郭嘉一眼,再给周仓管亥盛了蛇羹,便问:“那你的防护措施如何?” “防护措施?” “哦,我重问,伯明,你信不信本公子攀岩也是专业的?” 周仓重重点头:“当然信,主公博古通今,岂能不信?” 叶欢傲然一笑,说起攀岩,真的和打洞一样是他的看家本领。 “叶冬,取纸笔来。” 等叶冬送来笔墨,将白绢铺在案几之上,叶欢持笔方道:“伯明,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好的防护措施才能更好的保护你们,我先画给你看。” 叶欢说着落笔,口中却是不停:“此事你需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我才会同意。” “好好好。”周仓连声道好,眼光随着叶欢笔尖移动,对将军他没有半点怀疑。 不一会儿功夫,叶欢已经一蹴而就,郭嘉和管亥看的稍稍茫然,周仓却若有所思。 “主公,你的意思是,如此打结绳索才能更加坚固?”手指图上一处,周仓问道。 叶欢大拇指一竖:“伯明果然专业,这样连接,一根绳索应该可以承受六人的重量。” “那请主公拿绳索来亦一试。” “行,我们出去试。”叶欢说着起身,拿起白绢出帐,三人纷纷跟上。 让楚南取来绳索,叶欢交了两根给周仓,自己拿了两根。 “伯明,你按你的方法打,我按我的,到时候让兄弟们拉一下。” “哎!”周仓毫不犹豫,立刻开始打结。 叶欢一笑同样为之,攀岩所需的各种绳结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张飞于禁等人闻听将军醒来,也赶了过来,看见眼前的场景却不禁一愣! 第897章 运筹帷幄 看见张飞等人前来,叶欢一笑招招手。 “翼德你来的正好,帮忙把这两根绳子拉开。” “哦。”接过兄长递来的绳索,张飞毫不犹豫双臂角力。 “啪……”的一声脆响,绳结被拉开了。 “我……”叶欢挠挠头:“你再拉伯明的。” “啪……”又是一声脆响,依样画葫芦! “翼德,你来评判一下,哪一根绳索你耗费的力气大?” 张飞侧头想了想:“我没费什么力气啊?两根都不行。” “我去,找错人了,公义和翼德都是怪物。”叶欢有点尴尬的连连摇头。 “伯明,不是我们打的绳结不牢,是翼德劲太大了,换人。”见周仓也是一脸懵逼,大公子急忙解释道,说着便叫来了十名十二队士卒。 相同人数拉着绳索两头,这一回总算看出效果了,加到一边三人之时,周仓的绳结崩开了。而叶欢打得结,却能支撑到四人,高下立判。 “张将军好大的力气,周仓佩服。” “周校尉客气了,将军和公义将军都不比我差。”张飞谦逊道。 叶欢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周仓你这重点抓的不对啊,谁让你夸他力气大了? “主公,果然厉害,但是……” “你刚才说绳结能承受六人,为何四人就被拉开了?”周仓疑惑的问。 “对呀……”管亥连连点头。 “对你个大头鬼,你们学过物理嘛?”叶欢腹诽。 “伯明,一边四人,一起拉的话,那是八个人的力气,你要不信,咱们可以把其中一头拴在树上。”心中想着,嘴上却要做出详尽的解释。 “对呀……”将军果然渊博,管亥一拍大腿言道。 “哦,原来如此,不用试了,将军说的对。”周仓亦是连连点头。 “不客气,不客气。”叶欢被夸的都有点脸红了,对他而言这是基本常识。 “将军,待会儿仓好好跟您学打结,那此物又该怎么用?” 叶欢点点头,看了一眼楚南:“你给周校尉展示一下,飞勾爪的用法。” “诺!”楚南闻言到了营中一颗大树之下, 一番操作之后上了树顶。 “你慢点,让你展示,不是让你显摆。”叶欢不满的道,你也太快了吧? “哦~”后者闻言立刻跳下,就要再来一遍。 “主公不用了,我看懂了,这的确是好东西。”周仓认真的道。 “伯明的悟性果然不差。”叶欢赞了一句又问楚南:“飞勾爪一共有多少个?” “算上九曲和侦察队,三十多应该凑的出来。” “好,你再去工器营,让他们连夜打造。” “诺!”楚南想了想,将自己的飞勾爪交给周仓,小跑着去了。 “主公,有此利器,仓当有八成把握。”后者把玩了一会儿,肃容道。 叶欢摆摆手:“别急,你把十二队的全部带上,找一处山崖开始演练,我给你三日时间熟悉。三日之后,我来检阅,若是你与麾下合格,方才可行。” “诺!”周仓躬身领命。 “今夜之时,不得有丝毫外传,元伟,你派一队人随伯明前往,切记不要露了行迹。” “诺!”众将纷纷躬身领命。 “麴校尉,我们这便去吧。”周仓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好!”麴义点头看向叶欢,见将军颔首,二人这才离去。 盯着周仓的背影看了看,叶欢回头对郭嘉笑道:“奉孝,今晚你我同榻而眠。” 二人回到帅帐之中,花奇见一罐蛇羹吃的干净,又让庖厨弄了些过来。 按着性子等郭嘉又吃了一碗,叶欢才问去之前所言。 鬼才擦了擦嘴,笑道:“主公,有一人姓满名宠字伯宁,兖州山阳人,如今在郡中担任督由一职,文若兄对之颇为赞赏,不知主公可曾听过?” “满宠满伯宁?听过听过,那定是贤才,他也是山阳人?”叶欢连连点头,说起山阳,他立刻就想起李典,已经错过一个了,这个绝不能再失去。 “主公当真博闻,一个小小督由都知道。”郭嘉赞道。 叶欢撇撇嘴,我让你夸我了吗?面上却是笑容不减:“奉孝快言。” “这满伯宁确有治政之能,能让四方畏惧,但却有酷吏之名……” “奉孝啊,人非圣贤,岂能无过?说满伯宁是酷吏,说不得亦是流言。” 郭嘉点点头:“所以嘉想趁此机会前往山阳一行,反正董逆必败,也无用武之地。” “董逆必败?奉孝何以知之啊?莫不是荀文若之言?”叶欢“惊讶”的问道。 郭嘉摇摇头,眼中闪过一抹不甘,接道:“主公,纵有虎牢天险,但董卓重兵在此与联军消耗,怕也非他心头所愿,东都之处并不安定,他又岂能全心在此?” “倘若我是董卓,就干脆放弃虎牢与东都,退守长安,此才为最稳之法。” “呵呵,小样儿,跟我玩儿心眼,还是这激将法好用啊。”见郭嘉言语之中带着一些情绪,叶欢心中暗笑,不过听到后来则是大为赞赏,到底是鬼才。 “哦?退守长安?嗯,奉孝的意思是?”叶欢面上稍稍的疑惑逼真之极。 “西都坐拥天险,函谷之雄不在虎牢之下,且此处更加靠近西凉,粮草军马都能得到充足的补给。与之相对,则是联军战线拉长,数十万人马,怎能经得起长久?” 郭嘉侃侃而言,双眼闪动着智慧的光芒,加上不断的手势,气势不凡。 “我去,这资质和悟性,我给你加定了。”叶欢想着故作沉吟片刻,才道:“奉孝固然言之有理,可董逆当真能想到?董仲颖的脑子没那么好使吧?” 郭嘉智珠在握,颔首道:“兄长说过,那李儒智略不俗,他一定能看见。”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奉孝当之无愧。”叶欢这一回是由衷赞道。 “不敢不敢,若是贾军师在,他也一定能算到。”郭嘉正色道。 但随即,一抹贼兮兮的笑容出现在嘴角,鬼才身体前倾靠近叶欢,小声言道:“兄长,为防万一,他们看不见,我们是不是可以……” 叶欢一愣,随即泛起和郭嘉一般的笑容连连点头,活像两个小人在阴谋害人。 第898章 仅此一次 定边军帅帐,叶欢和郭嘉一番详细商议之后便同塌而眠。 鬼才双目微闭,已然进入梦乡,修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叶欢盯着郭嘉看了很久,刚睡了两天一夜,现在他哪里睡得着。 “少年天才真是令人羡慕,和奉孝睡比和公义翼德强多了。”大公子心中暗道,接下来却是微微皱眉摇头:“就是这汗脚味儿啊,少年人的气息。” “给你加一点悟性,加一点资质,明早起来肯定会察觉到改变。” 叶欢想着毫不犹豫的为郭嘉加上了隐藏属性点…… 次日一早,主从二人对坐用着早餐,叶欢的目光不断在郭嘉身上巡游。 后者低头看看,又整整衣衫问道:“兄长,可是觉得嘉有何不妥之处?” “奉孝,是不是今日有所不同?”叶欢笑问。 “嗯,兄长你也看出来了?嘉今日一早起身便是神清气爽,似乎有所得。” “那便好,待会儿我让公明率九曲一队士卒送你去,图昌那里定会招呼好,一切由奉孝你拿主意。要钱给钱,要官给官,要叶某亲往也没有问题。” “兄长放心,嘉一定会全力以赴,有兄长的亲笔信在,当可成事。” “好好好,为兄先行预祝你一切顺利。”叶欢举起了粥碗。 “一切顺利。”郭嘉举碗相迎。 “将军,曹将军到!”边保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大公子闻言手一哆嗦,稀粥漏了一点出来,急忙稳住,便命请曹操进帐。 “叶悦之看你没出息的样子,鬼才毒士都弄来了,还慌什么?”叶欢心道。 曹操进帐,郭嘉施礼之后便要告辞,后者却问:“奉孝欲往何处?” “将军,我去太原营像于将军讨教行军布阵之法,失陪失陪。”郭嘉说着出帐去了。 见曹操还在盯着郭嘉的背影看,叶欢轻咳一声:“孟德兄前来寻欢何事?” 后者这才落座正色道:“悦之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问问攻城如何?” “我问就有用?虎牢雄关,舍强攻之外再无它法,欢也没长翅膀能飞进去。” “那悦之你也该去阵前观战,前番汜水,你一往之,我就便就拿下关城。” 叶欢看着曹操摇摇头:“那都是你们之前的功劳,厚积薄发而已,欢是去得巧。” “悦之,我军当真没有绕开虎牢的可能?” “倘若文远在此,铁骑营完好,欢还有几分把握,但此时,不可也!” 曹操叹了口气:“果然如此,悦之你还是随我去吧,再如何也能激励士气。” “大哥,虎牢雄关是数日能下的吗?你总得容我缓缓气吧。”叶欢无奈。 “嗯,操差点忘却,悦之你伤势如何?”曹操一愣问道。 “你说呢?你什么时候见我在阵上睡那么长时间?”叶欢没好气的道,两军阵前没见本公子吐了那么多血啊,合着我当真是铁打的? “悦之你也别怪操,那日阵上,你之超级赛亚人何等威风?” “超级赛亚人也是人啊?你们先打着,容欢歇个三天,三日之后,我必去阵前。” 曹操点点头,实情如此,若不是叶欢每每创造奇迹,他也不会前来相请。 慢走啊孟德兄,欢好好休息,说不得三日就有破关之法。 曹操也不回头,挥挥手道:“诚如是,联军之幸,天下之幸也……” 看着对方背影,叶欢微微颔首,此时的曹孟德应该还是心怀天下的吧。倘若周仓之计可行,横竖本公子送你一场大功,就算弥补我挖墙脚的亏欠。 帐外药香传来,张离正要往里送,却是一人飞奔而来。 “张姑娘,让我来,让我来。”却正是小霸王孙策,身后跟着的自然是周瑜。 张离一笑,将药罐递了过去,孙策接过就进营帐。 “师父,本来徒儿昨晚就要过来的,爹爹说让你多休息,我一早就来伺候了。” 叶欢挥挥手,示意二人坐下,喝了药方才问道:“那日所言,领悟了多少?” 孙策挠挠头:“师父,你说的太过深奥,我最多懂了两成。” “两成?却也不错了,日后多有战阵,你还能慢慢感悟。” “师父,师父……”孙策摆弄着案上的药碗,形容之间却有点扭捏。 “有什么事儿快说,为师吃了药还要休息。”叶欢心中暗笑,口中却道。 “师父,那日对李进施展的超,超什么人的,徒儿怎么从未听过?”孙策说话之时,眼睛也不敢看叶欢,只望着药碗之中的残渣。 “怎么,你也想学?” 孙策抬起头来,认真的道:“徒儿知道,师父没有教授,一定有什么缘故。” 叶欢点点头:“这一招消耗太大,现在的你还负担不了,强行为之反而无效。” 孙策闻言呼出一口气,似乎立刻轻松了许多。 “臭小子,你是不是觉得为师不愿意教你?” “不敢不敢,徒儿岂敢质疑师父,师父喝茶。”孙策连连摆手,又捧来香茶。 “等你什么时候到了翼德那个地步,为师自然会传你领悟之法。”叶欢心道这可没得教,只能靠自己。 “师父放心,徒儿日后一定苦练。”孙策咬牙道,吕布对张飞,叶欢对李进都让他察觉到了自己和顶尖高手的差距有多大,尤其是后者。 如今已经没有人质疑叶欢的天下无敌,身为其弟子,孙策岂能不压力倍增? “苦练是好的,也不用咬后槽牙,跟你说过多少次?统军为上。”叶欢岂能看不出徒弟的想法,当然要为他减压,你师父这种水平,怕也是今生仅此一次了。 “是,策与公瑾今日前来就是要向师父讨教阵法的。”孙策说着看了一眼周瑜。 后者连忙行礼:“还请叔父多多指教。” 对周瑜一笑,叶欢又盯着孙策看了一会儿:“伯符你是我徒弟吗?没见你师父阵上吐了那么多血?” 孙策有点不知所措,也不敢出言,怎么看今日的叶欢都不像受伤的样子。 “行行行,谁叫为师摊上你这么一个徒弟?有什么就问吧,只有一个时辰。”叶欢摇头叹道。 第899章 贝爷你行吗? 虎牢关下激战正酣,叶大公子却过起了养生的日子。 天天待在自己营中,他也不往阵前去,联军的军事会议都很少参加。 击杀李进之后,定边军的晨练又迎来了新的高潮。 就算打不过张飞,被定边诸将嘲讽一下,但能得叶郎指点绝对大有收获。 说起张飞,这几日他是练的最为刻苦的,因为他看到了一种全新的境界。 今日的操场上,燕人张飞双战夏侯兄弟,丈八蛇矛霸气无双,五十合打成平手。 擦去额头的汗水,夏侯惇不由问道:“翼德,今日怎生如此生猛?” 张飞一拽胡须傲然道:“这算生猛,什么时候加上子廉子孝,才算过关。” 曹仁一旁闻言翻个白眼:“翼德你说话别带他人,我们兄弟成了添头了?” 夏侯渊想了想:“翼德,你不会吃药了吧,以前没这么厉害啊。” “去去去,我会吃药?谁吃药谁是棒槌。”张飞不屑的道。 此言一落,场上稍稍安静,当即传出一阵哄笑之声。 手捧药碗,捏着鼻子的叶欢哭笑不得,张翼德你是故意的吧。 “张离,你确定这东西喝下去有效?”看着碗中黑漆漆的药汁,叶欢疑惑的问。 “主家,肯定有效,昨天我和叶冬抓了一天了。”毒王毫不犹豫。 叶欢点点头,深深吸了口气,将药碗向嘴边凑去。 双眼一闭,咕噜噜一顿猛灌。 “主家慢点,里面的东西要嚼烂了才能吞下。”张离急忙道。 “哎!”叶欢不疑有他,又是一阵大嚼,口中不时传来“咔叽”“滋啦”的声音。 忍着呕吐的冲动,大公子将之嚼碎,硬生生吞了下去,就要去拿水壶。 “主家不要,半个时辰之后才能喝水。” “哦。”叶欢回味了一下,又问:“这药里是什么东西?” “蟾蜍腿,蜘蛛腹,蝎子尾,蜈蚣头,还有蛇胆……”张离如数家珍。 “我,唔!”叶欢的脸有点发绿,蟾蜍,蜘蛛,蝎子,蜈蚣,还有蛇?这特么。 “五毒汤配以雪参,调上蜂毒,最能固本培元,对内伤极有好处。” “果真是五毒汤。”叶欢强忍着腹中的翻江倒海,这也行? 不过大公子的精神胜利法永远超越旁人,心中不断想着,贝爷,你行吗? “主家,可以练习一下,让药力尽快化开。” “好。”叶欢答得十分干脆,拿了条木棍就走到场中,众将立刻来了精神。 “子廉子孝,你们一起上。”叶欢卓然一立傲然道。 “前将军,仁今日还要巡营,不打搅了。”曹仁却没有兴趣,差距太大了。 “师傅我来,我来。”孙策一旁却是跃跃欲试。 叶欢点点头,又喊来陈到与徐晃,以一对三练了起来。 一开始三人还有些顾及前将军的伤情,放不开手脚,但很快他们就开始全力以赴了。 叶欢的木棍上的确没有之前的劲道,但变化却无比巧妙,出手更是精准无比。加上时不时的怪招与种种不可思议的攻击角度,不自觉间已然忘记了他的伤势。 棍头点退陈到,借他之力以棍尾逼退孙策,回棍之时恰到好处的迎上徐晃。刚一接触,公明还没什么感觉,可随即叶欢的木棍震颤,连发七道暗劲。 要说劲道也不强,但徐晃却心中震撼,将军就像算准了自己的发力一般。暗劲有强有弱,有正有反,竟然将他的木棍死死黏住,挣脱不得。 若不是陈到孙策一左一右双双杀上,徐晃知道,叶欢的第七重暗劲就能击飞他的木棍。 这一幕发生之前,张飞还在擦脸,一瞬间他的动作定格了,双眼射出精光。 关羽和太史慈亦然,紧紧盯着场中叶欢的每一个动作,瞬也不瞬。 前进后退,弓步侧身,前将军的脚步并不见龙行虎步之态,却让人看的赏心悦目。 一进一退之间不多一分,不少一寸,和他的出手配合的妙到毫巅。 三大高手可以看出端倪,而身临其境的徐晃、孙策和陈到三人又是另一番感触。 似乎他们不是在联手,而是每个人都在单独对抗叶欢。 张飞微微颔首,手中的白娟继续擦脸,能做到这一点,兄长靠的就是脚步位移。 回身看了看,他的目光落在了纪灵身上。 “正方兄你上,再加一人。” “我?”纪灵有点犹豫,前将军说好一打三的。 “上啊,对你有好处。”张飞豹眼一瞪。 “好。”纪灵迈步上前,摆开木棍加入战团。 叶欢微微一笑,木棍飞舞又把他圈了进去,以一敌四。 一开始,纪灵和三人一样,生怕失手。但很快他就发现,即使全力以赴,前将军却还是那般从容自若,自己好似是在与他单战一般。 “二哥,张将军这一手妙啊。”太史慈说着,又往战团之处靠了几步。 关羽点点头随之跟上,他是能看出张飞用意的,多了一个纪灵,叶欢要同时应付四人。那么他的脚步和身姿又会产生怎样的变化?力道速度会增加吗? 答案是否定了,叶欢依旧是那般潇洒从容,一打三和一打四根本没有区别。 “爽啊……”手中木棍随意挥洒,心里那种感觉舒畅之极。 高手相争,多打一的优势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大,因为空间。 何为入微?便是对种种细节的把握,越是深入,就越能接触到最为细微的地方。 和李进一战,有绝平在手,叶欢可以心无旁骛的去感受那种状态。 放在以前,面对孙策徐晃这样的对手,他可以看清对方每一个动作,察觉他们的后续。 而现在,四人的种种应对在他眼中都是清清楚楚,且应对对方攻势的每一个脚步,每一条路线,包括木棍的最佳轨迹,都会瞬间在脑海中显现出来。 “伯符,凤翅天翔,公明,黄河九曲!”张飞的喊声在场中响起。 孙策徐晃不假思索的绝招尽出,威势惊人。 “正方叔至退开一丈。” 待叶欢应付了孙徐二人的夹击,张飞又再出言:“正方叔至上!” 那边关羽太史慈对视一眼,皆是不住点头。 第900章 赴汤蹈火 张飞出言指点,四人不再像方才那般一拥而上,而是一前一后分别夹击。 且出手就是要逼着叶欢硬拼,哪怕被他击退,另外两人会迅速补位。 渐渐地,局面被扳了回来,且随着四人配合越来越为默契,叶欢落入了下风。 “翼德眼光精准,还是不够啊。”大公子心中暗叹。 张飞此法最大的关键就在节奏的变化,破坏叶欢心中那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也许大公子依旧可以精准,但有些时候他的身法脚步便跟不上思想。 一次两次还能弥补,但时间一长,就难以支撑,关键那种感触也被破坏了。 但叶欢还在坚持,劣势之下,体会才能越来越深。 又过了二十回合,大公子主动认输,亦为四人分析了一番得失短长。 “将军。”说话时楚南领着一人走了过来,正是王健。 叶欢点点头,领着后者到了场边。 “将军,赵青病危,我们多方寻医,怕已是病入膏肓。”王健小声道。 “子龙如何?” “前番公孙瓒暗中劝刘刺史自立,被之一番训斥,自此之后,又是恰逢兄长之病,赵校尉便回了常山。” “你立刻派人前往晋阳,让军师请天子旨意,待子龙安顿其兄之事后,召他前来。” “诺!”王健看了看四周又道:“主公,幽州各地的钉子已经扎下去了,只要主公一声令下,立刻可以发动,属下交代过了,那些将军郡守天天吃什么都要查清楚。” “很好,继续潜伏下去,尤其是涿郡之处,乃是关键所在。” 王健点点头,又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将军,这是辽东公孙度将军与您的。” 叶欢一笑接过:“我若猜的不错,公孙升济怕是要求辽东太守之位。” 看了书信,果然不出所料,如今少帝在晋阳,公孙度想正名必须要找自己。 “待会儿我亲自修书一封与之,不但辽东,乐浪和玄菟郡一起给他,当官吗?自然越大越好,什么奋威将军?杂号,可加之为平东将军。”叶欢说着状甚欣然。 三国之中,公孙度算是一号人物,从董卓到曹操,一直屹立不倒!此人很善于治政,后来曾自立为平州牧,纵横三国达数十年之久,棒子之地便在其治下。 公孙度之父名为公孙弘,而公孙弘却是叶欢师兄卓郡郡守萧平的故交,早在当年叶欢纵兵讨伐乐浪之时,他就认识了公孙度,其时后者不过是个郡国曲长。 汉代的辽东可不似今日那般物产丰富,乃是偏僻所在,人烟稀少。叶欢用天子名义加封公孙度便是着眼于日后,所谓远交近攻,暗子早就埋下了。 “对了,还有一人,你与贾军师言及,亦要用天子名义召之前来。” “请公子示下。” “临淮东城,姓鲁名肃字子敬,可让他入太学。” 天子在手,加上叶欢对历史的了解,在招揽人才上是极有便利的。 鲁肃,东吴四英将之一,继任周瑜之位为东吴大都督,眼光精准,智略深远。 三国演义之中,罗大大为了艺术需要,将鲁肃弄成了一个老好人,衬托诸葛的形象。 但真正的史实中,赤壁之战前坚定孙权抗曹决心的却正是鲁肃。 他对孙权言及,我们投靠曹操,荣华富贵少不了,官还能照当。可主公您呢?出不过一乘,随行者三五,终身要仰他人鼻息。 临淮东城的鲁家乃是当地大家,经常接济百姓,民望极高,当年周瑜找鲁肃借粮,后者毫不犹豫,指着一仓粮食便尽数给了周瑜。 遇见劫匪之时,他更让家人先行,自己断后。射出的弩箭箭箭穿透盾牌,贼人皆惧! 后面的就不用说了,孙刘联盟,鲁肃亦是最为坚定之人。 原本叶欢一时尚未想起,直到郭嘉提起刘晔,此二人正是同乡。 此时的鲁肃应该只有十七八岁,声名不显,是以前将军就要先下手为强。 回到帅帐,亲自作书让王健送往晋阳,前者刚走,管亥又快马而来。 周仓率领士卒演练,取得不少成效,要请将军往之一观。 叶欢欣然前往,带了九曲一个百人队随身护卫。 靠近演习所在之时,便命士卒分散开来,任何靠近之人都要将之拿下。 到了离营三十里的一处山谷,此地亦有两面悬崖,其险峻不在虎牢之下。 “将军,那绳索与飞勾爪配合果然有效,今日便请将军前来检阅。”远远听见马蹄声,周仓便纵马迎了上来,看见叶欢他的语气之中透着兴奋。 “伯明,战阵之上需要慈不掌兵,但身为掌军之人,亦要爱之如子。” “诺,将军放心,仓与兄弟们是做好将军所言防护,从低到高的。” 叶欢点点头随之前往,今日麴义也在,周仓麾下已然列队,一个个跃跃欲试。 下马对士卒们微笑致意,叶欢的眼光落在了那较矮的山崖之上,目测也要有三十米的高度,便问周仓道:“就是从这儿开始练的?” “将军好眼光。”后者笑道。 “此处,速度最慢的上去要多久?” “回将军,一炷香时间足够。” “好,让他们从这里开始。”叶欢挥挥手。 “二宝,你上。”周仓点头喊了一名瘦弱的年青士卒出来。 后者以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见过叶欢,就要上前。 “等等。”大公子喊了一声:“你叫二宝?” “是,我叫冯二宝,将军好!”后者大声应道。 叶欢指指山崖,笑问道:“怕不怕?” “不怕,校尉说了,我们要为将军……要为将军……”二宝说着挠挠头,有点畏惧的看向周仓。 “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周仓喝道。 “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二宝身躯一正。 叶欢摆摆手,轻松的道:“二宝,一炷香爬不上去,本将军就不用你上了。” “将军放心,我不用一炷香。”二宝说着,喷了口唾沫在手中,两掌搓揉。 “别,用这个。”叶欢从腰间解下皮囊递了过去。 二宝见了有点不知所措,看着周仓也不知该不该接。 第901章 摸摸石壁 周仓见了,上去就是一脚:“看什么看,将军给你还不接?” “是是是!”二宝连连点头接了过来。 叶欢笑笑:“擦在手上,再搓一搓,肯定比唾沫管用。” “哎~”二宝照而行之,随即双手将皮囊还给叶欢,这才到了山脚之下。 搭上岩壁,他试了试力道不由喜道:“好用,好用……” “你跟谁说话呢?”周仓双眼一瞪就要上前。 “干什么呢?”叶欢一把将他扒拉到一旁,此刻二宝吓得已经窜上去了。 他爬的很快,以大公子的专业眼光看来,并不比后世的职业选手差多少。 手脚有力,身体轻健,加上选点准确,三十米的悬崖,二宝很快就登了上去。 “好!”叶欢抬起头来,竖着大拇指高喊一声。 二宝站在崖上看不清表情,但周仓身后的士卒听了,全都是摩拳擦掌。 叶欢一笑:“上上上。” 接下来士卒们一个个迅捷攀上山崖,将军的石粉得到了一致的好评。 等兄弟们用绳索降了下来,重新在叶欢面前列队,目中都有期待之色。 “好,都很厉害,你们想想,董仲颖那里虎牢关守得好好的,忽然有落石从天而降,估计他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叶欢的夸奖如期而至。 士卒们闻言,都是憋笑憋得厉害,但想想将军所言的场景,心中又是兴奋。 叶欢面色一正:“不过虎牢两侧的山崖比这里高很多,上的去吗?” “上得去!”冯二宝带头,士卒们齐声喊道。 “本将军信得过你们!”叶欢右拳捶着自己胸口道。 “伯明,去之前,让兄弟们把家人的姓名住处都留下来,我派人去接。” “诺!”周仓身躯一正,接着轻声道:“将军,他们不少都没有家人了。” 叶欢微微颔首,看着面前的士卒,至少一半面上有着黯然之色。 “之前的本公子管不了,但是在我麾下,绝不让你们家人受苦。” 冯二宝闻言出列,噗通一声跪在叶欢面前:“多谢将军,多谢将军,我爹娘要是能吃饱饭,我死也甘心了。” 众人纷纷点头,皆随着二宝跪下,口中不住相谢。 “都起来,在我定边军,此乃应有之义。”叶欢有点疑惑的看着周仓:“你没跟兄弟们说?” “我,我忘了。” “你怎么没忘了你姓什么?”叶欢面色一沉:“按军规,该当如何?” 周仓形容一正,立刻接道:“将军,该仗责五十!” 士卒们见了,就要为校尉说话,其实老兵都和他们说过。只不过听别人说是一回事,亲耳听将军言及完全是别样的感受。 叶欢摆摆手:“五十军棍记下,等你回来,本将军亲自打你。” “诺!”周仓一愣,随即高声应诺,面色微红。 “好了,给你们弄的本将军也想试试了。”叶欢说着撩起下摆,又捋起了袖子。 “将军,将军,你要……”周仓有点疑惑。 直到看见叶欢也擦了石粉往崖前走去,他和管亥急忙一左一右追了上去。 “将军,将军,那不成,你不能爬啊。”周仓劝道。 “伯明你什么意思,告诉你,本公子不比你们慢。”叶欢不以为意。 “将军,万万不可,这要……呸呸呸,军师不得拆了我?”管亥死死拉住右臂。 “将军,将军,你答应过军师的。”楚南李云也冲了上来,边保直接挡在面前。 “你们干什么?这才多高啊,虎牢本公子也爬的上去。”叶欢是真有点手痒。 “是是是,将军哪里上不去,这点高也没劲不是?”管亥点头如捣蒜。 “去去去,让开,我有数!”叶欢把管亥和周仓扒拉到一边。 边保双眼一瞪冲了上来,直接跪在叶欢面前抱住了他的腰,看那样子是打死也不放。 士卒们一旁看的有些傻眼,将军还要亲自上?但心中却绝不怀疑叶欢的本事。 “反正将军你不能上。”边保一眨眼,楚南李云会意,一人一边抱住大腿。 “哎~”叶欢长长的叹了口气,心里清楚,三人是真的打死不会放的。 “好好好,都起来,你们让我摸一下总行吧?” 在众人“众星捧月”一般的保护之下,叶欢也只落得个摸了摸石壁…… 晚间,联军大寨,一众诸侯正在谈论今日之战,气氛多少有点儿低落。 好不容易取得了一些进展,徐荣却在关键时候拿出了东都神机弩,令联军损失惨重。 “前将军到……”帐前士卒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向门前看去。 帐帘掀起,叶欢信步而入,除了面色稍稍苍白之外,脚步倒还算有力。 “悦之不在营中养病,怎生有空来此?”袁绍眼中闪动着希望,诸侯亦然。 “哦,今日有所好转,欢特地来听各位研讨战情。”叶欢一笑落座。 失望之色一闪而过,袁绍不由暗中摇头,攻城战,又能有什么办法? 的确,面对坚城,敌军有没有其余破绽,除了战术上的调整,亦没有什么计谋可施。 一番探讨之后,袁绍还是决定将攻城指挥之权交给了曹操,陶谦的丹阳兵和孙坚的江东士卒皆归其执掌。想了想,盟主并没有打叶欢太原营的主意。 散帐之后,大公子脚步轻快的出了帅帐,心中在默数着:“一、二、三……” “悦之留步。”果不其然曹操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孟德兄,明日一早,欢再来给你助威。” 曹操摇摇头:“悦之,前番说起,你可能会有办法,如今可有之?” “哎~”叶欢长长的叹了口气。 “哎~”曹操亦是一声叹息。 “办法我是想到了一个,不过需要孟德兄你配合到位,才有成功的可能。” 曹操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面露喜色,接下来又是恨恨的瞪了叶欢一眼。 “悦之,军机重事,你还拿操玩笑?” “就是军机重事才不能乱说啊,说到做不到,本公子的脸面何在?” “算你有理。”曹操上前一步拉住叶欢,看看周围,拉着他就往自己帐中而去。 第902章 来日大敌 一路将叶欢拉到帅帐之中,挥退左右,曹操拿出青梅酒放在案上,再让庖厨弄了烧肉。 “悦之,此时可以说了吧?” 叶欢一笑摇头:“不行,我还没准备妥当,未必能成。” 曹操颔首:“那你需要我如何配合?” “你尽管打你的,到时我会通知你,反正尽力助兄拿下虎牢便是。” 曹操闻言双眼一亮,叶欢从不虚言,他如此说便是有把握。 “悦之你当真不能透露一二?还是怕操这里泄露了消息?” “我当真还未确定是否可行,那便说与孟德兄,你再参详一番。” “悦之快说,在这虎牢之下多待一日,亦对联军士气有损,伤亡一大,有人就坐不住了。” 叶欢闻言双眉一皱,拍案道:“借大义之名,行沽名钓誉之举,都有哪些?孟德兄你明言之,用不着董卓的西凉铁骑,我叶欢第一个收拾他。” 曹操看看左右:“悦之你小声点,如今还需相忍为国。” “屁,什么相忍为国?那是说你我,说几位刺史与文台兄,别以为叶某当真看不见。盟主令欢执掌军法,我也得杀他几个!若有畏战之辈,军法无情。” “将军,陶使君与孙袁二位将军求见。”此时账外传来士卒的通报之声,曹操急忙相请。 孙坚进屋眼光就落在了叶欢身上,笑着问道:“隔着老远就闻悦之之声,和谁动怒呢?” 叶欢起身以礼相见,口中言道:“谁畏战如虎,乱我军心,休怪叶某无情。” “差点忘了,悦之你是掌管军法之人,有的人的确该提点。”孙坚也颔首道。 叶欢很自然的捧了一杯茶奉给陶谦,闻言双眉一扬:“提点?我的提点就是军棍,要么大刀也行。” “悦之,还是以和为贵。”陶谦笑道。 “使君,那得看是谁了。就说孔府君当日欢有点看不惯他的姿态,那就明着来。可人家北海兵都是好样的啊,武安将军亲自攻城还受了伤,我佩服。” 袁术闻言插了一句:“悦之,此言你可会当着孔北海的面说?” 叶欢毫不犹豫:“那是万万不能。” 袁术莞尔,叶大公子就是这般脾气。 “孔使君麾下也不错啊,一码归一码,有错要罚,做得好的自然看得见。” 接着一笑:“使君见笑了,不过此乃战阵,欢怕的就是有些不治,以后会背后捅刀子。” “悦之言之有理,你掌军法,原该如此。” “悦之?明日陶使君文台公路皆是随我攻城的。”曹操一旁言道。 “放心,信不过你我也信得过使君和二位兄长。” 曹操还没来得及回话,孙坚已是双眉一仰:“悦之,莫非你有破虎牢之法?” 陶谦袁术的眼光亦齐齐看来,若非如此,曹操岂会有方才言语? “欢只是略有所得,故今日来寻孟德兄验证一番。”叶欢点了点头。 三人闻言亦是面现喜色,落座之后静静等候。 “孟德兄,各位,欢若有办法能将士卒送上虎牢右侧的千仭绝壁。待各位攻城之时,突然发动袭击,居高临下,攻击雄关,不知孟德兄可有胜算?”叶欢缓缓道。 “千仭绝壁?”曹操闻言一愣,随即却道:“真若如此,便是绝大助力,但上下配合还需时机精准,悦之你能协调?” “我看他能,孟德你且听悦之说便是。”孙坚却是信心十足。 曹操点点头,登临绝壁已然有点匪夷所思,但出自叶欢也并不足为奇了。 “孟德兄眼光精准,欢自有协调之法。”有飞羽在,大公子当然不会担心。 “只不过此法也只能令徐荣乱得一时,假如我们不能借此时机突破关城,便会功亏一篑!因此孟德兄你必须率军再打上几日,等待最佳时机出现。” 曹操颔首沉吟起来,片刻之后方道:“若依悦之之言,我军还需全力以赴。” “攻势一起,日夜不能停,欢要分散徐荣的注意,争取一举功成。” “悦之你准备什么时候上去?” “那不是我说了算,得看孟德兄你打的怎么样?” “还能如何,自明早开始,操会精选士卒,十二时辰不停,在所不惜!”曹操决然道,以他和叶欢的用兵之能,不用太多的解释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正因如此,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有些人想混?拉他们上去。孟德兄你受盟主号令,统领攻城之责,倘若有人不服,欢恰好行军法之威。” 一番商议停当,第二天开始联军的攻势便猛烈起来,曹操提出了一个连攻之法,十八路诸侯麾下轮番上阵,不给徐荣的虎牢守军以喘息之机。 此事得到了大多数的诸侯的认可,毕竟曹操将他的青州营和陈留营都顶在了前面,孙坚袁术则有拿下汜水之功,便连盟主麾下也不例外,南皮营首当其冲。 加上叶欢明正军法,以十二队为执法队开上前线,懈怠军心者当场斩之。因此便是某些别有用心之辈,也不敢提出异议,叶大公子那造型,绝对不会手下容情。 至于定边军太原营,则与孙坚一起排在了最后,那是曹操的杀手锏。 第一天,虎牢关下打得就是尸山血海,双方皆是伤亡不小。出乎徐荣的意料,联军的攻势直到晚间也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越来越为猛烈。 夜间攻城,按汉末的军事常识多半是对攻方不利,联军的伤亡也的确比白天还多。但曹操在此表现出了极高的指挥水准,他的协调能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一次叶欢没有再躲懒,他一直在阵前观战,便是休息也不会回营。 不但在看敌军的防守来寻找时机,他也在暗中观察曹操,日后他可能是最强大的敌人! 在叶欢心中,但从战术角度而言,高顺陷阵营的攻坚能力还要胜过曹操。但论指挥,怕是自己上也要稍稍不如。 他从边军开始,就带惯强军,定边纵横无敌。联军驳杂,战力难免参差不齐,曹操却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到人尽其用,战阵上的嗅觉更是敏锐无比! 如此一来,西凉军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联军伤亡大,守军的消耗亦在不断增加。 第903章 登临绝壁 每天的黄昏之后,攻城依旧,曹操则会聚集众将检讨战局。 听他侃侃而言,几乎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原本矮小的身躯亦是高大起来。 “乱世奸雄不是盖的啊,给孙子兵法做解也不是一般人干得出来的。”叶欢心中转动着念头,这样的曹操加上日后汇聚四方英才,岂能不是强敌? “悦之还有何见解?” “孟德兄你都说完了,欢无话可说。”叶欢出言真心实意。 “我要不要趁联军之机,找个机会先干掉曹操?”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就英雄情怀,叶欢要为自己的念头惭愧。但争霸天下,先除强敌又岂不是最佳之法? “嗯,同样的事情曹操也不是没做过,孟德兄,欢也是跟你学的。” 自己动手除掉曹操,叶欢自问实在下不了手,真若如此,他不如把联军一锅端了。 但限制对方的发展,未必就要用兵,反正大公子是绝不能容忍曹操顺利强大起来的。 看看原本的历史时空中,刘备前期被限制的有多惨?四十七岁还在困守新野弹丸之地。 当真仅仅因为身边没有诸葛亮?事情绝不会是想象中那般简单。 一番检讨之后,所有战将离开帅帐,内中又只剩下曹操叶欢两人。 “孟德兄,差不多了,今晚你亲自盯好,该欢动手了。” “悦之放心,今晚我文谦上,绝不会让董逆轻松。”曹操欣然道。 “嗯,文谦确是大将之材,不过打起仗来,他是判若两人,孟德兄你可要小心。” 曹操连连点头,乐进身材矮小,貌不惊人。但上阵之后,却只能用一个“疯”字来形容!势若疯虎,疯不可挡,麾下士卒亦与之一般,陈留营的战力极为强悍。 “好了,这里交给孟德兄,欢去了,明日日出之前,我必定回营。”叶欢说着对曹操一抱拳,便转身而去,两天两夜下来,西凉守军已经露出疲态,时机到了。 “悦之保重!”曹操目送叶欢出寨,又沉声喝道:“速速唤文谦将军前来。” 当天色彻底暗下之时,虎牢关前却是点燃无数火把,映照的犹如白日。乐进的陈留营和陶谦麾下丹阳精兵满脸肃然,陈到眼中则有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之色。 这些叶欢不会管,他带着臧空的九曲将周仓和百名士卒护送到了山脚之下。 即使隔着十余里,虎牢关方向的喊杀之声也听得清清楚楚,空气中皆是肃杀之意。 “伯明,各位兄弟,欢代大汉,代天子谢过各位,切记要善保自身!”看着面前的周仓和百名肃立的士卒,叶欢抱拳躬身道。 “仓不敢当主公此礼,唯有全力相报。”后者连忙侧身让开,口中奋然道。 “好,上!”叶欢又看了众人一眼,右手猛地一挥! 周仓毫不犹豫,率众而上,第一个攀上了绝壁,迅速的向上而去。 百名士卒,随之而上,眼神中皆是决然之色。 夜间登临绝壁,难度更大,但叶欢不得不冒险,一旦被敌军察觉,此计就再难实现。 一炷香,两炷香……渐渐地就连大公子的夜眼也看不清悬壁之上的士卒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一名士卒的身体从高空跌落,摔在地面,其状惨不忍睹! 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发出惊叫之声,口部已经被白布牢牢扎紧。 当即便有士卒上前为之收殓尸身,即使以他们的身经百战,面部都有不受控制的颤抖。 第二个,第三个……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不断有士卒从空中摔下。 十九个,足足十九个,绝壁之险,不是做足了准备就能回避的。 叶欢面不改色,慈不掌兵乃是战场的铁律,心软?心软除了会害死你,没有半点好处。 直到第二十七名士卒落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周仓深吸一口气,稳定住自己的身躯,甩出的飞勾爪终于勾住了悬顶。 用力拽了几下感受那股力道,他单臂角力飞身而上,右手死死抓住边缘的石块。 再度发力,一跃而上,到了崖顶的周仓来不及欣悦,立刻伏下身躯观察起来。 接着月光,他能看清光秃秃一片的山崖,连绵起伏却是能直通虎牢关上。 “嗯,看来敌军也没有想到在此设防,倒是能省去不少力气。”周仓微微出了口气,随即回身,将腰间绳索牢牢绑在一块巨石之上,另一端垂了下去。 有第一个人登顶,接下来就会顺利许多,随着登上崖顶的士卒越来越多,后续的速度更加快了。原本体力枯竭的,也会被同袍拉上去。 “二宝,带人探路,路上记得多多收集石块,如此之高,拳头大小的都能用。”一边接应士卒,周仓小声对冯二宝言道。 “诺,七什跟我来。”二宝应诺,带着一什人便往前探索而去。 “七十二,七十三……”每拉上一名士卒,周仓都会在心中默念。 数到七十三之后,等了很长时间也不见人影,周仓心中一痛,多半是不能保也。 但痛心只是一瞬间,战阵之上,早已见惯生死,二十七人的伤亡就此绝壁而言已然算不上大了。原本在他的估计中,能有一半上来就是幸运。 让麾下士卒在崖顶休息,周仓自怀中取出三段绳索,绑上石块之后将之点燃。然后按间隔十息的时间一个个扔了下去,那是他和将军约好的讯号。 “将军你看,伯明上去了。”悬崖之下,管亥始终目不转睛的抬头观望,当看见火光出现,面上立显狂喜之色,手指空中便对叶欢道。 “好!”大公子亦是拳掌相击,稍稍松了口气,总算没再有士卒落下。 接下来,主从二人及身边很多士卒都是一个动作,揉着自己发酸的颈项。 叶欢撮唇而呼,不片刻黑影凌空而来,落在了肩头之上。 “飞羽,这一回又要辛苦你了,一定要记得这几日你认识的那个人!”叶欢亲切的在猎鹰耳边低语,同时将一条细长的绢帛绑在了它的左腿之上。 第904章 狼烟为号 关下激战正酣,陈留营统领乐进已经赤膊上阵了,麾下两队士卒连续冲上城头,尽皆力战而亡。乐进面若冰霜,方才徐荣截他后路的一手很是阴毒。 但就战局而言,联军逐渐占了气势的上风,眼下比的得便是谁能更加持久。 太原营正副统领于禁麯义都在阵前观战,作为最后的梯队,定边军是迟早要上的。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定边军的威名对二人而言亦是一种压力,他们不能被虎牢挡住。 “元伟,方才那一下换了是高将军的陷阵营,能否一举夺关?”于禁轻声问道。 麯义微微摇头:“不好说,但陷阵营一定可以坚持的更久一些,配合的士卒换成典将军潘将军所部,或许会有机会,但也难说,徐荣还未到山穷水尽之时。” “元伟说的是,不过那乐文谦把握时机精准,出击有力,的确算个人物。” 麯义点点头:“论单兵,陈留营不及丹阳兵,但乐进之统军要胜过那陈志不少,当真有几分高顺将军的意思。嗯,沉稳不及,灵动或许更胜。” 于禁一笑:“好好盯着他,太原营迟早要上,我军的攻势定要比陈留营更为猛烈。” “将军,除了我们太原营,还需友军配合,此处亦颇为关键。” “将军说过,他相信曹操的眼光,此人统军有法,当不会令你我失望。” 于禁微微一顿又道:“元伟,我不是信不过周伯明,但你我还是要做好强攻的打算。” 麯义连连颔首:“此乃应有之义,文则兄,你先回去歇息,明早再来换我。” 帅帐之外,喊杀之声不断传来,帅帐之内,曹操却是安坐如山,像是入定一般。 倘若不是案几偶尔发出的吱呀之音,根本察觉不出他心中急切。 帐外脚步声传来,曹操当即双眼一亮,可见进来的是荀彧,不由微微有些失望。 “文若怎会到阵前来?你穿的也太过单薄了。”下一刻他面带笑容起身相迎。 荀彧抱拳一礼,轻声道:“主公,前将军那里还未有讯息传来?” 曹操摇头:“文若,坐下说话,登临千丈绝壁,若不是悦之,曹某断难信之。” 说着话,他亲手为荀彧奉茶,帐外的喊杀声对他并没有半点影响。 “兵者诡道,观前将军过往用兵,常有出奇制胜之处,主公不必过虑,定有讯息传来。” “哈哈哈,文若说的是,却是操关心则乱。只要叶悦之所部上得去,我与之联手,有九成把握可破虎牢雄关。” 荀彧颔首:“即使没有前将军之法,以主公之力,强攻亦可破之。因此彧之所想,不在虎牢,而在洛阳。” “哦,洛阳,请先生细细言之。”曹操眼神期待的问道,论捧哏功力,他亦不输叶欢。 荀彧刚要出言,帐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到了帐前那人低声道: “启禀主公,叶欢将军急报!” 曹操听了当即面现喜色,让传讯之人进帐,眼光又看向了荀彧。 “主公,眼下当先定虎牢之事。”后者欣然道。 曹操一笑复又面容一正:“叶将军何报?” “主公,叶将军言及定边军所部已有七十四人登上绝壁,将军建言能否在黎明一刻发动攻击?还请主公定夺。” “黎明时分?”曹操看了眼帐中的沙漏,微微沉吟起来。 很快他就有了决断:“你速速去回叶将军,何时发动由他决定,只需举烟为号,操会安排妥当,与之配合。” “诺。”士卒等了片刻,见曹操没有续言,这才出帐飞快去了。 荀彧一旁暗中点头,短短的一番对话,叶欢和曹操之间的信任显露无疑。 前将军有大局观,他不在前阵,就会听主公调遣。 主公亦是决断不疑,此战之要,在于叶欢的奇兵,自然要以其为主。 “传令元让,让他引军换文谦下来歇息,再去传孙坚将军和孟卓兄前来。” “传令叶将军麾下太原营,盟主麾下南皮营,随时准备攻城……” 曹操发出一连串指令,帐外应诺连声,脚步声不断远去。 “先生,悦之果然不负所托,明日一早,操必要破这虎牢关。” “主公妥当,可操必胜之算。” 不片刻功夫,孙坚第一个前来,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睡意,显然一直都在等候。 “孟德兄,悦之得手了?”入帐之后见只有曹操与荀彧,孙坚急切问道。 曹操颔首:“悦之行事,素来不会让人失望,方才派人送信,黎明时分发动。” “好!”孙坚拳掌相击赞了一声,随即对曹操抱拳道:“坚听将军军令。” “文台,悦之那里一旦发动,关上董军必乱,我军要趁此机会一举功成。因此你的江东军和文则的太原营,将会是攻击主力。” “待会儿文则就到,如何配合文台与之商议,操只要一个字,快!” “启禀将军,太原营统领于禁将军到。”士卒的通报声在帐外响起。 于禁随之进帐,对二人行礼。方才回到营中,还没来得及躺下,曹操的军令就到了,他心里清楚,大战在即。 “二位,虎牢城门,董卓徐荣以沙石堵之,但我军亦可设法将之掘开,此事与攻城当同时进行,一样要快。 “诺,诺!”孙坚于禁毫不犹豫的答道,前者不由看了后者一眼,却见他一脸了然。 “悦之向来对于文则评价极高,果然是良将之才,眼光不俗。” 曹操亦是颔首,挖开城门沙石与狂攻快打看似有点矛盾,却是他的谨慎之处。 倘若叶欢的突袭和自己的配合还不足以拿下虎牢,曹操就要尽最大的可能破坏城防,以为日后计算。 未言胜而先言败,乃兵家只要也。短短的一条军令,此处显露无疑。 孙坚能立刻领悟不出曹操所料,二人在兖州讨贼之时有过多次的配合。 而于禁的毫不犹豫更令曹操赞赏,就像叶欢眼馋乐进一般,他亦是心中暗探,怎么没让自己早一步遇到此人? 第905章 天降奇兵 夜半三更,常人睡得最为香甜之时,徐荣却连眼睛都不能眨一下。 原本联军的攻势已如潮水,此刻变得更加疯狂起来。 夜间攻城,比白日还猛,以徐荣的将才应该可以看出异常。 “难不成相国撤回洛阳之事走漏了消息?”可惜他的关注点却在这里。 早在两日之前,董卓已经率领大军撤离了虎牢关,留下他镇守此处,见机行事。 按徐荣自己的预计,稳守六到十日当不在话下,可如今却也没有把握了。 “这样消耗下去,对联军有什么好处?” 不管有多少的想法,徐荣的指挥依旧沉稳,西凉士卒全力以赴死守血战。 连着数个时辰的高强度夜战,双方也不知战死了多少士卒,城头数度拉锯。当天边渐渐泛起白光之时,联军的攻势忽然一停,许多守军士卒都不由坐倒下来。 “都站起来,敌军还会继续猛攻。”徐荣亲自上了一线,高声喝道。 可作用似乎不大,神经一直处在紧绷之中,瞬间放松下去,是很难恢复如初的。反之倘若联军一直保持攻势,他们反而能形成一种惯性。 曹操为了确保拿下虎牢,也使出了所有的本领。 关下高台之上,他手持令旗满脸肃然,其下陈留营,丹阳兵,太原营、南皮营皆列出齐整的阵势。士卒的目光落在虎牢关上,带着决然之色。 徐荣亦在不断调遣士卒换防,看见关下的敌军,他没来由的一阵心跳。 忽然,关右十余里之外,一道黑烟冉冉升起,曹操见了,手中令旗向前一挥! “杀!”喊杀之声瞬间爆起,几十面战鼓一字排开,同时擂响,声势惊人。 “太原营?定边军?叶悦之人呢?”看见太原营的旗帜,徐荣当即心中一凛,就算知道这是一支新军,可定边从无弱旅,否则曹操又岂会将他们放在此时出击? 眼光来回巡游多次,始终找不到叶欢的身影,而前几日他一眼就能看见。 冒着城头的箭如雨下,联军驾轻就熟的高速冲到关下,此时城头的滚木礌石又是一阵猛砸!虎牢城关六丈的高度,哪怕你猛如叶欢典韦也很难挡千钧之力。 只不过仗打到这个时候,任何的死亡都不能令士卒动容,神经已经麻木了。 敌军的攻势凶猛,徐荣不得不待在一线亲自指挥,他总有那种不妙的预感。 “将军小心~”酣战之中,一名亲兵抬着头飞快冲到徐荣身边,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你……”后者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见一块飞石从天而降,落在了亲兵的头顶,顿时砸了个万多桃花开!溅得徐荣面上热乎乎一片,那正是他刚才位置! 紧着着,重物破空之声不断传来,抬头看去,天空之中出现了一片“石雨”,猛恶之极的砸到关上,关上士卒沾着死,挨着伤,坚硬的地面都被砸出一个个深坑! 惨叫之声接踵而至,守军被飞来横祸打得猝不及防,整个防守阵型立刻出现了破绽。 “石雨”没有停歇的意思,还在接踵而来,变得越来越密,越来越多! “传令,吹号,全军压上。”曹操沉声喝道,手中令旗连摆。 “杀!”程普铁戟蛇矛指向关下,率领江东士卒护着两架巨大的冲车冲往关下。 “杀!”麴义亦是大喝出声,先登营士卒毫不落后,杀向另外一侧的城门。 与此同时,崖顶之上,周仓率领士卒正在将一块块飞石砸落下去。大的有人头大小,小的则有拳头大小,昨晚攀上绝壁之后,他们准备了数千块落石。 “兄弟们,不要留力,把这两堆砸完!”周仓扔下一块大石喝道。 “诺,诺……”士卒们应声连连,手中没有丝毫停顿,看他们互相之间的脚步,一定是经过了某种演练,且随着第一阵之后,精准度也在不断提高。 此处距离虎牢关上至少有四五十丈的落差,也是周仓精心选择之地。第一阵落石,至少有一半砸到了敌军一侧的关下,甚至有一块落在了自己人这边。 但第二阵,第三阵,落在关上的石块越来越多,士卒们找到了一些窍门。 登上崖顶的士卒们人人奋力,唯有冯二宝一人趴在崖边,向下张望。 “校尉,校尉,我们的人上去了。”二宝大喊道,这个高度看下去,关上关下的西凉军与联军士卒便如蚂蚁一般,他的眼力最好,因此周仓专门安排他观察战局。 “上了多少了?”周仓扫了一眼高声问道。 “不少了!” “娘的,不少是多少啊?” “已经缠在一起了,分不清!”二宝有点无奈。 “停,暂停攻击。”周仓听了急忙下令。 关上的徐荣冒着石雨手搭凉棚向上观看,面上带着惊骇之色!这两侧山崖笔直垂立,几乎光滑如镜,联军是怎么上去的,难道他们长了翅膀不成? 惊骇很快过去,在战场上你永远要想的只是如何面对。 第一时间,徐荣的反应便是要让士卒冷静下来,石雨看似威力惊人,却并不精准。只要你细致观察,是可以躲过的,可他能沉得住气,却不能要求所有的士卒都有这般定力。 太原营,陈留营,丹阳兵,南皮营,都是曹操精挑细选的强兵,加上有他临阵指挥!借着敌军慌乱之时,越来越多的联军士卒攀上城头,和守军绞杀一处! 局势的发展让曹操的眉头越来越为舒展,徐荣则恰恰相反!可就在此时,石雨却是一停。 “兄弟们,今日有死而已,皆随我死战!”徐荣第一时间摆开长枪,挑翻一名联军士卒! 他的亲自上阵,鼓舞了西凉士卒的勇气,没有了落石的威胁,他们又坚强起来。 曹操见了,双眉重新皱起,毫不犹豫的对台下寒声道:“立刻传令叶将军,落石不能停,直到拿下虎牢为止!” 台下的孙坚、张邈、袁术,于禁等众将闻言皆是面色一凛,却未出言。 传讯士卒听了都有些犹豫,这条军令一下,飞石可是不分敌我的。 第906章 无差别攻击 传讯士卒飞马而来,远远看见叶欢便就下马奔到面前。 “叶将军,曹将军军令,落石不可停!”顾不上喘气,士卒高声道。 叶欢的眼神微微收缩,挥挥手:“回去复命,叶某得令。” “边保,继续点烟,让伯明放开手脚全力攻击。” “诺。” “联军到底还是缺乏配合演练,换了敬方,有这一阵当可足以拿下虎牢。” 多年战阵,叶欢当然不会有妇人之仁,只不过他对士卒生命的重视,也远在其余诸侯之上。 眼下是判断上的误差,当然也存着一丝侥幸心理,此刻却不能不执行军令。 崖顶之上,二宝第一个看见了山下的浓烟。 “校尉,又有烟了。” 周仓的嘴唇微微一颤,立刻起身道:“兄弟们,继续攻击。” “大哥,下面有我们的人,这样砸下去,根本分不清敌我。” “少废话,将军军令,顾不了那么多,给我砸。”周仓喊着,带头搬起石块向下砸去,但出手之时亦有稍稍停顿。 看见校尉带头,士卒们只能随之而行,居高临下,他们想小心也小心不了。 高台之上,曹操看着关上的战局面沉如水,徐荣不愧良将,反应敏捷。 稍稍的混乱之后,他以身作则将局面稳定下来,此刻双方绞杀一处,激战正酣。 有点不耐的抬头看看,落石并未出现,曹操心中不禁有些焦急。 “叶悦之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别人不知,你还不知慈不掌兵的道理?” 深受家门熏陶,心肠偏软,在曹操眼中这恐怕是叶欢唯一的弱点! 在他的翘首期盼之下,终于有落石从崖顶砸下,接着密集起来。 关上酣战的双方士卒立刻遭受到了落石的无差别攻击,数十人惨死当场。 假如说刚才还能躲避的话,现在的混战根本容不得你分心,否则躲过落石,躲不开敌军的刀剑! 曹操坚信在这样的无差别攻击之下,同样的伤亡肯定对攻方有利。 越是危险的战局,就更能看出士卒的素质,西凉士卒不善守,毋庸置疑。 身为兵法大家,曹操的判断不会错,且他算定,徐荣就算能看出来,却也没有办法改变局面。 事实亦是在向着曹操想象之中发展,混战之中还要面对落石,双重打击令得西凉士卒明显有些慌乱了。 再看联军这一边,江东士卒和麯义的先登营却能丝毫不乱。此消彼长之下,战局顿时一变,联军占据了上风。 关下百步之外,太原营第二梯队位置的麯义见了战况,不由回头看了于禁一眼。 “元伟,你阵前指挥,兄弟们登城之后,尽量往右边靠,压缩敌军在左翼。”出战之前,于禁有过交代。 现在麯义更能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了,多半是将军想到这一点,提前知会了于将军。 但他更相信即使没有于禁的提点,就凭太原营第一梯队的实力,也绝不会畏惧漫天的落石。 想到这里,麯义的目光又落在了城头那个臂缠红巾的高大身影上。 一把厚背战刀挥舞如风,不断收割西凉士卒的性命,混战之中还能眼观六路,随时策应自己的同袍。一片绞杀之中,有经验的将领一眼就能找到他。 叶洛,太原营第一曲曲长,上党人家,年二十三,身长七尺三寸,家中长子。 边军二军升任什长,后调入陷阵第一曲担当副队长,十年战阵,杀敌数百! 一般而言,军中一曲都会是统领的心尖,比如全军闻名的陷阵营曲疯子,便是高顺麾下第一战将! 没有陷阵打不下的城关,没有曲疯子登不上去的城楼。 叶洛在陷阵一曲多年,一曲的风格已经深深刻进了骨子里。关上的厮杀,太原营老兵们显得无比勇猛。 二曲打头阵,一旦出现机会一曲立刻接上,全军之中,它的老兵比例是最高的,于禁在之前又给他补充了不少。 捏起拳头打人,尽全力于一点,对太原营这支新军而言,又是如此关键的战役,麯义很是支持统领的决定。 “好!”看着第一曲飞速的杀散关上右侧的敌军,那种干脆利落曹操都不由击掌叫好。 抬头看看天空落石,叶洛一把扯掉身上的战甲:“兄弟们上,今日必破虎牢,首功也定是我太原营的。” 话音未落他揉身而上,增援陈留营与江东士卒,身后同袍奋力随之。 “文则,那人是谁?好样的。”关下孙坚见了,不由对于禁问道。 混战之后,此人明明可以选择杀向关下,但他却毫不犹豫的迎着落石而上,其豪勇之处,令人赞叹。 “孙将军,这是我太原营第一曲曲长叶洛。”于禁很快答道。 “叶洛?悦之的族人?”孙坚又问,据他所知,太原营多半都是叶氏宗族子弟。 “按叶家宗谱,叶洛是将军侄孙。” “以此人为先,文则观人精准。”孙坚颔首道。 江东猛虎连连点头之时,高台上的曹操手捻胡须,却是一阵微微摇头。 “文谦所部陈留营,已然深得我心,可与太原营一曲相比,却还是略有不如。” 曹操深知叶欢练兵之能,因此太原营一出手他便看的极为仔细。 叶洛带人杀上之后,立刻缓解了陈留营很大的压力,而他们在杀敌之中,还能躲避空中的飞石,动作敏捷。 并非说太原营就不会被落石砸中,而是他们的闪避更多出于感觉。 一般人可能看不出来,但落在曹操眼里却是清清楚楚。 乐进统领的陈留营的确够疯够猛,太原营亦并不输之,个个皆是阵上疯。 不过两者相较,后者更多出来一份控制与从容,似乎他们还尤有余力。 曹操并不知道于禁为了确保此战建功,将所有的老兵几乎都给了一曲。 在他眼里,城头的那支定边军身上有着和陷阵及王牌六曲一样的特质。 说士气吧,看上去也就那样,说疯狂吧,他们总有控制,不显山不露水。 可到了战阵之上,他们总能令敌军胆寒,做到旁人无法做到之事。 第907章 想吃什么有什么 借着关上酣战的时机,程普率领的长沙营和麯义先登营一部也到了虎牢城门之前,冲车开始不断地敲砸城门。 失去了城头掩护,再坚固的城门又能经得住冲车多少下敲击? 巨石加上沙土封堵城门的确有效,但长沙营与先登营轮番上阵。以愚公移山的精神,挖开也就是时间问题。 看着城头联军的优势越来越大,曹操几乎可以确定,今日就能拿下虎牢雄关。论功行赏,崖顶士卒当是首功。 接连不断的投石,周仓麾下已经有十余人不同程度的出现了抽筋的迹象。 昨晚攀上绝壁已经是极大的消耗,夜间好要探路寻找最佳的攻击点,加上收集崖顶落石,周仓自己都有点摇晃。 不过令他们振奋的是,攀上雄关的联军士卒越来越多,攻势也越来越猛。 激战正在向着雄关内部蔓延。 “校尉,可以停了吧?”冯二宝大声问道,他看的最为清楚。 周仓点点头,再看看山下,并无黑烟升起,当即下令停止了攻击。 昨夜叶欢就给了他擅专之权,除非有黑烟催促,否则他可以控制攻击。 一声令下,士卒们几乎都是同一个动作,坐倒下来搓揉肩膀。 脸上虽然皱着眉,但心情却是兴奋的,看看下面的战况,谁都会觉得联军胜券在握。而他们在此战建功,今后在军中就能直起腰杆了。 定边军各部在将军的影响下绝不会歧视黄巾降卒,但军中就是这个规矩,有战功的岂能不比没战功的高一等?吃法你都得排在别人后面。 对此叶欢是支持的,在他眼中这便是军人荣誉的养成。亦是一到打仗,众将便会争的不可开交的原因。 从边军开始,大公子一刻也没有放弃过思想教育,潜移默化之下士卒早就以其为然,这也是定边军与众不同之处。 与众不同的当然不止一点,比如说激战之时,叶欢就在山下睡得鼾声震天,没有一个士卒会觉得不正常。 “公明,看将军睡得这样,虎牢关应该可以拿下吧?”管亥一旁捂着嘴小声对徐晃问道,他亦是满心希望周仓此处可建立奇功。 “那是自然,要不然将军能睡得如此踏实?放心吧,伯明一个大功是跑不掉的,兄弟们也人人有份。”徐晃看出了管亥的心思,轻声笑道。 “那就好,伯明这小子算是为我们长脸了。”管亥连连点头。 “那是人家的本事,关你什么事?” “切,这话说的,伯明与我兄弟不分彼此,什么叫与我无关?” 徐晃一笑手指上方:“真有本事你也上去啊!” “公明你……你当我不想,还真没那个本事,兄弟们好样的,掉下来都不吭声。”管亥说着面色稍稍一黯。 徐晃见状也不玩笑了,拍拍管亥的肩膀道:“所以将军从不会忘记给阵亡的兄弟们评功,照顾他们的家人。” “看看四方,也只有将军会如此,更能长久。”管亥叹道,随即却是一笑:“公明,若是哪一日我战死沙场,老娘你可得帮我照顾着。” “滚一边去,自己好好照顾。”徐晃立刻道。 楚南听了一旁接话:“子平你要孝顺,赶紧找个婆娘,给你娘生个大胖孙子,那比什么都强。” “这有点难啊……”边保看了管亥一眼却是叹道。 “边保你什么意思,找揍是吧?”管亥双眼一瞪捋起了袖子。他长相的确凶恶,但也只有边保楚南这样的敢开玩笑。 边保双手连摆:“我错了哥,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找夫人啊,保你找个逞心如意的。” 管亥一笑放下袖子:“大丈夫何患无妻?就算要找夫人帮忙,亥也得像伯明一样为将军建立军功,否则哪儿好意思开口?” “行,子平哥你一定行,看好你哦。”边保说着学了个叶欢的日常手势。 正在说话之时,又是一骑飞奔而来,闻听叶欢的鼾声,来人面上有着一瞬的错愕。但随即下马,却是蹑手蹑脚。 徐晃迎了上去,轻声言道:“将军昨夜一夜没合眼,让他睡会儿,前面有消息了?” 来人点点头:“曹将军说了,今日定可拿下虎牢关,登上崖顶的兄弟们首功,让叶将军可以收兵了。” 在联军的上下夹攻面前,徐荣使尽浑身解数也未能创造奇迹,再打下去自己说不得就要全军覆没,因此他选择了撤退。 曹操顾忌西凉铁骑的冲击力与机动力,加上联军久战,并未选择追击。就在传讯士卒来此的一刻,雄关上下已然是欢声一片。 “你先回去,我们等了崖顶的兄弟下来,便立刻前来汇合。” “诺,那我回去复命。”后者一抱拳上马而去。 徐晃也不叫醒叶欢,就命士卒点起黑烟,这一次是三股齐点。 崖顶的周仓和一众士卒刚才就开始欢呼了,二宝看的清楚,联军已然攻占虎牢! 见到黑烟,周仓便率麾下士卒循着昨日探好的路径下山。有绳索和飞狗爪之助,下山要比攀爬之时安全了许多。 但用的时间却是之前的一倍,那时都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求攀上绝壁立功,此刻大战告捷,当然谨慎十分。 出乎周仓的预料,当他快下到地面之时,下面已经站了黑压压的一堆人。 将军当然在,站在最前面,曹操就在将军身边,往后还有孙坚将军,袁术将军。盟主也带着很多诸侯到了,场面颇为宏大。 周仓一时有些不惯,毕竟对面站着的很多都是以前的敌人。脚踏实地之后,他整整衣装,就到了叶欢面前。 “参见将军,仓幸不辱命!” 叶欢不等他行礼,已经快步上前扶住,轻声笑道:“累了吧?庆功宴和山泉水都准备好了,盟主和各位都来迎接兄弟们,回去就能好好歇歇。” 语气平和态度亲近,没有什么许功之言,周仓却听的极为舒服。看众人都不高声说话,他就知道一定是将军的用意。 “将军,兄弟们想吃烤肉。”心情轻松之下,周仓轻声道。 “放心,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想吃什么有什么?”叶欢说话间眼光却还在崖壁上的士卒身上。 第908章 霸道本霸 虎牢关一场大战,前将军麾下黄巾降将周仓率部登上千仞绝壁,居高临下以落石攻击西凉守军。 曹操亲领一线与之配合,联军士卒众志成城,一番血战之后徐荣不敌而退。联军拿下雄关虎牢,东都之前已然再无屏障,可谓大胜! 战后众人没有庆功,而是依照曹操之言前来迎接此战建立奇功的周仓与其麾下士卒,盟主袁绍亦是亲往。 小题大做?当然不是,七日拿下虎牢关,周仓的奇袭不知救了多少联军士卒的性命?再说他还是叶郎的麾下。 等最后一名士卒脚踏实地,叶欢带头,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人人面上都有欣然,接下来就是剑指东都了。 当夜,袁绍在关上设宴为三军庆功,联军大营欢声雷动,十里可闻! 正在欢饮之时,却隐隐闻听外间转来嘈杂之声,似乎是在争吵什么,其间又夹杂着几声女人的尖叫,众人不由一愣,袁绍当即派人探查。 片刻之后,士卒来报,说是在一间地窖之中发现了一队歌姬团…… 歌姬团?叶欢心道董仲颖你还挺会享受,再看坐上诸侯,也有不少表情古怪。 “我去,你们就不能稍稍掩饰一下?难道这便是军营带三月,母猪赛天仙?” “那为何会有吵闹之声?”见士卒神情有点古怪,袁绍又问。 “盟主,是有些兄弟喝多了酒,又见那些姬人生的颇好,就,就……” 士卒支支吾吾,但在座都听懂了,什么事?男人的事儿呗。 “那些姬人发现的地方就在叶将军营地边上,定边军有人出手打了人,这才吵闹起来。” 士卒继续言道,众人闻言眼光又落在了叶欢身上,你们定边军还真是能打。 “切,你们什么眼神,把本公子想的和你们一样龌龊?”叶欢一脸不屑,随即拍案道:“打得好,为此之事,就算杀了也不过分。” 诸侯们互相看看,有人便心中暗道:“叶悦之你也太霸道了吧?你想要独吞就明说,还在这里摆出一副正大光明的样子,大战之后,轻松一下又怎么了?” 有此想法的不在少数,但敢说出来的却一个没有,定边军打人谁教的,还不是面前这位。 曹操眼中一亮,见众人不言他便对叶欢道:“悦之,还是去看看吧。” 大公子暗自翻个白眼,看什么啊,你好色就明说。 “行啊,那就去看看,别以为大胜之后本将军就不会杀人。”叶欢起身道。 说话间众人便向外走去,此刻远处的吵闹之声已经安静下来。 走的近了,就闻一人高声言道:“别说在我定边军营地找到的,就算不在,也得听我家将军的。你们这些混蛋,喝了点骚酒不干人事儿,打你是轻的,给我滚!” “还敢看?不服气是吧,本将军定边军臧空,你想报复公得私得随便你,再敢瞪眼我挖了你的眼睛。”嚣张的声音在夜空之中回荡,却是威势十足。 “噗……”孙坚听得忍俊不禁,拍拍叶欢:“你说满之这小子,跟谁学的?” “哈哈哈哈,此之谓上行下效,不过比起悦之,他却还差了一些。”袁术笑道。 “那是,当年叶某在东都砸绣花馆,谁敢说话?表情不对本公子都揍他。”叶欢一脸的得意洋洋,那引以为荣的模样看的众人大摇其头。 “你们定边军也太霸道了吧?这就全是你们的了?不公平。”终于有另一个声音响起,但无论是气势还是音量,明显不及臧空。 “霸道?你今天才知道定边军霸道,告诉你,我就霸道怎么啦?你不服气?我们将军是霸道本霸。别以为我是拿将军压你,你真有本事,定边军要上报,就是地上爬的。” “霸道本霸?”众人听得有点懵逼,眼光又集中到叶欢身上。 “说得好,够豪气。”叶欢大拇指一竖赞道。 “看什么看?你以为我们和你想的一样?那你们就想瞎了心。这些女子犹如浮萍,被董逆裹挟而来已经够可怜了,兄弟们你们想想,要是你姐你妹如此,你们又如何。” 这段话臧空的语气柔和下来,却无人再出言应对,诸侯之中也多有颔首之辈。 “定边军军规当真如此森严,大胜之下,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嗯,悦之名门之后,自由深受叶公熏陶,似此不足为奇。” “臧空臧满之,也不寻常啊,不但作战勇猛,嘴皮子也是一流。” 叶欢可不会管诸侯们怎么想,他一向治军如此,屠城劫掠,不会在定边军身上发生。 “盟主到……”亲兵的声音响起,众人立刻让出一条道来。 叶欢背负双手到了场中,见前将军面沉如水,士卒们噤若寒蝉,有的吓的酒都醒了。 看了看被十二队护在中间的那群女子,叶欢缓步走到臧空身边,飞起一脚踢在股上。 “臧满之显你啦?什么犹如浮萍?不会用就别乱用,丢我的人。” 当众被踢的臧空丝毫不以为耻,笑容满面的点头道:“将军教训的是,我就是一点牙慧。” 叶欢转身,目光在对面士卒面上扫过,顿时有十余人低下头,不敢对视。 “你小子也真没出息,碰见这样的就该直接砍了,打什么啊?” “诺,我错了。”臧空身躯一正,那十余人则是浑身颤抖,酒意消散不见。 叶欢见了,又是迈步而行,曹操想拉,却没拉住。 十余名士卒见前将军到了面前,全部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将军,我……我们一时糊涂,请将军恕罪。”带头曲长牙关颤抖的道。 “都给我起来。”叶欢轻轻一声,十余人立刻站起。 “你们都该庆幸不是我定边军的兵,否则就算死罪可免也是活罪难逃!吾等为大汉讨贼,乃大义也,岂能为此无德之事?若再有下次,叶某绝不轻饶,滚!” “多谢将军大量,多谢将军大量……”曲长闻言如释重负,急忙带着士卒去了。 “大公子,大公子,当真是大公子前来。”那边人群之中,却传来清脆的女声,一派惊喜。 第909章 眼光不错 叶欢的大棒高高举起,又轻轻落下,令得不少人松了口气。 “等等,不对啊,无德之举?叶悦之这小子是在说给我听?”有此想法者不在少数,叶悦之这是指桑骂槐啊。 “嗯?是邴鸳姑娘?你怎么会在此间。”叶欢闻声一侧头,随即问道。 “大公子,大公子还记得奴家声音。”此时十二队分开,一名青裙女子走了出来,但见她笑颜如花,行动曼妙,聘聘婷婷之间风姿绰约。 “看着意思?这位姑娘是叶悦之的老相识?你还好意思说我们?”眼前女子形容体貌出色之极,脸上的惊喜表情不禁令一些人心中腹诽。 “那是自然,欢岂会忘了姑娘之音?连姑娘可好?”大公子迎了上去。 邴鸳敛衽一礼:“见过前将军,连妹妹找了一户好人家,却不似我等命苦,被他董卓强迫到此,今日若非将军,我等姐妹多是不能保也……” 说着话星眸闪动,泪珠晶莹,香肩微微抖动,当真是我见犹怜。 “姑娘不必担心,盟主统领联军,乃为伸张大义与天下,叶某自然会护姑娘与诸位周全。”叶欢温言道。 邴鸳听了,这才擦去眼角泪痕:“都怪奴家当日不听张公子之言,若去了晋阳,何有……今日有幸得遇大公子,还望公子收留。” “好说好说,姑娘与欢,故人也,欢不会相弃。”叶欢正色道。 “这就收留了?叶悦之你还不是见色起意?这姑娘,当真才貌双全。” 曹操此刻走了上来,先对邴鸳一抱拳,当年在洛阳,他亦是闭月常客。又对叶欢道:“悦之,既是如此,先让姑娘们好生歇息,后面再议。” 说着话,曹操的眼光却在姬人之中巡游一番,看那眼神颇为满意。 “我勒个去,孟德兄你就不能收敛一些?本公子刚才指桑骂槐之计白用了。”看见曹操的眼神叶欢没他的好气,难怪会在宛城丢了爱子爱将的性命。 袁绍亦是颔首道:“悦之,你与邴鸳姑娘乃是故人,安排她们在你营中歇息。” “诺。”叶欢应声对徐晃道:“打扫一间大屋出来,供姑娘们暂歇。” 除了邴鸳之外,那些女子还有三四个来自闭月阁,其余叶欢却是不识,但亦是容颜秀丽,仪态不俗。董仲颖就走的这般急?把她们都落下啦? 叶欢不知道,正是因为周仓奇袭,联军七日而下虎牢,这才导致徐荣根本来不及将歌姬团送走。他撤退之时雄关已破,只能顾及自己的性命了。 事情至此告一段落,众人回到帅帐继续饮酒,其实袁绍心里当时也存着心思。让歌姬团做些歌舞助兴不为过吧?只不过叶欢之言却令他暂时作罢。 但有些事你没有想法也就罢了,想法一起,是很难遏止的。 曹操举酒到了叶欢身边相敬,口中轻声道:“悦之,邴鸳姑娘才貌双绝,便在当日闭月阁中亦是上上之选,看来今晚……”接下来就是一个了然的眼神。 “我去孟德兄你什么意思?怀疑叶某监守自盗?” “哎呀悦之,你我之间又何须多言?操见人群之中,那两名……”曹操摆摆手一笑,又靠近叶欢轻声说了起来。 “孟德兄你眼光不差啊,那两个的确不错。”大公子还能怎么说。 这二位轻声细谈,面上的表情却是明眼人一见便知,心思不由更加活泛起来。了不起不跟叶大公子争呗,你再霸道也不能一个人全占了。 “那是自然,曹某此处眼光向来不俗,要不,今晚……”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叶欢腹诽。 “今晚肯定不行,否则叶某还不被人说闲话?” “对对对,那就明晚,要不后晚也行,悦之你说了算。”曹操笑道。 “我说了算?屁,你都不是今晚就明晚了。”叶欢一阵无奈。 曹操带了个头,之后又有不少诸侯前来相敬,自然醉翁之意不在酒者多也。 十二队那边,定边军士卒让出了一间大屋,又有人送了清水进去,不一会儿水声传来。再见窗格之上,隐现窈窕身影…… “叽咕……”看了几眼,很多士卒都是一个动作,咽着口水僵硬的转过身去。 片刻之后,邴鸳姑娘出门,湿漉漉的发丝搭在香肩之上,沐浴之后更显清新脱俗,也不知吸引了多少士卒的目光,这姑娘,生的真漂亮。 只不过没有人敢有非分之想,那是将军的故人,这些女子也都是将军的。 徐晃迎了上去,近距离相对,看着面前绝美容颜,公明的心也跳了几下。 “姑娘要往何处?将军尚未回来!” “徐队长,我能四下里走走吗?里面太闷。”邴鸳笑道,徐晃曾为叶欢的亲卫队长,洛阳顶级场所没少去,她并不陌生。 “哦,将军交代,我定边营中,姑娘可以散步,只是……” “军中规矩森严,奴家清楚,徐队长尽管派人跟着便是。”邴鸳一笑。 徐晃颔首,一回头十二队一片林立的手臂,看来都想随着美人一行。 “花奇,刘凌,你们跟着姑娘。” “诺,诺。”二人立刻起身,在一片羡慕的目光下到了邴鸳身边。 营中漫步,邴鸳很快看见了熟人,楚南和李云一左一右坐在房门之前,后者在用匕首削着什么,前者则手拿针线,缝制一件战袍,手法竟是极为熟练。 带着一阵香风到了面前,邴鸳一笑:“未料楚大哥还有这般本领。” 面对佳人,楚南的表现就比徐晃沉稳多了,颔首致意:“这些事总得有人做,将军身边也没带个女子……” 话说到一半,房门忽然打开,张离走了出来,眼光看向楚南。 “张离你是做大事儿的,这些小事不用你动手。”后者急忙道。 张离不置可否,闻言关上了门,之前又打量了邴鸳一眼。 眼神并不友善,后者却不以为意,大公子身边这个丫鬟到哪儿都是一付冷脸。 “楚大哥,这是蜀锦百花袍,你这样补,就不好看了,让我来吧。”看了看楚南手中战袍上的针脚,邴鸳笑道。 第910章 定边军文工团 营地之中多了一众莺莺燕燕,叶欢也有点烦,除了曹操之外,有意者不在少数。 他是穿越者,对各种职业的异性都有着本能的基本尊重。 可别人不一样啊,这些女子在前诸侯们眼中可能就是一种“物品”。 袁术算是最为委婉的了,毕竟是大家正出,自重身份。 身处这个年代,很多时候叶欢也是要随大流的,想想干脆交给盟主算了。省得这个来那个来,本公子是打仗的将军,不是青楼的楼主。 但当叶欢回到军营,看见邴鸳织补的秀美模样之时,一个念头闪现脑海。 “对啊,就这么干,本公子标新立异的地方还少吗?” 想着叶欢缓步上前,邴鸳见了急忙放下战袍施礼。 眼光从战袍上一掠而过,叶欢抬手笑道:“姑娘的手法果然不俗,这夜间颇寒,头发不干极易着凉的。”说话间他解下了自己的外袍。 “姑娘披上,帽子戴起来。” “多谢将军,奴家位卑,岂敢用将军之物。”邴鸳心中一暖口中却言。 “哈哈哈,谁说姑娘位卑,本公子心中从未有此想,穿上……” 邴鸳这才接过披在身上,顿觉身上暖和,但想到原因却又一阵脸红。 叶欢看了看,点点头道:“就是长了一些,姑娘自行裁剪一下便是。” “是,天色已晚,奴婢不打搅将军歇息了。”见对方没有续言,邴鸳又道。 “姑娘等等,欢还有一事想找姑娘相谈。” “是!”邴鸳轻声应是,心中却是好奇,大公子何事找自己相谈。 “这里风大,进去说。”叶欢一笑,上前掀起帐帘。 “啊?难不成大公子也有那般心思?”邴鸳心中想着,却也不知是何滋味。 “姑娘坐。”叶欢说了一句,眼光对张离看去。 后者与之对视,脚步却是不动。 叶欢双眉微微一皱,你这眼神有点不对啊,本公子有事好吗? 张离毫不退让,主家让这女子入帐,又让自己出去,还能作甚? 倘若单单是她倒还算了,但毓夫人交代,不要让别有用心之辈接触公子的。 “哦,张离你去泡茶。”在对方倔强的目光下,叶欢败下阵来。 邴鸳闻言微微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有些失落,她也说不清楚为何。 张离干脆利落的奉上茶水,便站在叶欢身后,目光落在邴鸳身上。 叶欢自嘲的一笑,请对方喝了杯茶方道:“姑娘,时下乱局,在哪里都不如军中安全,欢与姑娘相识已久,就不绕圈子了,叶某想请姑娘入军中。” 闻听此言,张离邴鸳二女的秀眸同时瞪大。不同的是前者惊讶,后者却有点自轻自怜之意,一颗臻首低了下去,默然不语。 “嗯?什么情况?”叶欢一愣看向背后,张离的笑容饶有兴味。 片刻之后,邴鸳方道:“奴家这条命是大公子救得,自然听凭安排。” “嗯?不对啊,这语气咋就那般委屈?不,还有点壮烈……”看着对面的模样,叶欢察觉出了异常,邴鸳此言明显口不对心。 “哪里不对?本公子的设想很好啊……”叶欢沉吟起来。 “啪……”片刻之后大公子一拍大腿,清脆的声音令得二女一惊。 叶欢的嘴角亦是一抽,劲用大了。 “姑娘你误会了,想到哪里去了,叶某是这样的人嘛?” “主家是在说我嘛?你一个又一个的,怎么不是那样的人?”张离心中暗道。 “啊?那大公子是何意?”邴鸳抬头讶然问道。 “哎,本公子若是姑娘想的那样,今天就不会出来了。”叶欢揉着腿道。 邴鸳臻首微点,她原本就不太相信,便道:“都怪奴家,误会公子了。” 叶欢摆摆手:“也怪我说的不够清楚,我的意思吧,是想请姑娘担任定边军文工团团长,以后可以更进一步……” 说到一半,大公子就见邴鸳面上一脸茫然,再看张离,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慢慢说……”叶欢点点头,又把自己的想法细致的解释一番。 看着大公子认真的模样,邴鸳掩口一笑千娇百媚,张离立刻警惕起来。 但随着解释的深入,邴鸳的面容又变得惊讶,带着一些疑惑。 “呼……我说完了,姑娘你有什么想法,尽管问。” “大公子,你是说这文工团团长也有职级?女子也能入军?” “当然有,和校尉平级,拿一样的工……不,俸禄,更高一些,每月六十石。” “谁说女子不能入军?本公子说行就行。” 叶欢毫不犹豫的道,引入歌舞团,不但能提升士卒的士气,今后还能丰富大汉百姓的娱乐生活,何乐不为?细细想来也很有可行度。 “将军,我们就和在闭月阁中一样?”邴鸳追问道,面上有些兴致盎然。 张离也是一般,此事听上去荒诞离奇,但出自叶欢之口就不一样。 “不,你们只需歌舞表演,不会有任何人欺负或是看不起你们。” “哦。”邴鸳点点头:“将军,那我们随军,也要打仗吗?” “你们打仗?”叶欢一愕,随即却是颔首:“要,定边军男人死光了就要。” 邴鸳听了不由横了大公子一眼,就如她在闭月阁中一般,风情无限。 但唯有她心中清楚,不一样,对别人是作态,叶欢面前却是自然。 “不但不用打仗,还会有最精锐的士卒保护你们,倘若在我军中还有今日之事,叶某军法处置!”提起军法二字,叶欢一脸肃然。 邴鸳闻言沉吟了一会儿,正色言道:“若是如此,奴家愿为大公子效力。” 叶欢欣然颔首,笑道:“姑娘,欢这军中多有英雄豪杰之士,说不得也能似连姑娘一般遇到如意郎君,她嫁去蜀中是吧?等回去,我给她补份礼。” “大公子说笑了,奴家是一心为公子出力。”邴鸳低首轻声道。 “嗯,这句话总算说的实在。”张离心里想着,松了口气。 “绝非说笑,姑娘为欢效力,绝不会亏待了你,真有看中的,又何乐而不为?” 第911章 悦之你还好吗 颇费一番唇舌搞定了邴鸳,叶欢亲自送她回去。 原本大公子的用意是做给别人看,本将军说到做到,清清白白。 谁知此时众女惊魂未定,并未入睡,邴鸳就请叶欢为她们也讲解一番。 叶欢心道本公子打铁趁热呗,顺便再打上一波煽动,看看管不管用。当即也欣然允可,于是在屋外等了片刻,他便进屋而去。 “快去禀告大人,前将军果然进去了……” “去,禀报君候,前将军进去了,一个人,他一个人。” 远处的阴影之中,有人见了这一幕,便开始向别处营中通传。 “娘的,他们看什么了,队长,要不要收拾,敢监视我军?”刘凌瞥了一眼就对花奇问道,那些人自以为隐藏的好,其实早就落在他们眼中。 花奇摆摆手:“不用,将军既然安排在这里,就不怕给人看。” 屋内一阵清香,还是纯天然的香气,当一众莺莺燕燕齐齐施礼之时,叶欢恍然觉得自己回到了洛阳闭月。大公子前往,向来是前呼后拥。 这个场合,你要换典韦徐晃前来,怕是话都不会说,但叶欢嘛…… “各位姑娘免礼,本公子自然有赏。”张嘴就来,这是必备的开场白。 跟着叶欢进去得只有张离,楚南边保都守在门前,叶冬直接靠在门上。 “啊?”片刻之后,众女的惊呼之声响成一片。 刘凌一愣,目光不由看去,但头转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又充耳不闻。 “不用惊讶,本公子什么时候说过不算?都有报酬,哦,俸禄。还不止这些,你们会有各种假日,加班双薪到三薪,保险齐全,无人鄙视……” 大公子口沫横飞的介绍着:“比如遇到生理期,就安排你们休息,不扣钱。” “大,大公子,这生理期是什么意思?”其中一女大着胆子问道。 “这都不知道?就是女儿家的那个呗,特殊时期,要好好休息啊!” “呀……”听明白之后,又是齐齐惊叫,但内中却有某种诱人之处。 等惊叫完,众女还有点不好意思,并非羞涩,身在欢场,原本就要放开。而是女儿家的事情,前将军居然知道的比她们还清楚,当真是“渊博之极”。 “快快快,回禀大人,前将军进去小半个时辰了,内中众人都在尖叫轻笑。” “我的天,前将军果然厉害啊,他是怎么做到的。”黑暗中有人一脸羡慕之色,刚才他数过,这间屋内足足有二十三位姬人,这…… “冠军侯果然不是常人,无论战阵还是那什么,都能以少敌多。” 此时在联军的某一处营寨,内中之人闻报之后先是面露愤慨之色,但随即却是有些羞愧。摇了摇头不再言语了,前将军的确是强啊。 “什么,叶悦之直接进去了?声音传出十余丈?”曹操亦是一脸惊讶,叶欢你这也太过分了,当下起身要走,可不知想起何事?叹口气睡觉去了。 “洗洗睡吧,难道我与悦之暗示的不够清楚?嗯,下回得明说,二十三个?半个多时辰?悦之你也太天赋异禀了吧。”袁术想着进入了梦乡。 又过了半个时辰,黑暗中的人影全部撤退了,前将军还没有出来。而屋中隐隐传来的娇笑之声从未断绝,每过片刻就会响起,太伤人了。 “怎么样,愿意帮本公子干的点点头,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反正好好送你们回去便是。”叶欢终于告一段落,坐下后他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奴婢愿意为大公子效力……” “奴家愿意为大公子效力……” 很快一连串的声音响了起来,二十三人之中,有十八人答应。 之前见过大公子的几乎毫不犹豫,叶欢什么时候亏待过姐妹们?假如洛阳有最受青楼欢迎的公子评选,估计叶欢能甩第二名三条街。 没见过的今天也算见到了,还是近距离接触,不得不被他的口才颜值折服。大公子为她们描绘了一副美妙的生活画卷,令人向往至极! “大公子,为大公子效力,能把我弟弟带到并州去吗?” “当然能,你弟弟算是军属,合适的话还能去南山书院。”叶欢笑道。 “奴家愿为大公子效力。”女子一脸欣喜的施礼道。 “哦,我忘了,还有一点要说,本公子会亲自为歌舞团谱曲。” “奴家愿意为大公子效力。”又有两人出列应是。 “好好好,今日暂时安顿下来,明日会有人来问你们家乡何在,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叶欢一拍胸脯:“大汉天下,还少有本公子做不到之事。” 说完大公子也觉时间不早,便告辞离去,到了门口忽又想起一事。 “姑娘们,既然在军中,为了你们的健康着想,稍稍训练可行?” 众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都落在邴鸳身上。 “既然为大公子效力,自是听从安排。”后者出言,竟是有了几分英气。 “好好好,姑娘们早点休息吧,叶某告辞。”大公子一笑,抱拳而去。 “邴鸳姐姐,原来大公子真的这么和善,难怪别人常说如沐春风。” “说的是,别人或许也会作态,但大公子对我们是真的亲近……” “他连女儿家的事情都清楚,一定是个细心体贴之人。” 叶欢刚出门不久,内中一干莺莺燕燕就开始议论起来,语气颇为兴奋。 “公明你过来一下。”大公子对徐晃招了招手。 “将军有何军令?” “我听淳于将军言及,公明在二军训练新兵很有一套。” “那都是跟在将军身边学的。”徐晃颇为自得的一笑。 “好好好,里面有二十一位姑娘加入我军,她们的新兵训练我就交给公明了。” “啊?女兵?”徐晃闻言一愣,看那表情像吞了十个鸡蛋。 “女兵怎么啦?医疗队不照有女兵?你给我好好练。”叶欢拍拍徐晃肩膀。 “诺!”后者此时也唯有沉声应诺的份儿了。 次日一早,当叶欢出营之时,竟是曹操袁术联袂而来,上上下下一番打量。 “二位兄长,看什么呢?我知道我帅,不必羡慕。” “悦之你还好吗?”二人摇摇头异口同声。 第912章 云妹纸师兄在 叶欢双眼一眯,怎么看这二人面上的笑容都透着诡异。 “好,好的不能再好,龙精虎猛。”大公子傲然道。 曹操点点头:“到底是悦之,果然天赋异禀,吾等不能及也。” “孟德说的是。”袁术亦随之颔首。 “等等,你们几个意思啊?本公子天赋异禀还用你们说?” 叶欢话音刚落,却有士卒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三位将军,盟主有急事相召。” “哦,马上去。”答应一声见对方神情不对,叶欢又问:“出了什么事?” “回前将军,昨夜河内太守王匡与东郡太守桥瑁未经盟主军令,擅自合兵一处,追击董卓军去了。”士卒想了想还是据实言道。 “知道了,你先去吧。”叶欢挥挥手让士卒离去,才对二人笑道:“这俩货是傻的嘛?徐荣守不住虎牢是早晚之事,怎能没有强军接应?” “悦之你这是幸灾乐祸啊,你当人人都看得通透?”曹操没好气的道。 “东都就在眼前,率先破城,可是大功一件。”袁术揶揄。 “哼哼,大功一件?那得有本事才行,真当西凉铁骑泥捏的。”叶欢冷哼一声,迈步走向帅帐,二人亦是跟上。 “可无论如何,他们若是被击溃,只会损及联军士气。”曹操摇头一叹。 叶欢摆摆手:“要小弟说这叫自作自受,能有什么影响,平日里畏战,昨夜见到那些姬人眼睛都拿不开了,叶某最看不起这些好色之徒。” 曹操袁术听了没有接话,心中却是暗道,说别人好色,昨晚你在作甚? 说话间三人进了帅帐,袁绍与一众诸侯都在,面上颇有愤慨之色。 “悦之该听闻此事了吧?吾等方才商议,此时以轻骑追之,当能赶上,不知悦之可否统军前往?”没等叶欢落座,袁绍便道。 “盟主英明,此等不听军令之辈,就该严惩,盟主下令,欢一定赶上取其首级。”叶欢奋然道。 此言一出,满帐闻之皆是一愣,叶将军,你是不是有点误解? 袁绍轻咳一声:“悦之,二人虽有违军法,罪不至死,让你出兵,是为接应二人回来。” 叶欢等三人来前,众人便有商议,若派人去追,前将军最为合适。他不但镇得住二将,且面对西凉铁骑有可能的伏兵,亦最为稳妥。 “啊?”叶欢一愕:“盟主,似此之辈坏我军心,乱我军法,救之何益。” “悦之,二人虽有过错,但麾下士卒无辜,亦不能与董逆机会。”陶谦一旁言道。 袁绍颔首:“陶使君言之有理,如今联军拿下虎牢,士气正枉。只要我等齐心合力,克复东都指日可待,不能因此而再生波澜。” 叶欢起身抱拳:“盟主与陶使君目光深远,既如此,欢走一趟便是,只不过……” 袁绍一挥手:“兵力悦之不用担心,我与你淳于琼将军麾下四千骑军,公孙将军也会让严纲校尉统军相助,全部受悦之调遣。” “盟主既然安排妥当,那欢这便前往。”叶欢整整衣甲道。 “悦之且慢……”那边兖州刺史刘岱说话了。 “刘使君有何见教?” “将军还当以麾下为重,事若可为则为,不可为定要善保自身。” 刘岱出言,袁绍亦是点头,他不说乃是相信叶欢,更因自身是盟主之位。 “使君,盟主,各位放心,西凉铁骑有多少斤两欢深知之。”叶欢抱拳一礼回身谓臧空道:“满之,九曲先出,打探前方动向。” 说着话,大公子阔步出帐去了,诸侯们亦是微微放下心来。 “盟主,无论悦之此去如何,我等何日进击东都?”曹操问道。 “此番虽顺利拿下虎牢,但士卒损伤颇重,很多攻城器械还需重新打造,以我之见,我军当休整五至七日,再度进军。”袁绍正色道。 叶欢和臧空二人出了帅帐直接来到前营,淳于琼和严纲已经整军等候了。看见前将军,前者松了口气,对于追击西凉铁骑,淳于将军亦是心中没底,有叶欢统领那是最好。 “满之,你是去打探军情的知道吗,别给我惹事儿,你要步步为营,稳妥为上。”见二将迎来,叶欢面上带笑,口中却轻声对臧空言道。 “将军放心,我一定步步为营,稳妥为上。”臧空一笑,又重复了一遍。 “你先走吧,一有敌踪,举烟为号。”叶欢丢下一句,迎上淳于严纲二人。 九曲出营之后不久,前将军率领联军八千起军情紧随其后出了虎牢,向东都方向而去。 “仲甫,此次讨董,我那子龙师弟为何未至?欢还想看他在此战之中扬名立万了。”纵马之时,叶欢冷不丁得对严纲问道。 “啊?”后者先是一愕,随即才道:“子龙家中好像是出了什么事儿,因此未来。” “不对啊,子龙心存忠义,讨董如此大义,他岂能因私废公?”叶欢正色道:“仲甫,是不是他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明说,欢为师兄,绝不会偏袒。” “没有,没有,子龙武艺高强,勤学好问,我素来看重,但此次真是家中之事。” 叶欢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严纲,后者的眼神不禁有点躲闪。 “嗯!那此次见到子龙,欢定要代师傅好生教训他一顿,岂不知大义为先?”叶欢面色一寒。 “将军……”严纲欲言又止,接着问道:“将军,西凉军若有埋伏,多半会在柔县吧。” “呦,你还会顾左右而言它了?哼哼,图昌迅报果然不假,公孙瓒并不信任子龙,因刘虞之事和自己的关系,甚至有些猜忌,这才是他不来的真正原因。”叶欢心中冷笑。 “严校尉不愧沙场宿将,久领骑军之人,柔县地形,的确适合伏击,全军加速。”大公子说着快马加鞭,余光却能瞥见严纲似乎松了口气。 “云妹纸,你受委屈了,放心,师兄给你做主。跟着公孙瓒是没有前途的,跟着师兄,今生定让你能真正的位列一流大将。”叶欢想着,一抹笑容浮现面上。 第913章 用弓箭写字 再行十里,叶欢已然可见前方烟尘,却不见本方的溃兵。 “降速,严纲将军调两千骑随叶某为先锋,准备冲击敌阵。”叶欢高声下令。 严纲不敢怠慢,白马义从五曲人马分出,士卒们面上皆是战意高昂。前番败在华雄之手,这支王牌骑军是不服气的,今有前将军在,当一雪前耻。 叶欢一把扯掉战袍,露出熟铜甲,当即一阵金光灿灿。而落下的战袍则被边保极其熟练的接过,与之同时,徐晃管亥一左一右到了身边。 白马义从的士卒被晃了一下,日光照耀,熟铜甲熠熠生辉。 看着神威凛凛的前将军,所有士卒内心都升起一种必胜信念。将军百战百胜,而且这战甲也太漂亮了,离得近的更是咋舌,那穿甲的岂不就是金线? 不对,混金盔上还镶嵌宝石,想必如此战甲,也只有前将军穿的起了。 一般而言,大将的铠甲都只有一套,不会变换。但叶大公子不一样,讲究!亮银甲,熟铜甲,锁叶连环甲,按他的话,最好不重样,一定要拉风。 “雄哥,荣哥,你们倒是快点吧活干利索点,我在争取时间了。” 前将军的降速在严纲心中当然是大战前的谨慎,岂能知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就在叶欢变阵,率军突进之时,臧空率领九曲先行,已经和敌军接触上了。 在柔县近郊的一块林地右近,华雄的确设下了埋伏。一来拦截联军追兵的逃窜,二来亦是封堵援军,可臧空的经验何等丰富,想要埋伏他却是极难。 “西凉铁骑的兄弟们,别躲了,我看见你们了。伏击多没意思啊?出来我们堂堂正正的打一场。”林间夹道三十丈之外,臧空已然停下大喝。 他一停,九曲五百余骑自然停住,根本不需任何指挥。而且在停下之后,士卒们以什、队为单位还能根据地形情况迅速微调阵型,寂静无声。 仅此一点,九曲的强悍便显露无疑,不但要有严格的训练,丰富的实战经验亦不可或缺。即使在张辽的铁骑营,能完美做到的也唯有三六九曲。 “这也能看见我们?刚才的汉军那么多人却视而不见……”闻听臧空的声音传来,不少西凉士卒面上都有疑惑之色,难道我们藏的不够严? “不出来是吧,不出来本将军就把你们打出来。”再度大喝,臧空一直没有放弃过细致的观察,他的目光微微向上,在两处林间及之后巡游。 其实他也不确定有伏兵,但什么地形适合伏击,那是一眼便知。 视线之中,远处一棵大树的绿叶之上忽然有亮光闪过,臧空当即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将军说过,日头之下,敌军的盔甲是可能会有反光的。 再度细查,树叶随风摇摆,光亮却有七八处。如此发现再加上自身对危险的感应,臧空可以百分之百确认有伏兵了。 “三队,侧前方一百五十步林中,火箭三轮。” 曲长军令一下,当即有五十名士卒从箭壶之中取出了特殊的箭矢。 箭簇闪烁寒光,其下一寸之处包着被火油浸泡晒干的羊皮,一点即燃。 “嗖嗖嗖嗖……”弓弦之声不断响起,五十支火箭腾空而起,准确的射到了臧空所言的方位之处,就似他们在训练中无数次做到过的那样。 “骑兵队反伏击火箭侦查”,这个名词在定边骑军耳熟能详。和“步兵攻城冲击散兵线”一样,士卒们不但要会做,还得理解为什么要如此做。 看那五十支火箭没有两支会落在同一方位,你就清楚定边王牌箭术高超之处。 严苛的日常训练已经满足不了王牌的要求,不过这些都难不住脑洞巨大的叶欢。于是乎一个叫“用弓箭写字”的训练方法迅速在三六九曲流行起来。 距离,一百至两百步,一队甚至一曲士卒同时发箭,在地上排出字迹。登上高台观望之后便会一目了然,这对精准和士卒之间的协调要求极高。 王牌都是变态,三六九曲从来都是不怕难只怕不难的。 经过刻苦之极的练习,有一次演武之上,臧空的九曲就是用此法,十队士卒轮番上阵,用二十息的时间在一百五十步之外的地面上,写出了将军的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以臧空的尿性,还得挑笔划最复杂的。 九曲干出来了,三曲六曲岂甘落后?你两句是吧?我四句。 你二十息是吧?我十五息。 接下来就是难度的不断提升,最后当九曲用五十息时间完成整首侠客行之时,连始作俑者叶将军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这也太强了吧。 和整首侠客行相比,西凉铁骑一百五十步之外的埋伏算什么? 当五十支火箭落下之后,立刻点燃了茂密的树木草叶,林中一片骚动。 西凉铁骑藏不住了,水火无情,此刻人人心中都确定,定边军到了。 “哈哈哈哈哈,喊你们出来不出来,受罪了吧。”嚣张的笑声再度证明。 “左侧林间,中偏右一百二十步,火箭……两轮。” 这一次臧空下令,有着一息的停顿,士卒们恍若未闻,也不放箭。 他们只是齐齐拉动弓弦,发出声响。 效果是一样的,有了前车之鉴的西凉伏兵,听见弓弦响动已然离开位置。 臧空向着他们的所在一指,傲然道:“看见了嘛?这就是将军说的,惊弓之鸟。” 士卒们不少都在颔首,哦,原来这才是惊弓之鸟。 “一队二队,长蛇冲击,三队四队,骑射两百步,杀!”臧空大喝道。 “杀!”九曲齐声,地面仿佛震动了一下,接着马蹄声响起。 两百丈的林道,对九曲而言,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赶着前面西凉铁骑就冲了过去。且在这个冲击过程之中,骑射也没有停下。 等到数队西凉铁骑重整阵型左右袭来之时,九曲以队为单位裂成九团迎了上去,那一刻,他们并不在乎双方兵力上的差距。 第914章 秋风扫叶 西凉铁骑遇见铁骑营,老对手了,尤其是这种对冲中的交锋。 隔着两百步,前者已经开始举盾,防备对方精准的骑射。 宽大的藤牌虽然防御力不及木盾和铁盾,但重量和面积却占了优势。 漫空利箭而来,有不少穿透藤牌伤及西凉骑兵的手臂,却还有更多被挡住。 “合阵,压缩敌军!那是定边九曲。”李傕在后阵高喊出声,士卒齐声相传。 西凉骑各曲曲长闻令立刻展开变化,他们的速度有着微微的下降,但整体队形却保持的更好。也唯有在面对定边军之时,西凉铁骑才会如此谨慎。 尤其对面还是臧空的九曲,来去如风,不可琢磨的九曲。 其实不用李榷提醒,就凭对方的表现,西凉军官也可做出判断。 面对他们数倍兵力不慌不忙对冲而上,居然还敢分兵。 必是铁骑营三六九曲之一! 分开之后,那阵形像乱稻草,不用说,九曲! 这帮家伙,那是一点形象也不要啊,可那种杂乱无章,正是其厉害之处。 换了王牌六曲,开始就用气势震慑你,从头到尾他们会越来越强。 九曲则最会示敌以弱,臧空在此深得叶郎衣钵。 司隶一战,双方交手无数次,游击战之中,西凉铁骑吃了不少亏。 对付他们,一定要有优势兵力,按徐荣华雄樊稠三员大将根据实战总结。碰见三六九曲至少要有三倍兵力才有可能胜之,最关键的第一步就是压缩空间。 “有山谷地形,加上兵力优势,方可败铁骑营王牌。”此乃华雄都督的原话,但也等于什么都没说,定边军贼的像鬼,会给你这种机会? “我去,鬼精鬼精的,撤……”臧空看见敌军应对,亦是高声下令。 李傕手上的西凉骑军有近五千人,扑上来的则有九曲三千骑,在开阔地形交手即使九曲也不能与正面为敌。尤其敌军当上多了,变得格外谨慎。 除非是将军军令,让他死缠敌军或是拼死突破,否则臧空才懒得打这种仗。 “这就撤了?”看见九曲掉头就撤,李傕有点不习惯了,司隶之战的山口之战,为了保证出山之道的安全,臧空和九曲可是打不散拖不烂的! “停止追击,回撤列阵!”心中想着,李傕再度下令,追击九曲风险极大,臧空不愿打,他的任务也只是阻击,又何尝愿意与定边军鱼死网破? “这就撤了?又有什么鬼名堂?”各曲曲长心里话。 看见九曲掉头跑的比兔子还快,西凉铁骑并没有嘲笑,而是加倍警惕。 转眼间就见前方林地之处尘烟飞扬,那是大队骑兵开来的行迹。 “哼,臧满之果然没安什么好心,想假败让我们追击?你这也太假了吧?”从李傕到各个骑兵统领都是一样的想法。 “啊~泣……”臧空没来由的一个喷嚏,谁在骂我? 九曲卷土重来,西凉士卒严阵以待,但见前阵分开,一队白色骑军冲了出来。 为首那将金盔铜甲闪闪发光,掌中兵刃寒气凛冽,隔着数百步似乎都能摄人心魄! 凤翅鎏金镗!如今谁不认得这天下第一神兵?来人还有谁? “晋阳叶欢在此,尔等受死!”招牌大喝轰雷响起,照夜狮子四蹄点尘。 “叶悦之?他怎么和白马义从混到一块儿去了?”李傕当即色变。 叶欢亲自为中军,白马义从摆开鹤翼阵冲杀而上,西凉铁骑鼓勇相迎,两军混战一处。 凤翅鎏金镗寒光闪烁,叶欢所过之处西凉士卒纷纷落马,没有人能阻挡分毫。 定边叶郎冲阵,只有用人命去堆,挡是挡不住的,只求能延缓他的速度。一队队西凉士卒从左右两翼杀上,避免正撄其锋,挡上一阵便走,又有两队杀上。 连续不断的滚动阻击,是西凉众将总结出来的对付叶欢的唯一办法。 “撤!”看着叶欢秋风扫落叶一般连破自己七阵,李傕摇头下令。 倘若温侯或是华都督在此,还可硬挡叶郎一阵,就算不敌只要让其冲势稍减,西凉铁骑稳住阵型便可设法还击。但你让李将军上前阻击,他当真没有那个勇气。 骑军对冲,劲将为先,定边军的“凿穿”战术其实并不复杂,只要你能挡住他们的最强一点。可有叶欢典韦这般猛将作为箭头,挡住谈何容易? 尤其是目睹虎牢关下叶欢与李进一战之后,便是温侯吕布也少有与之分生死之言,华雄樊稠等人更是噤若寒蝉,叶郎展现出的战力令天下豪杰垂首。 看看场中,凤翅鎏金镗光环流转,叶欢身周两丈之地便是绝对的死域,很多西凉兵将还没看清凤翅鎏金镗的轨迹就永远也看不见了。 感触最深的还是严纲,白马义从还是那支白马义从,西凉铁骑亦丝毫不弱。今日之战倘若没有前将军为先,双方最多是一个平分秋色的局面。 但仅仅多了一个叶欢,战局却变成了一面倒,李傕从一开始就没有正面对战的打算。他的阻击只是为了撤退,也算眼光高明。 跟在叶欢身后,十二队士卒要做的就是冲杀两翼的敌军,不让他们对将军形成夹击或是骚扰之势。至于正面,向来是将军和典将军的事,即使徐晃管亥都插不上手。 和李进一战之后,这是叶欢第一次亲上战阵,尽管内伤未愈,却是杀得酣畅淋漓!比之从前,凤翅鎏金镗面对敌军更加得心应手,他唯一需要顾及的只是体力。 小半个时辰功夫,叶欢率军已然杀退李傕,跟在对方身后猛追不止。 二十里下去,终于看见了王匡和桥瑁的败军,此时已经被西凉铁骑杀伤大半。 “兄弟们撑住,叶某来也!” 闻听这声大喝,原本自命必死的联军士卒精神大振,叶将军来了! 华雄樊稠对视一眼,只能率军迎上,加上郭汜与徐荣及几名偏将,联手恶战叶郎。 温侯在与燕人张飞的一战之中负伤,随相国回了东都,面对叶欢,也唯有群起攻之! 第915章 南安庞德 敌将想要以多欺少,徐晃管亥周仓自然不会答应。 可他们没有机会,叶欢凤翅镏金镋闪烁之时,竟然将对方八将全部包裹进去。 兵器交击之声不绝于耳,闷哼声响起,已有一将被刺落马下! 周仓心中震撼,当年在兖州,他就知叶欢威势,其时与管亥张牛角联手都为之所破。 可与今日相比,竟还似远不如之,凤翅鎏金镗一起,想插手都插不上。 “当当当……”混战之中,华雄被叶欢逼得与之连拼六下,虎口隐隐酸胀。几乎与之同时,樊稠郭汜皆是被击的后退,光华流转,又是一将被击落马下。 饶华雄身经百战,意志坚定,却也从未见过如此威势。联手合击?不存在的,刚才的感觉自己就是在和叶郎单战,凤翅鎏金镗的力道似乎一点也未分散。 “华子威,樊仲蒙,今日就是尔等死期。”叶欢攻势随着大喝再至。 又是一连串的金铁交鸣,华雄樊稠郭汜三将具退,就在此当口,凤翅鎏金镗飘摇之间再将两员偏将扫落马下。不等众人惊讶,叶欢的后招如同长江大河。 三人皆是亡魂大冒,勇烈如此?难道叶郎上来就开启了超级赛亚人状态?这也太过生猛了,以多为胜在他面前根本没用。 便在此时,又有一员黑甲小将杀了上来,手持战斧毫不畏惧的砍向叶欢。 徐晃眉头微微一皱,看他装束不过是个什长,可听破空之声,却是力道雄浑。 “当!”镗斧相交,小将被击退一丈之外,光华暴涨,鎏金镗继续席卷三将。 “能接我一镗,果然不俗,与我报上名来。”酣战之中,叶欢尤有余力问话。 “某乃南安庞德是也!”小将沉声应道,战斧再举,加入战团。 “南安庞德?我去你不是应该在马腾麾下吗?怎么会在这里?”叶欢心中想着手中凤翅鎏金镗可没有半点停顿,挥洒之间妙招纷呈,将华雄樊稠郭汜庞德尽皆笼罩。 方才借冲杀之势,叶欢已经将气势蓄至巅峰,而华雄等人虽然人多,却是仓促应战,这才会有之前战局。如今人是少了,但庞德武艺高强,杀法骁勇,亦毫不畏惧。 “叮……”预料之中的声音响起,叶欢此刻却没有时间去看了,奋起全力力敌四将。眼前机会可算极为难得,他要试试自己在感悟之后到底有了多少进步。 先机在手,想退就退,大公子心无顾忌,施展开来更是随心所欲! 华雄等四将被牢牢牵制,白马义从与淳于琼所部骑军两翼杀上,冲破了敌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多的联军士卒被解救出来。 看着神威凛凛的前将军,他们没有选择退却,很多士卒都在鼓勇反击。 混战加上乱战,双方犬牙交错,打成了一锅粥。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步骑交错,敌我混杂,怎一个乱字了得? 原本越是乱战,对指挥统一的西凉铁骑越为有利,毕竟联军士卒来自三处!可华雄樊稠郭汜却全被叶欢压住了,李傕一时也难以做出最为有效的调整。 换言之,倘若华雄等人不挡住叶欢,汉军的士气一起,战局依旧难测。 乱战? 那就是臧空的拿手好戏了,九曲士卒分作十个小队,左冲右突,不断占着西凉铁骑的便宜。人家还不贪,这边杀两个,那边射三个,当真是如鱼得水。 胶着之时,叶欢一声长啸,手中凤翅鎏金镗有若惊虹,将四将尽数击退。 “各部收拢阵型,向军旗靠拢。”话音未落,光影再起,他依旧不让四将脱身。 王匡桥瑁手下士卒闻言有了目标,都朝着战场上那面招摇的定边军旗靠拢! 长一丈,宽五尺,重三十六斤。 先帝亲书“定边”二字的军旗飘摇,其上层层叠叠打了不知多少补丁,看上去似乎有些残破!却丝毫不影响它在士卒心中的地位,定边旗展,叶郎无敌! 花奇高高举起军旗,六名十二队士卒举盾护在左右。 倘若大战之中花奇中箭,立刻就有人接上,前仆后继,保证军旗不倒。 十二队身边联军士卒越聚越多,徐晃连声下令,重新让他们列出阵势。此刻公明身上的定边军军服和沾染鲜血的紫金双刃斧成了最好的军令,令联军如奉纶音。 再过三十回合,叶欢渐渐压制不住对方了。 华雄、庞德皆是位列天罡之将,樊稠郭汜亦不是庸手,叶欢借着气势能在八十合之内将之牢牢压制,更斩杀四将,已然近乎奇迹。 周身的压力减轻,华雄的战刀和庞德的刚斧首先开始反击,将叶欢击退。 此时四将都颇有扬眉吐气之感,方才被打的太憋屈了,叶悦之你也有累的时候? “子平伯明助我。”叶欢后退之中喊了一声,管亥周仓一左一右双双杀上。 战局一变,形成了三对四,管周二人位列黄巾前四将,身手高超。而叶欢的凤翅鎏金镗威力虽不似方才,却与二人配合的极好。 “我……”华都督心头气闷,你刚才一打四不是挺威风吗?干嘛找人帮忙? “呃……”庞德也有些惊讶,方才一战他终于见到了定边叶郎的威风。想象之中似叶欢这般大将是不屑要人助战的,可现实与想法却是大相径庭! “撤!”挡开管亥一刀,华雄当机立断拨马就走,实在是打不过! 他一退,樊稠、郭汜、庞德皆退,叶欢倒也不追,凤翅鎏金镗直指天际。神兵利不盈血,但见一道血线顺着刃尖缓缓滴下,令人胆战心惊! “华都督,用兵不俗啊,以你的身手胆略,何必跟着董卓逆贼,若能投效叶某,吾定在天子面前保举你为上将军!”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叶欢对远处的华雄道。 “叶悦之,你少要多言,某受相国厚恩,誓要与你等决一死战!”闻听叶欢竟然在两军阵前劝降自己,华雄心中顿觉荒谬,立刻高声应道。 此时双方已经恢复了对峙局面,哦,唯有臧空的九曲还在两翼东打一下,西射一波,看那样子是意犹未尽,不亦乐乎! 第916章 罪该当斩 对臧空的举动,叶欢视而不见,听了华雄之言却是微微点头。 “一心为主,虽是愚忠之举,其节却也令人佩服。” “我要你夸我吗?你当真佩服就让臧满之不要偷鸡摸狗!”华雄心中暗恨,但对方阵势已成,虽然他还有兵力优势,可联军有叶欢压阵,说不得还有援军前来。 “樊将军,用兵不俗啊,何必跟着董卓逆贼,若能弃暗投明,某保举你为上将军。” “我……”樊稠身躯一颤,怎么冲我来了?你有没有诚意,这不是照搬刚才吗? “叶悦之你休要白日做梦,我便是身首异处,也绝不会背主。” “哦,一心为主,虽是愚忠之举,其节却也令人佩服。”叶欢不怒反而欣然。 “仲蒙兄,不要接他的话头,此人口舌之利,不在凤翅鎏金之下。”那边郭汜低声对樊稠劝道,后者此时胸口起伏,闻言深深吸了口气。 “郭汜将军……” “少要多言!”不等叶欢继续,郭汜用尽全身力气一声大喝! “你误会了,叶某不是劝你投效的,你与华樊二位相比,相差太多……” “唔……”郭汜听了,怒气充盈,压制不住竟是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郭将军小心,不要受叶悦之挑唆!”这回相劝的变成了樊稠。 联军这里除了十二队士卒之外,一开始都有点犯傻,叶将军这是干什么了?直到看见郭汜吐血,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来将军的言语之威也这般厉害! “我去,诸葛亮把王朗骂的吐血而亡,本公子也不差啊。”叶欢颇有得意之色。 其实郭将军心里冤啊,他倒不是被说的吐血,而是方才大战之时,受了凤翅镏金镋不少攻击,早有一口淤血压在胸腹之间,才会如此。 “叶将军威武,叶将军威武……”不知是谁带头,联军阵中喊声一片,淳于琼麾下骑军和白马义从格外振奋,就是王匡和桥瑁所部被伏击的颓丧亦一扫而空。 叶欢右手下压,待得喊声停止,他又看向了庞德:“南安庞德,果然……” “叶悦之,今日你要打尽管来,别在这里信口雌黄,我军不会被你言语所动!”华雄怒喝道。 大公子一撇嘴,不屑的看看左右:“我一直在打啊,也没停过,你不走,本将军不打你打谁?” “啊!”似乎要配合叶欢的说法,西凉军两侧还有惨叫声传出,不用说,臧空干的。 华雄白眼直翻,但斟酌再三,此时却不是和联军见生死的时候。眼前的叶欢已经足够难缠,还有那“偷鸡摸狗”的臧满之,天知道联军什么时候又再杀来。 “叶悦之,今日暂且容你猖狂,你我在东都之下,再见胜负。”憋足力气回了一句,华雄便下令退军,自己和樊稠亲自压阵。 “好,华都督慢走,不送了,叶某之言,还望你好好考虑,方才我已经手下留情了,要不除了那庞令明,你与樊仲蒙早在我镗下做鬼!”叶欢高声喝道,更招了招手。 华雄樊稠对视一眼,都能听见对方牙关作响之声,你他娘的明明是撑不住了,还手下留情?有机会你会放过我们? 心中虽是如此想,但二将都把嘴闭得紧紧的,和叶欢斗口,那是找不自在。 “公明,子平,伯明,好好看看西凉军阵。华雄樊稠退而不乱,阵型有致,且亲身压阵,当真良将之才也,汝等可学之。”叶欢正色对身边三将言道。 “哦,哦……”见西凉军撤退,联军阵上又是一片欢呼之声。 王匡桥瑁麾下士卒喊着喊着又觉得稍稍不对,难道今天我们打得是胜仗? “还有淳于将军与严纲校尉,方才叶某与华雄等人动手之时,二位能与满之配合,调度有法,白马义从与河北骑军皆是不俗。” 三将闻言连连点头,将军身边没有定边军,今日之战,二将的确统军有法。 叶欢一笑拍了拍徐晃肩头:“公明也足够优秀,收拢溃兵那一阵指挥,就是敬方在这里也不过如此,让你给淳于将军做副将,屈才了。” “不敢当主公之言,都是主公教导,淳于将军对晃亦是提点有加。”徐晃正色道。 “哈哈哈,说得对,边军前辈,皆是胸怀博大之人。”叶欢笑着,但接下来的一句话又是令徐晃苦笑。 “接下来的女兵训练,我看好公明!” 说话间王匡与桥瑁到了身边,叶欢当即面色一沉,二人亦有些不知所措。 “王府君,桥府君,二位都是叶某前辈,倒要请问,未得盟主号令,擅自兴兵,该当何罪?”大公子冷冷的问道。 “这……”二人具是语塞,总不能明说我们是想抢功去的吧? “当日在陈留盟誓之时,众人歃血,遵从盟主号令,欢受重托,执掌军法,法不容情!汝二人不尊军法,不守号令,按军规当斩,来啊,与我拿下!” 二人闻言一颤,想到叶欢严厉,却未料他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这边徐晃管亥周仓与十二队士卒逼了上去,那里还有几名偏将想要阻挡。但听一阵响动,十余把寒光闪闪的钢刀出现在面前! “敢阻本将军执行军法,杀无赦!” “叶悦之,我等都是朝廷命官,你也太过分了吧?”王匡高声言道。 “朝廷命官?如今这是在军营之中,尔等为将,便是位列三公,亦要拿下。”叶欢一挥手,众人便上,桥瑁的偏将想要阻拦,管亥周仓手起刀落斩落两颗人头! “叶悦之……你……”桥瑁刚说到一半,便被徐晃一把拽下马来。 “你还有脸出言?当真以为叶某不知尔等心中想法?一时贪念,不但让我万余士卒落在虎口,更挫动联军士气,该当何罪?”叶欢冷喝道。 听了前将军之言,原本还有些骚动的士卒立刻安静下来,谁敢在此时捋叶欢虎须? “押下去!今日二人就是前车之鉴,日后再有不尊军令者,叶某断不会容情!”此刻大公子之声传遍全军,士卒闻之尽皆凛然。 第917章 人山人海 前将军叶欢出阵,击退西凉铁骑,救回被围困的联军残兵,却亦是损伤过半。 桥瑁王匡二人被十二队士卒押解而回,交给盟主发落! 如此当口,袁绍亦不能容情,当即杖打五十,落入禁营。 之后问起淳于琼和严纲,前将军如何厮杀,二将据实而言,一众诸侯亦是心中佩服。 当然也有不少别样的想法,比如曹操和袁术等人。 “昨夜如此,悦之还能这般勇猛,到底是如何办到?” “日后若是得空,需得好生问问悦之,莫非有什么妙方不成?” 叶欢管不得这些,自率军回营休整,心中想的却是今日战阵之上的庞德。 “此人之勇,不在马孟起之下,本公子如何能把他弄过来?”原本想要查看一下玉佩的数据,可大公子忽然发现,他现在连五个自由属性点都凑不齐了。 “哎~穷啊,早知道少给他们加一点!”叶欢叹道。 天罡第一斗将任务完成,隐藏自由属性点给了郭嘉,其余则分配在了于禁麴义徐晃周仓等将身上。内中花了叶欢不少功夫,需要详细计算加点的利益最大化。 之后的三天,联军大军在虎牢关暂歇,定与两日之后,出兵东都。 第三天傍晚,晚饭之后,太原营营中忽然传来丝竹琴声,优美委婉。 曲乐之音吸引了不少别军士卒前来围观,到了之后便再也走不掉了。 空地之上搭起高台,十余名姬人正在其上翩翩起舞,舞姿曼妙,灵动如仙!另有六七人有的吹笛,有的敲钟,最为显眼之处,前将军叶欢端坐抚琴,潇洒从容。 定边军士卒围在高台四周,组成四个齐整的方阵,看着台上,兄弟们眼中都是一片兴趣盎然之色。他们之中,有大半未见过如此美妙的歌舞。 “别往前去,要看就待在这儿看!”见友军前来,定边军也不阻止,却不会让之靠近。 “看就看,别说话,我们将军说了,观看演出要沉心静气。” 知是前将军之言,友军士卒不敢放肆,都围在外间静静观看。不片刻功夫,以高台为中心,四周围得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但人人皆不敢高声说话。 一曲舞罢,台下一片沉静,叶欢右手按住琴弦,高声问道:“兄弟们,好不好!” “好!”数千人齐声,令的场间一颤。 “好就要鼓掌,谢谢各位姑娘们给大家演出。”叶欢带头,又是一片掌声,其余联军士卒亦是随之,那声势雄关上下皆闻。 邴鸢微微喘了口气,方才的歌舞是她们经常为之,但在如此宏大的场合表演,万人围观却也是第一次。看着那些士卒面上真诚的喜色,听着如雷掌声,的确心中欣然。 “姑娘们稍歇,下一曲为山鬼,叶某继续为各位伴奏。”叶欢笑道。 此时陶谦和韩馥听了麾下所报,便双双前来,士卒们见了纷纷让道。 走到近前,看见台上阵势,二位刺史不由颔首,等眼光落在乐师队伍中,又是一笑。 “悦之,今日这身装束,才是晋阳叶家之风啊。”韩馥朗声道。 头戴海云方巾,身穿天蓝色宽袖儒衫,腰挂玉坠,腕带香珠。坐与琴案之前的叶欢说不出的英俊潇洒,一派翩翩公子的风度,如兰如玉。 “文节兄谬赞了,父亲教导,抚琴之时必须正装,让二位见笑了。”大公子起身相迎。 “哈哈哈,悦之这般风度,可惜老夫无女,要不也与你接个亲家。”陶谦抚须笑道。 “悦之,为何其余士卒尽皆肃立,这里确有案几?”韩馥又问,原来在台前位置最好的地方,坐着数十名士卒,面前的案几之上还放着酒水和肉脯瓜果等物。 叶欢一笑招手:“伯明,来见过二位使君。” “文节兄,陶使君,虎牢之战,皆是伯明勇不畏死,登临绝壁,联军方有如此大胜!故欢如此对之便是赏其军功,他们当之无愧!” “周仓见过二位使君。”周仓快步到了面洽躬身施礼,麾下士卒亦皆是起身。 “周校尉免礼,悦之慧眼识人啊。”韩馥伸手一托,复又笑道。 “二位使君,邴鸢姑娘乃是洛阳闭月中的佼佼者,舞艺精湛,不如坐下一观?” “好好好,只是馥与陶使君不请自来,叨扰了。” “二位肯来,欢求之不得,还请安坐,听欢一曲!”叶欢一笑,那边早有士卒搬来案几,韩馥与陶谦便就入座,状甚欣然。 “悦之,有此好事居然不叫曹某,太过偏心了。”声音响起,却是曹操袁术孙坚等人联袂而来,后面还跟着鲍信与刘岱孔伷一众诸侯。 “设案设案,好生招待各位,这不只是首次吗?怕有辱各位清听。” “哈哈哈,悦之客气了,闭月之舞,叶门之琴,可谓绝配。”孔伷一语,众皆颔首。 “各位大人请。”叶欢谦逊一笑,侧身相请。 众人纷纷落座,大公子却一把拽住了曹操。 “孟德兄,别人能坐,你可不成。” “怎么?悦之我告诉你,生铁没有,其余亦没有。”曹操断然道。 “谁跟你要生铁?我这儿缺个鼓瑟的,闻听兄长诸艺精通,合作一回如何?” 曹操洒然一笑:“既是为伯明庆功,悦之抚琴,操鼓瑟又如何?” “公明,曹将军的案几之上准备一副笔墨,待会儿欢要请之作诗一首,若论此处,我兄可为天下第一。”叶欢拉着曹操,又对徐晃言道。 “诺!” 曹操也不推辞随之而行,却是轻声问道:“与悦之言,多见文采斐然之处,为何自己不做?今日众人皆在,不如共吟一篇如何?” 叶欢头也不回:“算了吧,本公子若是做了,孟德兄你第一的位置就不保了。” 曹操闻言眼中不服之色一闪而过,可想想叶欢的诸般本领,却是咽回了到了嘴边之言。 “师父,师父!”喊声响起,孙策拉着周瑜跑了过来。 “师父,你抚琴之时,能让公瑾在旁观看吗?他对师公仰慕已久了。” 叶欢看看曹操,再看看周瑜,不由笑道:“公瑾想看,自然可也,不过你得击缶如何?” “叔父不嫌瑜浅陋,愿勉力一试。”周瑜躬身一礼。 第918章 汉末男子天团 叶欢抚琴,曹操鼓瑟,周瑜击缶。 在大公子眼中,这便是汉末曲乐界的男子天团! 事实亦是如此,三人高超的技艺和精妙的配合,听得众人如痴如醉。 甚至其余的伴奏者都变成了听众,忘记吹笛击钟。 台上好在有见惯大场面的邴鸢领衔,翩翩妙舞,与乐曲相得益彰。 叶欢挥洒之间不由心中暗道:“就凭我们仨这才艺,要是穿越回去,妥妥的火啊,本公子和公瑾都是偶像实力兼具,这位吗?也能给他包装个创作型歌手,身残志不残。” 三国演义中罗大大黑曹操的地方可不少,不但将很多历史事件归在他头上,还有暗中黑! 比如身高,身长六尺! 按汉末一尺约等于后世的二十三公分多算,一代枭雄曹孟德只有一米五不到。 再如何有才,再如何大略,这是硬伤啊,别人只要回一句,你矮! 站在客观公正不黑不吹的立场,大公子可以证明,曹操的身高在一米六左右。 放在汉末,只能说偏矮,可到了后世,身残志坚不过分啊。 叶欢居中抚琴,曹操周瑜一左一右,妥妥的c位出道。 事实证明,艺术这个东西是极具感染力的。 汉末男子天团首次合作,赢得了满堂彩,晚会圆满成功。 不片刻功夫,大会负责人,哦不,盟主袁绍也到了,对演出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下面请盟主为大家说两句。”气氛渲染之下,叶欢不禁说出了这句话。 袁绍欣然允之,一脸微笑的登上高台,开始奖励功臣,总结得失,激励士气。 “虎牢已下,司隶在前,绍要与各位勠力同心,为汉室除残去秽!” 盟主不光盛世美颜和翩翩风度兼具,口才亦是了得,一番话洋洋洒洒人家连演讲稿都不用。抑扬顿挫之间,成熟气度显露无疑,姬人之中不无面带倾慕之人。 叶欢带头鼓掌,四周掌声一片,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 他不禁瞥了一眼身边的曹操,不难理解官渡之战时为何大多数人的选择都是袁绍。 “帅的打不过不帅的,本公子一定要破除这个惯例。”叶欢心中暗道。 “悦之,你总盯着操看是为何?”曹操感觉十分敏锐。 大公子一脸坏笑的凑了过去,轻声道:“孟德兄,当年你和本初兄一起去抢人新娘,你投石花丛之中是不是早就想好的?本初兄这风度,的确招人嫉妒啊。” 曹操听了先是有些尴尬,随即却笑道:“当年要换了悦之,可会如此?” “不会,因为本公子比他还帅。”叶欢一本正经的道。 曹操抬头看了看,一脸无语的摇摇头,只要论起样貌,叶悦之从没谦虚过。 叶欢低头看了看,这个角度令他极有成就感,他越来越喜欢站在曹操身边了。 “叮……”刚想找话再嘲讽两句,玉佩却传来了悦耳的声音。 【传国玉玺任务 得到传国玉玺 奖励 隐藏属性点2 自由属性点30 水晶矿碎片2个】 “传国玉玺?我去,这是本公子后世的终究梦想之一啊,离得如此近了?”叶欢一愣不禁连连点头,随即以手支颌思索起来。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据说和氏璧打造的传国玉玺之上刻着这八个字,后来王莽篡位,砸他之时缺了一角,用黄金补上,那是汉末最高权力的象征。 天命!放在后世可能绝大多数的人都不会在意,但身处汉末,叶欢绝对清楚其中的威力。 田猎之时,他一时兴起效法项少龙搞出了一个天降祥瑞。随后当灵帝勤政之时,没有费多大力气,皇权就压过了内臣外戚,倘若先帝不死,叶欢都决定做辅世之臣了。 英雄如孙坚,见到传国玉玺亦有压制不住的冲动。而以大公子对袁术的了解,他是不会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做出称帝的不智之举的,又是七个字“代汉者,当涂高也。” 玉玺也好,谶言也罢,在汉末之人的心目中,都是天命的代表。 叶欢想着,目光不由就落在了孙坚和袁术身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二人便是最大的受害者。 “大家关系都不错的,要不本公子救你们一下?”叶欢想着,接受了任务。 “悦之,悦之,又在想什么呢?”见叶欢沉默不语,曹操拉了拉他的衣袖。 “孟德兄不要跟我说话,欢忽有所得,正在沉思破敌之策!” “好,你慢慢想!”曹操丝毫不疑,叶欢是经常如此的。 不但不疑,当袁绍和一众诸侯来时,他还在为大公子解释。 “盟主,各位,悦之在沉思破敌之策,我等不要打搅了。” 袁绍抚须欣然颔首,事关大汉,叶欢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 “陶使君,难怪悦之出类拔萃,家学渊源只是其一,此份沉浸专注亦令人佩服。”韩馥一笑在陶谦耳边低声道。 “当日南阳许子将做月旦评,说起悦之,谓之为大汉千里驹也,如今看来,其言有所不足。”陶谦亦是捻须一笑。 “玉玺吗,随缘就行,不过那个水晶矿碎片,本公子志在必得!” 此时谁也不知叶欢心中的真正想法,当周仓登临绝壁,他用飞羽上下联络之时,一个想法油然而生。假如我能弄出望远镜,在汉末战场绝对是犀利无比。 凸透镜的原理大公子当然清楚,以现在器物阁能工巧匠们的技术,打造长铁管应该不在话下,那么剩下的就是镜片的原料了。 凭汉末的技术条件生产玻璃,近乎天方夜谭,叶欢的专注点只能在天然晶体上。 水晶杯!能雕琢出水晶杯,就一定可以打磨出合适的镜片。 “不用多,我的望远镜打造出来,只要能看出十里,定边军的战力就还能有所飞跃!先机先机,两军交战之时,一个早早的就看见对方,一个却迟迟不知,这种优势……” “哈哈哈哈哈哈……”越想越是得意,大公子不由发出一阵笑声,充满了欣悦之情。 十二队士卒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但袁绍和一众诸侯却不禁停下脚步。 第919章 夜观星象 见叶欢笑的很是欣然,袁绍不由出言相问。 “悦之如此,是否已有破董贼之计?” 大公子听了一愣,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但盟主相问,又是不能不答。 “盟主,时机未到不可说也,今夜欢还需夜观天象!”言语间一派高深莫测。 “夜观天象?悦之你还会此术?”袁绍来了兴趣,这玩意儿挺高大上的。 “略懂,略懂,虎牢关城楼台,正可为欢一用。” “好,那绍就等悦之的消息。”见叶欢说的认真,袁绍和一众诸侯还真的信了。 “诺!我马上就去。”大公子说着一礼,带着十二队士卒就要走。 “悦之……”韩馥此时却是出言,有点狐疑的问:“悦之你就这么去?” “文节兄有何指点?莫非我兄也通星象之术?” “非也非也,只是馥听闻这观星之法,事前需要沐浴熏香,因此一问。” “啊?对对对,多亏文节兄提醒,沐浴熏香,沐浴熏香!”叶欢连忙道。 说完大公子就回营“沐浴熏香”去了,半个时辰之后吗,他还不忘披下一头长发。 夜观天象?叶欢不是忽悠,乃是真心如此。 只不过目的吗?和讨伐董卓是没有半毛钱关系,大公子要施展的是寻龙点穴之法。 想到水晶杯,叶欢立刻想起典籍之中的一段记载,后世由于年代相隔太过久远他花了半年也没有找到,但今生,距离那人下葬却也不过十余年而已,且就在虎牢附近! 登上高台,前将军盘膝而坐,仰望星辰,浩瀚的星空无穷无尽,宏伟之极。 “没有污染的天空就是不一样啊,即使没有太平要术,说不得也能定位。”大公子心中暗道,这原本就是他的专业,机缘巧合之下他更是连得遁甲天书与太平要术。 两本残卷对于观星之术都有不少的补充,这让大公子获益匪浅。 “等等,玉佩哥说过,此事有损气运,上次我那场大病就是与之相关,还需谨慎。” “没事,望远镜事关重大,本公子这是为了万民谋福,乱世越短越好。” “大哥你放心,我就要记载中的一样东西,你也希望后人能好不是?本公子现在大权在握,财雄势大,无论有没有,你的后人我一定帮你照顾好。” 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叶欢坚定了心意,全心全意的观察起来。 “龙爪之处,对应曲山,跑不了了,应该就在那附近。”一个时辰过去,叶欢有了收获。 “楚南,上来。” 楚南闻言一溜小跑上了高台,叶欢便与他耳语一番,其间他的神色先是有些茫然,接着却是连连点头。等回到台下,楚南立刻挑选了五名士卒,连夜出关去了。 次日一早,大公子出现在联军大寨中时是神清气爽,一派精神奕奕。 “悦之,昨夜夜观天象,可有所得?”袁绍上来就问。 叶欢起身,抱拳言道:“据欢浅见,帝星明亮,将星闪烁,此战我军必胜!” 接下来帐中是一片安静,都在等着前将军的下文,但很显然,他似乎说完了。 “悦之,就这些?”片刻之后,盟主问道。 “对啊,欢之观星之法还不够纯熟,目下只能看见这些,若有所得,再与盟主相报。” “嗯!”袁绍点了点头,想来此中必有玄妙之处。 “各位,我军休整五日已毕,今日便要出兵司隶,不知哪位将军愿为先锋。” 叶欢忽的一下又站了起来:“盟主,叶某内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洛阳近郊,地形平坦,利于骑军作战。因此还是欢领军为先锋最为稳妥,亦要为我军开启胜利之门。” “咦?”袁绍微微沉吟,之前叶欢一直是不愿争先的,今天怎么? “嗯,叶悦之肯定是看出了什么,没有细说。”不少人有此想法。 “好,悦之所言极是,那便以你为先锋,不过太原营和九曲太过单薄,你还需何处人马?”没有犹豫太久,袁绍欣然允诺,叶欢之言是实情,他去也最为合适。 话音刚落,帐中站起一人:“盟主,老朽不才,愿助前将军一臂之力!”众人一看正是徐州牧陶谦。 “陶公忠义,麾下丹阳精兵善战,既有所请……”袁绍说着眼光看了过去。 “盟主,欢愿与陶使君同为先锋,使君是前辈,欢可辅之。”叶欢欣然道。 陶谦闻言一笑连连摆手:“不可不可,这战阵之上,原是老夫要听悦之号令的。” 袁术听了心中一动,刚要起身,却有人抢在了前面,身形站起,犹如一道高墙。 “盟主,坚亦愿往,当年讨伐西凉,坚与悦之便是同往。”说话之人自是孙坚。 “坏了,文台兄你去,抢我的任务吗?”叶欢一愣。 “好,文台勇烈,屡建功勋,又与悦之配合默契,准!”袁绍没有多想,颔首道。 “我去,这回你不看我?”叶欢暗中摇头,难不成事情真的无法更改? 见叶欢不说话,袁绍只当他不会有异议,便取出军令道:“前将军叶欢,便命你为先锋,孙文台,陶使君为副将,即刻点起兵马,兵发司隶。” “诺!”此刻大公子总不能拒绝,应诺之后上前接令,三人便出帐而去。 “我该如何为之,才能不着痕迹的让孙坚没有得到玉玺的机会?”叶欢心中想着。 孙坚不疑有它,原本就是见定边军兵力单薄,况且江东士卒亦是战意未消。 “悦之,现在能说了吧?你那夜观天象到底看出了啥?” 孙坚这么一问,陶刺史也来了兴趣,叶欢昨天在高台之上折腾了两个时辰不止。 “文台兄,使君,欢在二位面前岂会隐瞒,我那观星之法是糊弄人的,只不过想提振我军士气罢了。”叶欢摆手道。 “原来如此,坚就说悦之要会观星,也不会等到今日。”孙坚颔首。 “文台兄,你还别说,我真的看出一点东西与你有关。”大公子眼珠子一转道。 “哦?悦之快快说来。”孙坚催促道。 “嫂夫人这一胎,一定是个女儿,文台兄可以儿女双全了。”叶欢信心十足。 第920章 儿女亲家 陶谦听了摇头莞尔,但叶欢能如此,足见并未将西凉铁骑放在心上。 “真的?悦之你准不准?坚还真想要个女儿。”孙坚有点将信将疑。 叶欢一笑:“要不打个赌?是女儿你给我五十坛家乡美酒……” “我不赌,信你。”不等大公子说完,孙坚已经摆手道。 叶欢眨眨眼,拉住了对方肩膀轻声道:“文台兄,你我不如接个亲如何?” “接亲?”孙坚想了想:“可以啊,我听伯符提起,信儿天赋异禀,聪明之极。” “嗯,曹操的女儿是我干女儿,孙尚香骗来做个儿媳妇,省的便宜刘玄德老牛吃嫩草,很不错啊。”叶欢心中想着,以孙坚现在的身份,他的女儿自然只会许给叶信。 “那就一言为定,你我请陶使君做个见证。” “好。”孙坚说着对陶谦一礼:“使君,便请使君做个见证。” 陶谦闻言自然不会推辞,一笑颔首:“悦之,那你可得给个文定之物。” “使君说的是。”叶欢立刻就去解腰间玉佩,他身上的东西,每一件皆是精品。 “不用不用,上回不是说汗血宝马吗?悦之你送我一匹就行。” “我去,文台兄你现在精明的很啊。” 说笑间来到叶欢营中,说起战事,陶谦立刻就感受到了不同。 侦查,行军,地形,要点,叶欢信手拈来细致无比。对徐州军所部甚至连粮车的距离都安排到了以丈计算,而再看孙坚及麾下众将,似乎对此早已熟悉。 “使君,文台兄,我军出阵,极易遭受西凉铁骑突袭,二三十里的距离对于他们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因此我军进军定要保证梯次,若遇敌袭随时点烟为号……” “欢将亲领太原营与九曲开路,使君所部为中军,文台兄押后。” 一番言语下来,孙坚和叶欢是合作很多,陶谦心中则暗暗佩服,因为按照前将军的布置。定边军承担了最大的风险,难怪在战场上,叶郎定边会是最值得信任的同袍。 商议既定,叶欢点起人马,三军合计三万两千士卒出关而去。 勇挑重担,是定边军一以贯之的风格,但此次嘛,原因会稍稍不同。 “把文台兄压在后面,当真董卓放弃洛阳,我第一个杀进去。” “水井是吧?洛阳城所有的水井,一个也不能放过。” “文台兄,欢可不是跟你抢功,反而是在救你性命。玉玺这个东西对我而言是文物鉴赏,放在你们手上只会滋生野心,再说,天子是我徒弟,也该本公子拿。” 孙坚当然不会清楚叶欢心中想法,对今天的亲事他是满意的。叶信乃是袁鸾所出,正宗的叶家嫡长,自己的女儿许之为妻,今后亦有益处。 晋阳,热闹的大街上,几名衣着考究的孩童被一大队家丁簇拥着。 百姓见了,就似遇见叶欢和张叙一般主动让道,看向他们的眼神也带着欣赏和笑意。 大公子的孩子,当真一个比一个生的好,还透着股虎虎生气。 说起虎,很多人眼光的焦点都落在那只雪白的白虎身上,小羊羔一般的身体趴在孩童的左肩上,两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围,憨头憨脑显得可爱之极。 “老哥,那真的是老虎?我还从没看过通体雪白的,小公子是什么人?” “第一次来吧?信公子你都不知道?” “信公子?叶家长房大公子?难怪长相如此不俗,还有这般灵兽。” “那是,我们大公子的公子们个顶个的好看,家教更没得说。尤其是信公子,大公子当年飞鹰走狗,信公子自幼就与虎为伴,以后不可限量。” 一番话也不知有多少个公子,但每个晋阳人给外乡人解释之时,都是一脸傲然。 “丁叔,以后出来,能不能不要这么多人?”说话的孩童除了面容还显稚嫩之外,身形已经长到了六尺开外,且极为匀称,正是叶恒,今年十一了。 叶丁满脸堆笑:“大公子,老夫人交代,我可不敢不听啊。” 叶恒是叶欢的妾室紫菱所出,府中皆称为大公子,叶信则是长公子,其余按序而排。 “大哥,前面就是李二羊肉馆,我们吃完汤再去吧。”叶信摸着白虎的头说道。 “行,我再给陛下带一碗去,上回吃过一直念叨了。”叶恒点点头。 少帝刘辩在晋阳,教导天子的任务叶欢请了父亲亲自出马。于是乎叶家最大的叶恒就成了天子的伴读,在天子心中,对他有着天生身份上的亲近,二人关系极好。 今日是少帝要请叶家几位公子前往宫中的,特地说了让叶信带上白虎。 从司隶回来,叶欢将小白虎养在了家中,自从见到叶信的一刻,小白虎就表现出了无比的亲近,后者对之亦是喜爱十分。 每天早起练武,上午读书,一日三餐,它都黏在叶信身边,甚至方便时都会等待。 若不是袁鸾实在不放心,他们俩睡觉都会在一起。 小白虎长的极快,如今比起山林之时足足大了一圈,但还是喜欢趴在叶信的肩头。这也就是长公子从小苦练,身材敦实,换了其他的七岁孩童可承受不住重量。 见几位公子前来,李二和婆娘将桌子擦了又擦,都快能照出人影了。 李二羊肉馆,如今在晋阳可是一块金字招牌,外地来客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世家公子,必定会到此处来吃上一碗羊肉汤,原因吗?自然是叶欢的极力推荐。 这边刚刚坐下,那里就有两个满面虬髯,腰挂弯刀的异族大汉进门,这在晋阳亦是司空见惯。但见了他们胸口的绣着的南山二字,便可知是书院的学生。 叶欢创立南山书院之后,有不少乌桓匈奴的头领都把孩子送了进来,这一届还有来自西域的几位“王子”,所谓有教无类,叶公郑公对此还是比较认可的。 “叶恒,你在这儿?太好了,我和哈图正要找你了。”眼光落在叶家公子一桌上,二人都是面露喜色,脖子上挂着白狼项链的汉子便快步而来言道。 第921章 耀武扬威 叶恒见了来人,面现笑容起身相迎,叶信叶礼叶毅都站了起来。 “哈哈,都在啊,叶信你这老虎越来越威风了。”大汉亲切招呼着。 “卡鲁哥,我们今年也要进书院童学了,到时候经常能见。”叶信笑道,面前带着白狼项链的大汉卡鲁是乌桓大头领冉合豹之子,两家关系很近。 “好啊,叶信听说你很厉害。”另一个大汉说话了,丘力居之子哈图。 “那不是跟你们吹,我四弟再大两岁,你们两个加一块儿也不是对手。”叶恒接过了话头,他往下是飞云朵之子叶礼,叶毅排行第三。 “二位兄长,要不我们挤一挤,亲近点。”叶礼收起了桌子。 “挤一挤好。”二人问眼前笑着坐了下来,你看他们满面虬髯,身材高大,那是天生的,如今卡鲁只不过十六,哈图还要更小一些。 卡鲁挨着叶恒,坐下之后就靠了过去耳语:“叶恒,是兄弟你可得帮我……” 叶礼叶毅叶信见了,三兄弟齐齐翻个白眼,有你这么咬耳朵的吗?那声音大的整个羊肉馆都能听见,不过下一刻,他们就被内容所吸引了。 “那什么车迟国王子的猛犬好生厉害,我都输了四次了,输钱事小,面子事大。咱们大汉的地盘,被这么个小国耀武扬威,多憋屈啊……” 叶恒点点头,想了想道:“爹爹说的,我们大汉是泱泱大国,不必计较。” 卡鲁一愣,接着又道:“叶叔说的当然不错,可那个家伙气焰嚣张,目中无人。叶恒,这里可是晋阳,除了你叶家,我看就没有人能收拾他……” 叶礼听了一笑:“气焰嚣张,目中无人,一个仰他人鼻息的小国,也会如此。” 哈图立刻靠了过去:“就是,叶礼你是没看见他那样子,否则也得生气。” “卡鲁,你来找我,莫非是想……”叶恒心中一动,看着对方问道。 “是是是。”卡鲁点头如鸡啄。 “他那只猛犬是西域异种,我看过了,除了叶叔的虎王,无人能胜。” 一众小兄弟说着话,酒馆之中也有不少去过城西斗狗场的,此处可谓冠盖云集,深得纨绔公子们的欢心。再听卡鲁提起虎王,又是不禁连连点头。 唯有叶信肩头的小白虎,身躯明显一颤,长公子感受到了立刻加以抚慰。 可能是出于嫉妒吧,人见人爱的小白虎就是不受叶欢飞鹰走狗的待见。 山林之中,它就被飞羽欺负的很惨,前者没吃饭,它都不敢吃。 回到晋阳就是虎王,袁鸾担心白虎终究是猛兽,便让它晚上在叶信身边看着。得了主人号令,虎王一丝不苟的执行,可把小白虎欺负惨了。 “虎王当然厉害,可你们也知道,爹爹对他宠爱十分,等他回来前要是知道我们拿虎王去斗……”叶恒沉吟了一番缓缓言道。 卡鲁哈图听了不由点头,神威天将军对虎王,不能简单的用好来形容。 沉默了一会儿,卡鲁显然不死心,又对叶恒道:“你办法最多,总得想一个啊,不能看着他在晋阳嚣张下去,我们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叶恒手托下巴想了起来,卡鲁哈图也不打搅,都是一脸期待之色。 “大哥,要不然今天回去,你跟虎王说说,它懂得。”叶礼一旁道。 “也行,你们先回去,我今日要去陛下那里,这件事明天再说。”叶恒点头道,其实他心中对此事是极有兴趣的,这般大的年纪,谁不爱玩儿? “好好好,我们等着,你肯定有办法。”二人连声应是。 “爹爹应该不会见怪吧,听具叔说,以前爹爹也经常如此。”叶恒心中想着。 斗犬,赛马,狩猎,对当年的大公子而言乃是家常便饭,叶具当然不会说错。但叶欢却会说,那和我真的没关系,都是之前大公子的爱好而已。 现在嘛,本公子格调高了,使命感重了,要的是江山社稷,天下苍生。 兵出虎牢关,叶欢一直走的很慢,在孙坚和陶谦眼中这是一种谨慎。西凉铁骑迟迟未曾出现,董卓一定是在谋划什么诡计。 司隶邱县,太原营黄昏到到达,扎下营寨,叶欢则到了随军的工兵营中。 武元是军中铁匠,还是当年叶欢亲自从洛阳东市招来的。几年过去,原本就手艺精湛的他更进一步,已是器物阁的甲等工匠之一。 甲等工匠,将军府每月都有补贴,但相比俸禄,匠人们更看重的是脸面。 武元拿着图纸,看得入神,叶欢则在一旁啃着锅饼,静静等待。 安静了足足有一盏茶功夫,武元才抬头认真的道:“将军,我能做,不过必须回到晋阳,军中的条件还是太过简单,一旦冷却不过关,很容易断裂。” 叶欢鼓着腮帮子点点头:“你说行就一定行,不过那两块镜片的固定,你还得好好合计一下,千万不能松动,要不然就白费了。” 武元点点头:“将军放心,回去之后我先把直管做出来,至于您说的伸缩套管,可能还要数月时间,元才能回复。” “行,我不急,吃饭吃饭,你慢慢弄。”叶欢一笑递了块锅饼过去。 武元接过,二人边吃边聊,气氛显得很是自然。作为器物阁的工匠,是最喜欢和将军聊天的,总能得到一些启发。 “将军,洛阳消息到了。”李云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叶欢起身拍了拍武元的肩膀:“给你一年时间,专门研究这个,任何需要随时找端木所领。” “是,元送将军。”武元躬身道。 出了营帐,李云身边之人乃是微尘的张周,侦察营老人之一。 “将军,您猜的没错,董仲颖已然下令尽迁洛阳富户前往长安。” 叶欢看看张周,却是微微皱眉:“洛阳之处,为何没有尽数撤出?” 后者不慌不忙:“将军,您当年说的,情报之处,就需要长期潜藏,一旦尽数撤出,很多便是前功尽弃。因此属下斗胆,请将军治罪。” 第922章 打虎亲兄弟 叶欢看了张周片刻,微微点头:“处置是吧,转过去。” “哎!”后者回答干脆无比,立刻转过身去。 叶欢飞起一脚直接踢在股上:“再有下次,别以为本将军会惯着你。” 张周熟练的掸掸尘土,丝毫不以为意的陪笑道:“不敢不敢,下不为例,将军你砍了我都行。不过将军,你也不能太过考虑我们,兄弟们皆愿效死。” “废话,愿意效死就该死嘛?你给我安排好了,否则唯你是问。” “诺!”张周身躯一正答道。 叶欢不再多说,负手前行,张周则静静的跟在身后。 “图昌已经和我说了,王健负责幽州,你办完此事给我去冀州,统领冀、兖、青三州,尤其是兖州,给我盯紧了曹操。”叶欢头也不回轻声道。 “将军放心,首领已经给了足够的人手,有一年时间足矣。” “一年?”叶欢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给你三年时间,切记定要扎下去。” “诺!” 眼下洛阳在望,叶欢眼中,诸侯讨董其实已经告一段落去。接下来就是他大公子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时候了,群雄之中,他最看重的自然是曹操。 “孟德兄,当年你怎么对付刘玄德,欢也是跟你学的。” 对付曹操,叶欢不会单单通过军事手段,还会加上种种限制手法。 比如现在的兖州刺史是刘岱,他和曹操关系很近,回去叶欢就要想办法给他换掉,弄一个陌生的上去,反正目的就是不让曹操顺利的发展起来。 一个刺史不足以限制曹操,且极有可能被之架空?当真如此,叶欢就能找到对付他的借口了,挟天子以令诸侯,大义的名分是必不可少的。 至于公孙瓒,叶欢还会静静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历史是否会按照原有的样子进展。如果是,冀州和幽州都会乱,他大公子可以坐山观虎斗。 上兵伐谋,其次伐兵,再次伐交,强大的军事力量是必须要保证的。但争霸天下,不仅仅是攻城略地,更多的还是权谋手段,这个原则必须确定。 天子刘辩,对叶欢而言亦是一个难题,到底该如何对之? 但眼下大公子不会去想,温饱还没解决了不用去操买车买房的心。 讨董之后,集众人之智,制定一个未来五年甚或十年的方略,已是迫在眉睫。 “陛下,希望我们之间,能有一个好的结局。”叶欢心中想着。 晋阳城东,皇城的建造还在进行之中,主殿已经颇具规模,少帝刘辩的寝宫则提前一步建设完成。两个月的时间,并州强大的人力物力由此可见一斑。 渡过了初始一段的水土不服,加上天气转暖,刘辩已经彻底恢复过来。 在叶公和郑公的调教之下,他亦是十分勤勉,每日苦读都在五个时辰以上。 “陛下,叶家四位公子都到了,陛下也该休息一会。”黄池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如今黄门令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大内总管了,手下管着两百来人。 “哦,让他们进来。”刘辩笑着搁笔起身,走向屋外。 “叶恒,叶礼,叶毅,叶信,参见陛下。”叶恒带头,四人纷纷施礼,年纪虽然不大,但自幼熏陶,礼节仪态皆是无缺。 “免礼免礼,黄门令传饭,朕要与几位师弟一起用膳。”刘辩笑道。 叶恒走了上去:“陛下,我给你带了羊肉汤,让黄门令验验,热着了。” “好,朕也很久没吃过了,黄门令……” “是,奴婢马上去。”黄池从叶丁手中接过陶罐,便往庖厨去了。 “叶信,你的白虎了?”看了看叶信身边,天子问道。 “母亲吩咐,怕惊扰了圣驾,放在外间了。” “没事,带进来,带进来,朕也好久不见它了。”刘辩说着就让小黄门出去。 不一会儿功夫,叶具提了一个木笼进来,小白虎可怜巴巴的趴在里面。 天子微微摇头,就命叶具将之放出,小白虎一出牢笼立刻就爬上了叶信肩头。 刘辩微微一笑:“这白虎定是与叶家有缘,当日它便如此黏着前将军。” 不多时黄池送来午膳,少帝与叶家四位公子殿中用餐,气氛欢快。 席间谈起文章经义,天子不无考校之意,除了叶恒,叶礼,叶毅,叶信皆是对答如流,令刘辩赞叹不已,晋阳叶家六世三公,家教便是关键。 过不多时唐姬也到了,为几位公子送来亲手制作的糕点。 “信儿,你说前将军此次讨伐董逆,能否功成?”递了一块糕点给叶信,天子笑问道。 “董卓倒行逆施,爹爹奉天子号令以顺讨逆,必然大胜。”叶信恭声答道。 “说的好,以顺讨逆,加之前将军战无不胜,董逆一定不是对手。”刘辩颔首赞道,从他幼时开始,叶欢就在他心中树立了光辉的形象,对之深信不疑。 一番谈论,直到叶公前来,午课开始,叶恒等人方才拜别天子。 坐马车回府,路上又听见了路人的议论,说是车迟国王子的猛犬在城西已经连赢二十三场,并州之内竟然无人能将之击败,对方如何洋洋得意云云。 “哎……可惜大公子不在,二公子又是东主不能以大欺小,否则哪里容他一个外邦小国猖狂?” “别说了,大公子一样不屑以大欺小的,希望这三天内,有人能收拾他吧。” 叶恒听了眉头一皱,身为叶家老大,他心底是有着一份自恃的。当年爹爹年少之时,无论飞鹰走狗,又有谁能在晋阳低头张狂? 待的回到家中,叶恒立刻去了叶信院中,将虎王带了出来。 “大哥,你要带虎王去城西?”叶信追出来跟着,到了无人之处才问。 叶恒点点头:“晋阳之事,那人又是蛮夷之族,叶家不出手岂不让人笑话?信弟你别跟着我,母亲若是知道,不会同意的。” “不行。”叶信摇摇头拽住叶恒的袍袖。 “爹爹做过,打虎亲兄弟,信儿和大哥一起去,娘要问起,就说是我。” 叶恒抚上叶信的肩膀:“好,打虎亲兄弟,不过若有责罚,一定是我的,到时你不能说话,否则不带你去。” “行,听大哥的,不过,虎王他愿意吗?爹爹又不在。” “嘻嘻,我有办法。”叶恒笑着凑近了叶信耳边。 第923章 你一来就下雨 出兵虎牢的第五日,东都终于有了动静,董卓派遣大将樊稠率军相迎。 面对敌军,前将军叶欢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谨慎”,步步为营,缓缓进取。 一百里路程,打打停停,停停打打,太原营居然用了足足三日。 陶谦和孙坚对此却并不为奇,叶欢之前就为二人解释过此战方略,他要一步步蚕食,不给对方留下任何突袭的机会,慢慢将敌军压缩到洛阳城下。 事实亦是如此,面对叶欢的稳进之法,樊稠找不到有效的手段,只能步步后撤。 与此同时,袁绍亲领大军跟了上来,联军已经做好了攻击洛阳的准备。 “差不多了吧,董仲颖你也该好了,再如此下去,本公子快撑不住了。”叶欢缓进的真正目的,自然是不想在洛阳与西凉铁骑死战。 留下董卓,有很大概率根本不用自己动手,任何的兵力消耗都只是浪费。 叶欢要确保对方可以安全撤出东都,让历史按着原来的样子发展。且如此做,他还有一个机会能阴诸侯们一手,说不得就能除去今世最大的敌人。 深夜军营之中,叶欢还在奋笔疾书。练字,是他阵前沉心静气的良方。 安静之中,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到了帐前。 “启禀将军,樊稠领军远退而去,九曲先锋在跟,看样子是真撤。” “哦?”叶欢手中狼毫一停,起身走出帐外,负手看向西北方向。 黑沉沉的夜幕之下,似乎有一片亮光闪烁,映的天空微光。 叶欢微微皱眉,耳边好像听见了一片惊叫之声,杂乱无章。 “哎~看来东都终究还是逃不过一场火劫,可惜啊。”想起巍峨雄伟的皇城,人马如织的正阳街,还有种种集汉末建造工艺大成的建筑,叶欢摇头一叹。 “当年项羽火烧阿房宫三天三夜,看不见之前的壮丽也就罢了,如今?董仲颖啊,董仲颖,你还真是个败家子。”大公子一脸心痛模样。 他曾无数次设想保住东都的可能,但眼下看来还是功亏一篑。但董卓此举却也不难解释,斩草除根,断了所有人的念想,才能让之去往西都。 “传我军令,一个时辰之后,全军集合,杀奔洛阳。”叶欢断然下令。 “诺,诺……”李云边保闻言应诺,立刻传讯去了。 就在太原营全军完成集结,整装待发之际,九曲又从前方传回了消息。 “启禀将军,洛阳城燃起冲天大伙,董卓已经率军弃城而退。” 叶欢点点头,远处的那片天空的确又明亮了一些。 “传令孙将军,陶刺史,天明之后立刻向东都方向火速行军,路上会有人马接应。再通传盟主与各位,董逆火烧洛阳而走,欢要先抢宗庙。” 军令下达,叶欢立刻率军出发,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洛阳。 抢救宗庙?借口而已,没见大公子让孙坚天明出发吗?他是去抢玉玺的。 太原营用最快的速度急行军,有九曲打前哨,叶欢也不必担心西凉铁骑的伏击。定边军速度很快三个时辰已经突进百里,距离洛阳越来越近了。 天色放光之后,所有士卒都看见了笼罩在西北方向的那一大团浓烟,遮天蔽日。不由暗暗咋舌,这得多大的火啊? “十二队随我先行,文则元伟稍作休整再行进军,如今董逆已退,无忧矣。” 叶欢再度提速,只带了连同十二队在内的一千骑军继续飞奔。四个时辰之后去,火光冲天,浓烟笼罩的东都洛阳终于出现在眼前。 浴火的东都此刻看来,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绚烂,又带着悲壮。 离着洛阳十里,温度明显升高,五里之处已经令人汗如雨下,一阵阵热浪不断从城中而出,面上肌肤都可以感受到烧灼感了。 但定边军士卒没有一个犹豫的,将军不停步,前方就是火海也要闯。 再往前进五百步,到了东南门之前,叶欢也只能下令停止前进。 也不知董卓在城门之处用了什么燃烧之物,不断有数尺火舌喷出…… “董仲颖你这个败家玩意儿,烧的真尼玛彻底,本公子想救都救不了。”此刻叶欢亦是望城兴叹,进不去啊,除非能有全套防火服。 “众人随我,打湿布帛,遮住口鼻。”叶欢带头,众人纷纷效法。 “十人一队,彻查洛阳十三门,何处可以进城,立刻报来。”大公子说完率军退到了十里之外,眼下他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等到火势熄灭。 抬首向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这个天气想要下雨,怕是痴人说梦。 十二队士卒围着东都绕了一圈,城门尽皆如此,靠近便是高温灼人! 等!成了唯一的办法。 两个时辰之后,于禁麴义率军赶到,到了第二天黎明时分,孙坚陶谦也到了。 看见眼前场景,二人皆是讶然,陶使君甚至落下了泪。 “董逆之罪,罄竹难书。”陶谦愤然道。 “使君息怒,董卓行此狗急跳墙之举,必会使得天怒人怨,定遭天谴。”叶欢一旁劝道,他倒是能理解陶谦,假如换了爹爹在此,一样会落泪。 “悦之,为今之计,该当如何?”陶谦微微颔首问道。 “悦之,我等之前就应该追击董逆,他裹挟众多,走不快的。”孙坚道。 “嗯,曹孟德和你想的一样。”叶欢腹诽。 “使君,文台兄,当时叶某闻讯,只想抢救大汉宗庙,却是一时未曾思及了,文台兄所言有理。不过欢也上报盟主,想来会有定夺。”口中却是叹道。 “悦之自是多情……”孙坚亦是一叹,但以叶欢过往,却是言行一致。 “悦之之言不差,若是换了老夫,怕也会如此,只是这大火……” 孙坚接道:“使君,这大火没个两日灭不了,我等只能等候,除非……” “轰……”孙坚话没说完,天边忽然传来一阵雷鸣,接着狂风卷起,令人双眼难睁,天光瞬间暗淡下去,一派暴雨将临的模样。 叶欢看看孙坚有点发愣,不会吧,你一来,老天就要下雨? 第924章 有点心虚 风起云动,不片刻豆大的雨点伴着狂风洒落下来,当即一片滋滋之声。 黑烟转成水汽升腾,一时间云蒸霞蔚,煞是好看。 “文台兄你行啊,都能呼风唤雨了。”叶欢笑道,心中却在想着,难不成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孙坚到了火就灭了,玉玺还要入他之手? “运气,运气。”孙坚亦有讶然,看了看眼前又道:“悦之,如此雨势,下上一个时辰,我们差不多能进城了。” “文台兄你往多里说,一个时辰说不得不够。” 孙坚横了叶欢一眼,不再言语,至于吗?叶悦之你也是要强的有点过分。 一个时辰之后,大雨渐渐停下,整个东都笼罩在一片水汽之中。 “让你多说一点吧,还没浇透了。”叶欢嘀咕了一句,翻身上马率众入城。 孙坚陶谦整顿人马紧随其后,大军自洛阳东南门而入。 董卓用来堵住大门的是很多拆下来的梁柱,更有不少硫磺硝粉等物助燃,此时大火已经熄灭,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士卒们上前好一阵清理才疏通道路,内中居然还有不少烧焦的尸体,形若焦炭,男女难分。混合着一阵诡异的肉香,思之令人作呕。 “造孽啊!”纵马向前,眼前一片残垣断壁,叶欢不仅连连摇头。 在他的印象中,进城之后原本是一块世家聚居之地。红砖碧瓦,高墙深院,闹中取静。可现在?遍地废土满目疮痍,说不出的凄凉。 大街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物件,杂乱无章,也早已分不清本来面目。 叶欢纵马而行,在街角与残垣之中,有着不少焦尸,更似人间地狱。 无数手持钢刀的士卒冲入民居,将一个个百姓推出大门,纵火烧屋!遇有敢于反抗者,持刀砍杀,鲜血四溅,惨叫声不绝于耳,叶欢能想象那副画面。 “文台兄,陶使君,你们分两路搜索,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欢先往皇宫。”走了一段,叶欢回身道,他不想让孙坚离着皇宫太近。 “悦之放心,尽管前往便是。”陶使君从进城就是一脸悲怆。 “悦之快去,妥善之后我等合兵追击董卓。”孙坚挥手道。 “好!”叶欢加速纵马而去,十二队与太原营纷纷跟上。 “追击董卓?这么高大上的事情还是留给孟德兄吧。董仲颖你加把劲,伏兵把他干掉,我保证不打你。”大公子心中暗道。 原本时空之中,曹操追击董卓,到了荥阳之处遭遇徐荣伏兵,是损兵折将,差点自己都丢了性命。那么历史还会重演吗?曹孟德能否逃出生天? “爱咋滴咋滴,反正我不去,本公子是来寻宝的,玉玺啊,你在哪里?” 一路纵马到了皇宫,叶欢心中唏嘘之意更甚。数次前来洛阳,皇城他不知来了多少次,说是轻车熟路并不过分。可眼下,大公子都快认不识了。 中元殿,养心阁,承天殿,星台,毓秀宫,全都被烧的只剩轮廓。原本的金碧辉煌去,尊贵大气,而今的一片废墟,满地狼藉,对比鲜明之极。 “玉佩哥,既然给了玉玺任务,有没有个追踪器什么的?” “没有!”玉佩的回答干脆利落。 “我去皇宫那么大,玉玺那点小,你让我大海捞针?” “你行的,你是天罡第一斗将,加油!” “客气客气,等等,不对啊,玉佩哥你现在都会捧杀了?” 士卒们并不知将军在跟九龙玉佩纠缠,只当他是触景伤情,都保持了沉默。 “哎~所谓求人不如求己,本公子堂堂天罡之首,找不到玉玺?” “文则、元伟,你二人率领士卒搜索各殿,看看还有什么皇家器物落下,尽数带回晋阳,欢要交给天子,记住,一定要仔细。”叶欢下令道。 “诺,诺。”于禁麴义二人接令,当即率众而去。 “满之!”叶欢对臧空招招手,后者立刻靠了过来。 大公子从怀中取出一份羊皮地图交给对方:“此乃皇宫地图,红底所标之处就是水井所在,你带人一个个给我搜,井水之中也不能放过,有发现立刻报来。” 这一份地图乃是黄池手绘,公主亦有补充,一开始是叶欢为了救出天子而用的。当时大公子就留了个心眼,将水井之处一一标出,如今派用场了。 “诺。”臧空久随叶欢,看将军的眼神便知自己的任务定有异常,但他绝不会问,照做就是,将军不光信任自己,也信得过九曲。 “十二队随我,前往太庙。”看了臧空一眼,叶欢飞马而去。 也许是天意,也许是叶欢来的巧,亦或那场大雨十分及时,太庙此时居然只被烧了一半。而在未曾坍塌的另一半之中,历代先帝的牌位都还在。 “高祖、文帝,景帝,武帝、光武、灵帝。”看着那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叶欢心中不知是何感想,反正一点做贼心虚是跑不掉的。 “列位先帝,微臣无能,致使董逆造东都火劫,今日暂请先帝前往晋阳,他日回归,再重筑太庙。”叶欢持礼极恭,一番言语之后才让士卒好生收起。 比起以往,将军方才那番话说得似乎有些含糊,十二队士卒都听得不大清楚。但肯定是将军心伤眼前景象,周围又是气味儿熏人,谁也没往心里去。 前将军当然是心虚,万一那什么的,以后他们就不能回太庙了。 带着一点愧疚之心,叶欢将灵帝的牌位擦的极为干净,亲自收了起来。 一切收拾停当之后,大公子立刻露出了本来嘴脸,太庙他也不能放过。 “仔细搜索,看看有无遗漏之物?” 士卒们闻言不疑有他,全力搜索,连那一半的废墟都被扒拉干净,却是一无所获。 “公明,子平,伯明,留一什人在我身边就行,你们都去帮满之搜索。”太庙搜寻不到,原本就在叶欢的预料之中,但除了水井这个关键线索他也不会大意。 “诺,诺,诺。”三人闻言亦是率众而去。 离开太庙一段距离,周仓回头看了看才颇为唏嘘的对管亥道:“子平,我之前做梦也没想到,居然能身在大汉皇宫之中。” 第925章 遗憾难平 听着周仓感慨,管亥一脸的云淡风轻,靠近后拍拍对方肩膀。 “这算什么,我跟着将军还在这里杀过人了。” “唉,当真想不到会有今日,要是牛角也能在就好了。”周仓叹道。 “牛角你不用担心,我听白帅说过,他在黑山呼风唤雨,自在的很了。” “黑山?嗯,离得挺远,好,不会和将军有什么冲突。” 管亥一笑:“别想那么多了,我现在只想跟着将军,好好过完下半辈子……” “你这话说的,有点渗人。” “滚,快点干活。” 二人说着话,向着中元殿方向而去,定边军展开了拉网式的搜索。 叶欢将营帐安在了皇城广场之上,等了一会儿就开始呼呼大睡了。 间中孙坚来了一次,听了鼾声他想了想没有打搅,这两日定边军带头突击,要应对西凉铁骑随时可能的袭击,叶欢该是劳心劳力。 等叶欢再度睁开双眼,天色已经黑了,张离见了便端了饭菜进来。 “公子,方才盟主派人前来通传,后续大队很快就到。还有,曹将军和刘使君孔府君等出兵追击董卓去了,我看将军睡得熟,便没打搅。”叶冬一旁道。 叶欢点点头,心中却是暗道,怎么刘岱孔融也去凑热闹了? “也好,去得越多败得越多,跟我没关系,打呗。” 想到这里大公子停箸对外间喊道:“李云,派人去迎接盟主大队,有消息随时报来。” “袁本初来的有点快啊,我还得加把劲连夜搜索,省的夜长梦多。” 正想着了,臧空来了,进帐之后便在叶欢对面坐了下来。 “将军,我们在安玉宫后院的水井之处,找到两具内臣的尸首,应该是投井的。” “哦?有什么发现?”叶欢心中一动,却是边吃边问。 “那人带了个大包裹,好像是不少金银器物,因此请将军去看。” “好像?满之你没打开看看?”叶欢放下碗一笑问道。 “将军要找的东西,自然不能随便看。”臧空毫不犹豫。 “好……”叶欢点点头起身:“叶冬张离跟我走,看看去。” 一行到了安玉宫,臧空命人搭好了营帐,将尸体器物安放其中,派人看守。 叶欢带着张离叶冬进帐,立刻就看见了平放地上的两具尸体。 尸体被泡的十分肿胀,本来面目已经难分,从衣着上看,的确是内臣装束。 “我去,不该吃饭的。”从尸体身上收回眼光,叶欢又看向叶冬。 后者会意走上去蹲了下来,仔细观察片刻之后,伸手在其身周摸索了一遍。张离见状先有些微微皱眉,随即便恢复如常,也走了过去,蹲在叶冬身旁。 “公子,是内臣无疑,他喉头还有残水,周身没有硬伤,应该是溺死的。”片刻之后叶冬抬头道。 “主家,没有中毒的迹象,不过他生前,有铅丸之好。”张离接道。 “嗯。”叶欢微微颔首,听了二人之言,他却有点化身狄仁杰的感觉。 走过去将死尸身边的包裹打开,臧空猜的没错,的确是满满一包金银珠宝。 灯光掩映之下,造型精美的珠宝首饰熠熠生辉,又以其中一串珍珠项链为最。鱼眼一般大小无差,颗颗珠圆玉润,光晕流转,定是极品。 余光瞥见张离的眼光也落在其上,叶欢笑笑将之拈起交给了叶冬。 “验尸有功,这个赏你。”说着不忘使个眼色。 “多谢公子赏赐。”叶冬笑着接了过去,又递给张离。 “离妹妹,送给你。” “主家赏你的,我才不要。”张离嘴角一扬。 “我又不能戴,你戴着才好看。” 叶欢不理二人,继续翻找,拿开一块玉珏之后,他当即双眼发亮。 常人拳头两个大小,色泽温润,光华内蕴。美玉的才质之高,即使是他亦生平仅见。 “不会错了,如此质地,不是和氏璧本公子叶字倒着写……我去,这镶嵌手法。” 此刻叶欢的心跳都有些加快,后世的他见过无数传说中的奇珍异宝,但和眼前此物相比,却都稍逊一筹。传国玉玺!不但本身乃是重宝,更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玉玺的右上角缺了一块,相传是砸王莽之时损坏的。具体是何原因叶欢不想考证,但那镶金工艺却令他无比赞叹,虽然色泽明显不同,看上去却是浑然一体。 “叶冬,把灯拿过来……”叶欢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副蚕丝手套,戴上之后小心翼翼的将玉玺拿了起来,触手之后,更是一种说不出的温润感觉。 “嗯,这是先把金块按照玉璧缺口的形状打磨好,再镶嵌上去。可是要何等精细的手法才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看上去,后补的金块就像长在玉石中一样。” 叶冬举着灯火,火光之下,公子的目光是那般专注,专注的都有点令人感动。 “鬼手陈能做到吗?可惜本公子回不去了,否则把这个带给他看看,看他还狂不狂?弄假成真!巧手补天?你好意思说?”叶欢越看,越是惊讶与镶嵌的手法。 他想到的鬼手陈,亦是后世的一个绝世天才,终生以恢复古代技法为志向。什么微雕刺绣,信手拈来,造假的手段更是超凡入圣,就连叶欢都被他骗过一次。 就这一次,他被嘲讽了三年,鬼手陈也因此自号“补天手”! 叶欢还没来得及“报仇雪恨”,却已经,穿越到了汉末,算是留下一个遗憾。 此时看见传国玉玺的精湛工艺,又勾起了心中念头。 “哎~想也没用,你继续猖狂吧,反正本公子眼不见为净。”叶欢想着,取出一张绢帛,将传国玉玺郑重的包好,外面再套上一层羊皮。 “我是把它还给天子,还是留着自己用?”叶欢起身忽觉腿脚有点酸痛。 抬头一看,张离靠在帐门之处,头不住点着,面前的叶冬满额汗水,一脸劳累之色。 “我刚才看了多久?”叶欢反应过来,一定是自己太过专注,忘了时间。 叶冬轻舒一口气:“公子,两个多时辰了……张离已经和臧将军交代,他会安排。” 说话之时,叶冬方才放下手中灯台,内中的灯油已经快烧干。 第926章 无巧不成书 叶欢点点头,舒展了一下筋骨,好久没有这样鉴赏一个物件了。 走出帐外,臧空带着九曲众人依旧在警戒,皇宫之中亦有多处火光。 “将军,我没让停下,兄弟们还在继续搜索。”看见叶欢,臧空迎上来轻声道。 “好,做的不错,天亮之后喊停,让兄弟们好好睡觉。”大公子欣然一笑。 “将军,将军,程普将军来了。”边保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不片刻到了近前,身后跟的正是一身戎装的程普。 “德谋,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文台兄让你来此有何要事?” “叶将军,我家将军言及,追击董逆,眼下正是时机,不能容这大汉叛逆从容离去。定边军兄弟们辛苦,江东军先行追击了,孙将军让末将代禀。” “嗯?”叶欢闻言当即眉头一皱,看向程普的眼神略带疑问。 “德谋,我素知文台兄忠义,但今番怎会如此之急?没收到盟主号令?” 程普闻言一礼道:“叶将军,孙将军是怕追击众人之中,没有应对西凉铁骑的经验,而我军当年与之有过多次交手,这才,他前来之时,将军还在休息。” “哦,原来如此。”叶欢连连颔首:“那德谋你去吧,待我稍作休整之后,当亲自率军为文台兄后援,你告诉他,谨慎用兵。” “诺,那末将告退。”程普说着抱拳躬身,随即转身而去。 叶欢没有说话,站在原地看着程普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臧空察觉出了有些异常,便靠近道:“将军,有点不对啊,难不成孙将军要去抢功?可以他平素的用兵,当不至如此急促吧?” 叶欢微微摇头,伸了个懒腰:“看看洛阳这把大火,董卓此去不知裹挟了多少百姓,一定走不快,孟德兄能看见,文台兄岂能看不见?” “将军,话虽如此,但董逆既然敢如此做,一定会有劲将垫后。不是我看轻联军,倘若数万西凉铁骑摆开阵势,联军兵力不占优未必打得过啊。” “嗯,满之你现在的眼力相当不错,我给你加一点,董逆如此不是畏惧我军,而是洛阳城远不如虎牢关好守,若在城下一战,他又没有把握。” 臧空听了沉吟片刻点点头,又道:“既然如此,他必有防备,将军,你又为何不提点众人?就这么追上去,缺乏侦查手段,就算是张将军也可能吃亏。” 叶欢仰首一笑,叹道:“此时我说有用嘛?别人还要以为我定边军争功。” “嗯,将军说的是,那就让他们去碰一碰,有曹将军孙将军二位在,也与西凉铁骑有一战之力。只不过,胜负之事就不好说了。” “随机应变吧,你去传令,让兄弟们停下休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诺!”臧空闻言传令去了,叶欢则带着张离叶冬又回到了营帐之中。 “叶冬,再仔细搜一遍,边保进来帮忙。” 有一句话叶欢没有和臧空说,孙坚未必就是去追击董卓的,否则他一定会和自己商量,绝不会看见他在休息就作罢。但为何如此仓促?有些奇怪。 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加上巧夺天工的镶嵌工艺,叶欢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传国玉玺是真的。而孙坚如此,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事若反常必为妖。 唯一的可能……如果成立的话,答案多半就在这两具尸体上面。 叶欢沉思之时,叶冬和边保都在加倍仔细的搜索尸身,但似无所得。 “张离你先回避一下。”心中一动,叶欢便对张离道。 后者有点茫然,但见主家说的认真,点点头转身出帐去了。 “叶冬边保带上手套,在他们那里搜一下。” 二人闻言稍稍一愣,但随即照而行之,不片刻之后,叶冬的面色一变。 他放缓了速度,慢慢的从尸身上掏出了一颗蜡丸。 叶欢点点头上前,之前华育和黄池曾经和他提起过内臣收藏秘密的方法,也亏了大公子记忆超人,让二人一试果然有效。 叶冬稍稍犹豫,但见叶欢伸手,他还是将蜡丸递了过去。 “我勒个去,这味儿,好久没闻到了。”叶欢接过的同时,鼻尖一阵刺激的气味,他不由甩了甩脑袋,立刻知道叶冬犹豫的原因了。 “没事儿,没事儿,这是黄门令告诉我的,你不知道正常。”看着叶冬眼中的歉疚和疑惑,叶欢挥挥手轻松的道。 用力将蜡丸捏开,内中果然有一小条绢帛,其上是密密麻麻的微书。 “这也就是本公子,你换个人哪能看的清楚?”叶欢边看边腹诽,那些字迹微不可查,应该是用针尖写上去得,其中还定有某种特殊的手法。 运足目力看完帛书,叶欢闭上双眼,双指掐了掐清明穴,眼睛都有点胀。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当真是无巧不成书,文台兄,你那个是西贝货啊。” 却原来早在当日自己助何后夺权之时,十常侍想要假冒圣旨,便请了高手匠人复制玉玺,寻找时机以假乱真。可惜计谋虽成,最终也没斗过董卓。 “也就是说刘辩在洛阳用的是假玉玺,而董卓借内臣那份诏书立刘协为帝,其上反而是真玉玺。尼玛,后世的编剧也编不出这样的情节吧。” 此时叶欢已经将一切都想通了,一定是孙坚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那一块假玉玺,这才会如此急促的领军而去。他派程普前来通传,是怕被自己看破。 “文台兄啊,文台兄,未料英雄如你,始终也挡不住所谓天命的诱惑。只是可惜……哎~也谈不上可惜,受命与天,又有几人当真挡得住?” 大公子一阵摇头叹息,重要的不是玉玺本身,而是它背后的象征意义。汉末大乱,腹有雄才者想取而代之不在少数,而传国玉玺是最强的心理暗示。 “边保,派人将这两具尸身好生埋葬。”叶欢说着一声长叹,出帐去了。 背负双手,叶欢目视西南方向缓缓而行,和孙坚这一别,却不知今生? “文台兄你好自为之,欢倒是不愿你如原本时空一般。” 第927章 人丁兴旺 在叶欢心中,对孙坚的印象是极好的,否则也不会收孙策为徒。 假如他没有获得玉玺,会不会改变一下命运?能够不死在黄祖手中? 可惜一切似乎很难改变,即使自己做出种种安排,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讽刺的是,玉玺还是假的,之后小霸王借之向袁术借兵,然后横扫江东。 只不过对于孙坚袁术这样的英杰而言,玉玺是真是假,不重要。 “叮……”玉佩声音的传来,令叶欢再度确信,他手上的才是真货。 属性点什么的大公子没有过多查看,最令他感兴趣的还是水晶矿的碎片。 “尼玛,玉佩哥你让我有玩魔法门英雄无敌的既视感。”看了眼前画面,叶欢不由叹道,却原来两块碎片就是地图的两个部分,其余还有一大半被遮挡。 “玉佩哥,你也不给个比例或者范围,光靠这,我到哪儿去找?” “你现在有属性点了,接新任务啊。”金光大字出现眼前。 “新任务?”叶欢脑海之中转念,果然出现了很多的画面。 “耕者有其田?普及瓦房?南稻北种……” “玉佩哥你懂我,全是国计民生,科研推广,看来本公子这个天罡第一斗将得转行做种田达人了。”叶欢微微颔首,眼前的众多任务在他看来都是很靠谱的。 “等等?有点东西……” “玉佩哥你挺坏啊,这些任务之间是不是存在关联?”叶欢嘴角牵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 “哼,肯定有,我先选这个,人丁兴旺!” 【人丁兴旺任务 两年之内 并州新增人口十五万 奖励 风调雨顺(属领) 随机道具】 叶欢自信满满的花了十个自由属性点接下了第一个任务,上一次细查户籍,在册不在册的并州人口达到了三百二十万,以此数字为基数,新增人口十五万是很困难的。 鼓励生育的确是最有效的手段之一,而且此时并州的存粮足以负担,但这是长期计划。想要在两年之内完成目标无异于痴人说梦。 以张昭统计的边疆十六县为例,孕妇的难产率要在两成左右,死亡率达到了百分之七。这还是在每万人拥有三名医者及四名接生婆的情况下,其余各处还要更低。 在叶欢计算的理想状态下,万人拥有四名医者,五至六名产婆是他可以努力做到的。 如此大公子有把握将难产率下降半成,死亡率降低三到四点,千万不要小看这些细微的数字。一旦有着庞大的人口基数,对于人口的加成就会相当明显。 但这绝不简单,形象点说,叶欢单独率领自己的定边军击败西凉铁骑都比这容易。鼓励生育牵涉到社会的各个层面,医疗,亩产,社会规划等等不一而足。 叶欢一向觉得自己作为穿越者的优势倒还不在对历史事件的熟悉,而是那些先进治政想法,绝对领先与这个时代。繁复无比的政事一旦收效,其效果亦是惊人。 当然,如何将自己的想法灌输给长于治政的官员,乃是其中关键,必须一步步来,更要懂得妥协!比如他提出的“万人均算法”,让张昭张紘接受就用了将近一年时间。 两年的时间,不计算天灾人祸,并州的新生儿能有十万的增长叶欢就要偷笑了。这才是风调雨顺在他眼中无比重要的原因。 “叶冬,张离,边保,有件事你们立刻帮我去做,从于将军那里抽调一营人马给你们。”一番沉吟之后,叶欢对身边三人言道。 “诺!” “是!” “是!” 虽然不知要做什么,但见将军的神情,定是要事。 “嗯。”叶欢捻须:“光靠你们三个还不够,李云,速速去请翼德前来。” 大公子说完坐与案前,展开一份绢布,张离见了立刻会意,到了身边研墨。 侧头想了一会儿,叶欢便开始落笔,其间不似之前那般一蹴而就,而是是时不时就要停下稍加思索,似乎在斟酌用词。 不片刻功夫李云便领着张飞到了,后者的飞燕骑之前是随陶谦行军的。一来是防止西凉铁骑有可能的突袭,其次虎牢一战之后,张飞亦需要安养。 “将军唤飞,有何吩咐?” “翼德你先看看,这是为兄给天子的上书,但此事却需翼德亲往方可。”叶欢一笑将写好的帛书递了过去。 张飞接过眼光一扫,抬头看了叶欢一眼,见他点头这才继续细看。 “兄长,你要迁河东东郡百姓前往晋阳?” “对,董卓将洛阳富户尽皆迁走,河东东郡二处他不是不动而是来不及,但亦是纵兵劫掠,甚至放火烧田,此坚壁清野之法也!目的就在……” “目的就在不让联军在此二处获得补给,如此一来我军战线便会拉长,他则更有时间调整,稳守西都与联军抗衡。”看着叶欢略带考校的目光,张飞侃侃而言。 “好,翼德能看见此处,足见眼光不俗,继续说!”叶欢大拇指一竖。 张飞微微沉思,又道:“劫掠司隶,百姓难安,莫非此举是在针对兄长?” “何以见得?” “司隶之处,百姓田中无粮,必生祸患,别人或许可以不管,但天子在晋阳,兄长岂能坐视?且其定是观之前过往,方有此法。” “董仲颖此乃阳谋,正如翼德所言,为兄断不能视而不见,因此才请天子旨意名正言顺。但行此事,目下唯有翼德前往最为稳妥。”叶欢欣然道。 “兄长,董逆率军而退,难不成此次联军就……” 叶欢摇摇头:“若此时翼德代袁本初之位,有多少把握能拿下西都?诛杀董逆?” 张飞闻言想了想,欲言又止,自己方才之言,岂不正是原因所在。 “兄长,飞与兄长为大义而来,如今却是这般,实在心有不甘。” 叶欢轻拍张飞肩头:“翼德,成大事者,万不能急在一时,为兄又岂不想一举功成?可你想想,轻军冒进,一旦联军精锐丧在函谷关前,天下何人能制董贼?” 张飞犹自不忿:“要我说便是兄长太过谦让,若是当日做了盟主之位,未必有今日之局。” 第928章 和个稀泥 叶欢闻言面色稍稍一沉。 “若是?翼德今后勿要再有此言,若是当日为兄不病,我让董仲颖永远来不了东都、若是先帝还在,早就能扫清内臣外戚,若是又有何用?” “兄长说的是,飞失言了。”张飞见状抱拳道。 “翼德,为兄从来没有看错过人,你今后一定是大将之才,可这还不够,为兄要你能成一代帅才!耐不住寂寞,不懂得隐忍,何以为帅?” 张飞眼中一亮,连连点头:“兄长,小弟记下了,定不会忘。” 叶欢形容稍缓:“今后战阵,不必好勇斗狠,把心思用在统军之间,方是帅者所为。” “哎~”张飞答应的干脆,却有点不大服气,你和李进那一战还不是看的人心惊肉跳? “好了,前番接应白帅众人之时,那安民之法可还记得?”叶欢一挥手。 “记得,记得,兄长的意思是,让小弟用之与二郡?” “自该如此,民心向背,大有可用之处,董卓以为这般就能牵制叶某?他或许能得逞一时,却绝不可能得意一世。” “兄长所言极是。”张飞说着身躯一正。 叶欢这才露出笑脸,靠近之后低声道:“翼德,其实你为此事可是美差,不要忘了,如今并州兵员都在军师手中掌管,可你前往二郡,万一有什么英杰之辈……” “那就是我飞燕骑的,兄长你一言九鼎。”张飞眼珠子一转,兴奋的道。 “我什么都没说,你自己看着办。”叶欢摆摆手。 “诺!”张飞会意,高声应诺:“兄长,还有什么交代?”此时说话已是跃跃欲试。 “去吧,我让张离叶冬和边保帮着你。” “诺!” “记得派人将我手书速速送往晋阳,请了天子旨意才能名正言顺!” 张飞走后,叶欢又细细将此事想了一遍,并州民生稳定,人口对他而言不会是太大的负担。而东郡河东两地,有十余万百姓,便是带走一半,两年之内就可完成任务了。 当夜,张飞带了飞燕骑和于禁相助的一营士卒便往河东而去。 到了次日午间,袁绍与一众诸侯轻骑赶来,见到东都惨状,莫不目龇具裂。假如言语当真可以杀人的话,那远在数百里外的董卓必定会暴体而亡。 叶欢留意观察,曹操不在,鲍信孔伷公孙瓒等怕亦是随之而去。 众人参拜了历代先帝的灵位之后,袁绍尚未出言,孔融却先说话了。 “悦之,曹孟德与鲍将军公孙伯圭等人前往追击董卓,其裹挟众多,断然不利与战。此良机也,为何不以全军追之,毕其功于一役?” “呦,你这话说的挺愤慨啊,难不成之前还有什么争论不成?”叶欢听着孔北海慷慨激昂之言,不忘细观袁绍等人面上神情,果然见盟主却有不耐之色。 “孔府君,之前盟主已然有言,东都大火,我等岂能不来?”淳于琼一般冷冷的道。 “东都大火,已然为实,有前将军在此,足以应付,为何要错失战机?” “哼,你说的倒是轻巧,那曹孟德出兵之际,孔府君何不从之?” “此言差矣,孔某是不愿联军不和,才有隐忍之处,岂有你那般不堪之想?” “我勒个去,淳于将军你算了吧,和孔北海玩儿嘴皮子你可不是对手。”叶欢想着看了袁术一眼,后者只是一笑,目中带着讥讽之意。 淳于琼闻言眼神一寒:“既是联军,就该尊盟主号令,某不似你言行不一。” “嗯,淳于将军也不赖,欢倒是小看你了,你们继续。”叶欢心中暗道,看到眼前场景,不难想象,当曹操决定追击之时,联军内部一定有过一场激烈的争论。 孔融稍稍一愣,又摆出一副要雄辩滔滔之势,却是韩馥拦在了前面。 “孔府君,此时争论又有何义?”说了一句他便转向叶欢:“悦之,我等是否要率军接应,更为稳妥?董卓既敢如此,必定会有后手,馥就怕有个万一。” “悦之,韩使君所言有理,孙将军既然去了,不如……”陶谦随着亦道。 一时间一众诸侯的目光都落在了叶欢身上,袁绍的表情则多少有些尴尬。说起来自己是盟主,可每到关键之时,无论士卒还是各路诸侯,第一个想起的总是叶欢。 “倘若悦之在此,定会随曹某一同前往,否则联军就是功亏一篑。”曹操当日亦有此言。 叶欢见状,心中也不免有些得意,这都是本公子多年以来建立的人设。但此时此刻,他却不能不给袁绍面子,还指望着他干公孙瓒呢。 “二位使君,文举兄,盟主执掌联军,自该要以稳为上。之前谁又能想到董逆竟会做出如此之举?本初兄心念汉室,岂能不急?欢见东都如此,亦差点旧伤复发!” “悦之,各位亦是一片公心,为今之计,还是出兵接应最为稳妥。”有叶欢之言缓颊,袁绍的尴尬少了一些,当下摆手言道。 叶欢闻言,一抱拳正色道:“盟主既有此言,欢可领军前往。” “前将军若去,某愿率军助之。”孔融闻言快步而出,说着不忘睨了淳于琼一眼。刚才前将军那一句文举兄,喊得可是颇为尊敬。 淳于将军一侧首,只当没看见,你真有本事,别等着前将军请战啊。 “文举兄之为,小弟敬佩,愿与兄同往。”叶欢颔首道。 联军马上就快散伙了,他也没必要得罪人,孔融此人,原本就令袁绍曹操颇为头疼。 “既然如此,悦之需要多少人马,尽管调遣。”袁绍一派欣然的道。 他心中也清楚曹操之意,想要击败董卓,追击是唯一的机会。一旦被他缩回西都,再借函谷之险,联军便会后继乏力,但没有想到的是,曹孟德此次如此决绝! “有文举兄和公路兄相助足矣!”叶欢看了一眼袁术又道。 “术愿往之。”后者奋然道,他一向以袁家正统自居,说实话曹操袁绍都不怎么放在眼中,唯有叶欢,天生就有身份的认同感。 第929章 尽在掌握 见叶欢请战,孔融袁术相随,诸侯们不觉就松了口气。 只要前将军去,感觉就稳,这几乎是所有人的感觉。 你当大公子当真是去接应的?叶欢为此只不过是要将主动权抓在自己手中。 按照原先的剧本,曹操去追,会在荥阳被徐荣伏击而大败。可眼下却有了变化,公孙瓒,鲍信,孔伷都去了。那么形势会不会发生变化? 叶欢率军前往,至少能进退自如。 要是曹操赢了,他就率军增援打个秋风。要是败了,接应不接应的还不在大公子一念之间?机会实在好的话,借董卓之手干掉几个也不是不可能的。 “英雄豪杰有什么好的?不择手段干掉最强对手才是霸主所为。”带着这个想法,叶欢的身后仿佛伸出了黑色的双翼,在夜空中展翅而飞! “公路兄,文举兄,我等率军增援,小弟和西凉铁骑接触最多,颇有心得。二位兄长可率众跟在欢之身后,我等以黑烟为号,如此可防万一。”叶欢一脸诚恳的道。 孔融连连点头,心中感触极深,叶欢就算再如何有纨绔之气,此刻已经不重要了。 抱拳躬身,很正式的行了一礼,孔融感动的道:“悦之心胸气度,当真令人佩服,当日融心中一点蠢念,还请悦之不要在意,你我同心为国,诛杀董贼。” 看见眼前一幕,陶刺史抚须颔首,韩馥则是微微而笑,众人亦多点头认可。 叶欢身躯一正,抱拳还礼:“文举兄此言,愧煞欢也,兄长风度,才是大汉一流。” 阴差阳错的这么一出,却是令孔融与叶欢极为和睦,大公子之前可始料未及。 他绝不是什么一片公心,让二人在后根本是怕他们坏事的。 所谓救兵如救火,叶欢点起人马,三人率军便离开东都,往长安方向追去。 九曲当先,太原营在后,定边军铆足劲一番突进,两日之后便到了距离荥阳七十里的既县,在此臧空与西凉铁骑有了接触,敌军并不恋战,稍一交手便飞退而回。 在这里遇见西凉军,绝不是什么好事,臧空也不敢冒进,立刻派人飞报叶欢。 “将军,与我军接触的西凉铁骑应该是斥候部队,臧将军度之,乃探我军援军动向。由此推之,曹将军所部应该陷入苦战之中,还请将军定夺。” “果然有伏兵,只见斥候不见溃兵,难不成曹孟德他们全军覆没了?” 叶欢闻报稍作沉吟,面上露出一抹笑容,士卒们只当将军成竹在胸,岂有他念? “文则,元伟。”片刻之后叶欢招招手,三人一起到了地图之前。 “荥阳之处,利于骑军展开阵型,且此二处更利藏兵。若我是董卓,待孟德兄率军至,先放过前队,然后卡住此处,两翼包抄,联军无备就将首尾难顾!” “将军说的是,董逆真若如此,曹将军及各位危矣!”于禁听了动容道。 “将军,这般设伏确是奇招,可董贼真能想到?”麴义出言目中则带着敬佩之色。 叶欢没有太多的准备,可此时信手点指,侃侃而言,皆是要害所在。那一份战阵的见识令人叹为观止,他自度就算能想到,却也绝无这般敏锐详细。 “元伟,当年欢领西园之时,就曾设计在此伏击董卓的西凉骑,可却是功亏一篑。以此处地形加上董卓与其麾下大将统军之能,当可为之。”叶欢摇头一笑淡然道。 “哦,那我军该如何对之?”麴义颔首,眼中的敬色却是不减反增。 “邱柔!”叶欢的手指点在了图中一处! “文则,元伟,我会亲领十二队、九曲加太原营骑兵队先行,探查前方动向!你二人等我消息再行进军,只要文则占据此处,我军退路就在。” 于禁仔细看了看,点点头道:“将军放心,太原营到后,禁会让元伟的先登营到半山之处,和邱柔呈犄角之势,如此当更为稳正,必为将军稳守此地。” 麴义亦然于禁之言,只不过被他抢先言及,面上后悔之色一闪而过。 “文则元伟稳妥,即使西凉铁骑发动反击,我军身后还有孔府君与公路兄所部。董卓想拦住我与满之,却也极难。”叶欢欣然一笑,语意坚定。 麴义面上一瞬间的变化他捕捉到了,有的人天生就不是作副将的,让他为于禁之副原本就是一种磨砺,不同视角的判断与配合,对他日后担当主将会极有好处。 “将军,当退则退,切勿……”于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断然言道。身在定边军,他早就习惯了不惜代价的去救援同袍,但将军身负三军之重,才是他忧心所在。 “文则放心,曹孟德公孙伯圭皆是身经百战之将,就算一时不查被董卓所困也不会这么容易崩溃,欢会随机应变,说不得里应外合,还能给董卓一个惊喜!” “诺,将军保重!” 计议停当,叶欢当即带着十二队和骑兵营一千余骑而去。 他不会弄险,荥阳之前的地形了然于胸,加上臧空的九曲,叶欢有足够的信心能与万余西凉铁骑周旋。而倘若董卓全力对付追兵,对他的援军也多半是阻击为主。 身先士卒,每战必临先,是定边叶郎的招牌!但此时叶欢为之与当年边军却是不可同日而语。兵力,地形,战法,百战沙场的经验,会让他将一切都列入掌控之中。 奔行十里与臧空汇合,不做休息率军继续向前,此刻就会发现,叶欢将行军队列拉的很长,两千骑绵延足有十里。配合地形,西凉骑很难对定边军四面合击。 而只要不被围困,十里之内的间距对定边骑军而言,几乎算不上距离! 再度前行三十里,前方终于出现了西凉铁骑的踪迹,约有两三千骑。臧空说的不错,他们根本不与定边军交手,远远便退,但观其所退的方位,却不是无的放矢。 “满之,西凉铁骑这仗也是越打越精,眼前这个诱敌之法,很有点九曲的意思。”叶欢对臧空笑言之时,只是稍稍放缓速度,依旧领军突进。 第930章 例不虚发 臧空的眼神随着西凉铁骑移动,闻言嘴角一扬。 “盗版而已,将军,今天让他们看看正版的厉害。” “说得好,你左我右,十二队就当六曲用。”叶欢笑着点头,开始策马加速。 短短三百步的距离,对飞奔的骑军而言,只是一瞬间。 但九曲和十二队就在这三百步内完成了分离,化作两股箭头追击敌军。 “全军听令,降速圆阵……”后阵的徐晃见状高声下令,骑兵营亦立刻展开变化。 骑军高速突进,探察敌情,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西凉铁骑。叶欢最大的依仗就是定边军高出一筹的战力,以及各部将领之间配合的默契。 他和臧空自不用说,各自统领一曲骑军,拉开空间之后,他们只需要观察对方的阵型就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但太原营骑兵还不到这个程度,因此临时换上了徐晃! 铁骑营编制,一曲骑兵满编三百二十六人,三六九曲除外,都有五百多人。而叶欢的亲卫十二队亦是加强编制,全队上下四百八十三人,皆是百战精锐。 此刻若是从高空看下去,定边骑军在奔行之中步出了一个类似只有两只铁钳的“螃蟹”阵型。九曲在左,十二队在右,担当主攻,徐晃的圆阵在后,随时接应。 陡然加速之下,叶欢将十二队与西凉骑军的差距缩小到了四百步。 这个距离并不在骑射的攻击范围之内,铁骑营经过改良的马弓最多可射两百二十步。相对于其九斤的重量,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的步弓,使得飞射威力更大。 “登……”的一声弓弦响动,万马奔腾之声都未将其掩盖。 与响声同步,四百步之外西凉铁骑坠尾的那名骑士应声而倒,摔落尘埃之中。 此箭一出,定边军所有士卒都知道一定是将军的出手,只有他才能射那么远,而且如此精准! “登、登、登……”九十步的前冲,弓弦声连响三下,前方又是三名敌军落马。 绞索宝雕弓,白羽金毘箭,叶欢已经很多年没有亲自在战场上展露如此精湛的射术了。 四百步的距离,箭矢的飞行是一条抛物线,对于顶级射手而言,出手的角度至关重要。 当日公孙瓒为讨董先锋之时,刘备率军助阵,太史慈在战阵之上展露一手八箭。战后这一幕被很多士卒传扬,谓之为“神射”,但定边军士卒并不服气,你们没有见过! “登、登、登……”又是一百步,又是三箭,金毘箭例无虚发!当绞索宝雕弓弓弦响动之时,就意味着敌军一定会少去一人! 十二队和九曲士卒见状,人人精神振奋,不单单是因为将军如神的箭法,更是因为随时可能出现的强大敌军!铁骑营的尿性,敌军越是强大,他们就越会兴奋! 边疆百战,铸就了定边军强悍的战斗意志,和边军一脉相承! 当年面对异族,边军之中有很多以少敌多的战例,甚至一名士卒也敢向对方百余骑军发动冲锋!这些精神,都被叶欢完美的融入到了铁骑营中。 论骑术,说阵型,西凉铁骑和白马义从绝不会输给定边军多少! 但若论战斗意志,你很难在汉末找出一支军队能与定边军相提并论! “保持阵型,稳进!”后阵的徐晃还在慢慢降低速度,拉开与九曲及十二队的距离。 亲眼在战阵之上看着将军例无虚发,神威凛凛,太原营骑兵营士卒的眼神已然狂热的有若实质!而其中稍微冷静的便一定是老兵,他们的战意早就形成了本能。 两百六十步,臧空也射了一名敌军落马,九曲的速度丝毫不在十二队之下。 前方坠尾的西凉铁骑不得不加速了,很难想象敌军会在这样的距离发动攻击。 他们一加速,直接造成的后果就是打乱整个骑军阵型的律动,破坏整体的协调。 “加速,准备飞射……”叶欢和臧空异口同声。 射杀几名敌军,看上去只是小事,但破坏敌军的节奏,才是叶欢臧空的目的所在。 九曲和十二队同时加速,距离又在拉近之中,西凉铁骑最后两队的速度加快,也带动了整体队形的加快奔行。 他们唯有如此,倘若此刻停下来转身应战,绝对会面对定边军引以为傲的“飞射”! 六百步飞快而过,叶欢开始降低发箭的频率了,他要保存体力准备接下来的突袭。 扰敌的目的已经达到,就算前方有大队西凉铁骑伏击,他们亦要先行调整阵型。这样的调整就会给九曲与十二队留下空间,也许只有十余息,却已然足够。 “一击不中,远扬千里。”说的正是眼前的场景。 速度,空间。只有精准把握判断这两个要素,才能在千军万马之间来去如风。 “来了!”飞奔之中看见远方扬起的尘烟,叶欢和臧空瞬间做出了判断,至少四千骑,且在片刻之后,敌军就能到达战场。 尘烟扬起的一刻,前冲的西凉铁骑纷纷向着两翼狂奔,他们的速度更快了。 回身反击既然不行,就要靠后续的同袍正面迎敌,用齐整的阵型来抗衡九曲与十二队的冲击之势,只要正面抗住了,两翼的骑军在划出弧线之后就又能加入战场。 “徐荣还是华雄?看这阵型,应该是前者。”叶欢心中想着。 “敌军已至,九曲听令,斜切!”当一条黑线出现在视野中,臧空断喝下令。 “十二队,斜切,取飞射,阻敌!”叶欢的号令与之同时。 西凉铁骑奔向两翼,让出了一队阵型齐整,轰轰而进的同袍,迎向叶欢臧空。 阵型流畅,配合默契,后者的前冲没有受到同袍飞退的影响,阵型严谨。 但看在叶欢臧空这等骑军统领眼中,后队西凉铁骑的出击比他们想象之中定要快出一步,那是被九曲和十二队一往无前的追击气势提前逼出来的。 主动,被动! 和速度空间一样,皆是骑军作战的要领,定边军的应对就在此刻到来! 第931章 走马观花 斜切! 和冲锋、转向、撤退一样,都是定边军日常最基本的训练项目。 但若是到了队长和曲长,会加上一项,目测! 臧空的九曲,叶欢的十二队,都在向着对方的方向飞奔,他们会在西凉军阵前交叉而过。 目的何在? 很简单,拉大空间,增加速度,最终的目的则是提升“飞射”的威力。 看看九曲和十二队的冲击队形,此刻又有了明显的变化。 他们分成拉开六十步的距离的五个队形,似乎一条长蛇被斩成了五段。 “全军举盾,防敌骑射。”西凉阵上,一将面沉如水的喊道。 徐荣!叶欢没有猜错,董卓命令断后的大将果然是他! 看见定边军如此的阵型变换,别人或许不知道要干什么?但徐荣绝不在其列。 司隶几番血战,他对定边军的战法是有很深了解的,事后更下了无数的功夫研究。 分开六十步的距离要干什么?徐荣知道那个距离恰恰能保证九曲和十二队能够毫不降速的在他面前交叉而过,与之同时,定边军的飞射会毫不留情的到来。 事实正是如此,叶欢一马当先到达交叉点,十二队士卒齐齐举弓,将箭矢洒向徐荣前阵。他们一过,臧空率领的第一队飞快接上,依旧是一轮飞射…… 十二队的第二队跟在臧空之后,九曲的第二队跟在十二队的第二阵之后,两军的交叉因为之前拉开的距离没有任何速度上的损耗,反而拉大攻击面,更添飞射威力。 和定边军对战带上盾牌,是徐荣、华雄、樊稠包括吕布在内的众将共同的认知。西凉军也不是没有精于骑射之人,可他们的“精”在定边面前,就有不小差距了。 射术只是其一,骑弓亦是要点,但最为重要的还是配合。 司隶的山口之战,当张海龙和洪彪的三曲六曲打出交叉配合之时,毫不夸张的说,刷新了徐荣对骑兵战法的认知。曲与曲之间的配合,他从未想过能精妙如此。 “定边军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带着困惑,徐荣和樊稠在事后做出了很多演练。 但西凉铁骑做不到,或者说一年之内无法做到。即使在训练之中,他们的交叉要么无法精准把握时机,要么就无法获得足够的冲击速度,稍有不慎,更是自相拥塞。 “定边此法是多年苦练而成,而且他们的每一个骑兵队队长,什长,对此战术都能领会其中真谛,这才有战阵之上的天衣无缝!”华雄的论断获得了众人的认可。 “六,五,四、三……”看着前方的对战,徐晃不断在心中默数着,太原营还在保持着方才的速度前冲,他们的阵型和对面徐荣近乎一致。 带上盾牌,带上盾牌就能挡住定边军的骑射?那也太过小看定边军的威力了。 也许有了盾牌的防御,能够减少前阵士卒的伤亡,但凡事都有代价。 当你举盾防守骑射之时,便无法专心一致的控马,速度必定会受到影响。对骑兵而言,速度就是生命,况且九曲和十二队士卒的射术,不是简单用盾牌就能防住的。 十二队和九曲在西凉铁骑军阵之前“完美”的交叉而过,飞蝗一般的箭矢射落了数十名西凉士卒。相比山口之战,伤亡的确降下来了,但徐荣的双眉却是紧锁。 他的冲击阵型依旧齐整,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可整体速度却慢了一分! “这样也不行?定边军此法当真无解?”徐荣比谁都清楚,这一分速度在和叶欢臧空这样的对手交锋之中意味着什么?任何的应对之法,只有到了战阵才知优劣。 “加速七连射!”弓弦之声响成一片,十二队和九曲开始了无间断打击。 这样的射术,除了叶欢和臧空等寥寥数人,其他士卒已经保证不了精准度了。但骑射的精髓绝不仅仅在于杀伤敌军,乱阵,降速,破坏节奏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当然,这也只是面对西凉铁骑和白马义从,叶欢和臧空会做出这般选择!换了其他敌军,他们至少有七种不同的战法,将领要做的就是选择威力最大的一种。 “二,一……全军突袭!默数完成,徐晃的紫金双刃斧高高举起,一声令下,太原营骑兵营便犹如开闸放水一般卷向敌阵,气势在瞬间便蓄到顶点。 前方的九曲和十二队?徐晃根本不考虑,叶欢和臧空会及时的让开空档。 “娘的,这也太强了,我得好好跟着将军学!”冲杀之中,手握战刀的周仓狠狠一口唾沫吐在地上,今天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随着叶欢冲杀敌阵! 之前的变化看得他眼花缭乱之中又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当年波才设计伏击了定边军飞云骑一部,围杀整整一曲士卒,那可能算是叶欢在讨贼之中最大的一次损失。 而为了拿回祁彪的尸身,铁骑营三大王牌面对无数的黄巾士卒就是这么干的。 走马观花!周仓在叶欢口中听到过这个战法的名字,眼前比之当日更具威力。 当九曲和十二队交叉而过,用一蓬蓬箭雨将敌军前阵搅的一乱之时,徐晃率领的太原营骑兵营到了。对着徐荣的阵型就是一阵猛冲,二者之间的衔接不超二十息! 面对定边军的“无缝对接”,此时徐荣也只有硬着头皮迎敌,哪怕速度和阵型他都处在下风也绝不能后退一步!在这里退了,接下来一定是兵败如山倒。 徐晃周仓,紫金双刃斧加上落云卷边刀,二人联手,双箭头的威力一开始就显露出来。 头一阵的交手,太原营将西凉铁骑前阵冲的是七零八落,看看这一幕你就能清楚速度在骑兵作战之中的重要,正是叶欢和臧空的牵扯,才能形成眼前的优势。 不过,就是这般令徐荣都叹为观止的连环战法,还不是定边军最高水平的展现,倘若把徐晃统领的太原营骑兵营换做张海龙的六曲,或是洪彪的三曲…… 那么二者之间的无缝对接绝不会有二十息,他们根本不会给敌军反应的时间。 第932章 当断则断 徐荣苦战,他必须要在此地扛住徐晃的攻击,否则会有连锁反应。 此刻,方才奔向两翼撤退的西凉铁骑回来了,他们选择了侧面包抄,接应主力。 但叶欢和臧空是不会让对方得逞的,九曲和十二队立刻迎了上去。 照例的一阵飞射开道之后,西凉铁骑很清楚接下来他们要面对什么? 天下无敌的叶郎,闪动寒光的凤翅镏金镋! 死多少人才能拖住叶欢?没有标准答案,士卒们只能悍不畏死的前仆后继,哪怕他们知道这一切都可能是徒劳。但拖住叶郎,就意味着能为同袍创造机会。 凤翅展,万军折,同样的场面出现一百次,到了第一百零一次,定边士卒一样热血沸腾! 将军,典韦将军! 当这两个人率军冲阵之时,士卒们要做的很简单,胜利! 凤翅镏金镋,玄铁双戟,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抵挡的住,无数战役早就证明过了。 十二队士卒四百多人,面对对方一个千人队,兵力差距摆在那里。 可臧空的九曲还在与对方纠缠之时,十二队已经风卷残云般的击退了敌军第一阵! 不难解释,当你的阵中有一个无法阻挡之人,千人以下的对战,结局不会有任何变化。 前番伏击桥瑁所部,华雄看见叶欢冲阵,就连同樊稠徐荣带着八名偏将来迎。那是他眼光精准,知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挡住叶欢,否则一点破,全线动摇。 而在单战之中,华子威是绝不会如此的,就算叶郎无敌,也难敌他们人多势众。 但混战又与斗将不同,身在战阵之中,似叶欢、典韦都可将自己完美的融入士卒之中,令自己的武勇更添威力。 大公子可以负责任的说一句,单战之中,无双战将温侯吕布绝对可以与他和典韦抗衡,但混战局面,他绝不是二人的对手! 边境百战,叶欢和典韦是从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死在他们手上的异族豪杰不知凡几。十年边军,无数冲阵的经验,也不是单纯的武勇就可以弥补的。 强如张飞,在士卒心中的地位比起叶欢典韦还要稍逊一筹,原因亦在此间。 卡秃噜皮,卡无! 也只有这样惊人的战阵威力,才能被边疆异族给出最高的称谓。 大战之中,感受最深的还是周仓,两个字,舒服! 作为双箭头之一,他只需要全力以赴的击败当面之敌,不停的突击下去。 至于身侧的防护,根本不用想,忠勇的士卒会不顾性命的为他挡住一切攻击。 周仓不止一次看见骑兵营的兄弟,用血肉之躯挡在他身侧,而且毫不犹豫。 如此场景,在黄巾之中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杀!”挥刀砍翻面前一名敌军,周仓不禁发出一声大喝,继续疯狂前冲。 击溃了敌军一个千人队之后,叶欢没有选择追击,而是立刻展开迂回,继续以骑射之法袭扰徐荣的侧翼,直到敌军第二队杀上,他才率军迎击。 臧空率领九曲也是这般做的,他虽然没有将军那般的战力,可不要忘了,只要叶欢在场,西凉铁骑两翼的骑军,大部分都会被他吸引过去。 定边军以骑兵王者自居,将军说过,王者在战场上就要盯着对方的弱点猛打。 眼前的战况,焦点便在徐荣和徐晃交战之处。叶欢和臧空会抓住一切机会,牵制敌军两翼的同时,帮助太原营骑兵营扩大优势,哪怕射一支箭都是好的。 苦战之中的徐荣最能了解两翼被骚扰的苦处,每次当他感觉可以挡住徐晃的冲击之时,叶欢和臧空就像两只嗡嗡叫的苍蝇过来捣乱,令人不胜其烦。 两翼也有两翼的难处,集中兵力对付叶欢,凤翅镏金镋不知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伤亡!且臧空的九曲在侧,谁敢放下? 集中兵力对付九曲?更不可行,叶郎要是带十二队冲击徐荣,主阵非乱不可。 他们只有分头牵制,带来的结果则必然是左重右轻。 利用阵型变化,战法选择,叶欢和臧空用天衣无缝的配合为徐晃赢得了冲击优势,两千余定边骑军面对五千西凉铁骑,此刻尤能占据上风,这便是定边军。 “公路兄,你能不能快点?”叶欢掌中挥洒,心里却在呼唤。 上风是上风,可想要击溃徐荣,却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在他眼中,西凉铁骑绝对够强悍,换了别的汉军,可能此时已经崩溃了。 “徐叔耀,你干嘛要跟着董卓?跟着本公子不香吗?” 混战之中,叶欢忽然一阵长啸声震四方,臧空立刻知道将军要做什么了。 “杀!”一声大喝,九曲改变战法,不再骚扰徐荣,对着侧翼便是一阵猛杀!他们不再飘忽灵动,而是锐不可当,那一刻,九曲似乎变成了六曲。 正面对刚,伤亡必然增大,但臧空不在乎,九曲士卒也不在乎,战场取势,生死不论。 与之同时,叶欢抓紧时机真正开始突击徐荣的侧翼,凤翅镏金镋飘摇之下,十二队犹如一把尖刀切进了主战场。等不到袁公路,叶欢的战术就是擒贼擒王! “徐叔耀,今日你插翅难飞!”大喝声中一路突进,凤翅鎏金镗扫落数十名西凉骑军。 将太原营骑兵换成铁骑营,徐晃换成张辽,叶欢不会如此选择。 看上去他无人可挡,气势惊人,但十二队和九曲伤亡的增大是不争的事实。且与敌军绞杀一处,再想随时脱离便难度大增,假如此刻华雄率军杀来? 那叶欢的唯一选择就是立刻退,哪怕被敌军割掉尾巴也得毫不犹豫的退却! 但这些并不影响他的决断,因为来的可能是华雄,也就可能是曹操,或是袁术!身为统军之将,不可能尽算变化,一旦决定,定边军的攻势向来坚定迅猛! 叶欢决断了,难题就交给了徐荣,是战是退?缠死敌军,死战等待后援,他有击退定边军的可能,可代价了?叶郎无人可挡,真被他冲过来,自己的性命也有可能不保! 第933章 来日方长 叶欢在等袁术,徐荣也在等华雄。 荥阳伏击,西凉铁骑不可能没有准备,之前的种种设想之中,眼下就是地狱难度。 万人敌,是对一名将领的极高赞誉,内中不乏夸张。 但在西凉众将的眼中,五千骑以下的对决,叶欢至少能抵两千骑。 武勇,指挥,激励士气,临阵决断,他无一不具。 此时徐荣知道,他们算的还是少了,这个数字可能要加上一倍。 手中五千铁骑,足以阻挡面前两千定边骑军,哪怕他们拥有九曲与十二队。 但挡不住叶欢,犀利无比的冲击,他距离自己不过六百步了。 一旦被他近身,徐荣没有信心能在对方手中撑住多久。 华雄还不来,一定是被联军缠住了,曹操加上公孙瓒,消耗了他们很多的精力。 五百步,四百步,西凉骑军奋不顾身的阻击,在凤翅鎏金镗面前苍白无力。 “退!”徐荣终于有了决断,此刻再不走,撤退的损失还要更大! 怕死?那是笑话,你去问西凉铁骑所有的士卒,徐将军都会是最不怕死的一个。 和华雄樊稠不同,徐荣出身贫寒,他是从普通一兵走到现在位置的。和异族交手,他身上光是贯穿伤就有十六处,生死边缘的经历,不知有多少。 倘若现在告诉徐荣,他拖住叶欢,华雄和樊稠有把握围杀对方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和定边军拼命。微末之时,相国赏识他,升腾之后,他随时可以为相国拼命。 但眼下的形势是,继续纠缠下去,他很可能会像那些忠勇士卒一般,被凤翅鎏金镗的一击而毙命!徐荣不愿,他承认,见过叶欢的盖世武勇,根本生不起一战之心。 见西凉军阵脚松动,叶欢接连两声长啸,凤翅鎏金镗光华更甚。 心中却是略略松了一口气,方才的决断,他亦要承担不小的风险。一旦徐荣下定决心死战,骑虎难下的定边军想要一口吃掉对方,自身的代价亦会极为惨重。 听见将军的两声长啸,臧空徐晃齐齐会意,定边军的追击看上去依旧势不可挡,可其实他们已经留有余地了。击退敌军便可,太过则会激发对方的决死斗志。 “叶悦之,给徐某两年时间,它日定要和你再见高下。”徐荣心中信念无比坚定。 司隶大战加上联军数战,西凉铁骑在付出代价之后,见到了定边军的真正实力。就如今日叶欢和臧空展示的一般,他们很难再有太多的隐藏。 徐荣承认差距,却绝不会服气,一时胜败无妨,日后加以苦练定要卷土重来。 叶欢收拢军马,跟在西凉铁骑之后追杀,半空中传来的鹰啸告诉他,袁术快到了。 十五里之后,一队白色骑军终于出现在叶欢眼前,那是白马义从。 “晋阳叶欢在此……”叶欢当即大喝出声。 白色骑军听了,前进的方向立刻有了细微的变化。 他们一动,徐荣也随之而动,向着右侧加速撤退,对面的目标很显然是要截击自己。 这个时候被白马义从缠住,结局可想而知。 “叶将军,叶将军,叶将军援我。”领头将领见了也不再追击,大喊着奔向定边军阵。 “见机精准,眼光不俗,严纲严仲甫,良将也,绝不是演义中那个龙套。”叶欢心中想着,飞马迎了上去,来人正是公孙瓒麾下大将严纲。 他率领的西凉铁骑定是从重围之中杀出,很可能身后还有追兵。但即便如此,在看见定边军之后,严纲的第一反应就是夹击徐荣,这不是一般将领可以做到的。 反应极快的脱离战场,那是徐荣眼光一样高明,他要是稍稍犹豫,便会万劫不复。 “叶将军,我军追到荥阳,遇敌伏击,曹将军和公孙将军且战且退,纲率两千骑先行突围而走。能在此地遇见叶将军,太好了。”到了近前严纲颇为兴奋的道。 “仲甫麾下能否再战?”叶欢迅速问道。 “纲听叶将军调遣!”后者语意真挚,他心中对叶郎的统军之能是极为认可的。 “好,让受伤的兄弟撤下去,通传袁术将军,加快速度接应。仲甫你率军跟在定边军之后,我们去接应孟德与伯圭二兄。”叶欢断然道。 “诺!”严纲先是应诺,随即奋然道:“将军,地形我熟,纲突进如何?” 看着对方面上的坚定,叶欢颔首:“准,不过把速度给我放下来,不能心急。” “诺!”严纲说完拨马而走,很快一队两百人的伤兵汇合定边军的伤员向后撤退,白马义从换了锋矢阵转身突进,这一刻却是人人精神振奋。 白马义从的伤兵有两百人,方才一战,定边军亦有百余名伤员。不用叶欢交代,当他们看见同袍伤势颇重之时,都会自觉的让出自己的战马,亦有为他们重新包扎。 见友军如此,白马义从的士卒不由心中感动,定边同袍不但能打仗,料理伤口的手法亦是极为纯熟。他们战马侧边的袋中,还有着常备伤药和干净的白布。 但亦有一些疑问,看上去对方的伤势普遍要比自己轻,以定边军的风格…… “兄弟你放心,到了后面让我们医官再给你看看,一定没事儿。”一名定边军队长为同袍剜出箭头重新包扎之后,拍拍对方的肩膀笑道。 刚才利刃入肉两寸,血流如注,白马义从士卒一声不哼,是条汉子。 后者连连点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什长,我不是不敬啊,我看你的伤好像也不重……”说话时,他的双眼还带着一丝歉然。 什长闻言面上闪过一丝不忿:“没事儿,知道你什么意思,你当我想?就这一刀算什么?可军令谁敢不听?阵前抗命是要砍头的。” “哦……”士卒闻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却不便再问了。 “走吧,骑我的马,我们一会儿就赶来。”什长说完大步而去。 除了通报援军的人,定边军所有伤员都留了下来,他们要带走战死沙场的同袍尸身。 第934章 令行禁止 见到严纲,叶欢心中想的并不是被困的诸侯。 “文台兄,你这就有点没劲了,说来也不来?玉玺的诱惑就这么大?” 再度前行二十里,前方的尘烟越来越大了,隐隐间便能听闻喊杀之声。 严纲率领白马义从慢慢加速,公孙瓒此刻还在重围之中了。 沿途下来的联军士卒亦是越来越多,叶欢的队伍像滚雪球一般渐渐扩大。 “花奇,将他们编为百人队,编满五队,右侧行军……” “朱畅,你一样,编满五队,左侧行军。” 十二队士卒一个个纵马而出,收编撤退下来的士卒,重整阵型。 花奇朱畅等人亦不慌不忙,带起队来很有将领的气概,一举一动井井有条。 看见前将军的定边军旗,士卒们立刻就有了主心骨,很多都在主动听从十二队的指挥。 严纲回头看看,不由暗暗点头,眼前的局面,也唯有叶欢可以做到这一点。换了其他任何一路诸侯都没有这般威望,而零散的士卒一旦成型,便可恢复不少的战力。 至于士气,定边军那面大旗在,就连他看了都会受到鼓舞。 当然,刺头还是有的,对生命的渴求令得一些人并不愿意回头杀去。 花奇冷冷的一笑,手中长鞭飞舞而出,将前方那名士卒的双腿牢牢捆住,随即用力往怀中一带! “啊……唔。”那人被拽的凌空而起,猝不及防之下,牙齿都跌掉了几颗。 勉强撑起身体还想辩驳几句,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已经架在了颈项之间! 右手一抖,长鞭回到手中,花奇双眼微眯:“阵前抗命,罪该当斩,杀!” 容不得那人还嘴,钢刀已经在颈间掠过,鲜血喷涌,一颗人头跌落尘埃! “不尊军令者,杀无赦!”花奇丢下一句,继续收拢士卒去了,那具无头的尸身还在地上颤抖着。 众人见状皆是目光收缩,看定边军杀人就像吃饭睡觉,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军法如山,在他们嘴里绝不是说说而已,谁还敢抗命? 跑?跑得掉吗?九曲的骑射箭无虚发,那帮家伙冷血无情。 叶欢看都不看周围,乱军是必须收拢的,否则他们的溃散奔逃肯定会影响联军的斗志。此刻不用点雷霆手段是不行的,再言按照军法,临阵抗命就是斩立决。 “你你你你你,都出来,你们编成一队,走在军阵中央,不能走的两人相扶。徐荣的西凉铁骑刚被我们打跑,倘若没有阵型,你们都会死的很惨。”朱畅高声喝道。 士卒们闻言又是一阵暗暗点头,叶郎身边随便出来一个似乎都有统领的气质!哪怕他身穿的只是普通军服,但一连串的命令下达,条理清楚,分毫不乱! 战力完好的的在首尾两侧,受伤的则被围在中间。当阵型重整之后,士卒们心中的确多出了一份安全感,令的他们对十二队士卒更加信任。 “看你们一个个的怂样?不就是西凉铁骑吗?在我定边军面前他们就是个屁,都给我精神点,跟在将军后面,还不敢回去找他们报仇?”花奇的声音高高响起。 神情,气度,语气,无一不透着嚣张,但听在耳中却并不刺耳,相反还有些振奋。 将西凉铁骑称作屁,定边军有这个资格啊,叶将军在前面,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多时,跟在叶欢身后的联军士卒已经形成了颇为齐整的六个方阵,顺着骑军两侧而行,除了衣甲有些残破之外,看他们的眼神却没有了之前的恐慌。 前方的严纲又加速了,感受地面微微的震动,叶欢便知前方有着大队人马。 “子平,身后的三千士卒你统一领之,按之前教你的给我卡住大道两侧,公明会在其中接应。”对管亥交代一句,叶欢便纵马而行,加速赶上严纲。 依旧是十二队和九曲在先,徐晃随后,管亥则将联军士卒分作两队,扼守大道左右。跟在叶欢身边,他进步的又何止是武艺? 严纲当然不是不尊军令,他很清楚叶欢的风格,极少干预麾下将领指挥。 果不其然,烟尘扬起之处,一大队联军士卒撤了下来。比起方才的杂乱无章,这一回联军的撤退显得极有层次,整体队形亦保持着大致的齐整。 严纲率领白马义从迎上,很快就看见了衣甲染血的曹操,右臂之上缠着白布。 “严将军怎生又回?莫不是前方有敌军拦路?”见到严纲,曹操眉头一皱道。 “曹将军,前将军到了,已然率军击退徐荣,公孙将军何在?” “悦之到了?”曹操面上一喜,向后张望果然见到了那一面风中飘摇的定边军旗。 “公孙将军还在断后,你我与悦之汇合一处就能回头救之!”曹操丢下一句,纵马向后阵而去。 远远地看见那个“短小精悍”的身影,叶欢亦是飞马向前。 两骑交汇,曹操面上有着一闪而过的羞惭之色,但随即便急切道:“悦之,公孙将军领军断后,西凉铁骑甚众,更有凉州援军,我等当速速救之。” “孟德兄勿急,先给欢说说前方军情。”此时叶欢也没有了嘲讽曹操的心思,当即问道。 “哎,说来惭愧,操知董卓会有埋伏,却对其兵力估算失误,我随悦之前往,边走边言,子廉子孝元让妙才他们尽在苦战……”曹操说着便掉转马头。 可能是动作急了,右臂的白纱渗出血水,叶欢见了不由摇头。 “你别给我添乱了,收拢人马守住大道,欢自当接应伯圭兄所部。”说着也不等曹操回答,叶欢打马便行。 “严将军,且为我左翼,速速行之。” “诺!” “悦之,小心!”曹操在身后高声喊道。 叶欢摆摆手也不回头:“看好后路,公路兄快到了……” “满之,你为右翼,公明分两曲士卒与之,其余各部,给我让开大道!”奔行之中,叶欢的大喝之声全军皆闻。 听了前将军声音,士卒们很是自觉的让在道路两边,叶欢在中,臧空在右,严纲在左,定边军连同白马义从摆出一个品字阵型向前而进。 第935章 八羌铁骑 再度前行不到五里,西凉铁骑的追兵出现眼前,叶欢看的微微一愣。 “凉州援军?车茶飞?”曹操方才之言立刻浮现脑海? 前方骑军与西凉铁骑装束相似,但士卒却更加的高大威猛,阵型亦有不同。 是车茶飞的八羌骑军,叶欢绝不会看错。 汉末边疆那些异族皆是骁勇善战,乌桓,匈奴,鲜卑,羌氐等平均身高亦要胜过大汉一筹。但若论身材,羌族当真是第一,猿臂蜂腰,高大匀称。 若是放在后世,妥妥的米兰时装展常客。 “晋阳叶悦之在此,挡我者死。”叶欢大喝加速,面前亦是强敌。 当年讨伐北宫望,张海龙等人就对八羌骑军的战力下过定义,能与伏图虎及冉合豹麾下争锋。这是相当高的评价,乌桓战力隐为异族之冠。 阵前大喝,叶郎常规攻击手段,打击敌军士气的同时,亦在振奋自身。 联军士卒听了,会犹如打了一针兴奋剂,让他们支撑的更久,那八羌骑军呢? “晋阳叶悦之?卡秃噜皮!神威天将军?他怎么会……”敌将立刻色变。 八羌铁骑前冲的阵型亦是一滞,很快就有士卒调转马头而走,面上一派惊惧之色。叶悦之,神威天将军受上天庇佑,谁也打不过他。 凉州一战,叶欢亲领定边军全军,破匈奴,北宫望,车茶飞联军十一万。虽然其中有着种种因缘巧合,却是打得众人皆是心服口服,无人不惧。 “定边军,典公义在此,尔等受死!”右侧又是一声大喝传来。 “卡无?恶魔典韦?”羌族骑士听了跑的更快了。 恶魔典韦之名,也不过仅仅比神威天将军差了一线,勇猛凶恶! “定边军张文远在此,拿命来……”后方大喝随之响起。 冲锋之中的叶欢嘴角泛起笑容,这领悟能力,也就是我定边军了。 严纲有些纳闷,典韦将军和张辽将军也来了?我怎么没看见? 九曲之中,臧空正将手中的铁桶交给士卒,又咳嗽了几声。 听将军大喝,对面阵脚松动,他立刻知道了原因,羌族战士怕了。既然如此,就要让他们更怕,能对他们形成威慑的,除了叶欢,唯有典韦。 恶来的大喝不是谁都能模仿的,不过好在定边军有叶欢“发明”的扬声器,臧空用尽全身之力的一嗓子,不说可比典韦,却至少有个六七成威力。 那便足够了,看看八羌骑军的表现,他们哪里分得清真假? 叶欢,典韦,张辽,当年号称边军三虎。凉州一战更是合作无间,听了将军和臧空的两声大喝,徐晃灵机一动也开始模仿起来,却是维妙维肖。 “娘的,董仲颖骗我,不是说奉大汉天子号令吗?叶郎是最忠君的,早知道他在,我才不来。”金飞没有约束士卒的意思,骂了一句回马就走。 和叶欢的定边军打仗,脑子坏掉了,给再多的金银绸缎也不值得。 见原本气势汹汹的敌军在叶欢大喝之下如潮水般退去,联军士卒士气高昂,严纲连连点头,要是前将军当时和他们一起追击,董卓也能拿下。 “有点不对啊,本将军是厉害,却也厉害不到这种程度吧。”眼前的场景令得叶欢都有点奇怪,更是下令放缓冲击速度,以防敌军诱敌。 也不怪叶欢惊讶,当年败在叶郎之手,八羌首领不乏指责车茶飞之人。后者为了维护自己的威望,想出了一个办法…… 他找来族中的祭祀,编出了叶欢乃是天降神将的说法,意思嘛,很简单。他都是天降神将了,我败给他丢人吗?除了他我又怕谁? 因此此刻叶欢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八羌士卒心中的地位比之乌桓匈奴鲜卑更甚。董卓请八羌助战,用的都是大汉天子的名义,否则金飞绝不会来。 八羌骑军这一退犹如潮水,万一神威天将军引下雷电就大大不妙了。 这个意外的变化令华雄樊稠等人始料未及,金飞麾下的战力绝不输西凉铁骑精锐,想不到他们竟会如此畏惧叶欢,连交战都不敢。 叶欢来劲了,一番观察,他多多少少回过点味道。 “八羌兄弟们,误会了,只要你们退兵,叶某绝不追究。” “嗯,神威天将军就是有气量,我一定要问董卓。”金飞稍稍放心。 听见叶欢此言,华雄和樊稠等将都有点发傻,还有这样打仗的?但又不得不承认,八羌铁骑撤的更快了,他们还不敢阻拦,否则打起来都有可能。 借着对方一阵混乱的机会,叶欢纵马冲到了公孙瓒被围困之处。西凉军将见到叶郎,当即四散而退,谁又愿意在此时面对凤翅鎏金镗? “伯圭兄甘为全军断后,欢佩服,速速后撤,交给我。”丢下一句话,叶欢旋风一般得杀了上去,借着八羌铁骑退却,眼下便是最佳时机。 公孙瓒来不及说话,照夜狮子已经去得远了。盯着叶欢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眼神颇为复杂,接着摇摇头,收拢身边士卒缓缓而退。 叶欢飞马前冲,远远的看见前方一棵大树之下,吕布正与曹洪对战,后者左支右拙险象环生,若不是大树阻碍,说不得就要死在方天夔纹戟之下。 再过两招,吕布一戟刺杀了曹洪战马,将对方掀落在地,接着分心便刺。 “吕布小儿,看箭!”身侧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吕布心中一凛,急忙回身一看,照夜狮子飞奔而来,叶欢距离自己不过数十步了,但他口中大喝放箭,却是空空如也。 “吕奉先,虎牢关下放你逃过,今日叶某必取你命!” 见叶欢来势汹汹,吕布瞳孔微微收缩,换了以前他肯定纵马而上与之一决胜负。可虎牢一战,见识了“超级赛亚人”的威力之后,他却犹豫了。 调转马头,吕布竟是纵马而去,在没有摸清楚叶欢的虚实之前,尤其是其绝招超级赛亚人,即使是无双战将亦不愿与之斗将,生怕重蹈李进的覆辙。 第936章 别做梦了 见吕布纵马而走,叶欢心中自然知晓原因,被虎牢一战吓得呗。 冲到近前,单手将曹洪一提,偌大的身躯凌空而起。 “坐好了,曹子廉你往哪儿抱了?给我老实点。” 曹洪被呵斥的一脸委屈,我不抱着你还不栽下去?当下只得抓住叶欢的腰带。 好在战阵之上无主战马极多,不片刻便找了一匹与曹洪。 率军奋进,接连又将夏侯兄弟和一干军将接应出来,叶欢方才率军而退。 他亲自压住阵脚,华雄樊稠等人亦不敢迫近。一场伏击战,西凉铁骑给了联军追兵很大杀伤,如今援军已至,又是叶郎亲领,斟酌一番二将亦自退兵。 等他最后一个率军后撤,曹操已经整顿士卒重新列好了阵型。见叶欢前来,他不顾伤势纵马相迎,若不是他来的快,麾下众将不知会有多少伤亡。 孔伷鲍信亦是随之,见到叶欢目中除了感激之外亦有些涩然。 “孔使君,鲍将军,二位不避艰险,率军追击董逆,足见一片为国之心。战阵胜败,乃兵家常事耳,不必挂心。”好人都做了,叶欢自是出言宽慰。 “料敌不明,操之失也,多亏悦之率军来援。”曹操一旁道。 “别说这些没用的,三千斤生铁不还价,差点把本公子都搭进去。”面对曹操,叶欢就没有那么好的风度了,当下便道。 “悦之你……当日若是有你与操联手,董逆此次插翅难飞。” 叶欢正色摇了摇头:“未必尽然,我若得知八羌铁骑之讯,未必会追。” “八羌铁骑固然厉害,可子孝子廉皆言他们在悦之面前闻风丧胆。” “老实跟你说,我都不知道自己那么厉害。只算战力的话,西凉铁骑加上车茶飞所部,我军很难胜之,董逆想必早有放弃洛阳之想,才有这般安排。” 曹操微微沉吟,点了点头,八羌的战力摆在那里,叶欢又岂能未卜先知。 “好了,不用多言,回去再说,公路兄和孔府君在后接应了。让本公子先看看你的伤口,这包扎的什么东西?”叶欢说着上前查看曹操伤臂。 “悦之费心了,多谢。”后者亦知叶欢医术,任其为之。 “多谢?两百斤生铁不还价,你当我给你白干了?” 曹操听了想要出言,伤口的疼痛传来却是嘴一咧,叶欢你是不是故意的。 干脆利落的一番包扎之后,众人引军缓缓而退,曹操叶欢坠在队尾。 “哎,可惜本初终究不听我言,倘若当时便全军追击,我军定有胜望。”叹了口气,曹操出言还是带着遗憾,对袁绍亦是颇有微词。 “董卓裹挟数十万军民,追之的确是联军唯一的胜机,但绝不轻松。本初兄作为三军之帅,斟酌求稳亦不为过,孟德兄你也不必过于苛责。” “悦之,你我之间何必虚套,当日若你为帅,董逆走的掉?” 叶欢摇头一笑:“以我为帅,董逆走不走我不清楚,有人得先走。” “悦之所言不无道理,但那般去芜存菁也比眼下好的多,如今董卓退回西都,坐拥天险,我军战线不断拉长,讨董联军?怕是……”曹操叹息道。 “那还能如何?联军毕竟仓促而成,眼下之势,欢亦不愿冒险。” “呵呵,袁本初此次赢得收复东都之名,回到南皮必定不甘居于人下,悦之你也见到了,各处心怀异心者不在少数,乱象已显,你如何对之?” “如何对之?”叶欢冷冷一笑:“谁敢心存异志,欢纵兵讨之呗。” “那许多之辈,悦之你讨得过来?” “讨不过来也得讨,此乃人臣本分,再说,谁打得过我?”叶欢傲然道。 随即又是轻笑:“不是还有孟德兄嘛?你我联手,天下何人能抗?” “只怕不似悦之想得那般简单吧,此后纷争,必会数不胜数。” “这倒不似出自孟德兄口中。”叶欢顿了顿忽然问:“你不会也心怀异心吧?” 曹操温言双目一缩,与叶欢对视良久方才缓缓的道:“悦之可知操之心愿?” “愿闻其详。” “若操百年之后,设一墓碑,上书大汉故征西将军曹操之墓足矣。” “我去,这话听得有些耳熟啊,是跟我说的?”叶欢心中暗道,再看对方面上,一片诚挚之色,也许此时曹操就是这么想的,后来地位提升才有所改变? “征西将军,那还不容易,小弟这次回去就在天子面前保举。”叶欢一笑。 曹操也笑了,片刻之后抬起头问道:“悦之,你有否想过将来你我会对战疆场?到那时,又如何为之。” “这样啊……”叶欢故意侧头想了一会儿,方道:“打你肯定是打不过我的,但抓了你之后,欢请你吃一顿好的。” “哈哈哈哈,倘若换位处之,操也如此便是……”曹操大笑道。 “你别做梦了,好好的和欢联手扫荡天下,大将军也不是不行。” “哼,吾任天下智力,以道御之,则无所不可。悦之,若论用兵,操还真想与你一见高下。”曹操说完,目光烁烁的看向叶欢。 “送你一句话,你这个凡人,绝不是本天才的对手!” “嗯,说这些狂放之言,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 二人说着相识一笑,皆有欣然之色,亦具惺惺相惜之意。 “吾任天下智力,这句话也是对我说的?可惜啊,今生你的心愿怕很难实现了。本公子不会给你强大起来的机会。”叶欢心中决心越发坚定。 二人率军归来,袁绍亲自相迎,曹操亦未如原本时空中那般讽刺众人。看上去一切还颇为和谐,但叶欢心中清楚,联军解散已成定局。 十余路诸侯,这也是最后一次把酒,大汉的乱局即将真正开始,下一次的相见很可能就是战阵之上。叶欢心中想着,谁又会第一个倒在自己手中呢? “悦之,孙文台走时与你说是去追击董卓?”同行之时,袁绍看似无意的问道。 “对啊,可他似乎并未前往。”叶欢接的很快。 “他有书信与我,言及长沙叛乱,不得已需速速回军。”袁绍说着,眼神却若有深意。 第937章 廖化献粮 叶欢坦然相对,心道难不成袁绍也得到了什么风声? 袁绍很快收回眼光,很自然的转换了话题,绝口不提孙坚之事。 “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文台兄你表现如此怪异,定会招人怀疑。如此看来,我的真玉玺也不能交给天子,让它引发一场纷争却也有利无害。” 大汉光熹二年,公元一九零年五月二十一,诸侯联军在逼董卓撤出洛阳之后解散,众人各自率军而回,叶欢与众人作别,取道河东,回军并州。 渡过黄河之前,前将军在河东郡又待了有十日之久。天子旨意传来,大汉子民,不得轻弃,东都火劫,暂以晋阳为陪都,迁司隶百姓五万户往之。 说是五万户,但以叶欢的测算,能有七八万人就不错了。大战导致生灵涂炭,各州人口都在不断下降,尤其以中原各州为甚,十室九空,不在少数。 将诸事交给张飞打理,天子亦是派了光禄勋张纮前来,叶欢自己则神不知鬼不觉的往虎牢关外去了一趟。来回六日,谁也不知他干了什么。 等前将军回到河东,眼前的景象不由令他一惊,渡口附近汇聚了无数百姓,黑压压的一片,远比他想像之中还要更多,且看上去颇有次序。 闻听叶欢前来,张飞亲自相迎,又把大公子看得一愣。 “翼德,你这是多少天没睡觉?”却原来张飞一对豹眼都是肿胀的。 “兄长你有所不知,得知天子下旨,除了河东东郡二处,河南,弘农皆有百姓扶老携幼而来,要随我军归返晋阳。飞找不到兄长,唯有来者不拒。” “啊?”叶欢颔首随即便道:“翼德你做得好,就该来者不拒,这样,你先去好好睡一会儿,后面的交给为兄打理。” “诺,那飞去了,兄长辛苦。”张飞毫不迟疑,这段时日可把他忙坏了。 走前他没忘记给叶欢介绍了各处官员,大公子便与众人相谈起来。 “前将军,此次迁移,各地百姓蜂拥而来,目前共计户六万三千,口十四万七千六百余人。”说话的乃是东郡主簿,名为方丹,此时亦是双眼青肿。 “我勒个去,任务是十五万,这都十四万七千了,马上就要完成?” 叶欢心中大喜,立刻便道:“各位都辛苦了,如此之多的百姓,粮食又被董逆收刮干净,如何安顿的?现在还有多少缺口?” 方丹正要回答,却是两人联袂而来,看见叶欢面现喜色,上前见礼。 “仲道,张平?你们怎么也来了?”竟是卫仲道与张叙的总管张平。 “大哥,是张二哥传书与我,让我从上郡和上党二处调运粮草而来,说是大哥要用,小弟想念大哥,就亲自来了。我爹说了,利钱分文不要。” 卫仲道很是亲热的上前与叶欢把臂,如今卫家的很多产业都在并州。董卓作乱之时,卫弘将卫家族人与卫仲道放在了上党,怕的就是被劫掠一空。 “那不行,利钱该拿多少拿多少,你大哥二哥说话岂能不算?”叶欢笑道。 “大公子,公子得了消息就命小的前来,还有很多粮草在路上,十日之内当源源而来。公子怕不够,又跟几大家借了一些,一年为限,五分利。” “言之做得极好,五分利却也太小气了,告诉各位,叶某给一成。”叶欢欣然点头,大手一挥豪气的道,你别说张叙做事就是妥帖,深得心意。 方丹此时才插上话:“将军,粮草应该够了,不过若非张飞将军以定边军军粮相济,却也接纳不少这些百姓,远水难解近渴。” “翼德?军粮?我去张翼德你还真行,不给我说清楚就去了?”叶欢心中知晓,定边军不过五千余人,剩下的军粮又哪儿够接济那么多百姓? “将军,将军回来了。”此时屋外传来声音,徐晃周仓管亥都到了。 叶欢的眼光却落在周仓身边那汉子身上,见其身形矫健,气度沉稳。 “元俭,还不见过前将军。”管亥拉了下汉子的袍袖。 那人这才上前要拜,口中言道:“廖化廖元俭,参见前将军。” 叶欢快步上前一把扶住,看看对方笑道:“元俭不必多礼。” “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看过三国的对这句话应该耳熟能详,且不论是不是大将,能作先锋就不是庸才,诸葛亮也不是睁眼如盲之人。 关键我们廖将军有一点特别牛,从前三国活到后三国,论寿数,极少有人能与之相提并论。看看人家那个眉毛,那个人中,都是长寿之相啊。 “将军,元俭一心要投将军的,正好此次遇见,他一来就建立奇功。” “子平兄,化该当如此,乃是运气,岂敢在将军面前居功。”廖化多少还有些拘谨,毕竟面前站的是定边叶郎,天下无敌的虎将。 “元俭,有功就该赏。”叶欢轻松一言又问管亥:“子平说来一听。” “将军,这小子厉害,带着两千人抢了董卓的兴洛仓,把粮食全给张将军送来了。要不张将军可急得睡不着觉,白发都有了。”管亥侃侃而言。 “子平,我那都是鬼蜮伎俩,你别在将军面前乱说。”廖化出言心中有些讶异,一是管亥说话如此轻松,二便是此刻的前将军这般平易近人。 “元俭,来,细细说说,兴洛仓董卓可有重兵把守,你是怎么干得?”叶欢一笑,倒了杯茶递给廖化,兴致盎然的问道。 后者见了,慌忙躬身双手接过,再见周仓管亥皆是眼神鼓励,这才道:“将军,我是趁他调兵劫掠之时夜袭的,等他回军之前就跑了,可打不过!” “嗯,元俭果然实诚,可那许多粮草,你又是如何搬运?”叶欢又问。 “将军,我没搬走,将其一半都尽数掩埋,然后又故意用大车弄出好多印记。也是西凉铁骑急着撤军,不及细查,这才让我瞒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叶欢仰天一阵大笑,竖起拇指连连道:“元俭能有此法,足见子平之言不虚,大功一件,大功一件,本将军必定重重有赏!” 第938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廖化不懂叶欢竖起大拇指得含义,但那份赞赏和真诚却感受的到。 将手中茶杯交给管亥,他撩起下摆便跪倒在叶欢面前。 “当日在兖州得见将军,化便心中仰慕,之后数次想要投效,却恐毫无建树。故才直到今日,此后化愿追随将军,效犬马之劳,终生不改。” 说完跪伏与地,久久不起。 叶欢伸手将之搀扶起来,拍拍对方肩膀:“自今日起,元俭就是我定边军校尉一职,跟你前来的那些兄弟,依旧由你统领,为兵为民,亦是你一言而决。” “将军,廖化不敢,若论统军,化远不及子平与伯明。”廖化动容的道。 “无妨,本将军教你,你用心学便是。”叶欢洒然一笑。 “诺!”廖化身躯一正高声应诺,管亥周仓皆是连连颔首。 “元俭,今晚我设宴为你接风,眼下还有要事,你先下去歇息。” “将军大事要紧,华不碍事的。”廖化连连摆手,施礼退下。 出了大厅,他呼出一口长气,便对周仓道:“伯明,真的,我一点感觉不到将军阵上的气势,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你说得对,说说话我就不怕了。” 周仓一掌拍在廖化肩头:“元俭,记得好好跟将军学,他不是跟你客气的。” “哎!”后者答应的极为干脆。 大厅之中,叶欢正在详细问及百姓之事,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巨细。 “将军放心,我们也听很多百姓说过,他们都是冲着将军的名声而来的,并州民生安定,这年头谁也不愿整日提心吊胆。”方丹说着面上亦有感触之意。 “方主簿,你能体察民心亦是相当不错,以我看,做个县令绰绰有余。” “多谢将军夸赞。”方丹闻言面上一喜,传闻中前将军从不虚言,迁移民众乃是天子旨意,他这个主簿也要去得,到了并州,叶欢之言是什么分量? “事做得好,就该得赏,走,去渡口看看,水情如何,船只够不够……”叶欢一笑起身,负手向厅外走去,众人急忙跟在身后。 有了将军方才之言,数日的辛苦就不会白费,叶大公子的大方谁人不知? 一路而行,看着太原营士卒为老弱妇孺们搭建的简易帐篷,叶欢心中暗暗点头。从军为民这条信念定边军已经扎下了,从士卒们的笑容中就看得出来。 “这便是乱世,朝不保夕,本公子又是名声在外,否则可就极难了,就算有圣旨,说不得也要与董仲颖一般。”看见士卒们纷纷行礼,叶欢挥手相应。 汉末百姓的宗族观念,本乡本土观念都很重,若不是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谁都不愿意背井离乡。就算眼下都会有不少老人宁愿死,也要死在家里。 这么想就不难理解董卓为什么要火烧洛阳,不断了念想根本带不动。相比董卓,叶欢的优势就在他的好名声,尤其是在经历了上次的黄巾军民大迁移之后。 这个时代也是有舆论的,尤其是那些名士。似叶公、卢植、郑玄、许子将等等,他们的作用不会比后世的自媒体差,而且是大汉主流。 忠君爱国,一心为民,一诺千金。这都是叶欢为自己打造的人设,再通过种种手段宣扬出去,起到了很好的效果,而且这个效果日后还会越来越大。 有一点是大公子始料未及的,那便是孟子的地位在近几年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亚圣”的说法开始出现了,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叶欢经常的引用。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接受这个观点。 南山书院中,孟子是和论语并列的必学课目,在此之前,它不在汉七经之列。 接下来,舆论方面叶欢还要更清楚的向天下昭示自己的政治主张,民为贵。这个民字不单单包含了普通百姓,平民,士族亦可囊括在内。 争霸天下,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许二十年,也许三十年。一统江山固然是叶欢的心中所愿,但带给大汉一个先进的思想体系,重要性还在其上。 唯有如此,才能保证大汉的长久兴盛,哪怕江山更迭,思想是不灭的。 从边军一小兵到名闻天下的大将,十余年时间,叶欢的想法也在逐步成型,军事、经济,民生、建设等等融合成一套系统的理论。 漫步之间,叶欢到了黄河渡口,登上高台,顿见一片滔滔不绝。 相比于长江的沉静,大河则要汹涌许多,此刻河面之上有十余艘渡船来来回回,与浪花之中起起伏伏,不断将这边的百姓引渡过去。 叶欢看的微微颔首,为眼前的场景所感。只是可惜,大公子实在是缺少曹操父子的才情,否则目下所观就是一首好诗的绝佳素材。 “君候,久闻君候才情惊人,三岁能文,四岁能武,五岁成赋惊天下,不知今日可有好句?”主簿方丹见前将军颇有感怀之意,不失时机的问道。 “啊?哈哈哈,哈哈哈……方主簿谬赞了,传言未必尽实。”叶欢闻言一愣,心道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可我们大公子是要脸的人,唯有洒然一笑。 此刻一阵清风吹来,掀动了叶欢的衣角,衣袖飘飘更显挺拔出尘之姿。 “君候太谦了,丹常听友人提起君候之句,为之绝倒。”方丹一言,众人纷纷颔首,倒也不是方主簿要拍叶将军的马屁,他是当真想见叶欢之才。 “你有完没完?来劲了?本公子要会还跟你谦虚?”大公子腹诽着,众人当然不知此乃叶将军“软肋”所在,每次曹操提起他都会坚决拒绝。 当然,叶大公子向来是倒驴不倒架的,当下微微沉吟,负手再观大河。众人见了都是屏息凝神,侧耳静听,面上一片期待之色。 十息功夫之后,就见君候伸手向上游一指,口中吟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第939章 重操旧业 严格说起来,将进酒并不符合汉赋及诗歌的格式,但名篇可以传唱千古,就能在各个时代通吃。加上我们大公子是站在时代尖端的,可以领导潮流。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一句听得方丹等人称道不已,那其中的狂傲和洒脱不羁,怕是想不出再有人比叶欢更贴切了。 “袁本初,曹孟德,将进酒,杯莫停……”大公子一番抑扬顿挫的诗朗诵,自己都逐渐进入了状态,越发从容起来。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听到这里,花奇灵机一动,接下酒囊就给将军送了过去。在他心里,将军做的都是好的,且听了他的朗诵,也确有豪迈之感,此时怎能无酒? “好!”叶欢接过赞了一句,看看咱身边人这领悟能力? 酒囊高举空中,一道水线凌空而下,叶欢的银河倒卷永远是那般潇洒。 方丹等人齐齐双眼放光,已然彻底化身为前将军的迷弟,心中感慨不已。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最后一句吟罢,叶欢凭风而立,飘飘若仙,眺望大河的目光深沉无比。 卓立如山的将军,奔腾不息的黄河,抑扬顿挫的音调,豪迈奔放的诗词。除了方丹,官员之中亦有不少“骚客”,一时间被感动的热泪盈眶。 尤其是方丹本人,与尔共销万古愁!前将军这般还能愁什么?定是国家大事,董卓造逆,皇纲失统,大汉飘摇,民生艰难。这一份担当岂不令人钦佩? “我去,不会吧,这么容易被感染。”余光瞥见众人的模样,叶欢心中暗道,不过想想却也正常,太白名篇,加上他的演绎,怎能不感人? “将军此作,不拘一格,豪迈脱俗,黄河之水天上来!真佳句也,以在下浅见,其中气势,尤在将军那首侠客行之上,更多了一份忧国忧民之心。” 安静片刻之后,方丹感慨的言道,众人闻之皆是颔首赞赏。 “忧国忧民,主簿说得好,但教我等皆怀此心,何愁民生不定,大汉不兴?”叶欢连连点头朗声道,面上一派肃然正色。 恰在此时,远处隐隐传来一阵歌声,旋律雄浑,苍劲有力。 叶欢不由手搭凉棚望河中看去,就见一艘渡船劈波而来。两边各有数人划桨,船尾则是一个黄衫大汉把舵,那阵歌声正是从其口中而出。 “江上日月乾坤转……”随风而来一句叶欢运足耳力听清楚了。 “公明,此处观之当更见兴霸水上之威。” 离得虽远,叶欢亦不会看错,黄衫大汉正是甘宁,他的水军应该是赶来帮忙的。 “将军说的是,我在这里看着,都有些晕。”徐晃笑道。 “哈哈哈,此便是南船北马,没事儿,到时让兴霸教你。”叶欢一笑带着众人下了高台,往岸边而去。 “将军,伯明经常自夸水性如何?却不知能否与兴霸相比?”徐晃跟上问道。 “伯明乃襄樊之人,水性自是不俗,不过要和兴霸相比吗……我觉得要稍有不如。”叶欢想了想方道,按演义的说法,周仓是曾经在水中生擒庞德。 “那就好。”徐晃点点头,略略松了口气。 “嗯?”叶欢捕捉到了徐晃的情绪,肯定有什么事情。 但他不会过问,此时甘宁的歌声变得越来越有节奏,船到中流了。 “兴霸不但水性好,更有统领之能,日后水军统领,当非他莫属。”看着甘宁率领十余艘战船,迅速而稳当的通过水流最为湍急之处,叶欢心中暗道。 晋阳到洛阳,洛阳回晋阳,他不知走了多少趟,来来回回必须要渡过黄河。因此叶欢对渡船是十分熟悉的,眼前甘宁的船队,已经胜过了那些老船工。 “大河不是水战之所,长江甚至大海才是,江面海面开阔没有阻挡,望远镜一旦做出来与水军更是利器……日后还能用于航海。” 叶欢想着嘴角牵出一抹笑容,这六天他干什么去了?四个字,重操旧业。 此刻在楚南背上的包裹中,有着一块足球大小的天然晶体,那便是大公子此行的最大收获!原材料有了,回到晋阳他就能找高手匠人加以雕琢。 十几年过去,叶欢发现自己的手法没有丝毫的退步,反而因为今世的历练更有所进。楚南等人只是提前按他的说法确定范围,其余都是叶欢独自为之。 “盗洞我给你填上了,局我也给你摆了,后世子孙叶某至少保他两世富贵。只要他们不败家,几辈子也够用了,本公子算是仁至义尽了。” 当日的一场大病,让叶欢对自己的专业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这一次他所有的程序都是按照遁甲天书的记载走的,善待其后人算是奉送。 一切都是为了古籍残篇记载中的水晶球,后世的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直到前几日叶欢才恍然大悟。不是他找的不准,而是星位发生了变化。 “正好仲道来此,晚间找他好好聊聊,他去的地方多,说不定就能帮我找到水晶矿。”在叶欢心中,这颗水晶球只能用作研究之用,量产他还得找矿。 十四万七千人,距离十五万的任务只有三千了,得到奖励,叶欢就能多得到一块残图。只要确定地图的位置,有三块碎片说不得就能推理出来。 叶欢在想着心事的时候,甘宁操舟已经快到岸边了,见到将军他目中立刻就有兴奋之色,一番呼喝之下,众人合力,将战船摇的飞快。 到了岸边,他将舵把交给麾下士卒,离着还有一丈多,他飞身便跳到了岸上。 叶欢也微笑着迎了上来,甘宁到了面前便是军礼参见。 “兴霸,你带的好兵,我在上面都看见了,又稳又快。”大公子伸手一扶赞道。 “将军,这都是宁的本分,将军给了那么多,眼下真不算什么。”甘宁立刻言道,眼前这支水军完全是按他的意愿打造,将军出钱出力,从未干涉。 第940章 相约三事 叶欢笑着摇头拍拍甘宁,身为统军之将,他亦始终不减任侠之气。 “兴霸,此次就看你的本事了,十余万百姓,多久能运完?” “将军放心,宁还有十五条战船,每船五十到一百,三日时间足够。”甘宁信心十足的道,之前他也详细计算过,没仗打,运送必须要露一手。 “好,跟兄弟们说一声辛苦了,这几日加把劲,早点将乡亲们送过去。” “将军,这有什么辛苦可言,终日练兵,宁和兄弟们都是一身劲。” 二人说话之时,天空中忽然丢起了雨点,夏日的天气,原本就捉摸不定。 方丹见了就想请前将军回营,但叶欢和众将却没有一点回去的意思。 花奇撑起大伞到了将军身边,叶欢一笑指了指一众官员。 再看定边军的士卒,无论是太原营、九曲还是十二队飞燕骑,都会将自己的蓑衣让给那些没有在帐篷下的老弱妇孺,动作熟练无比。 眼前一幕令得方丹很是感叹,叶欢和定边军绝不是做作。 “将军,宁有一事相求。”甘宁抹了把脸,抱拳言道。 “哦?兴霸有何事但说无妨。” “将军,今后若有战事,带上宁行吗?蛟龙军日常训练已经完成,将军你看,那代替宁操舟之人名为周虎,其操练之能,定可代宁之责。” 叶欢顺着甘宁手指方向看过去,方才那艘战船已经满载百姓出发了,漫天细雨并未阻挡渡船的行进。原本甘宁的位置站着个彪形大汉,半敞胸怀。 “不是周泰?看上去挺威猛啊。”叶欢心中想着,见甘宁眼中的坚定就知其战意十足,水战嘛,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这支猛虎不能荒废了。 “兴霸当真如此想?” “当真,宁若不能在阵上建功,甘当将军军令。”甘宁出言双眼放光。 “哦,那兴霸得做到三件事方可,否则你还得给本将军练兵。”叶欢点点头,抹去脸上的雨水慢条斯理的道。 “别说三件,就是三十件,三百件,宁也依将军。” “第一,方才你说几天来着?若是说到做不到……” “将军放心,三日之内宁必将百姓尽数渡过黄河……哦,除非有大风。”甘宁急忙道,想想还补了一句,在将军面前话可不能乱说。 “嗯,有备无患,兴霸你进步了。”叶欢一笑继续道:“当年本将军从中郎讨伐江夏叛乱之时,曾见过荆州的水军操练,兴霸不可在其之下。” “将军说的是,荆州水军确有挺厉害的,蔡瑁算一个,我见过。” “兴霸见过?”叶欢有点惊讶,不过甘宁之言足见蔡瑁的确不俗。 甘宁闻言却是笑着挠挠头:“将军前番让宁去荆州寻找丽娘之时,宁曾去偷看过荆州水师的操练,颇有些巧妙之处,宁记得将军之言,学了一些。” 叶欢拈须欣然颔首:“兴霸有心了,看来你是信心十足。” “将军待宁恩重,宁岂能不尽心?说起那蔡瑁,不但有练兵之能,更有统军之才,我是听幼平言及,对之颇为忌惮。” “九江周泰周幼平?”叶欢心道原来如此。 “正是,当日他知将军闻其名,可开心坏了。”甘宁点点头。 “正好此次运送百姓,欢可一见你的操练。”叶欢一笑续道:“这第三嘛,你若随我出战,不是水战的话,陆战可要从头做起。” “那有何妨?都是军中的规矩,宁清楚。只是将军,蛟龙军亦可陆战,宁平日训练,皆按定边军步兵操典完成。” “那可不行,水军就是水军,你想想,我要让海龙去攻坚,高将军去冲阵又该如何?”叶欢摆摆手道,目下他还不需要将水军当陆军用。 “将军,宁记得你说过,但凡我定边军一员,都该有战力,就算是水军,岂能无陆战之能?宁别无他意,上了战阵,将军可让别人领之,比如公明。” “嗯,兴霸之言却也不无道理……”叶欢颔首,忽然觉得不对,看看甘宁,又看看徐晃,不由问道:“兴霸,公明,你二人之间不是有什么事儿吧。” “将军,宁绝无私心,只是知道公明有统军之能。”甘宁急忙解释。 徐晃则难得的有些扭捏,想了想还是坚定的道:“将军,晃有意求兴霸之妹为妻,但绝不会因此损军中之事。”说道最后一脸正色。 “你要……这是好事儿啊,我岂会信不过公明兴霸,只是你们瞒的倒紧。”叶欢笑道,不管怎么说,他大公子都算半个媒人。 “将军心忧天下,晃不敢以此事烦扰。” “哈哈哈哈,好事,好事,只是如此一来,本公子算男方还是女方?” 甘宁徐晃闻言皆是面现喜色,将军此言,很显然没把他们当外人。 “将军,兴霸家中没有老人,将军为之主事乃理也。”后者忙道。 甘宁没有说话,但看向叶欢的眼神也有期待,能如此便是莫大脸面。 “行,就这么说,兴霸,我毓夫人认丽娘为义妹,如此皆大欢喜。” “宁多谢主公厚意。”甘宁大喜之下躬身为礼。 “除了你们,还有公义,这趟回去,晋阳得好好热闹一番。”叶欢笑道。 就在三人言谈之时,渡口之后有数骑飞奔而来,为首之人一身青衫,面容英俊气度潇洒,却是军中祭酒郭嘉郭奉孝。 在他身侧的蓝衣人策骑黑马,国字脸,颌下两寸黑须,面容方正。 看着漫天细雨之下,定边军士卒都在将自己的蓑衣和帐篷让给百姓,蓝衣人不由双目一睁,看的格外认真起来,片刻之后才微微颔首。 郭嘉见了微微一笑,他清楚蓝衣人的心意,片刻之后方才出言。 “前将军向有以军助民之言,定边军行事一向如此,有些宵小之辈嫉将军之能,言其沽名钓誉,大缪也,如今伯宁兄亲见,当可为实。” 蓝衣人微微颔首:“前将军确是仁义,但若是宋襄之仁,并不可取。” “此言伯宁兄可以当着将军的面说。”郭嘉笑道。 “怎么?奉孝莫非以为宠不敢?”蓝衣人眉头一皱。 第941章 刑不上士大夫 郭嘉微笑摇头:“伯宁兄有何不敢,嘉之意是兄可在将军面前畅所欲言。” “畅所欲言?”蓝衣人看着郭嘉,摇了摇头,目中有些失落之色。 “哈哈哈,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伯宁兄你见了便知。” 蓝衣人乃是满宠满伯宁,被郭嘉说动之后便许之前来一观。之前他为官之时有酷吏之称,后却受人排挤,今日到了渡口,却是见到眼前一幕。 二人继续打马前行,早有人将消息报之将军,叶欢闻言大喜,徒步前来相迎。 郭嘉见了率先下马,上前见礼:“将军,这是满宠满伯宁,伯宁兄是随嘉前来一观的。”说话间他在一观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还眨了眨眼。 叶欢看着对方面上的雨水,对花奇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士卒上来为二人撑伞。别人可以淋雨,郭嘉不行,在大公子心中,奉孝可比大熊猫。 看着面前满宠,叶欢上前一步抱拳道:“欢久闻伯宁之名,今日一见,幸也。” 后者躬身还礼:“区区小吏,有辱君候清听。” “伯宁不必自谦,郡中之事,欢亦有听闻,伯宁杀伐决断,非常人可为。” “啊?将军也知其事?”满宠温言一脸的讶异,前将军怎会知此事? 叶欢点点头:“叶某为大汉求才,当要相交满天下方可,伯宁,奉孝,我等且去帅帐,再慢慢细说之。” 说话间叶欢将二人带回帅帐,见他们衣衫淋湿,便先安排沐浴。 相邻的帐篷之中,郭嘉和满宠泡在木桶内,桶内的泉水上漂浮着干花。 满宠拨了拨水面的花瓣,不禁摇了摇头,他从未想过在军帐之中还能有这般待遇。单看此间帐篷,哪里像是军中,倒比一般世家都要讲究。 “奉孝,你不是说前将军战时都是与士卒同甘共苦嘛?”满宠心里有些不屑,这还叫共苦?宣扬出去不知有多少人想吃这种苦。 “哈哈哈,嘉就知伯宁会有此言,但你不知这一切都是士卒自行为之。” “士卒自行为之?怎么说?” “你不在定边军中,便不知将军在军中如何受士卒拥戴,随军帐篷也好,每日泉水也罢,在彼等眼中都要与将军身份相合,再如何负重都是心甘情愿。” “将军身经百战,杀敌无数,伯宁怕是不知他救人亦是无数!粗略算算,至少要有数万,就嘉亲眼所见,十二队那些美食,多半都是伤兵享用的。” “哦,待下如此,难怪定边军能横扫四方。”满宠闻言微微颔首,他自己也会细心观察,士卒们看叶欢的那种眼神,的确与别处大为不同。 “伯宁兄也知道将军乃是大家之后,讲究一点却也不足为奇。” 满宠一笑,有关叶大公子的传闻实在太多,大汉子民都能说上两段。尤其是他的一些纨绔事迹,说的就似有如亲见一般。 “将军到底如何,伯宁兄与之一谈便知,嘉说过,兄可畅所欲言,不需有任何顾忌。将军心胸宽广,更能听得人言,且见识广博,不做第二人想。” “哈哈哈,奉孝能如此说,宠是越来越想与将军一谈了。”满宠知道郭嘉的性格,心高气傲的他即使说起荀彧都不会这般语气,看来叶欢…… “不瞒伯宁兄,嘉亦不服,但论广博,那便是事实。”郭嘉说着,开始起身擦去身上的水渍,又对外间喊了一声。 立刻便有士卒送了干净的衣服进来,满宠看看面前士卒捧着的托盘,却不是自己之前的穿着。蓝色儒衫绝不张扬,用料却极为考究,一见便非凡品。 见他眼神,士卒便道:“先生,你的衣服一时难以烘干,这里是将军带的全新服饰,他都没有穿过,特地拿来与满先生换的。” “这是君候的衣物?”满宠微微一愣,叶欢可是身长八尺。 “伯宁兄不必担心,你穿便是,嘉保证一定合体。”郭嘉笑道。 满宠点点头,擦干后穿戴起来,果不其然,这些衣物就像为他量身打造一样。 郭嘉看着对方面上的惊讶,心中暗笑,将军那车上衣服多了。 大公子做事向来周详,他能想到随身带着铁甲送给哪些武勇之辈,又岂能想不到文臣?知道有人不喜华贵张扬,样式都是颇为低调的。 一番沐浴之后,二人精神焕发,到了帅帐之前,便闻一阵茶香。入内观之,前将军正襟危坐,烹着香茶,看他姿势仪态,谁都要赞上一句名门之风。 叶欢起身一笑:“伯宁,奉孝,且坐奉茶,不需拘束。” “多谢君候。”满宠施礼坐下,此时叶欢也换了一身月白色的儒衫,立刻便显温文尔雅之处,翩翩君子之风,你很难将之与无敌猛将联系一处。 推了一杯茶到满宠面前,叶欢一笑道:“我是听自如兄说起此事,伯宁杀伐决断,行事果敢,是以当日之局,确乃最佳应对也。” 大公子听人说的?差不多吧,只不过是听史书说的,满宠治政手法严厉,且偏好用刑,因此不少人都深深畏之,亦是酷吏二字的由来。 “不敢当将军之赞,宠当日亦是迫不得已。”满宠闻言没有半点怀疑,正如前将军自己所言,相交满天下,用在叶欢身上就是恰如其分。 “伯宁不必自谦,以叶某所见众人,通刑名之学者,伯宁很见不俗。” 满宠双眉微微一挑,却摇头叹道:“可惜招人非议,亦是因此。” “伯宁想不想听听欢对此事有何所见?”叶欢一笑。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满宠一愣,随即连连点头道。 “先喝茶。”叶欢举茶相敬,后者捧起一饮而尽,顿时齿颊生香。 “那张苞之事,伯宁之前一切都无差池,但最后让其死在受刑之中,却是多少有些偏颇之处。”叶欢缓缓而言,说完面带笑容看向满宠。 后者眉头微微一皱,嘴唇嗫嚅片刻还是言道:“将军,那张苞依仗权势,所害百姓极多,按律本就是死罪,将军此言,莫不是也依刑不上士大夫?” 这番话满宠说的有些激动,言罢胸口微微起伏,帐内一时安静下来。 第942章 有容乃大 叶欢的笑容不变,看着满宠微微的激动,他将之理解成一种怀才不遇。 刑不上士大夫?大公子从来不这么想,汉律之中亦不见此语。 但在现实中却是存在的,比如自己之前就因此免去了不少惩罚。 以罚代刑,其实就是刑不上士大夫的一种表现。 “伯宁,放松一些,欢信你之言,张苞此人的确该杀。但伯宁既然通刑名,就知按他之罪,该处斩刑!此律法所载,死于用刑之中,便难震四方了。” 满宠听了稍稍松口气,前将军还是讲道理的,和那些上官不同。 “将军,那张苞依仗财雄势大,买通证人,威胁百姓,令得旁人敢怒不敢言。宁此举亦是不得已而为之,除此之外,很难再有良方。” 叶欢点点头,轻轻一拍案几:“好,好个不得已而为之,伯宁所言之情形,各郡皆有之。百姓畏官,不知申辩,士族相护,贪赃枉法。” “将军之言是也,长此以往,律将不律,法将不法。尤其当今之世,士族尤其如此,官衙却是投鼠忌器,不敢作为,这般只会让世道更乱。” “律将不律,法将不法,说得好!伯宁,欢能认可汝之所为,但兵者凶危,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刑者与之颇有相似之处,不知伯宁可知?” 满宠身躯一正,眼中闪动着自信的光芒,叶欢之言,让他颇有知己之感。 “宠亦知将军顾虑,因此为刑者必须铁证如山,否则确是凶危。” “铁证如山,却不知在伯宁眼中,何为铁证?”叶欢又问。 “行事之因,罪事之果,众人之口,为凶之器。”满宠毫不犹豫的答道。 “因、果、器,此皆正言也,但唯独这众口之言,却有值得商榷之处。” “众口之言,商榷之处?将军此言何解?”满宠不由问道。 “伯宁,众口之言,亦未必尽实也,就如你方才所言,若是受人胁迫威逼,又或财帛收买,你又如何保证为实?倘若一时疏忽,刑之一用便是难返。” “将军之言虽是,但行之却是极难。”满宠沉吟之后,点点头又道。 “的确极难,但绝不能因为难就不做,也不能因为一个张苞就觉得应该如此,如何为之,一切要有实证,证据不是人,没有主观性,不会撒谎。” “主观性?将军此语又是何解?” “哦,主观性便是自身看法,有可能受到种种因素的影响……” 叶欢的话匣子一打开,侃侃而言之间种种理论将满宠听得瞠目结舌,但细细一想又是极有道理,尤其是那主观客观之言,很是精辟。 一开始,他尚且能问上几句,后来干脆不言语了,一心一意的倾听起来。前将军的言语就似一把钥匙,为他打开了一扇大门,很多都是闻所未闻。 郭嘉一旁亦听得兴致盎然,看看满宠的专注,不由泛起笑容。 “奉孝之言不假,君候之广博,当真人所不及。”满宠越听越是佩服。 “但所有一切都是由上到下,上一错,下必错。伯宁你虽是在纠错,却不为众人所容,盖因其根本不知自己错在何处……”叶欢捧茶喝了一口。 满宠想了一会儿,正色起身,深深一躬礼数周正。 “今日闻将军之言,犹如醍醐灌顶,受用不已。宠实在惭愧,方才还敢在将军面前言刑名之事,当真班门弄斧也。”说话间面上确有羞惭之色。 “伯宁免礼,这却是从何说起?伯宁之言,多处都见道理所在,欢是真心佩服。很多言语,只不过是凭空而想,却又怎及伯宁践之实在。” 叶欢语气真诚,他多了近两千年的见识,再不广博一点,还不得死去?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君候当之无愧,以如此见识还能自谦,当真令宠汗颜。”满宠极为诚恳的道。 这番话乃是真心实意,他所结交者,多有名士。其中不乏似荀文若,郭奉孝这般大才,可能让他插不上话,还无比想听其言者,唯叶欢一人耳! 且言谈之间,儒雅平和,温润如玉,绝没有半点高高在上之感。 难怪多有人言,“与叶郎交,如春风化雨,令人不觉自醉。” 一边郭嘉看着叶欢的目光亦带着敬佩,每当此时,师兄都似会闪闪发光。 “有容乃大?有,本公子之容天下无双,非言语可表。但这大嘛……”叶欢想着微微低头:“的确大,不过本公子那是健硕!” 自我陶醉了一下,叶欢亦抱拳道:“伯宁之言太过了,君为大汉有用之才,欢今日当代天子求之,伯宁有才,亦该为大汉效力。” “报效天子,乃宠平生所愿,不敢当将军之请。”满宠欣然道。 “好,伯宁随我回晋阳,欢必定在天子面前保举,备述汝之才干。” 满宠颔首,起身又是一跪:“宠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哈哈哈哈,欢能得伯宁相助,大喜也。”叶欢上前扶起,执其手笑道。 眼光看向郭嘉:“奉孝举荐贤良,亦是大功一件,晚间欢好好赏你。” “将军,若是酒就算了,嘉实在不是将军对手。”此言一出,三人皆是莞尔。 当晚叶欢便在帅帐之中设宴,款待廖化满宠二人。结果自不必说,满伯宁还好些,廖元俭却是免不了大醉一场,但被周仓抬走之刻,他还在大笑。 酒宴散后,已是深夜,叶欢没有就寝,而是往四方巡视。很多百姓都见到了前将军雄壮如山的身影,心中不由就多了一份安定。 甘宁没有虚言,三日时间,蛟龙军加上征集而来的渡船同心合力,将十余万百姓送过黄河,叶欢和众将则是最后一批渡河而去的。 大公子并没有专门观看甘宁所部蛟龙军的演练,三日之中,他已经看的很清楚了,那些士卒操舟之能,及其在战船之上的动作,俨然一副强军模样。 看着河岸渐渐远去,叶欢心中亦不无感慨,却不知自己下次渡过黄河,却在何日? 第943章 知心姐姐 原本的时空之中,刘皇叔携民渡江,传为佳话,却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今生叶将军携民渡河,乃是不争的事实,而且真的是十几万。 据说曹操得到消息之后,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内良久,不知在想什么。 侍卫们可以听到他轻轻的吟咏之声。 “袁本初,曹孟德,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黄河渡口,叶欢一时兴起得诗朗诵被方丹记录下来传去,这篇传世佳作以其独特的豪放气质,一时成为大汉文坛的中心话题,赞誉者极众。 继当年的侠客行多年之后,叶欢再续将进酒,文武双全之名无人质疑。 与前者的任侠之气相比,后者显然更令人接受,尤其饮者,爱不释手。 后来流行到了什么程度?但凡青楼酒馆之会,世家豪门饮宴,之前祝酒辞必用那句“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不如此显不出高级。 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叶大公子并未为之谱曲,令人有痛心疾首之感。 这些叶欢并不在乎,本公子本来就是潮流尖端,不足为奇。 回晋阳的路上,叶欢与满宠交流的最多。所谓治乱世用重典,以后当自己打下一块领地,他就是治政的最佳人选,可以在短时间内稳定人心。 深入的交流之后,叶欢暂时给了满宠一个巡检之职,让他细查并州各处。找出其执行律法之间的优势与短处,从而对当前所行做出进一步的改良。 满宠欣然接受,听了将军细致的介绍,他对并州各地的行政也有极大的兴趣。以前就有所听闻,如今能有这个机会,恰好也是自己所长。 眼见为实,十余万百姓的安置绝不是小事,但并州有了上次的接纳黄巾民众的经验。此次上下通力合作,各司其职,次序井然,并不用叶欢过多参与。 张昭、张纮、简雍、田豫,这些治政能臣发挥出色,还有贾诩居中策应。迁移之事对于并州各府而言,亦是又一次效率检验。 叶欢素来不喜迎来送往之事,如今身居高位当要以身作则,因此回到晋阳之前他也未通报具体日期。但他到了城外十五里的长亭之时…… 远远一见,前将军立刻纵马而出,奔到面前不顾甲胄在身就要行礼。 亭中迎来之人岂不正是少帝刘辩?只不过此刻一身青衫,却是寻常打扮。 “师父免礼,朕知道师父不喜繁文缛节,心中想念,故才前来相迎。”刘辩上前一步伸手相扶,微笑着说道,面上一派欣喜。 叶欢摇摇头,看向黄池和柳迟之际却是面色一沉:“黄总管柳黄门,你们现在胆子大了是吧?陛下万金之乘,就这点人护卫?” 黄柳二人闻言都有些无奈,刘辩急忙言道:“师父,是朕执意如此,不怪他们。” “陛下,臣知道老待在宫中的确有点闷,你出来散散心臣也不会多言,但安全是一定要顾的,黄总管,柳黄门,再有下次,叶某必定严惩不贷!” “是。”二人连忙躬身应是,心中清楚将军此言也是在帮他们。 叶欢说完转身下令让定边军继续行军,这才回身道:“陛下是不是有心事?你放心,董逆不过猖狂一时,微臣不会让他嚣张太久的。” “师父,朕一向对师父深信不疑,绝不会怀疑师父之言。”刘辩认真的道。 叶欢听了,便和刘辩在石桌之前坐下,轻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儿?陛下你尽管说,这一趟迁移民众而回,臣要按洛阳样式重建宫城。” 刘辩微微颔首,他清楚叶欢的心意,晋阳皇宫他的寝宫便是按养心阁设置的。 沉默片刻,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少帝压低声音道:“师父,你能不能不要拿我当做天子,我也只当你是师父,行吗?” 此言一出,长亭周围的内臣尽皆咋舌,天子如此跟臣子说话,绝无仅有。 黄池见了便道:“全部退到二十丈之外,谁敢乱言,宫规伺候。” 众人闻言纷纷而行,侍卫也不例外,前将军在此,谁敢对天子不利。 叶欢盯着刘辩看了一会儿,点点头道:“行,不过陛下先等一下。” 说着起身便喊楚南边保来为他解甲,刘辩见了连连点头,笑的很是轻松。 “好了。”叶欢收拾停当在少帝对面一坐:“今日就是我们二人之间私谈,陛下想说什么都行。”说着一指黄池:“你们也走远点。” 黄池摇头苦笑,却是依言而行,他清楚陛下的心事有时只能对叶欢说。 “师父,当日在洛阳之时,董逆势大,母后被禁,我当时真想一死了之。还多亏师父你来信……”顿了顿,刘辩又道:“还有便是唐姬……” “那段时日若是没有她,辩儿不知要如何才能支撑下去,可……” “哦,我知道了,陛下当日回到晋阳,那场大病,怕也是相思之苦。”叶欢颔首轻笑道,出言一片平和,就像是在和朋友聊天。 刘辩有点脸红:“师父猜的不错,但我不敢说,说了怕别人言我胸无大志。” 叶欢摆摆手,认真的道:“无妨,至少我不会,儿女之情,是人就难免,陛下不必因此自责。”大公子心道原来今日我是知心姐姐的角色。 但也很正常,刘辩今年十六,按后世的说法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 少帝闻言一下轻松了许多,又道:“师父就是与寻常不同……” “别说这些,继续。”叶欢一笑拿起桌上橘子剥了一块递过去。 刘辩很自然的接过,放入口中,吃完才言道:“那董逆胆大包天,竟为那……之事,师父,辩儿当时真的很怕,如果……” 说到这里,刘辩面上的狠厉之色一闪而过:“别的什么我都能忍,但母后和唐姬,我会用师父教我的跟他拼命!” 少帝的凌厉气势并未维持太长时间,接着便颇为忐忑的看向叶欢。 大公子咽下口中的橘子,对天子竖起了大拇指:“说得好,这是男儿丈夫该做的事情,有些是断不能忍的。” 第944章 后继有人 刘辩听了,神情之中带着兴奋,他心中的叶博士就该有如此之言。 “后面了?唐姬已经来了晋阳,可与天子双宿双—飞,还有何心事?” “师父,徒儿想立她为后,大臣们却都不同意。”刘辩苦恼的道。 “立之为后?”叶欢闻言一愣:“陛下,这却是真的不行了。” “为何啊师父?难道出身当真就那么重要?朕不在乎!”刘辩的声音高了一点。 “我去,怎么感觉本公子在演琼瑶奶奶的爱情剧?”叶欢甩甩头,这台词听得有些耳熟,抛开天子的身份,刘辩此时就是个冲动少年,爱情这东西,不讲道理的。 “那你跟我说说,唐姬是何言?”叶欢尽量放缓语调。 “她有何言?只说在朕身边便足矣,可师父你也说朕是天子,该当一言九鼎。” “等等,爱情这东西,没道理的……既然二人真心相爱,名分又算得了什么?”叶欢摆摆手,一席话说完,不知为何他也有恶心的冲动。 有着后世无数的历练,大公子好说歹说,总算解决了少年刘辩之烦恼。立唐姬为后,他倒是无所谓,但一定不会通过,首先自己爹爹那关就是过不去的。 闻听将军前来,贾诩和在晋阳附近的将领都在城门之处相迎,典韦今日不在。 发挥定边军的优良传统,公义带着新兵拉练去了,一行至少六百里。 命人送了天子回宫,叶欢、贾诩、张叙三人并骑而行。 “主公,此次讨董,虽然未尽全功,但对我并州而言,亦是功德圆满了。”贾诩出言道。 “文和之言是也,董逆火烧东都而退,这仗就打不下去了。” “主公,诩按主公之言已经召集各地官员,一月之后在晋阳集会。图昌也将微尘与清风的重心放在了幽州冀州之处,六日前天子已然下旨,加公孙度为辽东太守。” 叶欢一笑颔首:“同姓公孙,这一位可比公孙白马识时务的多。” “却不知主公对此人有何评价?诩愿闻之。” “安定地方之干才也,这个辽东太守,欢愿给他做上十年!”叶欢正色道,幽州右北平往东,其实都算蛮荒之地,有公孙度打理,他倒也不用太过操心。 “大哥,叙与各位头领已然说好,我们大汉商家出黄金,他们出牛羊作为本金,保证飞钱能在边疆各地及西域畅行无阻!”张叙一旁出言,隐隐就透着财大气粗。 “言之,这可是大事,你那飞钱的凭证可定要做好防伪。” “大哥放心,有端木所领亲领,六位甲级工匠联手,必可万无一失。” “放心放心,言之你办事,我素来放心。”叶欢颔首道。 飞钱说白了就是交易凭证,相当于后世的支票与汇票,随着边境贸易的不断发展,对资金的需求量越来越大。而大量携带现金有着种种麻烦,这才有了飞钱的诞生。 在边境与西域做文章,叶欢亦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交易的方便会大大促进经济的提升。可大汉本身的壁垒实在太过厚实,强行为之说不得就会引起士族的不满。 相对而言,西域和边疆各族在金融方面等同于一张白纸,叶欢卡秃噜皮的称号提供了信用上的保证,却变得更加容易推行。至于本钱,大公子二公子向来不缺。 等到边疆贸易进一步繁荣,反过来就能对大汉境内起到影响,到时候叶欢可以顺水推舟,便不会有那么大的社会阻力。就兵法而言,亦算一种另类的围魏救赵。 说话之间晋阳叶家已经在望,门口列出了阵势迎接主家回归。 贾诩见了微微一笑道:“主公,几位公子算是颇有其能。”说完他便告辞而去。 “几个意思?”叶欢听得不对,贾诩却已走了,眼光不由落在张叙身上。 “嗯,文和先生说的不错,我这几个侄子颇有兄长当年气度。”说完二公子也溜了。 “言之,言之。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叶欢喊道。 “兄长回家便知,却也不是什么坏事。”张叙的声音随风传来。 叶欢苦笑摇头,刚刚回身,却是一道白影闪电般的到了眼前,那眼神亲热之极。 大公子一下马,白影立刻又人立而起扑了上来,不住舔着叶欢的面庞,口中呜呜连声。 “虎王,都这么大了,还撒娇了?”大公子丝毫不顾面上的湿润,轻抚虎王。 “嗯,不对啊?”叶欢忽然觉得爱犬的皮毛摸上去有些不自然,往手上一看又是吓了一跳,黑漆漆的什么东西?虎王和照夜都是全身雪白没有半点杂毛的。 “来,让本公子仔细看看。”叶欢蹲下身,将虎王的长毛分开,果然看见在根部有着不少残存的黑点,竟然像是墨迹,而且不是普通的那一种,产自器物阁。 那是专门写告示用的,加上某种草灰之后,便在雨中亦能保持很久! “虎王,你怎么呢?是不是有人对你做了什么?”叶欢问道。 “呜呜呜……”虎王闻言,双眼之中很是难得的出现了委屈之色。 此时袁鸾带着众女也迎了出来,看见眼前场景不由微微摇头,却像是早有预料。 叶欢起身先对妻妾露出笑容,一一致意之后方才问道:“夫人,这是为何?” 袁鸾微微摇头,轻声道:“先请夫君回府,等见过爹娘祖母之后,再慢慢分说。” “啊?”大公子听了更加纳闷了,眼光看向叶四叶让等人,后者皆有些闪躲。 “主公,几位公子算是颇有其能。” “大哥,我那几个侄子已经有了大哥当年气度。” 贾诩和张叙之言又在脑海之中先后想起,叶欢微微沉吟便将之联系起来。 “有我当年气度?我去本公子当年可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带着一颗强烈的好奇心,叶欢随着妻妾回府,循例见了祖母和母亲,却不见几个儿子的踪迹。问起来说是在祖父院中习文,老夫人和叶夫人都有些含糊。 直到去父亲书院的路上,袁鸾才说起了前因后果,听得大公子哭笑不得。 “我这算是后继有人?你们干就算了,折腾虎王作甚?” 第945章 教子有方 到了父亲院外,看见一字排开面壁的四兄弟,叶欢不禁摇头。 “恒儿,礼儿,毅儿,信儿,一起过来。” 听见父亲的声音,兄弟四个齐齐转身,走了过来,却都是低着头。 “男儿丈夫敢作敢当,都抬起头来,给爹说说,到底是谁出的主意?”叶欢“肃容”问道。 “是我……” “爹爹是我……” “是我……” 四兄弟闻言又是同一个动作,抬起头争先恐后的说道。 “好……”叶欢见状不由颔首,别的不说,咱儿子这份义气杠杠的。 “嗯,哼……”所谓知夫莫若妻,袁鸾的冷哼声随之传来。 “好啊,本事不小啊,在为父面前还要逞英雄?”叶欢接得飞快。 “爹爹,是我看不惯那西域王子在晋阳抖威风,弟弟他们都是帮我。”叶恒胸脯一挺,看着父亲的双眼说道。 “爹爹,是我给大哥出主意带虎王去的。”叶信上前与叶恒并立。 “爹爹,是我想的主意假扮乌桓人。”叶毅不甘落后。 “爹爹,是我给虎王下的药,然后把他抹黑的。”叶礼振振有词。 看着面前四子,叶欢挠头了,这能怪他们嘛?还不是那什么王子太嚣张? “啊,那什么干嘛要把虎王抹黑?” “爹爹,虎王太显眼了,人家一眼就能看出来,到时候就算赢了,人家也会说我们弄虚作假。就损及大汉威望,爹爹威风。”叶信对答如流。 “叶信你胡说什么,你把虎王抹黑就不是弄虚作假了?”袁鸾面色一寒道,身为叶欢正妻,他对叶信是最为严格的,打起来都毫不手软。 “别吓着孩子,这是兵不厌诈好吗?”叶欢心中暗道。 “娘,孩儿这是兵不厌诈,兵法有云……” “闭嘴,什么兵不厌诈,谁教你的。”袁鸾不等叶信说完便斥道。 “典叔父和张叔父都教过。” “你……”叶信抬出典韦张飞,袁鸾一时却不便多说了,眼光看向叶欢。 “又到我了?”大公子一愣,他自幼没有兄弟,还是很喜欢儿子们齐心的。 “就当你是兵不厌诈,说得通,那也不要折腾虎王啊,你们自己看看。虎王跟了你爹十几年,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叶欢说着一指虎王。 “呜呜呜……”威风无比的獒犬此时一脸委屈,不住舔着自己的毛。 这句话一说,却把袁鸾和众女听的发愣,不是说好的教训儿子嘛?怎么感觉丈夫还委屈起来,似乎狗场之事他并不在意,却只在乎爱犬。 “爹爹,他那只猛犬的确厉害,除了虎王我们也想不到办法啊。”叶恒言道。 “想不到办法就别逞能,还好意思说兵不厌诈?”叶欢没好气的道。 “信儿,你说是你典叔和张叔教的?你怎么学的,光给虎王改扮就行了?到了场上,虎王一口就把对方干掉了,人家还不知道吗?” 叶恒叶信闻言皆是双眼一亮,后者想了想问道:“爹爹,你是说我们应该和虎王说好,让它故意示弱一点,这样人家就不会怀疑呢?” “当然了,既然知道兵不厌诈,怎么不知瞒天过海?” “哦,瞒天过海,爹爹教训的是,信儿疏忽了。”叶信一脸认真的道。 “爹爹,刚才母亲说的也对,我们是有些弄虚作假。”叶恒一旁道。 “你们母亲自幼博览群书,见识广博,当然说的对。”叶欢流畅无比,袁鸾却是微微摇头,眼前的景象和她想像之中大相径庭。 “不过有些事既然都干了,就得思虑周详,现在表面上看你们赢了。可人家明里不敢说,暗地里肯定会说他只是输给了叶家,还不够得意的?” 叶恒闻言一震,想了想还是低头道:“爹爹说的是,孩儿错了。” “爹爹,这么说的话,那王子反而得意了?我们该怎么办?”叶礼不忿的问道。 “怎么办?教训呗,爹爹教你们一件事,自己做的不好就该认输。” 叶恒重重的点点头:“爹爹我错了,甘当责罚,以后一定记住。” 其余三人也到了大哥身边,和他一道认错,看上去很是真诚。 袁鸾见了,不由与秦思郑毓等众女面面相觑,这也行?怎么夫君教训孩子的方法也能别出心裁? “错了没关系,认罚就行,还得记住,下次再犯同样的错,就是蠢了。”看着儿子们心悦诚服的样子,大公子心中不免一阵自得,咱这教育方法。 “记住了!”四人异口同声。 “好,那为父就罚你们给虎王道歉,把它打理干净。还有,十日之内,抄写尽心上一百遍,叶家儿郎,敢做就要敢当。”叶欢颔首道。 “是!” “嗯,不错,以前都是爹爹罚我抄书,这罚别人的感觉也挺好。”叶欢想着不由拈须一笑。 “爹爹,那若换了是爹爹,又该怎么办?”叶恒一问,三张小脸全部看来。 叶欢一时自我感觉良好,想也没想便接道:“那还不简单,就算没有虎王爹爹也能收拾他,礼儿你不是给虎王下药吗?怎么就没……” “夫君。”袁鸾和郑毓听得不对双双出言,感觉后面绝不是好话。 “叶悦之,你给老夫进来。”院中传出了叶公的声音,他方才一直在门内静听儿子教训儿子,已经忍了几次了,此时却是忍无可忍。 “哎,孩儿遵命。”叶欢闻声一凛,也回过味儿来了,刚才差点说出给对方的猛犬下泻药之言,当年的大公子真的做过此事。 “恒儿,你带弟弟们先回去,晚上为父再与你们细说。”和叶恒说了一句,叶欢快步而行,但怎么看都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不行,为了为人父的光辉形象,我一定要想办法圆回来。” 那边叶礼的眼珠子眨了眨,对叶恒道:“大哥,爹爹说起我对虎王下药,难道?” “二弟别乱说,爹爹盖世英雄,方才还教我们做错了就得认输,岂会用鬼蜮手法?我信爹爹,他一定有办法。”叶恒毫不犹豫的道。 “大哥说的是。”叶信叶毅异口同声。 “大哥说的是……吧。”叶礼却有点疑惑。 第946章 列阵天下 进了院门,见到一脸严肃的父亲,角色立刻互换,低头的变成了叶欢。 叶公张张嘴,却没有说话,向着门外看了看,袁鸾等已经带着孩子离去了。 “叶悦之你如今也为人父了,岂能如此信口开河?”叶公这才言道。 “爹爹教训的是,孩儿错了,一时疏忽,一时疏忽。”叶欢连连道。 “晚上好生给恒儿他们解释。”叶公说着双手一负,转身行往书房。 “爹爹放心,孩儿一定好好说。”大公子跟了上去。 “天子动了立后的心思,悦之你可知晓?”走到门前叶公忽然道。 随着父亲进门,侍书奉上香茶,叶欢挥挥手让他退下这才道:“天子与孩儿说了,他与唐姬情真,又曾共患难,因此想立之为后,天子也十六了。” “立后亦可显君威,我儿心中如何观之?” “唐姬终究还是身份不合,但加一夫人暂掌后宫却是可也。” “加夫人之位而暂掌后宫?悦之你的意思是暂不立后?”叶公微微沉吟道。 “孩儿正是此意,立后之事不可轻忽,目前观并州之内,却无合适人选。” 叶公双眉微微一皱:“悦之,你与天子有师徒之义,但陛下是一国之君。” 叶欢笑了笑:“爹爹,孩儿知道爹爹意思,不过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天子如今不过十六,经历这么多事,也该让他心情舒畅一些,一定会有好处。” “你这都是哪儿来的歪理?不过为父说过,不在置喙,你与诸位商议吧。” “爹爹,这可不是歪理,心情愉悦,行事便可事半功倍。爹爹你看边疆牧场,今天的羊奶牛奶产量增了三成,怎么样?”叶欢不无得意得道。 “叶悦之你好大的胆子,以牛羊比天子?”叶公先是面色一沉,随之连连摇头。 原来叶欢去年给边疆牧场出了个点子,拉琴给牛羊听,说是能增加产量。彼时众人皆惊,不过叶郎的威望还是让牧人们执行了,今年就有了效果。 “爹爹,你知道孩儿不是那个意思,如今形势,天子要面对的会比先帝们更加复杂。强要说之,之前的磨难亦非全是坏事,孩儿觉得如此能让他更进一步。” 叶公微微颔首喝了口茶,又道:“幽州荆州二处又该如何?” 叶欢顺手为父亲续满茶水,点点头道:“刘景升不简单啊,单骑入襄阳,一阵翻云覆雨,四下平定,连接蔡家,重用师兄,眼光精准!” “我儿此言,是觉得刘景升的确可为荆州牧了?” “爹,是荆州刺史,如今黄巾已定,董逆西去,该改回来了。” “哦?数年之内,几度更改,你不怕别人说朝廷政令不明?” “爹爹,儿子和文和子布商议过,改州牧为州刺史之事会由欢当堂上书。而刘景升及韩文向刘益州所言之事,该让天子定夺。” 叶正闻言抚须沉吟,看向儿子的目光带着欣慰:“与为父细细说来。” “其实爹爹心中清楚,当年大将军改刺史为州牧是为夺权,而今孩儿改州牧为刺史一为分权,二乃试探,各地心意到底如何,一试便知。” “那你心中可有人选?此事若是不慎,各地也会说你安插心腹。” “爹爹高见,因此孩儿选择之人,多半都是有大名望之辈,最好再有几个不喜欢孩儿的。只是如此为之,就可惜了我的几位师兄了。”叶欢侃侃而言。 刺史州牧之别不用赘述,关键如此一来朝廷手中就能掌握一个重要职位,那便是镇军将军!掌一州军事之权,对刺史是很大的牵制。 此乃贾诩献策,心怀异心之辈,你派了镇将也会被架空。但在那之前,必有端倪,且观各地刺史对镇军将军的态度,不但可以试探,日后更有借口。 “这有何妨?大丈夫进不求名,退不取利,唯贾文和此谋,大略也。”叶公正色赞道。 “爹爹说的是,文和此法,欢送他一句,列阵天下,噬鬼魅命煞。”叶欢接道。 当他在虎牢关收到贾诩书信之时,沉思有顷对之赞赏不已!正如爹爹所言,此乃大略也,有此一谋,在叶欢心中足抵十万雄兵。 换了天才如郭奉孝,也不可能在此时设出这一谋,他还年轻,对人心把握不够。毒士!这个毒不是贬义而是最大的褒奖,贾诩亦将天子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似幽州、徐州、冀州、扬州之处,可以合之,其外便可逆之。” 贾诩的意思很简单,对那些心向大汉的州牧们,所派镇军将军与之合拍,其余吗?与之相逆,如此一来分而对之,便可避免地方联合起来对抗朝廷。 “主公与此,亦不可过刚,将之撤回,等若昭告天下。” 叶欢极其欣赏贾诩这一句,你不待见镇军将军是吧?行,本公子也不和你硬钢,做出一副鞭长莫及之态,了不起我撤回来,那你的心思还不昭然若揭? 最最精彩的部分还在贾诩的人选,皆是经详细考察,深思熟虑。可以说微尘和清风的存在令毒士此谋锦上添花,贾文和坐晋阳便可晓天下之事。 “列阵天下,噬鬼魅命煞?却也有几分道理。”叶公点点头:“刘景升之事可如此对之,刘幽州之处呢?前番那公孙伯圭之举,亦是大逆不道。” “哼,公孙白马与那刘基早就有觊觎幽州之心,否则当年儿子也不会烧了他的别驾府,不过事有轻重缓急,现在问之,他还有说辞,需要等待时机。” 叶公听了,叹出一口气来:“从今往后,老夫当真可以一心教书育人了。” “爹爹夸赞孩儿亦是这般不拘一格,孩儿愧领了!”叶欢抱拳道。 叶公连连摇头,以手点指:“你这小子,哪儿有半点模样?” “爹,不说这个了,孩儿陪您小酌几杯,晚上再去祖母房中。前番言之那媳妇带来不少西域美酒,果实酿造,功能养胃,更不醉人……” 说着起身对外喊道:“侍书传令庖厨整治酒菜,再去我院中地窖取西域美酒。” 第947章 不留遗憾 叶公堂中,父子二人对坐小酌,老管家叶统则在一旁作陪。 “左道长和郑公当真潇洒,只是郑公到底上了年纪……”叶欢喝了一杯果酒,咂咂嘴问道,两月之前,左慈与郑玄相伴往西域云游去了。 “郑公老当益壮,年近九旬还能健步如飞,加上左道长,当不会有事。” “那就好,爹,其实儿子也想去看一看。”叶欢由衷道。 后世的他就对西域诸国很感兴趣,只不过这个心愿看上去很难实现。 叶公看了儿子一眼,想了想才道:“悦之,你与秦思姑娘是否有名无实?” “嗯?爹你怎会问起此事?”叶欢一愣,这可不是爹爹的风格。 “是你祖母和你娘说起的,有什么事说清楚,别让她们担心。” “爹,孩儿与秦姑娘是柏拉图式……事情太多,暂时也无心与此,孩儿会和祖母母亲解释清楚的。”和秦思的约定,对叶欢而言亦是一种新鲜的体验。 “柏,柏拉什么?”叶公双眉一皱。 “柏拉图,爹爹,这可是个不在诸子百家之下的人物。”叶欢正色道。 “不在诸子百家之下?此人有何能?” “爹爹,我大汉往西,西域诸国不过都是些小国,唯有再往西万里之外,却有一不逊大汉之邦名为罗马,其中多有英杰,柏拉图啊,阿基米德啊……” 叶欢也不细分了,反正罗马现在遍及欧洲大陆,并不算错。 “罗马?好似八九十年前,曾经有过一队人马,到过我大汉。”叶公回忆着。 “爹爹果然渊博,的确如此,那罗马甚至万里远来,到了天竺等地,那里有国名为……”叶欢的话匣子一打开,叶公和老管家都听得津津有味。 “悦之,你的这些所言,出自何典籍,可取来与为父一观。”等儿子告一段落,叶公意犹未尽的问道,心中亦不免有些自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哦,等言之回来,我拿来给爹爹,七日……到十日之后吧。”叶欢一愣随即答道,上哪儿找书去?不过父亲开心,他就能写上一本。 在父亲院中一番小酌,晚间则在祖母房中用饭。原本叶欢是要回自己院中的,但见到祖母却改变了主意,晚间弄了一张软榻,就在祖母塌边而眠。 老夫人今年已然八十有六,这年余以来精神体力都是大不如前。叶欢清楚这是自然规律,但想想老人家对自己的万般宠爱,心中不免有些难受。 “反正这段时日都要待在晋阳,我就好生陪陪祖母,不留遗憾便是。”叶欢心中想着,有贾诩郭嘉陈宫张昭一干智谋之士,权谋绝不亚于用兵。 袁鸾和众女都知道丈夫的心意,当然不会阻拦。次日,袁鸾起了个大早就往祖母院中伺候去了,到得院门之处,就闻内里一阵笑声。 “见过少夫人。”门口的杜鹃上前施礼,见袁鸾眼中有问询之色便一笑道:“大公子一早起来就亲自伺候老夫人,不让我们动,现在在梳头了。” 袁鸾微笑颔首,带着凌烟与黄娟向内而行,对叶欢此举,她们都不惊讶。 “奶奶,今天好像又多了两根黑发,待会儿欢儿给你弄朵花……”叶欢的声音从房中传出,伴随着丫鬟们银铃般的笑声。 “傻孩子,奶奶多大岁数了,还带花,岂不成了老妖精?”老夫人的声音格外有力,一听便是极为欢喜。 “谁说老了就不能带,看我祖母这眉眼,年青之时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现在还这般优雅,碧痕你说是不是?” “当然是,现在去上党打听,上了岁数的还记得了。”碧痕笑道。 “可惜啊,可惜啊,我生的晚了点,没有见到祖母的盛世美颜。”叶欢叹道。 “你这小子,就是会混说,你那媳妇才是倾国倾城。” 此时恰好袁鸾进屋,不由闹个红脸,上前便给老夫人见礼。 老夫人伸手将袁鸾的玉手握了起来,轻拍着道:“便宜你这个小子了。” 叶欢连连点头:“祖母说的是,那都是您的福气,孙子才能娶到鸾儿这般闭月羞花的美人,不过她比您的倾国倾城,还要略逊一筹。” “油嘴滑舌,甜言蜜语,碧痕,给我掌他的嘴。”老夫人眉开眼笑的道。 “不劳碧痕姐姐,我自己来。”叶欢说着在面上轻拍两下。 “鸾儿,给奶奶选一根头钗,黄娟,去花园摘几朵新鲜黄花来。” 看着镜中的孙子和孙媳妇那般般配,又是动作默契,老夫人笑容更甚了。 “夫人到,林夫人到……”门外丫鬟声音响起,叶夫人林夫人联袂而来。 等二位夫人见礼,叶欢袁鸾上去一人扶着一个。 “芝欣,你这儿子越来越是油腔滑调,要好好管教。”老夫人笑道。 “娘说的是,却也不知是跟谁学的。”见老夫人情绪极好,叶夫人也来凑趣。 “那自然是跟我爹学的,谁不知爹爹当年在洛阳就是风流俊赏!” “悦之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在你爹背后乱说话。” “嘻嘻,反正爹不在,放着我来……”叶欢做个鬼脸,伸手接了碧痕的茶盘,捧在了二位夫人面前。 “好了好了,别在娘面前装乖,倒是好好陪你祖母解闷才是。”叶夫人接过,说着话伸指戳了一下叶欢额角,眉眼之中全是慈爱之色。 “是,孩儿谨遵母亲号令。”叶欢躬身领命。 “碧痕,杜鹃,把本公子的家伙事儿抬上来。” “是。”二女应了一声,不片刻就有两名家丁抬了一张案几过来,比之寻常要高出一尺,再放了个软凳在其后,叶欢便走过去站在案后。 “奶奶,娘,欢若是说的好,你们可不能忘了打赏。” “快说快说,要是老身听得不好,可要打你的嘴。”老夫人坐正了道,昨夜叶欢就说了,今天要给她讲故事,老夫人可是极为期待的。 “碧痕姐姐,把椅背放下去一点,这样听得舒服。”叶欢点点头道。 等众人坐好,调节到最舒适的姿势,大公子拿起木片,在案上轻轻一拍。 “那一日地陷东南……” 第948章 先吹吹风 曹先生的神作加上大公子的演绎,开头不久就抓住了在座所有人的心。 说到贾雨村之时,郑毓秦思等众女都到了。老夫人已经听得全神贯注,叶夫人摆摆手,她们一起坐了下来细听,不过片刻功夫,就被叶欢的故事所吸引了。 “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语纨绔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当这首形容贾宝玉的西江月出自叶欢口中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当年飞鹰走狗,年少轻狂的叶家大公子,与这贾家的公子岂不有几分相似? 而等叶欢提起贾府老太君,大家又不由看向了老夫人。慈眉善目,怜弱惜贫,老夫人想来如此。难不成夫君所说的故事是为他自己写的? “娴静时如皎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林黛玉的形象如在眼前。 “欢儿,这什么林姑娘太过柔弱了,怕是有不足之症吧?”老夫人忍不住问道。 叶欢惊讶的一张嘴:“奶奶你这能猜到?孙子从未和人说过。” “你这小子,又来哄我开心。”老夫人笑道。 “哪儿有,您看我娘和鸾儿他们就猜不出来,真的是有点先天不足的。” “你继续说,继续说,得是个开心的才行。”老夫人挥挥手催促着。 “奶奶放心,一定开心!”叶欢正色颔首随即继续,虽然最后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可之前的大观园却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再言大公子还不能改编吗? 随着故事的深入。老夫人夫人都是沉浸其中。袁鸾郑毓秦思周若兰众女的目光紧盯在丈夫面上,听着他侃侃而言,娓娓道来,目光时而交汇皆是会心微笑,那一刻夫君当真是闪闪发光。 故事之中不乏精致优美的诗词,肯定是叶欢自己所做。有侠客行、将进酒珠玉在前,谁还会质疑大公子的诗才?而且这么多年就此两首,那份蕴而不显亦是令人佩服。 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见老夫人微有倦意,叶欢才告一段落。此时已经临近午饭了,众人便在此用了饭,等老夫人心满意足的歇中觉去了,大公子带着众女到了花园水榭散步。 “夫君,这红楼梦是否出自夫君之手?今天说了多少。”袁鸾问出了众人的心意。 “呵呵,这是为夫幼年读书之时一位老先生说给我听得,后面还有很多,按今天的进度,估计还得说上半月。”叶欢一笑道,偷两首诗就算了,人李太白斗酒诗百篇,不在乎。 可曹老先生呕心沥血一辈子就这么一本书,叶欢脸皮就是再厚也不好意思说。 “老先生?那些书中的诗词也是老先生作的?”袁鸾有些疑惑的道。 “对对对,你们也知道为夫过目不忘,再说那些诗词和我所做大相径庭。”叶欢连连点头。 袁鸾等众女听了,这才微微颔首,侠客行,将进酒何等豪迈?的确不似红楼的低吟婉转。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夫君,能否将之谱成为曲,定可传唱。”如玉轻声重复了一遍之后,不禁言道。 原本在叶欢的一众妾室之中,她的身份是比较低的,可却是太爱此诗,才会出言。 “嗯,如玉说的是,夫君,词曲不分家,真可为之。”袁鸾闻言眼光闪动,先对如玉一笑方道。 “夫君,你若是配上曲谱,祖母听了可不更为心喜?”郑毓也道。 “不可不可,此曲不能与祖母听得。”叶欢连忙摆手,后世的配乐当然是经典,旋律亦极为美妙,可隐隐中就透着悲伤之意,本就是整部书的基调。 “嗯?夫君莫非为此谱过曲?或是听过?”郑毓听了立刻便问。 “我去,我好好的挑什么红楼梦?自寻烦恼……” 叶欢正在想着怎么解释了,此时却是李云前来通传,说是乌桓匈奴众人到了晋阳。 “好,让他们先去驿站,我和言之马上便道。”大公子算是找到了脱身的借口。 郑毓反应敏捷,从夫君的回答中找到了端倪,看出这一点的不止是她,袁鸾也心中清楚。夫君若是不知,就不会那么快回答,不过她是不会当着众人之面相问的。 “夫君,既是有客前来,更衣再去,祖母母亲那里,妾身伺候。” 叶欢一笑点头,此处亦可看出二女性格的不同,他倒是都很欣赏。 这边为丈夫更衣正装,袁鸾亲自将叶欢送到府门,贾诩闻讯亦已赶来。 “夫君,晚间招待宾客之后,可以的话早点回来,妾身有事与夫君相商。” “夫人放心,欢一定早归。”叶欢点点头,说完便与贾诩同车而往。 “主公,各地人选诩与子布奉孝等已经商议停当,请主公过目。”落座之后,贾诩便递了一份绢帛给叶欢,改州牧为刺史当然需要天子旨意,但一切也需提前安排。 叶欢看看绢帛之上的一个个人名,不住颔首欣然道:“文和安排妥当,照此行之。” “主公,豫州之处还未定,以诩观之,后将军袁术名门之后,忠心耿耿,此次讨董又建功勋。可表之为镇军将军,兼任宛城太守。”贾诩微微一笑道。 “嗯,公路兄腹有良才,心系汉室,欢亦难想出比之更合适之人。”叶欢亦笑容满面。 “还有冀州之处,联军讨董,推袁本初为盟主,他又为征北将军,此处再设他人并不妥帖。诩以为可以加之,但冀州境内之黄巾余孽必须先行剿灭。”贾诩续道。 “文和,说到此事欢倒有一想与文和商议,这改制之法乃是上策,不过能否稍缓行之?” “稍缓?主公的意思是……”贾诩拈须沉吟起来。 “文和,可以先吹风,试探一下各地反应之后再行,或者更有奇效。” “先吹风?”贾诩点点头:“主公此法可行,万一形势有变,我们还可随机应之。” “先生高见,说不得很快便有人作怪,到时行之更加名正言顺,不过刘景升那荆州刺史之位可先行之。”叶欢说着看向贾诩,后者亦是一派了然。 第949章 欢叙钱庄 晋阳驿馆,断金院的大堂之中一片欢声笑语,乌桓匈奴二部除了右王之外,来了足足十七位大头领。卡秃噜皮说了,此行有大事相商,谁不愿来? 数年的合作下来,叶欢带给两族的是丰富的物产,先进的畜牧经验以及不断提高的生活水平。所有人都是切切实实的得到了好处,对叶郎更越发敬重。 “来来来,都坐下,安静点听言之说。”叶欢摆摆手,堂中当即寂静无声。 张叙走上前来,一抱拳之后便开始侃侃而言,他的手中拿着几块大小不一的铁片。造型精美,雕工精湛,其上刻着不同的数字,这便是“飞钱”了。 西河孟尝的口才丝毫不在叶大公子之下,加上与乌桓匈奴二族首领皆是熟识,交流起来没有障碍。一席话让所有人听得全神贯注,并不住点头。 “有了它,以后行走各地就不用带那么多的银钱黄金,兽皮兽骨,只需以此为交易。东到扶余,西至西域,包括整个并州都能使用……” 在叶欢眼中,此时口若悬河的张叙,其风采绝不输给后世那些演说家。不但风度自具,解释有条有理,更能深入浅出,长篇大论亦并无啰嗦之感。 “欢叙钱庄,并州各郡都有,乌桓之处设立三个,匈奴亦是三个,凭此铁牌,就能兑换黄金银钱等物。你们手上的盈余也能存在钱庄,年息三分。” 当张叙介绍完成,叶欢带头鼓掌,头领们纷纷随之,堂中掌声一片。 欢叙钱庄,顾名思义就是叶欢张叙,从边境贸易开始。叶欢的目标是要让其扩展到大汉全境,甚至是……交易的便捷必将给商业带来更大的发展。 “各位,飞钱一事,乃是叶某和言之的想法,诸位可以各抒己见。”叶欢抬手微微一压,待掌声稍停之后便颔首笑道。 边境贸易,一开始只是大汉和异族之间的互通有无,但随着不断地发展,已经有了多样化的趋势。举个例子,叶欢一年可在其中得到的收益便不输并州农耕。 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越来越多的人会去寻找新的商机,比如远赴天竺,南越。高句丽等处则是面向大海,这也促进了运输与船业的不断发展。 “哈哈哈,我看不用多说,听叶郎和言之的准没错,他们什么时候让我们吃过亏?”匈奴右王金善第一个大笑出言,对叶欢和张叙还能不信心十足? “悦之,一年三分利,我们立刻往钱庄送。”伏图虎一拍冉合豹高声道。 “右王,阿虎阿豹,记好了,是一年不动才有三分利,提前拿走可没有。”叶欢一笑道,通过钱庄一事收拢各族的闲散资金,他心中自有打算。 “叶郎,其实就凭你的名声,也不比如此麻烦,你说句话,要多少我们也能给你送。”于今一言,众人纷纷点头,目光之中透着真诚。 负责任的说一句,边境商业的兴盛当真是叶欢一力为之,也只有他有那个影响力为“飞钱”提供最好的信誉保障,当然定边军的战力亦不可或缺。 “哎,岂独叶某一人?还不是各位勠力同心,否则怎会有眼下局面。我们大汉有句话,叫做空口无凭,如今言之做出实物,今后将更为方便。” “行,叶郎你说了算,我离朔方郡最近,回去就往那里送。”金善接道。 “那我就去云中,一年之后叶郎若有所需,利钱也无所谓……” “我们靠青图近,也一样,悦之你但有所需,不需客气……” 金善带头,头领们纷纷出言,这几年各部落实力不断增强,储备亦是丰厚。但钱放在他们手上是不会变的,叶欢则不然,钱庄设立便要让钱生钱。 “我去,你们有点看不起叶某和言之啊,区区的三分利算什么?我告诉你们,以后还会有三年和五年的,利钱会越来越高。” “哈哈哈哈,别人我不管,咱们是兄弟,我的就是你的。”伏图虎大笑道。 “切,别玩嘴皮子,看看谁往钱庄里存的多。”冉合豹紧随其后。 与叶欢合作在前,乌桓实力增长极快,不对付匈奴他们却能压榨鲜卑。如今箭少统领的日子可不好过,伏图虎,冉合豹,丘力居三大部落实力坚强。 “叶郎,方才听言之所说,有件事我得说在前面。”丘力居说话了。 “但说无妨,你我之间还有何顾忌?”叶欢摆摆手道。 “高句丽之处的海产从辽东出,需要路过我和阿虎阿豹的地界,尤其是我所部。前番那公孙瓒派人刺杀张纯,看在叶郎也就便罢,可要是影响商路?” 丘力居此言并非无的放矢,随着乌桓的兴盛,人口牛羊越来越多。尤其是他的部落领地扩大,又与幽州相连,因此亦有不少冲突,只是规模甚小罢了。 “哦?这么说来,丘力居统领是没有信心护商路安全了?”叶欢一笑问道。 “叶郎,我就直说,除了你的定边军,丘力居没怕过谁。但我们现在已经是大汉属领,也早不为劫掠之事,那公孙伯圭数度犯我,却是难忍。” “难忍?”叶欢摇摇头:“难忍就干他啊,当年我大汉也不为倾轧之事。” “叶郎,此话当真?”丘力居闻言站了起来。 “你们忘了当年叶某之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好,有叶郎这句话我就心安了,肯定护住这条商路。”丘力居断然道。 “那可是白马义从,战力坚强。” “白马义从又如何?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好,有胆量,够豪气!”叶欢一竖大拇指:“只不过还是那句话,不得越境,不得对寻常百姓下手,否则,你懂的。除此之外,哪有挨打不还手的?” “叶郎放心,我们是盟过誓的,丘力居绝不会挑衅。” 伏图虎见状靠近叶欢轻声道:“悦之,那个什么公孙瓒是挺不顺眼的,你干脆拿下幽州得了,他再能打还能打过定边军?” 第950章 成王败寇 叶欢看看伏图虎,后者坦然相对,一派真诚。 “对啊悦之,论打仗还有人打得过你?你不需我们相助,清远马场我和阿虎两年的马匹也能全部给你。”冉合豹接着道。 卡拉什毫不落后:“没有叶郎,何来马场?一句话便行。” 随之,匈奴乌桓首领们纷纷出言,中心意思只有一个。叶郎打仗,要人出人,要力出力,不计报酬。 唯有两位右王金善和于今没有出言,倒不是不愿,而是怕叶欢误会。 “哈哈哈哈,十年的兄弟,果然没有白交,不过我叶欢打仗,还要人帮忙?就他?配我们兄弟一起出手?只不过这几年,我还得休养生息。” 从众人眼神之中叶欢就能看出他们是真心实意,绝不是想看大汉内乱。但如今天子在晋阳,很多事情都是不能落人口舌的,叶欢亦不愿借其之力。 “悦之,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我们话扔在这里了,决不食言。”冉合豹道。 “对,绝不食言!”众人亦是齐声道。 也许会有个别人有那么点小心思,但绝大多数的首领们都愿意看见叶欢强大,越强越好,对他们才会更为有利。 神威天将军,卡秃噜皮,定边军,在其中也最多就占一半的原因。 另外的一半绝对是叶欢的为人,当真从未见过如此待他们的汉人将领。那么多年下来,那种信念已经根深蒂固,况且叶郎带给他们的好处远胜与此。 “这话说的,心里暖烘烘的,好兄弟,讲义气。”叶欢拍了拍胸口,上前一个个和首领们拥抱,唯独到了卡拉什身前,他需要矮下身子。 简简单单一句话,一个动作,正如叶郎所言,首领们心中也是暖烘烘的。 “叶郎,好久没一起喝酒了,今晚可得不醉无归。”于今笑道。 “明晚,今晚真不行,夫人有要事相商,我的早点回去。”叶欢摆摆手。 “哈哈哈哈哈哈……”听了叶郎言语,堂中顿时一片哄笑之声。但绝不会有人心存不满,说实话叶欢直来直去的话反而更对他们的脾气。 “笑够了吗?笑够了先让言之招待你们,明晚我再与诸位共谋一醉。” “好,不醉无归!”众人说着,堂中气氛立刻热烈起来。 看着眼前一幕,贾诩亦不由微微颔首,有叶欢在,边境就无后顾之忧。 “对了悦之,这次来我们还要喝典韦将军的喜酒了,他人呢?”伏图虎不忘问道,异族是最为崇尚勇者的,除了叶欢,典韦亦是大名在外。 “公义练兵去了,还得两三天才能回来,放心,赶得上。” “那就好,还能热闹一番。” 定下“飞钱”之事,叶欢让张叙作陪,自己则与贾诩同车而回。 “文和,此事一定,边疆商是在三年之内就还能翻番……”叶欢颇为兴奋的道。 “诩自是信主公之言,那我军装备器械,便可更进一步。”贾诩毫不怀疑,其实现在的收入已经颇为巨大了,再翻番,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军力。 “主公,诩知主公在异族之中的威望,但物力可借……” 叶欢一笑摆手:“文和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欢不会给别人流言的机会。” “如此便极好,但若公孙白马在境外蓄意挑衅,亦可对之。”贾诩欣然颔首,倘若叶欢借异族之力用兵,就算他们名义上归属大汉,多少也有顾虑的。 “文和说的是,真如此,我就让奉孝带兵上去历练一番。” “奉孝?”贾诩一愣:“也不是不可,但必须有强将为先。” “公义翼德皆可,我倒希望他来,到时候奉孝会让他做噩梦。” “主公若是如此看重奉孝,当要对之再严格一些。”贾诩抚须道。 “那是肯定,否则做噩梦的就是欢自己了。”叶欢说着连连摇头。 贾诩闻言亦是莞尔,但他认同主公的眼光,郭嘉确是天才横溢。 “小贼,终于抓住你了,天天来偷,给我打……”车外忽然传来一声斥喝,随即便有木棍之声,被打之人先是闷哼,接着叫出声来。 车上的叶欢听了眉头一皱,这声音…… “聂先生停车,让他们住手。” 听了主公声音,聂宇立刻勒马,白影一闪,叶冬已经到了面前。而见了这辆马车,手持扁担的汉子们早就停下了,大公子的车仗晋阳谁人不识? “怎么回事?”叶冬将蜷缩地上的男子搀起,双眼一眯。 那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嘴里尚且塞着半个锅饼还未咽下,但叶冬立刻发现了他与普通乞丐的不同,腰腹的污垢之下却有一段白皙的肌肤…… “大、大人,是,是他天天来偷我家的锅饼,实在忍不住才出口气的,心想着打一顿再送去官府。”领头打人的是个中年商贾,此时嘴唇哆嗦着道。 等他看见马车上下来的叶欢,立刻唬的双膝一软跪倒地上。 如今的大公子早已不是当初,但余威尚在,况且是他喊出住手二字。 叶欢摇摇头,挥挥手道:“起来吧,没你的事,以后抓住了报官。” “是是是,是是是……”商贾和打人的汉子们连声应承,施礼散去了。 听见叶欢的声音,被打的男子浑身一颤,拔腿就跑,却被叶冬抓住。 “孟军,你也不用怕,叶某不会为难你的。”叶欢摇头叹道。 男子听了,费了好大的劲将口中锅饼咽了下去,这才抬起头来。 “叶,叶悦之,我……我不用你可怜。”却原来此人当真是赵历。 叶欢解下叶冬得水袋上前一步,赵历立刻后退,叶欢却缓缓的将水袋抵了过去:“你怎么逃出来的?疾行,无界他们可好?” 赵历微微犹豫,还是接过水袋喝了一口,但听叶欢之言,动作却僵硬了。 看着面前的“故人”模样,大公子心头亦是唏嘘。当年鲜衣怒马,锦衣华服,张扬意气,挥金如土,如今却是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对比何等强烈? 成王败寇,天壤之别,眼前的赵历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警醒? 第951章 要想学得会 赵历嘴角嗫嚅几下,面上一片惨然,眼中则是悲愤的目光。 片刻之后他竟是笑了:“冲哥死了,段均也死了,除了我在弘农,他们都死了。” 接下来音量忽然提高:“叶悦之,你满意了?杀了我,反正我也是生不如死。” 听见这句话,长街上忽然就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这个小贼敢直呼大公子表字? 叶欢摇摇头:“我满意?本公子在晋阳养病,再说我也根本没想过杀你们。” “叶悦之,你也不用演了,当日你若在洛阳,又岂不会如此?”赵历此时倒是坦然下来。 “张让赵忠伪造圣旨,本就是死罪,你说的对,我在洛阳,也不会放过。只不过你和疾行无界虽然一直与我作对,但欢从来没有把你们当做对手。” “成王败寇,你现在说什么都行,我亦是生无可恋。” 叶欢看了赵历半晌,才摇头道:“孟军,无论如何,你我算是自幼相识,念旧也罢,沽名钓誉也好,你若是有事,来叶府找我吧,叶冬,给他点银钱放他走。” 说完也不等赵历回答,叶欢转身而去。从军以来,他几乎一直是胜利者,从未站在失败者的角度去看问题,当真自己如内臣一样失败,绝不会有人对他如此怜悯。 赵历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叶欢上车,对叶冬递来的钱袋视而不见! 后者等了片刻,只得将银钱放在他脚下,随车去了。街上的行人重新流动起来,他们自觉的和赵历保持了一段距离,也绝不会有人敢于觊觎。 今日叶欢回家颇早,见丈夫眉宇间隐有一股凝结,袁鸾便知他有心事。 妻子没有问起,却是格外的的温柔,叶欢也据实相告赵历之事。 袁鸾闻之亦是颇为唏嘘,当年张冲赵历亦是与夫君何刚其名的顶级纨绔,可…… “夫君是不是怪本初兄长做的有些绝?”奉上一杯香茶,袁鸾轻声问道。 “此事却也怪不得他,以当时形势,却也无法手下容情。鸾儿你放心,为夫没事,只不过看见赵历如此有些感触罢了。”叶欢一笑握住了爱妻柔夷。 “夫君自是多情之人,一个赵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毕竟也算和夫君自幼相识。交给妾身吧,总归给他个安身立命之所,也能显夫君气度。” “鸾儿做事,为夫自是放心。”叶欢说着伸手抚上袁鸾香发,轻声道:“现在能跟为夫说了吧,有何事要与我相商?” 袁鸾一笑,坐在叶欢身边,一颗臻首自然的靠在丈夫肩上。 凌烟黄娟一见,都出屋去了,轻轻带上了门。 “夫君,这次回来你要多和秦思妹妹一处,妾身也看出来了,虽然你们有约定,可夫君前往洛阳营救天子,又出兵讨董,一段时日她都没有欢颜……” “哎~鸾儿你信不信,为夫现在当真无心于此。” “夫君你说的话,我都信,不过女儿家的好韶华就那么几年,夫君你也不能辜负。” “鸾儿,不说这个了,为夫心中有数,现在我只想和你好好坐坐。”叶欢一叹,靠着爱妻更紧了。 二人也不说话,却都觉这种安静很是舒适,一直坐到老夫人派人前来传饭方才相对一笑起身同往。 晚饭之时,叶欢留意观察,每次看向秦思,她总是不经意的闪开眼光。 “思儿,为夫要往器物阁端木先生处一行,你陪我去可好?”叶欢此言一出,袁鸾微笑颔首,看郑毓的样子亦是颇为欢喜。 秦思恰如其分的点点头,袁鸾亦特地没有让丫鬟相随。 到了门前,叶让驾车在那儿等着,叶欢却摆摆手。 “思儿,我们今日并肩一行如何?” 秦思眼波流转,看看叶让他们,微点臻首。 二人信步长街,叶冬等人左右前后跟随,都拉开了一段距离。 “叶悦之,是不是夫人跟你说了什么?”一阵沉默之后,还是秦思先问道。 “夫人能跟我说什么?是为夫有件事,跟你说最有用。”叶欢一笑。 “哦?那你说来一听。” 叶欢伸手一指远处的楼宇:“思儿,你运足目力可以看清窗口那人穿的是什么吗?” 秦思闻言便看,夫君所指乃是栋三层的阁楼,距离他们足有数百丈,借着月光与灯火,运足目力也只能看见影影绰绰,依稀是个女子。 “我看不清楚,莫非夫君可以?”片刻之后她摇头道。 “当然看不清,为夫也没有千里眼!不过嘛,我设计了一样器物,假如能做得出来,我们在这里就能看清那小娘子长得什么模样。”叶欢颇为得意的道。 “叶悦之,君子非礼勿视,你要看人家作甚?”秦思的语气不觉带上一丝娇嗔。 “哦,失言失言,我只是打个比方,当然不会用来看小娘子。” 秦思没好气的白了叶欢一眼,又是心中好奇:“那是什么物事?竟有如此功效?” “此物名为望远镜,是为夫根据光学折射和凸透镜原理想出来的。”叶欢一本正经的说着,掏出了一幅绢帛展开,其上所画正是他设计的望远镜。 “光学折射?凸透镜?”饶秦思亦是见闻广博,却哪里听得懂这些,但看见那根长长的铁管,却是好奇之心更甚。 “为夫就知道思儿你喜欢这些,所以特地带你去。听不懂是吧,给你举个简单的例子,思儿你会叉鱼吗?”叶欢轻声问道。 “以前在山里溪水中,我经常抓。” “那你应该知道,你下叉的位置要比眼中所见低一点吧。” 秦思微微颔首:“是啊,否则叉不中的。” “呵呵,思儿你这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知道为什么吗?”叶欢更有些得意之情。 “你又知道?” “哈哈哈哈,天文地理,诸子百家,为夫都略懂一些的,要不思儿你跟叶师父请教一下?” “叶师父?”秦思微微一愣,随即却抱拳道:“好吧,三人行必有我师,请叶师父指教。” “哈哈哈……”叶欢大笑着靠近对方,在耳边轻声道:“思儿,要想学得会,就得跟……” “哎呀!”跟在身后的张离只见主家靠近秦夫人,很快却痛呼一声弯下腰来。 第952章 铸小钱换五铢 叶让见公子弯腰,当即就要上前,却被张离拦住。 “你拦我干嘛?没见公子不舒服吗?” “没什么不对,你就在这看着就行,夫人不是在身边吗?” 叶让还想说话,前方的公子却已经挺直了腰身。 “至于吗?你我是夫妻,睡一下又怎么了?下这么重的手。”叶欢揉着肚子嘟嚷着。 “你还怪别人,名门公子,哪来这些下流之言。”话虽如此,秦思还是搀上了夫君臂膀。 “还痛吗?我已经收力了。” “呵呵,你一扶就不痛了,思儿,你最近进展不小啊,为夫都躲不过去。” 看着叶欢嬉皮笑脸的样子,秦思不由摇头,想要抽回玉手,却又被他握住了。 “叶悦之,少要不正经了,说正事。” “哎~是这么回事,鱼儿的位置有别,那是阳光折射产生的作用……”叶欢如奉纶音,认真的解释起来,秦思越听越是入神,竟就如此扶着他而去。 张离看看叶让,也不言语,快步跟了上去。 “哦,原来如此,亏了离姑娘拦着我。”后者摇摇头,跟紧张离。 一番解说,到了器物阁大门之时,秦思已是大有所得。叶欢说的十分细致,她将自己的经验与之印证,的确说的不假,原来光影当真会有偏差。 进了器物阁,叶欢直奔濮阳落端木磊夫妻的院落,路上一片招呼之声。 端木夫妻二人将公子迎入房中,叶欢就命叶冬将包裹放在案上打开,顿时一片光芒四射!内中是一个人头大小的透明水晶球,灯火掩映之下流光溢彩。 “主公,此物何处得来?”端木磊目中详观片刻方才问道。 “哦,欢此次前往兖州,在民间重金求来,皆是为前次和先生所言之物。” “主公,以此为料,岂不是要将之切开雕琢?”濮阳落言语之中颇有惋惜之意。 “濮阳先生,此物对欢极为重要,与之相比,这也算不得什么?”叶欢正色道。 “主公,属下之前亦有细思,若真能成之,不但可用之与战阵。我们观察山川地貌,日月星相,皆有大用。”端木磊颔首道。 “正是如此,不过二位先生也不必有太多顾忌,试验吗,总免不了失败,此物若是不够所用,欢也会再想办法寻之。”叶欢欣然道,随之亦不忘为二人减压。 “主公放心,三日之内,属下定可有所得。”端木磊抱拳道。 说话时敲门声响起,叶冬走了进来,递了一块细长的绢帛与叶欢。 “公子,西都飞报。” 叶欢点点头展开看了起来,端木磊夫妇也不打搅,围着那颗水晶球细观,不时以手抚摸。 “我去,董仲颖这是谁教你的?”看完绢帛所载,叶欢不由心中暗道。 “主公详见:董卓自立太师,铸小钱以换五铢,西都附近,怨声载道。” “先生,前番所言铜铁之事,可有所得?”想了想,叶欢问道。 “主公,按照主公所给之方位,鲁俊等人已经全力开始勘察,此时还未有所回报,是否需再催促一番?”端木磊答道。 叶欢摆摆手:“无妨,此非日月之功,多给他们一些时间。” “先生,以青图的库存,设若欢要多铸钱币,能有多少?” “青图所存,有铜三万斤,四百万钱当是无碍,主公若有所需,全力开动,三月可得。” “四百万?”叶欢微微沉吟,点了点头。 “先生,雕琢之事但有所进,立刻报来,鲁俊那里,若有所需,全力满足!” “诺!” 从器物阁出来,叶欢一直想着心事,秦思则默默随在一旁。 “铸小钱以换五铢,董仲颖你就作吧,总有一天天怒人怨。”叶欢喃喃自语。 “铸小钱以换五铢?”秦思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却不知此事与天怒人怨何干,见叶欢皱眉,她不由问出心中疑问。 “思儿你有所不知,此正是董仲颖搜刮百姓钱财之法,他铸造小钱,所用……”叶欢听了,细细为秦思解释起来,对这般的经济手段,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秦思本就聪明,大公子解释的又细,很快便明白了其中利害。 “夫君,如此一来,其治下百姓岂不是更加困苦?方刚遭遇联军之败,他就没有忌惮?” 叶欢一笑摇头:“思儿果然聪明,能看清此事者没有多少,我还不知是谁为他献此法。不过确是他眼下急需,洛阳十二万富户,董卓这番所得当极为丰厚。” “夫君你便是为此事发愁?” “倒也不是,董仲颖此举也算是提醒为夫,玩儿这套,本公子是他祖宗……” “叶悦之,你又不正经了。” “行行行,为夫跟你说点正经的。”叶欢一笑。 “遁甲天书之中便有寻脉一法,思儿你可精擅于之?” “夫君你要之何用?” “两年之内,为夫一定要找到大型的铜矿与铁矿,还需思儿你帮我。” “夫君有所需,我必定尽力,明日便可往边疆去。”秦思认真的道。 “却也不必急在一时,思儿!”叶欢摆摆手,面上堆起笑容。 “叶悦之你又有什么事?”秦思颇为警惕的道。 “当年你我在西都长安所说之事,你考虑的也差不多了吧?是不是给个答复?” “西都长安之事?”秦思问着却是俏脸一红。 叶欢看看左右,并无他人,这才轻声道:“又装失忆,就是那夫妻之事啊,你说过你会考虑的,为夫可一直没有逼你。” “叶悦之,你……”秦思杏目一瞪。 “我怎么了?这都几年了?我还有名无实,你亏心不亏心?”叶欢振振有词。 “我……”秦思一时又羞又气,却亦有几分欣喜,但让她在此地出言,又如何能够?当下啐了一口,抛下叶欢便快步而去。 “思儿你等等我,行行行,当我没说行吗?”叶欢一叠声说着追了上去。 秦思身法敏捷,大公子亦是丝毫不慢,到了一处长巷之中,总算追上了对方。 张离及时停下脚步,在巷口转过身来,叶让见了急忙随之。而在长巷的另一头,叶冬也极有默契的挡住了巷口。 第953章 闪电战法 叶欢没有算错,董卓铸造小钱换五铢之法很快就出现了效果,当岁秋收之时,西都以及中原等地钱贱物贵。一石谷物居然涨到了万钱,民生困苦,多有易子而食之事。 放眼大汉,能够不受此事波及的唯有并州,靠着极为丰厚的物产和储备,叶欢打造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经济体系,今岁虽然算不上丰收,但并州的民生还在进一步发展。 大汉光熹元年,公元一九零年九月,天子下旨,以宗亲刘表为荆州刺史,宁远为荆州别驾,刘表上书表奏叶欢姐夫蔡晟为荆州治中,黄祖为镇军将军。 同月,天子加宛城太守袁术为右将军,假节,督豫州军事。 十月,太傅袁隗,司空袁逢上书,改大将军何进当年之议,加各州刺史。 此讯一出,各地反应不一,幽州刺史刘虞,益州刺史刘焉,荆州刺史刘表等一干大汉宗亲都立刻派遣使者来到晋阳表达了支持之意,徐州陶谦,冀州韩馥亦然。 十月十六,晋阳下了今冬的第一场大雪,一夜时间北风呼啸,整座城市银装素裹。 皇宫太元阁之内却是温暖如春,天子刘协与前将军叶欢正在对坐饮茶。 “叶博士,幽州别驾刘基上表,言及公孙度在辽东之处施严刑峻法,杀人无算,度亦上书,郡中名豪鱼肉乡里,故才镇之,还要东击高句丽,叶博士以为如何?” 叶欢不让天子以师父相称,刘辩亦不愿称官职,终究是博士二字最为亲近。 “陛下以为如何?”叶欢不答却反问道。 “那刘基当年曾勾连扶余,暗害博士,此言多半不能信也!”天子立刻道。 叶欢摇摇头:“陛下,当年之事,其因颇为复杂,亦可看做为私怨。天子治天下,定要有自身所想,切不可以微臣为念。” “就算无有此事,朕亦不信其言,公孙度刚为辽东太守,按太傅之言,当有立威之行。杀戮或许有之,但言严刑峻法却是否太过?其呈上的表奏亦是有理有据。” “陛下,光有表奏只是其言,亦未必能尽信之。” “嗯!”刘辩闻言沉吟起来,片刻之后双目一亮方道:“叶博士,既然未必能信,朕是否可先派使者前往,兵家之事不可缓,其余则待使者回后再定?” 叶欢欣然颔首:“陛下可也,若此人能安定辽东,当正其位。” “说的是,黄门令给朕拟旨,加御史仲长玉为左仆射,令往辽东……”刘辩说着不忘看了叶欢一眼,这段时日,很多大事师傅都是交给自己处置的,与洛阳大相径庭。 柳迟领命去了,刘辩重新坐下,面上笑容十分开心,身体微微前倾轻声道:“叶博士,昨日御医给华阳夫人诊脉,似乎是有喜了。” “哦?那微臣要给陛下道喜,此事可大为宣扬,好好庆祝一番。”叶欢点点头,华阳夫人便是唐姬,如今她暂掌后宫之事,而怀有身孕,地位便更增一分。 “若不是叶博士,辩儿此刻还不知身在何处了?”天子诚恳的道。 “陛下今后再不要有此言,人臣本分,岂能当赞?”叶欢正色道。 “师父,这里只有你我,朕是心中所想。” 叶欢一笑:“好吧,陛下今日开心,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师父,荆州豫州益州之事,你都让辩儿自行决断,若有差池,岂不是……” “差池便差池吧,只要陛下你三思而行,谨慎为之,亦不须怕。” “那不行,师父你还得为朕出谋划策,司空太傅皆有此言。” “陛下,所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一众老臣,则是大汉栋梁,当要听之。” “师父放心,朕一定记得。” 在太元阁陪着天子用了午膳,叶欢告辞而去,柳迟一直将他送到宫门之处。 挟天子以令诸侯有着极大的好处,目下已经开始显现出来。但在叶欢心中,他亦要吸取董卓曹操的经验,对天子,还是要以引导为主,潜移默化之中加诸其身。 大公子可不愿意哪一天在战阵之上别人弄出个什么衣带诏来,或者又有什么大臣联手刺杀自己。以眼下的形势,因势利导,他和天子还会有很长的默契时间。 比如公孙度,叶欢要加以扶持,让他逐渐壮大,起到牵制公孙瓒的作用。但这一切通过天子的手去做,不但名正言顺,他更能隐在暗处。 出了皇宫,叶冬便迎了上来,接叶欢上车,寒冬之时,他代替了聂宇的职责。 “公子,贾军师派人来报,各地官员已经尽数到达,明日便可齐会。” “好,那便先去军师府上,接了他再一起去将军府。” 借着初冬的时机,叶欢组织了一场各地官员的集会,他要通过此会将自己和贾诩郭嘉张昭陈宫等人商议出的方略彻底贯彻下去,再度加速并州各项的发展。 讨董一战定边军几乎没有战损,司隶大战也不似诸侯所想的那么大,除了必备的防守兵力,叶欢现在手中可用于机动的有六万精兵,库中粮草则足够征战两年。 六万精兵之中包含张辽的铁骑营、张飞的飞燕骑以及漠青的飞云骑,骑兵占到了三分之二的数量。四万铁骑,放眼天下如今能拿出这么多骑兵的亦唯有董卓。 装备精良的骑军,强大的后勤保障,让叶欢对一种后世闻名的战法产生了强烈的兴趣。这一月以来他和贾诩、郭嘉、陈宫以及军中大将们有过无数次的探讨。 “闪电战!”利用骑军的冲击和机动快速突进,寻求与敌军主力兵团进行决战,遇有坚城则直接绕过,断其后援,将之交给紧随其后的步兵军团。 待机而动,暂时不以大的军事行动为目的,这是叶欢的主旨。但并不影响他去更新这个时代的军事思想,先进的理念和与之配合的战法,会让定边军更加如虎添翼! “到底是冀州还是幽州?公孙瓒还是袁本初?最好再给本公子一年时间,我定会让你们惊喜不断!”叶欢想着,马车已经到了贾诩府门之前。 第954章 清廉如水 叶欢落车之时,门内贾诩、郭嘉、陈宫三人联袂迎了出来,都是锦帽貂裘。 “三位先生快点上车,车上暖和。”叶欢快步上前招呼着,大才对他而言都是宝贝,必须无微不至,尤其是北地的冬天太过寒冷,不可有丝毫疏忽。 “主公,这貂裘当真暖和,难怪叫做不畏雪。”郭嘉面色红润,说话时口中白气不断。 “那是,可记得外出定要穿上,现在才初冬,后面更要寒冷,公台更要小心。”叶欢笑着将三人迎到车前,不忘专门交代陈宫。 “主公放心,家中府中皆是温暖如春,宫书房之中还得减炭,否则难以专心读书。”陈宫欣然道,无论大事小事,叶欢的关心总是透着真诚。 四人上了车,郭嘉立刻在案上展开了一幅羊皮卷,其上有着各种箭头与线条。 “主公,方才嘉与二位军师还在商议那闪电战法,如今观之,其要倒还不在各路骑军之处,而在民夫之列。飞骑突进,一日数百里,粮草必须要能源源不断……” 点指地图,郭嘉便开始侃侃而言,对叶欢提出的思路,三人皆是很感兴趣。 “民夫队必须要有强军护卫,各部之间的空隙亦要有所设置,一旦受到敌军袭扰,粮队首先要有自卫之能。各军之间的联络,突进之时的距离,亦要有所规制。” 陈宫一旁补充着,月来的探讨,集思广益取长补短,闪电战法在不断完善着。 叶欢静静聆听,不住颔首认可。眼前的一幕几乎可以称之为“幽州模式”了,无论军中府中还是器物阁,他提出一个想法,再由麾下一起去加以改进,使之成为现实。 “主公,公台与奉孝所言皆是。除此之外,各军大将以及一众军校的指挥也是关键所在,主公当日之言极是,不但要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贾诩出言道。 叶欢重重点头,心中一动便道:“文和,公台,奉孝,既是如此,欢有意仿造南山书院,设置一常备的军中武院如何?各级将领都可在武院之中学习战略战法。” “武院?”贾诩眼中一亮抚须沉吟起来,陈宫郭嘉亦面有思索之色。 早在当年六曲之时,叶欢便开始教导各级将领读书识字,这个传统不断贯彻在定边军的数次扩大之中。伍长要识得三百字,什长五百字,由此类推越来越高…… 现在回头去看,整个过程算是定边军的军队素质建设。士卒识字,并且习惯了那种接受方式,就为武院的设立提供了雄厚的基础。 先进的军事理念或者是如同闪电战这般的新颖战法,绝不是叶欢及几位军师以及各大将领们的事,必须是全军从上到下理解吃透,才能发挥出最强的威力。 “主公此言可也,不过所需的文字当真要主公亲力为之,无人可代。”贾诩一言,陈宫郭嘉皆是颔首认可,叶欢的确是最善于和普通士卒将校们沟通的。 “哈哈哈,文和既有此言,说不得欢要闭门苦读数月,到时再请三位先生指正。”叶欢笑道,此处与南山书院不同,他必须以士卒熟悉的文字去深入浅出。 “嗯,建立武院之所,亦要等到开春之后,想来再有半年时间,军中上下当可粗通此法。”贾诩微微点头,眼中饱含认可,主公的确是战阵之上的不世之材! “不用等到开春,欢立刻给满仓下令,这小子定有办法,不负所托。”叶欢摆摆手,既然定下此事,他就要雷厉风行,武院与书院不同,士卒们可不是寻常学子。 四人一阵商议,马车很快到了前将军府,此刻内中已经住的满满当当了。 张昭、张紘、简雍、田豫,加上一干州郡官员,大厅之内气氛热烈。叶欢待每人都是热情有加,恰如其分,众人亦知此次之事不俗,规模远胜以往。 你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官员们大致可以分为两拨,有二十余人自成一系,穿着上要比其余考究的多。以并州治中王宇为首,身上多带着世家公子的气势。 很显然这便是叶欢打造的“并州纨绔”军团了,在大哥的严格要求下,众人固然是循规蹈矩,但久而久之养成的习惯是无法改变的,正如后世的各种圈子一样泾渭分明。 他们之中既有王宇、侯东、童奇、董保这样的连二张都不得不称道的能吏,亦有李韬,杨睿那般的“甩手郡守”,除了面子工程,就是吃喝玩乐! 对他们,满宠是最看不顺眼的,放在别处他会将之直接归类为尸位素餐,吸食百姓血肉!需要用对付那督由之法加以刑罚。 但令他惊讶的是,这帮纨绔居然还是官声极好,深受百姓拥戴。有一次他在云中郡走访,问起百姓是否受李韬威胁之时,更被人毫不留情的骂了一顿。 贪墨官家?当满宠拿出叶欢信物之时,纨绔很是恭敬的同时对他的巡查却是不以为然,杨睿便有言:“本官自到任以来,为官清廉如水,一身正气,两袖清风。” 看着对方身上华贵的服饰和张扬的装束,以及府中奢侈的陈设,满宠嗤之以鼻!可一番查验之后,这帮家伙还真特么的“清廉如水”,账目干净的犹如清泉。 不光如此,人家还“怜弱惜贫”,动不动就会有一些“善举”,深得人心。 “哎呀满巡检,什么时候再来云中彻查一番?时时督促,才能让本府君刻刻警醒,不负我兄长所托呀 。” “满巡检,好久不见了,我说的没错吧?是不是清廉如水,一尘不染?” 这一次在晋阳集会,见到满宠,这帮家伙一个个带着笑容上来招呼,言语之中自夸起来是“毫不留情”,酷吏如满伯宁,亦只能哭笑不得。 但相比于“纨绔军团”的另类,一番巡检下来他对并州治政有了深刻的认识,前将军挂在嘴边的民为贵三字绝非虚言!并州最为贫穷的朔方郡,民生亦远胜兖州。 第955章 我的理想 看着以王宇为首的一众“官员”,叶欢亦是微微皱眉。 就不能低调一些嘛?看看你们穿的用的,挂的坠的,怪别人说贪嘛? 大公子当然不会当面说,不是因为估计对方的面子,而是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且不说产自扶余的名贵水貂皮大氅,衣帽鞋袜哪一样不是顶尖质地?顶尖手工?单单那双靴子,在晋阳市面要卖六千五百钱,普通百姓一月的生活。 腰挂的玉坠,穿发的玉簪,围腰的玉带,叶大公子一身至少百两黄金起。 自己都这样了,再说别人,怎么都欠缺点说服力。 “兄长,大会在明天,今夜小弟包下天香楼,请众人一聚如何?”李韬手中折扇一摇,缓步上来堆满笑容言道。 “兄长,小弟自江东焦大师处求来凤尾琴一架,还请兄长品鉴。” “包你妹,品你妹,让你们来开会的,是让你们来炫富的?”叶欢腹诽。 “行,就让你做个东道,文和,子布,各位意下如何?”腹诽归腹诽,联络一下感情也不是坏事,身为大汉官员,也该刺激一下消费嘛。 “主公安排便是。”张昭对眼前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颔首言道。 “多谢张别驾,多谢贾军师,多谢各位,此乃李某莫大脸面。”李韬走上前来,双手抱拳对众人施礼,面上的得意之情更甚了。 “子宁,这寒冬腊月的,你很热吗?”叶欢忍不住问道。 “兄长,天香楼与此处一般温暖如春,人多热闹当真有点热。”李韬点点头,说着话更是扇了起来,只见衣衫飘飘更添几分潇洒不羁。 “子宁此扇看上去颇为不俗啊。”张纮一旁笑道。 “大人眼光高明,此扇手工精致,金丝抽线,并州不过两个。”李韬连连颔首,他摇了半天就是等人问这一句,张纮问了,便更有脸面。 “嗯,确是不错,果然名贵。” “张大人若是喜欢,韬以此扇相赠便是。”李郡守慷慨的道。 “多谢子宁厚意,君子不夺人之美,只是你说两个,还有一个……” 张纮还没说完,就听外间清脆的叮当之声响起,随即又是一阵蹄声。 很快,太学博士张叙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进屋之后,他便翻出一把扇来。 信手微摇,缓步而来,到了面前抱拳为礼:“兄长好,各位大人好。” 二公子礼数周到,堂间众人尽皆还礼,笑脸相迎。比起那帮纨绔,张叙的人缘还要更好,二张,贾诩陈宫都对之颇为敬重。 “张大人,另一把就在我二哥……”李韬说着双眼却是一瞪。 原来张叙扇面之上的字迹龙飞凤舞,苍劲有力,正是叶欢的将进酒。 “这,这是……”李韬仔细看看,说话时一脸羡慕。 叶欢白了张叙一眼,后者微微而笑,那般笔力,正是叶公手书。 “不必张扬,不必张扬。”张叙云淡风轻的摆摆手,随即道:“叙极喜大哥这首将进酒,故借生辰之时求伯父手书其上,书词双绝,天下唯此一把了。” “我去,言之你行啊,不是说不要张扬吗?”叶欢心中暗道。 张昭却是连连点头:“主公之将进酒确是精妙绝伦,令人赞赏不已。” “先生谬赞,谬赞,欢不过一时兴起。”叶欢“谦逊”道。 纨绔军团见了皆是心中羡慕,炫才学,这才是真本事,也唯有大哥能做了。 说话间李韬便开始组织众人前往天香楼,张叙则与叶欢最后出发。 一个牵着马,一个牵着驴,兄弟二人在雪地上留下长长一串脚印。 “大哥,我准备的差不多了,稳固身毒与大夏等处商路,虽说一来一回耗费时日,但其中利润却是可观,叙想亲自去一趟。” “不行,这几年为兄离不开言之,有别的人选吗?”叶欢第一时间加以否定,和贾诩一样,张叙已经是他的左膀右臂,怎能让他去冒风险? “兄长,如今已然不似当年博望侯之时,西域各国与我大汉交好,匈奴八羌皆以兄长为神威天将军,我大汉商队通行无阻。” 说到这里张叙微微一顿,停下脚步认真的看向叶欢:“大哥,上次前往西域,我是真的喜欢上了那种日子,不断会有新鲜事物,不断会有意料之外。” “小弟也想像博望侯那样,青史留名,我还想去看看你说过的罗马,希腊……” “大哥,你以前说做人要有理想,重开当年之路,将之不断延伸,便是小弟的理想,真的,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想去做一件事。” 叶欢微微颔首,张叙眼中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令人动容。 “行,那你去,不过万万要准备妥当,切记保重自身。”大公子几乎没有犹豫,哪怕张叙对他的大业会有极大的帮助,此时却也胜不过兄弟之义。 “多谢大哥。”张叙颇为感动的正式行了一礼。 “好了,别给我装模作样,不过你最好生了孩子再走,否则你在外面快活,叔父非找我不可。”叶欢一笑摆手,随即也认真的道。 “那是当然,我指定得生个儿子,五年之后才亲自去呢。”张叙眼中都是笑意。 “臭小子,你连我都敢耍?”叶欢双眼一眯。 “叙知大哥待我亲如兄弟,不帮着你一统大汉,我怎么舍得走?” “你他娘的倒是挺有信心,五年就能助我一统天下?”叶欢没好气得道,身体则移到了照夜狮子身旁。 “就凭大哥你英明神武,天下何人能敌?加上小弟还有一众英才,五年时间就算不行也差不多了,到时候,小弟就能潇洒去……啊!” 伴着张叙的一声尖叫,叶欢扑了上来,将一个雪球塞进了对方颈项。 “我去,大哥你……”张叙喊着亦是一把雪抹在了叶欢脸上。 大公子也不躲,又是捧起雪撒向对方:“娘的,天下英雄本公子视之如草芥,没想到被你小子骗了,教你骗我。”口中亦不断言道。 “大哥,你常说谦受益满招损,我帮你清醒清醒。”张叙笑着还击,二人就在雪地中纠缠起来,带起了漫天雪花。 第956章 你们真会玩 叶欢和张叙这么一闹,前面的纨绔军团停了下来,王宇下马第一个飞奔过来。路上弯腰搓了一个雪球就砸向二人,侯东紧随其后,接着是杨瑞…… 巷内形成了一场混战,七八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像孩童一般打起了雪仗。 周围还有十多人围观,面上带着淡淡笑意,不是他们不上,这里面也是有讲究的。张叙、王宇、侯东、杨瑞,那都是大公子的童年玩伴。 这一阵动静不小,张昭等人也过来观看了,看见一头雪花的叶欢他们不禁摇头莞尔。官员之中心思不一,有觉得前将军潇洒的,亦有觉得有失仪态的。 但没有人会否认,场中玩闹之人面上的笑容是纯粹的,纯粹的快乐。 “我去,大哥,二哥,等等我。”李韬双眼发亮的冲了过来,跑到一半却是脚向前一滑,身体凌空而起,摔在雪地之上,纨绔们见了急忙上去相扶。 “等等……”叶欢侧头闪开一颗雪球,向着李韬的方向坏笑道:“兄弟们,现在我们要一致对外,干他们。”说话间两个雪球砸了过去。 “别扶我了,还手……”李韬揉着屁股起身,立刻率领众人还击。 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很快雪仗就变得格外热闹起来,雪球不断在空中飞过。 听着巷中的喧闹,右边的高墙上出现了一个人头,面上表情很是不耐。 “什么人在这里喧闹,吵着本……”斥责到一半,他张大嘴不说话了。 那个胖子不是张二公子?满头雪花身手矫健的居然是…… 我的天,是这俩祖宗,看见有人抬头看过来,那公子立刻缩了下去。 “谁那么嚣张?你给我出来,本公子拆了你的院墙……” “我去,你敢狂言?本公子烧了你家房子……” 另一边墙头上的本来也准备斥责两句,现在却是看向对面,笑的幸灾乐祸。 下了墙头的公子闻言双腿一软就跪在雪地里,面色一片青紫,浑身瑟瑟发抖。别人说这些话可以当发屁,可那是……想着他就要起身,一定要解释。 家丁和丫鬟见了急忙过来搀扶,面上带着讶异之色,自家公子怎么了。 “别听他们乱说,没事儿,我们一会儿就好。”叶欢喊着丢了杨瑞和侯东一人一颗雪球,拆人宅院,烧人房屋?他们方才才是真实面貌。 “错了,错了,大哥我一时嘴秃噜了……”杨瑞急忙道。 “大哥,我就是过过嘴瘾,好长时间没干这事儿了。”侯东接着解释。 “你们要是手痒了,拆自己家院墙,烧自己家宅院去。”叶欢笑道。 “哎呀!大哥说的对啊,我在晋阳有六套房子,明天烧一间玩玩儿,啊……”李韬听得双眼发光,说话时有些旁若无人,一块雪球飞来砸进了嘴里。 围观的官员们面面相觑,还能这么玩玩儿?烧自己家房子? 前将军敢说,李府君真的敢干,晋阳六套房子,透着就是财大气粗。 不过也唯有前将军镇得住他们,因为叶大公子自己就是最大的那个。 院墙的另一边,公子听了叶欢的声音总算长出一口气,拍了拍心口。 闹了足有盏茶功夫,一场雪仗方才结束,纨绔们喘着,喷出一团团白气。 “看你们的样子就是平时养尊处优,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就喘成这样?”前将军自然是中气十足,你妹的六套宅院,不炫富你会死啊! “大哥,我们哪儿能和你比?”李郡守嘟嚷了一句。 “废话,我让你跟我比了吗?看看人子隽和子良,就比你们强多了。”叶欢摇摇头道,说话时不忘为张叙王宇掸去肩头的积雪。 看看董宝和童奇,李韬不说话了,二人做官也能做的强的跟牛犊子一样。 “东子,小睿,干不干?”走到侯东和杨睿身边,李郡守轻声问道。 “干。”二人异口同声。 “烧你家房子,干嘛不干。”杨睿补了一句。 叶欢看的连连摇头,不过一场雪仗下来,身心都是舒畅之极,方才他亦是全心投入。 “大哥,这都是憋的,烧就烧吧,你想想李公子以前什么样?但这几年,当真循规蹈矩,除了弄了一个小娘子还收成妾室了。”张叙抹了把脸笑道。 “言之你说的倒也是,这帮家伙却也听话。”叶欢颔首,随即对李韬那里喊了一声。 “算我一个,让本公子点火。” “哎,兄长放心,一定留给你,我正好换间新的。”李韬当即兴高采烈。 叶欢的声音加上李韬的回答,听得一众官员大摇其头,不烧行吗?那可是晋阳的宅院,价钱比之十年前涨了五倍都不止,你们就烧着玩儿?果然是境界不同。 纨绔军团听了,则人人面露兴奋之色,还是大哥和李府君会玩儿啊。 “大哥,有空的话让叶冬跟着我一阵行吗?”张叙看了看巷口的叶冬。 叶欢一扬眉:“行啊,本来我还想你去西域就让他和张离跟着你。” “大哥,这小子聪明,身手好,对你又忠心,干个护卫太屈才了。” “哦?言之你什么意思,直说。” “我就想我要真出去了,那些银钱产业,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叶冬好好历练几年,一定能帮上大哥的忙,而且他是大哥的身边人,镇得住。” “言之,一码归一码,那些最少有一半是你的,可得给张家留着。”叶欢正色道。 “我的就是大哥你的,这辈子要不是跟着兄长,哪儿有叙今日的风光?张家的产业本来就够多了,打理起来很累的,我现在算是了解兄长当日之言,钱就是个数字而已。” “牛,言之你可真牛,还是那句话,一世人,两兄弟!”叶欢竖起大拇指,又拍了拍张叙的肩膀,二公子现在有多少资产,毫不夸张的说,抵得上六大商家两家之和。 且在兄弟二人的不断“经营”之下,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地扩大。 “嘻嘻,有叶冬在,我想办法再把方直和子玉接出来,兄长你不方便出手。到那时,我们就真的兄弟齐会了。”张叙信心十足的道。 第957章 两年方略 五天时间的集会,叶欢为并州两年之内的发展定下了基调。根据各郡情况的不同,每一名县令都明确了自己的任务,更有着详细的规程。 农耕,建设,民生,增加人口,一桩桩一件件叶欢列出了明确的标准。 边疆十六县已经熟悉了前将军的风格,对此欣然接受,他们清楚,那些数字只要按照章程去做,都是可以完成的,但有些地方官就不能适应了。 税率降低,收税的数字还要是之前的一倍,那可能吗? “可能啊,张兄你想想,现在的亩产是之前的多少?原来一个人只能耕两亩地,现在有了耕牛,有了犁车,还有各式农具和引水,你再算算……” 董保毫不吝啬的分享着自己的经验,吸引了不少官员在一旁倾听。 “靠近边疆,还有牧场,晋阳周围,更有炭井。加上今后的桑田,纺织,分到各县的人口,民工,各位再详细算一算,我当年就是翻了两倍。” 一番长篇大论下来,听得众人不住点头。董保历任过三处县令,每一处都是民生富足,这便是雄厚的资历。尤其他对农事,水利的精通,一见便是亲力亲为。 “反正一句话,按将军所言去做绝对不会错,也一定能做到。” 叶欢见了欣然颔首,董保和童奇都在此次大会之中起到了极好的作用。当然他的准备不止与此,任务布置之后,张昭会有后续种种的安排。 比如边疆十六县对应各郡十六县,一个扶持一个,甚或是县令之间的对调。那些治政有法的叶欢会让他们直接上任,包括以副职取代正职。 官员培训班亦是必要的,但考虑到治政的延续性,叶欢还会组织“考察团”。让王宇,董保等人去各地蹲点,切切实实的将行政方略贯彻下去。 “子布先生,这两年乃是重中之中,一旦形成模式,以后就要轻松的多。” 两年时间,叶欢要打造出一个从上到下的州级行政体系,为将来做范本。边疆十六县毕竟范围还小了一些,他们的很多想法还需时间去检验。 “伯宁,你这个巡检还得继续干下去,不过并非以贪墨为第一要点,而是此次的执行力度如何,叶某不要尸位素餐之人,也自有手段对付他们。” 眼下郡县一级的官员未必都合格,两年的时间对那些郡守县令来说亦是一次选拔,优胜劣汰,叶欢在此是不会容情的,似李韬这般有一个就够了。 身为此次方略的实际执行人,张昭对之干劲十足,将军是充分征求了他们的意见的。他自告奋勇要巡查各地,两年之内跑遍全州八十七县。 满宠亦欣然受任,叶欢提出的行政方法,很多他是认可的。但也对之提出了不少意见,前将军有的接受,有的则和他辩论,按他的说法,道理越辩越清。 “伯宁,男人都有脾气,你要觉得不对,你我二人之时,拍下桌子也行。” 对叶欢的这句话,满宠印象深刻,耿直如他为了李韬还真拍过一次。原因则是李府君嘛,经常不上班,连官印都交给了自己的幕僚。 前将军说到做到,丝毫没有因他拍案而不喜,反而解释的越为详近。 “他的幕僚不拿朝廷俸禄,等若是李韬私人所为,但出了事就得算在他头上,以我的了解,他还真没有徇私枉法之事……” “云中的情况与上党上郡不同,大汉乌桓匈奴皆有,李家在那里根深蒂固。很多事情他们做起来有效的多,既然对百姓有利,伯宁你也亲眼所见。” “只要他不作奸犯科,云中之处行政无碍,欢觉便可因地制宜。” 实话实说,叶欢的“道理”并不能完全说服满宠,但他的那种态度令人尊敬。只要下属说的有理,前将军都非常乐意用各种形式与之沟通。 至于实在难以达成共识的,前将军的说法便是交给事实来证明。他若决断错了,亦会坦然承担责任,满宠在朔方郡就曾亲耳所听这样的例子。 思虑再三,叶欢还是说服了张昭做最后的总巡查,前面则由王宇等人为之。并州地处北疆,就算不是天气寒冷也有风沙,走遍全州他可不愿让张昭冒险。 五天的时间,对叶欢而言是他自成一家以来最大的一次梳理,两年方略就是争霸天下之基。他也很期待如果一切顺利进行,并州一州之力会强大到如何地步! 但在其他人眼中,将军府的五天集会远远没有最后一天的事情夺目。 傍晚时分,东城的一处宅院忽然燃起大火,浓浓黑烟随之升起。 天黑之后,火光格外醒目,引出不少人前来观望,自然也包括衙门的王都头。如今他已经是太原郡总巡了,只不过多年的习惯让他还是喜欢亲力亲为。 “何人放火,何人放火,都闪开……”远远地看见围观人群,衙役就喊开了。 人们自动让开一条道路,令王总巡讶异的是,他们面上居然带着某种笑容。 内中还有一圈黑衣军士,个个气度凝练,水车木桶尽数齐备,却无一人上去救火。 “定边军?难道有人得罪了……不会呀,大公子多年不曾为此事了。”王总巡的眼光高明,从黑衣军士整齐的队列就看出不凡,而能出动定边军,除了叶欢…… 快走几步到了内圈,看见大门之前的场景,王总巡又有点傻眼了。抬手阻止衙役们跟进,他心中苦笑:“大公子,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锦衣华服的叶欢与一帮公子站在长桌之前,桌上一字排开十几块玉牌,都是晶莹通透绝非凡品。玉牌之下压着一张绢帛,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熊熊燃烧的主楼之上。 “蹋,蹋,快点蹋……”几名公子跳脚喊道。 “别蹋,别蹋,就快了!”另外几人则截然相反。 至于叶大公子和张二公子则双手背负,潇洒从容的看着火势,面上还有淡淡笑容。 “蹋,快点蹋啊……”公子们喊着,眼光不时扫向案上一物。 看清那是一个精致的沙漏之后,王总巡翻个白眼,他知道这帮纨绔在干什么了。 第958章 完美收官 他们是在赌主楼多长时间塌,王总巡想着心中立刻就有荒谬的感觉。 “大公子,我以为你已经改邪归正了,怎么还有这么多新玩意儿?” 这句话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说出口。铁面无私的王总巡知道,上次他处罚大公子是演戏。再说,人家喜欢,烧自己房子还不殃及池鱼,他怎么管? 沙漏之中的细沙终于漏完了,杨睿摇摇头,从腰间取出一块金饼放在案上,将自己的玉佩换回,重新挂在腰间。童奇等几人纷纷随之,金饼大小不一。 “哈哈哈哈,都给你们说了,我家那主楼是器物阁打造,哪儿有那么容易塌?”李韬傲然笑道,满脸得意之情,没想到烧房子还能烧出个赌局来。 张叙伸手将沙漏再度翻转,一笑道:“可以再押,本公子和大哥通赔。” “二哥,这是给小弟翻本的机会啊。”杨睿看着已经烧的噼啪作响的主楼,说着话又将腰间玉佩重新放了上去,绢帛上所写自然就是赌注的数量了。 杨睿带头,侯东想了想也随之,接下来下注的人越来越多。 “子福兄,子福兄,这样不对啊。”董保跑到杨睿身边轻声道。 “哦,子隽有何妙计?” “你想翻本的话得下重注,双倍赢回来,大哥二哥又不缺钱。” “对呀!”杨睿一拍大腿,拿起笔又在绢帛上写了个数字。 看着下注的人越来越多,李韬也有点动心了,看看叶欢和张叙,还是不动如山。再看看自家主楼,当真已经摇摇欲坠,他终于还是上去下注了。 不光他们,周围亦有些人蠢蠢欲动,这里毕竟是名商世家云集之所,现场能掏出金饼的也不在少数。只不过想要参局,单单有钱是不够的。 看看场中,整个并州有头有脸的纨绔都在这儿了,谁能够分量? 噼啪之声越来越大了,可无论主楼看上去如何危险,却总是屹立不倒。在一片“塌塌塌”的呼喝声中,硬是撑到了沙漏之中的细沙流尽。 “哎……”一片叹息之声响起。 “哗啦……”就在此时,主楼终于塌了,带出无数火星,围观不禁闪避。 “上,灭火!”叶欢一声大喝,黑衣军士们立刻冒着漫天的火星动了。 一桶桶清水被齐整有序的泼向火海,巷边盛满清水的大水缸此刻也显现出了作用。打开上锁的铁盖,内中储存的清水便可用来灭火。 晋阳城几度扩建,北地天气干燥雨水少,城市规划中叶欢亦不会忽视消防的重要。水缸是模仿明清的紫禁城,加上铁盖则是防备有人偷水。 黑衣军士显然是经过专门的灭火训练的,他们配合默契,动作敏捷。没有丝毫混乱,还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片刻之后,周围的火势已经小了下去。 “嗯,单靠人力还是效率偏低,看来我还得把水炮弄出来,不但可以民用,军队亦可,等我找到铁矿,还能有所进益。”叶欢手托下巴想着。 木制的水车其实汉末已经有了,器物阁还曾进行过改良。但在叶欢眼中,还达不到用于消防和军事的标准,用上铁器就不一样了。 不过如此一来,对铁矿的要求就会不断增高,叶欢给自己的目标是找到境内的两座大型铁矿,加以开采,那么不但能有水车,农具亦能更新。 百炼精钢,有了足够的储备,加上不断的试验,弄出高温炼钢炉也不是没有可能。那将会是对现今科技的一大推动,叶欢的很多设想都能实现。 质量过硬的炼钢炉代表着更高的温度,那么硼砂也可以炼化,再将古法琉璃的工艺加以改进。那么,即使不通过大夏,大汉自己就能弄出玻璃。 “其余的好处太多了,造船业也能用上。如此看来,铁矿太关键了,值得本公子亲自出马。”叶欢的思绪已经飞到了远处,似乎看到了硕大的海船。 叶欢陷入沉思之时,一众纨绔自然不会打搅,周围亦是一片安静。除了黑衣军士的脚步和泼水之声,火场周围竟然再无杂音,蔚为奇观。 等大公子回过神来,火势已然小了下去,眼光扫过周围,落在了王总巡身上。 叶欢笑着招招手,后者立刻跑了过去,躬身施礼。 “王总巡,你的反应很快啊,不错。” “不敢当大公子夸,小人有巡守之责,遇见火情是合该前来的。不过有大公子坐镇在此,带人救火,卑职就不必担心了。”王总巡笑道。 “带人救火?大公子是带人救火吗?明明是他点的火!” “哈哈哈哈,王总巡说得好。其实是这么回事,本公子想考察一下晋阳的灭火反应,从实战出发,幸得李韬李府君大方,愿以自家宅院作为演习之所。” 叶欢一正大笑,说话间目光看向李韬,极见欣赏之情。 李府君原本还稍稍郁闷,早知道就应该买主楼不塌。金银无所谓,但既然赌了谁不想赢?此刻闻听叶欢之言,一点郁闷当即烟消云散,重又趾高气昂。 “大公子一心为民,李公子仗义疏财,晋阳有各位,幸也。” “王总巡客气了,只要我大哥一句话,宅院算得了什么?晋阳百姓安全才是要害所在,我等为官就该以民为本,以民为贵,余者不足为重。” 李府君一脸正色,侃侃而言,当真是正气凛然,令众人佩服不已。 “哈哈哈,还是大哥会说话,这宅院烧的,值了。”心中却是暗道。 搞了半天是放火演习,围观者皆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叶欢果然再也不是以前的做派了,就连烧房子都是为了百姓,仁义啊。 一场大火,作为五日晋阳之会的总结,也算别出心裁。 次日一众官员纷纷返回所在郡县,从北门而出,走官道十里,一处山峦之下,定边军士卒在此安下营寨。远远望去,他们推着石碾在平整土地,又在建设着什么所在。 何满仓,新七军,得到将军军令,新七军上下一万士卒,万五民夫尽数投入。三到五个月,叶欢计划中的并州武院便会出现在此。 第959章 白云鄂博 并州,雁门至五原的官道。时值隆冬,风雪盈路,行走往来的客商少了很多,十几里看不见人乃是常态。 此时十余骑奔行其上就极为显眼了,骑士矫健,马儿雄壮,尤其是当先两人。 男子面如冠玉,颌下微须,胯下白马神骏如龙,飞奔时点尘不惊。 女子容颜若仙,不沾凡尘之气,一身玄色大氅,更添英姿飒爽。 奔行一阵,见身后骑士胯下战马鼻喷白气越来越甚,领头男子一勒马缰缓缓停了下来。 “歇息片刻吧,此处离五原邱池县该不足八十里了,日落之前一定能到。” 说话间男子飞身下马,绕到了女子马头,右手放在背后,左手伸了过去。 “思儿,下马。” 女子眼波流转,眉头微微一皱,还是将柔夷让对方握住扶着下马。 “叶悦之,你这又是何处礼节?” “西方骑士礼,女士专属。”后者一笑,却不放开,略略靠近低声道:“思儿,马上就要到邱池了,你可别忘记你我的约定。” 一对璧人恰是叶欢与秦思,二人前往五原寻找铁矿,之前鲁俊曾传回消息,按他的勘测多半就在邱池附近,目前正在全力搜寻之中。 接到消息的叶欢在第一时间就确定了这条讯息的正确性,汉末并州五原郡的邱池县,按他用鬼指神测及周天星术定位,应该就是后世的包头附近。 白云鄂博铁矿就在包头,具体的铁矿含量叶欢已经记不清楚了,反正足够现在使用了。而且白云鄂博不但有铁矿,还有其它多至六十种的矿物,稀土含量更为丰富。 秦思闻言俏脸微红,横了叶欢一眼,却没有说话,只把玉手抽了出来。 “思儿,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的观星术多厉害啊。”大公子笑道。 “你倒是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秦思回了一句,走到路边向北而望,远处是一片白茫茫的无边雪原,偶尔会露出一片黄色,五原地处边疆,已是游牧所在。 “放心,本公子向来一言九鼎。”叶欢自信的一笑,走上前和伊人并肩而立。 “公子,夫人,喝点热茶。”楚南此时端了两杯热气腾腾的香茶过来。 此来五原,叶欢军中经常乘坐的那辆战车也随之而来,主要是为了给将军和夫人带上足够的生活用品,比如眼前的热茶,没有车上的炭炉可无法保温这么长久。 “让兄弟们都喝点,暖和暖和!”叶欢接过挥挥手道。 一杯香茶下肚,胸腹之间热流涌动,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战车上的铁板掀开之后,精炭重又燃烧起来。等明火出现,楚南和李云抽掉铁板,从车上兽皮之中取出一块换上,不一会儿功夫,羊油浇上去便立刻冒出青烟。 此刻将肉脯、锅饼等食物置于其上,诱人的香气瞬间升腾开来,令人食指大动。 叶欢亲手烤了一块夹着鹿肉脯的锅饼递给秦思,自己嘴上叼了一个便走向照夜狮子。 “照夜,新鲜的豆饼,给你热过了,吃。”说着话豆饼就递到了嘴边。 照夜张开嘴,一口下去咬掉一半,人马之间的默契一看就是多年培养出来的。 “多吃点、多吃点,飞羽都找到伴了,虎王也有了,就剩你。江场主说过,今年一定给你物色一匹,等我找到铁矿,就带你去清远。”叶欢在照夜耳边低声说着。 照夜听了鼻尖发出一阵哼声,不时用头挨擦着主人的颈项,显得亲昵之极。 秦思有点羡慕的看着眼前一幕,叶欢和照夜之间,真的能够互通心意。 途中歇息片刻,众人继续赶路,黄昏之时到达了邱池,县令童奇、边军八军统领林雪以及乌桓头领乌格里尽数前来相迎。 见了众人,叶欢笑着下马,首先快步上前给林雪行礼。当年边军新兵之后,十六什就调入了八军,可以说定边叶郎就是在八军打出的名气。 “校尉好,今年最后一年,明岁可要回晋阳了。” “怎么着,嫌我老了?别说现在,再过十年老夫还能驰骋战阵。”林雪笑道。 “那是当然,不过我没记错的话,校尉您今年也四十六了,关键如今边疆也不用戍守啊。谁敢惹我大汉边军?校尉你也该回去过过清闲日子,带带孙子什么的。” “这么说倒也是,就听悦之你的,明年再回去看看。”林雪颔首,每次见到叶欢,他心中总会有欣然酣畅之情,一步步见他从小卒成为大将,那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哎~这就对了,校尉你回晋阳,伯阳可以接着干,日后我看还会青出于蓝。” “悦之你也别尽说这好听的,你自己都说,带兵严是爱宽是害,给我好好整治他。” “那不行,校尉您当年对欢多爱护啊?”叶欢一笑摇头,林雪之子林健就在铁骑营。 “不能比不能比,你那会儿天天都说自己是天才。” “哈哈哈哈……校尉不瞒您说,我现在也说,只不过放在心里。” 叶欢一言二人相对大笑,此时乌格里也大步走了上来,二人相拥为礼。 “叶郎,你要的人和东西我都带来了,这三百儿郎乃我部骑术最佳之人。”乌格里说着向身后一指,远处三百乌桓骑军个个膀大腰圆,精神奕奕。 “好兄弟,这一回叨扰你了,叶某绝不会亏待。”叶欢用力拍着对方的后背。 “叶郎,可不能这么说,要不是你,这片草场也轮不到我们,哪里又会有那么多的牧场?我这次除了你要的磁铁,还带来了最新鲜的羊奶酒!”乌格里正色道。 五原地处边疆,原先是与鲜卑所部接壤的。而自当年边军出击,打破鲜卑金帐,此处就成了乌桓的领地,其后又有北匈奴之战,如今鲜卑大部地方都被匈奴乌桓所瓜分。 当然也有大汉,在边疆各族杂居的所在,有不少汉民也是靠畜牧为生的。早在七年之前,叶欢便与两族合力设立了十七处牧场,到今天这个数字足足翻了三倍。 第960章 镇族之宝 叶欢不是万能的,在畜牧业的设置上他只能凭印象给出一些建议,其余多是以乌桓和匈奴两族经验丰富的牧人意见为主,但归纳总结向来就是大公子的强项。 加上鲜卑被赶走之后,卡秃噜皮的威望令的边疆安定,没有了互相之间的劫掠和战争,畜牧业和并州的农耕一样迅速发展起来,而且增长的更多更快。 一开始的十七处草场,牛羊的数量不过两百,现在呢?大汉在此处最大一处牧场已经有了超过三千的牛羊,多年的经验积累亦为进一步发展打下了雄厚的基础。 “好,不过今晚不行,都给我好好睡觉,明日本公子有要事。” “叶郎放心,能帮你做事是乌格里最大的荣光。”乌桓首领一脸认真,右拳放在胸前对叶欢躬身一礼,他至今都记得十年前正是对方慷慨相赠的粮食让他渡过了难关。 “好了,你我之间还用这个?快让他们把磁铁给我送过来。”叶欢摆摆手。 乌格里派人去取的当口,大公子的目光又落在童奇身上,后者一笑上前见礼。 “子宁你是好样的,我都听子安说了,有你坐镇,我看邱池能成为并州诸县第一个完成两年方略的,到时候这五原郡守之位,无人可与你争。”叶欢与之把臂正色道。 “兄长交代,小弟自要全力以赴,不为其它,就为兄长提携之情。” “不为其它?”叶欢嘴角上扬:“那要不这郡守之位我让子隽来做?” “别!”童奇连连摆手:“兄长,你教我的,当仁不让,我有此能。” “说的没用,还是那句话,第一个完成你就是郡守,否则……” “否则我也没有脸身居高位,兄长放心,我不但要做第一,还要带着周边各县。”童奇接的飞快,出言亦是信心十足,六七年的各地治政,便是他信心的来源。 “有信心是好事,不过子隽在上郡做的也很好,他的基础可比你差。” 童奇闻言颔首,随即狡黠的一笑:“兄长,你手上又不是只有一个郡守之位……” 叶欢摇头,伸手拍拍对方肩膀:“情报工作做的很好啊?但切不可因此分心。” “是,小弟做不好,兄长你第一个撤了我。”童奇身躯一正。 叶欢点点头不再多言,对着后面的鲁俊等人招招手,自己笑着走了上去。 “鲁先生,各位先生,能够定位在邱池县附近,诸位已然是大功一件。些许困扰,不必放在心中,咱们器物阁做事,就要知难而上!”大公子抱拳轻松的道。 鲁俊等人已经在北地转了一年,将军从来没有给过他们压力,迄今还无所得,心中都有些自责。不过亲眼见到将军,被他笑着轻松开解,心中立刻就好过了一些。 叶欢上前一个个握手,从手上的力道,大家亦能感受到属于将军的那种真诚。 “说说,都遇到什么难题了?” “将军,我们的磁铁有些失效,属下浅见,可能是矿藏过深,需要打入地下探测方可。可数次尝试,最多四丈,总能遇见坚硬的岩石,无法开凿。”鲁俊摇头道。 “那位先生,是不是你的磁铁不够大?看看我这个。”乌格里的声音传来。 叶欢和众人转身一看,都有点发愣,原来乌桓首领居然抱了一块牛头大小的磁铁。走来之时他身上所挂的腰刀都被紧紧吸住,到了近前,楚南的刀鞘也在作响。 “我去,老乌,你把磁铁祖宗给我带来了?这便是你说的镇族之宝?”叶欢摇头笑道。 “叶郎,你说话了,镇族之宝也得拿来。”乌格里傲然道。 “好好好,楚南李云先把它收好,记得要用厚木箱。” “大哥,天色已晚,夜里风大,今夜还可能有雪,我们回府再说吧。”童奇走了上来。 “好,回去再说,大家一起用饭。”叶欢颔首。 说完众人回到县府,就在大堂之内用饭,大公子分别敬了乌格里和童奇一人一杯水酒,唯有林雪相敬一坛。等用完晚饭,他便找了一处静室与鲁俊等人继续相商。 没有后世先进的开采技术,以汉末的水准,叶欢只能找那些接近地面的矿脉!鲁俊他们所言都是事实,岩石阻隔很难开采,除非他大公子能造出炸药! 倒并非完全没有可能,大汉盛行的炼丹术便为此提供了一定的基础,很多化学原理其实都来自炼丹之中,比如古法制琉璃亦与之紧密相关! 可想炸开这些坚硬的岩石,必须要高纯度的炸药和精确的爆破功夫。后者恰是叶欢不太擅长的,在他眼中,这种鲁莽的手法实在太不艺术了,几乎就没用过。 排除爆破,大公子相信在白云鄂博矿区广阔的面积上,应该会有浅矿的出现。 他调集林雪的八军和乌格里所部,就是要采取普遍撒网的方法,遍及矿区。 静室之中一番讨论,鲁俊及众人包括秦思在内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前者一再坚持,矿区肯定就在东北方向百里方圆之内,但这么大的面积,精准定位却是极难。 “嗯,鲁先生所言极是,只不过此次叶某既然来了,必要找到铁矿!”叶欢出言很是坚定,心中想的则是夜间和秦思设法通过观星术定位,但今夜云层却是偏厚。 见将军如此,鲁俊会错了意,心中不由又是一阵羞愧,当下脱口便道:“将军,可惜这里没有高山,不能登高一观地形,哪怕有个土坡也行啊。” “登高一观?”叶欢听着忽然灵机一动:“鲁先生,你需要多高?” “多高?将军你……”鲁俊一愣,此事在他看来近乎不可能。 “没事,你说,我可能会有办法。”叶欢接道。 “至少也得有五六丈,将军,堆积高台之法怕是不成……”鲁俊说着不忘补了一句。 叶欢一抬手:“先生等会儿再说,让我好好想想。” 这句话一说,堂间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将军身上。 “五六丈?那就是十几米,有什么办法……嗯?”片刻之后叶欢眼中一亮。 第961章 送我上青云 叶欢心中灵机一动,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包头,后世属内蒙古。 提起蒙古他想到的不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而是金刀驸马郭靖。 “鲁先生,五六丈的话我试试,应该可行。你们先去好生歇息,明日一早再叙。”片刻之后叶欢点点头,便对众人言道。 鲁俊等人听了不禁心痒难熬,只是将军已经出言,只得带着好奇散了。 等众人走后,叶欢才对楚南道:“去给我拿安营的毡布,越平整越好,上面不能有破洞,方圆两丈左右。嗯,再去八军那里,取些训练用的竹竿。” “诺!”楚南应诺立刻便去,将军既然要了,就定有大用。 “叶悦之你要这些作甚?”秦思一旁忍不住问道。 叶欢则从箱中取出了绢帛和笔墨,摆在案上之后才抬头笑道:“不告诉你。” 秦思闻言一愕,有点无言以对,感觉这句话叶欢说出来就像孩童嬉闹一样。 “思儿,别傻站在那里,过来研墨,今夜为夫带你飞一次。” “飞一次?”秦思柳眉一扬,眼中有着思索的神色,缓步走了过去。 叶欢执笔在绢帛上不停画着,还有些根本看不懂的符号,好像是在计算? 秦思一边认真看着,一边为他研墨,面上透着好奇。 忽然叶欢搁下笔,抬头看向自己,目光里闪动着某种光彩。 “叶悦之,你,你想干嘛?”秦思说着臻首微低,很难与这样的叶欢对视。 “呵呵,思儿你放松点,让我抱一下。”叶欢轻声说道。 “叶……啊。”半声清叫之后,秦思双脚离地被抱了起来,两手举在空中,最终还是垂下,这个家伙打不怕的,再说抱一抱也不算太过分吧? 看着叶欢双目微闭,鼻尖不断翕动,一脸沉醉的表情。秦思心中有羞怯,但更多的还是欣悦,和叶欢之间的约定,现在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而她的抵触心理也在不断降低,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渐渐有些期待。 再过片刻,叶欢的呼吸有些急促,从对方的身上,秦思感受到强烈的热度。 “叶悦之,放,放我下来,你还要抱多久?” “才一百九十三斤,我能把你抱到天荒地老。”叶欢闭着眼道。 秦思闻言心中一甜,嘴上却是嗔道:“你又满嘴瞎说,快放我下来。” “谁瞎说了,思儿你得多吃一点,太瘦了。”叶欢依旧闭着眼。 坏绕自己的臂膀越来越紧,那阵热度还在不断升高,秦思一时头晕目眩,身躯似乎脱力一般。懒洋洋的不想说话,甚至闭上美目…… “啊……”下一刻察觉到叶欢的蠢蠢欲动,想到此时还身处大寨之中,秦思清醒过来,低吟着在对方肩上一推,用上巧劲摆脱了纠缠。 叶欢这才挣开双目,看着面前玉面微红,美得有如天上仙子的秦思,不由摇头一笑:“思儿你对为夫动手就没意思了,我也没用强啊。” “叶悦之你别胡闹了,快点弄你的东西。”秦思顾左右而言它。 “思儿,我早就说过,你像天上的仙女,今日为夫就让你名副其实。”叶欢笑着颔首回到了岸边,继续挥毫,秦思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看着叶欢笔下之物渐渐成型,秦思微微沉吟,若有所得。 “叶悦之,看你画的这东西像是鸟儿的双翅,难道这样就能飞?” “哈哈哈,冰雪聪明就是说思儿你的,不过能不能飞还要等为夫做出来加以试验。”叶欢抬头一笑,点了点头,他所画之物正是风筝。 “郭大侠当年是金刀驸马,蹋顿单于等若乌桓大汉,那本公子也是啊!只不过你那个是金大侠幻想出来的,今日本公子就要实际尝试。” 叶欢心中想着,射雕之中郭靖就是用这一招攻破了花刺子模的王都。 秦思有点疑惑:“夫君,你这个我们之前有位师兄试过,他从山崖而下,要不是身手高超,差点就摔死了。” “师兄?你有师兄我怎么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哪里地?” 秦思闻言一愣,见叶欢心急的样子,又不由心中一动,随即掩口而笑。 “笑什么啊?秦思我告诉你,我们虽然有约定,但也是有名分的,什么时候又弄出个师兄?装个翅膀就想学鸟儿,太傻了。” “叶悦之,你在想什么?司徒师兄大我们二十岁,又岂不是你师兄?” “哦这样啊?我没想什么啊,关心师兄而已,后来怎么样,腿摔断了?人有没有事?”叶欢立刻换了一副关切的表情。 “叶悦之你正经一点,你说我师兄傻,可你画得东西和他当年差不多。” “差不多?”叶欢摇头轻笑:“差飞了,司徒师兄懂空气力学吗?” “空气力学?叶悦之你说清楚。”秦思听了秀眉一蹙。 “思儿,你皱眉的样子也那么好看。”叶欢认真的道。 秦思跺足:“叶悦之你要再不正经,我就不陪你了。”说着转身欲走。 叶欢急忙一把抓着袖子:“我说,我说。” 待玉人转过身来,他却问道:“思儿,你说为夫的诗才是不是大汉一流?” “叶悦之你就不能和爹爹师傅学学,谦逊一些。” “哈哈哈,谦逊我不会,天生我材必有用。” “你说不说?”秦思没好气的道,但就凭将进酒侠客行,谁人不服? “说说说。”叶欢说着负手踱起步来:“思儿,侠客行是我当年送给子玉的,将进酒则是送给饮者,至于今晚此句,一是送给思儿,也算为你解惑。” 秦思闻言颔首,正容道:“那你要是做的不好,我可不要。” “哈哈哈哈,为夫所做,自然全是佳句,岂有不好之理?” 一阵大笑之后,叶欢又在帐中来回踱步,摆足了架势方才摇头晃脑的吟道:“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秦思檀口微张,轻轻重复了一遍,出自叶欢之口,总有那么些张扬之气。但随即她就走到案边,眼光又落在绢帛上。 第962章 飞行事故 此时帐外隐隐传来楚南的声音,叶欢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毡布,竹竿,绳索,牛筋,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定边军军中标配。 “都来帮忙,今晚咱们做个手工活。”叶欢捋起袖管交代一声,便让士卒将毡布平铺在地上,自己摸着下巴围着绕起了圈。 叶冬、李云、边保、花奇等人纷纷围了上来,秦思也从帐中走出。 转了有五六圈,叶欢开始动手了。先用匕首开了几个小孔,便让众人将牛筋绳索从空中细细传过。随即取了四根竹子,将之搭成框架。 一边亲力亲为,一边指挥,很快叶欢想像之中的“滑翔伞”已经成型。 最后的一步是将竹子构成的框架牢牢绑在毡布之上,此处叶欢都是亲自动手,坚韧的牛筋想要将之打结绑紧,除了极大的手劲,还要相当的技巧。 一切完成之后,大公子背上它在营中飞奔起来,众人急忙跟上。忽然一阵大风迎面而来,叶欢双脚用力,身体便腾空而起,直接飞跃了一处帐篷。 叶冬楚南等人见了双眼发光,还有这等玩意儿呢?看将军飞起足有三人高。 “哈哈哈,本公子果然是天才……”翱翔空中的叶欢心里得意。 但下一刻,忽然吹来的一阵横风却让他空中身形不稳,一个侧翻向下跌去。 “唰,唰……”两道身影从楚南身边一闪而过,掠向叶欢落地之处。 能有此身法的当然是秦思与叶冬,他们一直都在戒备着。 但在离地还有一丈之处,叶欢空中的身躯一扭,又向上滑翔。到了两三丈的距离,他才低头调整方向,画出一条弧线,稳稳的落在地上。 “叶悦之,真的能飞,为何是这般形状?”秦思到了面前问道。 “当然能飞,你说形状?三角形是所有形状之中最为稳定的结构。空中气流强劲,框架一定要稳,而且锐角一面也能降低空气阻力。” 叶欢嘴里解释,心中想着方才的不足之处,背上的“滑翔伞”还有改进空间。 “空气阻力?又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把它想像成风,你逆风跑的时候,是不是会消耗更多体力?” 叶欢说着接下了背上的“滑翔伞”,开始进行一系列微调。 秦思心中还有不少问题,但现在也不问了,因为叶欢显然在思索。 就算之前种种,大公子有着层出不穷的本领,可每一次当他展露之时,总是令人惊艳。叶欢也是唯一一个,能让秦思觉得自己的学识无比贫乏。 看看叶冬,楚南,花奇,跟了将军多少年了,面上依旧有惊讶之色。不过除此之外,这一次更多了些艳羡,空中翱翔,谁又不感觉新鲜呢? 等叶欢一阵捣鼓之后,又想再度“起飞”,秦思倩影一闪拦在了面前。 “叶悦之,让我试试好吗?” “不行!”叶欢很坚定的摇摇头:“现在是试飞,有危险。” 秦思心中一甜,但随即却是不服:“我有危险,你也有啊。” “将军,思夫人说的是,不如让我试试。”叶冬一旁道。 叶欢想了想,点点头道:“行,不过我说的话你要好好记住。” 秦思闻言美目瞪大,凭什么让叶冬去都不让她去。 “身在空中,一定要顺势而为,记得动作要领……”叶欢说着,不住比划着动作,叶冬听得全神贯注,楚南张离也都侧耳细听。 “好了,可以一试,但不要太久。”盏茶功夫之后,叶欢才告一段落。 “哎。”叶冬答应一声,背上了滑翔伞,又对张离道:“离妹妹,看着我。” 后者给了他一个白眼,把头侧向一旁,叶冬笑笑就开始飞奔加速。 等张离转过头来,他修长的身躯连同滑翔伞腾空而起,直冲空中三丈。 叶欢盯着看了几眼,微微颔首,叶冬很聪明,可以说一学就会。 等看见秦思的目光,他摆摆手:“我说危险,是因为这把伞对你来说有点重了,要知道,男女终究有别……” 说到这里,秦思张离两道目光都看了过来。 “我不是说身手,是绝对力量,比如扛沙包,一个两个没关系,但时间一长,你们肯定比不过楚南和边保,要知道身在空中是无法借力的。” “算你说的有理吧,那既然这个重,你能做个轻的嘛?”秦思一笑道。 “可以可以,等我先试验好。” 说话间,叶冬已经落地了,前冲几步站稳身形他便走了过来。 “公子,感觉要是风在大一点,速度更快的话,还能飞的更高。” “那是自然,给我再试一下。”叶欢说着接过了滑翔伞。 一连实验了十几次,最高飞到四丈的高度,大公子的驾驭也越来越为熟练。 “嗯……能用于战阵吗?假如完善设计的话?”一个念头很自然的出现。 “怕是不太行,倘若是敌军厚阵,都有列队的弓弩手,身在半空避无可避就是靶子。攻城也一样,无法精准控制,最多吓唬对方一次……” “而且全力控伞的话,用什么攻击了?弓箭?不可能开弓啊。” “不过若是夜袭敌军营寨,倒是能一试,落地之后再行攻击。不在于里应外合,而在搅乱敌军视线……嗯,这么想倒挺有些搞头。” 叶大公子想的入神,一时忘了身在空中,加下一阵疾风,不由飞快的冲了下来。秦思等人急忙上前,叶欢自己也是全力控制…… 但速度太快,就是大公子也反应不及,只得弃伞调整方向冲进了草堆之中。 一时间马草漫天乱飞,等秦思叶冬到了面前,叶欢的身躯已经看不见了,彻底没入马草之中。唯有两截小腿还漏在外面,上下摆动着…… “叶郎……”秦思口中二字脱口而出,和叶冬双双-飞身上前。 就在此时,又有一队人马到了营中,眉目如画的少女当先而行,脚步敏捷,所过之处皆是一阵异香飘散…… “甄小姐,甄小姐,让童某先通报兄长。”县令童奇跟在身后。 “没事,悦之哥哥说过,我来见他不用通报。”少女声音犹如出谷黄莺。 “啊……”下一刻她却掩口惊呼。 秦思和叶冬一个左腿,一个右腿,正把叶欢从草堆中拔了出来。 第963章 千里取人头 “呸呸呸……”呼吸到新鲜空气,叶欢不住往外吐着草籽,娘的装逼遭雷劈,丢人了。 不,不丢人,本公子是为了科学技术的先行者,谁还没有挫败之时? 一番阿q精神之后,叶欢重新振作起来,小意思嘛。 等秦思看清夫君的模样,担心之后随之而起的是一阵笑意…… 叶欢的头上顶着很多马草,就像是一个鸟窝,浑身上下也沾着草籽。 叶冬楚南等人表情古怪的上前为将军拍打,他们想笑,可在这个场合笑出来太不合适了。至于周围士卒一个个瞪大了眼,什么时候见过将军狼狈的样子? “悦之哥哥,你在干嘛?”少女快步跑了过来,到近前却是掩鼻道。 “宓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叶欢一愣,眼前一副萝莉长相的正是甄宓。 后者闻言放下手,施礼道:“悦之哥哥好,我是来收牧场羊皮的。” 说完一笑,又对秦思敛衽:“思夫人好,悦之兄长为何如此?” “你悦之哥哥想飞,没有飞好便如此了。”后者笑道。 “想飞?悦之哥哥你还会飞?那带宓儿飞一下行吗?”甄宓立刻转过头来。 叶欢不由对秦思翻个白眼,还带人飞?本公子刚刚经历了一场“坠机事故”。 “宓儿,这天寒地冻的怎么是你来?你大哥呢?”看着眼前的甄宓,大公子亦不由感叹女大十八变,除了一张萝莉面孔,周身都散发着成熟的气息。 甄宓狡黠的一笑,上前拉起了叶欢的袍袖,此刻却也顾不得臭味了。 “悦之哥哥,两月后是祖父七十大寿,宓儿是来找你帮忙的。” “哦,原来如此,甄老大寿,欢倒是该备下一份厚礼。”叶欢说着抽了下袖子,小姑娘的身材已经今非昔比,这蹭来蹭去的多失礼啊。 甄宓不以为意,反而拉得更紧,摇晃着道:“祖父最看中悦之哥哥了,宓儿要送个他最喜欢的礼物,悦之哥哥你答应我好吗?” “行,只要为兄做得到。”叶欢干脆的道,冀州甄家,是他重要的战略合作伙伴,如今在并州拥有良田数千亩,桑田千亩,算是很大一笔产业。 “多谢悦之哥哥。”甄宓笑着拍手,叶欢总算把胳臂抽了出来。 “祖父最喜欢兄长的将进酒,每次饮宴势必吟咏,常叹有此妙词,却是无曲。这般佳作,别人都是狗尾续貂,终究要悦之哥哥亲谱才行。” “谱曲是吧,行,不过至少要半月时间,到时候为兄派人给你送过去。现在为兄要去沐浴,这味儿……”叶欢点点头,说着皱了皱眉。 “兄长快去,等会儿再给宓儿说说那飞行之事。”甄宓甜甜笑道。 叶欢一笑便就回营沐浴,李云方才就回去准备好了,董保也安排了侍女。 “当年袁绍为袁尚求取甄宓,应该是一种合纵手段,要把甄家和他捆绑起来,现在吗,没那么简单了,日后若有交战……” 甄宓的前来令叶欢想到了冀州之事,很自然的联系到了袁绍身上。 “联军之后,诸侯间最大的动作就集中在冀州幽州之处,公孙瓒与袁绍都不是甘于平淡之人,按时间算应该也快了,但袁本初休想轻易拿下冀州。” “夫人到。”秦思的前来打断了叶欢的思绪,将身体往水里沉了沉。 挥挥手让小丫鬟出去,秦思轻声问道:“叶悦之你对甄宓妹妹很好了,将进酒如此名篇的谱曲也能送之?不过我倒也想听听佳作。” “有杀气……”叶欢眨眨眼。 “看见宓儿,我就想起芸儿,也不知她在蜀中怎么样?刘季玉对她好不好,芸丫头自幼就要强……”原本是求生欲,可提起卢芸,叶欢是真的爱怜。 “不行,我得找姐姐问问,芸儿若不开心,本公子要季玉好看。” 秦思微笑摇头:“有你这样的大哥,谁敢欺负芸儿?再说刘公子亦是名门。” “哎,季玉吧,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好色。”叶欢叹道。 说完话大公子觉得有些不对,秦思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这什么眼光?你不会觉得本公子和刘季玉是一路货色吧……” “你可能不是吧,不过外人未必会这么看,夫人,毓儿,云朵,若兰,还有如玉,哪一个不是人间绝色?” “思儿你还得把自己加上。”叶欢一笑复正色道:“本公子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只求问心无愧,纠正你一个错误,不是可能不是,就是不是。” “你不是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嘛?为何又要解释。” “你不是别人啊,思儿你的想法我当然在乎,不过你若是说看两眼漂亮小娘子就算好色的话,那我肯定算。” “叶悦之你还真坦率,难怪那李郡守杨郡守亦是这般。”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人与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人有控制能力。” 秦思摇摇头:“我不跟你说了,叶悦之你天生一张利口。” “对啊,说这些没意思,有了滑翔伞,这次我一定能赢。”叶欢连连点头。 “你记得帮我也做一个……” “将军,幽州急报。”秦思话没说完,边保低沉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进来,思儿你不用回避。”叶欢摆摆手。 边保进帐,将一份细长的绢帛交到了叶欢手中,早在当年初至洛阳之时,班明已经开始了对信鸽的培育,如今八年多下来,幽州司隶皆有成熟的网络。 接过绢帛展开一看,叶欢的双眉当即一扬。 “哼,总有人按捺不住,当真拿叶某当摆设?” 叶欢低头沉吟片刻,便对肃立一旁的边保道:“立刻派人去请翼德前来,本公子这次要飞剑千里取他人头,看看谁还敢做出头鸟。” “诺!”边保恭声应是。 “再让微尘全力拿到他的亲笔信,要做就要铁证如山。”叶欢挥挥手。 等边保出帐,秦思靠近了木桶一些,犹豫着问道:“又要打仗了?” 叶欢轻松一笑:“谈不上打仗,锄奸而已,他还不配本公子出手!” 说话间大公子奋然起身,带起一阵水响。 “啊!”秦思未料他会如此,急忙掩目转过身去。 “啊什么啊?本公子穿着了,就算没穿,又有什么关系?”叶欢腹诽。 第964章 受伤的总是我 夜间的帅帐中,秦思睡在榻上,叶欢则打了地铺。 原本童奇是一心要接他往县府的,但大公子多年从军,很是喜欢军营的气氛,便在八军营地安置。而在士卒们眼中,此亦是一种荣光,巡守格外严谨。 打量了一下榻上的伊人,叶欢嘴角上扬,虽说有时候忍耐的颇为难受,但却是另外一种气氛。后世的他还没谈过恋爱了,今生算是一种弥补。 头枕双手,叶欢舒展着身体,身下垫的熊皮厚实柔软,极为舒适。 “这张岐又是什么鬼?人家利用你一下你就干了?从龙之功?” “袁本初啊袁本初,你果然比公孙瓒好不到哪里去,刘使君啊刘使君,怎么老被别人盯上了?看来当年内臣那一手还是有效果的……” “挟天子以令诸侯,重要在于朝廷的威信,离我远的也就罢了,幽州相当于在本公子眼皮子底下,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 “翼德的飞燕骑千里奔袭,文远的铁骑营接应,想来文和当不会有异议。正好也试探一下公孙瓒的反应,敢炸毛本公子也正好给你剃掉。” 叶欢想着翻了个身,却原来根据情报显示,鼓动渔阳张岐给幽州刺史刘虞上尊号的竟是渤海太守袁绍!得到消息,一个杀鸡儆猴的计划立刻成型。 讨董之战谁也不知叶欢与董卓先前就有约定,定边军只动了数千人,但亦坐实了他在司隶一战中折损颇重的消息。也许就是因此,有心者才会蠢蠢欲动。 提前数年设置的情报网络,加上先进的传讯手段,这一回叶欢先机在手,打算着给天下一个惊喜。但凡有叛逆之心者,虽远必诛。 不仅要确保成功,还得干的漂亮,绝不能坠了自己大汉逼王的威风。 想的有点兴奋,叶欢又向榻上看了一眼,动作却是一滞。 帐外天寒地冻,帐内却是极为温暖,秦思的手臂伸出了被外…… 恰好大公子练有夜眼,那两截藕端一样的肌肤,白的分外耀目。 瀑布般的黑色发丝之下,雪白的颈项亦是随着呼吸若隐若现。 “叽咕。”大公子有点僵硬的吞下一口唾沫。 “不行,我说一不二的。”叶欢双手按住面颊,吃力的把自己的头转了过去。 “你就是有贼心没贼胆。”金光大字恰到好处的出现在眼前。 “我去,有你什么事儿啊?”叶欢拍了玉佩一下。 “就你这点出息,还想一统天下集齐斗将榜?”金字似乎在轻笑。 “我擦,你真当我不敢啊……”叶欢捋了下袖子。 “你就是不敢,就是不敢。”金字跳动起来。 “哼,本公子敢给你看。”叶欢蹲起身来,想了想把玉佩解下塞进了被窝。 接着蹑手蹑脚的来到了秦思榻边,这个角度,看上去更为清晰了。 “哎呀……”一声痛呼从帅帐中传出,边保一个激灵到了门前。 “唰。”叶冬比他更快,但摸上帐帘的那一刻,他却迟疑了。 “公子什么事儿?”二人齐声问道。 “没事儿,我起夜撞了一下灯台,没事儿……”叶欢的声音随之响起。 “哦。”边保叶冬对视一眼,退开了几步。 “好好的练什么武艺,又打我?”帐内叶欢捂着眼睛,颇为委屈的嘟嚷了一句,重新躺在自己的地铺上,背对秦思,右手不住轻轻按揉。 见叶欢居然这般模样,秦思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大半夜不睡觉你想偷香窃玉,现在他还委屈十分,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可自己心中的确有一份歉疚,方才惊醒下手有点重。 想了想,秦思还是下榻,蹲在叶欢身边,伸手搭住了他的臂膀。 “叶悦之,你……”刚说了半句,大公子肩头一抖,把她的手甩开了。 “你别理我,哪儿有你这样的,我的眼睛肯定肿了,明天怎么见人?” “谁叫你大半夜不睡觉在人家榻边图谋不轨?” “什么叫图谋不轨,我什么都还没干了。”叶欢转身愤懑的道。 “噗嗤……”大公子忘记捂着了,看着对方青紫的右眼,秦思不由一笑。 “你还笑?思儿你太过分了。”叶欢有点悲愤。 秦思急忙收起笑容,柔声道:“好了,我不笑,给你上点药。” “不稀罕,我自已有药。”叶欢继续揉着。 “我打你,你为什么不躲?”秦思说着,很难得的噘了下嘴。 “我……”叶欢一时语塞,总不能说自己那什么熏心,那什么上脑吧,加上秦思的反应动作快如闪电,能躲开才怪。 “哎……想不我叶欢纵横疆场,天下无敌,却老是被你打,这要传出去,本公子一世英名就毁了。”片刻之后叶欢一声长叹。 “叶悦之,算,算我不对吧,你给我看看。”秦思低着头轻声道。 “什么叫算你不对?就是你不对好吗?不行,看一下不行。” “那,你想如何?” 叶欢想了想:“那你今夜睡在我边上,就算了。” “叶悦之你别……” “哎~吐过血,受过伤,毓儿也没你这么狠啊。”叶欢连连摇头。 秦思贝齿咬着下唇,思想斗争了许久才小声道:“好吧……” “来来来……”叶欢闻言立刻掀开了被子。 “只是睡,睡在,你,你边上,不许乱来。”说话间秦思面上有些发烫。 “那当然,本公子是正人君子,听说过坐怀不乱柳下惠吗?赶紧的。” 秦思咬咬牙,横了叶欢一眼之后,还是闭上双目钻进了被中。 “思儿你转过来,你背对着我怎么看?” 秦思闻言转过身来,却见叶欢右手支着面颊看向自己,二人距离如此之近,他的呼吸都能喷在自己面上。 下意识的反应,令得秦思一双玉手成拳放在了胸口。 “思妹妹,别怕,哥哥今晚就这么和你聊聊天……”叶欢洒然一笑,说话间被窝里的手却在自己股上狠狠捏了一下。 次日清晨,童奇一早就过来了,看见叶欢却是一愣,大哥眼睛怎么乌青一块?随之狐疑的目光落在了边保脸上,后者却是微微摇头。 第965章 将军在天上 叶欢见状双眼一瞪,本来上了药,可昨夜却颇为煎熬。 童奇一颤,立刻收回眼光不再看了,记得当年在晋阳他第一次见到叶欢,面上也带了两个巴掌印,后来才知道那是被叶公打得。 “子宁今天没你的事情,东西帮我准备好你就忙去吧。”大公子挥挥手。 “是,那小弟告辞。”童县令不敢多言,带着一肚子好奇走了。 叶欢带着八军一曲骑兵与乌格里所部,加上鲁俊的勘测队便就出发。 这一去足足五日,为了麾下匠人的安全,大公子没有让他们使用滑翔伞。在空中想要保持稳定控制方向,一定要有高超的身手和充沛的体力。 至于鲁俊的探矿之法?简单,叶将军天资聪颖,加上又是“业内人士”,一个上午的时间,便学了个通透。的确有用,可以说是古代地质知识的运用。 即便如此,想要找到露天矿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五天的时间,勘探队勘测了方圆四十里的矿区,却是收获不大,但大公子是不会放弃的。 “科技工作就要不怕失败,我们要学习居里夫人的精神,百折不挠……”当叶欢在火堆前口沫横飞的鼓动之时,工匠们有着和士卒一样的激动。 原本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找到铁矿,又有美人相伴,大公子无比坚定。 第六日,飞燕军统领张飞到了,随他前来的还有两大军师,毒士鬼才。 率众相迎的是楚南,三人不由微微一愣,四下都没看见叶欢的身影。 “将军去了何处?”贾诩第一个问道。 “军师……”楚南有些犹豫,没想到军师会亲自来此。 贾诩见状双眉一皱,肯定有什么不对,否则楚南李云等人不会是如此神情。 “快说,将军在那儿?”音量不觉就提高了一些。 楚南咬咬牙,伸手往空中一指:“军师,张将军,将军在天上。” 顺着所指的方向一看,贾诩当即双眉扬起,张飞郭嘉解释眼中一亮。 只见在离地约有六七丈的空中,两条长索拉着的一个三角形物体正在飞翔。看的仔细一点,下面正有一人双臂展开紧贴其上,岂不就是叶欢?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贾诩说话时吹动了胡须,任他如何想像,也再想不到会有眼前一幕,他抬头看着都有点发晕,何况主公身在空中? “翼德将军,立刻喊主公下来。” “军师,军师,不可,身在空中要全神关注,否则会有危险!”楚南急忙道。 “危险,还知道危险?”贾诩胸口微微起伏:“到底怎么回事儿?” 见到军师面色发紫,嘴唇都在颤抖,楚南不敢怠慢,便将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原来叶欢为了获取更高的高度,便与观察广阔的大地,便以长绳牵引,双马拉拽。利用马匹的高速得到更大的风阻,这几日也是越来越为纯熟。 “主公这般,还要多久?”贾诩听完,深吸一口气问道。 “快了,快了,一炷香时间应该差不……” “有了,有了,鲁俊,东偏北方向,大约两千步。”叶欢的声音从高空中传来,人人都能听出其中包含的喜悦和兴奋。 贾诩不再出言,纵马便往拉拽长索的战马方向而去,众人急忙跟上。 军师也不看空中,看了只会觉得心惊肉跳,张飞跟在后面不由眉头一皱,唯有郭嘉昂首向天,看着叶欢滑翔的身影,眼中一片羡慕之色。 拉拽长索的战马在叶冬和花奇的策骑之下缓缓减速,“滑翔伞”的高度不断降低,叶欢全神控伞,寻找着相逆的气流降速。 片刻之后,滑翔伞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终于到了距离地面一丈的高度。 贾诩见了,这才松了口气,抬起袍袖擦拭了一下额角。 “军师,兄长……”张飞心中一动出言到,如此天气,军师片刻之间满头汗水,足见对兄长如何关心,这一回军师怕是真的气恼了。 “翼德不必多言。”不等张飞继续,贾诩已经摆手道。 说话之间,叶欢已经落地,但见他双膝微曲便是一阵前冲,靠着碎步逐渐消除下降带来的冲力。跑了大约有二三十丈之后,终于稳稳的停了下来。 “鲁俊,鲁俊,终于找到了。”叶欢满脸笑容。 楚南一阵飞奔到了面前,对将军眨眨眼道:“将军,贾军师到了。” “军师?文和怎会到此?”叶欢一愣,随即转头,便见到了面沉如水的贾诩。 “拿着。”将滑翔伞交给楚南,大公子急忙向军师方向而来。 到了近前,就见张飞站在贾诩身后对自己摇头,面色有些沉重。 不等面带笑容的叶欢出言,贾诩已然上前一步躬身为礼。 “将军,今日诩前来,是专程向将军请辞的,诩智术短浅,不堪大用。” “文和,军师,万万不可如此,欢也不解释了,先生息怒,息怒……”叶欢听得语气不对,急忙侧身闪到一边连连言道,他也没想到贾诩会亲自来此。 贾诩摇了摇头:“将军文武双全,诗词隽永,样样精通,却要我等何用!”说完竟是一拂袖,转身便走。 “文和,文和,万万息怒,欢有先生,如鱼得水,岂能离之。”叶欢说着脚步跟上,不断对张飞郭嘉施着眼色,他能看出,贾诩是真动怒了。 “先生息怒,息怒,有话好好说嘛……”张飞赶紧拦在了面前。 贾诩脚步不停,想要绕开张飞,但青影一闪,郭嘉又拦住了去路。 “先生,将军是为主上,但亦是统军之将。先生掌管全军军法,便是将军有违,亦可惩之,以正军法,此时若走,便是先生失责了。”郭嘉一笑正色道。 边保闻言一愣,军法治将军?当即便道:“郭祭酒,你好大的……啊。” 话没说完,股上挨了一脚,转身看看,踢他的正是将军,不由立刻闭嘴。 “以军法治之?”贾诩抬头看了郭嘉一眼,顿了顿方才问道:“那在奉孝心中,该如何处以军法?” 第966章 以袍代刑 郭嘉不慌不忙,又对贾诩一抱拳。 “军师,前年之时,定边军便有军规,一军主将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亲临一线。如今将军之行,便是冒险行事,按律该仗打三十。” “对对对,奉孝说的是,军法如山,叶某也不能例外。”叶欢紧随其后道,贾诩不顾寒冬飞雪随张飞一道前来,显然是为了自己千里飞剑的计划,这片尽忠之心…… 楚南李云花奇等人闻言都冲郭嘉瞪眼睛,干什么了?打将军? 当今天下,除了叶公,谁还能如此? 哦……夫人们那是不算的。 但三人都不敢说话,因为叶欢的眼睛瞪得比他们还大,本来就浓眉大眼了。 迎着贾诩的目光,郭嘉继续好整以暇的道:“军师掌军法,不容徇情,定边军向来军法天大。军师可以责罚将军,却不可擅离职守!” “聪明啊……”叶欢闻言心中暗道,到底是鬼才脑子快反应灵。 想着大公子再度上前,对贾诩深深一礼:“祭酒所言极是,法是叶某而定,自该以身作则,愿受军师责罚。” 郭嘉眼中光芒一闪,将军此时上前,这个配合就算是打成了,他没有看错。 叶欢亦是满脸正色,三十军棍和贾诩,这还用选吗? 不过此时天下诸侯,能如此轻松为此事者,怕也只有叶欢了,他天生没有等级之分。 贾诩捻须,深深的看了郭嘉一眼,沉默片刻才道:“奉孝之言不无道理。” 随即转向叶欢:“主公身系天下之重,岂可不惜自身?今日之事,必须严惩!” “诺,欢领军师军法。”叶欢毫不犹豫。 贾诩点点头:“待回晋阳之后,诩会召集全军,当众宣布此事,将将军战袍杖打三十,以儆效尤。此外,主公三月之间不得饮酒,今后不得再有此类之事。” 不等叶欢点头他看向李云等人迅速接道:“尔等为将军亲卫,就有护卫主将之责,今日先打其一,倘若下次再犯,当取尔等首级。” “军师,不关他们……”这一下叶欢不干了。 “军师说的是,是我等失职,南愿受仗,南知身份卑微,将军战袍之三十杖,我愿受三倍!”楚南立刻上前单膝跪在贾诩面前,正色言道。 “军师,我等亦愿受责……”李云边保跪在了楚南两侧。 “军师,我等皆愿受仗……”十二队亲卫齐齐跪倒,口中高呼。 “军师,我等也愿受责。”八军士卒亦跪倒一片。 士卒们面上都是认真无比,在他们心中,是宁愿自己挨打也不愿将军战袍被打的。 听上去似乎很难理解,但在此时却是理所应当。打战袍,就等于打将军。 曹操惊马踏坏农田之时,曾割发代首,此事一出,三军凛然,再不敢有违者。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动。”这句话在汉末不是充门面的,对士大夫而言,割发与斩首当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对尊严的一种极大损失。 同理,身为统军大将,谁都知道将军的战袍意味着什么?将者尊严。 那边乌桓首领乌格里见了,也是快步而来,贾诩不愿节外生枝,厉声喝道: “军法如山,不必多说,来人,先将楚南杖打三十!” 话音一落,执法士卒立刻上前,将楚南放倒在地就打,棍棍到肉,毫不容情! 楚南当然是一声不吭,而周围士卒看向他的目光则都带着尊敬,甚至是羡慕。 叶欢不禁有点脸红,贾诩并不是在演戏或是什么,算是一种劝谏的手法。他看不下去,可要是问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觉得理所应当,上下有别,此时是不可改变的。 不一会儿三十仗打完,大公子立刻上前相扶,楚南此刻紧咬下唇。 “将军,军师说的是,我等失职,心服口服。” “好了好了,先下去歇息。”叶欢说着看了叶冬一眼,后者会意扶着楚南去了。 “将军,找到了,找到了,真的有……”此时一骑飞奔而来,马上的骑士隔着老远便兴奋的大喊,方才收到叶欢的消息,鲁俊等人已经飞奔过去了。 到了将军所言之地,鲁俊拿出乌格里头领的“镇族之宝”,当即就觉手中一沉,竟是捧之不住掉落地上,砸出一个小坑。凭借多年的经验,他立刻做出了判断。 “将军……”到了面前,来人却觉得气氛有点不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尔等继续打井勘验,若有发现速速报来,我与军师有要事相商。”叶欢颔首道。 “诺!”那人不敢怠慢,招呼人手带上工具去了。 “先生,今日此事,欢定当下不为例。”叶欢稍稍沉默,又对贾诩言道。 “主公,诩素知主公有奇能,铁骑之事亦对我军及并州极重,但再如何也不能与主公安全相比。”贾诩点点头,亦正色道。 叶欢不再多言,便请贾诩与郭嘉张飞进帐,十二队警戒四周。 落座奉茶,叶冬已经回来了,对叶欢微微颔首,随即便在身后侍立。 亲手捧了热茶与贾诩郭嘉,叶欢方道:“军师处置,欢心服口服,只是那渔阳之事,也不值得军师与奉孝快马而来,这寒冬腊月……” “主公,此事事关朝廷威望,我军威严,主公那千里奔袭之法极好,诩岂能不来?” “主公,军师有言,借此一事,大有文章可做,利用得当,便胜十万大军。” “哦?先生有何妙计?欢洗耳恭听。” “奉孝,你可畅所欲言,诩心中,怎会有任何蠢念?”贾诩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军师气度,嘉从来佩服。”郭嘉一言也不矫揉,当即命人挂上了幽州地图。 “将军,军师得将军之信后,便与嘉飞奔到此,同时调张辽将军的铁骑营至柔县,张飞将军的飞燕军至周县,典韦将军的新七军,潘凤将军的五军……” 郭嘉点指地图侃侃而言,随着他的言语,自有士卒将一个个标识贴在地图之上,等他告一段落,幽州和并州边境已经呈现了一幅重兵云集的态势。 第967章 最佳组合 叶欢抱臂托腮,站在地图之前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 “观军师与奉孝之法,应该是欢失之与细了。” “非是主公不细,而是未及深思,若非奉孝提醒,诩亦未想到。”贾诩欣然道。 叶欢一笑看向郭嘉:“奉孝且细言之,内中还有如何奥妙之处?”主从多年,他亦从贾诩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心意,毒士不但有大局观,心胸气度亦是宽广。 论年纪,贾诩比郭嘉大了二十有余,一辈人还多。但对其才华,向来是赞不绝口,且言行一致,此次让郭嘉出面,他的意思便是让其掌握大局了。 “主公,军师,柔县至渔阳千里,以张将军的飞燕军千里奔袭,当七至十日可到。拿下张岐当不在话下,但仅仅此举,还不足以震慑诸,最佳莫若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奉孝你的意思是要以翼德的飞燕军为饵?”叶欢眉头微微皱起。 “主公明见,幽州之处,多有心怀不轨之人,倘若能造出形势将之诱出,我军当可一举破之。比如说这里,便是幽州屯兵之处。”郭嘉一笑续道。 “屯兵之处?翼德的飞燕军不过三千,兵力悬殊,如何接应?” 郭嘉微微摇头:“此次出兵,就是张将军的飞燕军,不遇战事,无需接应。” “无需接应?”叶欢闻言一愣,眼光不由看向张飞。 “郭祭酒之言是也,兄长放心,就算兵力悬殊,想抓住我军却也不易。”张飞正色道。 “主公,无论是铁骑营还是各军,战线太长,很难隐瞒消息。一旦文远将军或是潘凤将军出现在幽州,只会打草惊蛇,因此只宜飞燕一军深入。” “奉孝,此法是否太险?”叶欢想了一会儿还是问道。 此言一出,贾诩笑着摇头,他当日听了也是这么问郭嘉的。 “主公常言,但为全局,一隅得失,不必挂心,兵者诡道,岂有万全?” “对,祭酒说的是。”张飞紧随其后不住点头。 “我去翼德你哪一头的?什么时候成了应声虫了?”叶欢腹诽。 “此言不假,但为了区区一个张岐,如此是否太过?” “不过不过,主公放心,嘉亦不会让张将军轻易犯险,还有这两处。”郭嘉潇洒的一挥手,又在地图之上点指了两下。 叶欢见了双眼一亮,想了一会儿方道:“原来奉孝有如此安排,这一路欢知之,可此处?奉孝你又有多大把握?” 郭嘉听了抱拳躬身:“还请主公恕过嘉擅专之罪,得信之后三日,两处已然派人去了。” “兵家之事,先发制人,奉孝正该如此。”叶欢先是摆手,随即笑着问道:“此处奉孝派谁前往?” “管亥管校尉自告奋勇,嘉与军师亦觉恰当。” 叶欢点点头:“奉孝你如此安排,是生怕某些人不出兵啊。” “主公,嘉只怕如此还有人龟缩不出,因此还有两策当要在先。” “还有两策?”叶欢闻言不由看向贾诩,他是真的没想到,而后者则微笑颔首。 “其一,先造流言与幽州之处,就说……则某人闻之,当能坚其心。” “其二,如此如此,他便是不出,只要主公想说是他,赖也赖不掉。” 听了郭嘉胸有成竹之言,叶欢当真一愕,随之连连摇头,贾诩此时笑容更甚。 “奉孝你这……也太那什么了,不过从军而论,却是极佳。” 大公子的摇头是因为郭嘉之法他根本没有想到,但细细一想,立刻便知其中奥妙。亦不由暗暗叫好,两军对阵,有什么阴谋诡计?鬼才二字,当真贴切。 “不敢当主公之赞,若无贾军师提点,嘉亦无法善之。”郭嘉“谦逊”道。 “奉孝你不必捧我,此事诩只是辅之,你那两策我当真想不到。”贾诩却是坦然。 “我也想不到。”叶欢不失时机的加上一句。 “既然奉孝已经想的通透,那此次幽州之事,便由你全权指挥。此处铁矿已经找到,还要进一步探出储量,欢便不问战局了。” “主公,这用兵之处……”郭嘉闻言稍稍有些犹豫,毕竟之前他可从未统军。 “用兵之处,由你自决。”叶欢说着解下腰间佩剑递了过去:“此剑交给奉孝,统领三军,若有不尊军令者,便以此剑斩之!” 面上兴奋之色一闪而过,继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郭嘉上前一步,躬身接过佩剑。 借这个机会,叶欢和贾诩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 “主公放心,嘉定会谨慎而行,绝不辜负主公所托。” “奉孝尽管大胆用兵,不需太过拘泥,多听军师之言便是。”叶欢欣然道,既然交给郭嘉,此战哪怕有些错失他也在所不惜,何况还有贾诩在后,为之查漏补缺。 鬼才毒士联手,在叶欢心中可为当今天下第一组合,即使是卧龙凤雏也不能与之相比。二人不但都有奇谋妙计,更能在性格上形成互补,只要配合默契便是完美二字。 “袁本初,公孙瓒,尔等都给本公子等着吧,让你们看看什么叫最佳拍档。” “此事便如此定,翼德,二位军师妙计,此战就要看你的飞燕军到底如何了。” “飞不多言,兄长看着便是。”张飞断然道。 “好,那便如此,你立刻回去,休息一日,我再送二位回去。” “诺!”张飞应诺转身就走,此刻心中已是满满战意。 这边帐帘掀开,远处一个声音便隐隐传来:“将军,找到了,将军,找到了……” 叶欢听了急忙出帐而观,就见鲁俊一手拿着一块石头飞奔而来,口中大声呼喊,面上则是一片欣喜若狂之色。 “将军,找到了,找到了……”飞奔到叶欢面前,鲁俊不住说着,面上竟有泪痕。 “哈哈哈哈……”扶着鲁俊双肩,看了看他手中的矿石,叶欢仰头一阵大笑。 “先生多年辛苦,今日总算有所回报,奇功一件,奇功一件。”不住拍打着对方肩头,叶欢转身便道:“传我军令,今夜就在营地设宴,为鲁先生和勘探队庆功。” 第968章 放手不管 是夜,张飞马不停蹄而去,郭嘉随之而行。 叶欢自己则留在邱池,继续主持铁矿的开采工作。 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探明露天铁矿的储量。 汉末的采集手法是比较落后的,大公子经过一些列权衡还是采用了井矿式。 贾诩留在了邱池,叶欢不愿意让年过四旬的毒士太过奔波。 四天的时间,率领众人在方圆三里之内打了三口竖井,最深的一口打出了十一丈的深度。 边军八军围着主矿区安营扎寨,民夫队也在逐渐调集而来。 今日天气格外晴朗,三号竖井之旁的帐篷中,叶欢正与贾诩对坐饮茶。 一幅巨大的地图挂在木架上,其上不但有“护矿军”的军营,还有各式各样的建筑,围绕几口矿井安拍的错落有致,这是大公子花了三个晚上才完成的。 “军师,今后邱池矿区都会有主力军驻守,今年是八军,明年是七军,由此类推。欢要将炼铁炉直接设在矿区之侧,这里紧邻牧场,人员所需当可充足。” 一边喝着茶,叶欢一边指点江山,将自己在画上的设想细细的为贾诩解释。 军师不住点头,他并不精通此道,但每次主公侃侃而谈之时,都让人脑中不禁产生画面。 “我们要精工细作,按每天采集十车来算,炼制一月。以此类推,一年之内欢当可为并州所有农户换上铁质农具,铁骑营、陷阵营等主力部队的铠甲兵器再进一步。” “有了足够的精铁,我军战车队亦可进一步扩张,此次设立南山武院,可以将车战列入教材之一。前番公义和满仓与兖州那一战,就可作为战例了……” 一番话说了有小半个时辰,叶欢却是精神奕奕,有了丰富的铁矿煤矿,为他今后的发展提供了更大的可能。尤其是工具的改良,在生产和军事上都会有极大的效用。 “主公,四天时间,张飞将军和奉孝也该到柔县了,主公就一点不问?”贾诩笑道。 叶欢轻松的摆摆手:“用人不疑,既然给奉孝翼德压了担子,欢绝不会再置一言。千里奔袭,取贼首级,无论成败,对我军而言亦是一种历练。” “主公说的是,尤其奉孝,是该好好历练一番,不知他能做到如何地步。” “文和,我不问,你可不能不问,这个郭奉孝,不看着点他能把天捅破了。” 贾诩捻须一笑:“诩最看重奉孝的,亦是此处,主公久经战阵,诩亦不是不善军略。可他所想,往往还可出人意料,兵者诡道,这个诡字他算深得其中三味。” “文和之言极是,不过若论奇谋妙计,文和又会输谁?当年若非欢之急病,那李儒还能翻云覆雨?而观先生待奉孝,欢是衷心佩服。”叶欢正色道。 “主公过誉了,纯以军论,奉孝之能,对日后助力极大。且他用兵那些疲沓之处,还真是别出心裁,自己人截自己人,唯有他那脑子能想的出来。” “好了文和。”叶欢轻轻拍了拍案几:“奉孝天才横溢自不必说,但年级尚轻还需敲打,此处亦唯有先生恰如其分,其余之言,我就怕他听不进去。” “哈哈哈,主公太谦了,若论用兵奇诡,之前种种,奉孝论起都是赞叹不已的。” “不说了,不说了,文和你把他看好就行,我不想管,怕睡不好觉……” “战事可以不说,张岐此人亦不足为虑,但奉孝接连黑山那一手却不失为妙招。运用妥当,主公今后就可在幽冀之地埋下一支骑兵,只是不知张牛角此人到底如何?” 叶欢点点头:“黄巾前四将,伯明与子平都极具用力,颇能用兵,但与此人相较,还是差了不少。当年波才便是不可多得之帅才,而他之下,便是此人。” “主公有如此言语,定不会错,难怪他能稳定黑山,令袁绍公孙瓒难以奈何。” “统率之才,张牛角有之,但其颇有治政之能却是让欢也始料未及。仗黑山之势,他竟能养活五十万黄巾,自给自足,不容易啊。”叶欢的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贾诩闻言亦是颔首:“主公所言极是,以诩观之,大汉诸侯,能说张牛角张燕者,亦非主公莫属。此人之外,前番保举刘备刘玄德为平原相,莫非又是暗子一枚?” “哈哈哈,一切都瞒不过军师法眼,不过嘛,这刘玄德绝不是居于人下之辈。比之公孙瓒和袁本初,他不过是少了根基,若有基本,此二人怕亦不如之。” 贾诩闻言动容,他能从叶欢的一系列所为之中判断刘备绝非常人,可也没有料到叶欢对之的评价竟会高到这种地步!袁绍,公孙瓒,皆是一时俊杰。 “所以欢才会让天子叙宗谱,给他一个皇叔的称号,日后但凡天子之命,他绝难拒之。”叶欢续道,这个思路和原本时空中的曹操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不会有衣带诏。 给刘备一块领地,一个名位,让他早点出头。那么刘皇叔能够做到什么地步叶欢也颇为期待。至少他发展起来,首先头疼的不是自己,而是袁本初与公孙白马! “听主公之言,对着刘备比单骑定荆襄的刘景升更要胜过,诩亦想一观其能。” “刘景升胸有大略,不乏奇谋,亦善于因势利导,顺水推舟。倘若是文景盛世,此人必能成一代名臣,但毕竟守成有余而进取不足,公路兄就够他受的了。” “嗯,袁术夺取南阳,时机把握极为精准,令得刘景升有力难施。南阳乃襄阳屏障,就算可安一时,二者必定也会围绕此地再有争夺,却不知胜负如何了。” “先生此言,明见千里,按公路兄其人,荆州之战是迟早之事。不过他麾下虽精,荆襄之处也是英杰辈出,蒯越、蒯良,蔡瑁等皆非庸手,当有一场争斗。” 贾诩微微一笑,想了想问道:“主公,倘若二者相争之时,一方向朝中求援,主公为中枢之威,便不得不表态,到时又该如何对之?” 第969章 动静相如 叶欢听了也不作答,缓缓的端起茶水一饮而尽,随即看向对方。 贾诩亦是随之,捻须笑道:“如此甚好,是谓一动不如一静。” “军师高见,动不如静,动静相如,只需一个控字,便可观天下之变。” “好,好一个控字。”贾诩轻轻拍案起身道:“主公,诩明日便回晋阳。” “行,楚南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让他和李云送文和回去。” “主公,莫怪诩多言,主公乃天下之望,日前之事定要下不为例。” “先生放心,欢定会时刻警醒。” 次日贾诩走后,叶欢一门心思的扑入了邱池铁矿的建设之中。五日之内,一万五千民夫队已然到位,其中多有匈奴、乌桓甚至西域之民,乃并州常备的建设力量。 边疆畜牧业的发展和技术的不断提高,给叶欢提供了不少的流动人口。淡季之时,他们可以编入民夫兵团投入建设生产,旺季之时又可部分回归参加本族之事。 如此一来,在人手上就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叶欢基本上不会因为人力发愁。 邱池县铁矿工地之上热火朝天,俨然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与此同时,张飞率领的飞燕军三千精锐已经开始了突进,为了确保奔袭顺利,此行足有六千民夫随行。 千里飞剑,不但是对有心之人的一种震慑,亦是叶欢在为闪电战积累经验。 骑兵大集团连续突击,步兵重兵集团跟上,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并不在兵员素质或是战法。而是后勤,源源不断的物资要不停送往前线,保证各大主力的给养。 叶欢准备将何满仓的新九军彻底编为后勤总队,两年之内他们不但要扩大至四到五万人,更要全军实现骡马化,拥有最为专业的侦查向导及工兵部队,同时保证战力。 张飞本就是幽州涿郡之人,手中还有精细的作战地图。不要忘了,当年叶欢率领定边军远征乐浪,亦有极多的熟悉地形的士卒,因此飞燕军从一开始就是狂飙突进。 三日时间,飞燕军隐蔽突进五百六十里,行军之中,他们对速度还是有所控制的。要确保后勤部队能够跟得上,对于部队的作息,张飞就要有最为详尽的安排。 拒马河,距离涿郡房山县一百二十里,到达房山之后,飞燕军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掠过广阳郡,直扑渔阳,帅帐中,张飞在地图前正在做着最后的计算。 两员副将一左一右站在身侧,也都是定边军中大名鼎鼎之辈。 萧荣,前陷阵军骑兵营统领,飞燕军新建之后,张飞向高顺“借”来用以练兵。 郎骑竹,原九曲副统领,后任典韦新七军骑兵营营首,恶来对张飞可算极为大方了。 “将军,最新军情,那张岐就在渔阳,我军走广阳奔广平,突袭渔阳,按此次进军速度两日一夜足够,我军可在入夜发动攻击,拿下此人。”萧荣啃了一口手中梨子道。 “用不着两日一夜,将军让我先领一部为先锋,走此处,还能快上半日。” 张飞点点头:“单兵负重可曾算好,轻骑突进的话,三日之后才有补给。” “将军放心,我心里有数,全军携带一日半口粮出发,省着点吃,绝不会影响战力。” “将军,郎校尉麾下是九曲的老底子,若论奔袭,确该以之为先。”萧荣笑道。他与郎骑竹都是老六曲的人,互相知根知底,换个人他可未必会如此说。 “将军,民夫队到了,一千骑,四十辆大车。”此时帐外传来士卒通报之声。 “嗯,速度不慢,满仓还是厉害啊,比我所算还早了一个时辰。”张飞连连颔首。 “萧荣你去接收,问问来人是否是新九军的主力。” “诺!”后者应诺,掀起帐帘却回头道:“将军,多半不是,满仓哥不会如此。” 说完便出帐去了,张飞和郎骑竹相视一笑,继续观看地图。萧荣的话他们清楚,民夫队与作战部队不同,要的是均衡,此举也体现在他们日常的训练之中。 “骑竹,你说我们拿下渔阳之后,公孙伯圭是否会动?” “他动最好,当日一战之败,这一次定要为定边军正名!”郎骑竹信心十足的道,当年败给白马义从,定边军诸将从不讳言,但人人心中也都憋着一口气了。 “祭酒说了,让我在渔阳驻扎两日,随机应变,现在还要看管子平的。”张飞重重点头,说话之时负手看向地图之中的一处所在,又再沉吟起来。 涿郡北新,当黑山入道之口,平时人迹罕至,此刻却来了七八骑人马。 为首骑术长相凶恶,身躯雄壮,马术不凡,崎岖山道亦不能阻挡其飞奔而行。 到了山道转弯之处,他看着路旁树顶微微而动,不由降下速度,右臂抬起。 “某乃管亥管子平是也,奉前将军之命前来寻张牛角兄,不知哪一路兄弟在此?” 随行士卒纷纷勒马,眼光看向路边林间之处,不片刻功夫,树丛中一阵梭梭之声,三四个头戴黄巾做猎户打扮之人出现在眼前。与此同时,几棵大树之上偶见寒光闪动。 头戴披帽的汉子上前两步,看了管亥几眼,出言问道:“你是波帅麾下,管亥将军?” 管亥嘴角一扬:“怎么着,兄弟你连我都不认识?是后来才入黑山的吧?” “队长,队长,这是管亥将军,是管亥将军……”此时一人喊着从林中飞奔而出。 到了管亥马前他单膝一跪:“子平哥,是我,金队长刚来不久,不认得你。” 管亥见了来人双眼一亮,笑着飞身下马上前相扶:“小九,是你?壮实了!” 后者亦是笑容满面:“子平哥,两年了,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哈哈哈……牛角兄可好,兄弟们都好吗?” “这……”小九稍稍有些犹豫:“子平哥,还是上山再说吧。” 说完他到了队长身边,详细说了一番。 队长闻言一抱拳:“在下金帆,见过管亥将军。” 管亥摆摆手:“金队长不必多言,且带我去见牛角兄。” 第970章 靠山吃山 金队长点点头,嘴角嗫嚅片刻,神情坚定起来。 “管将军,张将军定下的规矩,入山之人必须以黑布蒙眼,由我等带去。” “子平哥,队长说的是,张将军确有严令。”小九说着有些紧张的看着管亥。 后者一笑摇摇头:“此乃入山之道,自该谨慎,来吧。”说着双手一伸。 金帆一抱拳:“管将军,得罪了。”说完亲自取出黑布给管亥蒙上。 他身后之人亦随之而行,将跟随前来的七八骑尽数蒙眼,其中亦不乏有相熟之辈。此次随同管亥前来的亦都是之前的黄巾部属,更有三人来自白帆麾下。 被金帆等众人带着,管亥一行走了不少山路。感觉路过一片密林之后,山道变的狭窄起来,小心的走了又有半个时辰,金帆便下令取下了众人的蒙眼黑布。 管亥揉揉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环顾四周,已然身在群山之中,脚下是羊肠小道。 前方的一处山头后面,隐隐有炊烟升起,他不由点点头,应该快到了。 众人翻过这座山头,顶端设有哨位,从这里看下去,下面乃是一片宽阔的山谷。谷中错落着很多木屋,还有一些田地,那些炊烟正是从一座座木屋的烟囱中升起。 管亥见了不由摇头一叹,谓众人道:“到底是牛角兄有本事,此处所在,换了我十年也弄不出来啊,难怪号称有百万之众。” 随从不由纷纷点头,很难想象在群山之中,还能有眼前的场景。 一阵感叹,众人加快步伐下山,自木屋之间穿梭而过,管亥看见了不少老弱妇孺。虽是不能与并州县郡相比,但总算有衣遮体,有饭可吃。 再行片刻,前方来了一队数十人,当先那人虎背熊腰,岂不就是张牛角? 管亥脚步逐渐加快,变成小跑迎了上去,那边张牛角亦是跑着前来相迎。 二人见面,相拥为礼,互相拍打着对方后背,不用说话也能感受到二人之间的交情。 “牛角,了不起啊,靠山吃山,养活这许多兄弟姐妹。”管亥欣然笑道。 “靠山吃山?子平你现在文气许多啊,到底是朝廷大将了。” “你别来损我,那是前将军说的,我的确在读书,不过还说不出来。” “前将军?叶郎?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张牛角眼中一亮。 管亥点点头:“不过就是将军不言,我和伯明也想来看看兄弟们了。” 张牛角放开管亥,后退了一步,正色道:“子平,你不会是也来劝降张某的吧,叶将军虽然无敌,但我此时也没有投效大汉之意。” “哈哈哈哈,说得好,数年不见,牛角还是有什么说什么,爽快!将军说了,他是想与黑山合作,更给牛角兄你带来了见面礼。”管亥似乎早就料到,大笑言道。 “与黑山合作?”张牛角双眉微微一皱:“子平兄此言何意?叶将军又有何礼?” “你等等。”管亥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份绢帛:“事情很多,我也说不太好,你先看看将军给你的亲笔信,看完我们再说,难得来一次,你得先请我吃点好的。” “放心,子平你来了,岂能不好酒好肉招待?”张牛角双手接过信件笑道。 “张牛角将军见字,兖州一别,四年之久,将军安好……”看了开头,后者嘴角上扬,叶欢信中的用语很是客气,一点没有居高临下之气。 “杨先生,你却给我看看,这后面写的是什么?”片刻之后,张牛角却是喊来一文士。 “怎么着?不认识了?没事儿,我随身还给你带了几本书。”管亥靠近轻声道。 “咳……那又怎么样?谁有你那么安逸,我还得应付汉军了。”张牛角一扬眉道。 “呵呵,有你和云渺统军,还有此处百姓,谁能奈何?” “张帅,叶将军送了我们两千石粮食和一千张羊皮。”杨先生此时兴奋的道。 “啊?真的?”张牛角双眼发光看向管亥。 “这话说的,将军之前与我们为敌之时,也没有说过空话吧。” “对对对,那东西了?”张牛角看看管亥身后,随即有点迟疑的道:“刚才子平你说起叶将军要与我黑山合作,难道是要我等做事之后才能给?” “哎~”管亥叹口气:“牛角你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一句话说完,管将军连连点头,面露得意之色,总算没有磕巴。 “子平,你能说点听得懂的吗?”张牛角摇头道。 “见面礼就是送给你的,不管你答不答应合作都是你的,将军说了,黑山百姓,亦是大汉百姓,送点吃穿算得了什么?东西最多三天就到,你得好好安排接应。” “哦,王刚孟勇,你二人各带一千士卒,马上就去相迎,记得要以礼相待。”张牛角听完也顾不上和管亥说话,直接对身后二将下令。 “诺,诺!”二将接令立刻去了,脚步飞快。 管亥见了,再度靠近张牛角:“兄弟你是不是缺东西?这么大家业也挺辛苦吧。” “谁说的?我黑山粮草充裕,足够自给!”后者腰杆一挺道。 管亥却是双眼一瞪:“牛角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和袁本初韩文向如此也就罢了,和将军,当真没有这个必要,将军不但带兵,还善治政,你这数十万子民岂能不辛苦?” “那又如何?我跟你说有什么用?”张牛角依旧倔强。 “废话,我当然帮你了你,但将军能啊,你还能找到比将军更有钱的?”管亥得意洋洋。 “我当然知道,可叶将军在并州,那么多东西怎么送来黑山?还要看我能为将军做什么?”张牛角白眼一翻,定边军能打仗不用说,富的流油亦是人尽皆知。 “怎么送来?听说过西河孟尝之名吗?西域都能送去,何况是你这黑山?瞧不起谁了?”管亥略有不满。 “哎呀!”张牛角一拍脑袋:“是是是,我差点忘了,那子平兄你细细说。” “我去,你就让我在这儿说?”管亥故意看看四周。 “哦!子平兄请,你我堂中饮酒,再细细说!”张牛角急忙道。 第971章 救急不救穷 晚间,黑山谷底最大的木屋之中,张牛角正在设宴招待管亥。 不过现在的主角并非管将军,他一个人在案前喝着闷酒,不时鄙视一下黑山众将。 以张牛角为首,张燕及一众将领都围在张周面前,听着他口沫横飞侃侃而言。 “哎,难怪将军派这小子来,不愧是侦察营的,好口才啊,还姓张!”管将军摇摇头,继续喝他的酒去了,因为张周说的那些,他也不是听的很懂。 “牛角将军,张燕将军,我家将军说了,只有双方互惠互利,关系才能稳定,所谓救急不救穷!所以嘛,大家要各取所需,你们能吃饱穿暖,我们也有好处。” 口才是侦察队必备,而作为最早的成员之一,张周又是其中的佼佼者。看看张牛角张燕以及一众黑山将领“懵逼”,哦不,聚精会神的样子,成就感油然而生。 “救急不救穷?张校尉说得好,有道理啊。”张燕沉吟之后连连颔首道。 “叶郎自是广博,还请校尉继续说说,怎么个互,互惠、互利法?” “将军说了,但靠行猎不行,山里面的动植物资源就那么多,太多杀戮会破坏生态平衡!你们要能保证自然增长比猎杀多,这样才能可持续性发展……”张周说的有点嗨。 张牛角:“……” 张燕:“……” 众人“……” 动植物资源?生态平衡?可持续性发展?这特么都是什么啊? 要不是张周提前说起此话出自定边叶郎之口,在座就有人要爆粗口了。 “哦,我是不是说的有点深?”看着面前一片懵逼的十几张脸,张周反应过来了。 “简单一点,比方说山里的鹿一年能多一百只,但你们杀了两百只,那就总有杀完的一天。其他也一样,一旦杀完,吃完,传完,还有的用吗?”张周深入浅出。 “对嘛,你早就该这么说了。”管亥喝了口酒道。 “子平你喝你的酒,管够。”张牛角颇有些不耐的道。 “我……喝酒喝酒。”此刻管将军再度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看看这一帮人对张周那种佩服的眼光?将军说过,知识就是力量。 “张校尉,吃完我们还能去抢啊,冀州又不是定边军。”一名渠帅脱口道。 话说到一半,张牛角的眼光看了过来,他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张帅,没事儿,既然双方合作,就该畅所欲言。”张周摆摆手,随即看向那人。 “兄弟,你说的倒也不错,可就算不是定边军,打仗总有伤亡,你那粮食是拿兄弟们的命换来的。从当兵第一天开始,将军就告诉我,命最贵,拿什么都不换。” 看着张周出言之时面上的理所当然和骄傲,众人不由点头,在战场上,他们是无数次见过定边军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兄弟的。 “倘若是劫掠百姓,各位换位想想,咱们谷中的父老兄弟被人劫掠又该如何?打仗是男人的事,军人的事,不能欺负老百姓,将军要是知道,会生气的。” 最后一句,立刻令众人心中一凛,定边叶郎,始终都是言行一致。 “所以啊,我们互惠互利之后,你们就不会被吃穿逼着做事,至于要不要帮我们将军的忙。二位张将军决定就行,将军说了,不管你们怎么定,也不影响互通有无。” 张牛角不由心中佩服,叹道:“叶将军气度,我是一向佩服的。” “张校尉你说,将军要我们做什么?”张燕显得更为干脆。 “没事,这个放在后面,先说合作的事。”张周轻松的一笑。 “跟着将军送你们见面礼队伍的,还有并州的一队先生,他们来过黑山之后,会详细告诉你们怎么做。到时候谷中的乡亲可以帮将军干活,自然也有所回报。” “干活?张校尉快说干什么?”一名渠帅急忙问道。 “少说话,听张校尉说。”张牛角呵斥一句,为张周添满了酒。 “干什么要先生们定,不过张将军,他们在并州将军也待若上宾,我等无妨,先生们一定要照顾好。” “放心放心,校尉你尽管回禀将军,牛角当倾其所有!”张牛角坚定的道。 “将军说,战阵之上能和他交手都是英雄好汉,他信得过张将军。” 张牛角闻言,身躯不由一挺,虽说当日是以三敌一,可对手是叶郎绝无羞愧之处。 “我也只能说个大概,具体的还要后面说……”张周接下来的话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从晚上到深夜,而再看张牛角等众人,越听越是精神奕奕,浑身有力。 原来山间的木头还有那么多作用,砍树也有好多学问,药草,兽皮,一山都是宝啊。与之相比,北出黑山牵制公孙瓒,就显得不足为重了,而且…… “将军说了,牵制就行,牛角将军用兵当以自身为重,虚晃几枪便可。” “虚晃几枪?张校尉,张飞将军只有三千人,公孙瓒在幽州可有数万!”张燕问道。 “数万又如何?不要说司隶之战白马义从受创不轻,就算他全胜之时,我定边军会怕他?当年那是将军刚刚带兵,现在公孙瓒?哼,给我家将军提鞋都不配!” 张周的话很狂,但在座众人眼中却是认可,定边军,就该这么狂的。 “具体如何,张飞将军自会遣人与牛角将军联系,将军尽力便可。” “好,当年我见过张辽将军的铁骑营,见过三六九曲,如今更要一见飞燕之威。”张牛角颔首,随即便道:“赵由,沈必,你们连夜去北山,分左右而出……” 黑山一行,叶欢精心设计的“合作计划”果然令张牛角等人心动。实地考察之后,他会在此处就地取材设立炭场,药材场等种种机构。 等双方的合作进一步启动,信任不断建立之后,他的一颗“强子”就形成了。 就在当夜,张飞的飞燕骑已然如同旋风一般掠过广阳,郎骑竹稍作休整便率领一千士卒继续赶路,直扑渔阳! 第972章 字大如斗 邱池矿井,矿坑之上结实的木架已经搭建完毕。 目前还没有足够的冶炼技术造出铁轮与铁索,通过滑轮组吊下矿坑的设想暂时不能完成,叶欢还得采取斜坡式的采矿方式,但他相信,很快轨道式的运输就能实际运用了。 无论古今,采矿工人的工作都是极为辛苦的,叶欢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可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和后勤。有后世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他清楚一个熟练工培养有多么不易。 都说将军得军心,得民心,为什么? 作为一名矿工,看着将军亲自示范安全用具的操作方法,你会怎么想? 当叶欢身手矫健的从坑道中而出,脸上的黑灰比任何言语都有说服力。 跟在他身后而出的还有一个倩影,秦思显然对叶欢设计的安全措施极有兴趣。 接过边保递来的湿布,大公子立刻递了过去:“思儿,你先擦一把,这儿……” 看着眼前一幕,矿工与士卒们会心而笑。将军与思夫人就算面带黑灰也遮掩不住郎才女貌,沾染污渍的衣服反而拉近了他们的距离感,那画面亲切又和谐。 等秦思擦完,叶欢很是自然的接过自己擦了一把。 “鲁矿长,今日之后我就交给你了,记得说过的话。” “诺!安全生产,责任重于泰山。”鲁俊闻言身躯一挺,用最大的声音喊道。 “安全生产,责任重于泰山。”士卒们高呼相应,旷工们紧随其后,令叶欢如在梦境。 “赵勇,后勤我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按着食谱来!” “诺,公子放心。”庖厨营首领亦是军姿如铁。 一波煽动之后,大公子便要回营了,今后的半月他会将邱池矿区全权交给鲁俊等人处理。自己还会观望一段时间,随后则要返回晋阳,一大摊子事情等着他了。 在帅帐之中用完午饭,叶欢便寻思着带着秦思在大草原驰骋一番,然后做点…… “叮……”玉佩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 “我勒个去,玉佩哥你还有要我干活不给奖励的时候?”叶欢看了不由一愣,印象之中这似乎是第一次,以往都有任务的。 “你欠我的好吗?上次你是恢复了,我还没有了。”金光大字出现。 “哦?你是说那与你恢复有关?难怪最近任务那么少,奖励也就那样。” “你就说去不去吧。”九龙玉佩字简意赅。 “去,干嘛不去,我带思儿去逛逛,放松一下心情却也不错。” “边保,去给我问问,今日是有西域商人前来五原吗?”叶欢对帐外喊道。 话音一落,脚步声响起,十二队士卒飞快去问了。 “叶悦之,你要去县城?西域商人路经匈奴前来大汉,有五原一站的。”秦思闻言道,前番她曾经前往西域各国游历,救叶欢之时走过南匈奴这条路。 “哦,那就好,今天哥哥带你去逛一逛,天天闷在矿区也挺没劲的。”叶欢颔首。 “没劲?我倒是每日都见你劲头十足,连战事你都不问。” “哎~翼德大将之材,奉孝全局在胸,还有文和坐镇,哪儿轮到我担心,去不去?” “去,看看今年他们又带来了什么?”秦思笑道。 “其实我也想去看看,可惜实在走不开,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往之一游。” 叶欢的感叹言出由衷,西域各国对他而言更有着特别的意义。后世实在太过遥远,很多事情都湮没在时间之中,可现在,各国都还在兴旺之时,尤其是古楼兰! 连接东西方的集散地,有着无数文献,它对叶欢的吸引力甚至还要超过秦陵。 “叶悦之你也不需感慨,待天下安定,你不就可以去了?”秦思柔声安慰着。 “我去,天下安定,思儿你说的好轻巧。”叶欢轻轻摇头。 “你不是说你是天才嘛?干什么都行!” “对,说得对,安定天下对本公子而言就是小事一桩!”叶欢双手叉腰道。 秦思见了不由莞尔,恰在此时,花奇回报,果然有不少西域客商到了五原。 “走,换身衣服就去,他们肯定是要赶晋阳的开春市集的,要是有什么好东西,本公子就先截胡了。”叶欢说着起身,在他的“组合”衣橱里挑出一见蓝色长衫换上。 秦思走上去帮着整理衣衫,摇头道:“你又缺什么好东西了?还截胡。” 叶欢摸了一下鬓角:“好东西本公子自然不少,可谁又会嫌多了?” 片刻之后,二人并骑便往邱池县城而去,进了城直奔城西坊市。果然这里已经有不少人了,服装形形色色,极有异域风情,详细看起来倒是异族之人占了一半以上。 这也算叶欢给汉末带来的改变,牧场的设立使得边疆各县的人口增多,稳定的发展让购买力也不断提升。来自西域的稀罕物事,不买看看也是好的。 “思儿,这个好。”远远的看见那个喷火的汉子,叶欢颇为兴奋的道,汉末已经有了很多的民间艺人,也有不少都是西域传来,包括杂耍和魔术在内。 还有烧烤的必备调味品,孜然!现在谷充已经在研究它的种植了。 下了马叶欢带着秦思直奔杂耍的摊位,心里还在想着要不要给玉人露上一手。 “喷火这玩意儿我也会啊,嗯,还有三仙归洞,灵犀一指……” 围观的百姓们见来人都是高大魁梧,气势不俗之辈,不觉便让开一条道来。 大公子伸手入怀就要掏钱,惯例嘛,打赏在先,咱不缺钱。 但下一刻意外却发生了,叶欢掏出钱来,却向右边趔趄了一步,铜钱都掉落下来。 “我去,玉佩哥,什么事儿这么激动?不能好好说嘛?”大公子心中腹诽。 “快去右边,右边……”金光大字此时有人头大小,还在上下窜动。 “好好好,别拽我,别拽我。”叶欢又是一愣,从来没见玉佩哥如此激动过。当下便往右边的摊位而去,双眼瞪得老大要看看有什么稀奇物事。 边保等人急忙跟上,对于叶欢的“异常”他们倒没有在意,正常操作。 再下一刻,当看清一位西域商人摊位上摆着的一件商品时,叶欢脚步一顿,彻底愣了! 第973章 花开并蒂 案几上摆放着几件玉雕,新疆蓝田玉,叶欢的眼光绝不会看错。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玉雕的造型。 双鱼玉佩! 记得后世有一段时期,这块玉佩被传的沸沸扬扬,和一系列事件联系在一起。后来又经过种种演绎,加上了时空穿梭等等各种元素,不逊于一场好莱坞大戏。 “叶欢,叶欢,就是它,给我吃……”金光大字更加激动了。 “吃?玉佩哥你别激动,肯定是你的,不过还没到吃饭时间。” 叶欢取出丝巾擦擦手,用两根手指拈起了玉佩。 西域商人先是眉头一皱想要阻止,可见了眼前年青人的动作,却没有说话。 “就这么个东西?还能和王莽说到一起去?原本没有亲自去过我是不信的,可玉佩哥又是一副急吼吼的样子,难道说它们是同类?”叶欢认真端详着,心中思绪翻涌。 空穴来风的事情他是不信的,后世资讯爆炸,只要加上一点想象,什么离奇的故事都说的出来。但来到汉末,是他的亲身经历,加上玉佩之言,不能令他不联想。 秦思也走了上来,看着玲珑剔透造型精美的玉佩,眼中亦有喜爱之色。 “叶……你要买这个?送给谁的?”片刻之后她轻声问道。 虽是面罩轻纱,西域商人也觉眼前一亮,对面的女子就像传说中的仙女一样。 “姑娘,这是女孩子的挂饰,有天神美好的祝愿……”商人不由立刻说道,他的发音有点奇怪,说的是汉语,此刻一脸真诚,心中也觉得玉佩带在秦思身上再配不过了。 “哦,还有天神美好的祝愿?是什么?”秦思来了兴趣。 叶欢闻言斜了商人一眼,当然没有恶意,只是一种纯粹出自自然的反应罢了。 “的确是美好的祝愿,思儿你看,双鱼纠缠,意思是花开并蒂。”大公子卖弄的道。 看着叶欢显摆,秦思心中却有甜意,对商人一笑问道:“是花开并蒂吗?” “啊?花,花开并蒂……”西域商人有点懵。 “兄弟啊,你来我们大汉做生意,成语不会用怎么行?花开并蒂就是双胞胎啊。”叶欢不失时机的做起了科普。 “哦,对对对,是双胞胎,姑娘你带在身上,以后一定能生两个孩子。”商人“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 秦思闻言俏脸发红,眼波流转的横了叶欢一眼,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后世女人爱钻石,今生女人爱美玉,时光会变,道理不变。”叶欢若有所思。 “叶悦之你磨蹭什么了,快给我。”玉佩哥等不及了。 下一刻就见叶欢拈着玉佩的右手飞快的贴在了胸前,双鱼佩和九龙佩紧紧贴在一处。 西域商人一愣,绕出案几就要上前,也不怪他,大公子那个动作太突然了。 “唰……”青影一闪挡在面前,把商人吓了一跳。 抬起头又看见一张年轻英俊的面孔,想要说话,可在对方眼神之下却心中一颤。 “叶悦之你……”秦思讶然道。 叶欢见了尴尬的一笑,随即道:“这是我鉴定玉质的独特方法,要用自己的皮肤去感受,你知道吗?每一块好玉都有自己的生命和灵魂,要用心去听。” “哦。”见叶欢说的那般真挚,秦思疑惑的点了点头。 “玉佩哥你吃相好点行吗?本公子不要脸的吗?别人还以为我要抢了。” “这位公子一定是大家,说的太对了,比我们族里的大师说的都好。”西域商人一脸崇拜,叶欢那番话简直说到他心里去了,人家刚才的姿势就是行家。 “他说的真好?”看着商人眼中的神采,秦思不由问道,你刚才还要抓贼了。 “当然,我们族里的卡哈大师也是这么说的,玉石都有自己的生命。”后者虔诚的道。 “哈哈哈,我说的还有错,那个谁,这块双鱼佩的灵魂和我契合,你开价吧。”叶欢笑道,玉佩虽然没有回答,但从胸前的颤动他能感受到九龙玉佩的愉悦。 “本来我要卖黄金五十两的,看公子这么懂行,就,就二十两吧。”商人稍稍犹豫道。 秦思闻言一笑,方才此人说起大师之言,面上的虔诚谁都能看得出。可一说到价钱,眼神却稍有闪烁,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她,黄金二十两,肯定是个高价。 同样嘴角上扬的还有叶冬,他不懂玉,却懂人心,对方掩饰的不错,是个老手。 围观者中则议论连连,颇有惊讶之感,就算是块好玉,也不值二十两吧。 商人看着叶欢,心中却不平静:“看这人气度不凡,虽然穿的朴素可腰间这块美玉就远胜双鱼了,不过他们都说,大汉的纨绔公子有钱,更要面子,开个三倍不过分吧。” “你怕是要失望了,叶大公子在商场上可精的像鬼,讨价还价?”秦思心中暗笑。 “二十两就二十两,叶冬给钱。”叶欢不假思索的言道。 “叶……”秦思一愣就要说话,但随即似乎想到了原因,不由又是一笑。 叶冬则是爽快,立刻取出金饼递了过去。 叶欢报以微笑,心中却在叫苦,看来秦思是会错意了,以为自己不还价买下双鱼佩是为了送给她!可玉佩哥要吃,要不然跟本公子讨价还价?最多六两。 不过能让九龙玉佩滋补,别说二十两,两万两叶欢也是在所不惜的。 商人喜笑颜开,接过金饼咬了一下,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他马上就可以把金饼存在并州的欢叙钱庄,等自己回到匈奴边境的时候还能兑换出来,太方便了。 “公子,姑娘,我再送你们两样,这里的随便挑。” “不用,本公子从来都是公平买卖。”叶欢大气的道。 人群中见了就有一汉人商人叹道:“这公子莫不是……唔。” 话没说完,嘴就被人用力捂住了,他一看却是自己的伴当,便要伸手去推。 “你想死啊,这位是晋阳叶大公子……”后者急忙小声道。 “啊?”商人的动作立刻僵硬了,恰在此时,叶冬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第974章 升级换代 被叶冬的眼神一看,商人不禁牙关打颤,双腿发抖,这嘴咋就这么贱了? 好在对方只是一扫而过,并没有要计较的意思。 商人长出一口气,抬起衣袖擦了擦汗,幸亏没说出那个字啊,否则都不敢想。 此时还是寒冬,可他的额角和背脊上已经满是汗水了,说大公子傻? 玉佩的震动更加剧烈了,带着叶欢的手在胸前做着某种律动。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震玉神技?”西域商人心中羡慕。 “转身弄鬼。”秦思白了对方一眼,叶欢算是最爱显摆的了。 “怎么办啊玉佩哥,思儿误会了,你给我想办法。” “没事儿,你送给她就是了。”金光大字出现,这一回却带着点说不出的韵味。 “送给她?你不是说要吃了它吗?”叶欢一愣。 “别说了,我吃的是它的……玉佩本身不会有事。” “它的什么?生命还是魂魄?”叶欢看着空中的空白好奇道。 玉佩也不理他,震动还在加强,约莫有半盏茶功夫,随着最后一下猛震而归于平静。 围观众人不知道大公子在干什么,但也看的目不转睛,回去之后就是一笔谈资。 感受到手上的吸力消散,叶欢低头看了一样,双鱼玉佩似乎真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不由潇洒的走上前去,将玉佩递在秦思面前:“思儿,送给你的,好玉啊。” 后者微微犹豫,还是伸手接了过去,想了想却没有戴上,收入腰间。 “呼……玉佩哥你怎么样,吃饱了吗?” “舒服,吃饱了,现在的我比之前更加强大,叶欢,你可以试试。”跳动的金字在诉说着金龙玉佩心中的欣悦,笔划则饱满有力。 “哦,你的意思是,你升级换代了?快给我说说,多了什么功能?”叶欢这一喜非同小可,急忙问道,随即想起这是大庭广众之下,便拉起秦思的手又逛了起来。 “现在多了连锁任务功能,比如说你之前完成的增加人口,后面还有兴修水利,提升商业,提升民心,总共六个治政任务,完成之后会有额外奖励……” “这个我知道。”叶欢颇为得意,之前他就有过推测,提升商业任务已经接了。 “你怎么知道的?” “本公子是天才,猜的。” “这样啊,那我就不说了,你继续猜。” “我错了,哥你说,绝不插嘴!”大公子立刻端正态度。 “这还差不多,之前你接任务是要属性点的,现在连锁任务连续完成就不需要。” “我靠,你不早说……”叶欢开始心疼商业任务的五个属性点了。 “你又嘀咕什么?” “没什么,哥你英明神武,现在更强大了。” 说话间到了一个杂物摊位,秦思饶有兴趣的挑了起来,大公子则一副好耐性的样子。 “第二,以前需要斗将谱或是名士谱上之人我才会提示,否则你要花属性点自己查,现在嘛,只要拥有特技,或是基础属性一项在八十五以上,三十丈之内就有提示。” “我去,这是神技啊,单独一项八十五,很厉害了。”叶欢兴奋起来,这对他招揽人才又是一项巨大利好,凭眼光看,总没有自动提醒来的精准。 “而且以前是五个属性点,现在统统两个属性点就行。” 叶欢如闻仙乐,恰好秦思挑了一个香囊向他看来,大公子的笑容无比甜蜜。 “但你要看着属性点,如果不够,自动提醒就失效了。” “放心,我省着了,至少能用五十次。” “当然,你也可以设置免打搅功能……” “不需要,自动提醒就很好,本公子不在乎流量,哦不,属性点。” “第三,你不用的道具,特技,都可以回收,按品质交换属性点。” “玉佩哥,你简直太贴心了,不过嘛,这个技能只能用来应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叶欢连连点头,这二十两黄金花的太值了,升级换代之后就是不一样的体验。 “还有,天罡斗将任务完成度过半,连锁任务奖励开启,你可以选择。一百五十属性点,战场幸运,绝平特技,无空门抽奖……” “哈哈哈哈……”叶欢笑着,看看众人目光不仅捂住了嘴,太爽了。 “叶悦之,你又干嘛?我挑的不好看?”秦思眉头一皱问道。 “好看好看,尤其配你,我就是看太配了,才忍不住笑的。”叶欢立刻正色道。 秦思杏眼微微一怔,似乎要在叶欢面上找出什么端倪,可大公子却是真诚一片。 “我要一百五十属性点,其他的都不要。”看着那长长的选项,叶欢没有半点犹豫就做出了选择,有属性点就有人才,就有无数可能。 “你真的不再挑挑?” “我一片真心,不容置疑。”大公子心里想着,口中出言,一招两用。 “好吧,那我要消化一下了。”金光大字渐渐隐去。 秦思笑了笑,买下了那个香囊,叶欢不住点头,一百五十属性点到账了。 “我去,忘记问了,要是还有双鱼玉佩能不能再升级?” “别做梦了,你以为是块玉就行?你的运气好,这块玉佩蕴含了很多,我还留了一点,她带在身上一定有好处。可遇不可求的,让她不要离身。”白字如烟随即消散。 “真的假的,本公子运气这么好?难不成我是真命天子,有百灵护体?” 叶欢想着靠近了秦思:“思儿,那块双鱼玉佩,你一定要贴身带着,对你们道家的修炼一定有好处。白日飞升不敢说,身强体健一定的。” 秦思闻言略带羞涩的抬头看向叶欢,虽不说话,一双眼睛却是光彩湛然,传神之极。 “你这什么眼神,想到哪里去了?你以为我是……我告诉你,左道长也说,玉乃灵物,可以吸取天地之气,你们修道也将天人合一,本公子绝无虚言。” 秦思轻轻摇头,眼中笑意更甚,靠近叶欢一点轻声问道:“你就一点也没想?” 呼吸微微,吐气如兰,大公子当即中招,愣了愣才坚定的道:“想,一点不想那还是男人吗?” 第975章 闲着也是闲着 清晨,渔阳守城士卒如同平常一样,打开城门,放一队收粪人进城。 他们一个个捏着鼻子,皱着眉头,侧身让粪车路过。 从五年前开始,施肥的方法从并州传来,让这些东西有了可用之处。 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推粪车的汉子比之平日更强壮了一些。一名新进的守城士卒发现了这一点,而当他准备上前拔刀喝问之时…… 眼前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钢刀瞬间架在了脖子上。他甚至来不及反应,方才还佝偻着身体的拾粪人变得高大起来,握刀的手是那般沉稳,看不见青筋。 “锵锵锵锵……”钢刀出鞘之声流淌成一条直线,竟似带着某种韵律。 寒光闪动,守城士卒人人颈上架起钢刀,“拾粪人”的身手说不出的敏捷。 “嗖。”随着一支弩箭高高射上天空,新兵的耳朵里传来了齐整的马蹄声。 “别动,也别叫,要不然你就是死人。”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感受着颈间皮肤在锐利刀锋之下的战栗,新兵一动不敢动。听那声音,这帮人肯定是杀人的老手,他只有十八岁,家里有老娘,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 令新兵安慰的是,队长和同袍们也是一般模样,浑不似平常说的那样英勇。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当后续士卒发现不对的时候,骑兵已经到了。 等他们冲进城,新兵瞪大了眼睛,好厉害的骑术,骑士们一拥而入却丝毫不显拥挤。他会骑马,自觉骑术还不错,可和眼前一比? “定边军飞燕骑在此,尔等敢妄动者,利箭穿心。”领头骑士冷喝道。 “定边军?定边军怎会在此?”对面士卒一脸惊讶,定边军在幽州,那是千里之遥,说来就来了?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原来这就是定边军,好威风啊!”新兵心里叹道。 “少废话,渔阳郡守张岐大逆不道,天子下旨,捉拿回京。某乃校尉郎骑竹马是也,尔等都给我蹲下,否则休怪无情。”琅骑竹说完纵马而行。 “定边军叶将军奉旨捉拿张岐,渔阳百姓待在家中,以免误伤。”数百骑接连突进之时大喝声不断,城中士卒纷纷蹲下,百姓奔走相告闭门锁户。 定边军,叶将军,这六个字既是一种震慑,也是一种保证。 也许是喊声太大,当郎骑竹率众赶到郡守府之时,张岐已经跑了。 后者一声冷笑:“跑?跑的掉我跟你姓。” 此时一众州郡官员颤颤巍巍的到了门前,郎骑竹便从怀中取出圣旨大声宣读。官员们闻言多半是面露骇然之色,没想到郡守竟会如此?但叶郎又是如何知道的这般快? 从老六曲到九曲,郎骑竹的骑战经验何等丰富?叶欢便曾说过,三六九曲的正副统领独领一军骑兵绝不在话下,张岐的奔逃又岂能出乎他的预料。 九队和十三队早就绕道东门等候去了,张郡守刚刚出了城门还没来及庆幸就被拿下。 不过飞燕军士卒只是抓了张岐,却“不小心”被他的卫队逃走了五六骑。 渔阳郡国本就不多,城中守军也不过五百之数,这些军情早就通过微尘传递给了郎骑竹。在一千飞燕军骑兵面前,他们能做的只有束手就擒,况且对方还有圣旨在手。 一个时辰之后,渔阳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次序,百姓们走上街头,看上去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郡中官员郎骑竹一个没动,让他们正常履行公事。 又过了一个时辰,张飞率领飞燕军主力也到了,千里飞剑取人头,拿下张岐算是成功。可翼德心中并没有喜悦,前者他根本没放在心上,三百里之外的才是。 到达渔阳,张飞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召集民众,当场宣布了张岐的罪行。面对后者的狡辩,微尘众人却早已铁证如山,当张飞拿出他的亲笔信之时,一切已经了然。 “强辩又有何用?尔学得一身文章,却唯独不知忠义二字,留你何用?今日便押往晋阳,听候天子发落!”张飞一挥手,便有士卒把张岐带了下去,他们会立刻返回。 飞燕军想要和幽州的公孙瓒等人掰一掰手腕,但逆贼势必须要确保送回的。叶欢千里飞剑,第一目的就是要震慑人心,向天下昭示他维护朝廷权威的决心。 不过此刻的前将军却根本没有过问幽州之战,反而快马而出巡游各县去了。 照夜狮子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十二队都是宝马良驹,便在五原转上一圈也能赶得及回邱池参加矿井的验收。意外所获让九龙玉佩升级换代,大公子就按捺不住了。 五原宁县,距离邱池九十里,人口虽不如后者,却是平均文化素质最高的地方。去年南山书院招生,此地推荐了十四个,全部录取,也拥有五原最多的学馆。 叶欢飞骑而来,县令齐饶当然不知。等他听说前将军的消息之后,立刻带着县尉与县丞等官员前往拜见,却只能在大街上不断追赶,将军专门找人多聚居的地方去。 “三十丈距离可以感应,范围很广了,一般世家也就这样,本公子选择平民区巡视应该是最优解。”纵马行在不太宽广的街道之上,叶欢心中不断想着。 有了九龙玉佩的新功能,此举就不会是大海捞针,而是有的放矢。本公子不是神,哪儿记得那么多人才的所在?反正也是闲着,找个单项能力八十五的也不错啊。 秦思和十二队众人都知道叶欢要出来访贤,因此也很安静的随在后面没有打搅。 可惜大公子围着平民区转了一圈,按资料最少探寻了万余人,却是一无所获。 “玉佩哥,你的新功能灵不灵啊?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叶欢心中暗道。 “懒得理你。”玉佩的金字现在越来越是圆润有力了。 “嗯,这才一万人,哪儿到哪儿啊,整个五原三十八万,一半我总得查得到吧。”大公子点点头,自己给自己鼓劲,人才嘛,哪儿是那么容易找的? 但下一刻,当他正准备前往世家区之时,玉佩终于有了反应。 第976章 果然是他 叶欢在马上一个机灵,双眼立刻睁得犹如铜铃扫视四方,哪儿呢? 前方一处世家的门前,齐饶和众人正坐在台阶上喘气,将军可真是堵不住啊。 门口的家丁不敢说话,不是因为县令和县丞县尉坐在那里,这就是齐家。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齐饶休息之时,叶欢却纵马到了门前。 “将军?”齐饶双眼一亮站起身来:“见过将军,不知将军前来,有失远迎。” 齐县令带头,众人纷纷施礼,县丞居平显得尤为兴奋。 叶欢下马抬抬手:“还真是巧。诸位不在县衙之中,却堵在别人门前为何?” “将军,此乃寒舍,我等闻讯出来寻找,但将军行踪飘忽,寻之不得啊。” “这是你家?房子盖的不错,有品位。”叶欢说话间对居平微微颔首,后者是南山书院第一批学成的,如今位居县丞之位,在同窗之中算是名列前茅了。 齐饶眼珠子转了转,琢磨一下将军这句是好话呢还是坏话,叶欢是最恨贪腐的。 “将军,寒舍历经四年,才有了眼前模样。” 叶欢一笑:“叔平不用多心,的确不错,却不知你家中都有何人呐?” 却原来此刻玉佩还在震动,眼前诸人的数据却没有显现,难道那人在齐宅之中? “将军,家母年前亡故,长子在书院求学,家中只有妻子和次子齐灵。” “哦,原来如此,欢既然来了,今日就请叔平做个东道如何?”叶欢说话时向大门靠近两步,玉佩的震感顿时强了一些,他再度确认此人就该在齐宅之中。 齐饶闻言大喜,连忙躬身道:“将军前来,寒舍蓬荜生辉,饶求之不得。只是这时间仓促,还请将军万万见谅。” 果不其然,一众官吏闻言眼中都有羡慕之色,这个脸面可大了去了。 叶欢摆摆手:“齐县令与诸位都辛苦了,有什么弄什么就行,欢不讲究。” “是是是,将军请,各位请。”齐饶急忙伸手肃客,又对管家详细交代一番。 小心翼翼的陪着叶欢到了客堂,齐夫人亲自出来给叶欢秦思奉茶,随即便去庖厨安排。 “各位且坐。”说话间眼光扫了一圈,大公子却并未发现玉佩所示之人。 “叔平,请令郎前来一见吧。” “这……”齐饶闻言却有些犹豫,眼光中多少有些尴尬之色。 “怎么了?令郎有恙?”叶欢关心的问道。 齐饶咬咬牙,走到案前跪下,抱拳道:“将军恕罪。” “恕罪?叔平此言何意?”叶欢眉头微微一皱。 “将军,属下惭愧,此事却由居县丞和刘县尉解说更为公允。” “好,你先起来,欢听之便是。”叶欢说完,李云便上前扶起了齐饶。 此时居平和刘乔都到了案前,后者施礼之后正色道:“将军,齐县令的二公子半月之前尾随张家女儿欲行不轨,被人发现告到了官府……” “原本按律双方可以和议,但齐县令言及,官员之子犯法罪加一等,不但赔了银钱,还将二公子打了二十棍,一切案据都在县衙之中,将军可以随时清查。” “将军,刘县尉所言皆是事实,属下亦参加了堂审。”居平随之言道。 “将军,都是属下教子无方……” 叶欢摆摆手打断了齐饶:“教子无方?你若是教子无方齐名又怎能入书院。” 口中说话,他的眼光却看向居平,若有深意。 后者见了急忙躬身道:“将军,属下在公堂之上就说过,按律张家女儿并未受损,齐大人也亲自登门道歉,赔偿银钱,张家夫妻尽皆认可,以罚代刑禁足足矣。” 叶欢微微点头:“此言才是正理,刘县尉你既掌刑律,该更加清楚才是。” 刘乔闻言额头冷汗顿时就下来了,将军的音调不高,语气也并非责备,但隐隐之间却有一股凛冽之气油然而生,他有些承受不住。 “将军,此事怪不得县尉,是卑职一力坚持,岂能因那逆子坏我一县官声?”见刘县尉发窘,齐饶大步上前,一派诚恳的道。 “原来如此……”叶欢的右手四指在案上敲击,片刻之后方道:“都坐下吧。” 等三人回位他才面容一正道:“既然律有所载,就该按律处之,叔平你的心意我自知之。可你要想,此事若换了别人,岂不是有失公允?” “爱民护民是对的,维护官声也是对的,叔平你若用家法欢无话可说,但以律对之却是有偏颇之处。黑白分明,对错清楚,就该明正律法。” 听了三人之言,叶欢心中还是欣慰的,齐饶的官声人品一向不错,此行亦是明证。 但他亦要设法去潜移默化人们的思想,提升律法在百姓心中地位就是其一。 战国之时,秦之律法是最为严峻的,也造就了它的强大,功过分明,规条严谨。 当然刑罚过严是秦的问题,但不可否认律法的重要之处。 “将军说的是,饶一定警醒,日后好好教子。”齐饶抱拳道。 “此乃县内之事,叔平既为一县之首,欢就信得过你,让令公子来吧。”叶欢一笑。 “还不快去扶那逆子前来见过将军?”齐饶连声吩咐。 叶欢举茶相敬众人,堂中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但他心中却是思绪起伏。 潜移默化,说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却是极难。 就说那“以罚代刑”之举,对百姓并不公平,可叶欢却不能将之废除,否则必定会引起世家的反感。这是汉末,没有世家的支持,他如何完成大业? 因此只能改良,七年之前,边疆诸县就有所规,流刑与死刑是不适用此条的。 叶欢想要提高律法在大汉之人心中的地位,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既不能畏惧不前,更不能操之过急。 这边想着心事,那里两名家丁已经搀来了一位白衣公子。 十四五岁年级,身长将近七尺,生的颇为周正,一双眼睛尤其灵动。 看着这双眼睛,叶欢第一个想起的居然是郭嘉,更令他感兴趣的则是少年头上显现的对话框,果然是他。 第977章 此消彼长 少年其他的数据都很平庸,唯独隐藏属性“资质”达到了九十三。 在叶欢所见诸人之中,唯有鬼才郭嘉的九十八可以胜过,难怪玉佩会加以提示。 “等等,这好感度也太高了吧?难不成又是本公子的迷弟?还有那声望,我滴个天,小伙有前途啊。”叶欢心中暗笑,齐二公子对他的好感度满值,声望则是负的满值。 看见堂中正坐的叶欢,少年眼中立刻闪过一抹神采,他推开家丁,蹒跚来到案前行礼。 “齐宣见过前将军。” 叶欢微微一笑,抬手道:“起来吧,先坐下。” “有资质就有一切,齐宣是块美玉,本公子就是雕玉的匠人,不枉此行,不枉此行。” 看着少年缓缓坐下,大公子暗暗点头,有趣的养成又来了。 五原郡中,前将军叶欢为了找到一块良才美玉而心情愉悦。而在北平郡雍奴城,白马将军的感受则截然相反,张飞率飞燕骑奔袭千里,一举拿下张岐,他刚刚收到了消息。 公孙瓒负手在堂中踱步,公孙范,严纲,单经等人尽皆在座。 “咔。”一声轻响传出,府君落足之处的青砖竟然出现了裂缝,足见他心中的不平静。 “叶悦之,欺人太甚了。”看看脚下,白马将军咬牙道。 幽州刺史刘虞汉室宗亲,名声颇著,却并非有雄才大略之人,当日他代刘焉之位,公孙瓒心中已然不服。在他心中,凭借自己多年的功绩早就够一州之位了。 “仲青,马上派出侦骑,我就不信叶悦之当真敢让张翼德一军突进千里。”转过身来公孙瓒沉声道,叶欢此举,在他看来就是当众打脸,之前竟然丝毫没有消息。 “诺!”公孙范应了一声,立刻去了。 “将军,叶……前将军令张翼德率军前来,是有天子旨意,如此是否不妥?”严纲想了想还是起身言道,虽是千里奔袭,但大义名分始终在并州一方。 “天子旨意?”公孙瓒面上泛起一抹冷笑:“天子旨意还不就是他叶悦之说了算?大逆不道,即使如此本将军为何不知?幽州之地,他还真当是他叶家后院?” 单经微微摇头,起身道:“将军,张岐为刘刺史上尊号,此事到底出于何人指使?” “何人指使?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叶悦之你如此为之又与当年董逆何异?” “将军,倘若此时派出侦骑打探,若与飞燕骑相遇,又该如何对之?”严纲又道。 “我军在幽州境内巡游,有何不妥之处?张翼德难道还敢对我军动手?” 公孙瓒说完眼光看向二人,见严纲单经竟然皆是微微颔首,他不由一愣。 “给仲青传令,斥候不要与定边军发生正面冲突,等等,让他们在远处观察,张飞的动静随时报来。”很快他便对屋外亲兵言道,不敢?还真没有叶欢和定边军不敢的。 “将军明见,定边军与其余不同,似那典公义、臧满之、张海龙,无一不是能征惯战又奸猾狡诈之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张翼德又岂能免俗?”严纲轻出一口气道。 “仲甫说的是,定边军偷鸡摸狗的本领向来不差。”公孙瓒深以为然。 时至今日他们都记得当年对战之时,叶欢十二队败阵之后的表现。那时候的他们哪里有一点大汉强军的模样?整个一帮地痞流氓,毫无风度可言。 可惜叶欢不在这里,否则听了公孙瓒和严纲之言大公子定会由衷大笑。臧空和张海龙也就算了,定边军第一猛将恶来典韦也会被人称为狡猾奸诈?果然进步了。 “伯圭,稍安勿躁,叶悦之此举明里捉拿张岐,实则就是在对天下示威,好手段啊。”洪亮的声音传来,一名青袍老者在年青文士的陪伴下缓步而来,正是别驾刘基。 “外父,非是瓒动怒,实是叶欢此举欺人太甚,被他如此,我幽州士气何在?”公孙瓒上前扶着刘基右臂,口中言道,语气之中颇为愤懑。 “伯圭,成大事者当有忍耐之量,不可轻易动怒,否则只会令敌人得志。叶欢小儿当年烧我府邸便是证据在手,如今有天子旨意,更兼张岐自身不周,他岂能不动?” 公孙瓒深深的吸了口气,胸口逐渐平复下来,这才道:“瓒亦知外父所言有理,叶欢裹挟天子,妄用圣意,假以时日他便是下一个董逆!” “呵呵,此事言之尚且过早,伯圭你先想想,此次叶欢不曾亲来,张翼德率军千里突进。就算有刘刺史掣肘在旁,可倘若他拿的不是张岐,而是对幽州动兵?” 公孙瓒闻言双目一凝,不由微微颔首。听到消息,他心中愤怒,却未能冷静思考。 飞燕骑的突进快如闪电还在其次,沿途的隐藏消息却极为高超,直到张飞拿下渔阳,活捉张岐,自己才收到消息。要知道这支飞燕骑还不是张辽的铁骑营,已然这般厉害。 捻须沉吟片刻,他的目光不由看向了严纲。 “将军,六日奔袭一千二百里,我白马义从也能做到,沿途捕杀窥探者亦可。”后者傲然言道,语气之中极为坚定。 公孙瓒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他不会怀疑严纲之言,亦相信自己麾下的战力,可问题是白马义从身经百战,而张飞的飞燕骑呢?一年前才刚组建。 叶悦之善练精兵,即使以他的自负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且联军一战,自己的主力受损颇重,眼下还没有恢复过来,而叶欢?两相对比之下此消彼长,况且他在幽州始终还要受刘虞掣肘,再过两年双方的差距是否还会拉大? “不行,我要尽快拿下幽州主控之权,方有与叶欢相抗之力。”那一刻,公孙瓒心中的决心不可动摇,刘虞!也许已经到了搬掉这块拦路石的时候。 “仲甫,赵子龙奔兄长之丧可曾回来?” “回禀将军,子龙七日前方才回归。”严纲立刻道。 “给他一队人马,星夜前往安次,听我号令行事。” 第978章 料事如神 严纲欲言又止,看看刘别驾,他想了想还是去了。 赵云心怀忠义,前番之事他已然不满,倘若此次将军要让他和张飞交手? 无论谁胜谁负……严纲想着,心头不由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却挥之不去。 “伯圭,此次张岐上尊号之事,到底是何人在幕后指使,你可知情?”屋内,刘基坐下之后便对女婿问道,此事他并非不知,但之所以顺水推舟,亦是为了利益所在。 “那张岐乃是袁司空的门生,瓒虽不知详细,但与袁本初绝脱不了干系。” “袁本初?”刘基点点头:“以伯圭所见,此人之才若何?” “名门所出,心思细密,饶有谋略,现在渤海,却绝非久居人下之辈。”公孙瓒道。 “哦,伯圭对这四世三公之家评价不低啊。” “外父教诲,瓒不敢轻敌,上尊号之事,乃对我有利,这才未曾阻止。不过如今看来,袁本初亦是处心积虑,外父,难不成是他与叶欢联手,要对我不利?” 公孙瓒眼中寒光一闪而过,晋阳叶家与汝南袁家乃是秦晋之好。无论讨贼还是联军,叶欢与袁绍亦是合作无间,假设袁本初躲在背后? 刘基摆摆手,侧首对身边文士道:“伯元有何见解,但说无妨。” 后者身躯一正,先对公孙瓒抱拳方道:“叶欢与袁绍联手?此事可能极小,吾闻当日在洛阳西园之时,二人便有相左之处,后因叶欢暴病,袁绍才得以掌权。” “若是将军所料不差,张岐的背后是袁本初,那多半叶欢绝不知情。自边军起历经百战,定边军一直对天子忠心耿耿,如今少帝在晋阳,叶悦之怎会为此不智之事?” “田先生之言虽不无道理,可人心善变,不可一概而论。”公孙瓒道。 “将军不要忘了,此时叶公尚在,晋阳叶家六世三公,九代忠烈,此乃叶欢之幸,却亦是他的掣肘之处。即使他起了私心,但只要叶公在一日,绝不敢为之。”文士一派从容。 “伯元此论颇高,但纵横之势,却不能单单凭此而论。叶欢可能不会与袁绍合谋,但定会利用此事,张翼德率军前来就是先锋,伯圭,他手下一人不得不防。” “外父说的是?”公孙瓒捻须问道。 “当朝廷尉,贾诩贾文和!观西凉西域两战,此人当真有翻云覆雨之能,出鬼入神之计。以他之谋加叶欢之勇冠三军,我等定要细细谋划方能对之。” “贾诩贾文和?”文士眼中精光一闪,如今谁不知道此人乃是前将军的谋主。 “外父,田先生,莫非叶欢还要将此事落在瓒头上不成?”公孙瓒说着面色一沉,叶欢当真如此做了,他还真没有办法,就是不知他手上到底有多少证据。 “伯圭你能想到此处,算是精明。如今叶悦之挟天子以令诸侯,张翼德千里奔袭就是树朝廷之威,其意怕是不但在你,也在袁绍与天下诸侯。” “哼,叶欢莫非当真以为自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又岂是人力所能阻挡?”公孙瓒冷哼道。 “将军,话虽如此,但眼前形势却是如此,倘若叶欢当真有此意,便是铁证如山!”文士又道。 公孙瓒双眼微眯,两道目光如电扫了过去,后者却是坦然相对,安坐如恒。 “田先生,且细细言之,他如何能铁证如山?” 柔县,地处并州幽州边界之处,亦是边疆十六县之一,铁骑营一部长年驻扎与此。 便在冰天雪地之中,士卒们的操练从不会停止,定边军练兵场上永远是热火朝天。 帅帐之内,温暖如春,和外间俨然两个世界。 拐角之处安放着一张大床,厚厚的皮毛铺垫其上,让人一见就有睡上去的冲动。原本这样东西除了在将军的大帐之中,军营之内皆不会出现,但此次却是个例外。 案几之前,郭嘉正坐,右手两指拈着棋子落在枰上。 面上有着淡淡笑意,落子的姿势潇洒从容,那风度,唯有叶欢可以一比。 他是云淡风轻了,对面的张辽高顺,典韦于禁四将都是愁眉紧锁,不住摇头。 “文远,我刚才就跟你说了,上一步不能落在那里,都是祭酒的套。”恶来看了半天,也想不出解救之法,叹了口气便对张辽言道。 “公义,现在说这个有用嘛?方才你又不说?”后者没他的好气。 “文远,下这儿,下这儿。”高顺沉吟却是眼中一亮,点指去路连声道。 “嗯,高将军这一手颇为精妙,文远将军可以随之。”于禁托着下巴,出言赞道。 “好!”张辽被提醒也看清了一点路数,当即就要落子。 “文远且慢。”典韦一身大喝,三人浑身一颤,干嘛呢? “将军教过我,要察言观色,再定落子。”典韦一本正经的说着,双眼紧盯郭嘉。 “哦~有道理。”刹那间六道目光又落在鬼才面上。 可惜八只眼睛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任何端倪,张辽只得小心翼翼的落子。 这边刚才放下,郭嘉已经拈子往棋盘上落去,动作敏捷异常,像是早就等着了。 “啪嗒!”清脆的声音响起,四人一看当即傻眼了,这应着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此子一落,高顺方才的“妙手”成了帮倒忙,就似别人出拳,你却把脸凑上去一样。 面面相觑,张辽只能投子认负了,未料祭酒的棋艺如此精湛,今天已经连输四盘了。 “好,郭祭酒果然厉害,来,吃个鸡腿。”典韦笑容满面的从怀中掏出鸡腿递了过去。 郭嘉抱拳拱手:“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不用谢,不用谢,祭酒,我七军好久未经实战了,此次可为翼德后援。” 此言一出,张辽高顺于禁都是摇头叹气,就知道典将军你没安好心。 郭嘉不置可否,拿起鸡腿啃了一口,顿时满嘴流油,齿颊生香。 “四位将军,嘉若所料不差,张将军拿下渔阳,活捉张岐的消息今日就该到了。” 话音还没落,帐外脚步声响起,片刻之后竟是张海龙亲自入帐。 “祭酒,各位将军,前方急报,翼德将军拿下渔阳,活捉张岐。” 第979章 异口同声 四将闻言,齐齐回首看向郭嘉,目光中敬佩与期待兼而有之。 “哎呀,先生当真料事如神,要不要再来一个?”典韦第一个道。 “典将军谬赞了,嘉不敢当,这鸡腿美味,不过一个就够了。” “当仁不让,当仁不让,祭酒,你看我七军这接应之事……” “祭酒,翼德千里奔袭拿下渔阳,却置自身与险地之中,辽之铁骑营养精蓄锐良久,骑兵奔袭又快,是否……”张辽不甘落后,上前言道。 “祭酒,六曲愿为先锋,我早就想一会白马义从了。”张海龙紧随其后。 郭嘉年纪轻轻,叶欢却以之为此次大战掌控全局之人。似张辽高顺这般宿将要说一点意见没有也不合常理,只不过他们相信,将军不会看错人。 “张将军,典将军,各位,翼德将军拿下渔阳,乃是打草惊蛇。此刻若让铁骑营和七军前往,以二位将军之名,岂能有引蛇出洞之效?”郭嘉笑道。 他心中岂能不知诸将对自己的尊重都是看在将军面上,想要这些沙场老将信服,就必须要似贾诩那般,反手之间灭掉北匈奴鲜卑联军十万精锐! 幽州战场,郭嘉是憋足劲要一展所长的,非如此不能报主公信重之德。 “打草惊蛇,引蛇出洞?祭酒你方才棋盘上便是如此对付文远的,果然精妙。如今又要用之于幽州,不如细说,为我等解之。”典韦兴致盎然。 “说的好像你没输一样?”张辽腹诽口中却道:“典将军所言极是。” 郭嘉微微颔首,刚要出言,高顺却是一摆手。 “帐外全部退出二十丈,没有紧急军情,任何人不得入内。” “诺!”应答声之后是一阵脚步,卫队齐齐退出二十丈,全神戒备。 鬼才暗道惭愧,自己方才失之以细了,难怪贾诩常言,张高二将心细如发。 “海龙,拿最大那副幽州地图来。”张辽一笑出言,便和张海龙一道将比寻常地图大上三倍的战时地图挂了起来,其上各种讯息皆更为细致。 郭嘉点点头,起身来到图前站定,众将则围拢过来。 “按前番与翼德将军之议,拿下渔阳之后,他会在此以收集证据为名停留三天。据微尘最新打探的军情,敌军骑军分别落在此三处。” 点指地图,郭嘉说的很慢,不是之前不与众将商议,而是为了保证信息安全。千里奔袭的第一阶段,他和叶欢贾诩在邱池之时已然计划妥当。 祭酒解说的同时,张辽等将都在沉思,眼下形势飞燕已在敌军环绕之下。 “祭酒,翼德飞燕骑的战力辽心中清楚,倘若我是公孙瓒,手中数万大军,两万骑军。便派一干将至涿郡边缘,广阳之处三箭齐发,如何对之。” 听了第一个出言的张辽之语,郭嘉欣然颔首。短短的半盏茶时间,想出的反攻之势已然足够犀利,且想法周详,张辽的将才由此可见一斑。 “文远,这里还可以断住琦水,逼翼德向北,更可收疲军之效。”高顺紧随其后,点指地图之下寥寥数语,却全在要害,亦是补张辽之缺。 铁骑陷阵,从边军开始合作十年,张高二将的默契绝非言语可表。如今二人合力,地图之上幽州军立刻出现一副涛涛之势,飞燕孤立起来。 眼前一幕算是定边军的常态,统军大将们往往会将自己代入到敌军的视角,想出种种战法。再与同袍讨论切磋,以求万无一失。 “祭酒,公孙瓒未必有此战法,却不得不防。”典韦到了郭嘉身边轻声言道,恶来当然不会是趋炎附势之人,只不过对叶欢的话他向来执行有力。 对贾诩如此,对陈宫如此,如今郭嘉亦如是,典将军的人缘可是极好。 “战阵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典将军说得好。”鬼才微微颔首,复又成竹在胸的道:“二位将军,若是如此,丘力居统领的骑军会出辽丘。” “丘力居?”张辽看看郭嘉,点了点头。 “乌桓骑军战力不俗,向来又与我军配合默契,有丘力居头领相助,张将军便可拖住公孙瓒的主力。此时有人率军袭击阁柔,这一路敌军岂能不回?” 高顺听了眼中一亮:“阁柔乃粮草所在,敌军必救,却不知哪一路人马?” “高将军放心,这里定能做出声势,以牵制敌军。” “好,祭酒想的妥当。”高顺一笑不再多问,他们已经熟悉了战情的保密。郭嘉既然敢说,就一定会有奇兵,他接着往下想就行了。 “祭酒,各位将军,若真如此,我军在此路敌军出动之时就该动了。太早打草惊蛇,迟则怕有不及,只要我军速度够快,兜住两路不成问题。” 相比张辽高顺与典韦,于禁出言依旧自信,却要谦逊几分。 “行啊文则,到时我的新七军堵住河口,你的太原营就能往北去。”典韦笑着拍了拍于禁的肩膀,一脸欣悦。 四将一番言语,王牌六曲曲长张海龙却没有出言,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想的没有四人快。每每等他理解对方用意之事,就会有人抢在他的前面。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比眼前四将慢一步绝非张曲长不够优秀。相反,叶欢无数次说过,他和臧空洪彪,包括赵大龙等人,皆可独当一面。 “诸位将军果然战法通透,如此为之,我军击败公孙瓒所部当是可期。”等众人说完,郭嘉方才言道,闻听四将之言,便是他亦极有所得。 “祭酒妙算才是,我等等候调遣。”张辽忙道,方才似乎有些喧宾夺主。 “祭酒,被你这么一说,现在韦怕的就是公孙瓒不敢出来。”典韦笑道。 “公孙伯圭可能会谨慎为之,但嘉若料的不差,他一定会出兵。”郭嘉言语之间一派智珠在握。 “祭酒何以如此笃定?”高顺问道。 “因为张岐此人。” “张岐?”众人皆有思索之色。 “因为张岐此人。”几乎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田楷之言与郭嘉一模一样。 第980章 断绝后患 田楷侃侃而言:“张岐一旦落入叶欢手中,他想让谁授意谁便会成为授意之人,将军若想永绝后患,便要让此人离不开幽州,否则久后必定生变。” 公孙瓒眉头一扬,他之前倒没有想到这一点,叶欢当真会如此? “伯圭,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可不防呐。”刘基沉声道。 “田先生,张翼德拿了张岐,怎肯交出?如此与之一战便再难避免。”此言一出,白马将军自己先有些发愣,难道内心深处他不愿与叶欢一战? 这个念头让他很不舒服,自讨贼以来,很多时候白马义从就是冲着定边军的。 “将军,一战是一战,但如何打却有商榷之处。” “哦?那请先生不吝赐教,此番该如何打法。”抛开心头的不爽,公孙瓒问道。 “楷敢问将军,叶欢派张翼德千里奔袭孤军深入,又未及时收军而退,却是何故?是料定将军不会出手,还是留有后手援兵不断?” 被田楷一问,公孙瓒深思起来,叶欢此举的用意到底何在? 室内安静了足足有盏茶功夫,白马将军方道:“此时缺乏前方军情,一切下定论为时尚早。但观叶悦之过往用兵,看似大胆实则稳妥,后者居多。” 刘基听了,对田楷微微点头,女婿能有此举,足见他是真的冷静下来了。 面对叶欢这样的强大对手,不能冷静对之,无异于自取死路。 田楷拈须一笑,又问:“以将军对叶欢和定边军的了解,对付张翼德飞燕骑,又需多少人马?以楷度之,轻骑突进只能一次,再有大队如何隐藏?” “传我军令,增加斥候数量,再探,切记谨慎为上,不可露了行迹。”公孙瓒眼中寒光一闪,侧身便对屋外高声喝道。 言罢才转身面对田楷:“单只这一路,不要说是飞燕骑,就算三六九曲齐至,瓒亦可克敌制胜。”说话间公孙瓒的思绪也没有停止过。 冷静下来之后,他立刻察觉出了异常,赌自己不敢动手?不太像,如果真的这样,来的不应该是张飞而是叶欢本人,那样他会更加的犹豫。 “将军说的是,但以之前言语,飞燕骑的后手又在何处?”田楷再问。 “后手,后手……”公孙瓒右手拈须的动作忽然微微一僵。 “先生,倘若不是刘虞,就必是乌桓,不,一定是乌桓。丘力居此人与我有宿冤,且异族向来视叶欢为卡秃噜皮,他若相请,其族必来。” 想到这一点,公孙瓒的心先是一沉,乌桓骑军的战力相当不俗,前番之战白马义从并没有占到便宜。但随之而来的是兴奋,他猜到了叶欢的后手。 田楷微笑颔首:“将军所见该是不会差了,但亦不需多虑,丘力居就算出兵接应也不敢大张旗鼓,尤其是在幽州之处与我军正面相抗。” 公孙瓒双眉一皱,片刻之后放开:“先生说的是,应该是接应为主。” “是以此战将军要换个打法,既要设法拿回张岐,又不与叶欢交恶。” “拿回张岐,不与叶欢交恶?先生有何妙计,不妨言之。”公孙瓒奇道。 接着田楷的声音小了下去,屋外的一名亲兵不禁移近一步,却听不清楚。 “哈哈哈哈哈……好,便按先生之法行之,瓒会亲自统军前往。”又是一炷香时间,公孙瓒的笑声从屋内传出,颇为欣然,亲兵的眉头却是一皱。 “换班了,换班了,兄弟们辛苦,歇息去吧。”此时又一队士卒前来。 办完交接,原先的一什士卒出府而去,巡守将军身边,三个时辰为一班。 “什长,上月钱攒够了,后日才轮到我们,我想……”方才的那名亲兵到了什长身边,满脸堆笑的低声言道,说话间还搓了搓手。 “柱子,又去找姑娘?你小子那点钱都花在女人肚皮子上了吧?”同袍闻言轻笑道,铁柱作战勇猛,又讲义气,唯独就是好色了点。 “我说柱子,你就不能省着点,好好的娶个媳妇?”什长劝道。 “老七,你他娘的媳妇就在身边,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讲得都是牙疼话。要是嫂子半个月不让你上床,我看你还说的出来。”柱子没好气的道。 “哈哈哈……”又一名同袍搭上了铁柱肩头,笑道:“半个月,他娘的三天也受不了啊。上次去乌桓打仗,没见女人,这家伙一连三天钻小树林。” “哈哈哈哈哈……”士卒的言语立刻引来一阵哄笑。 “娘的就我啊?你们谁没干过,是你,还是你?”之前说话的士卒双眉一扬问道,随即却到了铁柱身边:“柱子,钱够吗?你要真喜欢,给她赎身就是。” “哎,对了,老七总算说了句人话,柱子,大家给你凑凑。” 什长闻言一旁连连摇头,接着又点点头,借钱给铁柱倒没什么。 “算了吧,借给我什么时候能还?”柱子摇了摇头。 “什长,我跟你们不一样,全家就我一个,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赎身……”柱子轻笑:“刀头舔血,谁知……还是算了。” 众人被铁柱的叹息勾起了思绪,场面安静了片刻,征战沙场,谁敢保证自己永远能存活下来?柱子孤儿一个,战场上最拼命的就是他。 最后还是什长打破了安静,从腰中取出一串钱来直接塞在铁柱腰带里:“去吧,别矫情,上次在乌桓要不是你,我他娘的就入土了,早点回来。” 什长一拍柱子的肩膀转身就走,众人笑笑纷纷跟上。老七则拿走了铁柱的长矛和头盔:“快去吧,方才严将军有调动,说不得又要打仗了。” 铁柱挥挥手,众人走后他站在街边盯着同袍的背影看了会儿,眼神之中很是复杂。等对方的身影转过街角,他叹了口气方才去了。 入军两年,同生共死,讨贼之时几乎日夜一处,战场上相护依存,相护遮挡。 “首领说过,不能犹豫,不能有情,但要我为主家死无妨,可要对他们下手呢?”铁柱心里想着,随即猛的甩甩头,消失在人群之中。 第981章 天人永隔? 渔阳郡守府,大堂的门打开,一位官员走了出来。 在门前对里面一躬身,转身而去,下了台阶,总算深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 虽然与郡守张岐没有任何勾连,也不知他的行事。可在张飞将军面前,却还是为其气势所镇,原来这才是大将之威。好在对方和颜悦色,亦是通情达理。 迎面过来的同袍投来询问的目光,他微笑回应加以安慰。 这两日张将军都在审查张岐的同党,身为笔吏之首,赵嘉知道之后亦是十分震惊。这可是谋反大罪,不是诛九族便是夷三族,没想到啊。 昨日主簿董志被张将军揪了出来,那求饶之声令人心悸。 “好好的谋反?活该,叶郎也太厉害了,张将军更是神兵天降。” 赵嘉想着心思出了府门,刚刚走下台阶就听有人喊他。侧首一看,却是妻子刘氏搀着母亲迎了上来,两个孩子跟在身后,眼光则有询问之色。 再看看四周,还有不少官员的家属在门口等着,神色间多有紧张。 “夫君,没事了吗?”到了近前看看丈夫面容,刘氏小声问道。 赵嘉温和的一笑:“没事儿,放心,张飞将军明察秋毫,为夫问心无愧。” “娘,放心吧,嗯?”看着母亲身上的皮毛坎肩,赵嘉不由一愣。 “这是大哥托人送给我的,天气冷,当然要给娘穿。”刘氏笑道。 “好,元裕兄有心了,还是他们并州好啊。”赵嘉颔首搀着母亲而行。 “夫君,妾身说句不该的,朝廷俸禄不都是一样吗?” “朝廷俸禄当然是一样,可人家并州有叶大公子啊。你知道吗?云中的启年兄与我职位一般,但今年大公子的打赏就是俸禄的一倍。”赵嘉叹道。 “大公子?叶大公子?我哥也说起过,他那么有钱呐?”刘氏讶然道。 “叶大公子何止是有钱,对下属也好啊,看看大汉十三州,不也只有并州如此?人家定边军驻扎城外,不但秋毫无犯,还帮百姓盖房子,不能比。” “儿啊,你把这叶大公子说的这么好,咱就不能去并州?”赵氏说话了。 “娘,去哪儿当官不是我说了算,要不然谁不愿意去?” 说完赵嘉看看四周,从腰间取出几串钱来交给妻子:“等会儿回家之后,你去市上买点肉,今晚我陪娘喝酒,青儿和宁儿也好久没吃了。” “吃肉喽,吃肉喽……”两个半大孩子听了,立刻鼓掌雀跃起来。 “别喊……”刘氏小心的收好钱又问丈夫:“夫君你哪儿来的这许多银钱?” “郡守不但行大逆之事,还有贪腐之举,张将军查出来就补给我们了。”赵嘉压低声音道,渔阳官员都没想到张飞还会如此,算是意外之喜。 “这个天杀的,连你们都要盘剥,这张将军要是不走就好了。” “张将军这一次是肯定要走的,不过以后嘛……还真说不定。” 夫妻二人扶着母亲边说边行,就见前方一骑飞奔而来,急忙闪到一旁。 大堂内,张飞送走了最后一位官员,关上门笑容立刻消失,双手揉上面颊。 “兄长说的不错,这笑多了也挺累的。” 这两日的所谓“排查”其实都是飞燕骑在做戏,总得找点借口吧?否则数日不动不是摆明了要等公孙瓒前来?幸好郭祭酒提醒,张将军不至无事可做。 “公孙伯圭,号称白马将军,你的胆子没这么小吧?” 正在想着,门外有人通报,前线军情,张飞听了精神一震立刻请进屋来。 “微尘幽州部,微十五,见过张将军。”黑衣人精明强干,胸口还在起伏。 “喝杯茶,慢慢说,公孙瓒那里有动静了?”张飞倒杯茶递了过去。 “将军,最新军情,公孙瓒麾下有一谋士名为田楷,此人判断,我军与乌桓丘力居部有所联系,且言乌桓军只会接应张将军所部……” 黑衣人接过茶水却不喝,一番言语之后方才一饮而尽。 “你随便喝。”张飞挥挥手,田楷?又是哪一号人物?听着倒挺厉害。 微十五再倒一杯,又是一饮而尽,擦擦嘴道:“将军,后续军情,我们还在全力打探之中,如今敌军可能三箭齐发,将军还需尽快定夺。” “好,你们已经做的足够,要小心自身安全,去吧。”张飞挥挥手。 微十五再施一礼,退出大堂,随即出府而去,他还要星夜奔回驻地。 “聚将,请乌桓哈拉瓦头领前来,再去通传微七,南线情况到底如何?”沉吟片刻,张飞便对屋外高声喊道,不片刻脚步声接连响起。 幽州之处战云密布,公孙瓒与白马义从如临大敌,一时间山雨欲来。 在白马将军心中,有一点始终不能忘却,叶欢在哪儿?他什么时候会出现在战场之上?难道他会以为只凭张翼德就能对付自己?不可能! 此时叶欢在哪儿?在宁县与少年天才齐宣一番深入的沟通,坚定了他的向学之心后,大公子马不停蹄的又奔走各县,寻访人才。 齐宣还是比较好“忽悠”,不,好劝说的。爱豆劝粉丝,加上叶欢的口才。等他走后,齐二公子就开始闭门苦读了,他要为齐家光大门楣,名留青史。 资质九十三,不要忘了叶欢手中还有一个隐藏属性点,随时可以给他加上。 九十七的自己,九十六的郭嘉,齐宣今后能成长到如何地步值得期待。 不过叶欢的好运气并没有得到延续,接下来的三县之地,将近十一万人口,愣是没找出一个单项在八十五以上或是拥有特技的,令大公子颇为失落。 四日之后,叶欢回到邱池,刚到县府他就收到了张飞拿下渔阳的消息。对此叶欢只回了一句知道了,颇有后世康熙之妙。 幽州战事,叶欢既然放权就不会过问,只要了解过程就行。 但另外一个消息传来,就令他颇为唏嘘了。豫州镇军将军袁术,趁刘表立足荆州未稳,准备起兵攻之,身在宛城的苟图昌第一时间坐实了消息。 “文台兄?难道东都一别,你我当真要天人永隔?” 第982章 赵字战旗 在叶欢接触的汉末群雄之中,孙坚算是最对他胃口的,哪怕他藏匿了“玉玺”。 而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中,江东猛虎就是在与刘表的交战中,为黄祖所杀。 “我要不要给文台兄写封信,让他小心一点?”叶欢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但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怕是孙坚接到自己的信件也只会是一头雾水。 “荆州战情,详细查探,速速报来。”沉吟之后叶欢亦只能如此。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只是不知还会不会有孙策以玉玺为质,向袁术借兵,之后再横扫江东的之事。” 出于某种目的,叶欢并没有将真的玉玺交给天子,潜意识当中他亦不愿去改变历史的走向。否则一旦出现变化,他先知先觉的优势就不复存在了。 回到邱池,看着在漫天飞雪之中还是忙碌一片的大工地,以及已经投入生产的一号矿井,又是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只有在并州,才有这般场面。 张飞的飞燕骑一直在渔阳待了三日之久,收集完证据之后才全军启程。离开渔阳的当日,还有不少百姓自发前来相送,颇有些依依惜别之意。 郎骑竹亲眼看见一个老妇将两个熟鸡蛋塞进了士卒怀里,后者推拒不得,只能取出银钱再塞回去。正是他麾下的三队,为老人修好了被大雪压塌的房屋。 “张将军,难怪将军一直说,老百姓哪儿都一样,你对他好,他就对你好。”收回目光,郎骑竹不无感慨的对张飞言道。 “兄长所言,自然不会差了,其实这渔阳之地还算好的,张岐说实话没贪多少。别的地方可就不一样了,比他还会吸百姓血肉的多了去了。”张飞一叹。 “对,还是我们并州好,我老爹老娘就不用我担心。” “哈哈哈,凭兄长和各位先生的本事,以后大汉各地都会和并州一样好。” “那是当然,咱们将军有那个本事。”郎骑竹断然道。 说话间,一骑飞奔而来,接近张飞之后骑士在马上抱拳道:“将军,哈拉瓦头领的一万精骑已经到位,兵分两路,另一路由丘力居头领之子术合亲领。” “来前大头领说了,张将军若有所需,他随时举大军前来,至于钱粮,为前将军做事乌桓各部不要东西。” “好,你再派人通传二位头领,一至瑶河,一至鹿野,等我号令行事。粮草之事,兄长是何人?既然说了绝不会不做。”张飞欣然道。 “将军,最好不要乌桓帮忙,这才能显出我飞燕骑的本领。”郎骑竹道。 “口气挺大啊,白马义从可是大汉精锐,不可轻敌?”萧荣一旁出言。 “娘的,至少一打二,否则出不了当日之气。”郎骑竹说着却是一愣。 “不对吧萧司马,当日你也在啊,怎么会长他人志气?” “我长他姥姥,你当我想?本司马现在是反派。”萧荣摇头一叹。 “对对对,我差点把这茬给忘了,你说,继续说。” “好了,传令全军,匀速前进,萧司马所部负责探查四方。”张飞说了一句纵马便走,反派二字出自叶欢之口,就是每次大战都要与主将唱反调。” 比如当年兖州之战,典韦和苟图昌联手,战车初次扬威,一举破波才数万大军之时,于禁就是反派。这个反调不能瞎唱,必须是有理有据。 主帅可以断然下令,但若战后研讨反派是对的,那么他的军功便会受到影响。且无论反派如何,绝不治罪,只会有功,那怕他荒诞不经,天马行空。 但即使如此,定比军也没人愿意当反派,萧荣的苦脸就是最好的证明。 压制速度行军六十里,前方斥候飞奔而来,张飞当即双眼一亮。 “将军,我军西南之处,有一股约三千人的白马义从骑军,正全速赶来拦截我军,按眼下速度,再往前行三十里当可遇见。”斥候吐字清楚,中气十足。 “来将为谁?”张飞一边问一边从怀中取出地图。 郎骑竹和萧荣见了,一左一右靠了过来,眼光尽皆落在羊皮地图之上。 “回将军,打得是偏将军公孙范的旗号,还有一面赵字战旗。” “再探,注意距离。”张飞微微颔首,士卒应诺立刻纵马向前。 到了后队侦察营之处,他换了一匹战马,带上三人飞奔而去。 “萧荣,骑竹,公孙瓒给我来了一手三箭齐发,严纲此人久经战阵,兄长称之为能,不可小觑,按军情推算,此二路离我们应该也不过百里之遥了。” 张飞点指地图上两路骑军之处,一边说一边划出行动轨迹。 “将军说的是,终于来了,两万人马,好!”郎骑竹目中战意升腾。 “将军,严仲甫此人有一门控马绝学,能通过休息次数来加快行军速度,将军几次偷学都没有学到,将军还要小心他会来的极快。”萧荣正色道。 “嗯,我也听兄长和冉合豹头领提起过,类似那人马合一之术。” “稳妥为上,还是请哈拉瓦首领随时准备策应。”萧荣说着却是连连摇头。 郎骑竹颇为“怜悯”的看了对方一眼,便问张飞:“将军,公孙瓒亲领大军为一路,严仲甫为一路,与之相比,这公孙范却是稍弱,那赵字战旗是谁的。” 张飞一笑:“兄长的武师乃是大汉枪王童渊老人家,我若猜的不错,赵字战旗便是兄长的师弟,常山赵子龙,听闻他一把银枪在手,有万夫不当之勇。” “常山赵子龙?”郎骑竹微微点头,记忆之中似乎有这个名字,但见张飞面上的笑意,他却靠近道:“将军手痒了,干他?” “送上门来的,为何不干?我倒要看看,此人是否枪法如神。” “张将军,将军有令,身为大将,不可为不必要的斗勇之举。”萧荣在一旁忠实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张飞闻言豹首一摇:“此非斗勇,乃挫敌锐气也,头仗胜,仗仗胜,传令全军,加速前行,萧荣骑竹为我左右两翼,今日定要击溃敌军!” “诺!” “诺。” 第983章 银枪白马 斥候的军情半点不差,再行二十余里,张飞已经看见了远处的白色骑军。 双眉一扬,面上露出饶有兴味的神色,不由微微颔首。 却原来就在他看见白色骑军的同时,对方的阵型产生了变化,放缓速度,三百步之内白马义从从行军队列变成了鹤翼阵,明显针对飞燕军。 一抹冷笑出现在嘴角,张飞蛇矛一举,中军加速,犹如一支利箭射出。与此同时,萧荣和郎骑竹两翼齐飞,与中军的距离越拉越开。 天空之下的旷野上,飞燕军的阵型犹如一支振翅高飞的雄鹰。 箭头射出五里之后飞快散开,繁星点点看似杂乱无章,士卒们人人骑弓在手。 对面骑军速度一缓,逐渐停下结成圆阵,却有两骑离阵而出,飞奔前来。 张飞双目一凝,打马缓缓迎上,而郎骑竹与萧荣两部却依旧在向敌军两翼包抄。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空间最大的龙翔阵,要发挥自己骑弓的威力。 白马义从的圆阵不是静止的,外圈士卒始终处在转动之中,亦是手持战弓相应。内圈的士卒保持着均匀的间隔,战将目光一直随着飞燕骑两翼而动。 “呦呵,还有这么个阵型呢?想的挺好,就不知打起来怎么样?”郎骑竹的嘴角上扬,目中战意更浓烈了,在他眼中,白马义从的圆阵就是针对定边军的。 “行啊,有一套,知道骑射不是我们的对手,想要攻守兼备。”萧荣心中暗道,亦更加认真的观察起对方阵型来,想要从中找出破绽。 似他和郎骑竹这般的骑军统领,骑兵的各种阵型早就熟的如同身上伤疤。便是白马义从的新阵,几眼之后便知其用意所在,接下来的就是试探了。 战法不分敌我,只要是有用的,就该学。说道此处,乌桓、匈奴、鲜卑、西凉骑军包括眼前的白马义从都是定边军曾经的偷师对象,尤其是后者。 包抄到距离敌阵五里之处,郎骑竹和萧荣所部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见他们停下,白马义从的圆阵也随之停止了转动,严阵以待。 “不错。”这一刻郎骑竹和萧荣的想法也出奇的一致,很多时候,辨别一支骑军是否强大,不仅要看他们动起来如何,更要在意对方停止的脚步。 转动的圆阵说停就停,阵型不见松散之处,能证明的只有一点。对面的白马义从人人有着高超的骑术,且受过极为严格的军事训练。 同样的角度,张飞心中所想亦与二人无差,身为大将,更要能从敌军细微的变化中判断对方的战力。奔行之中,张飞一直在计算着。 现在可以收放自如,说停就停,并不代表在激烈的战阵中也能做到。 似白马义从这样的圆阵,定边军也有,但功效稍有不同。和他们引以为傲的三角战阵相比,圆阵更利于防守,草原一战,公孙瓒与潘凤就是如此配合。 在叶欢的影响下,定边军从上到下都有着进攻的血液。哪怕是骑兵战法中很多的防守阵型,都被他们研究出了守中转攻的方法。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尤其是骑军。”这句话所有将领奉为经典。 有没有瑕疵,是不是天衣无缝,得打了才知道。无论你在训练场上将战阵练的多么纯熟,总要经过实战的演练,战场上是前边万化的,有着无数的意外。 很快,白马义从的双骑与张飞越离越近,翼德已经看清了来将容貌。 靠后的那个黄面黑髯的?不重要,长得的确有点像公孙瓒。 白袍银甲,白马银枪,配上俊美的面容和雄壮的身躯,英杰之气扑面而来。 “常山赵云,果然有英雄之气,跟着公孙瓒是明珠暗投了。”张飞眼中一亮。 顶尖高手之间的感应十分敏锐,距离接近,对方的气势犹如实质席卷而来。 “燕人张飞,定边军两大虎将之一,虎牢关一战之后,其名已然不在恶来典韦之下,果然名不虚传。”赵云亦是心中暗道。 四方狮吞盔,镔铁锁叶甲,黑王鬃毛飞扬如焰,张飞俨然九幽魔神。 “来者何人?”即使控制了音量,高喝之声也令公孙范浑身一震。他是自告奋勇来阻拦张飞的,当年也曾见过叶欢,只不过不是在战阵之上。 “张……张将军?某乃幽州偏将军公孙范。”此时出言气势已经弱了三分。 赵云的眉头不可察觉的皱了一下,此人与方才帐中完全是两幅模样。 他自幼得童渊指点,加上超强的天分,习得一身武艺一心就想从军报国。而在当年赵云的心中,白马义从威震边疆是最好的选择,其时叶欢声名刚起。 加入之后,他奋勇杀敌,从不落后,用自己的武勇赢得了三军尊敬。可却总是缺少一条晋升之路,赵云心里想的是自己读书少,便刻苦用功。 随着战功不断积累,以及孜孜不倦的勤奋,终于开始得到了上司的赏识。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叶欢横空出世,声名鹊起!定边叶郎寒尽异族之胆,被称为神威天将军,其勇武其用兵,慢慢的凌驾白马将军之上。 知晓了叶欢的那些战绩,赵云心中佩服,也不由羡慕。佩服的是叶郎的用兵胆识与武勇,羡慕的则是他的出身,晋阳叶家,多大的一块金字招牌? 随后在师父口中得知,叶欢居然是自己的师兄,那一刻他更加的刻苦。那一份同门之义使得定边叶郎成了他的努力方向,没有出身他亦不愿弱于人。 终于在冀州之时,师兄弟相见了。没有想象之中的张扬跋扈,没有少年成名的盛气凌人,有的只是同门之间的情义,叶家对母亲亦极尽照顾。 可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赵云忽然发现公孙将军对自己似乎多了一点提防。 能够为国平叛,他不在乎,哪怕立了那么多战功还仅仅是个曲长。 可叶欢呢?不但待他一如既往,书信之中勉励有加,更不吝与他分享战场上的经验。提起公孙瓒,亦是赞之为大汉名将,仅此一点,高下立判。 第984章 第一叶吹 董卓造逆之时,公孙瓒想要拥幽州刺史刘虞为帝,此举令得赵云大失所望。便借兄长之丧回到家乡,此番归来是因为他坚持做人有始有终。 没想到回到幽州第一次领军,面对的居然是定边军,是燕人张飞。 且公孙范星夜奔来,虽未名言,监军的意味已是极浓。 “公孙将军?”张飞环眼上下打量对方:“前将军奉天子号令,令飞率军前来捉拿叛逆,如今张岐作逆一事已然查清,汝率军前来,是何用意?” “这……”公孙范微微一愣,深吸一口气道:“张将军奉天子旨意前来幽州拿贼,刘刺史为何没有行文?如今将军拿了人就要走,与理不合吧。” 张飞双眉一皱:“你区区一个偏将军,居然敢责问朝廷大将?本将军奉旨拿贼,有必要跟你解释?速速给我让开,否则本将军连你一起拿了。” “张翼德你不要太嚣张,别人怕你们,我白马义从可不怕。”公孙范大声道。 赵云闻言亦是暗暗摇头,公孙范明显是色厉内荏,况且张飞当真是奉天子旨意,自己又岂能阻拦?公孙将军让他率军前来,存的是什么用意? “白马义从?”张飞一阵轻笑:“公孙伯圭乃是北平郡守,白马义从为其麾下,此乃渔阳之地,难不成偏将军你是奉刘刺史之命前来的?” “这……”公孙范一时语塞,公孙瓒的确在幽州势力极大,甚至远超刺史刘虞。但那始终是背地里,明面上刘刺史还是他的上级,并位列三公。 “设若汝是奉使君之命前来,便以书相示,飞要问问刺史何意?” “哼,我兄长马上便是幽州的镇军将军,如何管不得渔阳之事?张岐既是打你不道,合该由我幽州审之,再交天子发落。”公孙范急中生智道。 “镇军将军?他还不是,就算是又如何?飞旨意在身,挡我者形同叛逆。”张飞不屑的道,公孙瓒的确要为幽州镇军将军,但还被叶欢压着了。 “旨意在身,怕是前将军之意吧?我兄长马上就到,张飞你可敢与之分说?”被对方轻蔑的眼神语气激起了心头怒气,公孙范一时忘了害怕。 “混账,便是公孙伯圭敢拦飞一样破之,先拿下你,待他前来我倒要看看还有何说辞?”张飞说着策马而上,眼光紧盯公孙范。 后者被他凌厉的眼神紧锁,一时慌得没有反应,黑王已经冲到了近前。 “看枪。”斥喝之声响起,一道劲风自右侧袭来,风声锐利。 潜意识之中赵云并不愿与师兄为敌,尤其对方还有大义名分。但张飞说动就动,却容不得他犹豫了,出枪之前,他亦不忘大声提醒。 黑王脚步一顿,丈八蛇矛扬起,迎上了龙胆亮银枪,张飞早有防备。 “当……”的一下交击,二人身躯皆微微一颤。 从蛇矛上的力度,张飞就知赵云出枪只为阻拦自己,并未出全力。 “横竖我要等公孙瓒前来,不若一探此人枪法到底如何?”眼神冷冷的看着对方,张飞心念电闪,他原本就没有现在击破公孙范的打算。 “你敢阻我?与叛逆同处。”一声大喝,丈八蛇矛犹如怒龙卷向赵云。 赵云有心解释,可面对张飞的攻势却是有口难言,只得举枪接过。双马盘旋,二人便战在一处,公孙范见状急忙回马而走。 张飞主攻,赵云主守,枪风矛影飘摇之间,十个回合转瞬而逝。 “有意思,我看你出不出全力。”张飞心里想着,手中丈八矛一顿,再度击出已有开山裂石之威,赵云守势之稳是他生平未见,不禁见猎心喜。 “既是如此,赵某岂能让人相让?打了你再说。”赵云生性平和,但岂能没有傲气?哪怕面对高居天下前四的战将燕人张飞,常山赵云又怕过谁来? 讨董一战,十八路诸侯齐聚,天下豪杰毕至,虎牢一战,诚为绝响。 好事者每个时代都是有的,尤其汉末盛行点评他人,许子将同学在最新一期“月旦评”中对此便有总结,列出了天下五大虎将,一时间众口相传。 榜首自不必说,大汉千里驹,前将军叶欢,凤翅鎏金镗为第一神兵。 其次便是恶来典韦,连叶郎都自承不及的猛将还用说? 并列第三的乃是温侯吕布与燕人张飞,虎牢一战他们难分轩轾。 第五则是东莱太史慈,天河金枪,落月神弓,讨董一战显露无疑。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此评一出,自然便会有所争论,但几乎最多的争论都集中在太史慈身上,叶欢的第一宝座根本无人质疑。 “叶郎之勇,乃定国安邦之大勇也,故才可扫荡四方,天下无敌。” 对此大公子是颇有微词的,你一个文人,跑来点评武将作甚?看的懂吗? 不过许子将如今已然成了汉末最大的“叶吹”,叶欢又岂能与之相左? 张飞矛起顿了一顿,赵云出枪也慢了一瞬。别人或许看不清楚,但二将心中都如明镜一般,一个是不愿占便宜,另一个则根本不用任何相让。 “好,那我就把你打出来。”张飞见状更是兴致盎然,长矛排山倒海。 “赵某能否与天下英杰争锋,今日便是明证。”赵云心中振奋。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紧紧缠绕,尖锐的劲风与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张飞的攻势犹如泰山压顶,丈八矛咆哮如龙,且给人的感觉就是永远不会断绝。 二十八个变化之后,蛇矛在银枪的缠绕下一收,张飞策马微微后退。 赵云也不追赶,眼中战意越发浓烈,张翼德,果然英雄了得。 “现在才是开始。”张飞冷喝一声,二人同时出手,激战再度展开。 方才赵云心存顾忌,因此落了一点下风,张飞看出来便故意一顿。岂知对方亦是傲气,依旧将形势复原。张飞岂肯示弱,这才在激战中而退。 同为顶尖高手,双方的自矜可见一斑,此时出手便是皆出全力,锱铢必较了。 第985章 天雷地火 赵云对上张飞,这一战注定触目惊心,双方士卒戒备的同时目光全被之吸引。 丈八蛇矛在空中刻下道道醒目的轨迹,似乎是某种笔法大开大合,雄健有力。残影在士卒眼中久久不曾散去,狂暴之中自有一股玄妙的意味。 至钢生柔,自从虎牢一战之后,张飞的矛法之中便多了一丝含蓄。当他攻势全开之时,手中的丈八蛇矛似乎不是兵器,而成了画笔。 张飞挥洒自如,如同泼墨行书作画,不时就有神来之笔,令人防不胜防。 定边军之中,叶欢和张飞这对师兄弟对于书法极有研究,一个家学渊源,名师指点,一个天赋绝伦,形意兼备。空闲之时,二人免不了也会切磋一番。 激战之中,丈八蛇矛横扫千军,沛然莫御的力道令得赵云也要暂避锋芒。 退!是子龙在对方起手之间就做出的选择,但他的退却是恰到好处。 不多一份,不少一点,动作之时自然的不沾人间烟火! 待对方狂猛一击扫过,立刻寻隙加以反击,攻则如灵蛇吐信,白驹过隙。 但张飞横扫千军之后,就在赵云将起未起之时,丈八蛇矛竟然丝毫不受阻碍的再度回扫,来去之间浑然一体,似乎前面的暴击根本没有施展一般。 回钩!张飞此时取的是笔法之意,横扫千军只是铺垫,厉害就在一钩。 以书法入矛法,并非是翼德的突发奇想,而是与叶欢典韦交流之后的结果。 到了三人这般境地,想要继续突破,想法是少不了的。 平时对练之时,叶欢典韦皆对此赞不绝口。面对赵云,张飞上来就是绝招尽出,不但是看重对方,还隐含了速战速决的意思。 子龙见状目射奇光,嘴角微有笑意,好精妙的招法,燕人张飞不会令人失望。 也许他不懂书法之中的种种玄妙,但眼前一招,运劲的巧妙和自身的控制可谓吹影镂尘,精细无比。尤其是在张飞手中忽然展出,更是出人意料。 “叮……”的一声脆响四下皆闻,龙胆亮银枪的枪尾在刻不容缓之间点上了丈八蛇矛的矛头,论道运劲巧妙,选点准确,亦是子龙枪法长处所在。 换了一般大将,能够挡住张飞的回钩已经殊为不易,但赵云却奇招陡出。 借着那一撞之力,龙胆亮银枪的枪杆迅速从子龙双手之中“划过”,直至枪尾之时他方才右手紧握枪尾,用一个类似剑法的刺击直刺张飞心窝。 看在观战士卒眼中,就如同龙胆亮银枪在一瞬间被拉长了两尺。且单手持枪刺击,枪头震颤令人眼花缭乱,只见一团银光暴起,却不知其攻所在。 张飞的双眼也亮了,赵云如此应对是他没有想到的,却不能不为之叫好。 “点、抹、挑、刺。”皆是枪术基础,对方不但无比扎实,还能将之无缝连接,转换之快,应变之准,皆让人叹为观止。 龙胆亮银枪可借方才一撞之力,发挥的淋漓尽致。丈八蛇矛一样可以,张飞不似赵云那般借由枪身运力,而是以自身为中轴改变蛇矛的轨迹。 “叮……”又是一声脆响,矛尾画出弧线,精准的在一团寒光之中找到了龙胆亮银枪的枪头,两般兵刃交击,二人的奇招应对亦是平分秋色。 点!张飞的点又与赵云有所不同,矛尾点上枪头,力道瞬间改为下压。此刻对方是单手持枪,只要将之压下一段距离,蛇矛立刻就能力劈华山! 可下压不过一寸,蛇矛已然黏不住银枪,长枪瞬间缩回了赵云手中。 “厉害……难怪大哥常言,天分这个东西,当真不讲道理。”张飞心中暗道,单手持枪,不但化解自己的黏劲,更能趁势回收,枪性定是纯熟已极。 写起来千言万语,在二人的交手之中就是转眼而过。且自此之后,蛇矛银枪就似两条银蛇缠绕在了一处,不时发出撕摩之音,难分难解。 如此一来,观战士卒有些挠头了。方才一番较量,像是天雷沟动地火,加上种种声光影效果,多过瘾啦?虽说看不懂,也能看个热闹。 可现在呢?变成了两个莽夫在那儿角力,什么变化多端,妙招纷呈都没有了。要不是场中二人一个是张飞,一个是赵云,能把人看看昏昏欲睡。 也只有萧荣和郎骑竹能看出一点端倪,还不是因为他们武艺顶尖,而是经常见将军与典将军张将军如此,按将军的话说,那是高级打法。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赵云的枪法刚柔并济,巧妙多变,且反应如电。眼下的这种打法最能克制变化,看出对方的实力之后,张飞亦立刻随机应变。 假如不是眼下,张飞不会如此选择,他还想看看赵云枪法的精妙之处。但身在战场,他首先考虑的是战局,个人之间的对决不过是兴之所至。 “斗兵刃基本,自身之力,我亦不会输你。”赵云对此欣然受之,战局至此,他的斗志越发昂扬,这还是今生第一次有与顶尖战将较量的机会。 看似枯燥的场面却是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是全胜全败之局。两大斗将初次交手就打到了这个局面,但心中亦都有酣畅淋漓之意。 与此同时,公孙瓒与严纲率领骑军正在快马加鞭,在公孙范身后,亦有一队步军士卒在极速行军。白马将军心中清楚,单靠一路可拦不住飞燕骑。 将视角抬高,张飞赵云交战之处以北七十里,相距十余里的东西两端,也有两队五千人的骑军集结。头戴毡帽身披皮毛,一看就不似大汉所属。 再将视角抬高,西边两百里之外,定边铁骑正以曲为单位狂飙突进。其后跟着典韦的新七军和于禁的太原营,他们的行军速度比之骑军亦不遑多让。 选择太原营作为步军援军之一出战,是叶欢在邱池就与郭嘉说好的。奉孝只当那是将军的宗族子弟且战力坚强,却不知叶欢看重得乃是副统领麴义。 原本历史时空之中,强大的白马义从正是败在此人手下。 第986章 老王解羊 张赵二将激战正酣,并州雁门郡的郡守府中,亦是热火朝天。 大堂之中放着一张圆桌,主位上坐的正是前将军叶欢,秦思就在他身侧。 乌桓大头领伏图虎、冉合豹及匈奴胡力等人依次围桌而坐,每人面前除了酒碗之外,还有着装满调料的碟子,堂中一片胡麻的香气。 头领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圆桌正中热气腾腾的物事上,卡秃噜皮说了,这叫火锅。今天要请他们吃涮羊肉,且保证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吃法。 “羊肉还有我们没吃过的?”头领们心中暗道,但见卡秃噜皮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又不得不信,叶欢从不虚言。 “悦之,能吃了吗?”冉合豹看着火锅里的水汽越来越甚,舔了下嘴唇问道。 “不急不急,水还没滚了,先喝酒。”叶欢一笑举酒相敬,和这些异族头领喝酒,是从不用酒樽的,最小也得是大海,一海至少半斤。 “还得等水滚啊?悦之你这怎么弄得?真香。”冉合豹又道。 “阿豹你闭嘴吧,丢不丢人?不过悦之,的确是香。”伏图虎紧随其后。 “喝酒喝酒,喝完再说。”叶欢举酒相敬,众人酒到碗干。 放下酒碗,大公子站起身来又提起一坛酒,对对面那个虬髯汉子道:“胡烈头领,既然来了就是朋友,之前的事不用放在心上,叶某单独敬你一坛。” 后者闻言急忙起身,站的太快还摇晃一下,伏图虎扶了一把。 “叶郎心胸气度,我族上下佩服,此次前来,就是求通商之事。” 此人便是扶余王亲弟胡烈,当年叶欢征讨乐浪而回,就是扶余受鲜卑挑唆合兵伏击。却被叶郎借猎鹰飞羽先行发现,随后定边军打出一场经典遭遇战。 这几年看着定边叶郎名气越来越大,大汉商人走遍草原各处,扶余也按捺不住了。原本还有些心慌当年之事,但丘力居却言卡秃噜皮绝不会计较。 “哈哈哈哈,公平买卖有何不可?但今夜不说此事,请。”叶欢说完酒坛空中一举,银河倒卷再现。 “好……”一众头领尽皆叫好,同样的姿势,没人比叶欢更潇洒了。 胡烈亦是双手捧起酒坛,先躬身行礼之后,这才猛饮起来,片刻涓滴不剩。 “坐坐坐,马上水就要滚了,阿虎阿豹你们收着一点,二位嫂子都没地方坐了,不能跟本公子学学?”叶欢压压手,又对乌桓两大头领说道。 马上就是雁门大市了,到时候还有更多的头领前来,这两年拖家带口也成了趋势。伏图虎、冉合豹都带来了自己的大夫人。 见两名异族女子有些拘谨,叶欢又道:“二位嫂嫂莫怕,这里是本公子的地头,一切都要按我的规矩,倘若二位兄长回去找你们麻烦,尽管找我。” 冉合豹闻言一笑,往伏图虎身边挤了挤:“今日一切,你随性就行。” “好,这才是乌桓大头领的气度。”叶欢鼓掌,又对秦思眨了眨眼。 此时屋门打开,一个皮肤雪白的异族女童跑了进来,冲到冉合豹身边。 “珠儿,还不叫人?”后者弯腰搂了女儿一下,又看向叶欢与秦思。 “大哥哥大姐姐好。”小姑娘也不害羞,大眼睛眨了眨便喊道。 “你喊什么?”冉合豹双目一瞪,音量提高。 “你喊什么?”叶欢的眼睛比他瞪得还大,但转向小姑娘却是满脸笑容。 “珠儿,叫得好,叫的好,就是哥哥姐姐,过来,大哥哥抱抱。”说着话斜了一眼冉合豹与伏图虎:“孩子嘴里没有假话,证明本公子年青啊。” 看着得意洋洋的叶欢,众人先是一愕,随即哄堂大笑,秦思亦微笑颔首。 珠儿跑了过来,张开双臂,叶欢笑着将之抱起放在自己膝盖上。 “珠儿乖,等会涮羊肉给你第一个吃。” “大哥哥,大哥哥,刚才外面的矮马我能要吗?”珠儿回头问道。 “楚南,你待会儿亲自带着逛,她看中什么,全部送给她。” “真的?那我不吃涮羊肉了,现在就去挑。” “行,你说什么是什么?去吧,涮羊肉给你留着。”叶欢毫不犹豫。 等楚南带着珠儿去了,胡力方才笑道:“叶郎,这辈分可是乱了。” “不乱不乱,当日我迎娶云朵之时,这两个就逼着我叫叔叔。”叶欢摇头。 伏图虎冉合豹闻言都是欣然一笑,想想当年,看看今日,始终未变。 珠儿娘起先还稍稍有些紧张,但随着叶欢的笑言,却是很快轻松下来。 叶欢又拍了拍胡力的肩膀:“按你们的规矩,各论各的,我就喜欢做哥哥。” 后者连连点头:“说的也是,谁不知叶郎也是大汉一等一的美男子。” “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叶欢一派得意之情。 那边胡烈见了感触更深,看叶郎与乌桓匈奴头领如此亲热,当真极为自然。 此时火锅里的水终于开始咕噜起来,冉合豹拿起长箸,眼光立刻看向叶欢。 “老王,该你了,给他们露一手。”大公子笑着喊道,随即一拍手。 庖厨营营首闻声便从幕后推着一辆木车而出,车前的案上放着两块冻好的羊肉。看色泽,闻气味,在座立刻可以断定那是最上等的羊羔肉。 接着,老王伸手在后腰一模,拿出一把明晃晃寒光闪闪的短刀,众人的眼睛又睁大了。叶郎到底弄得什么名堂,吃个羊肉还有这许多讲究。 三根手指捉住刀把,锋利的短刀开始在他手中转动起来,速度渐渐加快,刷刷刷的声音听得很是悦耳。再下一刻,短刀被老王转成了一个银盘。 银盘靠近羊肉,一块块被切的薄薄的大小均等的羊肉片飞向火锅之中。力道拿捏的精准使得羊肉片入水的角度极为巧妙,并没有带起多少水花。 一众头领看得面露惊容,没想到外貌平平无奇的老兵,居然有这一手绝活。 “好!”叶欢赞了一句,眼光环扫全场笑道:“古有庖丁解牛,以无缝而入有间,今日便有老王解羊,不见刀而只见肉,诚为绝学。” 第987章 武帝金印 在满座期待的目光下,叶欢拿起了长箸,自火锅之中夹起一片羊肉。 “看好了,变色之后才能吃,吃前要先蘸酱……”说话间大公子做起了示范,将涮羊肉蘸好酱料之后,递到了秦思口边。 后者微微一愣,随即张开樱桃小口吃下,一双美目随即闪现神采。 “好吃吗?”叶欢柔声问道。 “嗯,夫君你这调料是怎么调的?”秦思轻点臻首。 “秘密!”叶欢莫测高深得一笑又看向众人:“吃啊,老了就不好吃了。” 话音未落,冉合豹第一个伸箸,夹了一块学着叶欢的模样蘸酱喂给了夫人,后者还有些不惯,但被丈夫牛眼一瞪,急忙吃了下去,随即便是连连点头。 那边胡力吃了一口,又去捞了一块,可能吃的急了,被烫的连连秃噜。 “胡头领你慢点……”叶欢笑道。 “好吃,好吃,还是叶郎你厉害,羊肉还能这样吃!”胡力点头如捣蒜。 “嗯嗯嗯……”众人一片哼声跟着点头,不说话是因为嘴里都塞着羊肉了。 “思儿,多吃点,不是为夫吹,此乃天下独一份。”叶欢得意洋洋。 秦思白了丈夫一眼,却不得不承认这涮羊肉的确美味。 “叶冬,张嘴,给张离夹一块,楚南李云也来吃一块,还有老王,别只顾着削。”席间一片胡噜之声,唯有大公子化身成服务员,到处劝着,除了张离。 老王削的更带劲了,将军亲自喂他吃,这是多大的荣耀? 叶欢越发得意了,案上的火锅是器物阁刚刚打造出来的。不要小看这个火锅,它可以代表眼下大汉最新进的铸造工艺,还加上了压轧的手段。 至于那飘香的调料,则是由胡麻酱,花椒、蒜泥与小葱组成。 胡麻是汉末的叫法,就是芝麻,不但能吃,还能压榨香油。目前叶家张家在上党和上郡两处皆有大面积种植,至于榨油之法,就是大公子的机密了。 “悦之,你说你咋就有那么多的心眼了?打仗厉害,放羊厉害,如今这羊肉也厉害,我冉合豹第一个服气,你得教教我,我回去弄给族人吃。” “我也要我也要,阿豹你也不用问,悦之的脑袋什么不会?” “我也要我也要……” “我也要我也要……” 席间的气氛立刻热烈起来,众人尝了美味,自然想带回去分享。 “好,火锅在座的本公子一人送一个,酱料两坛。”叶欢一拍胸脯。 衣食住行,日常所需,两年之内,大公子就要将火锅推广到大汉各州的世家。价格吗当然不菲,不过对于汉末匮乏的市场而言,往往有钱买不到好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香?居然不等我。”一个雄壮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随即屋门打开,一阵寒风跟随来人卷了进来,令房中众人精神一震。 来者身长九尺,雄壮之极,长相凶恶此刻却是满面笑容。 凶汉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白色斗篷的妙龄少女,生的颇有飞云朵之姿。 “哈哈哈,右王来了?不是叶某不等你,谁让你来的慢?”叶欢大笑起身上前相迎,与来人互捶胸膛为礼,来的正是匈奴右王金善。 后者欣然笑着,眼光落在大圆桌之上,随即又看向了火锅。 “叶郎,这样好,透着亲热,吃的是什么啊?”一边与众人回应,金善问道。 “你来的迟,本公子招待你一下。”叶欢说着夹了一箸递过去。 金善吃下,面容变得和众人方才一般精彩:“兄弟,你这本事也太多了。” “黛丝,还不见过你叶欢叔叔和各位叔叔。”说话他回身对少女道。 后者上前刚要施礼,胡力连忙道:“黛丝,这里所有人都能喊叔叔,唯独叶郎不能,你得叫他大哥哥,喊他叔叔就把他喊老了。” 黛丝的长睫跳动着,眼光略有疑惑,不过看叶欢的模样,的确年青俊郎。 “什么大哥哥,能大得了几岁?黛丝,喊小哥哥。”叶欢一笑温言道。 少女不知所措,只能向父亲求助,却见他也微微点头,这才侧身一礼:“叶郎小、哥哥好,各位叔叔好。” 叶欢连连点头:“喊的好,喊的好,这一次大汉集市上看好的,全送给你。” 一声小哥哥,给大公子带来了熟悉的感觉,在请了金善父女入座之后,他从怀中掏出了大前门香烟,还剩最后的两根,已经微微有了霉点。 但这并不影响叶欢的情怀,可惜最近的玉佩任务中,再没出现过。 看着叶欢悠闲自在得喷云吐雾,伏图虎不由一笑。这叫香烟,叶郎给他和冉合豹试过,整个乌桓也只有他俩,据说叶欢自己也没有了。 “悦之,你不亲自出马,就一点也不担心幽州?”冉合豹咽下一口羊肉不经意的问道,原本他也要出兵相助的,但离得最近的还是丘力居。 听了此言,大家停止了动作,这个话题有些正式了。 “继续吃,右王你别看我,最后一根我给你留着,不过提前说一句,味道不好你可不能怪我?”叶欢毫不在意得轻松道,又看了看金善。 后者眼中一亮连连点头:“叶郎,就冲你把最后一根给我,毒药我也吃。” 叶欢白眼一番:“你要不会说话,赶紧吃肉,毒不死你。” “哈哈哈哈……我不吃,先来弄这个。”金善丝毫不以为意,走到叶欢身边,胡力急忙相让,大公子这才为他点燃了大前门。 “好,够劲!”右王赞了一句,随即正色道:“兄弟可要我们帮忙。” “我去,一个公孙瓒至于吗,有公义翼德在,他还能翻天?” 那边胡力到了伏图虎和冉合豹身边,也是小声道:“二位大头领,开春之后再合作一把,找找鲜卑的麻烦?” 二人闻言先是看向叶欢,见他不以为意,才点了点头。要说箭少统领还是挺有本事的,一路向北,居然还能找到不少丰盛的草场。 对此叶欢并不想干涉,异族的本性之中就有着好斗的因子,而鲜卑,亦是他今生第二要针对的目标。至于第一,就得等到他的麾下造出海船了。 “也不知岛国现在是什么模样?武帝给的金印到底在谁手中?” 第988章 助纣为虐 幽州,渔阳郡治所以西六十里,张飞大战赵云,战局仍旧在僵持之中。 眼看已然日过中天,前者猛然率先发力,后者随之反弹,两条人影终于分开。 “常山赵云,难怪兄长对你赞赏有加,果然了得。只是你这一身武勇,莫要助纣为虐,今日张某与你言尽于此,倘若再敢阻拦,叛逆论处。” 丢下一句话,也不等赵云回答,张飞转身策马而去,飞燕骑此时亦迎了上来。 “这一战,是我输了?”子龙眉头一拧,方才与张飞的对峙,他已然出尽全力,面对强大的对手,纵使是他也不敢有丝毫疏忽。可在那般局势之下,对方居然说走就走。 来不及多想了,他亦策马回归本阵,接下来白马义从定要承受飞燕军的冲击。 单战之上的得失,还不如张飞那句话,助纣为虐! 处于下风也好,欠缺与顶尖高手的对战经验也罢,以子龙的自负,他一定可以迎头赶上。其实严格来说,方才根本是平分秋色,只不过他内心承认,张飞占据了一些主动。 之前的出手是为了救下公孙范,接下来了?当真要与圣旨在手的定边军为敌? “赵校尉,为我右翼,准备迎敌,吕校尉的五千步卒马上就到,今日定要张翼德插翅难飞。”到了阵前,公孙范之言让赵云从思绪中摆脱出来。 张飞的丈八蛇矛指向天际,率领一千飞燕疾驰而来,矛头直指公孙范。 “这小子当真潜力无穷,心存顾忌还能与我斗到这般地步,虎将也。他是兄长的师弟,又心怀忠义之心,若能来我并州,兄长便更添一员良将。”张飞心中暗道。 他能感受的出来,在和自己的大战之中,赵云是有那么一丝克制的。当然张飞也没下死手,二人天赋苦功皆是相当,但论经验,后者显然占据了上风。 目睹叶欢在虎牢关下与李进的一战,“找到差距”的张飞再度明确了目标。此次回到并州,几番切磋之下,典韦都觉得有些吃不消,问起之后方才得知原因。 只有大公子心里清楚,他击败李进是靠嗑药的,假如没有绝平,恐怕定边叶郎的不败神话就要在虎牢关下终结。但现实没有假如,结果反而是叶欢更进一步。 他带动张飞,后者带动典韦,包括当日的吕布关羽在内,大汉顶尖武将的实力再度攀升。 “退!”眼见飞燕骑冲到离自己不足三里之处,公孙范当即下令。 白马义从撤退之时兵分两路,向着西边狂奔而去。 “到底是姓公孙的,虽然胆子不大,指挥骑军总算有一手!”张飞一笑率军追击。 郎骑竹与萧荣一左一右对立刻对白马义从展开骚扰,延缓他们行进的速度。一百五十步,双方的对射开始,骑射向来是定边军的看家本领,种种变化烂熟于胸。 可白马义从的应对很是沉稳,外沿的骑军亦是骑射好手,他们的骑弓或许不如飞燕骑,但公孙范选择的撤退路线与阵型却极有针对性,飞驰之中,距离的优势是被缩小的。 赵云率军飞退,数度想要去探背上的铁胎弓,却都犹豫了。 倘若他率军与飞燕骑为敌,便是与圣旨相抗,就真的是张飞口中的助纣为虐了。 冲击之中,丈八蛇矛向着郎骑竹所在微微摆动,后者看在眼中亦知将军心意所在。 方才的一场大战,他和萧荣都看在眼中,亦深深为赵云的武勇所震撼!能如此与张飞抗衡的战将,抛开叶欢吕布,常山赵子龙便是第一人。 震撼不是怕,郎骑竹比谁都清楚,这种千人级别的骑军对抗之中,叶欢典韦张飞找到时机,都能以一人之力改变战局。那么,赵云也有可能做到,他必须谨慎。 远程压制就是对付猛将的最好办法,自身缺少箭头之时,尽量不与对方刚正面。 是以郎骑竹精确的把握了距离,他不会给赵子龙单骑冲阵的机会。 高速奔行之中的骑射对抗,飞燕骑占据了上风,落马的白马义从士卒显然更多。 但这种程度的损失,并不能伤其筋骨,敌军的速度丝毫不慢。 “前方一定有援军,白马义从亦针对我军有过专门的训练。”相同的念头出现在郎骑竹和萧荣的脑海中,当年在冀州讨贼之时,他们还没有那么快的反应速度。 “张翼德,先让你的飞燕军嚣张,再过片刻,就是我反击之时。乌桓骑军,早在我兄长预料之中,定边军天下无敌?幽州一战之后,便再无此事。”公孙范心中暗道。 飞燕骑的确强,比之自己麾下精锐更要胜过一线。公孙范经过这段追逐战已经有了判断,长年军旅,他亦不是无能之辈,至于在张飞面前?又有几人能承受的住? 但你们再强,也只有三千余骑,公孙瓒此次可是调动了马步军四万有余。不但要拦截张飞的飞燕骑,战机出现,丘力居手下的乌桓骑军也要一起收拾。 击杀张飞,也许幽州还会心存顾忌,但对乌桓人,怕是叶欢也很难说出什么。 再向前十余里,前方出现了尘烟,公孙范心中越发兴奋,吕干的援军到了。有了他的步军扼守要道,加上自己手中的三千骑军,便是张飞的飞燕骑亦不惧之! 赵云的心情极为复杂,临阵倒戈的事情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可看前面的尘烟,来军不少于五千!公孙瓒和严纲以及幽州各部都在赶来的途中,飞燕骑…… 见到援军的白马义从士气大振,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一点,四蹄翻飞。 “刚才是你跑,现在换我……”张飞嘴角微微上扬,丈八蛇矛空中飞舞,飞燕骑三队骑军齐齐转向,向着西南方向而去,说走就走,没有任何的留恋。 “呼……”见到眼前一幕,赵云没有心情去研究飞燕军转化之快是如何做到的,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张飞终于发现了端倪。 子龙是关心则乱,公孙范却傻眼了,什么意思?眼前跑的跟兔子一样的真是定边军? 第989章 破冰涉水 叶郎定边,天下无敌,原来你们也会跑啊?刚才不是挺刚吗?要连本将军一起拿下?有本事来啊! “不对,兄长让我堵住张飞,看他的方向是南边大道……”公孙范很快反应过来,却发现此时的自己却陷入了两难。 张飞带着飞燕骑跑的飞快,似乎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一般。 “追还是不追?”追吧,步军还没上来,不追吧,那就真放跑了。 “追!”片刻之后公孙范终于做了决断,他不能让张飞如此扬长而去。 一声令下,形势倒转,飞燕骑成了被追踪者,白马义从变成了追击者。 “嗯,看来若是被我越过旷野,直接渡过陵水,公孙瓒和严纲其中一路多半来不及拦截。”见敌军追兵上来,张飞心中暗自沉吟。 飞燕骑虚晃一枪,目的就在进一步证实敌军的心意。其实打从一开始张飞就没有想过撤退的事情,定边军的战术就是诱出公孙瓒主力加以打击。 假设公孙范没有追击,张飞心中便有两个判断,一是对方心存畏惧,不敢与战。另一种可能则是他选择的方向会有伏兵,或者说会有遭遇战。 蛇矛高高举起,飞燕军战马更是四蹄撒欢,他们不像是撤退,倒像在冲锋。 “公孙范一定是被公孙瓒严令阻击我军的,再有十里,我必破之。”策骑黑王奔行,张飞亦不住回头打量白马义从的动向,他们此时也在加速。 身为大将,在战场上不但要能执行自己的既定战术,更要能从敌军的举动中获取信息,做出正确的判断,后才能随机应变,今日一战,张飞便是如此。 撤退试探公孙范,加速奔逃进一步坐实敌将的判断,飞燕军是想走陵水。 现在是北地的枯水期,陵水狭窄之处连马蹄都不能没,岂能阻挡骑军。 “将军,将军,不可再追,我们与吕校尉越拉越远了。”白马义从军中,赵云纵马追上公孙范大声喊道,定边军的撤退阵型看似杂乱,实则弹性极大。 但他也只能看出一些端倪,更多的还是靠自己的直觉,以及…… “将军军令,拦住张翼德,眼下敌军明明要逃,放过他你我该当何罪?”公孙范大喝道,随即一声冷笑:“赵校尉,莫非是因叶欢是你师兄才会如此?” “你……”赵云闻言心头火起,但此时战阵之上却又不便多说。 “张翼德明明是见我军援军前来,势大不能敌方才逃窜,战机不可失。”看着赵云冷冷的脸色,公孙范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稍稍放缓语气说道。 “诺!”赵云心中摇头,只得纵马回本阵去了。 “哼,本将军是怕你临阵倒戈,等兄长来后,定要详说之。” 此刻在公孙范心中越来越为相信自己的判断,张飞想跑,他可能猜到了除了步卒之外,兄长还会率领大军前来。算算时间,更要咬死对方。 但有一点他不清楚,方才的那阵追逐战,假如张飞想,郎骑竹萧荣全力尽出,飞燕骑有极大的把握拦住白马义从。或者说,能在追击中与敌更大杀伤。 再过五里,赵云心中的不详预感越来越强,两翼的飞燕骑则在渐渐收拢…… 与此同时,幽州范阳郡的过马河,河面上的薄冰忽然有韵律的震动起来。 远处开来了一队骑军,皆着黑衣,骑士人人双马,无人的马背上绑着硕大的包裹。骏马奔驰,便有金铁之声,偶尔露出一角,便是寒光闪现。 骑军大约有八百人,四骑一排全速前进,马鼻中喷着浓烈的热气。 很快大队到了河边,为首骑士飞身而下,双目便盯在河面的薄冰上。 “将军,这条河前年去年我都来过,冬季水深约莫两尺,可以过去。”十余名黑衣人纷纷下马,围在首领身边,其中一人出言道。 说完他弯腰卷起库管,在马鞍之侧的褡裢中取出一双皮靴换上,便走入河中。 另外两名黑衣士卒则在河边清理出一块地方,将羊皮地图铺在其上。看看地图,二人又抬头分别向某处张望,再抬首向天,对着太阳伸出右手五指。 下河的士卒一直在向前行,果不其然踩碎浮冰之后,河水仅仅淹到他的腿弯。十余丈的河面不一会儿就淌了过去,他没有上岸,而是继续踩碎浮冰而回。 “张将军,可以从此处涉水而过,河底较为平坦。”片刻之后他到了岸上。 “将军,我们如今就在范阳渔阳之间,距离治所还有一百三十里左右,涉水而过我六曲全力开动的话,黄昏之时就能到军师指定之处。” 此时打探地形的二人之中,身材较高的那个亦是侧首喊道。 这队骑军正是定边军铁骑营的王牌六曲,首领黑衣人自然便是张海龙了。 “喝点酒,带人破冰,清出河道,全军暂歇半个对时恢复马力。随后渡河直奔渔阳,张飞将军的飞燕骑一定会按照约定今日撤军。”张海龙挥挥手。 “二什下马随我破冰。”之前下河的士卒领命,招呼麾下之后,打开腰间的水壶猛灌一口,便带着十余人到了岸边,然后携手而进,将薄冰尽数踏碎。 六曲其余闻命皆是下马,开始给战马喂食喂水,此一歇之后便是战阵。 张海龙伫立河边,向着东北方向眺望了一会儿,便找到河边一棵小树,靠着它闭上双眼。战局将近,他要随时将自己的精力保持在巅峰。 在他小憩之时,破冰的士卒动作飞快,遇见较为坚硬的冰块他们就会用腰间铁锤砸开。然后将同袍送来的尖木板钉入河床,阻挡那些滑下的碎冰。 “汪勇,带你的十七什先行出发,往渔阳治所方向搜索前进,遇有敌军斥候,全力格杀。”看着清理出的河道,副统领焦阳喊来了斥候队。 “诺!”后者毫不犹豫,十余名士卒跟着他纵马涉水而去。 河中的士卒用身体靠着木板,丝毫不顾被寒冷的河水打在身上,面上。 第990章 衣食住行 并州雁门郡,大同城,寒风凛冽却也不能阻挡人流如织,年节将近了。 没有立刻回到晋阳,等待前线消息只是原因之一。眼前的新城是他一手打造的,那种归属感特别的深,之前忙于征战,此次叶欢也想看一下年前大市。 看见大公子负手信步而来,路人们会远远的就闪在道路两边,等他走过再走。据说这个规矩是大同百姓根据晋阳相传定的,因为这里是大公子的第二故乡。 “思儿,看看这些灯笼,秦超的手艺是越发精湛了。”叶欢面带微笑缓缓而行,看着民居大门之前悬挂的灯笼,便侧首对秦思道。 后者微点臻首:“到了年节之时,市集之中还有花灯,却是并州独有了。” “并州独有的不止这一个,前面就是子安所说的定安街……”叶欢一笑手指前方,大同群商云集,因此除了东西二市之外,定安街的小吃亦是兴盛。 说话间转过街角,果然是一派兴旺的景象,街道两边多有食肆酒馆茶楼,大同最大的揽月楼就在街尾。此刻形形色色之人你来我往,摩肩接踵。 “馄饨,月牙馄饨,羊肉馅的,菜馅的,牛肉馅的……”路边小摊之上,摊主正在高声吆喝着,土灶之上的瓦罐内,冒着腾腾热气,香气扑鼻。 “思儿,请你吃月牙馄饨。”叶欢一笑到缓步来到摊前,摊主急忙过来见礼,将木桌和马扎用自己的袍袖擦了又擦,才敢请大公子入座。 “大公子,要什么馅的?”一声大公子,摊主喊的十分自然,见众人目光瞧来面上很有得意之色,大同城是叶欢建的,这里的人向来将之视为同乡。 “每样都来一份。”叶欢大手一挥,叶冬张离边保等人坐在周围。 看似轻松,但叶冬始终是一张绷紧了的弓。公子将微服出行当做家常便饭,他却不能有任何轻忽,隐隐间与楚南边保就形成了一个三角。 “大公子,两月前婆娘从荆襄回来,带了些蟹黄,要不要尝尝?”摊主一叠声的答应之后,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蟹黄?好东西,来一点。”叶欢微笑颔首,所谓的月牙馄饨,就是饺子。不过除了在并州,其余地方羊肉馅的极少,牛肉馅的基本没有。 “宰杀耕牛者,仗三十,流两百里。”汉律有着明确的规定,处罚极重。 耕牛在汉末就是一种先进的生产机器,打从高祖刘邦开始就极为保护。其实那会儿皇帝老子也挺惨的,出行没有马车,只能坐牛车。 因此除了一些大世家,牛肉是极为少见的。就算并州也是这几年牧场发达之后才逐渐增多,老百姓逢年过节能吃上一些,羊肉便比较普遍了。 “大公子,来了,趁热吃。”不片刻摊主大喊着端了几碗过来。 叶欢点点头,楚南起身抓了一把黄灿灿的铜钱放进了竹筒之内,就听叮咚之声响了半天。行人和其余摊主不禁都投来羡慕的目光,肯定不少于五百钱。 五百钱在汉末是什么概念?以一家七口为例,省着点用三月之需。 听铜钱落地就能听出五百钱?当然不是。你若去问在场每一个人,答案都是一致的,大公子打赏最少五百啊!少于这个数,岂是晋阳公子的身份? 当然这是基数,传闻中叶大公子在洛阳,包下闭月阁请整个定边军上下六千多人饮宴。论钱多,天下能与叶欢并肩得怕也只有西河公子张叙了。 二公子的最低打赏标准是四百八十八,少掉的十二钱是表示对兄长的尊敬。 “多谢大公子赏,多谢大公子赏……”摊主的头都快点到地上去了,恰好此时婆娘带着半大小子“送外卖”回来,见到叶欢三人便是一道行礼。 “好了,忙吧。”叶欢不以为意的一笑。 每次见到他如此,秦思心里总有说不出的感受。说起来今年也二十有六了,但那份派头却是始终不去,除了叶公会说上两句,夫人亦从来不劝。 “张离你快点行吗?别弄冷了。”叶欢正一脸急切的看着毒王。 后者并不在意,详细检查之后放才退到一边点了点头。以她之能,自然不会用银针那么着相,不过此乃贾诩授权,在外饮食,必要经毒王探查。 “给我来点辣子。”叶欢先喝了一口汤,接着看向李云。 李云闻言从腰囊之中取出绢帕,打开之后便是几个青色的细长之物。 “思儿,你虽是蜀中之人,但此物怕是没有吃过吧。”叶欢得意的道。 秦思的鼻头翕动几下,一皱眉问到:“这是蜀中出产的?” “那是,是刘季玉这个吃货找到的,也辣,但是不麻。”叶欢解释着,亲手扯了一片下来递给秦思,汉末虽然没有辣椒,但蜀中却有野生的朝天椒。 “吃货?”秦思微微一愣,不由微笑颔首,刘公子的确好吃。上次叶欢弄出了什么“炒菜”,刘季玉愣是找出种种理由在叶府赖了三天。 嚼下一口朝天椒,再喝口汤吃个饺子,叶欢心中很是满足。 衣食住行,人生四大要素,都是最基本的东西。但站在一定高度,亦是霸业之基,给大汉带来了多元化的饮食,说不得就能提高百姓的身体素质。 “思儿,你可知道这月牙混沌有何来历?”叶欢边吃边问。 看着大公子眼中那份得意劲,秦思也有些好强心起。 “这是张医师所做,最早叫做娇滑,做药用,可不是夫君所出。” “哈哈哈……思儿你果然渊博。”叶欢笑着竖起大拇指:“只不过仲景兄用之是为药,将之推广作为食物的则是本公子与言之。” “思岂敢当渊博二字,与夫君一比岂不是班门弄斧?” “不至于不至于,不过嘛不是你不渊博,是本公子太博学。” “夫君快吃吧,冷了就不好了。”秦思连连摇头。 “思儿,我已用天子旨意,请仲景兄前来晋阳,待的春暖花开之日,当要与之好好请教一番。”叶欢正色道。 第991章 纷至沓来 以天子名义招来张机,叶欢是希望集合他与周勤两大神医之力,加上自己的见解,能为大汉的医疗水平带来一些进步,增加百姓的平均寿命。 二人虽然素未谋面,却也借黄忠之子黄叙的病症为媒介互有联系多年。当日叶欢重病之时就是张机送来针法,因此此次叶欢相邀他亦是欣然应允。 用完饺子,众人又在城中逛了许久,东西二市都去了一趟。在叶欢心中,眼前的大同城或许就是日后大汉城市建设的模板,慢慢推行出去。 同一片天空之下,幽州的大战还在继续,规模却已然扩大。 飞燕骑的回马枪杀得凌厉无匹,公孙范猝不及防之下被杀的损失惨重。好在还有赵云策应,白马义从本身战力坚强,这才没有崩溃。 但有此一出,张飞占据上风之后已经可以从容应对敌军的步骑联手。拉开对方两军的距离,让他们各自为战,步骑不能形成配合,威力就会大降。 赵云奋战的同时不由心生感慨,双方人数相当,就算飞燕的战力和装备稍强,去也不至于是眼前这般局面。张飞亲领两队骑军,就把他们死死压制。 归根结底还在于双方主将指挥的差距,在飞燕发动凌厉的反攻之时,公孙范的反应太慢了,之前他就陷入了对方的陷阵,阵型上已是被包夹的态势。 那么假如换了自己又如何?赵云发现自己之前想好的应对也不过能使得战局稍稍缓解,但飞燕骑时机选择之准,反攻之速,一样会让他陷入苦战! 没有了骑军的策应,郎骑竹的一千飞燕就足以让吕游首尾不能兼顾。 几阵冲击被对手打退之后,吕校尉唯有老老实实的接阵坚守。冲锋,袭扰,骑射,迂回,种种骑兵战法定边军不但纯熟,且配合精妙,令他不敢再进。 憋屈,太憋屈了,公孙范心中难受之极。明明是自己在人数上占据优势,可就是被张飞抢了先手,一步慢,步步慢,他不但没稳下来,劣势还在扩大。 飞燕骑在动,左右迂回,箭似雨来,不但压榨白马义从的空间。而方才的忧郁令得此刻白马义从的阵型十分局促,他们散不开,冲不出,只能被动还击。 “不管了,任你张翼德厉害,也不能同时灭我两路,本将军拼死也要缠住你。”公孙范下定决心,战旗飘摇,白马义从闻命更加收缩一团了。 赵云眉头皱起,在他看来此刻最佳的应对应是不惜一切代价摆开阵型,让白马义从能够“动”起来,哪怕损失惨重,只要和步军接应,战局还能扭转。 可眼下一收缩,他们将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很难再有反击的可能。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公孙范不会承认,赵云心中也不会这样认为,虽落下风,白马亦可一战。 经典的圆阵展开,面对飞燕骑的冲击,白马义从展露了他们的顽强。就像当年身陷数万乌桓骑军包围中一样,前仆后继,坚守的阵型始终不变。 “白马义从,果然不凡,眼下亦只能将便宜占足了。”张飞见状微微颔首,敌军也许在装备和作战理念上比飞燕稍逊一筹,且指挥有误,但论坚韧,不在己方之下。 身处劣势,丝毫不乱,稳守反击。公孙瓒让其弟率军前来阻击,果然皆是精锐。 飞燕骑攻势不变,走马灯一般的环绕着白马义从的圆阵用骑射攻击。战场之上,他们的来回穿插看似杂乱,却能将空间优势发挥到淋漓尽致。 公孙范和赵云心头都有疑惑,张飞和郎骑竹却很清楚。飞燕毕竟成军不足年半,能有眼下的局面,临阵的指挥,骑弓的优势缺一不可,最重要的则是中下层军官的素质。 同样的军令传达,飞燕骑明显要比对手快出一线,多个一线累积起来,优势就会不断扩大。每一曲,每一队,每一什,军官们执行战术的能力毋庸置疑。 “严将军,你还有多久?”看着自己的损失几乎倍与敌军,公孙范心中呐喊着。 “以严将军之能,我军定能撑到他来援之时。”赵云想的也是同一个人,方才他还在想着张飞能够走掉就是完美的结局,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了。 大将严纲,幽州范阳的一个普通农户之子,从军十七年,大大小小打了多少仗他自己都记不清楚。毫不夸张的说,在白马义从士卒心中,严纲就好比定边军的典韦。 唯一的差别就在于严仲甫没有恶来那样的惊天勇武,但论起指挥之能呢? 假如没有郭嘉的设计,张飞眼下会毫不犹豫的在骑射掩护下对公孙范发动总攻,用他的武勇为飞燕骑打开胜利之门。哪怕他和赵云兑子,飞燕亦有众多武勇之士。 当北方的呼喝之声传来,公孙范和吕由的心都沉了下去。那是乌桓精锐,来敌则有数千,平时白马义从当然不惧,但现在飞燕将他们牢牢压制,动弹不得。 与之同时,张飞身边的亲兵吹响了号角,高亢的声音飘摇出去。 “首领,全力先破敌军步卒。”哈拉图身边一名定边军曲长听了立刻言道。 “好!兄弟们,围歼敌军步卒。”后者毫不犹豫,高举战刀下令,乌桓士卒呼喝着人人争先杀向吕由的后路,配合友军,他们有足够的力量击溃敌军! “变阵双锋矢,全力冲杀!”郎骑竹不再留力,同一时刻率军猛冲。 “守住,拼死守住,拒马,快!”吕由在阵中狂呼出声。 “这仗打得,痛快。”郎骑竹心中暗道,面对奔袭,幽州步卒阵型不乱。 公孙范额头的冷汗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他必须抉择,要不要不计一切代价与吕由合拢?每一刻的拖延都可能是战士们的性命。 牙关咬的嘎嘎作响,就在公孙范准备下令之时,又是一阵号角之声传来。 相比飞燕骑的号角声,现在响起的没有那么高亢,却是雄浑宽广。 “守住,守住,援军到了。”吕由狂声嘶喊,不住指挥步卒放箭御敌。 “来了,是严纲将军……”公孙范和赵云同时想着,所有的幽州士卒亦是士气大增。 第992章 枪若游龙 严纲率领援军到达战场,第一时间的选择是全军奔袭张飞围困公孙范的飞燕骑。 吕由的五千步卒,视而不见,他绝不会分兵对之。 用雷霆之势压倒张飞,才是眼下战局的关键,飞燕一去,剩下的乌桓骑军不足为惧。 “临阵决断,不拖泥带水,兄长称之为良将,不虚也!”看见白马义从大队狂奔而来,张飞暗暗点头,不等敌军冲上,他亦是主动撤围而走。 占在上风,飞燕骑说走就走,当然不会是简单的撤退,而是对吕由步军发动猛攻。 号角响起的同时,哈拉图所部不再保留,全力冲击幽州步军,与飞燕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与此同时,郎骑竹的一千骑军回头,摆开一字长蛇阵与张飞对冲。让开中路让同袍穿越之后,阵型迅速收拢准备迎击公孙范赵云尾随而来的攻击。 “好快的应对与变阵,联军讨董之时,未见定边骑军之能,今日观之,又有所进。”冲击之中严纲的眉头微微一皱,麾下骑军则是冲势不减继续加速。 严仲甫并不惊讶张飞的选择,换位处之他也会那么做。相比公孙范的骑军,飞燕更愿意给吕由的步卒以极大杀伤,那么在后面的较量中,步军就会失去卡点的作用。 能够被叶欢看重,张飞的应对不足为奇。真正让严纲吃惊的是飞燕骑的反应速度,他们执行军令的效率极高,回撤也罢,转向也好,几乎没有半点的凝滞。 就在一年多前,叶欢以张辽典韦为将,扫荡兖青二州黄巾残余之时,严纲亦在青州。他是非常注重观察定边军厮杀的,除非对方有所保留,那时的定边还没这么快。 “全军加速,两翼绕开,吹号,令公孙将军中军疾进。”脑海中的思索没有影响严纲迅速下达军令,张飞想冲垮吕由,白马义从就要锱铢必较。 厚重的号角声响起,公孙范不敢怠慢,率军对郎骑竹发动了猛攻。顷刻之间,飞燕军与白马义从迎来了开战之后最为激烈的一场厮杀,不再有任何虚招,皆以命搏命! “娘的,姓严的一来,这公孙范也挺猛!”郎骑竹双眼瞪大,一把扯下战袍。 “号角不响,绝不让敌军越过一步。”大喝声中,他一箭射翻对面冲近的士卒。 眼前两千多白马义从,后续还有严纲的大队人马,阻击战的局部可谓敌众我寡。但面对因援军到来而士气大涨的敌军,郎骑竹所部奋力拼杀之间亦是有章有法。 “燕人张翼德在此,吕由小儿,纳命来!”如雷般的大喝第一次响彻整个战阵,张飞的丈八蛇矛展开扫开面前两片盾阵,十余名幽州士卒口吐鲜血而退。 下一刻,黑王载着张飞已经犹如一团乌云卷进了步军阵中,刹那间血光四溅。 “赵校尉,侧击,擒贼擒王!”公孙范喊得脖子上青筋根根暴起。 严纲一到,他的心情彻底沉稳下来,也只有兄长和严将军能给他这种感觉。 单骑突进,擒贼擒王,不是定边军的专属。公孙范也许会对赵云心存提防和忌惮,但常山赵子龙的武勇绝不会有人质疑,方才与张飞的一战更令士卒印象深刻。 “萧荣,方明,缠死赵子龙,不能让他突破侧翼。”远远看见白袍银甲之将侧翼袭来,郎骑竹立刻下令,目下战局,赵云的冲阵威势才是最大的威胁。 “交给我!”萧荣应承之时带着麾下七名武勇之士和一曲人马迎了上去。 骑射飞射,只能杀伤赵云麾下的士卒,却不能阻挡他的冲击之势。想要缠住对手,还得靠正面交锋,一白一青两道骑军洪流终于在右翼交上了手。 面对叶欢、典韦和张飞,寻常士卒再多都是徒劳。龙胆亮银枪暴起光点之际,奋不顾身扑上的飞燕骑骑军纷纷落马,很多人都只觉眼前一花,便已经剧痛传来…… “你妹的,我就不信你还能比公义哥厉害?”面对凌厉无比的枪风,萧荣毫不犹豫的冲击而上,与六名军中武勇之士合击赵云,定要将之拦在此间。 “叮叮叮……”一连串的脆响之后,七将皆退,四人带伤,萧荣右臂的铁甲划开,鲜血流淌而出,再看赵云,形容丝毫不变,银甲之上沾染了斑斑血迹。 “上……”萧荣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似乎那条胳臂根本不是他的。此刻面容之上更添几分狠厉之气,再度挥刀砍向赵云,六人亦是齐齐出手,拼死攻击。 眼前不是比武较量,就算人人带伤,萧荣心头却是稍稍一松,至少他们合力降下了赵云的速度。哪怕只缠住对手一炷香的功夫,张将军就有更大的希望击溃吕由。 龙胆亮银枪依旧矫若惊龙,挡开六人兵器的同时,就见电光一闪,已然从杨俊的心口收回!而他的大刀则砍在了虚空之中,连对手的战袍都没有挨上。 身体的力量随着胸前鲜血的喷涌迅速流失,杨俊在意识消失之前,拼尽全身最后一点力量,对已经模糊的赵云喷出了一口鲜血,接着身躯才从马上落下! 没有间隔,没有伤怀,萧荣带着五将又展开了搏命的攻击。 枪影飘摇,六人的攻势再度化作徒劳,刘青的长枪脱手而飞。接下来的一刻他却迅速抽出腰间战刀不管不顾的杀向对方,直到一股寒意透胸而过! 早有准备的刘青用尽浑身力气,忍着剧痛将身体下压,双手合拢,想要抓住龙胆亮银枪的枪杆。在他眼中,只有如此才能给同袍赢得更好的机会。 但他没有成功,枪头刺的快,回的更快,他的双手只能被刃尖割的血肉模糊。 身躯栽倒,萧荣等人第三轮的攻势又到了,众人面上都是一般决然的神情。刘青的做法给了他们一个点醒,假如舍弃自己能抓住龙胆亮银枪,谁都不会犹豫。 短短的十个回合,左肩,右肩,左腿,右胸,为首的萧荣已经身负十一处枪伤! 他很清楚,自己没死不是因为他灵活,而是邱宁和江宇用性命为他引走了攻击。 第993章 算敌未算 苦战二十回合,萧荣身被十三创,兀自酣战不休。 他们挡住了赵云,挡住了白马义从最为锋锐的箭头,也许只是二十合。 但再看吕由阵上?张飞的丈八蛇矛却无人能够挡住,击杀敌军百多士卒并不要命。但他的冲杀却彻底扰乱了敌军步卒的防御,一旦失去阵型?接下来…… 号角声终于响起,齐瑞和童芳两将干脆对着赵云毫无章法的冲上。他们双臂的伤势已经舞不动手中的刀枪,在龙胆亮银枪面前,如此的冲击,只能是两个字。 送死! 没错,就是送死,当枪尖抽离二人身体之时,萧荣已然引军退了,洒下一地血迹。 定边军,飞燕骑! 看着那些躺在地上的尸身,赵云心中不禁有着某种震颤。 战阵厮杀,以命相博,才能了解定边军真正的战力。 悍不畏死,前仆后继?为同袍不惜舍弃性命。 这些白马义从一样能够做到,唯一的不同,飞燕骑似乎从围攻之时就做好了准备。 他们不是被动之下的无奈,而是主动做出的选择,视死如归! 也许自己的出手有着一丝犹豫,或许吧,但那员浑身是伤的战将的确难缠。 “你妹,我是要死了吗?”奔行之中,萧荣不忘拿出一粒药丸塞入口中,头脑渐渐沉重。 “娘的,原来典将军平时都是让着我……”念及于此,他的身躯已经在马上摇摇欲坠。 一名亲兵看见,在马上站起,跳到了曲长的马上,将他抱入怀中。用自己的身体紧紧贴住萧荣来延缓他伤口的血流,片刻之后,他与另外一人直接奔向远方。 萧荣撤退的同时,郎骑竹也退了,基本上没有偏差! 公孙范追之不及,因为有两百名飞燕骑士卒主动对他发起了自杀性攻击。 被乱枪攒刺,被大刀分之。定边士卒的动作没有犹疑,正是这百人的伤亡,令得郎骑竹能飞快的和张飞合兵一处,又将吕由的步军阵型整个冲散。 公孙范的面色有些发白,久领骑军,他知道眼前一幕一定是在日常训练之中就安排好的。否则飞燕骑断后的动作和人员不会如此齐整,如此决绝。 严纲到了,没有任何表情,白马义从再度发起冲击,目标,张飞帅旗! 心里的震撼不用说,也不必想,现在严仲甫心里想的只有击溃飞燕。 吕由的步卒被击败,无法进行步骑配合,但耿纯在他身后的涿郡郡国也该到了。即使远远的又有一队乌桓铁骑奔袭而来,也不影响他击败对方的决心。 仅仅方才一阵,飞燕骑付出了极大的损失,他们的尖端战力已经被削弱。 凭自己手中剩下的八千骑军,加上赶来的步卒,严纲的判断白马义从定有优势! 对冲在下一刻展开,飞燕骑与乌桓骑军联手对战白马义从! 严纲的临阵指挥可不是公孙范,论及骑军作战,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输给任何人! 哪怕是公孙将军,哪怕是定边叶郎! 超过万人的骑军对战,个人武勇的优势是会被压制的。 严纲服的是叶欢的练兵之能,他像当年的十二队一样,也在不断的向敌军学习。 战局胶着,双方都出尽了全力,但在耿纯加入战场之后。胜负的天平似乎的确向着白马义从倾斜,步卒也许不能对骑军产生多大的杀伤,却能限制对方的机动空间。 严纲微微颔首,眼下虽还是平分秋色,战局却已经被他控制住了。假如按眼前的局面发展下去,张飞还不撤军,今日就难逃一败。 只不过以叶欢一向的用兵,定边军又怎会没有后招?可不能有半点轻松。 果不其然,就在单经率领的两千先锋赶到之时,一队黑色骑军从西边飞奔而来。 严纲双眼微眯,隔着十几里已经能从对方的阵型中感受到他们的强大。不到一千人的队列像是一道铁流翻滚而来,那阵威势竟似不逊万马奔腾。 “黑甲,铁骑,张海龙,六曲!” 第一时间,严纲就确定了来骑的身份,微微吸了口气,面上带着兴奋之色。 定边军王牌,六曲到了,如此强敌,才是对自己这数年用兵的最大检验。 与此同时,张飞亦轻出一口气,他承认,严纲的统军让他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同样的感觉,只在和吕布的虎牢关一战有过,只不过那次是斗将。 “海龙到了,满之与彪子应该也不远了。”张飞没有再想,飞燕骑与乌桓骑军加大了攻击力度。以三六九曲之能,一定能选择最正确的战法与自己配合。 “张海龙的六曲也到了?”和严纲的兴奋不同,得到消息的公孙瓒面沉如水。 “难道叶悦之早就算到今日一幕?当真要与我一决雌雄?他在哪里?”白马将军需要思考全局,来前他是不信叶欢会在此刻就与他决战的,可眼下…… “战便战,即使叶悦之亲至,某亦有胜机。”很快,公孙瓒的战意就坚定下来,战局至此,说不得叶欢就是要他胡思乱想,在指挥上有所瑕疵。 白马将军的临阵应对肯定不错,但双方互相揣测对方,却要看谁的变化更多,更能猜到对手的心思。与此处,鬼才毒士联手,目下叶欢还想不出有谁能与之抗衡。 箬县,幽州军屯粮之处,南边八十里的山口,大队黑山步卒正在从此而出! 精选两万精锐,张牛角将之交给了张燕。后者原本姓褚名燕,却是因他而改,论统军,张燕的才能不会在自己之下,为了表示诚意,张牛角亦要全力相助叶欢。 出了山口不久,与张燕一同前来的管亥就收到了微臣传来的军情。 “管将军,公孙瓒调集各地郡国要在渔阳之侧与围堵张飞将军,目下箬县的守军只有五千余人,且精锐多半加入北线战场,按时间算,他们回援至少四天!” 管亥点点头便让微臣之人去了,转身看向张燕:“子飞,四日时间,可够你拿下此处?” 张燕沉吟片刻方才点头:“子平兄,便为了内中粮草,某亦要一举功成!” 第994章 长安急报 并州雁门郡,大同城西二十里之外的定边军五军营地。 猪圈之前,潘凤正在对叶欢说着什么,后者不住颔首,状甚欣然。 “将军,自从有了那阉割之法,猪肉的确好吃了许多,他们拉的既能施肥,又能喂鸡,兄弟们就想了个办法,把猪圈造在上面……” 叶冬和李云跟在将军左右寸步不离,秦思和张离则拉开了一段距离。 毒王没事,前者是实在不惯这里的气味,却不知平素讲究之极的叶欢为何能如此从容,在他脸上,看不见一点嫌弃厌烦的样子。 “好,仲鸣兄你们的这个经验要向全军传达。”爽朗的笑声随风传来。 看见前将军笑的开心,有几个青年军官上前军礼相见。 叶欢轻松得挥挥手,却见来人站在原地不动,不由笑问道:“有什么话就说。” “将军,我五军自边军起,每战必争先,讨贼平叛从未落后,为何此次出征幽州没有我们?将军下发的各项操典,我军皆操练精熟……” 叶欢闻言眼光立刻看向潘凤,后者却是一副不关我事儿的模样。 “报上名来,军中何职?” 这么一问,潘将军倒是答得极快:“他叫魏宁,三曲曲长。” 叶欢点点头:“魏宁?就是你们从陷阵手中夺了步战第一?” “将军,那是潘将军教的好,我们五军有本事拿第一。”魏宁挺胸道。 “我教的好也得你小子有本事,别来这些没用的。”潘凤斥道。 “哎~仲鸣兄原本就是我军宿将,当得起这一句。”叶欢一摆手,他可不是吹捧潘凤,论及统领步卒,定边军向来以他和高顺为最。 而且潘凤为人公心极重,更擅长提携新进,典韦于禁莫不从中受益。 “将军,六曲骑军第一,他们去的,为何我们就去不得?” “你小子别得寸进尺啊,这是和将军说话的态度?” “我去你们得了吧,明明就是演戏给我看。”叶欢心中明镜一般,非战时,下级军官有权向上官提出自己的建议与质疑,规矩还是他定的。 “听你这么说,是有点不服六曲了?”大公子双眉一扬,气势稍放。 魏宁身躯一振,立刻站定,咬了咬牙道:“我等没有不服,随时愿为将军效力。” “那不就得了,你眼下养好猪,放好牛羊,种好田,就是为本将军效力。”叶欢一笑又道,骨子里他是喜欢魏宁身上那股冲劲的。 魏宁一愣,不禁看向潘凤,潘将军此时眼观鼻鼻观心,入定一般。 “将军,身为大汉精锐,就该冲锋陷阵,杀敌建功。” 看着对方眼神中的倔强,叶欢双手一负正色道:“身为精锐,光是冲锋陷阵,杀敌建功也不够啊,你说六曲是吧?张海龙那家伙什么不争第一?” “人六曲轮流养猪,不但不要军师调拨,还能自己赚钱,你行不行?” “这……”魏宁一愕,但随即还是摇了摇头。 “六曲的军屯,去年亩产全军第二,你行不行?” “不行。” “大声点。” “不行。”魏宁身躯一正高声喊道。 叶欢一指他身边的几人:“你们有点不够义气,他一个人来得?” “诺!不行……”几名年轻军官闻言脸一红,齐声高喊道。 “这还差不多。"叶欢微微颔首。 “哎~”潘凤轻叹一口气,却是连连摇头。 “九曲不光亩产第一,还能主动帮着乡亲干活,你们行不行?” “不行。”回答声更为高亢齐整。 “那你们还不服个啥?这不行那不行,好意思问?” 众人一阵语塞,片刻之后还是魏宁梗着脖子道:“将军,我们是军人,劲应该用在训练场上,用在战场上,其他各州就不……” 本来想说别的地方不这样,可潘凤凌厉的眼神扫来,却是说不出口了。 “你想说,其他大汉军队不是这样,对吧?”叶欢一笑。 “对!”犹豫了一会儿,魏宁高声喊道。 “告诉我,你身属何处。”叶欢面容一凛。 “潘凤将军的第五军。” “说全了。” “定边军第五军!” “知道就好,身在定边军就该如此,那是本分!三六九曲打仗厉害,干活什么时候差过?你去打听打听,哪一个比你弱?” 魏宁不说话了,叶欢之言看似不讲道理,但他听着就是来劲。 “养猪养鸡种田放羊怎么啦?弄好了你才吃得饱,才有劲上战场。” “诺!”魏宁和众将的身躯挺得更直。 “你们吃饱了,穿暖了,身强体健了。老百姓交的粮食就能用在别的地方,身在军中,家里父母有恙地方上有人照顾,孩子可以读书识字,不都是百姓给的?” “将军说得对,我错了,请将军看好,我们五军生产也得争第一。”魏宁想了想,上前一步单膝跪倒大声言道,众人见了亦是随之。 叶欢一把托住他的臂膀,容色和缓下来:“还不止了,别人的弓箭射一百五十步,我们的能射两百步,你们想想,敌军挨打不能还手,爽不爽?” “爽!”众人连连颔首。 “这些都是生产来的,我们定边军,能打仗有什么好说的?全军上下,谁不能打?不能打得还能跟我混?早就一脚踢出去了。” “哎~”潘凤又是一阵摇头,眼中却有笑意,叶欢从底层士卒走到现在,对人心把握精准之极,看看眼前的魏宁和众人,各个兴奋不已。 “将军放心,我等一定全力以赴。”魏宁奋然道。 “我不要玩嘴皮子的,你说一年,到时候我看,如果你们做不到……” “甘当将军军法。”一时间群情激奋。 “好好好,下去吧,要实干。”叶欢点点头,挨个拍了拍肩膀。 转过身来,他却对潘凤迅速的做了个鬼脸,后者不禁莞尔,又只能憋住。 “将军,长安消息,微尘急报。”此时花奇从远处飞奔而来。 潘凤见了,立刻带人退到一边,叶欢接过那根白绢,看着忽然眉头一皱。 “几个意思?董仲颖想不到你也学坏了……这口锅甩得不错啊。” 第995章 随便问问 微尘传来的消息,太傅袁隗、车骑将军董承、中郎将卢植等一干老臣居然离开西都,走函谷关而出,正在向晋阳而来。 表面上看,是老臣们设计的精巧,趁着董卓前往西凉征兵之时顺利脱出。可叶欢一眼就看清了其中猫腻,假如不是董仲颖故意,他们岂能出得了函谷? “祢衡?这家伙也在?不会在晋阳来一出裸身骂叶郎吧?” 袁隗和卢植等不必说,但许多老臣一到,未必就能齐心合力。自己还不能不安排,倘若今后有什么异议纷争,对他的精力也是一种极大的牵扯。 原本历史时空之中,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没少受这样的罪。如今竟然落在自己身上?董卓这一手玩得颇有精髓之处,令叶欢也觉得有些棘手。 “传令下去,让甘兴霸渡过黄河相迎,护送各位大人前来晋阳。”片刻之后,叶欢对花奇道,走一步看一步,至少老臣前来也能领朝廷更有威势。 想了想,又让花奇贴近,压低声音道:“传令苟图昌,微尘清风全力开动,老臣之中,是否有与董仲颖暗中亲近之人,速速报来。” “诺。”花奇应诺,转身飞奔去了。 潘凤这才上前,眼神之中带着询问之色。 “没事儿,西都老臣脱离董逆魔掌,正往晋阳而来。”叶欢语气轻松。 潘凤点点头不再多问,他亦不清此中利害,只觉倍受信任。 “仲鸣兄,我要连夜赶回晋阳,生产之事就交给你了,定要为全军表率。” “将军放心,凤与五军上下,绝不令将军失望。” “好!”叶欢欣然颔首,带着众人而行,亦不忘先行通知家中的袁鸾。 相信此时贾诩也该收到了消息,连夜而回便是要与军师细商应对之法。 当天下午,叶欢已经率队起行,直奔晋阳。 与此同时,并州渔阳附近还在激战之中。从午前直到黄昏,双方援军不断加入,激烈的厮杀几乎没有片刻停止,三六两曲和太原营相继加入了战斗。 郭嘉对时间的把握极为精准,此刻他就在三十里之外的新七军阵中。 典韦亲自陪在身边,前将军严令,绝不许军师进入战场范围十里之内。凤雏庞统在雒城中流矢而亡令叶欢印象深刻,郭嘉胆量之大绝不在其下。 “公义将军,再过片刻你也可率军前往了,夜战亦是我军所长。” “军师,你就消消停停在这指挥吧,就算韦去,军师也只能在此。”典韦笑道,心里很是赞赏军师的胆略,但将军军令要确保执行。 郭嘉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出言,恶来坚定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赵勇,过来。”典韦对副将招了招手,后者立刻近前。 “我留一曲士卒给你,好好保护军师,不能有半点疏忽!” 赵勇闻言有点犹豫,嘴唇嗫嚅着就要出言。 “少废话,此乃军令。”典韦面色一沉道。 “诺!”赵勇条件反射的挺立应诺,将军此言,他是上不了战场了。 典韦还要出言,此刻却是两骑一南一北飞奔而来,很快就到了近前。 “启禀将军,军师……” “哦,启禀军师,将军。”被典韦那双眼睛一瞪,士卒抖了抖急忙改口。 “太原营和二军加入战场之后,我军足以与公孙伯圭抗衡,敌军周围暂时没有再多援军出现。尤其是麴义副统领的先凳营,当真厉害……” 士卒言简意赅,先登营加入战场之后,给予了白马义从极大的杀伤。 “启禀军师,将军,微尘急报。黑山军四日之前已然举兵,士卒两万,由张燕统领率领,直扑箬县。管将军上报,以目下军情,定要为将军拿下此处。” 另一名士卒紧随而上报道,他是微尘情报点星夜不停赶来的。 郭嘉听了微微颔首,挥挥手让二人下去歇息,便问典韦:“公义将军,以你看黑山军这两万精锐战力若何?箬县只有五千郡国,他们能否拿下?” “军师,黑山黄巾乃是前四将之一张牛角所部,亦是波才旧部。此人练兵统军之能,当年将军都极为称道,两万精锐,加上那小子在,定可拿下。” “听典将军之言,当是对曲宁信心十足,若能拿下箬县,尽夺粮草,此战目的便可达到。”郭嘉一笑连连点头。 “没有陷阵军拿不下的城池,曲疯子打头阵就没输过。”典韦语气坚定。 “公义将军可知此时粮食,多少钱一石?”郭嘉笑容若有意味。 “雁门粗粮八十钱,精粮一百六十,军师,为何有此一问。”恶来挠挠头。 “随便问问,随便问问……”郭嘉说着,目视东北之处。 顺着鬼才的视线一直延伸六百五十里,箬县城下,攻城战已经打响。 张燕亲自指挥,黑山士卒犹如潮水一般拥了上去,激战正酣。 管亥带着一名定边军军官则到了阵前,距离县城不过两百步,仔细观战。 后者身材魁梧,面相凶恶,一道刀疤贯穿面颊,此刻面上似有不耐之色。 “管将军,黑山军这打得什么仗,伤亡也太大了吧。攻击城头,最怕这种密集布阵,陷阵十年前就不用了,这是拿麾下的性命硬堆,要治罪的。” 管亥闻言不禁看看周围,还好都是他带来的部属,又是摇了摇头。 “曲司马,张燕此战也算颇有章法,不至如此吧?” “章法?”军官嘴角微微上扬:“管将军,若是我陷阵攻城也是这般打法,曲宁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高将军摘的。”原来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曲疯子。 看着曲宁眼中的不屑,管亥深吸一口气方道:“陷阵战力,我自知道,但曲司马你手中可不是一曲,借眼前战阵看清黑山军的实力,方可一举破城。” 曲宁闻言眼中一亮,盯着管亥看了片刻才一抱拳道:“管将军这句话说得有道理,是我鲁莽了,来前高将军交代定要听管将军之命。” “那曲司马便全神观战,希望到你上时可以一举破关。”管亥断然道。 曲疯子的态度一路上他便有所察觉,对黄巾战将,此人并不看在眼中。定边军亦不乏似曲宁这般,但有一点,他们执行军令绝不会拖泥带水。 “诺。”曲宁身躯一正应诺,随即看向战场更为全神贯注。 第996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叶欢马不停蹄奔回晋阳,贾诩收到消息,出城二十里相迎。 “军师,董仲颖此次为了给欢增添麻烦,决心可不小啊。”没有太多的寒暄,大公子直入主题,一路上他脑海中所过便是此事,幽州战情都放在一边。 “与主公而言,有利有弊,但与董逆来说,弊在当下,利则在今后。”贾诩与叶欢并骑而行,收到消息两天了,他亦对形势有自己的判断。 叶欢闻言微微沉吟点了点头:“如此一来,他那另立新君已然站不住脚,相国之位,更是无根浮萍。只不过心存异心,怕也看不上此处了。” “主公看的通透,还有一点便是老臣北上,毕竟少了很多掣肘。既能专心与谋势之间,又能将自身稍稍脱出天下焦点之外,今后此人,还是大敌。” “以董卓之性,而今能行此隐忍之法,必非其本意。他若是一如既往并不足惧,唯能听智谋之士谏言却是棘手。”叶欢说着摇了摇头。 一个不刚愎自用,还能看得清形势的董卓,的确可称强敌。难道又是自己的穿越影响了人物?如此一来,后面还会有连环计与凤仪亭嘛? 小说之言不可尽信,但史实之中董卓的确是被吕布王允联手所杀!其后李榷郭汜互相夺权,天子才有了脱出的机会,而曹操则抓准了时机。 如今已然没有汉献帝,董卓又是如此为之,足见历史走向出现了偏差。唯一令叶欢欣慰得是王允并没有前来,那么事情就还有变化的可能。 “主公之言甚是,朝中大臣,性格不一,我等亦只能随机应变。不过,待其到了晋阳之后,必须要令微尘清风详加探寻,防患于未然。”贾诩决然道。 “文和,欢如此监视朝中大臣,是否会为人诟病?” “无妨,诩向主公请晋阳都尉之责,一切所为,诩当安排。” 听贾诩语气坚定,叶欢却微微摇头:“安有此理?先生尽管放手为之。” 毒士闻言亦是欣然,他请都尉之职就是要将此事尽数揽在自己头上,就算日后有所疏忽,亦不能与叶欢名声有损,不过主公的反应极为自然。 “主公,必须如此方能有备无患,且诩行之绝不会露出马脚。”贾诩当然维持原本心意,眼下你再难找出一个名声比叶欢完美的了,断不容损之。 叶欢点点头,双手挤住自己的面颊,心中暗道:“叶悦之,打起精神来,日后的意外只会一桩连着一桩,没有先见之明本公子就不行了,笑话。” 放下双手,他又对贾诩道:“文和,无论如何,老臣一到,名位更正。” 对叶欢的动作,毒士并不为奇,只觉他的精神振奋起来。 “主公可先入朝对天子奏明此事,最好再下一道圣旨,封协皇子为陈留王。” “封为陈留王?”叶欢眉一扬目视贾诩。 “此举有二,既为陛下正名,亦是对董卓回应,主公目下,还不是对西都用兵之时。且诩观之,董仲颖现今如此,皆因有主公压制,一旦透松……” “一旦透松?文和且细言之。”叶欢眼中一亮。 “尽迁洛阳十二万富户,铸造小钱以换五铢,粮价暴涨,民不聊生。西都可非西凉之地,加之此人刚愎自用,日后必定生乱,主公可不费一兵一卒。” “哦?军师算的如此通透,莫非还有什么妙手?”叶欢越发来了兴致。 贾诩拈须一笑:“董仲颖将一众老臣交给主公,内中绝不乏暗间之法。既是如此,来而不往非礼也,据图昌所报,西都敛财之举,其麾下大将亦有怨言。” “来而不往非礼也?”叶欢闻言一阵大笑:“待欢先去见过天子,再与军师详细商议。” 何为谋?势也!千里取人头是谋,借机削弱公孙瓒一看四方反应是谋,贾诩眼下所言更是。走向发生变化?那就扭转回来,此刻叶欢心中无比欣慰。 “诩在府中等候主公。”贾诩淡然一笑。 叶欢点点头纵马直奔皇宫,又是数月过去,晋阳宫城已然颇具规模。 值守的禁卫入内通报,不片刻功夫,一个内臣率众奔行而来。 “柳黄门?看这模样,恢复的不错啊。”叶欢看的清楚,为首之人正是在小平津拼死护主,跌落山崖的柳迟,如今观之,行动之间一切如常。 “柳迟见过太原侯,天子请君候立刻前往金安殿相见。”柳迟笑着躬身一礼。 叶欢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忠义之人,必有上天庇佑,好!” “君候,奴婢的本分,可不敢当君候一赞,快请,天子等着了。” “走走走。”叶欢点点头,健步如飞的直奔金安殿,眼前气派的皇城广场有两个足球场大小,地上铺满平整的青砖,殿堂装饰之间尽显皇家气度。 叶欢踏上阶梯之时,少帝刘辩正站在殿前,黄池跑下来相迎。 “叶博士免礼。”还没等叶欢走近,天子已然摆手笑道。 “陛下,好消息,袁太傅、卢中郎、董将军等人设计逃出西都,皆在前来晋阳的路上。微臣已经安排兵马接应,想来一月之内,陛下就能见到。” 刘辩闻言面现喜色:“当日朕困在洛阳之时,亦是各位卿家护持……” 但下一刻,他却眉头一皱,沉吟起来。 “陛下有何心事?太傅中郎皆是忠义老臣,此乃陛下之幸也。”叶欢笑道。 天子闻言看了看左右,黄池会意立刻让內侍与宫女退下。 “师傅,此次朕要加你征西将军之职,师傅万勿推辞……不,凭前将军功绩,当为骠骑大将军。”刘辩这才正色道,语气很是坚定。 叶欢听了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微微一动,天子何有此言? 他是单纯的要加封自己,还是看出了董卓的用意?如果是后者,那…… “陛下何出此言?之前微臣就说过,陛下不宜待臣过厚的。” “师傅,此一时彼一时也,太傅与中郎及一众卿家,多是怀忠义之心。可当年父皇驾崩,原本师傅可以力挽狂澜,但你一病,却是……”刘辩说着双目一红。 第997章 计出连环 叶欢察言观色,不由甩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叶悦之你什么时候变得犹犹豫豫了?不是早就想好了嘛?”他听懂了少帝的意思,刘辩心中对前番东都之事始终心存芥蒂,当然不是冲着自己。 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少帝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言道:“师傅,辩儿没有一点责怪你之心,我对师傅从不隐瞒,你病了,朝中就全无能敌董卓之人。” 刘辩的眼睛又红了,当日叶欢病重,他是无比担心。可之后发生的一幕幕,却让他在受尽屈辱的同时,对老臣亦有一丝怨恨,为何师傅不在就…… “陛下你误会了,刚才脸上有个爬虫。”叶欢一笑上前道。 “黄总管你弄得什么,金安殿都搞不干净?”随即又是侧头对黄池道。 “奴婢的错,奴婢的错,君候教训的是。”后者连声道。 这寒冬腊月的,哪儿来的飞虫?但叶欢如此说,他岂能不配合。 “陛下,微臣说过,你受得委屈一定要董逆加倍偿还。不过身为天子,就需有天子气度,几位大人忠心耿耿,可不能如此。”说道最后语气转柔。 “嗯,朕听将军的。”少帝心中一暖,重重点头答道。 “但是师傅,此次朕为师傅进位名正言顺,还望师傅不要推辞。” 叶欢看着刘辩,后者眼中一片真诚,他终于点点头:“听陛下心意。” “好,以师傅的功绩,早就该如此了。”刘辩欣然道。 叶欢摇摇头,又靠近天子轻声道:“陛下心中若有怨气,微臣出个主意,让你抒发一下如何?要不老憋在心里,不太好。” “师傅,怎么弄?”刘辩听了,立刻想起之前捉鸟的时光,不由立刻问道。 “简单,黄池你过来。”叶欢说着招招手。 等黄总管到了面前,他便对之耳语一番,后者先是一愕,随即连连点头。 待黄池去了,叶欢将外袍一脱:“陛下,看看你最近有无荒废功夫。” “好!”刘辩说着自行脱下装束,露出一身劲装打底,双目都是期待之色。 “来。”叶欢退开一步,勾了勾手指。 “来了!”刘辩也不犹豫,揉身便上,挥拳击向叶欢胸腹之间。当年在毓秀宫,二人有过很多次这样的对练,每每想起,都是少帝最好的回忆。 大公子当然应付裕如,让刘辩全力为之,自己只守不攻。 “这一拳慢了三分,那一步应该踏前三寸……”口中尤在不停指点。 师徒二人翻翻滚滚打了有一炷香时间,见刘辩额头出汗,叶欢方才喊停。 此时黄池和柳迟二人方才进殿,每人腋下都夹了两个白色的纸人。 刘辩见了一愣,不由看向叶欢,大公子洒然一笑走上前去。 令柳迟送来笔墨,他便在纸人面上挥毫…… 董卓、吕布、李榷、郭汜,看着叶欢挥毫,少帝终于明白过来什么意思了。心中有点莞尔,却又很是感激,不是为了自己,师傅这般英雄怎会如此? 写好之后,叶欢退回原地,拍了拍手道:“陛下,董卓是你的,吕布是我的,李榷郭汜是总管与柳黄门的,我数一二三,冲上去先撕个过瘾。” “好!”刘辩盯着纸人,东都一幕幕从眼前闪过,这一声喊的极具杀气。 “好!”黄池柳迟亦是异口同声,所谓主辱臣死,他们同仇敌忾。 “一、二、三,吕奉先你给我拿命来。”叶欢喊着冲了上去。 “董逆拿命来。”少帝亦是奋然上前,黄柳二人紧随其后。 接下来大殿之上就是一阵纸屑乱飞,刘辩撕的是不亦乐乎。而叶欢一开始是为少帝减压的,可撕这撕着他居然也来了感觉,看来最近压力也是不小。 等叶欢红光满面得离开金安殿之时,唐姬到来看着一地的纸片有些发呆。不过再看刘辩,似乎比之以前要轻松了不少,想来定与前将军有关。 出了宫门,贾诩就在门前等着,看见叶欢便笑着迎了上来。 “主公,幽州急报,奉孝坐镇,公义翼德文则三将军领军与公孙瓒鏖战,与敌极大杀伤,张牛角以张燕为帅,夺下箬县,尽扫起粮草……” “哦,箬县乃公孙伯圭存粮之地,此番黑山却是得了不少好处。”叶欢一笑颔首,便与贾诩一道上车,此时尚未开春,公孙瓒有得头疼了。 “主公,几位将军来信之中皆有提及,白马义从战力比之数年之前大有所进,尤其公孙瓒麾下麾下之严纲严仲甫,当良将之才也。” 上车坐下之后,贾诩说着又将一张绢帛放在了叶欢面前。 “嗯,严仲甫此人虽非文远敬方那般大将之才,可若论骑军,此人确有独到之处。可惜公孙瓒虽有武略,文事却终难相继,今番更是雪上加霜。” 贾诩一笑摇头:“奉孝这里还有两招后手,当真,当真……” “哈哈哈哈哈,奉孝就是奉孝,这第一手文和定可想到,可这第二手。”叶欢说着亦是连连摇头,郭嘉的特技诡略精算,可谓显露无疑。 “主公谬赞了,诩便能想到,怕也没有奉孝那般设计精巧。至于那卖粮之事,怕是公孙伯圭大怒之余也唯有咬牙苦忍了。” “碰上奉孝,合该白马将军头疼,此处尚不足虑。唯独那伪书之法,若能让公孙瓒与袁本初有所罅隙,便是大功一件。”叶欢一挥手道。 “主公,那不若借拿下东都之名,让袁本初进位骠骑将军如何?”贾诩想了想又道,为郭嘉的奇思妙想所感,自己的思路也开拓起来。 “文和妙算,不过方刚天子有言,要加欢为骠骑将军。” 贾诩听了微微颔首,手指轻敲案几道:“天子心中,还是主公为重,不过老臣将来之际,试一试各方反应也好。但主公是否可以委屈一下,进位卫将军。” 叶欢连连点头,欣然道:“先生所言极是,既然说起委屈二字,那欢就多委屈一点,四征之位足够,骠骑将军就让给本初兄吧。” 第998章 贴身棉袄 将军府上一番细商,忽有叶丁闻讯来报,若兰夫人早产,诞下一个女婴。 叶欢坐不住了,告辞贾诩便往家中而去。 “叶丁,若兰怎么样?”出了府门大公子立刻问道。 “周先生看过了,说是无恙,安养即可,只是小姐有点虚弱。” “那就好,快走。”叶欢稍稍放心,接着又担心起女儿来。 回到家中,袁鸾早就在府门处等着了,看见丈夫便上来相迎。 “夫君宽心,若兰妹妹无恙,张先生刚刚给孩子看过,亦无大碍。” “张先生还在吗?我得亲自问问他。”张泽乃是周勤的第五个徒弟,极为擅长婴幼儿病症,叶欢是将女儿看做心尖的,岂能不亲自过问? “先生还有出诊,刚走不久,夫君可明日前往。” 叶欢一摆手:“明日不行,我今晚就去,叶丁你去招呼一声。” “是。”叶丁听了一溜烟的去了。 “等等……” 叶丁站定回身,一块金灿灿的物事扔了过来,他伸手接住手中一沉。 “拿着,这是喜钱,快去吧。”叶欢挥挥手。 “叶宇,你怎么办事的,灯笼了,全给我挂上。” “大公子,按例要是公子才能挂灯的。”管家叶宇急忙躬身道。 “少废话,本公子之言就是例,四墙全部给我挂上。” “是,你们快去库房,传主家令,四墙各门皆挂红灯。”叶宇不敢犹豫。 “夫人,不是为夫要破例,是男是女,一样是十月怀胎,多辛苦啊。现在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是以……”忽然想起袁鸾掌内事,叶欢不由解释道。 后者嫣然一笑:“夫君是家主,例亦可由夫君而开。” “多谢夫人。”叶欢一抱拳又笑道:“本月就给家人开个双倍例钱,明日本公子要在得月楼设宴,大会宾朋,以为庆祝。” “夫君如此,若兰便不会自怨自艾了,她的精神不太好。”袁鸾颔首轻言。 “无妨无妨,为夫自当开解之。”叶欢连连点头。 说话间已是到了回廊之中,家丁侍女们纷纷上来请安道喜。 叶欢这才想起一事,拍了拍后脑勺笑道:“夫人,一时分心,差点把一件大喜事忘了。岳父岳母最多一月就能到晋阳,夫人还要好好安排。” 袁鸾闻言立刻面现喜色,对叶欢正式一礼道:“妾身多谢夫君。” “谢我干嘛?施什么礼啊,那是我岳父母。只是鸾儿你的提前准备宅院。” “夫君,此事若是妾身为之,是否,是否有点不合。”袁鸾难得的犹豫。 叶欢点点头:“是我疏忽了,叶四你去找楚南,让他安排。” “夫君……”袁鸾又要出言。 “走,看若兰去,二老不安排好,我这个女婿岂不是面上无光。”叶欢摆摆手将之打断,握住爱妻的柔夷往院中而去。 周若兰性情温婉,医术不俗,在叶欢的妻妾中是人缘最好的。大公子到时,飞云朵、紫菱、黄娟等众女都在外堂,秦思则在内屋。 乌桓明珠第一个走上前来,先对袁鸾致意才向叶欢笑道:“周姐姐生的小姑娘好漂亮,夫君你一定会喜欢。” “那是当然,要不怎么叫掌上明珠?”叶欢故意稍稍大声。 “掌上明珠?还是夫君你会说话。”飞云朵一笑。 “哪里哪里,当年朵儿你是草原明珠,为夫这才有的灵感。” 飞云朵闻言笑的更加灿烂,随即又横了叶欢一眼,令大公子心中一动。 “夫君快去看若兰吧。”见丈夫的样子,飞云朵越发得意。 叶欢点点头,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躺在榻上的周若兰早就听见夫君声音,见他进来便挣扎着要起身,秦思急忙相扶着靠好。 “别动别动,好好休息,若兰你是有功之臣。”叶欢亦满脸堆笑的快步上前。 周若兰面色苍白,看着榻边的丈夫幽幽道:“夫君,妾身不能为夫君添丁……” “停停停,为夫早就说过,男女一样,女儿是父亲的贴身小棉袄。”叶欢抓住了爱妾的玉手,用双手合住之后才温言道。 “夫君,若兰知道你怜惜……” “怜惜是肯定的,这得受多大罪啊,我告诉你,男人在战场上受伤能忍住。你要让他尝尝分娩之痛他能叫出来……”叶欢不让她说下去。 “夫君,你这说得如此清楚,好似试过一般。”秦思浅笑。 “谁说我……没试过也有依据,告诉你们,断臂之痛是九级,分娩是十级。”后世叶欢还当真在某个地方体验过一次,男士们都受不了。 袁鸾听了摇头莞尔,却是上前拉了秦思出去,内屋只剩二人。 “夫君,我知道你对我好,可各位夫人诞下的都是男丁……” 叶欢摇摇头,也不多言,将周若兰的手贴在自己面上。又将她的袖管稍稍褪下,如雪皓腕之上有着一块淡红色的印记,叶欢伸指轻轻抚摸。 “若兰姐姐,谁又似你我一般从小到大?不要多想了,我是真的喜欢女儿。”说着话叶欢坐在了榻边,将周若兰柔弱的身子轻轻揽在怀中。 “若兰,这个女儿为夫要亲自带,她长大之后肯定与你一样漂亮。” 靠在丈夫宽厚的胸膛上,听着他在耳边温柔低吟,周若兰一时心中柔情无限。 “叶欢,你给女儿好好起个名字。” “放心,为夫今晚见过张师兄之后就去书房,我得引经据典。” “你这么喜欢,那她终有一天要嫁人的。”周若兰笑道。 “没那么容易,想娶我的女儿,至少要跟我一样帅,还得有本事。实在不行我就招个女婿,就凭你夫君我和晋阳叶家,一定给她找个好的。” 此时木门轻响,袁鸾让稳婆将孩子送了过来,就放在叶欢与周若兰中间。 大公子掏出一块金饼塞了过去,挥挥手让她出门。 “若兰你看,咱姑娘这眉眼,这皮肤,这身材,长大肯定倾国倾城……” 众女在外间只能隐隐听见丈夫的低语,也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但有周若兰的笑声她们就知道不用担心了。 唯独秦思自幼静修,二人之间的话语瞒不过她。其中温情让人很是欣悦,她不由便握住了那块双鱼玉佩…… 第999章 给我吐出来 大公子喜得千金,不但家中披红挂彩,更要在得月楼和清风楼大会宾朋。 十余年戎马倥偬,除了老夫人大寿,叶欢还难得这般。 于是乎整个晋阳城一时间冠盖云集,世家子弟们每天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收到请贴了吗?收到的趾高气昂,没收到的地位立刻就下来了。 这一次叶公出乎意料的没有说叶欢什么,倒令大公子有些意外。 与此同时,郭嘉率领参与渔阳大战的各军也在回师途中。 浩浩荡荡的行军队列之中,一辆造型精美的战车极为醒目。 车身采用了大同器物阁最新的锻造工艺,流线型设计,坚韧轻盈。造型简约而不失大方之处,双马拉拽动力强劲,车厢中亦有种种人性化设施。 眼下刚刚开春,北地还是寒风呼啸,但郭嘉身在车上却不觉寒冷。 整个座位下面可以燃烧精炭,通过气门来控制温度高低,乘坐者根据自己的需要自由调节。所谓寒从脚起,下半身一暖,加上麾盖遮风,可谓完美。 巧夺天空的卯榫结构,让战车在奔驰之时减震功能极佳。叶欢当日是专门找文官们试验的,满意度达到了九成五以上,其后更有种种改良。 郭嘉左手边的暗格打开,有足够烫的烧酒,右手边还有冰格。 隔热问题?匠心独运就在此间,工匠们也许不知道热能原理,但毕磊却提出了抽干空气的理论,辅以石棉隔热,就有了如今的效果。 从去年开始,叶欢就在包括器物阁、工兵队,民夫队的范围内设置了发明奖项,奖金是丰厚的百两黄金,第六名也有十两,大公子还会设宴颁奖。 至于名字吗?端木磊深深记得叶欢说过的“居里夫人”的故事,便以此为之。叶欢后来又加上了鲁班奖和墨子奖,工匠们无一不以得奖为荣。 这样的指挥车,整个并州只有四辆,贾诩郭嘉得其二,另一辆叶欢给了张昭,最后的一辆属于张叙,二公子和兄长一般,都是“不拉风毋宁死”的。 当然如果有人想要订制也不是不行,价格三百两黄金,等上一年,钱还得先付。这叫独家定制版,别看条件如此苛刻,却架不住各地纨绔人傻钱多。 五张订单,后面排队的还有十倍,科技的魅力和宣传效果可见一斑。 “军师,元伟厉害啊,白马义从严仲甫,那般形势还能与我军平分秋色,真不容易。但先登营愣是以步卒将之击退,那小子是憋着要露一手。” 指挥车旁,典韦、张飞,于禁、张海龙等将犹如众星拱月。说话的正是恶来,渔阳大战,给众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战将有二,白马严纲,先登麴义。 战阵之上,激战之中,才能看清将领的实力和麾下的战力。此战郭嘉设计精巧,定边军给予公孙瓒所部极大杀伤,可却丝毫不能掩饰严纲的风采。 “公义将军所言极是,严仲甫,以后亦是我军强敌也!”郭嘉欣然颔首:“麴义将军亦是不俗,倘若下回再有交手,便可以之为破阵之军。” “军师,飞有一事不明,还要求军师指点。”张飞一旁问道。 “翼德将军客气了,尽管言之,你我切磋便是。” “其时麴义将军之先登一部破阵,倘若我军斜切配合凿穿战术,飞觉有极大把握可操必胜之局,为何军师下令收缩?” “翼德将军眼光精准,那时的确有战机出现,但此战主公之意,是要打出白马义从真正的实力与其所进之处,从此而言,我军已然达到目的,此乃其一。” “其二,公孙瓒与严仲甫单文佐等辈皆乃骁勇善战之将,强行压制,白马义从退无可退。虽然还是我军胜望极大,却尤有变数,伤亡必定增大。” 典韦一旁听得连连点头:“军师所言有理,将军说过,目的一达,当断则断,不可拖泥带水。”说着又是一笑:“只不过军师你之所为,可……” “各位将军奋战,嘉岂可落后?将军对我一片维护之心,但此战既是以嘉为主,便要了解战局,待在后方算的什么?我有一曲士卒护身,又有何恙?” 郭嘉慨然而言,原来大战进行到激烈之时,他亦亲身到了战场。这才能看清张飞方才所言的变化,亲眼所见,亦对士卒们的战力及意志有了更深的了解。 “军令如山,嘉自知晓,此番回去,当亲向主公言及。赵司马乃是听我军令而行,况且护卫周密,若有所失,也该是嘉一力承担之。” “好!有军师此言,谁也不许说,否则韦再不会与之一言。”典韦闻言竖起大拇指,断然说道。 众将亦纷纷颔首,郭祭酒亲临战阵,他们还是心中佩服的。 “报……”此时一骑飞奔而来到了近前。 “启禀军师,黑山消息,王统领亦有所报。”马上士卒递了两条绢帛过去。 郭嘉接过眼光一扫不由微微而笑,谓身边众将道:“想来此时,公孙伯圭应该得到那封信件了,主公与贾军师得我消息,必会配合行事。” “哈哈哈……军师此为,却是我等不及了。”张飞亦是一阵大笑。 下一刻,郭嘉沉默了下来,右手五指不断摆动,口中喃喃自语。众将先还不以为意,直到一道口涎顺着军师嘴角流了下来,随之落在胸襟之上。 但郭祭酒恍然不觉,众人不禁侧耳细听,军师到底在干嘛? “一九得九,三九二十七,再以倍之就是四九三十六……”原来郭嘉是在算数,众人不敢打搅,再过片刻,就见军师深吸一口,抹了抹嘴角。 “最少一倍,弄不好两倍……”自言自语之时郭嘉双眼发光。 “军师,军师,想什么了,擦擦。”典韦说着递了一块干净绢帕过去。 “哦,多谢……”郭嘉接过擦拭嘴角之后方道:“公孙瓒苛捐杂税,令得民间怨声载道,这一回不但要他损兵折将,那些不义之财也得给我吐出来。” 众将不太了解军师言中之义,但见他说的坚定,也都跟着连连点头。 第1000章 揣着明白装糊涂 幽州右北平郡,右将军府。 书房之中,公孙瓒一人独坐案前,正在看着一份帛书。 黑布蒙面的灰衣人垂手肃立堂下,双眼盯着自己的脚面,目不斜视。 “啪!”大手拍案,茶盅跳起数寸,滚落地面寸寸碎裂,茶水洒落一地。 灰衣人却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连眉毛都没有挑动一下。 公孙瓒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堂下之人,寒声问道:“叶悦之与袁本初暗通款曲之事是否属实?倘若当真如此,又为何不见冀州有所动静。” 灰衣人这才抬起头来,双眼目光坦然,躬身一礼方道:“将军,此信乃属下照抄叶欢写与袁绍的,怕他们识破我的身份,因此不敢换信。” 公孙瓒拈须沉吟,片刻之后方微微颔首:“你做的好,当然不能换,叶欢向来诡计多端,倘若被他看出端倪,之前的一切都会白费。” “将军,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在我面前,不需有那许多顾虑。” “晋阳叶家与汝南袁家有姻亲之好,洛阳之时叶欢和袁绍袁术皆是和睦,数次大事共同进退。那袁本初如此,是否是将军之强令之忌惮?” “令他忌惮?”公孙瓒眼中寒光一闪,捻动胡须。 “将军,还有一事属下越想越像,结合今日,当大有可能。” “细细说来。” “当日联军之时,主公请缨担当先锋,为何无人与争?而叶欢袁绍皆是欣然从之,然后将军才有北曲之败,白马义从主力折损颇重……” “嗯?”公孙瓒双眉一拧:“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灰衣人急忙躬身:“是属下内心所想,若无这份书信,亦不敢妄言。” “叶悦之,袁本初?尔等当真如此算计与我?定边军不惜损兵折将,便是得箬县粮草怕也不是叶欢的风格,难不成袁本初还暗许了什么?” 灰衣人不在说话,公孙瓒却是越想越像,念及粮草,眉头拧的更紧了。黑山张牛角,一定是受叶欢挑唆,别人没那个分量,当真可恶之极! “将军,刘别架与田先生到。”屋外传来近卫士卒的声音。 灰衣人眉头一挑,公孙瓒压低声音道:“从暗道走,消息随时报来,还有,军中那人给我盯紧,暂不要打草惊蛇,现在还不是取他性命之时!” 说完才对门外高喊:“请二位进来。” 话音刚落,屋门打开,灰衣人却已然像一阵青烟闪入屏风之后…… 刘基和田楷皆是面容沉肃,后者到了案前深深一礼:“将军,都是属下失算,令我军遭受如此损失,楷愧对将军厚爱。” 公孙瓒闻言起身,绕过案几将扶住田楷双臂:“先生不需如此,此战之失,乃本将军料敌不明,兼叶欢郭嘉诡计多端,方为之所算。” 后者闻言面露感激之色:“将军,黑山张燕,定也是受叶欢挑唆。当年讨伐蛾贼之时,叶悦之便经常对战俘手下留情,否则他们必不会如此。” 公孙瓒颔首,扶着田楷坐下,又相请岳父落座,在案上拿起帛书递给了田楷:“以瓒观之,信中之言多半属实,也许袁叶二人在联军之时便已定计。” 细观帛书,田楷双目一凝,随之将之呈给刘基,后者亦是双眉一轩。 “主公,倘若此信属实,联军之战就值得推敲了。” “我亦知之,但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当前之局,再征钱粮可行?”公孙瓒摆摆手,又摇头道,马上就要开春播种,可箬县之失。 田楷察言观色,知道此事再问不妥,便抱拳道:“主公,属下与别驾正为此事而来,再征钱粮万万不可,百姓不堪重负,若起民变便是授人以柄。” “伯圭,伯元之言善也。”刘基随之颔首。 “哎~我亦不是不知,只是军中怎可无粮?郭奉孝,当真阴险。” “主公,目下应对之法当双管齐下,其一,做书上报刘刺史,言黑山贼劫粮之事,让其再上书天子。幽州亦是大汉治下,想来叶欢也不敢不闻不问。” “嗯,此言有理,叶悦之一向标榜宽仁爱民,看他是否言行一致。” “这其二,就必须买粮,渡过眼下难关,亦为军中储备。” “买粮?又需多少银钱?” “主公,此时不是在意银钱之时,倘若错过春耕,今年一年……” “买!”公孙瓒咬咬牙关道,心中不禁又将叶欢郭嘉痛骂一番。 可惜大公子看不见眼前白马将军的模样,否则以他的尿性一定四字相送。 你个穷逼! “还有一点,便是为今后所计,我军定要学并州扩大军屯,一减百姓之负,二为战时所需。否则单靠征集粮草,日后必定会为叶欢所用。” “军屯?”公孙瓒双眉一扬。 “主公,据属下所知,兖州曹孟德,冀州袁本初,还有豫州袁公路,麾下皆有军屯之为。如此累积,便遇荒年也可支撑,乃根本之法。” 公孙瓒闻言沉默,当年讨贼之时,他在军中是听到过传言的。叶欢征集黄巾战俘以为屯田之用,而二袁与曹操都是他的合作对象。 “此事便按先生之意行之,瓒会全力支持。”思虑再三公孙瓒终于道。 大汉光熹三年,公元一九一年一月十三,天子下旨加渤海太守袁绍为骠骑将军,右仆射金尚为兖州刺史,代刘岱之位…… 袁绍想要拥刘虞为帝,叶欢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眼下还不是和袁本初翻脸的时候。关键在于,今后的局势正常发展,将会对自己极为有利。 袁术是明确反对袁绍行为的,兄弟二人便是因此反目成仇。刘表与之交恶,其中亦有袁绍之意,其后,袁术联合金尚,与曹操之间还有一战。 中原乱局,再有袁绍与韩馥,公孙瓒与刘虞,大汉即将迎来诸侯争霸的乱战之期。亦是叶欢借之休养生息,发展实力之时,可谓坐山观虎斗。 目下是静观其变,假如局势演变下去,叶欢当然不会仅仅是看。诸侯打得越激烈,越复杂,他行权谋之法的空间将会进一步增大。 第1001章 欢声笑语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晋阳城花团锦簇。前将军叶欢上表天子,与皇宫最高的观星阁设立一口大钟,每当佳节之时敲响,取与民同乐之意。 对叶欢的想法,刘辩向来兴趣十足,当晚带着唐姬登上观星阁,敲响了大钟。 浑厚通透的钟声向四方传递,带起欢声一片,隐约听闻“万岁”之声。 观星阁楼高十二丈,立与其上,可俯瞰全城,将晋阳夜景尽收眼底。 刘辩站在护栏之前,凭栏而望,下方皇城之外,万家灯火有如繁星点点。街道之上,影影绰绰可见孩童嬉戏,百姓往来,盛世景象好似画卷。 “唐姬,快来看看,此便是师傅为朕打造的大汉皇都。”天子回头对华阳夫人一笑,拉着对方柔夷温言道,此时面上一派欣然。 “陛下,叶将军文武双全,这晋阳城竟似不在当年东都……”唐姬说到一半,却觉自己失言,东都火劫,是刘辩心中的痛。 天子摇摇头,对唐姬一笑随即敛容道:“师傅教我,做人一定要向前看,过去之事再如何也于事无补。朕信师傅之言,当要放下往事,励精图治。” “陛下英明,又有叶将军这般柱石之臣辅佐,定可达成心愿。” 伸手捋了下唐姬鬓角的发丝,刘辩眼中满是柔情:“下去吧,这里到底风大。” 二人对视之时,脚步声响起,却是柳迟提着食盒登阶而上。 “陛下,云麾校尉代叶将军夫妇送来佳节小食,奴婢查验过了。” “以后师傅所送,不需查验,叶恒人呢?”刘辩一笑道。 “云麾校尉在宫门之处行礼。” “前番扶余进贡的雪参,你挑了让叶恒带回去,给老夫人夫人,还有朕备好的笔墨纸砚,一并给他。” “是。”柳迟躬身领命。 “陛下,叶将军刚得一女,据说爱如珍宝,还大宴四方。”唐姬轻声道。 “对了,师傅以前就说,他最喜欢女儿了。”刘辩连连点头。 “将朕书房中那串高丽明珠,给小师妹送过去。” “最喜欢女儿,叶将军便是此处也与众不同。”唐姬莞尔。 刘辩见了,却忽然想起一件事,靠近玉人轻声道:“朕也一样,你我所出,都会爱如珍宝,你在朕眼中,是……最美的。” 唐姬听了一阵面红心热,不由臻首微低,娇羞之状领少帝眼中一亮。 “以后还要多跟师傅学点,这情话之中,亦有玄妙之处。” 此刻的叶府,更是热闹非凡,叶公、叶欢,一众家人依次上前给老夫人祝节。 看见面前跪着的孙子英武不凡,妻妾如花似玉,重孙精神康健。老夫人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一个劲的点头,就让大丫鬟鸳鸯打赏。 “谢祖母赏。”叶欢朗声出言,领着一家上下给老夫人磕头。 但下一刻他见了鸳鸯给叶信叶礼等人的赏钱,眼珠却是一转。 “奶奶,不对啊,怎么信儿他们就比我多呢?以前都是我最多。” 堂中闻言,一时全是笑声,大公子委屈质疑的表情活灵活现。 叶夫人笑着连连摇头,老夫人直接靠在了把手上,珍珠急忙扶住顺气。 “你这小泼赖,奶奶给你的还少吗?多大的人了,跟自己儿子争?” “奶奶,这话不对,再大我也是你孙子,不能厚此薄彼。” 欢声再起,老夫人笑的说不出话来。 叶公走了出来,先对母亲一礼,这才转向叶欢。 “叶悦之你此言才是无理,从你降生以来,哪一次老夫人给的赏赐你不比为父多,为父说过什么嘛?难道也要说不公平?” 叶正此言一出,堂中先是安静了一下,随着叶夫人噗嗤一声,顿时哄堂大笑。叶公为人向来公正严谨,没想到今晚为了老夫人开心,破天荒玩笑一次。 待到笑声稍抑,叶欢却是正色对儿子门道:“听见祖父之言了吗?你们也得意不了多久,等祖母抱了曾孙,那才是最大份的。” 父子二人配合精妙,老夫人的开心就没停过,堂中更是一片欢笑。 片刻之后老夫人才道:“你这小泼赖就是这张嘴抹了蜜,不过我恒儿毅儿都快十二了,也到了该说亲事的时候,欢儿你可别光逗奶奶开心。” 叶欢闻言起身,双拳一抱正色道:“诺,孙儿得令。” 随即展颜:“祖母,此事嘛,鸾儿办最为妥当,祖母等着抱曾孙就是。” 叶府之中一番欢宴之后,叶欢没有休息,而是带人出门到了回春馆。 内院之中,乃是伤员休养之所,大公子挨个慰问,送上酒食。 渔阳一战,伤情最重的就是萧荣,身被十三创,失血极多。此刻浑身白布被缠得跟个木乃伊一样,面色嘴唇具有些苍白,唯独精神却是不错。 “小子你行,不但胆子大,命也大,来,喝一口。”叶欢笑着将一壶美酒递到了萧荣嘴边,后者张嘴就是一口,表情沉醉。 但叶欢很快就收了回去:“一小口过个瘾,给你放在这儿,最多一天一口。” “将军,那常山赵云当真厉害,竟似不在典将军与张将军之下。”萧荣目中带着感激之色,接着却正色道。 看了看对方神情,叶欢一笑就问:“差点死在别人手上,你也不恨?” “不恨!”萧荣用力点点头,牵动了伤口顿时痛的龇牙咧嘴。 缓了一会儿方道:“将军你说过,技不如人没关系,敢拼就行。他再厉害我们定边军也挡住了,不过我总觉得赵云最后还是没出全力……” “知道就好,等你好了,本公子亲自操练你。” “是,多谢将军。” “典将军到……”随着声音,典韦雄壮的身躯出现在内堂中。 新七军的驻地就在晋阳之西,隐隐便有拱卫陪都之意。 对叶欢一礼,典韦就到了萧荣榻边,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典,典将军,别看了行吗?我是个男的。”萧荣被恶来目光烁烁打量的有点发毛。 “瞧你那怂样,常山赵云是吧?来日阵上,定要让他一败。” 第1002章 武院开营 萧荣闻言却翻了个白眼:“将军,你当时就在好吗?” 典韦双眼一瞪,毫不留情的在萧荣头上敲了一下。 “说什么了,军师将令,我不出手比出手强,要不我会放过他?” “典将军,我有伤。”萧荣眉头一皱,委屈的道。 “有伤怎么了,又没死。你什么意思,说我不讲义气?”典韦作势扬手。 萧荣下意识的就要缩成一团,可牵动伤口又是呼痛出声…… “哎~说你娇生惯养吧,这么点伤居然流泪?你是不是男人。” “公义,公义,这次的确伤的挺重……”叶欢一笑道。 “公义哥我错了,错了。”萧荣“眼泪汪汪”的看着典韦,模样可怜之极。 恶来听了终于有了笑容:“才知道叫哥啊,我以为你去了飞燕骑,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说着话打开手中包裹,露出一个瓦罐,微微冒着热气。 “哥,你一直是我哥,我心里喊着了。” “这是你嫂子给你炖的蛇肉羹,待会儿让丫鬟喂你吃。” “谢谢哥,谢谢嫂子。”萧荣此时是真的在擦眼泪了。 “绿墨,进来喂他喝汤吧。”叶欢摇摇头对屋外喊道。 话音刚落,一个眉目如画的小丫鬟走了进来,这是袁鸾特意安排的。 “公子,老规矩?”典韦让开,又对叶欢问道。 大公子点点头起身:“老规矩,萧荣你慢慢吃,好好养病。” 二人并肩出屋,叶欢很自然的搂上了典韦肩头,右手微微一紧方才松开。 恶来眼光看来,相对一笑,兄弟情义,尽在其中。 “公子……你之前跟我说的全都应验了,我现在快活的很。只是新七军练了好久,这次军师也没让我上,真的要等两年?”出了大门典韦言道。 “公义你可是我定边军第一猛将,有排面的,不能轻易出动。” “公子,典韦一生,不图虚名,只求杀个痛快。”典韦认真的道。 “放心,你一定会痛快,我说的。” 二人并马出了晋阳西门,一路奔行到新七军军营之前,很是自然的接过了营门的哨位。 从一更到五更,叶欢典韦军姿如铁,没有半点懈怠。 上元佳节之后,并州南山武院的建设大致完成。消息传来,袁术以孙坚为大将,攻击江陵,刘表派出应战之人没有出乎叶欢的预料,水军战将蔡瑁黄祖。 与此同时,曹操抓紧金尚上任之前的空隙扫荡兖州,剿除各方势力。其间,曹仁曹洪,夏侯兄弟,李典乐进皆有不俗的表现,无有可抗手之辈。 南山西麓,数十间木屋已经搭建起来,外围则是百余顶军用帐篷,进入营中之人络绎不绝。再过五天,就是武院开院的日子,第一批学员各军合计七百七十五人。 营门之前一张长长的案几摆开,楚南带着十二队士卒正忙着入营军官的登记。 “排队排队,一个个来,除了换洗衣物,任何兵刃不能携带!”花奇扯着嗓子大喊,让一个个军官排成整齐的队列。 “啊?花什长,兵刃还不能带啊?”人群之中顿时有一阵小声议论。 “将军军令,违令者杖打三十,去民夫队干上三月,别找不自在啊。” “兵刃不给带?马呢?高将军刚送我的青骢,这几天睡觉都在一起。” “杨曲长你是故意的吧,没听清楚吗?除了换洗衣服,什么都不能带。”花奇正色道,十二队身为叶欢的亲卫队,和各军军官都颇为熟悉,说话之人乃是陷阵营曲长杨振。 “那你们可得给我看好了,这马比我媳妇都金贵。” “行行行,放心就是,有我十二队在,还怕照顾不好?” 花奇说着话带着士卒走了上去,将一众军官的随身兵刃尽皆收取。而后者几乎都是一般模样,恋恋不舍。 “我去李司马你有性格啊,将军用双节棍,你也用?” “你管我,收好了,记得天天帮我擦一下,那是五年前将军亲手做的。”李司马一捻胡须,得意洋洋的道,五年之前草原大战,他杀敌六十七,是为一等之列。 说话之时,前面的军官已经领了包裹,楚南不忘交代。 “学员服两套,笔墨纸砚一套,炭笔两根,还有一块腰牌。都收好了,全是军资,丢失者军法从事!腰牌上有你的帐篷号,对号入住就行。” 军官们领了包裹,有的直接去了营帐,有的则在原地等着。 此时一骑飞奔而来,大汉胯下那匹红马奔走如风,尤其显眼。 “赵司马……” “大壮哥……” “老队长……” 等大汉到了近前,和他打招呼之人极多,正是铁骑营二曲曲长赵大壮。 “好好好。”大壮挥挥手致意,下马就问花奇:“长生哥和满之到了吗?” “还没了,大壮哥你交了兵刃和马,先去领包裹。”花奇的语气格外亲热。 “哎~”赵大壮毫不犹豫,将坐骑和腰刀都交了出来,自觉的排到了队伍末端。 “赵司马?你先你先……”看见他站在身后,很多军官都出言相让,将军当年新兵营老十六什的兄弟,现在个顶个的都是英雄好汉,在场也有很多是他们的下属。 “排队排队,少废话,将军说了,进了武院,都是学员,一切按规矩来。” 话音刚落,又是两骑并行而至,远远的看见装束便知是军中司马。 “长生哥,满之,好久不见了,想死我了。”赵大壮双眼一亮,大步流星迎了上去。 马上二人见了,奔到近前飞身下马,三人紧紧相拥一处,不断捶打着对方。 “大壮,怎么没弄个西域婆娘回来,将军还是疼你,美差都是你的。”臧空促狭的一笑。 “你妹的美差啊,你要觉得好,我们一起去找将军,换一下如何?”赵大壮没好气的道。 “不换不换,我这仗打得爽了,白马义从。啊……”臧空说道一半却痛呼出声。 原来是李长生看不过去,兜屁股就给了一脚,赵大壮则连声叫好。 “将军军令,你们入营太慢,半个时辰之内全部回营。”李云的声音远远传来。 第1003章 各有筹谋 武院的中心建筑是一座三层的木质阁楼,叶欢就站在顶层窗口凭楼而望。 “叽叽喳喳,成何体统?来旅游的?”一边看,口中还在嘟嚷着。 一边的贾诩抬头看看,摇了摇头,继续整理手中的书卷。 叶欢最近有点清闲,各军,各郡、各县,边疆,器物阁都在有条不紊的发展之中。他忽然发现自己定的两年方略是不是有点长了?没仗打的日子,还真不适应。 “主公,各军分驻各地,许久不见,热闹一点也是人之常情。”陈宫一旁笑道,和贾诩一般,他也在整理着书卷,武院之中,前者为总教习,他与郭嘉为副。 叶欢点点头:“公台说的也是,先让他们闹,明天开始有他们好看的。” 说完关上窗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眼光又落在了贾诩身边空荡荡的案几上。 “这个郭奉孝,又偷懒了?什么时候了?” “主公,今日逢旬日,军情汇总之时,奉孝一定在忙着了。” 话音未落,房门推开,一袭青衫,儒雅俊朗的郭嘉抱着一叠书卷走了进来。 “主公,贾军师,陈军师,袁本初那里有动静了。” “哦?奉孝快言,有何动静?”三人闻言都抬起头来,叶欢问道。 郭嘉走到案前坐下,先将书卷放好,又喝了口茶,看的大公子白眼直翻。 “都什么毛病,都是本公子惯出来的?” “主公,冀州所报,袁绍最近新得二人,巨鹿田丰田元皓为参军,广陵陈琳陈孔璋为主簿。目下尚未有太多详细,主公博闻广记,不知此二人才干若何?” “田元皓为人刚直方正,腹有奇谋,未必在奉孝之下。至于陈琳,听元龙提起过,此人文章之华丽,可与当年杨雄相提并论,怕还在奉孝之上。”叶欢一笑道。 田丰乃是袁绍之谋主,忠心耿耿,可惜太过刚直,最为被小人之言所害。 陈琳最出名的莫过于那篇檄文了,把曹操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不带一个脏字。据说曹孟德当时正在患头风,听了他的文章,浑身是汗,居然不治而愈。 郭嘉洒然一笑不以为意:“陈孔璋可比杨雄……嘉可不屑为之。” “我说的是文章,不是节操,奉孝不可谬我之意。”叶欢摆摆手。 “我就不信他的文章好,还能胜过主公自幼家学渊源……” “哈哈哈,奉孝不必客气。”叶欢笑到一半忽然一愣:“说正事。” 贾诩陈宫见状皆是摇头,这一对不愧是师兄弟。 “还能如何?渤海一地之力,岂能养麾下数万虎贲之士?韩使君长于治政地方,却不善权谋军事。倘若与袁绍交手,必非其敌也!”郭嘉收起笑容正色道。 “奉孝,再如何韩使君也是一州之位,邺城城高坑深,其下亦不乏勇武智谋之士。现在就言胜败得失,是否早了一些?”陈宫点点头问道。 “公台兄,所言不差,但韩文节对袁本初始终极为容忍,其麾下治中关纯多次提醒要防备渤海,他却始终置若罔闻,一个处心积虑,一个听之任之,焉能不败?” 说着话,郭嘉递了一份绢帛过去,陈宫看了不由微微皱眉。 “主公,眼下已经开春,以嘉之见,还是要主公作书一封,韩使君或者可信。” “奉孝,如此不妥,既然有伪书与公孙瓒行离间之法,主公便不能与韩使君明言袁本初欲让刘刺史自立之事。倘若没有此事,便是主公也很难改变冀州之局。” “文和说的是,怕是我说了袁本初之事他亦未必会信,除非欢能亲至。”叶欢颔首道。 “军师,要不还是让黑山张牛角关键时刻给与增援?此次有张二公子居中策应,我军厮杀连场,他们可得了无数好处。”郭嘉说着,提起黑山表情立刻变得精彩。 “奉孝妙算,公孙伯圭此次算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有翼德看着他,一年之内,很难对刘使君用兵。不过黑山得了些好处,我们就立刻让人出力,怕是不妥。” “主公说的是,前番是我并州,冀州之事,张牛角就算为之亦难尽全力。” “公台所言只是其一……”贾诩捻须微微一笑,看向叶欢。 “两军交战,军情为先,可令图昌全力侦查,及时给邺城通传。至于黑山之处,此时让其出兵确非主公所为,据闻此人与白帅亦是相善。” “白帆?”郭嘉听了顿时双眼一亮:“军师之意,多少人马为宜?” “不可多也,三到五千足矣,做足声势,隐蔽而进。” “原来如此。”陈宫这时方才点了点头,不由心中暗叹,自己的反应比起郭嘉…… “无妨无妨,这两个都是变态,公台你不必挂心。”叶欢暗暗劝慰着。 “军师,那不如走这儿?恰好一观兖州曹操,此人与袁本初亦是暗通款曲。”鬼才说着起身到了地图之前,点指其上言道。 “嗯,曹孟德军略犹在袁绍之上,最近算是志得意满。”贾诩说着靠了过去。 “奉孝,曹操不必公孙瓒,有荀文若在,你若想算之却是极难。”陈宫亦迈步上前。 “以往颍川士子集会,总是文若为榜首,今番却要看看,到底如何?” “哎~此乃主公大计,切不可有争强之心。” “无妨,奉孝我看好你,需得与强手过招,才是男儿之志。”叶欢连忙道,看三人兴致勃勃的样子,一时半会儿怕是没自己什么事了,那就做好后勤,鼓舞士气。 “文和公台你们聊,这些交给我,待定计之后再言。”叶欢说着,将三人案几上的书卷全部都抱到了自己案上,便低头翻阅审批起来。 三人见状相视一笑,继续研讨起来,如此场景,已然出现多次。 与此同时,在西河与太原交界的官道上,一列马车正在缓缓而行,绵延一里有余。 车队周围,是数百名精壮的黄衫大汉,人人腰间挂着钢刀。 为首之人即便在如此天气,亦是胸怀半敞,胸口纹那只虎头栩栩如生。他的腰间除了钢刀之外,还有一串铜铃,马儿行走之际,洒下一串清脆的铃声。 第1004章 麻烦来了 长长的车队正是从西都逃出的大臣们,携家带口两百来号人。 当日叶欢得到情报之时是极为无语的,董卓这一手甩锅不可谓不高明。但这安排大臣出逃的手法也太篓了,两百多人,你当玩儿了?换了自己,能整出一部大逃杀。 至于黄衫汉子们,可不是黄巾军,而是大公子打造的水军—蛟龙军! 为何是这般模样?简单,老大是锦帆甘宁呗,巴郡之时,此乃锦帆的标配。 蜀中之时劫富济贫,百姓们将兴霸称为“公道大王”。甘宁是豪杰心性,虽是做贼也要光明正大,因此有腰间铃铛随身,什么时候都能告诉对方,本大王来了。 “老大,此次将军召我们进京,该不是就为护卫他们吧。”一个黄衫光头肌肉男纵马到了身边轻声问道,说话时不经意的摸了摸明光锃亮的头顶,极有性格。 甘宁摸了摸下巴:“应该差不离,咱们蛟龙军也不能总是训练不是?” “老大说得对,现在吧不用刀头舔血,吃得好穿得暖,但总是少了点什么。天天练没个对手也挺无聊。”光头摸着脑袋连连点头。 “将军跟我说,蛟龙军是他的心尖,好钢用在刀刃上,可北地哪儿来的什么水军?所以咱们兄弟还要拿出陆上的本事给将军看看。” “老大,这个嘛,要说战阵,还是五军那帮家伙厉害。” “啪……” “啊……” 光头被甘宁拍了一记,捂着头痛呼出声。 “没出息的东西,你现在也是定边军,别给我丢人。”甘宁斥道。 “是,是,老大我带兄弟们一定好好练。”光头诺诺连声。 说话间前方尘烟扬起,一队盔明甲亮的骑兵飞奔而来,甘宁见了双眼一眯,面有惊讶。 “是十二队?将军亲自来了?”之前他在十二队待过很久,对其行动极为熟悉。 当下纵马向前,不片刻功夫果然见到了队列中那匹雪白无染的白马,照夜狮子。 “兴霸,来的挺快。”一袭青衫的叶欢笑着迎了上来。 “蛟龙军统领甘宁,见过将军。” “不必多礼,听闻兴霸领军快到了,我便前来相迎。”叶欢一抬手。 “将军放心,宁知此处都是朝中重臣,将军让宁护卫,必定确保无恙。” “哈哈哈,迎接朝中各位前辈只是其一,有件事情还需与兴霸商议。” 甘宁闻言立刻来了兴趣,不由上前一步:“将军有事,尽管吩咐,宁万死不辞。” “哪儿有那么严重,不过此事风险不小,亦非兴霸不可。”叶欢摆摆手,南山武院开院之后,有关军事方面的讨论很是踊跃,也给了大公子一个灵感。 “将军,宁为将军,不惧任何风险。”甘宁眼中的期待之色更浓了。 “等等,等等,待我见过各位大人,路上与兴霸慢慢说。”看着远处下车的众人,叶欢拍拍甘宁的肩膀便纵马迎了上去,后者急忙跟上。 照夜狮子瞬间到了近前,叶欢姿势美妙的翻身下马,对众臣一躬身:“见过袁太傅,卢中郎,崔大人,见过各位大人,一路远来,各位辛苦了。” 袁隗为首,众臣亦抱拳还礼,叶欢这才上前又对袁隗深深一躬。 “叶欢见过岳父,千里奔波,岳父岳母安好?” 卢植抚须微笑颔首,如今的叶欢位高权重,但待人之间还是从前模样。 “都好,都好,悦之你亲赴东都,救出天子,极好。只是,可惜啊……” 袁隗叹息之间,老臣们亦有所感,联军气势如虹,但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岳父,中郎,各位,不需叹息。董仲颖倒行逆施,不得人心,或可猖獗一时,但久后必败。如今各位大人到来,天子英明,大汉再兴之时,便在不远。” “悦之,话虽如此,可董逆麾下,尤有铁骑十万,战力坚强,还有那……悦之虽是善战,却也不可轻敌。”卢植正色道,话语之中,却有些欲言又止之意。 “中郎教训的是,当年三位对欢指点有加,始有今日小成。义真公为国捐躯,朱中郎年前病故,中郎日后还需对欢严加督导。”提起皇甫嵩朱儁,叶欢言中有些唏嘘。 “义真、公伟二兄一生为国,如今芸儿有了归宿,老夫再无挂念。悦之你也不必过谦,天下诸侯,能破董卓者,非你的定边军莫属,老夫亦要摇旗呐喊了。” “中郎,还是那句话,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叶欢一笑上前:“芸儿妹妹可有书信?” “刘季玉待她颇好,有你这个兄长,却胜过我这个老父。”卢植有了笑容。 “哈哈哈,待得天下安定,欢一定要去蜀中看看芸儿。”叶欢说着,又是上前给崔烈、种暨等人一一见礼,说上几句故旧之事,气氛颇为融洽。 一番相见之后,大公子便请众人上车,他亲自护送,明早就可到达晋阳了。 “前将军,前番联军受挫,却不知将军何时再起大军,诛杀董逆。”说话之人一脸正色,却是车骑将军董承。 卢植闻言微微皱眉:“董车骑,西都有函谷之险,未可轻易用兵。” “中郎,此事我亦知,可如今董逆横征暴虐,百姓怨声载道。且其人大逆不道,尤行废立之事,天子在晋阳,前将军岂能不讨之?”董承还是振振有词。 袁隗看着叶欢,双眉一动,崔烈眼光亦有所示,大公子自是看得清楚。 “车骑将军?你哪头的?是一片愚忠无知无畏还是别有用意?” 心中所想,嘴上自然不会说,叶欢温和的一笑:“董车骑所言,天下皆知,但前司隶、联军两战,士卒还需休养,民力亦要珍惜,欢当与各位大人从长计议。” 董承闻言还要说话,袁太傅抢在了前面:“此地不是说话之所,到了晋阳再说吧。” 卢植崔烈等闻言,纷纷上了自己车仗,董承看看叶欢,后者始终一脸笑容,抱了个拳也自上车去了。 叶欢等众人全部落车,这才带队骑行。果不其然,老臣之中有相信他支持他的,也不乏自有想法之辈,更不能排除为某方势力服务,麻烦来了! 第1005章 逆流而上 心中的负担只是一瞬,争霸天下的路途,他还不知道要面对多少。 换个角度看,老臣们到来也能从一定程度上缓和他和董卓的关系。比如之前民间就有一种言论颇为流行,叶欢救出天子,第一个要讨伐的必然是身在西都的董卓军团。 舆论战不是大公子的专利,此流言也必是有心之人所造,令他行事心存顾忌。 “该来的总归要来,本公子随机应变,还怕你们这些魑魅魍魉?” 想着叶欢纵马而行,招手喊来甘宁,二人加速奔行百丈之后方才放缓速度。 “兴霸,当日我在荆州平叛之时,便是你送道长走的水路,不过那是顺流而下。倘若是逆流而上,不知能否那般迅捷。”回头看看,叶欢问道。 甘宁想了想,便道:“将军,以往我来回巴郡荆州之间,回时要比来时多花四天时间。但蛟龙设立,战船革新,最近还有器物阁游先生的船帆之法,当可更快。” “哦,但是大江虽也有险要之处,却是不及大河,不知蛟龙是否能在大河逆流而上?” “大河?”甘宁微微一顿:“将军,我们平日就在大河演练,最远上去过数百里!” “数百里?”叶欢眉头一扬,摇头道:“兴霸,你给我的军情通报可从未说过。” 甘宁在马上抱拳:“将军让我在港口之处练兵,宁知将军心意,爱惜士卒生怕意外。” “可若是战场,哪儿来那许多水流平缓之处?大河奔涌,正适合练兵,惊涛骇浪穿行,蛟龙军方能不负将军所托。不过宁亦知军法之严,愿领将军责罚。” 叶欢摆摆手:“兴霸之心我岂又不知?何须责罚,只是还要以安全为重。” 加练在定边军各部而言都是家常便饭,他们的训练标准只会超过操典。真要触发,统军大将一个也跑不掉。 “诺!宁多谢将军。” “兴霸,那便给我说说,大河上游之数百里景象如何,蛟龙军能否逆流而上。” 甘宁点点头,刚要出言却稍有犹豫:“将军,前番操练乃是暗中进行,率军前往的乃是副统领周必。将军有问,足见此事颇重,不如喊他前来解说如何?” “行,你喊他来,不过今日之时,不可外传。” 甘宁回身高喝,黄衫大汉纵马而来,正是刚才那个光头肌肉男。 “周必见过将军。” 看见来人,叶欢微笑致意,周必这造型若是放在后世,妥妥的健身教练。 “周校尉,来,先吃个鸡腿,再给我说说大河上游之事。”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叶包,叶欢递了根鸡腿过去,典韦这招名扬全军,大公子亦从善如流。 但有一点他想不清楚,为何恶来随时随地都能掏出鸡腿,自己最多也就十根。 周必一愣,也不知该不该接,一双牛眼不由看向甘宁。 “将军给你的,尽管吃便是。” “哎~”周必这才啃了一口,果然香甜,接着却又摸摸光头。 “将军,老大,哦不,校尉跟我说我是个司马,将军是不是喊错了?” “哈哈哈,本将军怎么会错,刚才我看了,蛟龙军兄弟们各个精神,足见你练兵有法。从今日起,你就是军中校尉。”叶欢笑道。 “啊?”周必没有什么惊喜之色,又问道:“将军,老大才是校尉,我不成啊。” “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鸡腿都堵不住嘴?吃你的。”甘宁不悦。 “哦!”周必老实,低头大吃起来。 “无妨,你这个副统领都是校尉了,兴霸自也要升一级为郎将。” “将军……”甘宁便要出言。 “兴霸不需再言,眼下并未水战可打,否则以你之能,早该积功升为将军了。” 说话间周必两三口已经将鸡腿吃的干干净净,将军赏的就是好吃,他连骨头都嚼碎了。吃完用衣袖擦擦嘴,双手在身上揩了几下。 “将军,大河水流之激比大江厉害,尤其是上游一百一十里到一百六十里之处。暗流暗漩极多,不小心的话肯定上不去,不过嘛,我蛟龙军就是水上吃饭的……” 周必说到一半,却见老大看自己的目光中颇有凶恶之意,声音不由小了。 “兴霸,你让周校尉说,这有什么,有本事就该骄傲。”叶欢见了不由看看甘宁。 “将军,我是个粗人,到了军中才读书识字,要有什么不对,将军担待。” “好!你说的根本不错,继续说,说的详细一点,怎么个险法,你和蛟龙军的兄弟们又是怎么过去的?没事儿,大胆说,本将军不是小心眼。” “哎!”周必放下了心,言语更加顺畅起来,将大河水情说的颇为详细。 等他告一段落,叶欢微微沉吟。周必有些忐忑,又看向甘宁,后者则微微颔首。 “周校尉,你这是上游两百三十里,倘若似大江一般,数千里呢?”片刻之后叶欢方才问道。 “那不行,老大不让去……”周必脱口而出。 甘宁闻言双眼一瞪,他不由立刻低下头去。 叶欢摇摇头,笑着道:“本将军就是一问,假如你有足够的食水,可能做到?” “说话啊,你哑巴啦,刚才不是挺得意吗?”见周必不语,甘宁顿时有抽他的冲动。 “能,蛟龙军肯定能,不过将军,我们军法太严,你得给我写个手令。” 甘宁的双颊抖动几下,伸手就要去摸腰间的马鞭,叶欢急忙挥手。 “行,我给你写,待会儿你说怎么写就怎么写!” “将军,那我得先带一条船去为兄弟们探个路,大队人马,不好说的。”周必又摸上了光头。 叶欢闻言欣然颔首,甘宁这个新近来投的伴当显然是个浑人,却是质朴可爱。 “我只给你军令,要什么你尽管提,你往上游走,越远越好。” 想想又加了一句:“保证你自己和兄弟们的安全,太危险之事不必为之。” 周必听了却是双眉一扬,胸膛也挺了起来,右手拍手“咚咚”作响。 “将军放心,我蛟龙军没有到不了的地方,否则将军和老大尽管揍我!” 第1006章 比儿子管用 叶欢亲自护送一众大臣抵达晋阳之时,光头周必已经不在队列之中。 大公子的这一手可谓一举数得,在军事上而言,以蛟龙军现在的实力,运送三千到五千士卒到达指定目标问题不大。司隶撤军之时,甘宁已经证明了水军的运输之能。 即使不用于战事,对了解大河流域的水文坏境亦是极大的帮助。 晋阳城外三十里,叶公亲自前来相迎众人,袁隗与卢植皆值得他如此。 “袁公,今日一来,正这暂代太傅之位可以功德圆满了。” “伯卿兄,东都一别,董逆猖獗,今日还能有再见之日,当真不易。”袁隗感慨道。 叶公点点头:“确是不易,不过如今你我相逢,却可联手再为天子效力。” “伯卿兄,悦之如今青出于蓝,我等当要尽力助之。”卢植一旁话音放高。 “观他这数年言行,子干之言可谓尽然。”叶公亦是朗声道。 袁隗与卢植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欣然,这番表态已经极为明显。 叶欢则是心头一热,今生还是第一次父亲当众表态,对他不遗余力的支持。 看看四周,大臣们表情皆是颇为认同,但也有不少显然是在隐藏真实的心意。 “各位,天子在宫中等候,今日设宴快带,先去宫中见过陛下吧。”叶公说着,便领众人而行,却谓叶欢亲自安排大臣们的家眷,尤其是袁夫人。 晋阳新建皇城之时,自然会为朝中常设建造府邸,因此尽可安排的下。 即使有所差池,身为地头蛇和最大的“房地产商”,叶欢也足以应付。 父亲不让自己随同大臣们去见天子,显然是有所安排。大公子之前并不知情,现在并州,也唯有叶公可以如此了。不过嘛,以他对父亲的了解,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 让叶丁叶四等人妥善安排大臣的家眷,大公子自然要陪着自己的丈母娘。 袁夫人这两年多了不少白发,叶欢清楚,肯定是在董卓治下提心吊胆所至。 “岳母,来了晋阳就好了,鸾儿给您安排的宅院离得很近,先去家里用饭,午后我和鸾儿陪您去看,有什么不满意的立刻说。”让王管家步行,叶欢亲自驾车。 “悦之,现在只求安心便可,鸾儿如此可不太合规矩。”话虽如此,语气却透着欣慰。 “自家人,鸾儿应该孝顺二老,年来岳母也受苦了。” “没什么苦的,有悦之你在,董卓也没拿我和主家如何。” 叶欢点点头,眼光看向了一旁的王管家。 “将军,我们在东都西都之时,确与之前没太大区别,搬到西都住处亦是最大的。”后者连忙答道,相比其余老臣,董卓对袁太傅一家算是颇为照顾。 “嗯,董仲颖还算上道,看在此事份上,你就在西都好好待着吧。”叶欢心中暗道。 “对了,方直怎么样?” “董卓待大将军府上亦是颇厚,还加了何公子爵位。” “那就好,我最担心的就是方直了。”顾忌董卓生疑,叶欢与何刚没有太多的书信往来,只在口信中得知对方一切如常,至于另一个兄弟皇甫林,已然到了蜀中刘刺史麾下。 “将军重情重义,西都无人不知。”王管家满脸堆笑。 “少来拍本公子的马屁,到了晋阳好好照顾才是,缺什么直接来我府上,找我找夫人都行……”叶欢说着压低了声音:“不要有什么顾忌,有些事,岳母不方便的。” “哎,将军放心,小人知道。”王管家连连点头。 说话间马车到了叶府,叶欢扶着袁夫人下车,此时叶夫人已经亲在府门之处相迎了。 见到母亲,袁鸾双眼发红,眼光看向婆母,后者微笑颔首。 快步来到身前,她大礼相见:“娘,女儿不孝,这段时日好生挂念。” 叶欢见了,也到了爱妻身边,陪着她行礼。 袁夫人急忙扶住女儿,眼中亦有泪光。 “傻孩子,你已经极好了,悦之这个女婿,比儿子管用。” “马姐姐,听说你来,我这几夜都是期盼,今后又能常在一处了。”叶夫人也走了过来,语气亲切之中有着几分激动,当年在洛阳,他与袁夫人关系极好。 “好好好……”袁夫人连连点头,面露喜色。 叶信从祖母身后转了出来,给袁夫人见礼:“信儿见过外婆。” “乖,乖,快起来,地上脏。”后者俯身将外孙一抱,爱怜之色尽显。 “马姐姐,老夫人说了,今日午间一道用饭,府上已经安置了。” “芝欣说的是,该我去拜见老夫人。”袁夫人欣然颔首。 叶夫人相请,袁夫人拉着叶信的手随之入府,袁鸾想想到了丈夫身边。 “多谢夫君,妾身看娘的身体精神都好。” 叶欢看看周围,靠近袁鸾坏笑道:“那鸾儿准备如何相谢为夫?” 看着丈夫眼中闪动的光芒,袁鸾臻首微低轻声道:“夫君要如何谢,鸾儿便如何。” “哈哈哈哈,快去陪着娘吧,这两年多半也有些提心吊胆的。”叶欢欣然一笑。 袁鸾点点头快步追了上去,大公子就要随之入府,街口却是一骑奔来。 入了叶府门前的巷子,骑士立刻放缓速度,离着十丈下马,快步行到叶欢面前。 “将军,端木先生让属下来报,将军若是得空,可往阁中一行。” “哦?好好好,你回去禀告所领,欢一会儿便来。”叶欢心中一喜,挥手言道。 “诺。”来人再施一礼,上马去了。 大公子望了望对方背影,快步进屋。到祖母院中陪着岳母用了午饭,就和袁鸾一番轻语。 “夫君有事,自去便是,娘那里有母亲和鸾儿。” “嗯,代为夫给岳母致歉,明日我与鸾儿一起去陪二老用饭。” 叶欢说完,见袁夫人和母亲聊的正是兴起,便就去了,亦不忘喊上秦思同行。 “叶悦之,什么事儿这么急?”见叶欢健步如飞,后者不由问道。 “上次和思儿说的东西,器物阁应该造出来了,端木先生喊我去了!” “真的?”秦思一听,亦是兴趣十足。 第1007章 后羿射日 前往邱池之前,叶欢曾经对秦思说起过“望远镜”的概念,精于观星之术的她对此物很是向往。方才来人所报,恰是端木磊的研究取得了成果。 “思儿,端木所领当真了得,不过数月时间,居然便有所得。”纵马而行,说话时叶欢面上难掩兴奋之色,望远镜研制出来,将会在各个领域推动大汉的发展。 秦思点点头,正色道:“端木濮阳二位前辈皆乃宗匠,夫妻之情更是令人羡慕。” “说的是,佛家有言,皮肉只是幻象。思儿,倘若有朝一日,为夫也是那般,你……” “叶悦之你不要乱说。”秦思将他话头截住,随即幽幽的道:“这话应该我来问你。” “心中有情,自能长久,欢当然……”说到一半,大公子眉头却是微微一皱。 随即看向两侧的高墙,这里尚未出叶族聚居之地,巷子里一片僻静。 秦思与叶冬也心有所感,随着叶欢抬头看去,叶冬闪身就要上墙。 叶欢摆摆手,摇头苦笑道:“毓儿,跟踪为夫有意思吗?” 话音一落,就见两个人头从墙后冒了出来,岂不正是郑毓与飞云朵? 二女直接从高墙跳下,动作轻盈,落地无声。 “叶悦之你这贼耳朵真尖,我还以为你听不出来了。”郑毓嘟着嘴道。 “夫君还是你厉害,我和毓儿学了好久,还没人能识破。”飞云朵笑道。 “哈哈哈哈,为夫这双耳朵是天生灵敏,不过你们的轻身术已经足够高明了。”叶欢笑容温和,眼前二女虽然已为人母,但本性之中却终不去少女的性格。 倒是叶冬和秦思有点惭愧,前者身为公子护卫,后者则是心念端木夫妻一时未及细查。 郑毓飞快的白了飞云朵一眼,心道多半是你练习不精,才被叶欢识破。对自己的轻身身法她向来自信,而草原明珠亦算极有天赋,二人一拍即合。 “叶悦之,你带思姐姐去器物阁,肯定有什么稀罕物事,我和云朵也要去。”郑毓嗔道。 “去去去,你早说就是,干嘛要跟踪我。”叶欢一笑,语中满是宠爱之意。 “那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让我和云朵开心一回?” “是是是,为夫的锅,来,一起上来。”叶欢诺诺连声,伸出双手。 飞云朵欣然受之,被丈夫一把拉到马上,郑毓却是摇头:“我才不要和你挤。” “李云,把你的马给我。” “是!”李云如奉纶音,立刻下马将缰绳送到郑毓手中。 小插曲一过,众人直奔器物阁,端木磊在大门相迎,叶欢亲自推着他到了主阁。 “主公,上次言及的凸透镜,属下已经雕琢出来,确有所说那般效用,但所观之像颇有模糊,尚未达到主公要求的地步。”入阁之后,端木磊方道。 器物阁中,有很多研究项目是需要保密的,尤其涉及军用之物。往往只有负责主研的工匠和端木濮阳夫妻得知,汉末没有专利一说,先进技术可不能被人偷学。 “先生,这才多少时日,先生之进展已然令欢惊讶,想来定还有什么细微之处。” 端木磊点点头,用独臂推动车轮到了墙边,右手在石壁上有节奏的按了起来。 “轧轧……”声响起,墙壁上开启了一道暗门,约有四尺见方。 再度按下,一口檀木箱子被推了出来,箱盖之上有着幅造型精美的拼图,列着天干地支。 端木磊伸出右手,五指一阵眼花撩乱的操作,轻微的机关响声不断传来。 叶欢微微颔首,打造此箱的乃是端木磊之妻濮阳落,不但为木器宗匠,机关术亦极有造诣!有了安定的环境和充足的物资之后,她的天赋立刻显现出来。 如今微尘、大河以及清风,三大情报机构十余种精巧的兵器和工具,尽皆出自其手。 秦思郑毓见了暗自咋舌,后者忍不住轻声问道:“夫君,此锁不知有多少种变化?” 叶欢闻言傲然一笑:“天干十,地支十二,加上不同方位,此锁变化合计七百八十六万五千四百三十七种,濮阳先生之能,当真巧夺天工。” 听着夫君口中的一长串数字,郑毓将信将疑,但说起濮阳落,她和秦思都是连连点头。 “只要错了一处,机关发动,箱中立刻会喷出酸液,将内中之物尽毁,厉不厉害?”叶欢继续小声道,当日见到此箱,他也为濮阳落的手工与想法震撼了。 不光是箱盖之上的锁不能错,若是强行开箱,酸液一样会喷射而出。 以咱们叶大公子的本领,十一岁之时就能在三分二十七秒之内打开当时世界上号称最为精密的保险箱。可濮阳落所设之物,叶欢自问给他三天时间,还要加上运气才行。 古代的手工能做到如此精细的地步?穿越汉末,大公子可以给出肯定的答案。 可能是后世我们对机械和人工智能太过依赖,失去了一些手工领域内的匠人精神。 而华夏历来将这些视为“奇技淫巧”,亦不知湮没了多少传承的技艺。 “咔!”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木箱盖板缓缓抬起,端木磊伸手从其中取出一根铁管。 “主公,第三先生与游方、满军、闵秋水三位甲深工匠精研,可以拉升两倍之长。”说话间,端木所领郑重的将铁管递了过来。 “各位先生辛苦了,欢必有所报。”叶欢一脸正色,微微躬身双手接过。 铁管入手冰寒,表面打造光滑平整,阳光透过窗格洒落其上,却不见反光。 七斤十三两到七斤十四两之间,换算成后世大约两公斤不到。比之欧洲大航海时期所用重不会超过两百克,叶欢清楚,这是炼铁工艺所致,已然足够惊人了。 “呃,端木所领,这其上所画,是后羿射日?”看见管身上的“连环画”,叶欢有点无语。 “哦,内子有言,此乃公子随身携带之物,当要细致华美,主公可是觉得不妥?”端木磊连声道。 “我去,叶悦之,麻烦你今后嘴上带个把门的,不要信口开河!”叶欢暗中自责。 “妥,妥得不能再妥了,本公子最喜欢后羿射日的故事。” 第1008章 能看见月亮 作为装饰,濮阳落的雕工还是极为精美的,简单的线条便将人物勾勒的栩栩如生。 当然大公子的关注点不在这里,试了试铁管的伸缩功能,不但顺畅,还没有杂音。找个时间要与第三先生等人好好交流一下,如何将套管打造的近乎完美。 “端木先生,欢先上去看看?”叶欢问道。 “主公自便。” 大公子一笑便往楼上而去,一步四五个台阶,很快就到了顶层。 来到栏杆旁,叶欢凑近了望远镜,不由得连连点头。 端木磊所言的模糊有些夸大,从这个位置看向两里之外的宅院,青石板上的纹路隐约可见。眼见那家的少妇走到院中,叶欢急忙变换了方向,东市的一角尽收眼底…… 慢慢的将铁管拉长,视线还能看的更远,甚至可以看清自家一处宅院的飞檐。 叶欢全神贯注之时,秦思郑毓等三女也跟了上来,叶冬则守在台阶之处。 等了一小会儿,郑毓有些不耐了:“叶悦之,给我也看看,真能看那么远?” 叶欢听了,放下望远镜转过身来,一笑道:“你们轮流看看,只不过此事不可有丝毫外泄,家中之人也不能说。”说完便将铁管递到了爱妾手中。 “叶悦之你去哪儿?”见丈夫要走,郑毓不由一愣。 “我看过啦,你们慢慢看,我得去找端木先生研讨一下细节问题。” 叶欢说着下楼去了,郑毓便学着刚才丈夫的样子,拿着望远镜对四周看了起来。 可以明显的见到她的动作一顿,紧接着下意识的伸出手在虚空中抓着什么…… “思姐姐,云朵姐姐,真的,这东西真能看好远,就像在眼前一样。”郑毓惊呼道。 “毓儿你小声点,夫君说了,不能让别人知道。”秦思摇头道。 “毓儿,你快点,看完给我看看。”飞云朵一年艳羡之色。 片刻之后,郑毓的动作又是一僵,不由脱口问道:“二位姐姐,刚才夫君看的是这个方向吗?” 秦思想了想,飞云朵心急已经道:“对啊,刚才夫君停了很久。” 郑毓的樱桃小口又撅了起来,心中恨恨的道:“叶悦之,你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望远镜的视线之中,院内的少妇抱着一个婴儿,胸前衣襟半敞着正在哺乳。 “毓儿,你倒是给我看看啊?”见郑毓抱着望远镜不放,飞云朵不悦的催促道。 “你看你看,叶悦之是不是没安好心?”郑毓说着让飞云朵接替了自己的位置。 “思儿,毓儿,叶郎真厉害,那么远就像在眼前一样!”赞叹声随之响起。 “云朵,谁让你夸他了,你也不看看他看的什么?” “不就是妇人喂奶吗?她长的也不怎么样,夫君不会看上的。”飞云朵很是大气。 “你……”郑毓闻言气的一跺玉足。 秦思闻言笑的也别有深意,她也想看望远镜,却不好意思出言催促。 “我什么我,长的不好,那儿也不大啊,没我大,更没毓儿你大。”飞云朵彪悍的道。 郑毓一头黑线,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噗嗤……”秦思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思姐姐不许笑,等会儿我一定要下去问问叶悦之。”郑毓有点气急败坏。 此刻在阁中底层,叶欢亲自烹茶,濮阳落也到了。 方才她不来是为了避嫌,身为所领,端木磊对自己要求极严。比如这个暗格和开箱的手法,他连妻子都没有告诉。濮阳落对此也很理解,所谓其身正,不令而行。 “端木先生,濮阳先生,欢要多谢二位所领与各位,当真精妙。”叶欢捧上香茶正色道。 “我等为主公效力,岂能不尽心竭力,本分也!只是可惜,还差了一些。” 叶欢一挥手:“先生此言太谦了,以我看,可能还是晶体的问题,大秦之处有玻璃器,等这趟西域客商前往,我们再试一试。” “嗯,主公之言有理,但雕琢工艺我们还能改进,只是要多费那水晶了。”端木磊说着语气带着惋惜之意,那么大一块天然水晶,卖出去可是价值连城。 “先生,与此物相比,一块水晶算得了什么?万勿以此为意。”叶欢忙道。 濮阳落一笑:“主公向来大气,那副后羿射日,主公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先生不但手工精巧,画艺亦是相当不俗。” “主公,磊心中有一问,不知……” “先生有何事,尽管相问,欢知无不言。”大公子拍了下胸脯。 “主公言及,管身的孔径越大越长,凸透镜越厚,就能看的更远。难……难不成还真能看见月亮之上有什么?”端木磊出言之时,眼中闪动着某种光彩。 叶欢认真的点点头:“理论上有这种可能,但眼下的技术还做不到。且不说镜片问题,就是五尺的铁管,也很难铸造,而且还会有其它的一系列问题。” 端木磊听了,脸上没有失望之色,接着问道:“主公,我们器物阁再过十年行吗?十年不行二十年,总能造出来的。” 看着对方坚定的神情,大公子心中不仅涌出一种佩服之意。端木磊,濮阳落,称之为宗匠绝不为过,但求知之时,却还是孜孜不倦。 “行,只要我们齐心合力就一定行!”叶欢断然道。 夫妻二人闻言一道颔首,眼中的希望之色更甚了,看见月亮上…… 此刻恰好三女下楼,见到眼前颇为慷慨的一幕不由一愣。 叶欢对郑毓招招手,后者走上前来将望远镜递了过来。 “嗯?这眼神,怎么有点杀气?”叶欢接过,看了爱妾面色眉头皱起。 不过也没多想,又将望远镜交到了端木磊手上。 “先生,便按我们方才所议加以改进,争取能更加清晰。”说着话见濮阳落要往外走,叶欢摆摆手:“先生,濮阳先生亦是所领之一,此事对之不必隐瞒。” “主公放心,磊一定尽力改之。”夫妇二人齐齐抱拳。 等叶欢出门,他们看着毓夫人靠了过去,背影很是和谐。 “唔!”叶欢却觉腰眼的软肉被那只纤纤玉手扭转起来,当即一声闷哼。 第1009章 猛虎殒命 叶欢眉头皱起,郑毓的手法的确精到,关键大公子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伸手抓住爱妾皓腕,嘴角抽了抽问道:“毓儿,为夫又做了什么?” “叶悦之,你不要装神弄鬼,什么事儿自己心里清楚?”看着叶欢一脸真挚,又见回廊内没有外人,郑毓这才愤愤的说道。 叶冬楚南见状,很是自觉的守在了走廊两段和四周,有些话不听为妙。 大公子挠挠头,压低声音问道:“毓儿,你是不是那个来了,脾气不好?没事,想拿为夫宣泄一下无妨。嗯,不对啊,我记得你的日子。” 秦思闻言面上一红,不过想想除了叶欢之外,怕也没人去记这些。 “叶悦之你瞎说什么?每次都是这样,不要以为我都会上当。” “我去,那我做了什么,你倒是说啊。”叶欢一愣,不由迅速回忆起来。 飞云朵见了走到身边,语气轻松的道:“夫君,毓儿是怀疑你看了那家院中的妇人哺乳,看便看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有什么……不,等等,毓儿你居然会怀疑为夫?”叶欢顺口就答,说道一般才觉得不对,立刻瞪大双眼言道,本公子什么时候看见了? “哼,哪儿有这么巧的事情?你刚走我就看见了。”见叶欢一脸“悲愤”,郑毓心中一动,可想起之前种种,夫君的演技向来不差。 “我勒个去,本公子想看什么样的没有?还用偷窥,她是什么美女?” “一点都不美,比思儿和毓儿差远了。”飞云朵颔首道。 “就是,我看她?毓儿你是怎么想的,为夫是这种人嘛?” 郑毓察言观色,稍稍有些疑惑:“你真的没看?” “当然,毓儿,为夫弄这望远镜是为国家和百姓服务的,一片公心可鉴日月,岂会有此小人行径?毓儿你如此怀疑为夫,太伤心了。” “没事,夫君你偶尔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不动手就行。” “朵儿,还是你好,不过说的不对,为夫正人君子,不动也不会看。” “好吧,就当你没看,可这个东西要落在你那帮兄弟手里,难保他们不看。” “毓儿你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那帮家伙不是什么好鸟。” 秦思一旁看着叶欢郑毓纠缠,好笑之时心中又不禁有温馨之感。叶欢在家得时日不算多,但每次都有说不出的花样,不似很多夫妻那般死气沉沉。 “那等你造出来,不能给他们用。”郑毓想了想道。 “放心,他们也用不上。”叶欢一笑道,此刻二人又有点同仇敌忾了。 “公子、公子……”声音响起,却是叶让一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启禀将军,天子下旨,加大公子为征南将军,总督幽、冀、并、青四州人马,小的给公子道喜。”到了面前稍稍调匀呼吸,叶让立刻言道。 叶欢微微颔首,刘辩还真的藏不住事,老臣一到他就下旨了。 当日同意此事,叶欢是想借此一见众人的态度,看来还得细问柳迟。 “将军,还有一事是黄总管让小的禀告。车骑将军上书,请陛下立后。” “立后?车骑将军的人选是谁?”叶欢心中一动。 “中常大夫伏完之女伏鸳,今年一十六岁。” “哦,那陛下有何表示?”叶欢心中暗道,皇帝换了,这皇后似乎没变。 “陛下说了,此事再议,黄总管要问将军心意如何?” “知道了,你去知会总管一声,明日微臣会拜见陛下议田猎之事。” “是。”叶让一溜烟的去了。 “叶悦之,陛下立后也要问你,你懂吗?”郑毓一旁问道。 “怎么不懂,再说若论看女子的眼光,天下谁能胜我?”叶欢傲然道。 老臣进京,今后不知会有如何风云,叶欢的应对是暗中观察,以静制动。 与此同时,荆州江陵,大江下游的一艘楼船上。 “爹,爹……”急切的男声响起,竟是小霸王孙策。 江东猛虎孙坚雄壮的身躯倒在甲板上,被儿子紧紧搂在怀中。面上战尘满满,双目紧闭,嘴唇失去了血色,在他的心口之处,插着一支狼牙箭…… 方刚一场水军大战,蔡瑁领军取得胜利,而孙坚则被黄祖暗箭所伤。 “爹,爹……”小霸王神情急切,虎目含泪,这一箭正中心口。 在爱子的呼唤声中,孙坚的眉头跳动几下,双眼睁了开来,眼神透着无力。嘴唇蠕动,一股鲜血突出,顺着口角缓缓而下。 “伯符,为父轻敌,中敌之算,如今怕是不……不能保也。”孙坚吃力的说道。 “将军……”黄盖程普二将悲呼一声,跪倒身边。 “爹你不会有事的,马上就到岸了,有张神医在……”孙策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别哭,听我说。”孙坚咬牙,右手抓紧了儿子的臂膀。 “孩儿听着。”孙策将父亲搂的又紧了一些。 “刘景升有统御之能,蔡瑁水上良将,为父死后,伯符当立刻撤军,不可与战。” “爹……孩儿必要斩那蔡……” “闭嘴……”声音大了,血水再度溢出,孙坚又是一阵咳嗽。 “目下你还不是刘景升的对手,长沙已然难保,我儿当归后将军麾下,隐伏待机,不可轻动……” 说着,孙坚的目光又落在了黄盖程普等人身上:“各位,坚与各位名为主从,实则兄弟,还往诸位能相助伯符,他,他比坚,强。” “诺!”属下等当以死报少主,黄盖等皆垂泪道。 “伯符,若是后将军不能容你,就去寻你师父,将,将……宝玉……” 话未说完,大口鲜血涌上喉头,孙坚的眼光涣散,抓着孙策臂膀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此刻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像在看着天空之中的某处。 “爹……”孙策高声呼喊,泪流满面。 “将军,将军……”黄盖等众将亦是大放悲声,恸哭不已。 诸侯争霸的大幕刚刚拉起,勇烈过人的江东猛虎孙坚却折在江陵水战之上。死于名不见经传的黄祖箭下,雄心壮志灰飞烟灭,世事弄人,莫过于此。 第1010章 襄王无情 荆州,襄阳城,刺史府。 大堂之上二人对坐,左边的头发花白,双目炯炯有神,蔡家家主蔡讽。 右边那人身材高大,仪表堂堂,眉宇之间气度凛然,又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此人名列八骏之中,身为汉室宗亲,荆州刺史刘表刘景升。 身后一个少年侍立,亦是颇为英俊,只不过身体略显单薄。 “蔡公,德圭英勇善战,江陵一役击杀猛将孙坚,令得袁公路两路夹击之法失效,真俊才也,表敬蔡公一杯。”刘表举茶,声音亦洪亮悦耳。 “使君谬赞,只不过我军两线作战,南阳一处,怕是难敌。” “无妨,南阳之地,易攻难守,表已然多迁其民,与之并无大碍。只不过袁公路此人麾下颇为彪悍,战力坚强,他若得寸进尺,却是麻烦。” 蔡讽点点头,看了看刘表身后侍立的刘琦,不由心中一动。 “使君,大公子今年有十三了吧。” “嗯,转过年来,刚满十三。” “使君可曾听说过叶公与郑公所设之南山书院?”蔡讽拈须问道。 “二公之名,天下共仰,闻听书院之中,也是多有才俊。”刘表口中作答,心里却在思考,蔡讽此时提起南山书院,绝不是无的放矢。 “使君,大公子天资不俗,使君不如做书一封与叶悦之,让公子入南山书院。有叶公和郑公及各位名士调教,日后必成大器。” “琦儿入书院?”刘表微微一愣,接着沉吟起来。 南山书院的确面对大汉十三州,挑选学子极为严格,每年都有不少人乘兴而去,败兴而归。那么蔡讽让自己写信给叶悦之,单单是为了书院吗? 刘表和叶欢没有见过面,但在蔡家以及宁远口中没少听说。定边叶郎骁勇善战,忠君爱国,尤其是之前自己单骑入荆州,在刺史之位上也算有过配合。 片刻之后刘表双目微微一凝看向蔡讽,后者却不动声色,只是品茶。 “嗯,蔡公此论甚高,琦儿,你好生准备,今年参加南山书院之试。表亦当亲自做书与前将军,一叙友情。”刘刺史微微颔首,把握到了蔡讽的用意。 并州晋阳,皇宫金安殿偏殿之中,一身便服的刘辩正在练武。 横梁之上垂下两个沙袋,征南将军叶欢挥拳击之,沙袋高高扬起。 “师傅,一定要现在立后嘛?”刘辩亦奋力一拳击打。 “也到时候了,之前是没有合适人选,如今伏大夫之女温婉贤淑,伏家世代为汉臣,大臣们皆属意与她。”叶欢说着又是一腿。 “呼……”刘辩扶住沙袋,喘了口气。 “师傅,我只见过画像,还没见过真人如何?” “陛下此言,是要微臣去帮你看看?”叶欢停下拳脚笑道。 “皇后之位,终究要立,朕最信师傅眼光,母仪天下,首要求才。” 叶欢欣然颔首,看了黄池一眼,接着道:“陛下所言极是,微臣午后便去拜访。” 黄总管会意,立刻就有两个小内臣捧上药水。 天子和征南将军解下拳上的裹布,将双拳浸泡其中。 “此事交给师傅,朕无忧矣,只是师傅之前就给朕说过天下大势,董逆之处,宜缓不宜急,朕深然之,但董将军等人却言……”刘辩说着大摇其头。 “微臣之言,也不过一面之辞,陛下亦要听得进去各种不同。” 天子闻言一笑:“师傅心胸,自是博大,此次田猎,朕要真的一展身手。” “以陛下现在的骑术箭法,自可为之。” “那是师傅教的好,终有一日,朕亦要效法先帝,亲自上阵讨贼。” “哈哈哈哈,陛下豪气,只不过他们没那个资格。” 片刻功夫,柳迟带人送上了午膳,师徒二人对坐用之,言语欢畅。 用饭之后,叶欢带上柳迟,便往伏大夫府上而去。 闻听太原侯前来,伏完亲自到府门前相迎,身边一人却是学士蔡邕。 “伏大人多礼了,今日柳黄门来此,便是要与小姐说宫中之仪。” “理当如此,只是叨扰叶将军了,快请。”伏完一脸笑容相请入内。 “悦之,你那侠客行,将近酒当真隽妙,只是后者有曲,前者何日为之?”蔡邕笑道,到了晋阳,对他吸引力最大的莫过于南山书院的图书馆了。 “若论曲之道,父亲之外,便是蔡公,公若肯为,欢之幸也。” “哈哈哈哈,悦之太谦了,你家学渊源,自可谱出佳曲。” 说话间到了大堂,却有一倩影迎了上来,蔡琰敛衽为礼。 “小妹见过悦之兄长。” 叶欢一笑伸手虚扶,却见对方剪水双眸中,却隐含幽怨之意,一闪而过。 “悦之,昭姬诸艺精通,故完请之而来教导小女。”伏完一旁道。 “伏大人说的是,昭姬妹妹自幼天赋不俗,不但琴艺,文章见识皆不输须眉,我那子安贤弟好福气,只是可惜王叔父未在此间。” “悦之,下月初十乃是吉日,子师兄身在西都,你为子安兄长,定要主之。”蔡邕笑道,却原来王蔡二家定下亲事,蔡琰即将嫁给王宇。 “蔡公放心,子安之事,欢一力担当,昭姬我亦视之如妹,当真珠联璧合。” 看见叶欢与父亲笑谈,蔡琰不禁低下头去,心中却有些苦涩之意。难道在叶欢心中,自己就当真是个邻家小妹?和卢芸一样没有半点儿女之私。 答案是真没有,大公子待蔡琰的确如卢芸一般。但有洛阳夜行之事,他是隐约察觉对方心意,如今观其神情,可能确有其事。 可能由于自己的影响,蔡琰今生没有与卫仲道接亲,而是嫁给王宇。叶欢是当真为他们欣慰,唯一的缺憾就是以后不知还会不会有胡笳十八拍。 不过此曲虽为艺术珍宝,却是用蔡琰凄苦的一生换来,没有也罢了。 三人在堂中落座,柳迟和宫女则去了后院,蔡琰暗自叹息,随之而去。神女有意,奈何襄王无情,那一份情窦初开,将会成为她心底埋藏的记忆。 第1011章 汉寿亭侯 大汉光熹三年,公元一九一年三月十二,天子立中常大夫伏完之女伏鸳为后。与承恩殿中成礼,皇后居于思恩宫,十三州大赦天下。 三月十六,叶欢亲为云中太守王宇主持婚礼,迎娶大学士蔡邕之女蔡琰。 春耕顺利,喜事连连,三天之后,叶冬和张离也即将成婚。 但在今夜,叶欢却收到了早在预料之中,内心又不愿发生的消息。乌程侯领长沙太守,江东猛虎孙坚战死,孙策率父亲余部归于袁术,遣使向师父报丧。 江陵之战,严格意义上属于诸侯之间的私相攻伐,朝廷不宜有任何表态。但作为孙坚一度的战友,叶欢在家中为孙坚设祭,派人前往宛城宽慰孙策。 书房之中,贾诩郭嘉陈宫尽皆在座。刘表写给叶欢的亲笔信,几乎与小霸王的报丧同时到达晋阳,信中刘景升备述自己忠君之心,以及刘琦入书院之事。 后将军袁术在孙坚死后,大将纪灵为帅拿下荆襄九郡之一的南阳。 就在袁公路准备更进一步之时,陈留太守曹操却令曹洪屯军安乐,摆出一副牵制宛城之势。倘若袁术进军,将会腹背受敌,不得不暂缓攻击。 与此同时,袁绍领军开始蚕食冀州各郡,但却有意想不到之事发生…… “主公,孙文台勇猛雄壮,江东健儿百战精锐,却因一时之失为敌所趁,命丧敌手。足见战阵乃风云变幻之所,容不得半点疏忽。”贾诩正色言道。 “蔡瑁蔡德圭,主公曾称之为水军良将,如今观之,名不虚传。”陈宫叹道。 叶欢默默点头,他听得出贾诩在说孙坚,实则眼中对他亦有劝谏之意。 “我与文台兄,初识与讨贼之时,相交与平叛之间。为国效力,诛除国贼,文台兄英勇奋战,从不落后,从未想过,东都一别竟然天人永隔。” 真正听到消息,叶欢还是有些不愿接受,他与孙坚之间,是有友情在的。而且今生小霸王孙策成了他的弟子,感情上大公子是偏向孙家的。 “公台兄,蔡瑁固是良将,还要刘景升敢于重托才行。舍南阳而重江陵,连曹操以制袁术,此番又是上书遣子,如此种种,绝非常人能为。” 看见气氛微微有些压抑,郭嘉一笑道,他与孙坚并无交集。观天下之势,一路诸侯消亡,对于叶欢而言,谈不上任何的得失。 “奉孝说的是,刘景升这一手遣子入朝颇为高明,与连接曹操当是双管齐下。倘若袁公路还要一意孤行,怕是主公亦要有所表示。”贾诩缓缓道。 “哼,曹孟德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金刺史根本制不了他,兖州之处亦无能敌之人。我若猜的不错,曹子廉屯兵安乐,荆州付出亦是不小。” 听叶欢提起曹操之名,陈宫眼中光芒一闪,接着道:“曹孟德行事,要比袁本初更加蕴含,夏侯渊驻扎丘洛,美其名曰讨贼,其意当在青州。” 郭嘉笑笑,对叶欢道:“主公,看看曹将军诸般之法,极似文若兄的风格。” “闻听当日孟德见文若,曾以留侯比之。藏而不露,利而不彰,锋芒暗蕴,果然不愧王佐之名。”叶欢连连点头,这半年以来,曹操可谓左右逢源。 “主公,以曹操加上文若仲德,金刺史的确难制,嘉有一法,或可行之。” “奉孝有何妙计,尽管言来。”叶欢心中一乐,荀彧对郭嘉的刺激可不小。 鬼才会因竞争心太强导致影响判断而犯错?也许吧,叶欢并不在乎。 或者说假如一定要犯错,越早越好,他出得起天才成长之中的代价。 “要点还在袁术,此人虽不失为一方之雄,却是自视太高,好大喜功。设若主公能与之某种暗示,让豫州与荆州和睦,袁公路的锋芒必指曹操。” 贾诩陈宫闻言当即沉吟起来,很多时候郭嘉的想法总是出人意料。此时袁术与刘表打得不亦乐乎,一般人是绝对想不到去说和二人的。 “主公,此乃二虎竞食之计,运用得当,曹操休想借四方之势。” 叶欢闻言一派面前案几:“好,好一个二虎竞食之计。”别人或许不知今后之事,但他是有所了解的,可郭嘉完全靠自己推断,岂能不令人叫绝? “不过奉孝,此事光有亲笔信不行,欢要派一舌辩之士往之详述利害。” “主公,横竖无事,既是嘉言,便让嘉走一趟豫州如何?” “不可。”叶欢贾诩异口同声。 “让你去豫州,你还不哪吒闹海,大闹天宫,本公子睡不睡。”叶欢想着。 “今后之事,还要奉孝坐镇晋阳,联系四方,不可轻动。”贾诩正色道。 “文和所言极是,此事没得商量。” “嘉若不能去,军师与公台兄亦不可往之,却不知主公属意何人?” 叶欢稍稍沉吟:“若论舌辩之才,简宪和与陈元龙皆可,便让宪和去吧。” “宪和之才足也,不过之前还需详细商议,尤其奉孝,要交代周全。” “事不宜迟,李云,速去州府,请简雍简宪和前来。” “诺!”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稍稍安静片刻之后,贾诩拿起一份绢帛颔首笑道:“以三千士卒,破袁绍麾下大将淳于琼七千精兵,刘玄德果然不俗,关云长亦良将也。” 叶欢听了,笑容有些得意,所有军情之中,平原之战算是最大的意外。 刘备没有如同历史上一般投靠公孙瓒,而是提前几年担当了平原相。这也让他得到了一个人才,前平原相乃是陈记,陈记之子,叫做陈群! 袁绍没想到,他准备夹击邺城的数路大军,居然有一路会为刘备所破。 “主公,刘玄德相助韩使君击破擅自兴兵之人,想来不久就会有所报。刘国相乃子干公之徒,又是汉室宗亲,似这般忠贞之人,豪杰之士,当重赏之。” 郭嘉说话之时,眼中闪动着某种光芒,平原一战,的确可圈可点。 “说的是,我看刘玄德之才足可任郡守,其弟关羽加为汉寿亭侯!” 第1012章 是龙是虫 江东猛虎孙坚之死令得叶欢唏嘘不已,而在冀州之地,刘备的表现却令人眼前一亮。与韩馥交好,击败淳于琼为投名状,叶欢很想看看他的下一步。 “主公,平原一战,刘玄德锋芒展露,但接下来,袁本初再不会轻视与他。仅仅一郡之地,数千士卒,断难与敌。嘉信接下来,其定还有所为。” 叶欢一笑:“奉孝,冀州之事既是你安排,要多多给大汉忠臣助力。” 郭嘉双眉一挑:“知道主公心意,有韩刺史在后,袁本初想要如何,也没那么容易。前番陷阵换装,那些兵甲与我军并无大用,倒不如……” “你安排就是,我不管,兵甲之事,需找军师与子布。”叶欢眼角一撇。 “奉孝拿去就是。”不等郭嘉出言,贾诩已然笑道。 “主公,刘玄德此人为中山靖王之后,大汉宗亲,但一直未能正名。如今之世,就需宗亲为天子出力,不如请陛下与之叙宗谱如何?” “文和之言精到,欢明日就去宫中,想来陛下也乐见这英雄之叔。”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微笑颔首。陈宫则别有一番感慨,每次议事之时,叶欢与贾诩郭嘉之间的默契很令人羡慕,刘备此人,的确可以在冀州搅动风云。 在叶欢心里,扶持刘备是一种尝试,从讨贼之时就开始了。给他一个较高的起点,不再被曹操限制,那么刘玄德又能做到何种程度? 目前来看,他的表现还是令人满意的,不过还得看接下来的变化。 “报,简雍先生到了。”边保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叶欢一看郭嘉:“奉孝你先去交代,欢也要好好想想公路兄那里该如何说。” 鬼才颔首起身:“不见主公的亲笔信,后将军是不会安心的。”言罢洒然而去。 “主公,诩亦要往府中整备军需之时。”贾诩接着起身告辞。 “公台且慢,欢有一事,还需先生全权处之。”见陈宫亦要随之,叶欢笑道。 推门出屋,贾诩面上露出一抹笑容,随即快步去了。 叶欢在案上展开一副地图,陈宫靠近凝神观之,眼中不由一亮。 “公台,周必此行,欢要他到此处,设若功成,则我军随时可以调动五千左右精兵。虽言不多,但调配得当,可为奇兵。”叶欢点指图中笑道。 “主公心意,莫非是……”陈宫微微颔首,抬起头来。 “公台,欢心中恰有此意,不知先生可否为我统领全局?” 陈宫没有回答,又低头仔细看了起来,这一看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 转过日来,早朝之后,天子留下叶欢到偏殿叙话。 大臣们不以为意,唯有车骑将军与御史大夫的眉头皱了一下,大公子没有放过,尽收眼底。现在他们初来乍到,立后之议很是顺利,该有一段熟悉之期。 刘辩换了便服,颇为正式的给叶欢奉了一杯茶水。 “师父,这杯茶朕代皇后相敬。” 叶欢双手接过,靠近天子小声问道:“陛下可还满意?” 刘辩点点头:“诸位大人和师父说的不错,皇后确是贤淑。” “陛下,既是已然立后,宫中之位还要一一充实,以正视听。” “听师父的,这几日朝中亦有所议。师父,朕那豹房何时能用?” “微臣正在收集各地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再有三月时间该差不多了。”叶欢笑道,若论对少年人心思的了解,很少有人能胜于他了。 天子连连颔首,捧起面前香茶喝了一口,方才正色言道:“师父,荆州刺史刘景升遣使来朝,又让其长子刘琦入书院,朕能否赐刘琦爵位?” 看着刘辩眼中期待之色一闪而过,叶欢欣然道:“陛下此举极好,方今之世,忠贞之辈便该嘉奖,陛下看着办,微臣觉得妥当。” 刘辩闻言,面上立刻显露笑容,当即就对柳迟道:“给朕拟旨,加荆州刺史刘表刘景升之子刘琦为忠义校尉,待其来京,朕要与之一叙宗室之礼。” “奴婢遵旨。”柳迟说着转身准备去了。 “陛下,宗室之内,多有忠良,刘益州和刘荆州便是翘楚。今日微臣还要为陛下保举一人,现为平原相,姓刘名备字玄德,乃中山靖王之后。” “哦,刘备刘玄德?朕在东都之时,从父皇口中听过此人姓名,讨伐黄巾,战功不俗。如今师父又有此言,定不会错,只是不知是何辈分。” “陛下可遣使问之,随后昭示天下,如此可令更多宗族之人归心。” “好,黄总管,马上派人前往平原,让那刘玄德呈上宗谱……” “刘玄德,我只能为你做那么多了,是龙是虫,今后便知。” 出了皇宫,叶欢打道回府,车到门前,却是转向一处别院。此地距离叶府不过数百步,是一间三进大院,此时门前正有数人在忙着挂灯笼。 “将军?”梯上之人看见车仗,急忙跳下上前相迎,却是花奇。 “都来帮忙了?好好干,什么时候论到你小子?”叶欢一笑问道。 “叶侍卫也算我十二队的人,岂能不来,徐校尉管校尉他们都在。将军,我娘也在老家给我说了一个,等今年值假,就回去成亲。” “好好好,成家立业,到时候记得告诉本公子,给你备份厚礼。” 花奇露出讨好的笑容:“将军,我不要什么厚礼,只想请将军一幅字。” “哈哈哈哈,行,你给我好好打理叶冬的亲事。” “诺!”花奇大喜,身躯一正道,到时候把将军的字往大门上一挂…… 此时院中隐隐传来喧闹之声,叶欢听了不由目视花奇。 “将军,该是周校尉找甘将军比拼闭息之法,谁输今日谁请客。” “哦?那我得去看看。”叶欢说着快步进屋。 大院之中,徐晃,管亥,十二队的诸人都在。甘宁和周仓将头埋在水缸之中,众人正在为他们打气了,声音喊的最大的就是叶冬。 叶欢微微颔首,叶冬与张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等他们成亲之后,他就会采纳张叙之言,以二人的本领,待在自己身边护卫,太浪费了。 第1013章 龙战于野 看见将军,徐晃等人要上前见礼,叶欢却是摆手。 和众人一起看着甘宁周仓二人,又过了盏茶功夫,后者抬起头来,洒落一地水渍。眼光不忘立刻向右边看去,甘宁却依旧保持着姿势。 周仓不禁连连摇头,此时才见将军到了,不等见礼,白娟已经递了过来。 见对方有些失落,叶欢拍拍周仓肩膀笑道:“伯明无需如此,我看见了,论闭息之法,你比我强。不过兴霸吗,他在水里比游鱼都厉害。” “将军说的是,仓心服口服。”周仓擦了把脸认真的道。 二人说话间甘宁方才从水中起来,看见叶欢水也不擦,就上来见礼。 “兴霸,你是不是会在水中呼吸,让我看看有没有腮!” 叶欢说着真的去看甘宁面颊,神情动作看的众人一阵大笑。 “将军,周必已经去了,宁……”甘宁毫不在意,言语间期盼之色极浓。 “哈哈哈,此事现在由陈军师全权处置,兴霸可以去找军师。” “哎~多谢将军。”甘宁闻言大喜。 “小子,明日成婚,就是大人了,新婚之后,去找言之好好跟着学。”叶欢一笑,转对叶冬道。 “将军,冬若是去了,将军身边……”叶冬有些犹豫。 “叶冬你看不起谁了?你不在我们就护卫不好将军了?”楚南不满的道。 “就是,我们南哥,云哥,边保现在都有所进。再说,王越南华联手尚且不是本公子对手,天下有谁能伤我?”叶欢傲然道。 “将军天下无敌无人不知,我去,不过学好了叶冬还是要在将军身边。” “这些以后再说,你给我好好准备明日之事,就你那酒量,小心入不得洞房。”叶欢摆摆手道。 “将军,典韦将军和臧空将军都言不会过分,晚上我再去拜见郭军师。” “哎~叶冬你还是太年轻了,公义满之皆是信人,唯独这酒……”叶欢说着摇了摇头,这哪一次新人入营,不是此二人闹得最欢? “啊?”叶冬当即一脸苦相,令得众人莞尔。 “将军,幽州飞鸽传书……”声音响起,边保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 看了那张绢帛,叶欢先是一喜,随即双眉拧了起来。 “传令翼德,让海龙洪彪一起去,定要保之平安……” 听了叶欢之言,徐晃管亥周仓等人对视,面上都有惊容,六曲张海龙,三曲洪彪!到底是谁,能让将军出动军中两大王牌。 “诺!”边保转身飞一般的去了。 叶欢负手向天,心中暗道:“本公子还是疏忽了,公孙伯圭……” 与此同时,幽州范阳郡,官道之上一骑飞奔,身后一里之处,有百骑追杀而来。 马上骑士浓眉大眼,身躯雄壮,战袍之上血花点点,面露疲色。 转瞬之间奔行数里,双方的距离渐渐拉近,前方骑士矫健的在马上回身,弓弦响动,嗖嗖连声,身后追兵当即有三人落马! 疾驰之中,动作行云流水,箭矢精准,足见骑士射术高超。 可他的面容没有半点舒缓,相反两道浓眉紧紧的拧在一处。 胯下战马出现了异常,否则怎会被追兵将距离越拉越近?任他如何催促,马儿却越来越慢,一定是被做了手脚,再行几里,终于一声悲鸣轰然而倒。 骑士飞身下马,身后追兵瞬间到了面前。骑士撤出长枪,看了坐骑一眼,眼神重又变得无比坚定,他飞身冲上,灵巧无比的躲过前排羽箭…… 枪影闪动,当先的骑兵眼中一花,低头看去,染血枪头正离开他的身体。此时方才有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视线当即模糊。 枪风再起,洒出万点寒光,锋锐的枪尖反射阳光,令得追兵众人不禁眨眼。 便在这眨眼功夫,惨叫声连连响起,又有五六人中枪而倒。 骑士已然抢的一匹战马飞身而上,没有任何犹豫,继续杀向众人。 一瞬间,他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决定。现在胯下的战马不比从前。倘若此时奔走,绝对会被追兵继续黏上,到时候乱箭齐发,定然难逃。 与其那般,不如在此时趁着混乱击杀追兵,还能有生还的希望。 可是如此选择,他就要面对近百骑军,以一敌百,可以做到吗? 骑军百人斩!你若去问定边军士卒,他们的回答会极为肯定。 我们将军,典韦将军,张飞将军,一定可以做到。 叶欢,典韦,张飞,皆是名震天下的勇者,那么,此时的骑士呢? 枪影闪动,光华绚烂,他雄壮的身躯此刻已经被光影罩住。一众追兵晃眼之际,银枪又收割了十余人的性命,运转犹如灵蛇,速度快似闪电。 “不要与他硬拼,散……”追兵队长见状大声喊道,这不是战阵之中,只要他将阵型扩大,拉开攻击距离,对方就是再勇也不可能与数十骑为敌。 可话没说完,一道白光凌空而来,带着凌厉的风声没入他喉头之中。队长张大了嘴,双手死死抓住喉间那支匕首,却是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擒贼擒王,骑士方才冲上之时已经想好了一切。双方混战,凭他的马术武艺以一敌百还有胜机,但绝不能让敌人以游击之法攻击。 左手奋力掷出匕首,右手单手持枪,威力丝毫不减。追兵阵中的惨叫之声,从枪光闪起之后,就没有哪怕一刻的停歇,骑士之勇,犹如鬼神。 短短的数十息之间,骑士的银枪已经击杀三十六人,血染征袍! 在天神一般的对手面前,追兵气为所夺,纷纷回马而走。 骑士依旧没有选择后撤,而是纵马追上,飞箭射之! 根根利箭好似惊鸿一瞥,没有一支虚发,壶中二十六根白羽箭,追兵便倒下了二十六人。骑士犹自不休,马上一个镫里藏身,又从死尸身上捡起箭壶。 追杀,唯一的选择,生死关头,任何的心慈手软,代价只能是自己的性命。 如此武艺,这般箭术,危机时刻无比正确的选择,被追杀的骑士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第1014章 大恩不言谢 渔阳一场大战,叶欢的用意在于牵制公孙瓒的发展,倘若战机出现,他就会削弱白马义从的实力。从战果看,郭嘉统领全局近乎完美的完成了任务。 而经此一战,也让赵云对公孙瓒彻底失望了,白马将军不再是他眼中的大汉名将,变成了拥兵自重只欲谋取权位的割据军阀。 但即便如此,赵云依旧与张飞全力一战,尽自己的最后一份忠义。 大战之后,公孙越便对公孙瓒言及赵云统军有所保留,以至之前他面对飞燕无法取得优势,影响了以后战局。既然已有异心,便不可用之。 且在与张飞一战之中,赵云展现出了令人敬佩的勇武,倘若他投向叶欢…… 换了旁人,也许公孙瓒还不会赶尽杀绝,但赵云与叶欢却有师兄弟之义。 好在此事被微尘王健察觉,付出三条人命之后,微尘终于将他送出城外。 公孙瓒的追杀并未让赵云心头有太多恨意,相反他还有些轻松的感觉。如此一来他弃之而投师兄,便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攻守倒转,原本的追兵纵马远去,赵云摇摇头回身便狂奔而行。 剩余的士卒互相对视,最终选择了放弃,刚才尚且不敌,何况眼下? 一路疾驰,赵云数次变换方向,但见日头落下,他不由轻出一口气。 但下一刻,看向前方的目光瞬时收缩。 远处必经之路上,一员战将横刀立马,似乎就在等着他的到来。 严纲,严仲甫!赵云不会看错,此人是他在公孙瓒麾下最为佩服之人。渔阳大战之后,尤其如此,正如师兄往日所言,大将首在统军,武勇不过锦上添花。 面对飞燕骑与定边军两大王牌,严纲展露出了过人的骑兵指挥才能。 浓眉再度绞在一处,赵云心中有些惊疑。对方在此时出现,一定是有所计算,算出了他的行进路线,听上去有些玄妙,但严纲的确有这个本事。 他是来追杀自己的吗?若是这般,眼下的确是最佳时机。几番追逐战,数百里奔行,赵云此刻是人马具乏。可当真如此,他又怎会单枪匹马? 严纲的武艺虽也不错,但还未能入顶尖一流之列。 正在思虑之时,严纲却是纵马而来。子龙暗暗调匀呼吸,双手握紧银枪。 一直行到面前两丈之地,严纲方才勒马,眼光烁烁落在赵云身上。 子龙与之对视,却是一派坦然。 “子龙此去,是否并州定边军之处?”一阵沉默之后,严纲出言问道。 “正是!”赵云言简意赅。 “哎~”严纲叹了口气:“难道就没有转圜余地了?” 没等赵云回答,他自己已是连连摇头,颇为讥诮的一笑。 “仲甫兄想来已在此地等候云多时了,既然如此,兄长可以回去领军。” “领军?”严纲一愣,随即却是仰天大笑。 笑了很长时间,他才低头正色道:“子龙,从你入营第一天起,纲就知道,你是英雄豪杰。凭你的武艺,哪怕就是此时,也有八成把握能拿下严某吧?” “十成!”赵云冷冷的道。 “你就不能少说点?”严纲一顿又问:“真有十成?” 赵云不言语,只是坚定的点点头。 “我信,当日你与张翼德一战之后,我就信了,可惜啊……” 说着又是一阵摇头叹息,等他目光再度看来,亦是带着决然。 “走吧子龙,定边军也许才是你最好的归属之地。” “严将军你要放我走?”赵云双眉一扬。 “当然,要不就是我一个人来,给你送啊?” “可放走了我,仲甫兄你如何与公孙将军交代。” 严纲轻松的挥挥手:“我自有办法,再言就算将军知道,最多一顿军棍罢了。” “仲甫兄……” “好了,男儿丈夫,不要如此婆婆妈妈,骑我的马走,前方一路坦途。”严纲打断赵云之言,翻身下马手持缰绳走了过来。 赵云亦不再犹豫,换了战马,马鞍两侧,食水俱备。 “仲甫兄,大恩不言报,云定记在心间。”赵云在马上抱拳躬身道。 “快走快走,不用多说,日后说不得对阵疆场,我可不会留情。”严纲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赵云闻言,再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终于纵马而去。 目送对方消失在道路尽头,严纲嘴角上扬,抽出腰刀在自己臂上一划。 “哎呀!”严纲双眉皱起,娘的战阵负伤也就那样,现在却那般疼痛。 “将军,将军……”不片刻功夫,数十骑从四面八方飞奔而来。 “你们几个,拖上树枝将马蹄印刷去,其余随我回营。”严纲一笑道。 “将军,你这伤势?”队长看见了将军臂上伤口。 “这点伤算什么?”严纲说着一笑:“本将军是如何受伤的?” “呃,将军率领我等围追叛逆赵云,不料对方十分狡猾,一个不慎,将军伤在对方枪下,被他突围而去。哦不,与之两败俱伤,被他突围而去。” “你得了吧,什么他娘的两败俱伤?随我回营。” “诺!”一众军士尽皆应诺。 严纲上马,眼光又在赵云离开的方向望了望。 “子龙,下次相见,怕真的要在战阵之上了,到时候不要让我失望啊。” 想着调转马头飞奔而行,数十骑跟上,一阵烟尘扬起远远去了。 天气转阴,傍晚时分,一阵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了下来。 赵云仰首向天,任凭雨水打在面上,那阵清凉令他精神一震。 “仲甫兄,救命之恩,云今生不敢有片刻或忘,希有再见之日。” 双腿一夹胯下战马,马儿一声嘶鸣,飞奔而去,四蹄飞舞,溅起无数水花。 晋阳叶府,大公子的书房之内,叶欢躺在地上,透过天窗看着满天星辰。 “我去,看不出来,还是功力不够。”片刻之后,大公子揉了揉眼睛。 “子龙师弟,为兄只能在这里为你祈祷了。想来以子龙英雄,当阳一战,百万军中尤能杀个七进七出,如今不至为公孙伯圭所算吧?” “公孙瓒,我师弟若有损伤,本公子跟你没完。”叶欢目中寒光一闪。 第1015章 你们咋不飞 第一缕晨曦出现在地平线上,新七军营地的操场上已然热火朝天。 典韦手持两根木棍,气势如虹,龙行虎步之间打得对手连连后退。 “兴霸,你步战双短戟,典韦将军也是,怎么样,猛吧!”管亥笑道。 “不对啊……”甘宁的眼中透出一点疑惑。 “兴霸,不如典将军不丢人的,做人要实诚。” “没说这个,典韦将军当然厉害,可今天将军有点不对劲啊。” 管亥挠挠头,眼光又看向场上,片刻之后不禁微微颔首。 却原来面对典韦攻势,被打得连连后退之人居然是叶欢! 士卒们不以为意,在将军与典将军无数次的交锋之中,谁占上风都是正常之事。但甘宁看的很细,加上自身武艺高超,就隐约察觉到了叶欢的不对。 下一刻,场上攻势炽烈的典韦忽然收棍而立,刹那间凌厉风声消失不见。 场下徐晃甘宁见了,皆是目光微微一凝,收发随心! “公子有什么心事,今日似乎不在状态啊!”典韦问道,他感受的更为清楚。 “输就是输,没什么说的,我砍柴去。”叶欢摆摆手一笑道。 随即便步向场边柴堆,拿起斧头劈柴。这几日他是担心赵云的安危,又是有些自责没有想的那么细致,这才导致练武之时有些分心,出现了之前一幕。 典韦的目光看向楚南,后者稍稍犹豫刚要出言,却是边保飞奔而来。 “将军,将军,张海龙将军已经接到赵云,无恙。” “大声点!”叶欢闻言当即面上一松。 “张海龙将军入幽州两百里,接到赵云赵子龙,安然无恙。” “好,不愧是我师弟。”叶欢说着,手中斧头劈出,越发迅猛灵动。 “将军,慢点,慢点。”见大公子手中斧影翻飞,边保出了一口气。 “典将军,公孙瓒因渔阳之战迁怒赵校尉,派人追杀,将军是心念师弟安危,这几日有些心急。”那边楚南对典韦解释道。 “常山赵云?嗯,此人之勇不在翼德之下。”典韦颔首笑道。 随即转向徐晃:“公明,你可得好好苦练,否则军中排名又要落后了。” 徐晃连连摇头,我练的还不够苦?但有些人天生就是妖孽。 “典将军,在下甘宁,不知能否向将军请教一番。”甘宁上前一步施礼道。 “有何不可,兴霸豪杰,我看可在公明之上。”典韦欣然道。 “我……”徐晃脸一黑,又有我事儿? 叶欢心情轻松,手下越发快了,不片刻功夫,一堆干柴已经砍完。 见典韦甘宁在场上斗做一团,他也不再细看。 “公义我先走了,兴霸威武,揍他,给本公子挽回颜面。” 话音落下,叶欢已经快步而去,他得尽快赶回府中将消息告诉老师。 一路奔行回府,大公子径直去了童渊院中,枪王闻言极为开心。 “悦之,你们师兄弟终于能在一处,日后你还要严加督导才是。” “老师放心,欢一定会好生指点的。”叶欢说着双眼放光,求才固然令他欣喜,但之后的养成更令他兴奋,赵云在他手下会有更大的进步空间。 师徒二人说了会儿话,却是侍书前来通传,叶公有请。 叶欢随之到了父亲书房,除了叶公之外,太傅袁隗,前太尉崔烈以及卢中郎都在。还有一人样貌儒雅,姿容不俗,见他前来,笑容亲切之极。 叶欢快步上前,躬身为礼:“叶欢见过师兄,师兄何日到此?” 后者一笑回礼:“特来相投悦之师弟,为天子效力。”却正是王邑王文都。 “哈哈,有师兄相助,欢求之不得,你我齐心合力,老师必定欢喜。” 二人一道进屋,叶欢先对叶公一礼之后,又给众人施礼,礼数周正。 “悦之,晋阳之中,安排齐备,老夫今日前来,是给你道谢的。”崔烈笑道,他如今是白身,但叶欢待之却与以往一般无二,心中多有感触。 “当年在东都,公与诸位对欢多有提点,欢感激不尽。”叶欢正色道。 “崔公不要夸他,如此乃是应有之义,悦之近年倒是越发沉稳了。”卢植一旁拈须道,却在沉稳二字之上加了重音,却似乎意有所指。 “中郎,当年可是你时常教导,要欢沉稳内敛,不可外放。” “悦之,今日是各位大人有话问你,当言无不尽。”叶公说话了。 “孩儿遵命,诸位大人尽管相问,欢当洗耳恭听。” 卢植正色道:“当今天下,多有私相授受,互为攻伐,不尊朝廷号令之辈。悦之你得天子信重,当要放手为之,老夫想知道,悦之你究竟如何打算。” “中郎,欢也想放手为之,将其尽数扫灭,但眼下却真的是力有未逮!幽州千里飞剑,震慑是有了,可却镇不得那些暗中行事之辈……” “前年迁黄巾降卒,老弱妇孺三十万,去年尊陛下号令,尽迁河东河南之民十余万。几十万人衣食住行,欢并非不欲,实在是打不起大仗。” 卢植微微颔首,并州之事,叶欢从来没有对众人隐瞒,人口的陡然增加牵涉到一连串的问题。几十万人口的安置,没个三四年的确难以齐备。 “便是如此,以悦之用兵,也该有所建树才是。且不说战场,单说朝堂,悦之你的锋芒哪里去了?唯唯诺诺可不似你。”卢植又道。 “中郎,诸位,欢不是不想。但此时却与往日不同,以前欢只是一军之将,不用考虑太多,只要杀个痛快。眼下了?任何一仗我都输不起,必须要大胜。” “至于朝堂之间,各位大人有些政见不同亦是常事,只要不损朝廷利益,欢何必相争?再言欢当年为天子教授,此刻又掌重兵……” 不等叶欢说完,卢中郎已然一拍案几:“你无愧于心,又何必怕为人所忌?男儿丈夫就该有所担当,想想先帝在时,你在东都所为,才是正道。” “子干公,悦之之言亦不无道理,此一时彼一时也。”袁隗一旁言道。 叶欢微微颔首,心中却在想着,本公子这是放长线钓大鱼了。果然有人上钩,这才多久?已经开始对我的军权有意见了,你们咋不飞了? 第1016章 青云直上 西都一众老臣回归,各安其位,天子信重太原侯叶欢,但凡政事军事悉以咨之。却令一些“腹有雄才”之辈心生嫉妒,朝堂之上,风雨正在酝酿之中。 叶欢对之以隐忍为上,行事之间越发谨慎。于是便有流言起与晋阳,言及征东将军大权在握,且对天子百依百顺,此并非忠贞之道云云…… 但令他们比较失望的是,晋阳这块地方,流言似乎根本没有效果。无论世家还是寻常百姓,士族庶族或是寒门,对有关叶欢的言论总是缺乏兴趣。 隐隐之间,并州的士族倒是对朝中臣子有了不小的意见。原因很简单,他们的到来阻挡了不少子弟的晋升之路,这笔账是无论如何算不到叶欢头上的。 “太原侯也太过隐忍了,那些尸位素餐之辈,董卓造逆之时不见他们舍身为国。如今来到晋阳,衣食无忧,就挑三拣四,当真小人也。” 这不是流言,是上郡名士付冕公开场合之言,据说当时应者颇多。 “去他娘的蛋,都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别让我在云中看见你们,否则有你们好看。”云中郡守,李家少家主李韬直接爆了粗口。 征东将军没事人儿一样,该田猎田猎,该为天子扩充后宫扩充后宫,豹房也逐步建成。面对微词,只一句此乃祖制,先朝之法不可废。 假如将之视为第一回合,叶欢无疑占据了上风,但他知道,没那么简单。 晋阳城外十里长亭,身着便服的大公子正在与贾诩对坐为六博戏。 十二队戒备周围,今日张飞领飞燕军凯旋回师,赵云也随之前来。 “军师,李郡守不错啊,算是说了欢心中之言,就是粗俗了一些。” “主公言之有理,李郡守名门之后,治理地方有功,满伯宁亦称之官声极好。以诩看,中常大夫进位廷尉之后,他足以担当此任。” 叶欢闻言一愕,手中一颗棋子掉了下来:“军师,子宁做大夫?你是认真的?” 大公子心里最清楚了,李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满宠的确说他官声极好,那是因为他实在找不出还有什么说的,这也能干朝中重臣? 贾诩一笑微微摇头:“主公有点小看李子宁了,以往他口中半句不离主公,但今次却只字不提,乃粗中有细也,一旦入朝,会有意思的多。” “可是他不学无术啊!”叶欢说起李韬,当真毫不留情。 “无妨无妨,主公常言,会用人就行。如今晋阳叶家与西河张家都不便太过表态,并州隐隐就以云中李家为首,再言,李淑媛最近亦颇得天子宠爱……” 贾诩依旧慢条私理,近日来,但凡朝中之事,多半是他打理。 什么,你说鬼才郭嘉?奉孝可没这个功夫,那得老谋深算方能为之。 叶欢点点头:“文和既有此意,欢全力支持就是,只不过……” 不以正面对抗,而以本地势力为之,本就是贾诩之谋。早在得到老臣脱出西都消息之事,毒士便私下给并州各大世家隐晦的许了不少高位。 如此一来,本就支持叶欢的士族更加团结了。但他们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怪谁?当然怪不得贾诩和大公子,都是某些人惹的祸。 当日贾诩为此事,叶欢大致能够理解,但也没有想到效果会如此之好。他隐藏其后,左右逢源,毒士的威力不仅在战场上,朝堂中亦是可怕。 “主公放心,李郡守入朝,今后说不得就是一颗奇子。”贾诩说着落下一子,怦然有声。 “我去……”叶欢看着棋盘有点傻眼,这一手也太妙了,想人之未想。 “军师妙算,欢输了,希望他当真是颗奇子。”大公子推枰认负。 李韬比自己小一岁,今年二十六。担任中常大夫,算是极为年青,关键一点在于,他从做官开始,就是一路坦途,青云之上,没有任何阻碍。 “娘的,本公子十几年厮杀才混个征东将军之位,你这……” 如此晋升速度,运气之好就连叶欢都不得不佩服,福气才是真的。 “李郡守有一点说的对,无论别有用心还是争权夺利,都要滚他娘的蛋。” 叶欢闻言双眼瞪大,一旁的楚南李云管亥也是傻了一般,这特么…… 贾诩丝毫不以为意,捧起香茶喝了一口,笑道:“偶尔说上两句粗言,却也颇为爽快。” 叶欢连连点头:“对对对,这些话出自军师之口,就是透着儒雅之气。” “是是是,儒雅,儒雅……”见将军眼光看来,管亥等三头齐点。 “主公,抛开朝堂,奉孝让宪和前往豫州,元龙往冀州,此两处便是日后我等设谋之所。诩知主公信重奉孝,但有时还得亲自为之。” “文和放心,放心。”叶欢满脸堆笑的斟满香茶递了过去。 以袁术牵制曹操,韩馥应对袁绍,怎么看对他都是有利无害。比起战场的痛快,叶欢现在也对连纵权谋之法越来越有兴趣。 “将军,张将军率军距此,已不足五里。”边保的声音传了过来。 叶欢站起身来拍拍手:“军师,我们往前一迎翼德如何?” “嗯,张将军千里奔袭,捉拿叛逆有功,当迎之。”贾诩亦是起身。 众人上马向前走了不到三里,飞燕骑雄壮的队列映入眼帘。 当先一将铁盔玄甲,威风凛凛,远远看去犹如一座黑塔,雄壮之极。 在其侧后,白袍银甲之将的气势丝毫不输,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 “子龙,将军和贾军师前来亲迎,且随我上前参见。”望见远处麾盖之下的身影,张飞便对赵云言道,随之纵马而上。 “诺!”子龙亦是随之而来。 看着一黑一白两员大将纵马而来,叶欢心中得欣悦可想而知。 “飞燕军统领张飞,讨贼归来,见过将军,军师。”到了面前张飞下马,快行几步躬身施礼。 “赵云见过叶将军,贾军师。”跟在张飞身后,子龙之声雄壮有力。 第1017章 师徒情真 叶欢上前扶起张飞,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到了赵云面前。 “子龙,今日一到,恩师必定欢喜,先随师兄去见过恩师。晚间定要同塌而眠,你我再好好一叙师门之情。”将赵云扶起,叶欢“诚挚”的言道。 “师兄多年照拂之意,云今日方有机会相谢。”赵云说着又要施礼。 叶欢急忙拦住:“你我兄弟,何言这个谢字?以后联手,一同为大汉效力,方是正道。” “兄长说的是,原来只道公孙白马英雄,未料竟是如此。”赵云说着摇头。 “人心难测,岂能怪得了你?别说了,先随为兄去。”叶欢说着转向贾诩:“劳烦军师安排,今晚为翼德及众将士庆功,欢带子龙见过老师便来。” “主公放心,自去便是,子龙观之便是豪杰,诩要贺喜主公又得大将。”见叶欢一直只用师门称呼,贾诩自知其意,因此便道。 “哈哈哈,军师所言极是,子龙武艺,不在我与公义之下。” 说话间暗自观察赵云脸色,见并无异常叶欢稍稍放心,带着他便回府中。 “子龙,闻听你被公孙瓒追杀,为兄已经派人前往常山,去接叔母。只是为防万一,子龙勿怪。”奔行之间,叶欢不忘言道。 “兄长想的妥当,常山之地,终究不是安身之所。”赵云面有感激之色。 叶欢不再多言,二人纵马快行。大公子心中多少有些嘀咕,子龙会否如同荀彧一般?万一今后自己代汉而立,他又会不会来个忠言直谏? “叶悦之,你要相信自己,用你的人格魅力让他死心塌地!”心里想着,顿时信心满满,还有本公子搞不定的?先睡了再说。 片刻功夫到了叶府,叶欢领着赵云直奔童渊院落,枪王已经在门口相迎。 “恩师!”见到门前那个已经略显佝偻的老者,赵云红了眼眶。 “子龙,为兄没有提你被追杀之事。”叶欢轻声道。 “子龙……”童渊见到爱徒,亦是神情激动,便要上前。 “恩师!”赵云点点头,口中喊着快行几步跪下,然后膝行至童渊面前。 “恩师,徒儿不孝,知人不明,有负恩师教导。”子龙说着磕下头去。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为师能见到你,心愿已足了。”童渊嘴唇嗫嚅着道,说话间右手摸上了赵云之首,两行老泪亦挂了下来。 和叶欢,张绣以及张任不同,赵云自幼跟着,是为儿徒,二人之间情胜父子。 在恩师面前,又见他真情流露,战阵之上的无敌猛将也变成了孺子。 “师徒情深,甚是感人。”看着眼前场面,叶欢不由擦拭了一下眼角。 “虚情假意……”四个金光大字出现在虚空之中。 “玉佩哥你说谁呢?本公子是真情实感,有感而发。” “狡辩,你的眼泪呢?” “男儿有泪不轻弹……” “子龙,以后好好跟着你师兄,这数年以来,他都对你极为关切。”那边童渊说道。 “看看,这就是我师父,真心换真心。” “虚伪!” “师父放心,云既然前来,就要尽力为师兄效力。” 叶欢听了如闻仙乐,听见了吗?人家子龙说的是为师兄效力。 “云妹子,今生你不负师兄,师兄也绝不负你。”心情大好之下,叶欢也不与玉佩哥多做计较了。 “悦之,今日你我师徒三人当要好好畅饮一番。” “哎,师父说的是,不过我和子龙畅饮,您老人家不能超过三杯。” “三杯?悦之,今日能否破例?”童渊苦笑问道。 叶欢连连摇头:“那可不行,三杯已经破例了。” 说着看向赵云:“子龙,周先生说的,师父不可过多饮酒,要不你说。” “师父,师兄说的是,既有周神医之言,师父还要保重身体为上。” “好好好,依你们,快点进屋。”童渊只得点头,带着二人进屋。 很快酒菜便已齐备,看着师兄递给师父的酒杯,赵云不由一愣。这也太大了吧,一杯比一碗也不少啊,再看童渊,亦是愣怔之后,欣然而笑。 “师父,这是子龙千里而来,别说做徒弟的不照顾你,今日之后,后面十日都要滴酒不沾。”叶欢倒了满满一杯,却不递过去,正色言道。 “好好好,十日便十日,为师听你的。”童渊笑着点头,接过了酒杯。 赵云见了眼前一幕,不由心中一暖,师兄尊师重道,名不虚传。 “子龙,来,你我一起敬恩师一杯,祝老人家长命百岁。”叶欢举酒道。 “云敬恩师,恩师长命百岁。”赵云起身道。 “喝。”枪王却也爽快,举杯便喝。 “慢点,最多一半啊,多吃菜。”叶欢交代一句,方才一饮而尽。 赵云见老师动作一顿,果然只喝了一半,不由莞尔,跟着尽了碗中之酒。 吃了两口菜,赵云起身到了叶欢面前,双膝跪倒正色道:“云本该就要大礼参见师兄,近几年恩师都是师兄照顾,请受云全礼。” “好!”叶欢闻言颔首,大马金刀的正坐受了赵云叩首之礼。 “多谢师兄。”赵云起身又是一拜:“赵云见过主公,今后愿效犬马之劳。” 这一回叶欢俯身将他扶起,满脸微笑的轻拍子龙肩膀,至此主从之份已定。 童渊一旁看的连连颔首,面容极见欣然,一仰头,杯中酒水涓滴不剩。 “子龙,给老师倒酒。”叶欢见状一拍赵云,后者快步上前斟酒。 叶欢仔细看着,直到此时他才仔细观察子龙的数据,尤其是特技。 “龙影!嗯,确实极配子龙,有如此之能,也难怪能在百万军中七进七出。” 大公子摸了摸下巴,看着正在给师父敬酒的赵云心中暗道:“统率与智力还是差了一些,看来我的给子龙专门制定一个训练计划……” “悦之,悦之……”正想的入神,童渊的喊声传来。 “啊,老师有何吩咐?”叶欢回过神来。 “子龙既然到了,那盘蛇七探……是不是先传给他。”童渊笑道。 第1018章 高山仰止 叶欢闻言一愣,我擦来,果然是远香近臭啊,要不要这么急。 “呃……”童渊似乎也察觉到有些不妥,笑着举酒道:“悦之,喝酒。” “师父,徒儿怎会不教子龙?他才刚到。”大公子摇摇头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又对赵云道:“这盘蛇七探乃是师父最新所创的绝学,为兄便是凭此在虎牢关下击败李进。当日创出师父就念叨你。” 听叶欢提起虎牢关下大战李进,赵云眼中一亮,他从严纲口中听说过。 李进用了什么奇药,神勇尤在吕布张飞之上,最终却被师兄单手所败。 一开始赵云还觉得有些夸大,温侯吕布,燕人张飞何许人也?那是能与恶来典韦并称的虎将,司隶一战,吕温侯便可与典恶来分庭抗礼,可…… 直到渔阳之处与张飞一场大战,亲自领略了顶尖战将的勇武之后。再听之以一种敬慕的语气谈起当日之战,赵云方才深信不疑,顿起高山仰止之心。 “子龙,其实盘蛇七探是为师与你师兄切磋而出,悦之领悟极身。” “师父,停,欢岂会吃师弟的味儿?您老也不要捧我。”叶欢笑道。 赵云会心一笑,师父与师兄之间极为和谐,且恩师对己当真恩重如山。 用过中饭,陪着童渊叙了片刻,老人家有些乏了,二人这才告辞而出。 “子龙,明日开始你就暂住老师院中,老人家嘴上不言,心里念你得紧。师父今年已过七十,你多陪陪他,正好为兄也能将盘蛇七探传你。” “是。”赵云躬身应是才道:“师兄,云此次能到并州,亦多亏了严纲将军……” 言谈之中,子龙便将严纲拼着受伤受责放自己之事和盘托出。 叶欢听了连连颔首:“严仲甫不但是难得一见的骑军良将,可与文远相提并论,义气也不输分毫。你放心,你我兄弟,这份情为兄终有一日还给他。” “师兄,严将军对师兄亦极为推崇,也让小弟好好向师兄请教。” 叶欢闻言,眼光看向赵云,正色问道:“此言可是子龙真实心意?” “云之言语,句句出自真心,不敢虚言。” “好!那你可得听为兄的,将你练枪之恒心毅力用到为将之中。两年时间,为兄包你可成一代名将。”叶欢展颜笑道。 “是,云一切听将军吩咐。” “哈哈哈哈哈,子龙他日名扬天下,老师一定以你为荣。” 二人说话之间,前方来人,身后跟着几名丫鬟家丁,肩头趴着一只白虎。 赵云目光微微收缩,孩童肩上的异兽还在其次。小小年纪,行走之时已然极见气度,一看就是经过数年严格的训练,似乎还是本门的路数。 孩童快行几步,速度加快,他的身姿步伐依旧近乎完美。 “叶信给爹爹请安。”孩童躬身行礼,赵云微微颔首,原来是师兄之子。 “信儿,见过你赵师叔。” 叶信听了又对赵云深深一礼,后者则是微微侧身,不敢全受。 叶欢看的心中暗暗点头,礼这个东西在汉末是极为重要的,绝不能轻忽。 就似方才赵云大礼参拜自己,原本他要还半礼,但后者却言照拂师尊。 此刻叶信对师叔行礼,子龙原不需避让,但别忘了,他与叶欢还有主从之份。 来到今世,叶欢亦不得不学,否则你别看他现在身居高位,手握重兵。若是礼数有缺,人才照样不理你,或者根本连面都见不到。 “师叔,师祖天天提起你,有时候梦中也在喊。”叶信认真的道,之前赵云对他留意,他亦一眼就看见了赵云,虽不知是谁,但一定是顶尖高手。 “好了,以后再跟你师叔多多请教,师祖睡了,晚上再来问安。” “爹爹,今晚是不是要给张叔父庆功?”叶信点点头又问。 “你这消息也挺灵通啊,你张叔父凯旋而归,自要为之庆功。” “爹爹,能带信儿一起去吗?”叶信说着一脸期待。 “你?你去作甚?” “上次张叔父就说了,要教信儿马术的,典叔也让我好好学。” “骑术?”叶欢一愣,旋即释然,不说叶信,叶恒叶毅亦是军中常客。 “练习骑术可得摔跤,你两位兄长皆是如此,可别去你娘那里哭鼻子。” “爹爹放心,信儿一定不会哭。”叶信坚定的道。 见父亲点头,小家伙眼珠子一转到了赵云身边,拉着他的袍袖:“师叔,师祖说过,若论枪术基本,师叔最强,信儿有些疑问,师叔能教我吗?” 叶欢听的双眉一皱,你小子什么意思?你爹我差了?不过见他与赵云亲近,却也颇好,当下也不多言,迈步而行。 “公子有问,云当知无不言。”赵云轻声道。 “师叔,你和张叔典叔一样,唤我信儿就行。”叶信一笑,接着也不等赵云说话便接着问道:“师叔,师祖教我身姿步伐,平日都要保持……” 前往将军府的途中,叶欢当先而行,叶信和赵云喋喋不休,很快熟络起来。 是夜,征东将军府大开宴席,为渔阳之战的功臣庆功。 原本大醉一场乃是定边军的入军仪式,但叶欢却言今日专为众将与士卒,至于赵云的入军仪式,后面再说。 大公子心道,今晚还要睡云妹子了,弄个烂醉如泥又算怎么回事? 即便如此,酒宴之上觥筹交错,典韦张飞皆对子龙颇为看重,徐晃管亥周仓等纷纷敬酒,以至于赵云最后还是喝了个头重脚轻。 夜间,大公子房中,叶欢靠在软靠之上,打量着另一侧已经熟睡的赵云。 “公义吧,睡觉要占大半张床,翼德吗,鼾声打雷一样。至于奉孝,什么都好,就是那脚上的味道……说到底还是子龙香,你看看这睡姿……” 看了片刻,叶欢擦去嘴角的口水,躺下去不多时便进入梦乡。 此时,贾诩书房之内的会议刚刚散去,文和伸了个懒腰起身活动颈项。 “李郡守,你这中常大夫之位已是板上钉钉,希望可以本色发挥。” 第1019章 哥看好你 大汉光熹三年五月,天子下旨,国丈伏完进位廷尉。如果这还算水到渠成的话,接下来的任命便跌碎一地眼镜,云中郡守李韬被加为中常大夫。 不是没人反对,可翻遍李郡守的履历,却是一片好评。更有云中各县百姓的“万民书”和世家集体保举之言,那词藻华丽的,简直是一代名臣。 性行淑均,忠贞谦退,为民谋福祉,为地方请天命,修德修学,人所难及。 看着出自张纮之手的那封荐书,书房里的大公子一口香茶差点喷到边保身上。 “子纲先生你是不是有些过分?就他那模样,还修德修学,人所难及?李子宁要有这个本事,本公子都成圣人了。”叶欢不禁大摇其头。 “报,将军,李大夫求见。”楚南的通报恰在此时响起。 “我去,说曹操曹操到啊。”叶欢腹诽口中却道:“请进来。” 见一旁伏案做书的赵云要起身,大公子摆摆手:“子龙你继续,读书习字之时,不可分心,当惊雷鸣与耳边而色不变。” 读书习字,这是叶欢“子龙养成计划”的第一步。为此他将赵云任命为十二队队长,亲自教导,且对之极为严厉,稍有疏忽便是重罚。 在公孙瓒麾下之时,赵云已经升为校尉了,但此刻做队长,却无半点不平。 十二队队长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看看历任的臧空、于禁、徐晃、管亥等,哪一个现在不是一军之将?需要深得将军信任和看重方可担当。 至于那近乎严苛的要求,子龙更是欣然接受。一来这些本身就是他欠缺的,也一心想弥补,师兄的学问还用说?其二,随童渊习武,他早就习惯了苦功。 “大哥,大哥……”人未到,声先至,典型的李大公子风格。 房门打开,满面春风的李韬走了进来,双手各提一个硕大的包裹,腋下还夹着两个。李云见了急忙上去帮忙,接过一掂量,还挺重。 包袱往地上一放,内中叮当作响,叶欢听了双眉一挑。 “小弟拜见大哥,多谢大哥提携,方能得天子赏识。”李韬躬身见礼。 叶欢摆摆手:“子宁,你这叮当作响的都是什么东西?” “就是一些金器玉器,这一次不少人帮小弟说话,也不能亏待啊。”李韬轻松一笑,打开了包裹,顿时一阵金光灿灿,金饼玉器应有尽有。 “带这么多?也不怕路上被人抢了?”叶欢翻了个白眼,你这是赤果果的炫富啊,更过分的是还当着自己的面,本公子公正清廉好吗? “大哥,并州有你在,哪儿来的盗贼,再说,有几个敢抢我?”李韬笑着打开了腋下那个包袱,取出一块通体温润的美玉。 “哥,小侄女马上满月了,听说此乃万年温玉,对姑娘身体极好。” 叶欢接过,果然入手带暖,仔细看了看不由笑道:“你这运气还真是不错,万年且不说,当真是极品温玉,我不能要,你留给小安。” “哈哈哈,小弟认识大哥就是最好的运气,这算什么……” “拿回去。”叶欢也不多说,直接双眼一瞪。 “哎!”李韬见状不敢多言,立刻收了回去,自幼他就怕叶欢瞪眼。 “师兄果然刚直。”埋头奋笔的赵云听了,暗暗点头。 “大哥,还是你有先见之明,知道那处宅院不符合小弟现在的身份,一把火烧了,如今恰好可以按礼重建。”稍稍安静,李韬又小心的笑道。 “呵呵……”叶欢以手扶额,真是人才啊,你妹的先见之明。 见兄长面上有了笑容,李韬开心了,凑近叶欢道:“大哥,万年温玉你不要就罢了,小弟最近弄了点新鲜玩意儿,就在院中,一起去看看?” “我去,你这什么笑容?”叶欢想着,却也有点好奇,便随李韬去了。 二人出屋,满地的黄金珠宝就散在那里也没人管,赵云不由微微叹息。他出生贫寒,对这些世家公子是有着天生疏远的,当然,叶欢是例外。 等看见院中那张软榻,叶欢当即一愣,这特么……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 “大哥,此乃小弟寻西域巧手匠人打造,其中颇有玄妙之处,可令……”李韬说着,满脸笑容的压低了声音,和叶欢耳语起来。 大公子不禁有点无奈,要说吃喝玩乐,我真是败给你了,不过嘛…… “大哥,这内中填充都是最好的羊毛,轻软无比,什么姿势都行。”李大公子一来劲,不但口若悬河,居然还走上前去亲身示范起来。 门前的楚南边保对视一眼,面上笑容很是耐人寻味,还是世家公子会玩儿。 “行行行,你也不用示范了,这个礼物我收了。”叶欢颔首道,争霸天下和提高生活质量并不冲突,听着李韬讲解,心里痒痒的。 “好好好,快给大哥抬……”后者连连点头,说道一半却觉得不大对。 “没事,先放在侧厅厢房,入夜我再抬回去。”叶欢笑道。 “对对对,等夜里最好。”李韬说着,又压低声音道:“大哥,陛下对我有提携之恩,我想着,这逍遥榻还有一个,送给妹妹行吗?” 叶欢闻言先是一愕,随即却沉吟起来,李韬之言似乎不无道理。 此次宫中甄选,按一皇后双夫人六淑媛的礼制,六淑媛多来自并州世家。云中李家的李芷柔品貌双全,现在颇得刘辩青睐,极有可能正夫人之位。 “枕边风这个东西,倒是历朝历代都有,用好了说不得便有奇效。” 片刻之后叶欢微微颔首:“子宁你若能得圣眷,却是可以行之。” 李韬闻言大喜,拍着胸脯道:“大哥放心,小弟一定全力以赴,让天子欢心。” 看着李大夫双眼放光,自信满满的样子,叶欢不由又是一阵无语。 “如此一来,怎么弄得本公子像奸臣一样?” “不,我是为了天下苍生,大汉福祉,一切都是手段而已。” 想到这里,他伸手拍了拍李韬的肩膀:“说得好,加油,为兄看好你。” 第1020章 心存愧疚 阿谀之辈历代都不会缺,奉承话人人爱听,假设此人又能知心意…… 叶丁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他对自己心思揣摩的用心程度,令人感动。 聪明的地方在于,叶丁知道底线在哪里,从来不会出圈。 眼前的李韬似乎也有这个特质,假如他能得天子欢心,何乐而不为? 现在看,也许贾诩看重的就是此处,因此全力为他争取中常大夫一职。 叶欢不再多想,好好“勉励”了李韬一番。原本还想多和他交代一些天子喜爱之事,但转念一想,军师既然有了安排,一切当要自然为上。 黄昏之时,李韬志得意满的离开了叶府,明日早朝,他还需好生歇息。 叶欢坐镇晋阳,与南山武院之中进一步完善定边军的将官素质,加强指挥系统与战术理念。一面认真教导赵云,后者的天赋并不低,且更是孜孜不倦。 六日之后,清河一地的战情传来,冀州刺史韩馥重用刘备与麾下大将张合。与袁绍所部战的有声有色,丝毫不让,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此一战,刘玄德的二弟关羽关云长不但在斗将之中七十回合击败河北悍将文丑,更与张郃联手在平原郊县设伏,击破大将高览所部,一时间名动天下。 没等朝廷使节调停,冀州的一场蝗灾却令战局戛然而止,双方收军罢战。 与此同时,宛城,一列车仗到了城门之处,袁术麾下大将纪灵前来相迎。 马车停下,一名儒生打扮的年青人下车,但见他生的白白胖胖,小眼聚光。 纪灵见了,亦是下马带着身边文士来到近前,以礼相待。 “在下纪灵,见过简大人,此乃我豫州主簿袁胤。” “袁胤见过简大人。”文士亦拱手为礼。 白白胖胖的青年儒生正是简雍,此番受叶欢之命而来,自是礼数周到。 “雍在晋阳,便听征东将军提起将军之命,许为豪杰,今日一见,名不虚传。”简雍笑容友好,语气温和。 “哈哈哈哈,叶将军谬赞了,灵实是汗颜,后将军就在城中相侯,简大人请。”纪灵爽朗的一笑,伸手相请,面前此人虽然年青,却不能怠慢。 “纪将军,袁主簿,雍字宪和,二位年长,呼我表字即可。” “好好好,宪和先生请。”纪灵欣然颔首道,但称呼之中还是加上了先生二字,简雍此来,名义上是为豫州荆州之事,其实却是后将军相请。 “二位请。”简雍又再谦逊一番,这才迈步而行。 一行直奔豫州刺史府,后将军袁术则在大堂门前降阶相迎。 简雍见了快行几步上前见礼:“简雍见过袁将军,太原侯亦让雍代为致意。” “哈哈哈,宪和不必多礼,不必多礼,近闻悦之进位征东将军,术心中实是为故交欢喜,正该其位也,悦之可好?” “君候安好,三月之前,若兰夫人诞下一女,君候更是开心。” “嗯,悦之常言,生个女儿必要如珠似宝,眼下心愿得遂矣。” 简雍察言观色,看的出袁术颇为欣然。郭军师说的不错,对此人不能有半点礼数疏忽,且以将军之言为由就是最好的开场白。 “宪和你远来辛苦,术略备酒宴,为你接风洗尘。” “将军,雍来前,君候还有一事交代,让我到后便要速办。” “何事?宪和尽管说之。”袁术拈须一笑,似乎猜到了什么。 “敢问将军,孙少将军是否在宛城?” 袁术闻言笑容隐去,微微颔首道:“伯符为文台守孝,十日之前方回。” “将军赐宴,雍之幸也,但君候交代,若少将军在,当先往之。” “嗯,悦之与文台,知交也,文台不幸战死沙场,此乃应有之义也。”袁术想了想便对纪灵道:“正方先送宪和往城西,相见之后晚间再来。” “诺!宪和请随我来。”纪灵领命。 简雍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精美的锦囊,双手递在袁术面前。 “后将军,此乃君候亲笔。” 看了看锦囊之上“公路兄亲启”的字样,袁术接了过来,简雍方随纪灵而去。 目送二人离开,袁术伸手去解锦囊,随之却稍稍一顿,转身入堂去了。 这边出门,那里早有士卒快马报与孙策,小霸王自然要去大门相迎。 孙坚战死之后,他将父亲尸骨送回故乡,为之守孝七七四十九日。这才赶来宛城,想着为父报仇,可等他到了,两下已然暂且罢兵。 身在家中,孙策身上并未除孝,闻听简雍一到就来寻他,心中却有些忐忑。 得知孙坚死讯之后,叶欢曾命人用八百里快马送去了信件,随之亦有极为丰厚的帛金,为孙坚作祭之文,叶欢写的情真意切,孙家亦感其德。 “少将军不必多礼,不必多礼。”见孙策要行礼,简雍立刻上前相扶。 “宪和先生,你与伯符好生叙话,一个时辰之后,纪灵再来。” “有劳将军。”简雍回身致意,待其走后方对孙策正色道:“三月之内,天子便会有旨意传来,孙将军之爵,将由少将军袭之。” “少将军但有所需,一切可对雍明言,若想去北地,将军亦会欣然相迎。” 孙策听了眼眶不禁有点发红,师父虽然不能亲身前来,却为自己想的周详。 “简先生,师父待策义重,可惜……” “少将军节哀,君候亦在府中为孙将军设祭。”简雍说着心中却有些纳闷,孙策的神情之中的确有感激和悲伤,但隐隐之间却还有一些闪避。 “策多谢师父之意。”孙策向着北方一抱拳,便请简雍入内相谈。 简宪和当然不知小霸王为何有些闪避之意,但假如叶欢在,却一定清楚。 当日联军讨贼,董卓火烧洛阳,孙坚随叶欢前往,却在当夜收军而退,走得匆匆忙忙。孙策其时很是纳罕,父亲的行为与往常大相径庭。 一直等到回了长沙,一天晚间孙坚才与他郑重说起,竟是因为传国玉玺!而当父亲说起此事,言语之中对叶欢亦不无愧疚之意。 第1021章 三州来使 在孙策府中一番相谈,小霸王始终决口不提报仇二字。 他心里也清楚,即使有师徒之份,叶欢也不能在此事上正面表态。 倘若师父在东都,孙策会毫不犹豫的前往,但并州晋阳,实在太远了。 到了傍晚,纪灵来接,他亲自送简雍登车而去。 “少将军,为何不与简宪和提及为将军报仇之事?”黄盖不由问道。 “公覆将军,不是策不提,而是言之无益。江陵一战,我军是奉后将军号令,却非朝廷旨意。刘景升乃天子亲赐之荆州刺史,师父又能如何?” “那将军的仇?”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策绝不会放过蔡瑁与黄祖。不过此时,我等寄人篱下,只能静心等待时机,待公瑾守孝归后,再思良策。”孙策的目光越发深沉。 孙坚的意外亡故,让他在一夜之间就成熟了许多,心中志向越发清晰起来。 “主公常言,孙文台英雄,其子孙策还在乃父之上,如今观之,不虚也!”马车之上的简雍想着心事,不得不说年方十八的小霸王,却有着胜于常人的沉稳。 来到将军府,袁术设宴款待,酒过三巡之后他方才挥退左右。 “宪和,悦之之信术已看过,南阳南六县之地,待你到了襄阳我随时可以让出。” “后将军英明,所谓有舍有得,将军如此胸怀,君侯在晋阳更好行事。”简雍赞道。 “术不会信不过悦之,但刘景升当真可以上书?”袁术捻须问道。 “是以君侯才让后将军先拿出诚意,且即使无有,君侯亦有安排,时间稍长罢了。” “好,那术就等宪和消息行事。”袁术断然道,随即举酒相敬。 二人饮了一杯,后将军稍稍沉默一会儿又道:“宪和,悦之以张翼德为将,一举拿下叛逆,为何不追本溯源?彻查那幕后之人?” 简雍闻言微微点头:“将军,君侯不是不想,但一来此事不容易铁证如山,其二将军亦知君侯为人,无论何时都要念故人之情。因此才有千里飞剑,震慑四方。” 袁术摇摇头:“悦之自是多情,可是有人不念兄弟之意,哎……” 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笑道:“宪和,术有感而发,勿怪多言。” 简雍听了起身正色道:“君侯有言,后将军乃是大义之为,他绝不会坐视。也便是因此,才让将军与刘荆州修好,否则一旦腹背受敌,远水难救近火。” “远水难救近火?”袁术小声重复了一遍,忽然眼中一亮。 “宪和坐下说话,君之所言,理也,难怪悦之会以宪和为使前来。” “后将军谬赞了,雍不过转述君侯之意。”简雍谦道。 “哈哈哈,先生不必过谦,张刺史请病之书,月内必到晋阳。”袁术一笑,状甚欣然。 简雍在宛城待了两日,后将军派遣大将雷薄将之送往南阳,将与此处奔赴襄阳。 晋阳征东将军府,叶欢、贾诩、郭嘉站在堂前地图之前,图上则是冀州地形。 “主公,当日联军讨董之时,刘玄德麾下尚还不经精炼,而此次之战,固然有关羽之将才,其军战力亦不可小觑。经此一战,袁本初怕是难在短期之内拿下冀州了。” “利用荆豫之争,再以曹操牵制袁术,公孙瓒刚逢渔阳大战,恰是时机所在,袁本初的谋划不可谓不细。可其却是算漏了刘备一人,太过轻敌了。”贾诩一旁道。 “不过两相对比,袁本初依旧占在上风,轻敌一次,不会有第二次。刘玄德是否真的英雄,还得看今后之局。”郭嘉点点图中,手指直接划了下来。 “主公,贾军师,看上去是袁绍以曹操牵制袁术,但此战一完,整个兖州连成一片,得益最大的就是此人。以嘉浅见,看出刘备之才的,怕不止主公一人。” “奉孝,不用顾忌,旁人看不出来,孟德兄和荀文若定有这般眼光。观其主力走位,皆隐含深意,不简单啊!”叶欢洒然一笑道。 “主公之言是也,但军师设谋,让袁公路刘景升相善,则日后曹孟德亦有的烦恼。” “奉孝休要捧我,此事你也有份,怎么看豫州荆州都是合则两利。奉孝你又对简宪和面授机宜,让出南阳六县,换取刺史之位,袁公路不亏啊。” 郭嘉笑着摇头:“方今之世,胸无大略,这高位居之亦是无益。” “主公,嘉对后将军知之不深,窃以为若与曹孟德相争,怕……” “这却未必,袁公路麾下若有文和奉孝这般大才,必不在曹操之下。金刺史到底是朝廷亲封,名正言顺,也得孟德费点力气才是。”叶欢摆摆手。 “主公,按我并州如今态势,随时可以负担万人精兵出击,此处怕才是主公信心所在吧?”郭嘉顿首道。 “文和,奉孝,且坐用茶。”叶欢伸手相请,三人落座之后他方道:“此只是其一,朝中之事将来还有牵扯,各方能人辈出,怕也不会轻易放过叶某。” 郭嘉喝了杯茶,轻松的往案上一放:“此处有军师谋划,主公无忧矣。” “说的是,此言当浮一大白。”叶欢亦是一饮而尽。 贾诩不由莞尔,你们两个还真是甩手掌柜。 “袁本初,曹孟德,袁公路,包括公孙白马在内皆是一时之选。以诩观之,若要反击,未必会在朝中,主公要接连横之力对之,彼等绝不会袖手旁观。” “有备无患,居安思危,军师此处,确可为叶某之师。”叶欢欣然道。 “报……” “我去,说来就来?”叶欢闻听心中一提,便让边保进屋。 “主公,二位军师,冀州幽州大旱,三位刺史皆派使者前来,要请天子发粮赈济。” 叶欢眼光立刻看向贾诩,后者同时看来,不言而喻,对手反制之法来的极快。 “最先一路,来自何方?” “禀告将军,据微尘所报,当是冀州先行为之,幽州兖州暂时不详。” 叶欢点点头沉吟起来,堂中一片安静。 第1022章 我本善良 不知为何,叶欢有点想笑。 挟天子以令诸侯,好处不少,弊端同样有,眼前就是。 原本的历史时空之中,曹操在许都有相同的烦恼吗? 答案是否定的,或者说要小得多。 当时正统继承人少帝刘辩为董卓所杀,献帝这才得以登位。 按现在的说法,承认他的地位是因为皇室之中没有继承人了,但威信并不足够。 眼下不同,叶欢救出刘辩,他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 并州之富天下皆知,叶郎定边,实力强悍,如今还真少有人敢明着不奉朝廷之令。 阴奉阳违是另外一回事,大汉正统,不容有半点分辨。 看看身在西都的董卓都偃旗息鼓,不再叫嚣灵帝密旨之事。他很清楚,强硬下去的结果就是逼着叶欢不得不对他动手,而定边军又是西凉铁骑最为忌惮的。 “呵呵,本公子这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叶欢心中暗道。 且不管三州来使到底是谁的心意,背后没有人谋划还就见鬼了。 “奉孝,冀州的确受灾颇重,其余两处,没那么严重吧?”片刻之后叶欢首先出言问道,旱灾加上蝗灾,他心中亦有所知。 “主公,怕不只是天灾,还有人祸,一到灾年,老弱妇孺……”郭嘉叹道。 叶欢闻言心中凛然,讨伐黄巾之时,兖州之地,十室九空。他看见过很多人间惨剧,而在汉末,各路诸侯可不会似他一般看重百姓的生死。 见叶欢不语,贾诩一旁道:“主公,眼下非图虚名之时,三州来使,朝廷若不应,则必损及天子与主公威望。但若是相应,那些粮草只会被诸侯所用!” “军师之言是也,此事尚要细细斟酌,但主公切不可用并州之法!”郭嘉亦道。 “二位之言,欢自知晓,只是……”叶欢有些犹豫,他当然知道二人说得对,但却始终无法如同这个时代的很多人一样去看待百姓,那都是大汉子民啊。 “主公,现在使者尚未到,诩若所料不差,朝中必定会有人以此大作文章。虽不知此法出自何人之手,但却需谨慎应对,奉孝,立刻让微尘通报各地灾情。” 贾诩断然出言,叶欢的犹豫他再清楚不过了。战阵世上主公冷静沉稳,杀伐决断,绝不会感情用事。但放在普通百姓身上,却总是……说的过点就叫优柔寡断。 “是,嘉马上便去安排。”郭嘉答应的极为干脆。 “主公,此事当要听军师之言。”走到门前不忘丢下一句。 在鬼才眼中,叶欢的“仁厚”多半与他的出身有关,他承认在并州主公推行重民之法没有错。但此一时彼一时,来人如此设局,就是针对叶欢性格上的弱点。 “奉孝,诩随你一起前往,还有事情交代。”贾诩一抱拳,追了上去。 叶欢坐下挥挥手,边保也退到屋外,带上了门。 “奉孝,今次之事必是针对主公所设,无论是谁,你我都要全力以赴。” “军师,要不要嘉现在就派人,将之截杀在路上,嫁祸于人?” “嘘……出去再言。” “截杀路上,嫁祸于人?”贾诩郭嘉并不清楚叶欢的耳目之灵,他听见可郭嘉的话。 “郭奉孝你可以啊,这般毒计也想的出来?”连连摇头之后,叶欢又不得不承认纯以计策而言,也不失为一条应对之法,安排巧妙,嫁祸的人有很多选择。 但他不愿,大公子换了个姿势托腮思考。如果让郭嘉如此为之,他也许能解决眼前之事,当然内中也有风险。可叶欢还是想找两全其美之法,说到底不愿百姓遭殃。 “头疼啊,要是人人都给我来这么一手,哪还行?本公子活不活了?” “曹孟德,是你吧,荀文若还是程仲德?除了你没有人会这么阴。”片刻之后叶欢一拳捶在案几上,姓曹的,是你先动手的,你不仁休怪本公子不义! “咔嚓……”大公子府中的案几都是质量极好的,可也经不起他不经意之间的神力。 外面听见响动,急忙推门而入,除了边保之外,后面跟着周若兰和侍女! “若兰?你怎么来了?不在家好好歇着。”叶欢起身笑脸相迎,对边保摇摇手。 周若兰看了断成两截的案几一眼,才敛衽道:“妾身最近已经好了许多,早上给夫君熬了参茶,就亲自送来了。” “小翠你收拾一下,若兰过来坐。”叶欢上前相扶。 丫鬟听了这才收拾,不是她没有眼力,此乃将军府,不能随便动的。 “佩儿……”周若兰接过参茶,递在了叶欢面前。 大公子接过便灌了一口下去,擦了擦嘴:“还是若兰你弄的妥当,温度也刚刚合适。” “夫君,何事生这么大的气?爹爹说过,你要时时不忘自制怒气的。”周若兰一笑,小心的问道。 “没生气,就是有人算计我,有点心烦,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力气。” “哦,原来如此,算计夫君的人,一定会自食其果。” “哈哈哈哈,若兰说得对,敢算计我,让他十倍偿还。你来的正好,一来我就不烦了。” “夫君,妾身身上已经大好了,爹爹和师兄都看过,院中也不需那么大阵仗了。”周若兰轻声道,自从生下女儿,院里伺候她的人手足足多了一倍。 叶欢摆摆手:“不用,你平素也太恬淡了些,如今恰如其分。对吧,佩儿。” “主家说的是,再说萱小姐也要人照顾的。” 周若兰眼光看去,刚要说话,却被叶欢握住了柔夷。 “佩儿说的没错,她是心疼你,为夫也心疼啊,不要说她,你还得给她准备嫁妆呢。” “夫君,我都准备好了,夫人也给了不少,还有老夫人和太夫人。” 叶欢一拍胸脯:“佩儿,本公子也给你准备了,不枉你伺候若兰一场。要是在外面受了欺负,回来叶家,主家帮你出头。” 佩儿闻言晕升双颊,羞中带喜,旋即却是认真的道:“主家,佩儿想好了,我还要在夫人身边伺候,小姐太小了。” “这却无妨,按府中惯例办……”叶欢说到一半却是愣了,捻须沉吟起来。 第1023章 我有过墙梯 午饭之前,叶欢带着周若兰去了回春馆。 周勤得了信,就和张机一同到门前迎接。 前方叶欢用天子之诏书请来张仲景,便是想让他与周勤以及晋阳一众名医多多切磋。 事实证明,两大名医的碰撞还是有很好的效果的,比如说军用的麻药迎风倒就得到了突破。原本只是有麻醉效果,但副作用也不小,会有一阵行动迟缓。 加了一味中药之后,临床效果很是不错,剂量亦相对好控制多了。 如今二人的课题多在小儿症与产科之事,此乃增加人口的关键因素。 眼看靠近回春居了,叶欢却是忽然一笑,很是开心。 渐渐的笑出声来,居然还有弯腰下去的趋势。 “夫君,夫君,怎么啦?”周若兰急忙扶着他的臂膀问道。 叶欢很是辛苦的忍住笑容,直起身来:“没事儿,没事儿,想到开心的地方了。” “真没事儿?”周若兰依旧关切。 “没有没有,噗……”说着话又憋不住了。 “夫人,没事的,主公经常这样。”边保说话了,眼神却是若有所思。 “对对对,你夫君是真性情之人,想到开心的就笑。”叶欢说着大步走去。 不等周勤张机二人过来,他快行几步见礼:“叶欢见过张先生,外父。” “观君侯今日气色极佳,看来必定有舒心之事。”张机笑道,周勤微微颔首。 “张先生果然目光如炬,所谓对症下药,别人有张良计,欢就有过墙梯。” 说话间三人一道进屋,张机不单单医术高超,也曾做过长沙太守。叶欢之言,定有言外之意,却不是他要问的,想来征东将军坐镇中枢,定要心怀天下。 午饭的气氛热烈,用茶之时说起并州这两年的新生儿成活率,张机赞不绝口。可能自蛾贼造乱以来,并州与益州是唯二人口还在增长的了,又以前者为最。 “悦之,日前我去雁门各县走了走,那里的坐馆郎中医术颇高,且胜在经验丰富。百姓生子,县府还有各种贴补之法,之便闻悦之治政有方,如今当时亲见了。” “府君谬赞,此皆张子布张子纲及一众长材之功,欢惭愧。”叶欢谦然一笑。 “悦之才是太谦,十五年前,我曾来过并州,可不是这番景象。”张机正色道,当过太守的他更知道雁门看似平常的一切,别处根本很难做到。 叶欢摆摆手:“张先生,今日欢来恰有一事要与先生商议。” “悦之尽管说来,机当言无不尽。” “方刚五月,天降大旱,冀州之处还有蝗灾。欢是怕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因此想请教先生,如何才能预防为上?” “悦之你此言不该问我,观并州之处,却已然做的极好,今年的蝗灾我看并无太大影响。” “先生,那是因为子布先生等人之前就兴修水利,居安思危。蝗灾刚起,各地集思广益,又有不少灭虫之法,这才减轻损失,可并州之外,才是欢忧心所在。” 张机闻言面容一正,抚须点头:“悦之仁厚,天子在晋阳,亦是百姓之福。但此事说来却未亲见,不能妄下断论。” 叶欢一竖大拇指:“先生当真实在,倘若欢请天子旨意,加先生为巡查使之位,遍查各地灾情,却不知先生能否担当?” “巡查使?遍查各地灾情?”张机闻言不由沉吟起来。 叶欢也不打搅,为他和周勤都满上了茶水,就在一旁静静等候。 约莫一盏茶功夫之后,张机才抬起头问道:“悦之,这巡查使职权何在?” “遍查各地灾情,确实严重者朝廷当与赈济,不能让百姓枉死,但亦不能被某些别有用心之辈中饱私囊!地方官员必须听巡查使之令而行,否则便是失职。” “一些细微之处,欢还未完全详尽,但有一点,欢会请旨,授予专断杀伐之权。” 张机双眉一拧:“悦之,专断却也罢了,杀伐从何说起?” 叶欢摇摇头叹了口气,拿起茶水了一口,这才道:“光和年间,蛾贼四起,欢奉天子之命讨贼,后转战四方,横跨数州。大汉十三州,一半尽皆去过。” “当年曹孟德有诗云,生民百遗一,千里无鸡鸣!此事岂独蛾贼造孽?更有官员尸位素餐,以百姓为粪土,中饱私囊。这些害民贼,除仗剑杀之外,再无他法。” 张机不由连连点头,他辞官之后曾行医四方,叶欢所言有很多都是亲眼所见。 “欢不才,要以江山万民为己任。但这赈济之事不可轻为,宁愿让百姓吃土暴毙,自己大富大贵之人不在少数,欢需一刚正不阿之人为百姓主持公道。” “原本似子布子纲文和等诸位先生,皆可胜任,但术业有专攻。他们不谙医道,不通岐黄之术,是以欢才想到了先生,先生为官刚直,医术精湛,恰人选也。” 叶欢言语之间,时而慷慨,时而悲悯,听得众人心有所感。 “闻先生在撰写伤寒杂病论一术,窃以为此乃国之重器也,若能完成,便是为万民谋福祉。而行医之道,在于积累,病症越多,方可更加贴切……” 叶欢说着起身,来到张机面前深深一躬:“欢有此心,不知先生可能助我一臂之力?” 周若兰一旁听得心中感触,眼眶有些发红,此刻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为夫君分忧。 张机见了,亦是起身相让,回礼道:“悦之此言,乃大义也,机岂能不效犬马之劳?” 叶欢闻言大喜,单膝一跪抱拳道:“先生能如此,才是大义,欢深敬之。” “悦之快起,快起。”张机上前一步相扶。 “先生,远行千里,需得时时为国惜身。这段时日欢会妥善安排一切,先生但有所需,亦可提出,欢无有不允,若欢难为,还有陛下!” “有悦之安排,机自放心。既然是巡查,方才悦之也有言,当要积累病症,周兄与我门下皆有不少弟子,不如待之同往如何?” “好,先生给欢一份名录,半月之内,当可齐备!”叶欢语气坚定。 第1024章 你就是个武将 身在晋阳,百姓们的一大乐趣就是,天天都能看见大公子。 看不腻吗?当然看不腻,叶欢向来自封是走在时代时尚尖端的男人。 儒衫,长袍,衣裳,不同颜色,不同款式。 三百六十五天,大公子的衣着绝不会重样。 加上绝对能打的颜值,和越来越成熟的气度,当真是百看不厌。 今天的大公子不是阳光帅气,也不是成熟稳重,眉宇之间带着淡淡的忧愁,令人看了就不觉迷醉其中。心中不禁在问,有什么事情能令叶欢发愁呢。 “小姐,小姐……”丫鬟的声音响起,街边的一位少女晕倒了。 家人急忙上前,却见女儿双目微闭,面上还带着一众幸福的微笑。 “终于看见大公子了,不枉我从上郡赶来,哎,不该来啊。”幽幽的叹息传来。 “叶郎这般好看,怎么还不该来?”女伴一愣不由问道。 “哎~看了他一眼,回家还怎么嫁人啊?不能看,不能看了……” 嘴上说着不能看,脖子却不受指挥,眼光始终牢牢盯在那个雄壮身影上。 双眉微锁,眼神深沉,那一份忧郁无法用言语形容。 “看,今天看个够,了不起就不嫁人了。”青裙女子恨恨的低声道。 在别的地方,这样的男子一定会引起男性同仁的群体嫉妒,说不得还会被打闷棍。 可在晋阳,想都不敢想,再说,大公子的颜值向来是男女通杀。 朱屠户看傻了,一刀下去多切了一斤,客人见他心不在焉,拿起肉就跑了。 “朱屠户,朱屠户,多了,多了好多……”好心人不禁出言提醒。 “别吵,些许肉算什么?大公子今天有点与众不同啊……”朱屠户说着,放下尖刀摸上了下巴,摸得一嘴猪油也顾不上了。 “本公子这份忧郁,能比得上巴乔了吧?”面上神情不变,叶欢心中得意。 “跟我玩儿阴的,就看看谁更阴。”想着嘴角又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小姐,小姐……” “姑娘,姑娘……” “别催了,再等一会儿,每人都多送二两肉。” 这一天叶欢回到家中,黄昏之时郭嘉前来,二人在书房之中一直聊到深夜。 两日之后,皇宫早朝,到了晋阳之后,刘辩一向是三日一朝。 文武官员分列两厢,太傅袁隗站在了文官之首,对面乃是车骑将军董承。叶欢列在武将第三,位于卢中郎之后,新任中常大夫李韬身材飞扬,这还是他首次上朝。 看着李公子对自己挤眉弄眼,叶欢没他的好气,几个意思?这是朝堂好吗。 “哦,我知道了,昨日他见了天子,看来那逍遥床是送出去了。” 拜见天子之后,光禄勋张紘首先出班,将各地大事给天子做大致的汇报。 一番侃侃而言,车骑将军董承出列启奏,看他脚步有力,叶欢不由心中一动。 “启禀陛下,微臣闻报,冀州大旱,又逢蝗灾,连接幽州兖州皆有灾情。黄巾之乱方刚平定,天灾又来,百姓何其苦也,微臣请陛下下旨,赈济三州百姓。” “我去,你这消息也挺灵通啊,到底是哪一头的?”大公子心中暗道。 “董车骑,既言三州灾情,那么到底如何?各位刺史为何不曾上报?”刘辩问道。 “回陛下,各州距离晋阳颇远,想来讯报应该在路上了。微臣是有冀州故友来访,说了当地景象。陛下若能救万民与水火之间,岂不正彰显天子仁义?”董承沉着的道。 “故友前来?”刘辩听了眉头微微一皱,这是不是有些巧了?真是民不聊生,身为天子当然该全力以赴,可你这灾情还没弄清楚了。 “车骑将军既然言三位刺史会有所报,那便等待灾情详细再议。”天子颔首道。 “陛下,坐待讯报,怕是会坐失时机,陷万民与不利啊。”董承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再看两厢大臣们,亦有不少在微微颔首。 卢植双眉一轩,就要出班进言,那边袁太傅却是看着他微不可查的摇摇头。 “太傅什么意思?哦,难道是要观天子这年来又有多少长进?” “嗯?董承言语之中提及冀州,到底是欲盖弥彰,还是掩人耳目?”叶欢却在想着,他的心里,此法多半出自曹操之手,阴沉柔和,似乎不是田丰或公孙所为。 “董车骑你这话说的不对。”此时却有人出言,铿锵有力,众臣急忙看去。 却见中常大夫李韬昂首阔步来到堂间,对天子躬身一礼。 “哦,老夫此言有何不对,中常大夫细细言来,可不要言之无据。”董承眉头一挑,眼中提及中常大夫怎么听都有些轻蔑之意,说完还不经意的看了叶欢一眼。 大公子此时正眼观鼻,鼻观心想着自己的心事了。 李韬反正听不出来,接着便道:“陛下之言才是道理,我等在郡中为官,都要据实而论。车骑将军你没做过地方官,又是个武将,这赈灾之事该听陛下吩咐才是。” “咳!”刘辩闻言嘴角上扬,立刻用右拳顶在鼻下咳嗽一声。 袁隗卢植则是双眼一亮,李大夫这虽不是什么雅言,但的确有道理。 “小子行啊?谁教你的?”叶欢看了李韬,目光在贾诩身上一扫而过。 董承微微一愕,面上怒容一闪而过,沉声问道:“李大夫此言,是说董某不善政事?” “陛下,微臣为云中郡守之时,亦曾遇到过旱情蝗灾。当要先弄清楚百姓差多少粮食,能不能以工代赈,又该如何放粮才能长久,否则就是虚耗大汉钱粮。” 李韬眼角都没扫董承一眼,却对少帝正色言道。 这一下可把车骑将军晾的心中怒起,换了叶欢倒还罢了,你又算什么人物? 这边刚要反唇相讥,那里又有人说话了。 “陛下,三年之前并州曾遭遇蝗灾,云中郡乃是最为得力之一郡,所有详细,州府自有记载。其时,李大夫还为郡中长史,便因此事而进郡守之位,是为能也?” 董承听了眼光看去,说话的却正是并州刺史文珏! 第1025章 头悬梁,锥刺股 文刺史出言,少帝刘辩连连颔首,他对李韬这个便宜大舅子的印象本就不错。而且方才他亦是为了自己说话,更是有理有据。 “文卿之言是也,李卿清廉爱民之名,朕亦有耳闻。” “陛下太过夸奖了,微臣为天子效力,这一切都是应该做的。” 看看李韬,堂上诸人反应不一,这小子怎么看都不像个勤政的好官。可看上去没有用啊,人家的成绩摆在那里,没听文刺史说嘛,随时备查。 董承深吸一口气,压制心头的不爽,又出言道:“李大夫所言查清灾情之时,似乎不太信三地刺史之言啊?莫非几位使君还会欺瞒陛下不成。” 叶欢闻言却是笑了,李韬虽然不学无术,但那张嘴还是挺厉害的,加上…… “欺瞒陛下?董大人有此疑虑,那真的要好好调查一番。” “你,我何时有此疑虑了,三位大人都是陛下亲选,岂能疑之?”董承听了胡须飘动,你是故意的吧?当下看着李韬厉声道。 后者见状“浑身一颤”,不禁退了一步,却还是“倔强”的道:“三位使君还未上书,董大人你就知道的这么清楚?你那位故人也太厉害了吧。” “这……”董承一时语塞。 “李大夫,董大人说的是假如,其言亦是爱惜百姓。”侍御史王通说话了。 “哦,原来是假如啊。”李韬恍然大悟一拍脑袋。 “董大人,王大人说你说的都是假如,是不是啊。” “自然,老夫岂会妄言,百姓受灾,要救之自然要趁早。” “可是假如也不行啊。”李韬脖子一梗。 “我经常和族中子弟说起,假如你们作奸犯科,调戏小娘子……” “咳。”这一回轮到袁太傅咳嗽了。 “我去子宁,你这是有了小娘子的病了嘛?天子面前也说。”叶欢暗道。 “陛下,微臣一时心急,失礼了。”李韬急忙行礼,又拍了拍自己面颊。 “嗯,各位大人面前,确是有些失礼,下不为例。”刘辩点点头道。 “微臣的意思是,没有发生的事情可以假如,已经发生的当然不行,必须查清。此乃朝堂之上,天子面前,我等臣子言必有据,岂能假如?” “你!”董承双眉一扬,李韬此言就有些诛心了。 “啊……”李大夫被“吓”的又后退两步,到了文珏身边。 “董大人你别生气啊,韬不过说实话而已,你这样,我怎么说?”李韬说着一副很是委屈的样子,两只眼睛弱弱的看向董承。 但下一句话,又让车骑将军差点暴走。 “哦,董大人你如此生气,莫非有什么缘故?”李韬缩在文珏背后道。 “你……”董承一时有上前打人的冲动,这家伙太欠了。 “陛下,微臣亦只是为朝廷,为天子着想,岂有他意?李大夫此言过分了。” 不等天子说话,李韬又跳了出来,文刺史连连摇头,你这儿拿我当柱子了? “陛下,微臣末进后学,对各位前辈极为尊敬,岂有此意。” 此言一出,堂上摇头的大臣更多,什么特么的末进后学,简直不学无术。 唯有叶欢不动声色,这就是李公子的真实水平,乃本色出演。 刘辩亦是深吸一口气,正色道:“车骑将军一心为国,朕自知之,李大夫不可如此,待朝后要给大人赔礼才是。” “微臣遵旨。”李韬接得飞快。 “李大夫,是末学后进,朝堂之上,不能让各位大人们笑话。” “是,陛下说的是,微臣以前读书不怎么用心,今日听了陛下之言,回去之后一定头悬梁,锥刺骨,日夜苦读,不再施礼。”李韬诚恳的道。 “头悬梁,锥刺骨?李卿你此言何意?”少帝问出了很多人的疑问。 “哦,就是把头发绑在房梁之上,瞌睡一低头就扯,然后再……”李韬振振有词的解释起来,大哥说的故事他向来记得清楚。 大臣们闻言不由颔首,这个读书的方法却是极好,可你真能做到吗? “嗯,原来如此,李卿此言极是,读书就该有苦功……” 董承一旁听不下去了,怎么着,你们还聊上天呢? “陛下,方才文刺史言及李大夫善于治政,那以大夫之见又该如何?” “董车骑所言有理,子宁,如何对之。”天子直接称了李韬表字。 “陛下说的是,倘若百姓受灾而陛下不问,确是不妥。可总得先弄清多少人受灾,需要多少粮食,又如何运输,这才是道理啊。” “说得好,李卿不愧百姓赞誉之人。”少帝赞了一句,又看向董承。 “嗯……”董车骑清清嗓子:“李大夫之言不无道理,那就等讯报到了再言。” “既然如此,此事便容后再议。”少帝一笑道。 赈灾之论暂且告一段落,又谈论了一番政事之后,天子便就散朝。 李韬一本正经的来到了车骑将军身前,躬身为礼。 “董大人,我奉天子之命给您道歉,言语有所得罪了。” 董承根本不想理他,可此事众目睽睽之下,又岂能失了风度? 当下伸手很随便的一扶李韬袍袖,摇头道:“以后谨言慎行便是。” “多谢大人教导。”后者一脸诚意,似乎对车骑将军眼中嘲讽视而不见。 接下来,李韬用力掸了掸自己的袍袖,却正是方才董承所扶之处。这才昂首阔步而去,看那形容之见却哪儿有半点愧疚的意思? 董承僵立当场,胡须又被呼吸吹动,你这个纨绔,到底是谁教你的? “我去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教的。”见董承眼光看向自己,叶欢心里想着,面上也是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出殿去了。 当时刘辩还未走到屏风之后,见了这一幕,急忙快行几步消失不见。到了后殿,他却是展颜一笑,对身边的柳迟道:“这李大夫颇有意思啊。” “陛下,奴婢不该多言,可方才董车骑质问陛下之时,我也想说话。” “休得乱言,董车骑乃朝中老臣,怕是一时情急而已。”刘辩轻斥道。 第1026章 荆襄之地 朝堂之上,中常大夫李韬的第一次登场,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与之同时,他那句“头悬梁,锥刺骨”也不胫而走,流行起来。 据说南山书院之中效法的学子极多,用过的都说好。 叶欢不禁更为赞叹贾诩的用人之准,只要用对了地方,谁说不学无术之辈就一无是处?李公子的情商和尿性,便在朝堂上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张机担任巡查使一事,作为叶欢的反制手法,目前只有他和贾诩郭嘉二人知晓。此事还极有完善之处,大公子开个头,鬼才毒士立刻就能种种演绎。 至于另一位军师陈宫,最近则颇为神秘,甘宁也成了他的贴身侍从。 征东将军府的书房之内,赵云正襟危坐,读书习字。 一根绳索穿过发髻,绑在横梁之上,双腿之见,则有尖锐的锥子…… “子龙啊,最近颇有进展,好好为之,定可超越公义。”看了看赵云所书,叶欢赞道,子龙果然不缺苦功,那份读书的认真和坚持,让人动容。 “师兄,云觉得还有不足,请师兄再从严督导。”赵云正色道。 这般苦读,对别人而言是苦事。但对他来说,却是乐在其中。 尤其还有叶欢这样得“名师”指点,更是之前从未想到过的。 “还要从严?子龙你可得想好了,不要到时说师兄狠心。”叶欢一愣,还有这种要求啦?不过他能感受到赵云的诚意,此刻的子龙,犹如一块海绵。 “师兄放心,云绝不会如此。”赵云断然道,眼神坚定之极。 “好吧,待为兄想想,明日开始实行。” “是。”后者说着,低下头又开始专心读书了。 “子龙这苦功,我都有点感动,要不给他加一点悟性?”叶欢心中暗道。 片刻之后,就见大公子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拇指一挑,钱币飞向空中…… 与此同时,简雍离开宛城,在雷薄的护送下抵达南阳。荆州刺史刘表排出主簿蒯良前来迎接,一路坦途到了襄阳之地。 城外五里的长亭之内,荆州别驾宁远亲自在此相迎。 简雍急忙上前行礼,一州别驾,出城迎接,这个待遇可不是冲着自己。 “宪和,悦之安好,恩师安好?我这多年不曾相见了。” “别驾,叶公有书信相与,一切安好。”简雍说着取出信件双手呈递。 宁远整整衣冠,深深一躬,亦是双手过头接了过去。 珍而重之的收好信件,他微笑道:“宪和,使君已在府中相侯,请。” 进了襄阳城,简雍眼前一亮,说起繁华,所过之处唯有这里能与晋阳相较。 “宪和久在晋阳,不知眼前如何?”宁远问道。 “荆襄之地,民生富足,皆使君与别架治政之功也。” “宪和,如此之地,却不能再遭兵祸。” “别驾之言是也,故雍才受天子之命前来。” 宁远一笑不再多言,荆州本就是他的故乡,又在此为官多年,岂能不关心? 一行直奔刺史府,刘表带着一众官员以礼相待,治中蔡晟亦在当场。 设宴为简雍接风,酒过三巡刘刺史方才相问。 “宪和,闻君前来先往宛城,不知可有所得?” 刘表发问,众人尽皆留神,虽有江陵之战的胜利,但刘表毕竟掌握荆州不久。袁术麾下战力坚强,更因宗贼之事有不少内应,不可说无忧。 荆州之地,自多年前皇甫中郎和叶欢平叛江夏之后,黄巾动乱亦为受太多所害,一直安定到如今。安乐的日子过得久了,谁又愿意再起刀兵? 简雍听了起身一礼:“回禀使君,征东将军亲书与后将军,详说其中厉害。袁将军已然同意,不会再加刀兵与荆州之地,同时南阳六县亦可归于使君。” “宪和,坐下说话,不需如此,宪和一来,便消弭刀兵,表敬你一樽。”刘表闻言微微颔首,欣然举酒道,他心中清楚,袁术可不是如此易与之辈。 “使君谬赞,此皆天子之令与征东将军安排,雍不过一些言语罢了。” 听了此言,在座面上皆有喜色,原本不起刀兵已然大善,如今更还归还六县之地。征东将军叶欢从无虚言,简雍此语当足可为凭。 “使君。”简雍放下酒樽又道:“大公子去晋阳之后,便即拜见天子,此刻已然入南山书院。公子天资聪颖,将军亦极为欣赏,让雍言及必会照应妥当。” 刘表摆摆手:“宪和,我当亲书一封与悦之,当要从严督导才是。” 宴席之后,刘表又请简雍到偏厅奉茶,此时就只有他与宁远相陪。至于蔡晟,那个治中他更多乃为蔡家挂个虚衔,邀请简雍往家里去,他便告辞了。 “宪和,后将军划出南阳南六县之地,却有何求?”上了香茶之后,刘表直入主题,南六县虽不是什么富足之地,但战略位置却颇为突出。 “使君,豫州张使君这几年缠绵病榻,深感力不从心,怕辜负天子重托。日前已然上表陛下,请辞刺史之位……” “哦,原来如此。”刘表闻言拈须沉吟起来,简雍之言,叶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袁术让出南阳六县之地,为的便是可以顺利登上刺史之位。 说到底,豫州与荆州这场交兵乃是私相攻伐,很可能会成为阻碍袁公路上位的理由。此时若是自己含糊其辞,便再无此事了。 简雍捧茶轻轻吹拂,也不打搅刘表思虑。 “嗯,后将军名门之后,之前又曾为国讨贼,足可当其位也。”片刻之后刘表言道,有叶欢支持,袁术进位基本板上钉钉,他不如落个顺水人情。 且观征东将军行事,之前在荆州之位上就与自己颇为默契。他派遣长子去晋阳,就是争取进一步的支持,而如今这六县之地,亦算叶欢的回应。 “使君心胸博大,雍深感敬佩,回去之后定会向天子尽言使君之意。” “宪和,却不知后将军何时交割六县之处?”宁远一旁问道。 “使君,待雍归时,使君可派人随我前往接收即可。” “好,宪和果然妥当,不过君不远千里而来,表亦要一尽地主之谊。”刘表欣然道。 第1027章 卧龙凤雏 书房一番言谈,众皆欣然,宁远亲自送简雍去了蔡家。 原本朝廷来使,自该住在驿馆或是府中,但蔡夫人乃是叶欢之姐,襄阳蔡家这几年又和叶家联手,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此亦为应有之意。 “宪和,这趟襄阳,可要多留几日,熊八熟悉地头,就让他在你身边,照应一番。”送简雍的路上,宁远身边多了一条大汉,身长八尺有余,威武不凡。 “原来是熊八壮士,当日千里送药,君候亦感其情。”简雍客气的道。 “应该的,应该的,不值将军一提。”熊八摸着后脑勺连声道,上次送药,是他一生之中最为得意之事,如今在荆州有权有势,活的滋润无比。 而宁山群贼,也早已洗白,现在各个腰缠万贯,远非当日可比。 去了蔡家,家主蔡讽亦亲自招待,宴席之中宾主尽欢。蔡夫人问了简雍不知多少叶欢的问题,后者始终笑容满面,一一作答。 来姐姐家,大公子当然不会失礼,给侄子侄女带的礼物丰厚之极。 “蔡公,治中,雍来前,君候还有一事相托。”酒足饭饱,简雍正色道。 “悦之有事相托,我等自该担当,宪和但说无妨。” “当年平叛江夏,君候得治中指引,见过荆襄名士庞先生,言谈之下很是敬佩。只是数年以来忙于国事,却是无暇得见,深深引以为憾,故……” 蔡晟欣然颔首:“悦之为友之道亦是无缺,过几日我便带宪和去见过尚长,如今他正与司马德操先生在鹿门授徒,只是可惜悦之不能一见。” “司马德操?莫非是荆襄之处的水镜先生?”简雍笑问。 “正是,此人亦博学高士也,不在尚长之下,悦之若见一定欢喜。” “有治中此言,那雍更要代君候见之了。”简雍欣然,心道这是我的任务。 晋阳,将军府书房内,叶欢站在赵云身后,持其手教授行书之道。 “子龙,当要记住这种手上的感觉,日日苦练之。” “多谢师兄提点,云一定尽力。”赵云说着闭上双目体会起来。 “慢慢练。”叶欢一笑,回到案前坐下,案上厚厚一摞,皆是武院之中受训将士们的心得体会。他要一一阅览,再给出自己的意见,批注其上。 原本此举只是偶然为之,但将士们却觉如此能够得到将军亲笔,纷纷效法。因而引起了一阵刻苦学习的风潮,令得大公子极为欣然。 “嗯,宪和也去了数月了,袁公路刘景升都是颇具眼光之人,不会看不出合则两利。却不知宪和能否见到幼年的龙凤组合,却是令人期待。” 放下手中之笔,叶欢想着心事神游屋外,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汉末三国,颍川和荆襄之地是最得人才之盛的。前者有王佐之才荀彧,鬼才郭嘉,荀攸程昱等谋臣,后者亦有诸葛亮,庞统,徐庶,足以并称。 曹操得颍川,刘备得荆襄,皆开创霸业,三分天下有其一。 “卧龙凤雏,得其一可安天下,就算有所夸大,但二人之才不可轻忽。” 此时的诸葛亮应该只有十一二岁,庞统也差不多年纪。但叶欢已经开始动心思了,自己与蔡家相善,与庞德公也算朋友,那么有可能就得争取啊。 “万古云霄一羽毛,今生有本公子牵制曹操,刘备若能提前崛起,如鱼得水组合我也要将之拆散,我的,全是我的。”叶欢想的开心,又是一拳下去。 “咔嚓……”可怜名贵的檀木案几,刚换了没几天再一次断裂。 赵云闻声不由抬头看来,眼中带着疑惑,师兄又怎么了? “呃,子龙你看什么,为兄说过,读书习字之时需要专心,惊雷落与面前而色不改,方才我是故意试探你的,定力还是不够,今日书写加倍。” 叶欢振振有词,反正大公子这张脸皮足够厚,一点都不脸红。 “师兄说的是,云一定完成。”反倒是赵云有些羞愧,当下认真的道。 此时恰好郭嘉前来,见了眼前场景不由笑道:“主公,又有所得了?” 看看那张檀木案几又摇头叹道:“可惜啊,可惜,主公换个杉木的亦可。” 叶欢闻言为之绝倒,看向郭嘉的眼光带上了询问之色,鬼才前来肯定不是找自己聊天的,他最近可忙了。 果不其然,后者微微颔首,边保进来收拾之时,二人便去了花园漫步。 “主公,据各地微尘所报,除冀州灾情较重之外,其余并不胜于往年。”走到水榭之上,郭嘉看看左右轻声言道。 “可曾查到此事到底出自何人之手?”叶欢点点头问道。 “暂时还未有消息,不过嘉度之,此事颇似程仲德之手法。” “嗯,奉孝之见,与我略同,这灾情是灾情,程度却有所别。” “不管是否程仲德设谋,袁曹与公孙瓒却都是手法相同,倒也颇为有趣。” “有趣嘛?我看着就觉麻烦。”叶欢笑道。 “哎~都是主公会用人,子布先生等具是大才,并州方能民生富足,令得各地眼红,否则岂会有此赈灾之说。”郭嘉摇头一叹。 “奉孝,你这阿谀之法倒是别出心裁,你当欢想?”叶欢摇头道。 “非也,非也,要说到奉承之道,李大夫才是其中高手。” “哈哈哈哈,当年年少,没看出来,子宁还有这一手,到底是文和不俗。”叶欢一阵大笑,李韬有着层出不穷的新鲜玩意儿,最近很得天子欢心。 “就凭这一手,李大夫今后高升可期。”郭嘉一笑,又正色道:“主公,三州之使即将到来,主公之法亦快到实行之时,借此一观袁曹等人,值得。” “兖州冀州两处已有安排,欢就不多事了。幽州一地么……公孙白马尾随旁人给叶某出难题,不让他付出点代价,别人还当叶某心善。” “主公此论极高,当真三人联手,却只责其一,二者无损。经此一事,怕是日后再难有三方协力之举,主公高明啊。”郭嘉连连点头。 叶欢却与之相反:“奉孝,明明是你借欢之口说出,你却置身事外?” 鬼才听了,只是一笑,却不再言语。 第1028章 四海之内皆兄弟 盛夏夜晚的襄阳城,点点灯光为街头巷尾打上一层晕彩。 酒馆青楼林立的地方,总少不了形形色色的人流如织。 简雍漫步其中,荆襄之地,鱼米之乡,安定的环境引得很多世家迁居来此。眼前的繁华景象是无法伪装的,只有当年的东都和现在的晋阳可比。 熊八带队,一什士卒随从,无论刘表还是蔡家,对简雍的安全可不敢轻忽。 略显瘦削的年青人跟在简雍身后,大约十七八岁年纪,一身劲装。 仔细观察,在他身上有着和叶冬类似的气质,精明干练。 唯一的不同,他的嘴角没有前者那种常年挂着的淡淡微笑。 清四,清风成员,年前曾往晋阳特训一年,简雍出使,他受命保护。 “将军说过,吃饱饭出来逛的闲人越多,就证明当地民生安定富足。看看眼前襄阳城,如此说法的确不差。”简雍边看边想,不由微微一笑。 “宪和,你出使各处,除了宛城襄阳之事外,各地所见亦要细细观察,尤其民生。多走走,多逛逛,银钱不需担心,最好给我多写点游记。” 将军之言,尤在耳边。这是简雍第一次出使他乡,行程之舒适,盘缠之富足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吃穿住用全是顶配,按将军的说法,脸面最重要。 “熊八壮士,那里是个什么所在。”简雍一指前方人头涌动之处。 “先生,那是清溪酒馆,卖的是各色美酒,晋阳佳酿也有。” “清溪酒馆?”简雍点点头笑道:“既有美酒,那雍就请熊壮士小酌几杯。” 熊八闻言正色道:“先生善饮,这所在极好,只是我职责在身,不能饮之。” “好,熊壮士果然尽忠职守,难怪别架如此看重。” 熊八憨憨的一笑,陪着简雍走了过去。到了近前才知道,今晚有些不巧,恰逢晋阳佳酿新品上市,好饮者趋之若鹜,因此排起了长长的队列。 “先生勿忧,清溪酒馆就是这般,待我去和掌柜的说上一声。”熊八见了,自信满满的一拍胸脯就要入内,刺史别架蔡家主都有交代,定要照顾好。 哪怕不冲着三人,叶欢将军的使者,他熊八亦会竭尽全力。 “熊壮士稍等。”简雍的目光却落在了匾额上那个金乌标记之处。 “雍行与市间,不可妄用诸位之名,壮士将此物给掌柜的看了便可。”低声说了一句,简雍便从腰间取出一块铁牌交给熊八。 后者接过,触手冰寒,知道不是凡品,便笑着去了。 金乌,那是西河孟尝张叙的标记,各地张家产业都会用之。也难怪排队诸人之中,不乏衣衫华贵之人,但次序却是极好,也无人有不耐之色。 简雍猜的不错,清溪酒馆开业之时,刘刺史宁别架与蔡讽皆亲自前来。 正负手等着熊八,却有脚步声接近,随即一个少年声音响起。 “这位兄台,气宇轩昂,一见就是饱读诗书,心胸宽广之人。今夜有美酒佳酿,不知兄台可否带我等兄弟进去?”语音清越,却稍稍透着稚气。 “一边去……”士卒见状不由斥道,清四眼光则迅捷无比的扫过对方。 简雍转身摆摆手,看清说话之人乃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大眼塌鼻,生的颇为丑陋。与之谈吐很是不符,但唯独那对眼睛,竟然有点像…… 再看少年身边的同伴,面如美玉,唇似涂朱,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要我带你进去?可你我素不相识啊。”简雍笑道。 “先生勿怪,我等失礼了。”同伴少年礼数周正,说着轻扯丑陋少年衣角。 后者一把打掉前者的手,一抱拳道:“岂不闻,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这边对话,引来了不少人饶有兴味的目光,看那文士有刺史府士卒环绕,定非常人。而两个少年虽是年岁尚幼,衣装平平无奇,可谈吐间却异于常人。 “四海之内皆兄弟?说得好。”简雍微笑颔首,随即颇为正式的一拱手:“那却不知小兄弟你姓甚名谁,家乡何在?” 他有此举,一是觉得两名少年皆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后者看上去就令人欣悦,而前者虽说面容丑陋,但那对灵动的眼珠,和郭军师极为相像。 丑陋少年从容不迫,正色道:“在下襄阳庞统,表字士元,这位是我同门,复姓诸葛,单名一个亮字,表字孔明。却不知尊兄高姓大名?” 说话之间,白皙少年亦对简雍施礼,且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在下平原简雍,字宪和。”对方礼数周到,简雍亦以礼相待。 “平原,原来宪和兄是冀州人士,恰好统乃本地人,可带兄一游襄阳。” 简雍一笑抚须:“人生何处不相逢,既然有缘,便请二位小友一饮。” “人生何处不相逢?好句好句,宪和兄果然博学之人,那我兄弟就却之不恭,叨扰了。”庞统闻言眼中一亮,说话间不忘给同伴一个得意的眼神。 诸葛亮却有些局促,想了想便道:“宪和兄,我等出门忘了……” “哎,宪和兄一见便是气度不凡,岂会在意这些,再说明日送来便是。” 此言一出,众人听明白了,合着这俩没带钱啊,变着方儿吃白食了。 简雍大气的一挥手:“士元说的是,四海之内皆兄弟,些许银钱算得了什么?” 众人听了又是一愕,哪儿来的外乡人,当冤大头也就算了,显摆什么呢? 却原来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婆学跳神,简雍不觉之间模仿了大公子的神情动作语气,又岂能不看得众人心生嫉妒? 恰在此时,酒馆里有人出来,竟是掌柜的亲自前来相迎。 “贵客前来,小店招呼不周,贵客赎罪,内中雅间已然齐备,先生请。” 听了掌柜的此言,嫉妒变成了惊讶,清溪酒馆的雅座不是有钱就能坐的,迄今为止,除了刺史别架与蔡家,似乎只为荆襄名士庞德公开过一次。 “掌柜的客气了,今夜恰好结识二位小友,不知可否一同往之?”简雍笑道。 第1029章 无欲则刚 曙光初照,叶府的操场之上响起一阵笑声,其中两个声音极为洪亮。 场边两位老者并肩而坐,皆虚发皆白,枪王童渊与老管家叶统。 前者摇头轻笑,谓后者道:“悦之这是太过激进,方才为子龙所破。” 老管家摇摇头:“不是大公子冒进,而是子龙枪法稳正之极,毫无瑕疵。” “兄长,我就说你也不行,公义兄与小弟试过多次了。”张飞笑道。 “公子,韦从未见过子龙这般守势,一旦被他展开,唯有相持。若是贪功冒进,必为之所趁。”典韦亦道,目光之中带着敬佩。 “我去你们不早说,合着都在等着本公子出丑?”叶欢看着张飞没好气的道,他和赵云都是一身白衫,子龙身上干干净净,他胸前却有一点污渍。 “二位将军过誉,切磋之时岂能与阵上相比,言不得胜败。”赵云正色道。 “哎~”叶欢一摆手:“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为兄岂是输不起的人。” 随即却压低声音对赵云道:“子龙你也要有点眼力,为兄不要面子的嘛?” 子龙闻言有些涩然:“将军攻势实在太猛,云就是有心也做不到啊。” “哈哈哈哈,这话说的,原也实在。”叶欢立刻得意起来。 “师兄,要破子龙的守势,唯有你拿出超级赛亚人绝招。”张飞凑了过来。 此言一出,众人都兴趣十足,包括赵云在内,那是叶欢无敌天下的绝招。 叶欢翻个白眼:“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是对敌将才能用的,不好控制。” 典韦摇摇头惋惜的道:“可惜如今天下,怕无人能让将军再展此法。” 恶来一言,众人不禁颔首认可,当真再难有似李进那般猛将了。即使是温侯吕布也不能与之相比,如此一来,将军的超级赛亚人绝学便无施展之处。 “没什么惋惜的,有军师看着,我就是想上都不行。”叶欢说着连连摇头。 说着话捋起袖管便往柴堆而去,认读服输,叶府的干柴,向来不用下人们砍。 典韦跟了上去,张飞看看赵云,眼珠子转了转,也随之而去。 叶欢拿起斧头就干,不忘对身边典韦言道:“公义,你的新七军准备一下,最近可能会有所动,算算也应该差不多了。” “诺!”公义闻言来劲了,上次在渔阳,他愣成了观战的,憋的厉害。 “兄长,我飞燕骑与新七军一向配合默契……”张飞搓着手笑道。 “你给我好好歇着,渔阳之战,飞燕的损失可不小,还需整补。” 说着不等张飞出言,便对场边赵云喊道:“子龙回去更衣,今日随我去见天子。” 砍完柴,叶欢换了衣衫便带着赵云直奔皇宫,柳迟出来接到金安殿中。 少帝见到赵云,当即眼中一亮。 “师父,这便是你跟我提起的常山赵子龙?” “赵云参见陛下。”天子面前,赵云持礼极恭,在他心中,师兄带自己来见天子,就是信任又深了一层。 “正是,今早比武切磋,我还输了子龙一招。”叶欢笑道。 “哦,子龙快起,果然勇武过人。”刘辩面上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哪怕是比武切磋,能赢叶欢的不过典韦张飞,如此推之眼前赵云极为不俗。 “将军有意相让,云岂敢言胜。”子龙闻言起身。 “子龙不必过谦,师父为人绝不会虚言,子龙定当豪杰之士也。” 刘辩说着便命人看座上茶,赵云则在叶欢身后侍立,挺立如山。 “子龙,喝茶。”黄池亲自捧上茶水,眼中丝毫不掩欣赏之意。君候带来之人,个个都是气宇轩昂,气势不俗,此便是人以群分。 赵云一礼,躬身接过,一饮而尽,又递了回去。 刘辩喝了杯茶,想了想,身子微微前倾,轻声道:“师父,后宫礼制恢复,豹房建成,朕最近待在那里的时间多了些,会不会让大臣们有所微词?” 赵云听了,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动。都说天子与将军最为亲善,果然不假,看刘辩面上稍带的忐忑之色就可见一斑。 “有什么微词?他们自己也没少去清风楼啊。”叶欢不以为意的道。 刘辩顿时松了口气,他是最为看重师父的意见的。 “只要不耽误正事,微臣还是之前那句话,劳逸结合才能长久。否则若……”叶欢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面上却带着遗憾之色。 当年若不是灵帝忽然驾崩,说不得自己早就收拾了内臣外戚。大汉尽早迈上发展的轨道,不受乱世羁绊,一定会更加强大。 这番话赵云或许不懂,但刘辩和黄池听得却是心有所感。 尤其少帝,当年先帝与师父之间何等默契?而来晋阳之后,叶欢对他可谓无微不至,嘴上不言,其实师父心中还是对先皇当年痛惜不已的。 “师父,你常对朕言及,一切要向前看。”刘辩柔声道。 “陛下能有此想,就足见平日律己极严,岂能容人说嘴?”叶欢说着看向黄池:“黄总管,欢有时不便畅所欲言,可你是陛下身边人,该刚则刚。” “君候,奴婢心中亦有顾忌,怕人说当年十常侍之事。” “你心中无愧,怕什么?总管与柳黄门的忠心,当年小平津之处已然足够证明!光明磊落就不惧旁人之言,文死谏,武死战,由此而已。” “君候说的是,池今后一定照而行之。”黄池正色道。 “文死谏,武死战?将军之言是也。”赵云亦是心中暗道。 刘辩闻言心中一热,当日师父与先帝说此言之时,他就在身边。 “师父,有关赈灾之事,朕亦遍寻前朝之例。可惜自桓灵以来,便是国库空虚,如今蛾贼之乱方定,又有董卓造孽,若不是并州,国库形同虚设。” “但一州之力,却极难担当天下之事,故朕不得不三思而行。李大夫之言确是正理,即便天灾,也该核查清楚再行定夺。”少帝侃侃而言,面有忧色。 自灵帝驾崩,董卓乱政火烧东都,国库是前所未有的空虚。手上没有钱,就是皇帝也得发愁。 第1030章 小试牛刀 掌柜的欣然颔首,躬身言道:“先生此令,乃是一等,自然可以。” 简雍一笑又谓二人:“士元,孔明,这便请吧。” “简先生,这二位是?”熊八一旁不由问道。 “新交的两位小友,可把酒言欢。”简雍说着伸手相请,便迈步而行。 庞统拉着诸葛亮跟了上去:“待会儿问清来历,明日我把银钱送来就是。你别忘了上次数术是你输了,答应来襄阳依着我的。” 后者闻言只能随之,亦轻声道:“师父若知你我如此,必定责罚。” 庞统一拍胸脯,不以为意的道:“没事儿,师父向来心疼你,要打也是打我,到时候你尽管说一切都是我意便是。” “不可,男儿丈夫,一诺千金,既然随你来了,就该承担。”诸葛亮正色道。 庞统的眼珠子转了转:“要不就说你带我来的,打一个总比打两个强。” “安有此理,你我同门,原该光明磊落,同甘共苦。” “得,当我没说,待会儿可得记得带点美酒回去,不枉元直兄为我们掩饰。” 二人私语声音很低,清四却是听得清楚,职责在身,他不会放松警惕。 到了大堂,掌柜的就要领简雍上楼,庞统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大厅的告示栏上。 “掌柜的,你这告示上所写可是真的,答出题目酒水任喝?” 庞统的声音颇大,掌柜听了立刻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满座之人亦投来目光。告示上的两道题三月了也没有人能够解答,眼前这少年不过十二三岁。 简雍亦是饶有兴趣的回身观瞧,方才他也看见了,却并非自己所长。而今庞统有此言,想来是可以解之,原本见二人就透着不凡,恰好能够一观。 “此题乃鄙馆东主所设,小兄弟你若能解答,酒水任喝。”掌柜正色道。 “晋阳佳酿十年陈也在其内?”庞统双手一负问道。 “客人,说的是鄙馆酒水任喝,自然包括在内。” “哦,那我喝不了带两坛走行吗?”庞统又问。 闻他之言,在场众人尽皆不信,投来的都是质疑的目光。当然也有鄙夷,喝不完还要带?诸葛亮听了都是俊面一红,低下头去。 但庞统却对众人的质疑恍然不觉,依旧一脸认真的等待掌柜的回答。 “只要客人你能答出,不用你带,鄙馆给你送回家中。”后者亦诚恳的道。 “到底是清溪酒馆,大气。”庞统赞了一句,又对简雍抱拳:“宪和兄,今夜蒙你大度,不过既有此事,这顿东道该由我师兄来做。” 言罢他靠近了诸葛亮:“左边那个我来,右边那个肯定难不倒你,你来。” 后者有点犹豫:“师父说过,不可在人前炫耀,非君子之道。” “那你刚才还说同甘共苦,我们在这儿喝酒,你舍得元直兄没得喝?” 诸葛亮想了想,叹气道:“就随你这一次,下不为例。” 二人对话,在座听得清楚,不由好奇心大起,看来他们真能解开难题。 简雍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少年少有奇气,观之不凡。只不过性格却是大相径庭,诸葛亮礼数井然,行事有法,庞统却是天马行空,出人意表。 “二位客人若能解题,鄙馆就去准备了,各位也能做个见证。” 庞统自信的一挥手:“掌柜的尽管准备,我先来解那倒水之法。” “好,二位稍等,去去便来。”后者欣然而去,路过简雍身边不忘施礼。 客人们看的连连点头,清溪酒馆不但酒水上乘,服务亦是极佳。 倘若让他们知道酒馆的幕后老板乃是张叙,就绝不会奇怪了。 西河孟尝的产业,遍及大汉各地,所有都是以服务见长,更有种种新颖之处。 比如大堂告示栏上的题目,便是二公子在各地为大哥挑选人才之法,已经进行了三年,效果颇佳。虽然没有什么惊世大才,却也找到了不少有用之人。 不一会儿功夫,掌柜的带着两个店员走了过来。 他手中拿着一大一小两个酒坛,左边店员提着两个装满清水的木桶。另一人手中则是木板一块,往告示栏上一放,恰好适合,其上画着九宫格。 “客人,这两个酒坛,一个六升,一个五升,便请客人用之取出恰好三升水。”掌柜一笑,举起手中酒坛便对庞统道。 客人们闻言都是聚精会神,刚才还喧闹的大堂一时间安静下来。 庞统傲然一笑迈步上前,对店员道:“小哥,劳烦了,我说你做就行。” 后者颔首,拿好水瓢看向庞统。 “先将六升酒坛倒满……对,再将之倒入五升坛中。” “嗯,如此六升坛中便还有一升水,好,把五升坛倒空,再把这一升水倒入。” 庞统侃侃而言,店员依言而行,配合的很是默契。 “再将六升坛倒满,将五升坛倒满,如此六升坛中便有两升水了……” “五升坛倒空,将这两升水倒入,再来一次,五升坛倒满之时,六升坛中之水便是恰恰三升,掌柜的,在下所言可对?” 简雍微微颔首,庞统解说可谓清楚,再看周围,点头之人也越来越多。 “对,客人果然不凡。”掌柜话音刚落,便有一片叫好之声。 庞统抱拳环礼,又到了九宫格前目视诸葛亮:“此题比我的难些,却也难不倒我师弟,孔明,赶紧的,上去喝酒了。” 后者无奈摇头,只得出言:“九宫之数,法以灵龟,二四位肩,六八……” 这一回动手的变成了庞统,等诸葛亮说完,他也画完了。众人仔细一看,果然无论横加,竖加、斜加,尽皆等于十五,于是叫好之声更加热烈。 随后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掌柜身上,看他是否兑现诺言。 后者依旧笑容不改:“客人今日所饮,皆算鄙馆的,敢问客人家在何处,我会派人将两坛晋阳佳酿十年陈送去。” “我住的可远,在鹿门山,距此八十里,你可能送?”庞统一笑。 诸葛亮白了他一眼,对掌柜抱拳:“掌柜莫听他笑言,我们自行带走。” 掌柜的却一摆手:“别说八十里,只要在荆州之内,必定送到,鄙馆向来言出必践!” 第1031章 亲贤臣,远小人 听着刘辩侃侃而言,叶欢忽然发现,不经意间天子成熟了许多。 也许是洛阳之乱,让他经历了太多的险恶和动荡,朝不保夕,生死难料。 那种沉重的压力可以压垮一个人,同样也能让人迅速成长起来。 而眼前的少帝,无疑属于后者。 “陛下继续言及,微臣洗耳恭听。”叶欢也说不出心中情绪,但定有欣然。 “师父,朕亦查过,冀州之处倒还好些,兖州幽州二处从光和年间便未能收税了。对,有黄巾之乱,有董卓造孽,可为何如今赈灾,就想到了朝廷?” 刘辩说着,面孔有点发红,却不知是兴奋还是愤怒。 叶欢微微颔首,安静聆听,不时给他天子送上一个鼓励的眼神。 “要是大汉各州,尽皆如此倒还罢了,可当年并州,荆州,董卓占据西都之前的益州亦有所纳。如今呢,此情竟是愈演愈烈,他们根本……” 说到激烈之处,刘辩戛然而止,深深出了口气,捧茶喝了起来。 “刘刺史当年是否缴纳我不清楚,但本公子的确是截留了。”叶欢暗道。 “陛下,事情不要窝在心里,说出来才舒服。” 天子点点头,续道:“师父和叶公都教朕,以民为重,但朕是怕银钱粮草落入别有用心之人手中,百姓反而得不到救济,李大夫日前跟我说过实例。” 叶欢听完抚须颔首:“陛下有进益了,那微臣也可直言。” “师父但说无妨。”刘辩欣然挥手。 “正如陛下所言,亲贤臣,远小人,此现汉之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之所以倾颓也,先帝每与臣论及此,未尝不叹息痛恨与哀冲桓也。” 刘辩听了,身躯不由坐的更直,眼中期待之色越甚。 赵云则暗暗点头,师兄到底是大汉名门,这话说的,多有文化。 “先帝励精图治,要革除鄙政,中兴大汉,奈何天不假年。”叶欢一叹。 “但所谓积重难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加之内臣外戚乱权,蛾贼四起,又有董卓造逆,故天下拥兵自重之辈不在少数,之前便杀了一个。” “陛下要继先帝之志,微臣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不过一定要正视眼前事实,绝不能一意孤行,还要控制自己的情绪,陛下你知道吗?” 看着叶欢询问得眼神,刘辩面色肃然重重点头。 黄池满眼的小星星,每当君候纵论天下之时,就像会发光一般。 “师兄这般,才是忠君爱国,似我之前,匹夫之勇耳。”赵云不觉颔首。 “那请陛下给微臣说说,该如何为之。”叶欢捧起了香茶。 “一切听师父主意决断,定可成事。”刘辩毫不犹豫的道。 “噗……”大公子刚喝了一半,憋不住喷了出来,弄得身边黄池一身都是。 “对不住,对不住,我给你擦擦。”叶欢急忙取出手绢上前。 “哈哈哈哈哈……”天子却是一阵大笑,双手撑着案几,肩头耸动。 黄池抓住叶欢的手,柔声道:“不劳君候,奴婢自己来,自己来。” “哦,自己来啊?那你倒是松手啊。”叶欢翻个白眼,抓那么紧干什么? “是是是。”黄池这才反应过来松手,接过手绢擦了起来。 “柳黄门,去给总管拿件新长袍来,他是代朕受的。”天子莞尔。 叶欢摇摇头坐下:“陛下可不能如此,你是一国之君,当要有决断。” 刘辩笑容敛去:“朕乃真心实意,方才听师父言及种种天下之事,形势的确危重。可有师父在,朕是真没觉得有什么做不到的,故有此言。” “陛下切勿如此说,微臣也是会犯错的。”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以我师父,有过也是小过。”刘辩笑容再现。 “陛下最近口才大进,微臣说不过你,但这种轻松心态却是好的。再难再烦,微臣亦要为大汉扫平天下,方可不负先帝与陛下之托。” “辩儿自幼就信师父,今后亦会贯穿始终。”刘辩正色道。 随即又挨了过来:“师父,有人说李大夫不学无术,可朕看,踏实的很。很多民间之事都是他对朕言及,书读的少了点没关系,大夫可以头悬梁,锥刺骨。” 叶欢听了想笑,踏实?李韬要踏实,这天下就没有不踏实的了。 不过短短时间能让天子如此,就算有外戚身份,这小子也挺有本事。 “子宁是我朋友,微臣说话会有失公允。不过陛下你比我强,我从他十二岁说到十八岁,没用。陛下你说了几句,人就弄出个新鲜玩意儿来。” “却不知李大夫要听到师父这番言语,会作何感想。”刘辩笑道。 叶欢亦是摇头,复敛容道:“陛下也不可与他太过亲近,会让人……” “无妨,师父你说的,亲贤臣,远小人。”刘辩狡黠的一笑。 “李子宁啊李子宁,你特么也是贤臣?好,好的很。”叶欢心中暗道。 “师父,今次三州来使之事,究竟该如何对之?” “陛下,此事关及天子声名,陛下尽管应承,微臣自有应对之法。”叶欢一时兴起,学起了贾诩与郭嘉的风格。 “那便好,有师父此言,朕无忧矣。”谁知天子欣然,根本不接这个茬。 见叶欢发愣,擦好衣服的黄池不由摇头而笑。 大公子看了一阵不爽,便对天子道:“亲贤臣,远小人,陛下离他远点。” “多谢君候夸奖,奴婢原本就是小人。”黄总管根本不以为意。 一番言谈之后,黄池亲自送叶欢和赵云出宫。 刚出了宫门,就有人上前见礼,正是甘宁。 “主公,老周用飞鸟传书,四日之前他已然向上游探进了八百里。陈军师让我前来等候,主公若是有空,军师立刻就来将军府。”甘宁语气颇为兴奋。 “什么飞鸟传书,是飞鸽!好,老周真有本事,还是兴霸你的功劳。” “将军,那,我要不要回禀军师前来。”甘宁挠挠头道。 “哎~何须劳动公台?我与你去便是,子龙,随我同行。”叶欢摆手笑道。 第1032章 舍近求远 清溪酒馆楼上雅间,简雍与庞统诸葛亮把酒言欢。 楼下凭窗之处,一个年青公子自斟自饮,目光不经意之间会扫视全场。 方才的一幕,令得众人津津乐道,今天来的巧,却是见识到了。 两位少年如此聪明,却不知是哪一家的才俊。 年青人没有想这些,他今日前来的目的就是护卫简雍。 清四乃是清风中人,身手高强,而年青人代号“暗四”,与之一明一暗,以策万全。暗四原名王杰新,当年曾参与过叶欢与王越南华的废村之战! 片刻之后,一个儒衫老者出现在酒馆门前,身后跟着个布衣钗裙的女童。 老者长相平平无奇,一身儒衫洗的发白,面上带着隐隐怒色。 女童十一二岁年纪,挽着双发髻,生的并不好看,甚至有点丑。 可见二人到来,排队的很多客人都抱拳为礼,侍者很恭谨的迎了上来。 “庞先生,今日顶层雅间有远来贵客,先生可否……” 老者摆摆手,颔首道:“老夫今夜不是来喝酒的,刚才可有两个少年入内,他们一个……”接着便将二人的长相说了一遍。 “有有有,二位公子聪颖无比,解了本店之题,现正在雅间与贵客饮酒。” “师父,师父,怎会亲自来到此间?”一个身材高大的年青人跑了过来,面上颇有惶然之色,额头汗珠密布。 “哼,元直你很会成人之美啊,士元顽劣不堪,你也为他张目?” “不敢不敢,庶岂敢如此,快马前来,是寻二位师弟回去的。” “此间不是说话所在,回去再与你分说。”老者看了年青人一眼,又对侍者道:“劳烦带老夫前往,通报一声客人,就说庞某求见。” “是,先生请。”侍者不敢怠慢,立刻相请,亦有人上楼报讯去了。 老者随之进屋,客人们起身招呼的更多,庞先生庞老之声不绝于耳。 女童轻轻拉了拉年青人的衣袖:“元直哥哥,叔父这回是真生气了。士元哥哥也是,自己来就算了,还带上孔明哥哥。” 年青人听了俯下身来,在女童耳边道:“师父最喜欢你,到时候一定拉着点。” “哎!元直哥哥放心,月英知道。”女童干脆的答道。 一行到了三楼,简雍与两位少年却依然在梯口相迎了。 “末学后进,平原简雍,见过庞先生。来前征东将军叮嘱,到了襄阳,一定要见过先生,故求之与蔡治中,未料今夜与此相遇。”简雍施礼语气尊敬。 此刻庞统和诸葛亮却是局促不安,低着头上前见礼,也不敢说话。却原来老者正是荆襄名士庞德公,此番出来访友,徐庶随之,恰好闻人说了酒馆之事。 庞德公看也不看二人,抱拳回礼:“宪和客气,叶将军能让你为史前来荆州,消弭兵祸,足见君之才干。当年与将军一唔,甚为投契,可惜缘铿一面。” “前辈谬赞,雍不敢当。将军说了,上次先生说起的孤篇,他有幸寻到,以并州最新出产的纸张抄之成册,明日有暇,雍当送来。” 庞德公闻言一喜,拈须颔首:“悦之当真信人,有劳宪和了。” 平叛江夏之时,叶欢求着姐夫蔡晟,二人有过一番言谈。庞德公对之学士亦极为欣赏,尤其是那“心学”之术,造诣极高。 之后年岁,双方亦有书信往来,叶欢送了他不少书籍。当日叶郎重病之时,庞德公亦是日夜忧虑,后来闻听大愈,还特地找来司马徽黄承彦欢饮。 “将军深敬先生学识,今夜恰有佳酿,不知能否请前辈一饮。” “悦之让宪和给老夫送书,岂能不尽地主之谊?只是……”庞德公说着一顿,眼光终于落在了庞统和诸葛亮的身上。 “这两个顽徒行止有缺,叨扰宪和了。” “士元孔明,还不给宪和赔礼。” 二人如奉纶音,对简雍躬身为礼,庞统言道:“原来宪和兄是朝廷使臣,叶将军麾下,难怪有如此气度,小子失礼,宪和兄见谅。” “岂敢岂敢,原来士元和孔明是庞先生之徒,果然名门高弟。”简雍回礼道,今晚出来遇见二人已经是惊喜,没想到还能遇见庞德公。 “宪和,孔明为我弟子,士元则是从子,生性顽劣……” “先生,进屋再言,少年意气,原本便是如此。”简雍笑着相请。 一众进屋重新落座,此时庞统和诸葛亮就不敢坐了,一左一右站在庞德公身后。那个女童则很自然的靠近后者,还没好气的看了庞统一眼。 “宪和,此亦是老夫弟子,颍川人士,姓徐名庶字元直。” 年青人闻言稍稍一愣,很快恢复如常,对简雍抱拳躬身为礼。 “先生之徒,皆是器宇不凡,方才观二位之能,元直想必亦是俊才。” 庞德公闻言却是有些踌躇,但片刻之后还是断然道:“宪和,今日与君初见,老夫失礼,却有一事相求。” “师父……”徐庶听了身躯一震就要出言,却被庞德公摆手阻止。 “先生言重了,却不知何事,雍当尽力而为。”简雍心知有异,连忙答道。 “师父,徒儿之事,却不能……”徐庶还想说话。 “好了,你是一时义愤行差踏错,以后更要警醒,勿复多言。” 说了弟子,庞德公这才对简雍道出原委,只是言语之中多少有些不自然。 “哦,原来如此,先生爱徒之意,雍佩服。”简雍听完由衷道,原来徐庶为友人报仇杀了强徒,这才隐姓埋名来到荆州之处,现在改名叫做单福。 庞德公名声在外,与自己初次见面就出言相求,且还是一件棘手之事,难怪言语之中多有不自然之处。但由此推之,亦可见他一片爱徒之心。 但同时简雍心中亦是好奇,照理说庞德公名气极大,又与蔡晟蔡治中为友。以蔡家之势,此事虽然颇难却也难不住,为何要舍近求远来求自己呢? “将军说过,庞尚长是其好友,此事若按所述,那人亦是罪有应得。加之其师徒之情,我便……”简雍想着就要出言。 第1033章 桃红柳绿 简雍刚要出言,庞德公却似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摇头一叹。 “刘使君曾数次请老夫出仕,我心不在此,故尽皆婉拒。因此元直之事,却是不便开口了,蔡家也是一般。这才贸然出言,宪和勿怪。” “庞公客气了,将军常言,公乃高人,便不在朝堂,亦有济世之法,不可强求。”简雍接道,其言的确是叶欢的原话,三国魏晋,隐士是最多的。 “当日悦之便曾有言,人各有志,如今看来,是一以贯之。” “庞公,此事却是不难,天子立后之时曾经下诏大赦天下,只要不是死罪即可。”简雍说着微微一顿:“雍自信公与元直之言,但还需往州县一询。” “宪和尽管询之,无论如何,却也是与国法有违,理该如此。” “将军治军军法如山,开府边疆亦如是,庞公勿怪。”简雍又道。 “宪和之言,正理也,老夫还要多多谢过。” “不敢不敢,雍这趟回去恰好要路过兖州,自会向金刺史说此事。一切具实,最快三月便有公文,到时再派人给庞公送来。”简雍一笑。 “多谢宪和费心,老夫相敬一樽。”庞德公连连颔首举酒道。 “庞公,请。”简雍亦是相敬,随即一饮而尽。 “宪和,此事一了,老夫会让元直北上,亲向悦之道谢。” “庞公,以雍度之,将军若见到元直这般人才,定会欣然。” 庞德公点点头:“元直天资不俗,勤学好问,我闻叶公与郑公在南山开书院,汇聚天下才俊,因此也想让他往之一观。” “公言极是,南山书院确是年青俊彦苦读之所在,元直若去,必有所获。” 徐庶闻言颔首,面露感激之色,庞德公身后的庞统却有些憋不住了。 “敢问宪和先生,叶将军麾下祭酒郭嘉,便是出于此间吧?” 庞德公听了双眉一拧便要回身相斥,简雍却是微笑答道:“正是,郭祭酒人才出众,被叶公收为关门弟子,君候亦称奇才,言二十年难得一见。” “二十年难得一见?”庞统听了眼光却看向诸葛亮,二人眼光一触。 可惜叶欢不在此间,否则他一定会说,等什么消息啊,现在就来。 颍川徐庶,加上年少的卧龙凤雏,大公子见了怕是要流口水的。 陈宫府中,叶欢端坐案前,正在听着军师侃侃而言,细述周必大河之行。 “大河上游三百里,河道转而往北,此处水流较为平缓,然九百里之处,又转向西,经历两百里转南,多有滩险浪急之处……” 陈宫侃侃而言,手指在地图上经过的痕迹,恰是叶欢后世熟悉的几字。 “主公,千余里水路,却是绕了一个大弯,且其中多有险阻之处。幸得周必深谙操舟之法才能顺利通过,但若想让水师行之,却是不利……” 叶欢微微颔首,陈宫受命之后,对此事看得极重,叙述的细致入微。 周必亦是不畏险阻,全力以付,叶欢当然知道他没有撒谎。从后世的地图上大公子亦知详细,虽然汉末与之并不尽然相同,但大致还有相似之处。 “军师之言是也,如此便成了劳师袭远,得不偿失。” “主公高见,宫亦与兴霸等诸人多番商议,要行主公之法,就得改蛟龙军驻扎之处。目下按周必之书,暂定此处为宜,但详细还要往之打探。” 陈宫说着,手指落在了河道之上的一处所在,目光向叶欢看来。 “公台既然全权负责此事,就该立刻派人往查,可是有何为难之处?” “主公,我欲让兴霸亲往观之,不过除他之外,还需调集器物阁中工匠数人,以及沿途大河的老船工颇多,今后恐怕更要涉及民夫甚众,必要报之。” “公台果然谨慎,所言民工欲船工好办,只要兴霸实地考察可行,便可为之。但这工匠之事,先生要先给我一份名单,欢再问过端木所领。” 陈宫虽然没有明言,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要在他所指之处设立蛟龙军的水军基地,如此就能更快的指向目标。出其不意,更有奇兵的效果。 不过如今器物阁叶欢是当做“大汉科学院”来看的,能工巧匠们个个都是宝贝。因此严令所有地方征调,必须经端木磊酌情允可,连他自己也不例外。 “三日之内,所需名单定然送到将军案头,尽量让兴霸五日之内出发。”陈宫答的很快,显然之前已经想好,在叶欢麾下一年多,他已经熟悉这种模式,简单高效。 “行,公台你安排好立刻派人通传,我带兴霸去器物阁一趟,有件东西他能用。”叶欢起身言道,招呼甘宁便走,端木磊改造的那具望远镜已经可以用了。 “宫送主公。”陈宫毫不拖沓,相送出门。 “将军,器物阁什么东西宁能用?”路上甘宁实在有些憋不住,他知道肯定是好东西。 “兴霸你看见那座高楼没有?”叶欢一指前方。 “看见了,清风楼的揽月馆。”甘宁张口就道,随即觉得不对,主公看他的眼光…… “行,挺熟啊,看来没少去。” “将军,真的就一次,那楼盖的太好了。”甘宁忙道。 叶欢摆摆手:“去便去,怕什么?揽月馆的姑娘是桃红还是柳绿来着?” “将军,柳绿姑娘……”甘宁原本还想说桃红是摘星馆的,尚幸有急智。 “兴霸,有了那样东西,如果柳绿姑娘现在站在楼上,你能看清她脸上的美人痣。” “真的将军?这么神奇吗?如果真有,观察水道太好了。”甘宁惊讶的张大了嘴,这里离着揽月馆数百丈,要是换个旁人跟他说这话,说不得就要揍人了。 “那可不?”叶欢压低了声音:“兴霸,我跟你说,这东西只有一个。还有大用,端木先生费了老鼻子劲了,给你带去可要千万仔细,除了你,指定之人才能用。” “将军放心,宁会让他们发下毒誓,若有泄露消息者,扒了他的皮。”甘宁不住颔首道,随即摸摸脑袋有些涩然,一下子说痛快了。 “无妨无妨,正该如此。”叶欢不以为意,人家以前就是公道大王。 第1034章 难也要干 等到了器物阁,登上高楼眺望四方之时,兴霸的嘴张得可以吞下十个鸡蛋。 不觉之间,他伸出手在虚空中不停抓着……抓着…… 看了片刻,甘宁收好望远镜,此刻这根小铁管在他手中有千钧之重。 “主公,我还是不要带了吧,这太贵重了。”想了想甘宁认真的道。 “哈哈哈哈,带上吧,不过要是出事别怪本公子砍了你。”叶欢一笑。 甘宁却躬身为礼:“主公放心,宁定不会有违主公所托。”看了方才端木磊郑重的样子和繁琐的程序,望远镜虽然不重,重的是将军对自己的信任。 “好了,兴霸你可不是矫情之人,晚上嘛,可以看看桃红姑娘。”叶欢轻松得拍拍对方肩膀,目下望远镜的制作还极为困难,保密是最重要的。 “主公,宁真的就去过一次。”将望远镜放入怀中,甘宁笑道。 “行,得空本公子带你去看第二次,还有端木先生。” 下了高楼,叶欢与端木磊濮阳落夫妻又聊了起来,三人谈兴十足。 甘宁一直侍立,身躯如山。 将军的话他不是全部听得懂,但却和端木夫妻一样,被叶欢的激情所动。 “器物阁现如今已然立在大汉工艺之巅,此皆二位与阁中众人之功。但还不够,目下还需诸人不但通其艺,亦要表其意,乃至授其艺,否则当难做寸进。” 历数了种种器物阁的功劳与成就之后,叶欢开始展开自己的想法。 “主公,两年之前,器物阁中,亦有学徒了。”端木磊想了想问道。 “先生,确有学徒,但从眼下来看,学艺谈不上精……” 见濮阳落要说话,叶欢一笑摆摆手:“濮阳先生,欢绝无说先生授业不严,学徒学之不奋之意。而是总体经验不足,先生你看,目下有几人能成甲深工匠?” 濮阳落微微颔首,教导学徒她是全力以赴的,是故听了叶欢的话才要出言。但现在面对主公的问题,却是深思起来,的确,两年的时间,学徒中出类拔萃之人很少。 “主公,说到底还是人数不够,有些工匠们的学识亦是不足,只会做,不会说。” “宾果。”叶欢打了个响指,夫妻二人则知这是主公表示认同之意。 “先生说的极是,不过这绝非器物阁之失,乃欢做的不足。” “主公,你对器物阁已然尽力了,吾等皆深感之。”端木磊身躯一挺道。 叶欢摆摆手:“先生,听我说完。” “你们看南山学院为何人才辈出,虽不说经纶济世,亦有出类拔萃。此皆因汇聚天下士子,择优而为,器物阁现在缺的就是有天赋之人。” “先生们会做不会说亦非其过,盖因之前种种,现在专心研究,还要学之,谈何容易?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因此想要先生们再有大进,不是不能,而是可能颇小。” 端木夫妻闻言连连颔首,就连甘宁李云也跟着点头,反正将军所言听上去就有道理。 器物阁一路发展至今,已然遇到了瓶颈。工匠们手艺精湛,可限于学识,还有门户之见,往往传授不足,叶欢选了不少学徒,但技艺方面的很多东西都是讲天赋的。 一月之前,甲深工匠周市不幸病故,他精研的铆钉之法便无人能为。这给叶欢敲响了警钟,假设现在端木所领有什么意外,那么器物阁将会承受多少的打击? 怎么办?如何保证大汉科技的不断进步?问题已经摆在眼前。 “是以我们要广开学徒之路,效法南山书院,遴选天下英才。” “主公……”端木磊先是颔首,随即双眉一拧,面有为难之色。 “先生在欢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尽管言之。” “主公,磊绝非奉承,若无主公,我等这些匠人又岂能有今日之地位?是以众人深感主公之恩,报之与死,他们连以前的门户都不顾了,一切都是主公相互交流之言……” 端木磊说着,濮阳落感同身受的连连点头,叶欢对器物阁,当真无话可说。 “主公之意,磊心中知晓,也会全力以赴。但就眼下,我们与南山书院,根本没法比。世家子弟,士族之人,很难会入阁中,而其余之辈,又有同样的问题。” 叶欢重重颔首,叹道:“先生之言,深得我心,难!难如登天!但再难我们也要想办法干,五锻钢,望远镜,三角帆,加上那些精巧农具,哪一件不难?” “主公说得对!” 甘宁不禁出言,看着端木夫妻和叶欢的目光,又有些涩然的摸了摸头:“主公,二位先生,宁只是有感而发,在江上营生那么多年,有些东西宁从来就没想过。” 端木磊听了,一股豪气自心中油然而生,断臂有力的挥动一下断然道:“请主公示下,器物阁该怎么做?” “先生,还是那句话,集思广益。并州之内,尤其是边疆各县,寒门孩童识字读书的不少,先从他们着手,具体之事欢会让专人负责,先生则要严格选拔。” “先生们亦要研究一下,能否弄出一套题目来做甄选之用,欢不仅要在并州,还需面向整个大汉,只要我们肯下苦功,就定能找到需要的人才……” “主公……”就在叶欢说的兴起之时,却被濮阳落打断,端木磊不禁看着妻子,面有责备之色。 “主公,落并非故意,而是想召集阁中工匠来听主公之言,当胜我夫妻转述十倍。” “主公……”端木磊听了,眼光也向叶欢投来。 “这,很多东西欢还没有思虑成熟。” “无妨,主公之前也有言,集思广益。”濮阳落笑道。 “好,就依先生之言,那要不要换个时间?”叶欢点点头,这件事其实在他心头横亘许久,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始终难有完美之法,毕竟时代的理念还不到。 “打铁趁热,主公若是无有他事,落马上便去召集众人。” 叶欢想了想,点点头,濮阳落立刻去了。 “李云,去天香楼一趟,让他们准备饭菜给我送过来,楚南回去通传夫人一声。”大公子看看屋外的日头,却已快到晚饭光景。 第1035章 看得起自己 器物阁大堂之内,灯火通明,叶欢高坐,工匠们济济一堂。 台上口若悬河,侃侃而言,台下聚精会神,静心细听。 这种场面一般只有在叶欢来时才会出现,他在器物阁的威望不逊军中。 “欢知道各位都身怀绝技,有些呢,还是传子不传女的,我都能理解。前番是欢疏忽了,很多先生都把独门绝技分享出来,欢却没有相应之道,我的锅……” 和端木夫妻一样,工匠们现在已经能听懂大公子的日常用语了,当然知道锅是何意。 在座一人闻言起身,施礼道:“将军给的,已经极多,我等都心里清楚。” 众人一看,说话的乃是段青,当年在大同,他的炼铁炉倒塌,烧毁了数间房屋。但叶欢前来之问伤情,言语关切,对那些损失根本不看在眼中,自此段青便立定了心思。 “对,段青说的是,我的命都是将军给的,那些玩意儿不算什么。”又是一人随之起身,却不是汉人模样,西域巧匠卡鲁,当然他现在已经是入籍的大汉子民了。 看看还有人要起身出言,叶欢笑着摆摆手:“各位,先听我说。” “欢所做一切都是应该的,是各位凭本事得到的。” “卡鲁,你这话说的有点不对,大家身怀绝技,不能用玩意儿相称。咱们首先要自己看得起自己,才能让别人看重,你说是不是?” “是,小的错了,将军说的对。”卡鲁面露羞惭之色,连连点头道。 “哎~讨论一下,本公子也不一定对,上次段先生和我争论,不就是他对吗?” 叶欢一言,很多人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将军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过错,好像有句话叫什么来着?闻过则喜,你指出他的错失,将军是真的开心。 “大家想想,林先生和邱先生制作的犁车,并州收成涨了四分,欧阳先生和杨先生的水车,又是四分,百姓们如今能吃饱肚子,你们才是幕后的英雄!” 被叶欢点到名字的工匠,不约而同的挺起了胸膛,心中油然而生自豪之感。 “还有云先生,段青卡鲁,若没有你们的高温炉,哪里炼得出四锻钢?没有四锻钢,水车和犁车就会缺乏关键的部件,所以每一项成就,大家都有功劳!” “所以本公子才言,要多多交流,多多分享,我们器物阁才会越来越强,一直站在大汉之巅!就说现在,一听并州出产,各地都抢着要,你们多厉害啊……” 随着叶欢言语的不断深入,工匠们面上的笑容越甚,那份认同也越来越深。 “不过呢……”大公子语气一转:“荣誉这个东西是好,但也不能当饭吃啊。” “哈哈哈……”气氛热烈之下,工匠们一阵轻笑。 “将军,我们现在吃得饱,穿得暖,进了器物阁就没饿过肚子。”杨善正色道。 “杨先生,要求太低了。”叶欢一笑摆摆手。 “咱们晋阳市面有多少好东西?吃饱不够,还得吃好,穿暖不够,还得穿出风格……” “既然是欢的锅,就要补偿,今日定议,之前所有拿出自己独门绝技分享的先生们。欢每人再赏黄金二十两,绢布十匹,丝绸五匹……” “别急别急,还没说完,欢知道各位先生心有义气。但你们想想,本公子多有钱呐?这点不算什么,不必帮我省。”叶欢一脸得意的说道。 “嗯,将军这神情,怎么和我劫了富户,给兄弟们分的时候有点像?”甘宁见了不禁暗道,但随即他就给了自己一巴掌,把将军与当年的自己相提并论? 工匠们一脸认同,却没有多少看见兴霸异常的举动,晋阳叶家,自是富甲天下。 “不光要拿钱,欢还要上表天子,为各位先生请功。后面更要把你们的名字写在史书之中,这个虽然有些难,要花些时间,不过本公子一定可以做到。” 此言一出,众人面上更加兴奋了,名留史册?不是将军之言,谁敢想? “别一个个张大了嘴,不奇怪,为万民谋福祉,各位配得上。” 话音落下,便有人出列来到堂中施礼:“将军,我来的迟,今日听将军这么说,今后在下一定把所有技艺都好好传授,绝不藏着掖着。” “将军,之前都是我太小心眼,今后也和刘工匠一样,绝不藏着掖着……” 有人带头,不少工匠都来到堂中。听了叶欢今日之言,也不知为何,众人心中都在滚动着一股热流,不吐不快。 “各位安坐,安坐,之前也不是你们的错,是本公子没有把话说透。前面就说了,我的锅,谁也不许和我争。”叶欢摆摆手断然道。 端木磊夫妻此时对视一眼,都能看见对方目光中的欣然,将军早该来这么一出了。 “后面怎么做,大家听端木所领安排,有意见尽管提。万一要是有了灵感,三更半夜也能来找本公子,我说的,马上爬起来。”叶欢拍着胸脯,发出“咚咚”之声。 “将军,小的为了将军,什么都愿意,可我自幼就不识字,又笨,就是说不出来……”甲深工匠东方云起身道,说着面上一红。 堂中闻言,亦有不少跟着点头的,看来都和他有一样的体会。汉末之时,读书人可很少会去弄这些。什么?你说诸葛亮?那隐居在家,没事儿闲着也是闲着啊。 “停,千万别说这个笨字,东方先生你的烧砖本事比本公子都强,各位也是。比我强还能说自己笨?放眼天下,有哪个敢说本公子笨?” “哈哈哈哈……”堂下听了又是一片笑声。 此时却是郑毓和秦思闻讯前来,走到院中恰好听见了叶欢的最后一句。 “你聪明,天下就你叶悦之聪明,别人都是谦虚抑己,你就会显摆。”郑毓不由摇头道,但芙蓉玉面之上,却是笑容居多。 “他当然聪明了,要不然能让毓儿你死心塌地?”看了堂中一眼,秦思笑道。 “秦姐姐你说的好像自己不是一样?”郑毓笑着又看向叶欢:“装神弄鬼!” 此刻眼波流转,浅笑嫣然,当真美胜画卷。 第1036章 兔起鹘落 门前的边保看见二女,郑毓却是微微摇头,与秦思也不再向前。 叶欢此时正说得嗨了,并没注意到二者前来,方才一番言语,不觉已是深夜。 “不会说没关系,本公子会问!从今日开始,我来给每位先生记录心得。估摸着有个半年时间应该差不多了,等我全部背下来,再来传授。” 叶欢之言令的端木磊夫妻眼中一亮,众人皆是颔首。将军是有这个本事的,不管你说什么,说的多粗,说的多难让人听懂,他却总能找到要害所在。 “哎~接下来的这段时日,本公子可得辛苦了,不过为了大汉科技的进步,值得。”叶欢也在心中为自己打气,设法理解众人之言,没有人比他更为合适。 随后再将语言转化为文字写出来,抄写印制成册,就是一本先进的科技教材。 “不得不说本公子是天才,如此的方法也能想出,还有谁?”叶欢越想越是满意。 “还有一点极为重要,做事的时候要精雕细刻,但设计的时候,就要敢想,大胆的想。” “其实以前也说过,不过新来的先生们挺多,听得有些模糊的,给你们举个例子。” 叶欢双手一捋袖管:“好比当年悬河原之战,本公子带着三百人冲杀敌军五万铁骑之阵,就是想着要擒拿乌桓左骑督,后来怎么样大家知道,可我要是不敢想的话……” “本公子是在战阵,事关生死,各位是研究,最多失败,所以要敢想。只要你们认真研究,成功了金钱荣誉美……那什么应有尽有,失败了算我的。” 叶欢说着不忘给濮阳落一个歉意的眼神,后者则是摇头莞尔。 树荫暗影内的郑毓听了不禁撇撇嘴:“又是钱又是女人,夫君什么时候也这么俗了?” 秦思却是摇头:“财帛动人心,夫君这是因势利导,因人而异。” “秦姐姐,你最近说话越来越像夫君了,快给我说说,有没有……”郑毓笑容一变。 “毓儿你又乱说,哪儿有?我与叶悦之是有约定的。”秦思俏脸一红道。 “行,姐姐你就继续嘴硬,我看你能撑多久。” 秦思不回答,但叶欢所言的什么帕拉图式,她现在感受很深,浅尝辄止有时更加动人。 一番详细商议,在大公子的“煽动”之下,时间不知不觉之中慢慢流逝,等到结束之时却已过了二更。叶欢急忙让众人回去休息,自己则“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壶茶。 低下头擦擦嘴,两个倩影从门前而入,从这个角度看,春兰秋菊,难分轩轾。 “思儿毓儿,你们什么时候到的?这么晚了,也不好好休息。”叶欢笑着起身相迎。 “我和秦姐姐都来了一个时辰了,夫君你真能说,都不带重样的。”郑毓摇摇头。 “那是,为夫这口才,我要在先秦,估计就没苏秦张仪什么事儿了。” “常言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夫君你就不能谦逊一些?”秦思劝道。 “那是一般人,为夫这般,乃是兼容包并,海纳百川。” “秦姐姐你别说了,他这张利口,当年在河南就欺负我。”郑毓嗔道却面带温馨之色。 “谦虚,谦虚,家有贤妻,时时劝谏,为夫怎能不听?”叶欢听了亦是心中一柔。 说着话,二女陪丈夫一道回府,夏日夜间,凉风习习,漫步街上别有一番意味。 “夫君,刚才听你说的,真有会自己走动的木牛流马?” “只要敢想,这世上之事也没什么不可能。”叶欢说着向南方天空看去。 襄阳清溪酒馆之中,简雍与庞德公师徒言谈甚欢,亦是到了深夜方才散去。 下了楼来,大堂上只剩五六桌客人了,年轻公子依旧坐在窗边,自斟自饮。 掌柜的见了便来相迎,身后的伙计提了两坛美酒,正是晋阳佳酿十年陈。这种年份酒按大公子的理念,是喝一坛少一坛,即使在清溪酒馆,也是镇店之宝。 “请庞公收下,令徒高才,的确令人佩服。” 掌柜的说完,庞德公看向身边的庞统,正要出言。 “叮。”的一声脆响,边上一桌客人的酒碗摔在地上,片片碎裂。 接下来,几道寒光连闪,快如白驹过隙,五人出手,指向的目标正是随后而来的简雍。 这一下兔起鹘落,就在顷刻之间,五人分坐两桌,一直在等着出手时机。 “大胆!”熊八一身大喝,立刻前冲,要挡在简雍身侧。 “嗖!”却有一人比他更快,白光一闪之间迎上了右侧的三名刺客。 “叮叮叮……”连串的金铁声响起,清四身上血光闪现,中间的那名刺客则颈间喷血! “唔!”熊八闷哼一声,被一支利剑插进了右胸,左臂则夹住了另一只。 两名刺客想要抽剑,可一时间却抽之不动,双眉一皱暗道不好就要弃剑,可惜晚了。 一只巨大的拳头出现在视线里,越变越大,占据了整个视野。 “咔~”骨裂声响起,面上剧痛传来,身躯向后飞去,双耳之内似乎有无数钟鼓、锣鼓一起敲响,眼前是金星乱冒。 “锵琅……”徐庶的宝剑此时出鞘,护住了师父师弟,孔明则一把将女童拉在身后。 “元直,快……”庞德公想让徒弟护卫简雍,可刚出口三个字。 隔壁一桌的两名男子迅捷的将竹管放在口中,就要对简雍下手! 熊八双拳击退两名刺客,身体向前,恰好露出宪和,想要回身却是不及。 而另一边,清四面对两名势若疯虎不惜性命的刺客,一时也被纠缠。 腮帮鼓起,剧毒的吹箭见血封喉,两名死士眼中不禁闪过得意之情。 得意的眼光只有一瞬,他们发现自己根本吹不动。反应过来,才觉得喉间生痛,呼吸困难,眼光向下,二人同时看见了带血的剑尖,它是何时穿过自己喉头的? 不容他们再想,剑尖收了回去,浑身的力量也随之抽离。喉头鲜血狂喷之际,身体软倒下去,至死二人都没有看见杀他们之人的模样! 第1037章 谁在幕后? 出手击杀两名刺客的是暗四,方才他就一直在留意可疑之人。 收回双剑,他看也没看还在激斗的清四一眼,便飞扑被熊八击倒的两人。 可还是迟了一步,等他到了身边,二人被熊八铁拳打得变型的脸已经发黑…… 眉头稍稍一皱,什么毒药如此厉害?见血封喉? 下一刻他就往清四方向移动,目标很明确,活口! 定边军士卒从入军的那一天开始,就会被被老兵灌输,救助同袍要不惜自己的生命。而且以后得种种训练,亦在不断加强,最后几乎成为一种本能。 但对清风大河微尘暗影之人而言,首要的乃是任务,为之不惜生命。 清四心里也很清楚,一开始他不惜受伤先杀对方一人,就是要保证简雍的安全不受任何威胁!现在最重要的已然不是杀敌,而是擒敌。 徐庶是想上前帮忙的,但却发现在三人的厮杀之中,他很难插手。那不是剑法,而是纯粹的杀人之术,看他们搏斗,就像三只猛兽在互相撕咬。 没有招式,不讲风度,只要性命! 耳边传来暗四靠近的脚步,此时清四却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决然之色。 “不好!”心中暗喝,身体比想法还要超前,清四直接扑了上去。 哪怕被利剑透体而过,他也要扑倒其中一个,如此才有可能留下活口!自己死了没关系,暗影护卫已经到了,简雍的性命必然无恙。 狠!一个字可以概括清风与暗影的风格,他们的特训叶欢都看不下去。但正如聂宇所言,死士必须如此,任何一点点的怜悯都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同样的风格一样体现在刺客身上,清四不惜自身的扑击成功了,但他的心却沉了下去。因为顺利扑倒对方的同时,他听见了咔哒一下轻响。 那是咬碎毒牙的声音,在清四下排牙齿的某一处,也有这样的毒牙。 见血封喉,刺客口吐白沫,面色发黑,浑身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回去护着使者。”耳边声音响起,暗四已经上前,掐住另一人的喉头。 清四依言退回简雍身变,后者的面色微微有些发白。心里有所准备和实际遇到刺杀是两回事,今日要是没有清四熊八和后来之人,他已经伏尸堂中了。 “简先生,简先生!”直到此时,外面的一什士卒才冲了进来,足见方才的一战如何短小精悍,一击不成,玉石俱焚,典型的死士之法。 什长看了堂中情形,面露惊讶脸色发白,简雍若有闪失,他亦难逃罪责。 “兄弟,清空这里,寻城中最有经验的仵作来。”暗四说话之时,已经在全心全意的搜查刺客尸身,没有一个活口,但一定会有线索。 “什长,请回禀使君,派人封锁清溪酒馆,店中之人,皆不许离开。” “好,我马上回禀。”什长毫不犹豫,立刻安排起来。 简雍深吸一口气,先到了熊八身变,他的胸口之处,还在流血。 “没事儿,剑伤没毒,皮肉之伤罢了。”熊八傲然道,一派铁汉模样。 “熊壮士,救命之恩,不敢言谢。”简雍深深一躬下去。 “先生不必如此,这些家伙好大的胆子,一定要查个清楚。” 简雍点点头,又到了庞德公面前:“庞公,未料今夜会有此事,庞公受惊了,请先回去歇息,雍过几日再去拜访。” 后者微微颔首,想了想又道:“宪和,此事颇有蹊跷之处,还需谨慎。” “庞公说的是,雍自省的。”简雍正色道。 庞德公这才拱手为礼,带着徒弟们离开了清溪酒馆,出门之时便见有好几队士卒开来。不片刻功夫已经将整个酒馆围了个水泄不通。 众人离开,徐庶始终皱着眉头在想心事,走了一条街之后他双眼一亮。 “师父,刺客是如何知道简先生要来清溪酒馆的?若不是早有准备就是一路跟踪,应该是后者,那为何要选择在襄阳闹市下手,难道还是……” “元直师兄,你的意思莫非是,宛城后将军袁公路?”庞统轻声道。 “后将军与刘使君交战,拿下荆州南阳,但大将孙坚亦战死江陵。简宪和此时前来,必为此事,倘若朝廷使者丧与襄阳,晋阳之处又会有何动作。 “未必尽然,且不说袁公路名门之后,此事一旦查出,对他声名有莫大损失。而简先生若在襄阳有恙,岂不是首当其冲,若说欲盖弥彰,却也牵强。” 诸葛亮一旁缓缓言道,略带稚气的面庞此时一片肃然,双目有神。 “此处并非说话之所,回去再议。”庞德公一挥袍袖,当先而去。 约莫一炷香功夫之后,荆州刺史刘表,别架宁远与治中蔡晟都到了。 在襄阳城刺杀朝廷使者,尤其还是眼下,内中必有缘故。 “全城彻查,死者行迹定要查验清楚,江司马,明日开始,你带我的亲卫守在宪和身边,需要寸步不离。”刘表出言面沉如水,尽力压制着心头怒气。 当年皇甫嵩与叶欢奉旨平叛江夏,就在襄阳遭遇刺杀!但其时对方的用意还颇为明显,如今刺杀简雍的刺客没有留下活口,谁在背后就颇费思量了。 “宪和,此次之失,是表思虑不周……”刘表又对简雍道。 “彼等定有预谋,又与使君何干?多谢使君安排。” “哎,宪和在襄阳遭遇此事,岂能与表无干?”刘表摆摆手看向宁远。 “宁别架,今次之事,由你全权处之,襄阳内外各路人马皆可调动。” “是,属下一定尽力查个水落石出。”宁远心头亦是疑窦丛生,和徐庶一般,他亦想了很多,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纵,目的何在。 简雍暗暗点头,宁远是叶欢师兄,刘表安排他彻查此事,其实就是一种表态。 见过后将军袁术的他想的更深一些,今夜若真的出事,刘表与袁术必会生疑。南阳之地未必能有归属,而后将军的豫州刺史之位…… 设若如此,荆州豫州之间将会矛盾加深,那么,谁最愿意看见这一幕? 第1038章 千里传讯 襄阳到晋阳有多远?数千里,张机从长沙而来用了一个多月,这还是坐车。 那么消息传递能有多快? 即使是八百里快马,也要受到种种地形的限制,至少半个月多。 但叶大公子会告诉你,全国九块九包邮! 不,五天,准确的说应该是四天带六到八个时辰。 途中要经过三站转换,如今微尘的信鸽网已经铺设了中原六州。 就在简雍遇刺的当夜,襄阳郊外某一个偏僻的山村飞出三只信鸽,直奔宛城。中转之后到东平,再到上党,最后转到目的地晋阳。 之所以是三只,是因为信鸽也会出现意外,比如遭到猛禽的捕食。 多次试验之后,微尘确定了数字,与之同时,重要的消息依旧会通过人马传达。尤其是军情,叶欢是要确保讯息安全快捷的。 消息到来之时,大公子正在器物阁内履行着他当日的承诺。 这份工作无法假手于人,与一种工匠深入交流,少一点理解能力都不行。 “将军,炉壁所用的黏土越好,南山深处的红泥就不错。” “不能越黏越好,你自己知道,但说出去别人不清楚,就掌握不好分量。” “那……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啊?”卡鲁苦恼的皱起了眉头,将军亲自聆听,那一份认真令他无比自豪,现在就恨自己不会说。 “嗯……”叶欢托腮思考起来,他想将之成文就得想出量化的办法。 “有了。”片刻之后他的右手在空中用力挥舞一下,卡鲁当即面现喜色。 “你知道第三先生打造的衡铁吗?” “知道,从一两到一均都有。” “那就行了,我让人给你送一套,你呢,辛苦一下。一两或者一斤往上加,假如一种黏土能吸住一两不掉,我们就说黏性是一,二两就是二……” 叶欢颇为兴奋得言道,这样计算就有利于数字化了,标准会更加明晰。 “不是,卡鲁你这什么表情,本公子还是说的不够细?”看见对方张大了嘴眼睛也瞪得老大,叶欢不由停下问道,真不行,这个试验还得自己做。 “我的天,将军你怎么会这么聪明,就像我们族里的先知一样。”卡鲁先是摇摇头,随后满脸的崇拜,用一种虔诚之极的语气说道。 “也不用这么夸张吧?”叶欢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很难啊? “不,将军你比先知还厉害,他们说的我听不懂,你说的我就能听懂。”来到大汉数年,卡鲁已经学会了很多汉话,但说话的方式还保留着习惯。 “哦……”叶欢挠挠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去,卡鲁你要干嘛?”对方忽然跪下匍匐的举动令大公子一惊。 “将军,我要用我们的礼仪表示对您的尊敬,好吗?” “不好!”叶欢想要这么说,可见卡鲁分外认真,却又于心不忍。 “好吧,你快点,我们还要研究了。” “是是是,我一定快。”卡鲁大喜,先是仰首对天,叽哩哇啦一阵之后,他又俯下身去亲吻叶欢的靴子表面,一举一动似乎都透着神圣的感觉。 “我去你来真的?”叶欢一愣,却不敢动,他知道这种西域礼节。一般是对值得尊敬的长者和智者用的,而他若是拒绝,就是对对方最大的侮辱。 “叽哩哇啦……”卡鲁口中默念着,神情庄严。 “主……”此刻郭嘉喘着气出现在门前,看了眼前一幕也是愣住了。 叶欢一笑对他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靠着门框轻轻喘气,他是跑来的。 亲吻了三次之后,卡鲁终于站起身来,大公子也微微松了口气。 “将军,我知道怎么做了,我马上就把这七种黏土按你教我的办法标注出来,先按照大汉的天干编号,再用黏性。”卡鲁神采飞扬的道。 “厉害厉害,你连天干都会用了,好,好的很。”叶欢一竖大拇指。 “多谢将军,就是您让我施礼之后,我的智慧才会增加。”卡鲁一脸认真。 “哦,这样啊?那你以后遇见什么难题,就来找我。” “将军,这种幸运只有一次,我现在觉得头脑特别清楚。” “呵呵……”叶欢也只能呵呵了,也许这就是一种心理暗示。 “将军,卡鲁要趁现在就做,尽量早点做好交给将军。” “好啊!你做,现在就做。”叶欢一挥手。 “将军,那你……”卡鲁摸了摸鼻子,又眨眨眼睛。 “我懂了,正好本公子有事,你忙着。”叶欢善解人意,起身言道。 “将军,您在这儿我怕做不好。”卡鲁又摸了摸鼻子。 “没事儿,你专心做,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奉孝我们走。”叶欢摆摆手,就拉着郭嘉而去,卡鲁还是很实在的。 二人走到回廊之中,郭嘉看看四下无人便轻声道:“主公,襄阳急报,宪和遭遇刺杀,好在有清四暗四护卫,安然无恙,目下刘使君让宁别架全力查之。” “宪和遇刺?”叶欢眉头一皱,方才他从郭嘉的神情中已经看出有事儿。 “图昌言及,他已经加派人手护卫,并全力打探刺客身份,一有所得便立刻报来。”郭嘉续道,不用他回应,宛城的苟图昌已经立刻做出安排。 叶欢微微颔首,拈须道:“看来刺杀宪和的皆是死士,无一活口。” “消息当夜便来了,暗影还在探查尸身,说不定很快就有所得。” “奉孝,如果是你,刺杀宪和绝不会留下行迹,真的有说不得只是障眼法。” “主公所言极是,宪和为使是前往荆州调节两处纠纷的,刺杀他,还是在襄阳。无论是谁,怕都是不想看见袁公路与刘景升和睦。” 叶欢连连点头,想了想眼光看向郭嘉:“奉孝,你心中想的是谁?” “主公,抛开刘使君和袁公路不论,兖州曹孟德,西都董仲颖皆有可能。倘若双方再开战端,二者都能从中取利,且李儒与文若仲德亦想得到。” “奉孝心中所想,与我大致相当,只要查无实据,却也难以奈何。” “主公,其实嘉心中想到的还有一人。”郭嘉说着,目光却是一寒。 第1039章 封侯阳原 还有一人?叶欢仔细看着郭嘉双目,若有所思之后不由周身一寒。 “主公,防人之心不可无,权谋之中,无所不用其极!” 叶欢慢慢的点了点头:“奉孝之言理也,图昌查清真相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想想当年内臣外戚势成水火,不死不休!可一旦发现自己的存在于壮大对他们产生威胁之时,他们是怎么做的?利益之下,敌我转换之快令人震惊。 朝争尚且如此,何况争霸天下?最高权力的角逐,师徒父子也不保险! 况且郭嘉之言只是一种预防,他必须提前做好种种准备。 “主公,嘉信得过图昌,此事终有水落石出的一日。但幕后是谁现在却不是眼下之重,有一种可能对主公大业极为不利,目下却颇有可能。” 看着郭嘉面上难得一见的郑重,叶欢也知事情有些严重。 “奉孝,此地不是说话之所,我们车上谈。” 说完二人便离开器物阁,往将军府而去,路上就见一辆马车迎面而来。 正是贾诩,郭嘉赶来见叶欢,自然也会派人去报军师,文和得讯便立刻来了。 上了马车,他第一时间就看向郭嘉,后者微微颔首,二人眼神交流默契十足。 落座之后,贾诩便立刻正色言道:“主公,现有三州赈灾之事,如今宪和又在襄阳遇刺。以诩观之,极有可能各路诸侯已经谋求联手对我并州。” “联手对我并州?”叶欢眉头微微一皱,沉吟起来。 “主公,曹孟德、袁本初,董仲颖等人皆是一时雄才,麾下荀文若、田元皓、李文佑计谋深远。当可见长远之计,因此联手限制主公,未必不能。” “董仲颖?”叶欢一愣,想了想又有些释然,一切都是利益。 郭嘉睿智的一笑:“董仲颖送老臣来晋阳,如今看便是第一步,不让自己处于风口浪尖,向天下之人表态。其实一切,都在主公太过耀目。” “奉孝客气了,这耀目一事欢也没有办法啊。”叶欢耸耸肩。 “的确,十年之前,并州之处无论人口还是农事皆不如中原各州。但现在呢?民生富足,地方安定,主公带甲十万,麾下战力坚强……”郭嘉续道。 他一顿贾诩便即接上:“更有天子在晋阳,名正言顺。与并州相比,各州皆受战乱困扰,此消彼长之下实力已然有些差距,诸人岂能不忧?” “况且这十年之内,主公还是东伐西讨,南征北战。倘若以眼下之情,再让并州安定三年,以主公之能,会再进到如何程度?嘉与军师都难揣测。” 叶欢听得连连摆手:“二位,够了,够了,眼下欢该如何应对?被二位这么一说,欢也觉得自己有些小瞧天下英雄了,袁曹董卓公孙瓒,哪一个好对付?” “主公,诩亦有疏漏之处,若无这次宪和遇刺,却并未深思。”贾诩正色道。 “主公,当你击杀天公将军张角,复又平叛西凉北宫望,武功正盛天子恩重之时却选择戍守边疆,稳固基本,才有今日之局,如今亦可为之。” “文和,到底何意还请说个清楚,欢现在已经颇为低调了。” “既是被他人占了先机,主公不如示敌以弱,他们不是要粮草吗?与之便是,凭我并州农耕,一年可得,且并州一旦粮草不足,敌将难以久待也。” “啊?真的要给?”叶欢心里嘟嚷了一句,却是极为不舍。他明白贾诩的意思,定边军的粮草数量怕是只有眼前三人可知,但大公子是越富越抠的。 “军师,嘉知军师之意是要让幕后之人自以为得计,可限制主公。一旦如此,他们未必就能联合长久,则我方便可趁势反击……”郭嘉出言道。 “奉孝,你也舍不得吧?那么多粮食!”叶欢不禁连连点头。 “计是好计,但军师,若当真如此行事,岂是主公的一贯之为?即便要给,亦要多设障碍,之前所谋已是极佳,否则怕诸人反而会因此生疑。” 贾诩闻言拈须沉吟,郭嘉也不打搅,眼光看向叶欢果然一脸的不舍。 二人视线在空中交汇,都微微点头,不给! “不就是众人联手吗?联手就能打得过我?”叶欢心中豪情涌动。 贾诩见了眼前一幕是暗暗摇头,但不可否认的是,提出建议的他也一样啊。 “军师,以嘉之见此事可缓行之,只要我们有了防备,随机应变便是。典将军那一路还是照旧直出幽州,弄得狠一点,先把公孙伯圭给摘出来。” “好,奉孝之论甚高,欢可向天子为文和封地,名正言顺。”叶欢欣然道。 “慢,还需从长计议。”贾诩忙道,这二人是不能不看着的。 说话间马车停下,到了征东将军府,三人下车便直奔书房。不片刻之后,陈宫,张昭纷纷赶来,将军书房之中的灯火一直亮到三更。 大汉光熹三年七月十三,天子在金安殿接待了各地来使。少帝曰,普天之下,莫非大汉子民,朕不容生灵涂炭,当要调拨粮草,遣使赈灾。 没等有心之人高兴多就,天子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皱起了眉头。前长沙太守张机张仲景被加为巡查使,钦赐配剑一把,往兖冀二轴查天灾之事。 各地人口,田亩,税收,都在此次核查之列。若有作奸犯科之辈,值此大灾之时,当要罪加一等,巡查使持天子剑,可直接斩杀郡守以下官员。 叶欢在堂上冷眼旁观,使者们倒没有多少变化,董车骑的表情可不大好。 数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作罢,天子所言合情合理,不容置疑。 “光禄勋贾诩贾文和,平乱有功,治政有法,朕心实慰,加之为阳原侯,轶比两千石。”很快天子又宣布了贾诩的任命,看看群臣并无异议,当即退朝。 众人行礼恭送天子,看着少帝走得脚步轻盈,董承不由双眉一皱。 “封侯却也罢了,可为何偏偏是阳原侯?”车骑将军抬起头来再看之际,天子的身影却已消失在屏风之后。 第1040章 诺贝尔 叶 并州雁门与幽州代郡接壤,代郡往东北上谷南涿郡,阳原恰在代郡中心。 若是放在平日,天子封贾诩爵位乃寻常之事,可此时,为什么是阳原? “难道叶悦之还要对幽州动手?”这是车骑将军心中的想法。 到了三日之后的早朝,董承就更加确定了,因为虎卫将军典韦成了“幽州赈灾巡查使”。此诏一出,朝堂上议论纷纷,张机也就罢了,恶来行吗? “典将军文武双全,当日徐州讨贼,治政断案,百姓莫不信服。先帝与陶刺史皆称之为能,其时便有赈济百姓之事,恰其位也!”天子之言声若洪钟。 有心反对之人一时无言,当年灵帝的确夸过典韦文武双全。一天断案二十六件,件件精准,用律合情,将之称为一勇之夫都没人信。 当然,咱们典将军断案靠的就是一对“神眼”。想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说假话或是编造谎言,得有多强悍的心理素质?按叶欢的说法可以进微尘了。 朝堂上议定此事,定下新七军旬日之后出发,天子很见欣然。 因为在刘辩眼中,彻查税收这些办法都是自己想出来的,那是帝王制约群臣之法!而师父对他极为支持,并且为他补充了不少细节,使之更为完善。 挟天子以令诸侯,董卓曹操都干过,一个失败,另一个比较成功。 今世轮到了叶欢,比之二者他多了天子教授的身份,但亦要吸取曹操失败的经验。其中最大的一点就是尊重天子,至少是在表面上尊重。 有着后世的种种阅历,叶欢在此处是拿捏的极为精准的。他不会一味听天子之言,也不会不听而彰显自己的权威,而是潜移默化,两全其美。 就拿今次之事而言,天子的想法是被他因势利导出来的,就是他的意思。 车骑将军从皇宫回到府中,距离三里零六十七丈,需要经过三条大街,拐两个弯。路过酒馆两个,食肆一间,路上也至少会有四个人关注他的行程。 “主公,军师,我等要首先找出朝中内应为谁,又是何人的内应。一旦发现,千万不能动他,不但不能动,更要安他之心,坚他之意。” 这是昨夜郭嘉的原话,得到了叶欢贾诩的一致认可。 尤其是大公子,郭嘉之意是对内应的一种高级应用。一字概之,养!让他以为自己已经成功潜伏下来,必要时不惜损失让之传递信息。 一切的目的都在关键之时,可将此人用为杀手锏,收回之前的一切。 叶欢有此想法是基于后世丰富的认知,而郭嘉完全是靠自己思虑总结。鬼才的鬼字得到了极致的体验,且不单如此,他还有着一系列的后手。 眼下是第一步,确定内应,董承是第一怀疑目标。 今日的早朝,叶欢没有参加,用他的话是避免群臣的猜疑,天子知道。 不过有心之人便会想,征东将军在哪里?又在干嘛?莫非有什么动作? 晋阳叶府,多年以来经过数次扩建,其中有以大公子的院落为最。叶欢的主屋加上各位夫人的院落,占地数十亩,亭台楼阁,莫不体现着建筑水平。 其中有一处两进的大院,日常会有私兵巡守,等闲之人不得入内。 大约十三年前,叶欢就是在这里弄出了晋阳佳酿的最初版本,那一套蒸酒的设备还保留着。时到如今,此处就成了大公子的“实验室”。 偌大的院落之中,有着一个用黏土搭建的土烧窑,高有三丈,方圆四丈。算是袖珍玲珑版本,此刻烟囱之中正在冒着缕缕烟尘,靠近便能感受到热浪。 房中的石桌之前,大公子正穿着一件厚厚的“黑色怪衣”,面前石桌上的纸张上,有着一摊黑色的粉末。叶欢全神贯注,用铁棍在瓦罐之内搅拌着。 “玉佩哥,上次完成增加人口任务,你给的三角帆图纸都说好。什么时候弄个炸药的配比给我?也省的本公子自己研究,很危险的。” 上次早朝之后,叶欢就待在了家里哪儿也没去,他当然不会闲着。作为时代科技的领路人,不,作为这个时代的发明家,在实验室中亦乐此不彼。 “民心度到83了,军心度100,设若公义此次顺利,我未必不能拿下幽州之地。到时候两洲制霸完成,就可以解锁李进的勇决特技了。” “主公这段时日可在家中静养,必要之时便称旧疾复发。朝中尽管放手,否则身在朝堂,会让彼方更加警醒,诩亦会慢慢让其放松警惕。” 贾诩之言叶欢是一定会听的,低调低调,一定要低调,让有心之人冒头。 比如老丈人袁隗已经快退了,朝中重臣之位必然会引起一番争夺。 “嗯,差不多了,慢着点……”搅拌一阵之后,叶欢放下了瓦罐,又取出一个和衣服相同材质的帽子扣在了头上,遮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双眼睛。 小心翼翼的将黑色粉末倒入瓦罐之中,最为重要的程序到了。 轻轻摇晃,将之尽量混合均匀,然后再用木制的小锤便混合物细细的压实。 叶欢的动作十分小心,这个过程是有危险的,两天前他就被烧了一件长袍。面上此刻还留下两条血痕,虽然细微,却也影响了大公子的盛世美颜。 “心定自然凉,心定自然凉,专心,专心。”叶欢不时告诫着自己。 纵使如今已是秋天,但温度依旧不低,况且厚厚的石棉服穿在身上,哪怕周围有冰块降温,但若是心浮气躁,片刻功夫就会大汗淋漓。 忙了有小半个时辰,叶欢才轻出一口气,将瓦罐的盖子旋上,检查密封。 放好瓦罐,“步履蹒跚”的离开,在瓦罐底部有着一个小孔,内中拖出一根用棉线浸透菜油之后再暴晒干的“引线”,留出了大约一丈的安全距离。 走到引线尽头,费力的蹲下,叶欢深吸一口气取出了火折子…… “老天保佑,叶家祖先保佑,今日我的实验能一举成功。”心中一番默默祝祷,大公子内心激动的点燃了引线,果然遇火便着。 第1041章 十里可闻 叶府后门的大街上,楚南和李云正“押”着一人快步行来。 被押之人是个道士,身材瘦削,颌下三寸稀疏的黑髯,一对小眼不住滴溜溜转着。 “二位大哥,叶将军何等身份,要见小人作甚?”道士轻声问道。 “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没点逼数嘛?”李云没好气的道。 “冤枉啊大哥,小的一向奉公守法,身在晋阳,天子脚下,谁敢作奸犯科?” “哼,少给我牙尖嘴利,你心里不虚,看见我们干嘛要跑?”楚南冷哼道,他们奉叶欢之命去寻这个道士,谁知他见了自己回头就跑,要不是轻身术高明,还真追不上。 “那不是两位大哥威武不凡,气势过人,小人有点怕啊。” “你给我闭嘴吧,你怕?我一点没看出来,有话见到我家将军再说,快。”李云说着推了道士一把,后者不由苦笑连连,怎么叶大公子会找上自己? 三人加快脚步进了侧门,直接前往叶欢的院落,离着那道后门还有十丈之时…… “轰……”就闻一声闷响,院中居然有火光冲出。 “李云看着他。”话音落下就见人影一闪,楚南已经前冲到了门前。 道士看的一个激灵,原本以为自己是运气不好到了死胡同才被抓住。看看眼前,人家是逗着自己玩儿的,这速度身法,哪儿跑的掉? 楚南飞身到了大堂,却见十二队士卒已经开始灭火,堂间则散落着一地碎瓷片。 “将军,将军,没事吧?”叶欢依旧穿着“黑色怪衣”,坐在一边若有所思。 “没事儿没事儿,有它就是好。”大公子拍拍石棉衣,两块瓷片掉落下来。 “嗯,效果还不错,但是威力似乎还小了一些,想要炸开岩石,差的远。”叶欢心中暗道,看看石台之上,只是被炸出了一个一寸不到的浅坑。 “嗯?你回来了?人带来没有?”看见楚南,叶欢回过神来。 “将军,李有德已经带到,就在院中相侯。” “哦,看看去。”叶欢闻言起身就走,石棉衣在身,身姿多少有些臃肿。 看见来人,道士有点发愣,这谁啊,穿的这般怪异,面上与发髻之上皆有黑灰。 “快,还不参见将军。”李云轻轻推了一下。 “将,将军?”李有德更惊讶了,传闻中叶将军丰神俊朗,怎会是眼前模样? 想归想,他还是快步来到面前,双膝一跪:“小道李有德,见过将军。” “起来起来,先到那儿坐着,本公子等会儿有话问你。”叶欢一指远处的石凳。 李有德不敢多言,应是起身走了过去,叶将军一脸黑灰,却也看不清神情面色。 这边花奇捧来清水,为将军净面,除去头发上的碎屑,叶欢也脱掉了沉重的石棉衣。清风徐来吹来,凉爽怡人,立刻就出了一口长气,精神为之一振。 收拾一番,叶欢缓步来到石桌之前,李有德立刻起身,却被大公子示意坐下。 “你就是李道长?挺有本事啊。”大公子落座之后笑着问道。 谁知李有德闻言竟是双腿一软又跪下了,他听说过,晋阳公子是最恨别人说谎的。 “将军,小的知罪,知罪,我也是为了生计,没有办法,那些丹药我自己也吃过?” 叶欢听了一愣,不禁抬起头来看看李云楚南二人,后者亦是一般迷茫。 “将军,小道难得卖上一次,真的……”李有德还在说着。 “起来,先坐好。”叶欢察言观色,有点回过味儿来了,他说的丹药一定是铅丸。 “为了生计也不能害人啊,再有下次,本公子可要治你,不过今日嘛,有事找你。” “是是是,小道一定下不为例。”李有德连声说道。 “我听乡里蔷夫所言,三月之前,你家中走了一次水,一月之前,又烧了三间房子,差点殃及邻居家中,可有此事?”叶欢微微颔首,随即问道。 李有德听了,立刻面现恍然之色,连忙道:“将军,小的有罪,有罪,可都是自家……” 叶欢一摆手:“没问你这个,本公子说的是,为何烧了房子?” “将军,小道是在家中炼丹,一时不慎,方才如此。”李有德不敢隐瞒。 “哦,原来如此。”叶欢点点头:“蔷夫言及,第二次乃是夜深人静之时,轰鸣之声,十里可闻,你给本公子说说清楚,丹炉炸裂之时,威力有多大?” 李有德听了,回想当时情景,面上还有心悸之色。 “将军,当时整整一件木屋炸的塌了,燃起大火。小的是恰好出去小解,要是在当场,恐怕今日也见不到将军了。”说话的同时,他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面上疤痕。 “哦,一间木屋都塌了?木屋有多大,材质如何?比本公子这间怎么样?”叶欢一听来了兴趣,最近他正在研究了,有了一些进展,可威力始终不能令人满意。 三日之前,农庄庄主叶丁前来拜见,说起此事,这才有了眼前一幕。 “啊?小道那陋居,岂能和将军家中相比,不过那间丹屋,我也用了些心思,皆是坚固的实木。有一围粗细,但出事之时,好多都直接断成了两截……” 见叶欢的神情不像生气,李有德稍稍放心,随即侃侃而言,详细解说。 “一围的实木断成两截?那很厉害了。”叶欢微微颔首,所谓一围,乃是两手拇指食指相接的长度,按成年男子算的话,直径二十公分是有的,还是实木。 “将军,要说此事,第二次比第一次厉害的多,第一次实木就没断。”李有德行走四方,自然也会察言观色,见叶欢对此很感兴趣,立刻便接道。 “嗯,想来那是因为你两次炼丹,所用的材质不同,好好想想,有什么区别?”果不其然叶欢听了欣然颔首,想了想,片刻之后方才问道。 “将军,小道斗胆问一句,莫非此事对将军有用?”李有德大着胆子问道。 “废话,你当本公子没事闲的慌?给我好好说,细细说,说好了重重有赏,说不好?你那铅丸之事送去官府,关你个一年也不为过。” 第1042章 必为俊杰 看菜下饭,看人说话,叶欢可谓深得其中三味,对李有德,如此最为有效。 “是是是,小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什么关上一年,后者自动屏蔽了,耳中只剩下那一句重重有赏,大公子的出手,并州之内谁人不知。 接下来,李有德便开始了细致的回忆,为了赢得赏赐,他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用来引火的柴草是青的黄的,都说的清清楚楚。 一番话足足说了盏茶功夫,方才告一段落,叶欢则始终认真倾听。 “行,你就按照第二次的配方去给我配,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再来。” “是,多谢大公子,小道一定竭尽全力,五日,不,三日之内就成。”李有德闻言大喜,信誓旦旦的言道,就按最低赏赐标准,也够他快活一阵了。 “好,这便去吧,要人帮忙也好,要银钱也罢,找他。”叶欢一指李云。 “是,多谢大公子,小道暂时不需,一切都会自行为之。”李有德正色道。 “呦,你还挺有心机,会放长线钓大鱼?”叶欢岂能不知对方的心思?不过他不怕面前的道士贪,只要用心办事就行,研究有了进展,银钱算什么? “那你好好干。”面上不动声色,云淡风轻的挥挥手。 “小道马上便去,拜别大公子。”李有德唰的一下起身,施礼便走。 走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一事,却不由得面色发青,却又不敢回身相问。 “别怕,好好给本公子办事的人,本公子不会让他冒险。”叶欢的声音传来。 李有德听了又是一惊,将军怎么会知道我的心事?当真厉害啊。原来他想的正是此事,大公子显然是对第二次有兴趣,到时候会不会让他亲力为之? 银钱是好,可与性命相比了?但如今叶欢之言,就让他放下心来。 “多谢大公子,小道不敢有半点疏忽。”回身施礼,面上一派诚挚之色。 “去吧,好好做事。”叶欢轻松得一挥手。 等李云和李有德走后,楚南方才压低声音道:“将军,要不要盯着此人?” “无妨,他不会跑的。”叶欢摆摆手,起身又到了土窑之前。 并州多有煤矿,但大公子并不满足,眼下这个土窑便是测试木炭之法。 原理说起来简单,烘干树木之中的水分,增加它的燃值。叶欢虽是来自后世,却也不是什么都会的,很多东西都要经过一次次的试验才行。 相比煤炭,木炭更轻,燃脂也不低,用作军用,可大大降低士卒的负担。汉末人口远不能与后世相比,有节制的砍伐树木,对环境的影响亦不会太大。 一年时间,叶欢要在太原建起属于自己的木炭窑场,一旦成功还能大赚一笔。 “楚南,告诉满仓,让他在南山附近,给我找一块僻静的所在,就按这里的模样建一所院落,我有大用。”看着烟囱中的烟尘渐渐变淡,叶欢喊来楚南道。 后面试验,动静会越来越大,他可不希望家中之人提心吊胆。 与此同时,简雍一行已经辞别刘表,到了南阳之处。刺杀之事,令得刘表警醒,派出大将蔡瑁率领五千士卒随行护卫,不可再有意外出现。 袁术这里则是大将纪灵前来相迎,后将军风闻此事,亦是十分慎重。无论是谁,他也不能让简雍在豫州地界之内出事,必须万无一失。 面对蔡瑁,纪灵只是礼节性的一抱拳,而对简雍,就显得十分关切了。 “宪和,到底是谁那么大胆子,查出来了吗?后将军闻听此事很是震惊,居然敢行刺朝廷使者?因此便派灵前来,专为护卫宪和。” 简雍一笑拱手:“多谢后将军与将军关心,雍无事,如今刘刺史正在彻查,待雍回到晋阳,再详细上报与天子及将军。” “嗯,宪和之言是也,定要严加追查,那眼下南阳之事?”纪灵颔首又问。 “刘使君已然用八百里快马往晋阳送之,后将军诚意使君亦感之,六县之地可由后将军代管,待天子旨意到时再行交割之事。” “嗯,宪和先生果然妥当。”纪灵说着眼光看向蔡瑁:“烦请上报刘使君,使君有此意,后将军亦不会言而无信,到时一定会交给荆州。” “纪将军客气,简先生瑁便送到此间,一切还有劳将军。”蔡瑁正色道。 “放心,我定会护宪和周全。” “简先生,那瑁便告辞了,先生一路顺风。”蔡瑁颔首致意,又对简雍施礼。 “将军辛苦了,雍定会对将军备述使君之言。” 蔡瑁闻言又是一礼,率军而退。原本没有襄阳刺杀之事,刘表就要立刻接收南阳六县,此时暂缓等待圣旨,那是对叶欢表明态度,绝与荆州无干。 “宪和,上车吧,后将军还在等着你前往。”纪灵一旁言道。 “多谢多谢。”简雍一礼登车,随他一起的是个剑眉星目,腰挂长剑的青年。 “元直,雍继续给你说南山书院之事……”落座之后,简雍又是侃侃而言。 和他同车的青年正是徐庶,此行是随之前往晋阳,要一观南山书院。原本庞德公是打算等徐庶正名之后再往之,但刺杀之事发生,后者亦是自告奋勇。 听着简雍说起南山种种之事,徐庶听得十分认真,不住点头,心生向往。 “将军观人之术从来无错,以我观之,徐元直亦是人才。”简雍看得连连点头,当夜庞统与诸葛亮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一路行来,对徐庶也有更多的了解。 “元直,以你之才,将军见了定会欢喜。”简雍肯定的道。 两日之前在路上收到叶欢的书信,他难掩心中惊讶,怎会如此之快? 但那笔迹是做不得假的,征东将军笔力雄劲,书法高超,一眼便很难忘。 上来其余不提,先是一阵关心,并言已然做好妥善安排,简雍就更加确定了。怕也唯有叶欢会如此在意下属的安危,在并州亦一贯如此。 “庞公与司马德操皆乃荆襄之处高士,宪和当要敬之,其门下定也是俊杰之才……”当叶欢提起鹿门学子之时,简雍更能从他的笔力中看出将军的兴奋。 第1043章 胆大心细 张机与典韦奉天子之命而出,简雍已经踏上北归之途,陈登在邺城亦得到了韩馥的热切招待,一切看似如常,叶欢与诸侯之间的暗中角力也刚刚拉开序幕。 庞统,诸葛亮,徐庶!三个耳熟能详的名字对叶欢而言更是惊喜,尤其后者还在前来晋阳的途中,无论演义还是正史,此人都是不输与陈群的干才。 “观宪和之书,卧龙凤雏亦是名不虚传,本公子有没有可能提前把他们弄过来?”书房之中,叶欢正在看着简雍的书信。 “等等,倘若幕后之人当真是曹孟德,宪和北归之路会不会……” 一念升起,叶欢放下信件沉吟起来,兖州是必经之路,那可是曹操的地盘。 “楚南,让子龙来我书房。”片刻之后,叶欢微微颔首对屋外喊道。 很快,敲门声响起,赵云步入。比之刚刚来投之时,子龙黑了一些,这段时日他不光是埋头苦读,十二队的日常训练亦天天不卯。 “将军唤云来此,不知有何吩咐?”赵云施礼之时,眼中亦有期待。 每次见到叶欢,他都会有所收获,尤其是最近参加十二队的训练。让他倍感新鲜,原来名闻天下的定边军是如此而出,有意料之中,亦有意料之外。 “此乃家中,不必太过拘礼,眼下正有一事,非子龙不可。”叶欢一下,示意赵云坐下,子龙的天罡斗将特技“龙影”,最适合千里奔袭不过。 “云随时候命。”赵云闻言落座,面上兴奋之色一闪而过。 “天子以简雍简宪和为使者,前往宛城襄阳调解后将军与刘使君之争,宪和不辱使命。但在荆州之处,却遭遇不知何方的死士刺杀。” “虽是无恙,但欢不得不警醒,因此便要子龙率一队士卒,前往兖州迎接,护卫宪和周全。近日子龙已然熟悉十二队,却不知能否担当此任?” “兄长下令,云必定担当。”赵云闻言慨然道。 叶欢点点头:“那子龙便给为兄说说,你准备如何担当?” 派军前往兖州,不单单是护卫简雍,防止意外,其中亦有考验赵云之意。读书也好,训练也罢,大将的成长永远需要实战,独自领军更见统率之能。 赵云闻言沉吟起来,叶欢也不打搅他思索,捧起香茗慢慢细品。 “将军,云此去是否以朝廷名义去接简大人?”片刻之后子龙问道。 “然。”叶欢拈须微微颔首。 “却不知简大人此时到了何处?” “应当是六日之前离开襄阳,按脚程算,差不多该到南阳。至于具体所在,子龙行军途中,自会有斥候告知。” “南阳?”赵云低头想了一会儿:“云此去千里之遥,为策万全,将军是否要修书与后将军,让简大人在宛城等候,待云至,再护送往归。” 叶欢摇摇头:“千里传讯,一来一回太过耗费,因此还要子龙速速往之。” 赵云闻言,面上闪现疑惑之色,但很快便即释然,又道:“那云当尽早出发,此去深入兖州境内,骑军奔袭,人马不用过多,有十二队三百骑足矣。” 子龙的疑惑来自于叶欢透露出的讯息传递速度,以两地距离计算,便是八百里快马也做不到。释然则是近来对定边军的了解,该他知道将军自然会说。 如今他只是十二队队长,军阶则是司马,而且隐隐间他亦能察觉出如此快捷的讯息传递,必然有关军中机密,自己执行军令便可。 “子龙,人尽皆知你我有同门之义,以后家中私下皆不必太过拘礼。但也因如此,为兄对你要求会更为严格,就似当年翼德一般,此处你需谨记。” 当日同榻而眠,叶欢便有开诚布公之言。赵云闻之不但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心中欣然,他虽是生性平和,但岂能没有心头傲气?与将军同门,有时亦是一种负担。 既然张飞能做到,自己为何不能?他要靠实打实的军功,一步一个脚印。 “好,那子龙便从十二队中精选三百骑,连夜出发,早一日接到宪和,为兄也早点安心。”叶欢点点头道,相信有过这次历练,可以帮赵云更好的融入定边军。 “诺!”赵云闻言起身,正式的行了军礼。 “去吧,路上一切由子龙自决,为兄送你四个字,胆大心细!”叶欢一笑挥了挥手。 “云拜别将军。”赵云又再一礼,脚步坚定的出门而去。 “设若真是曹操,他也不至在兖州之内对宪和如何,否则我便有借口对他用兵。不过曹孟德疯起来还真不能以寻常视之,意外吗,有的话也能考验子龙的统军之能。” “楚南,立刻派人传我军令与上郡淳于将军,子龙到后,让他的二军随时做好备战,一旦兖州之处有风吹草动,立刻前往接应。”看了门口片刻,叶欢再度下令。 淳于落的接应他是不会告诉赵云的,孤军在外,统率与胆略缺一不可。 当夜,子龙点起十二队三百精锐,离开晋阳向北而去。 大汉光熹三年七月二十二,典韦率领新七军开进幽州,行巡查使之责。 第一站就是长城以南的高柳,此处距离并州边境不过两百里。 闻听天子命虎卫将军前来赈灾,代郡郡守与高柳县令皆是出城相迎。原本此处是有幽州两千郡国驻扎的,但渔阳之战后,公孙瓒实力受损,面对叶欢,他不得不收缩兵力。 正是因为与并州雁门接壤,高柳县近水楼台,得了不少好处。此次他们受灾并不严重,但朝廷的赈济,谁不想要?典韦是天下闻名的勇武之将,可那是战阵。 “代郡郡守秦侃,见过将军。”秦郡守带着一众官员上前见礼,显得极为客气。 “秦府君,各位大人,韦受天子之命而来,彻查各地灾情,还需各位相助。”典韦下马回礼,亦是礼数周到,言语之中颇为热情。 但那彻查二字落在秦侃耳中却还是一个咯噔,总感觉恶来之语有些言外之意。 等众人将典韦迎到城中,府内一番相谈之后,秦府君才知道自己的感觉没错,赈济粮草哪里是那么好拿的?一个不好连他都得搭进去。 第1044章 要用这儿 高柳县衙的客堂之中,高朋满座,代郡不少世家亦闻讯前来。嘴上说的是要一观护虎卫将军之威,其实心里多少都有点小九九,并州富啊。 恶来笑脸相迎,跟着叶欢久了,待人接物气度自具,谈吐亦是不俗。 “幽州灾情,天子令典将军前来赈灾,当真是胸怀天下,慧眼如炬啊!”说话的乃是代郡世家丁家的家主丁匡,今年六十三岁,在众世家之中居长。 原本这句话是轮不到他来说的,应该是秦侃为之。但秦府君被典韦刚才一句彻查弄得稍稍有些不安,便给丁家主使了个眼色,后者这才为之。 “说的是,天子英明,怜惜百姓,韦专为此前来。各位今日都在此间,想必皆是奉公守法之人,恰好,田副使专责核查田亩人丁,正可详细算之。” 典韦话音一落,方有一青年男子出列,对众人拱手为礼。 “各位,在下田豫田国让,忝为此次巡查副使,协助典将军专司核查各地受灾所缺,方才将军已然说了天子之意,只要诸位清清楚楚,定会与之。” “哈哈……哈哈哈!”田豫之言说的十分客气,但众人闻之笑容不免一滞。 “诸位,田大人所言,还有何不清之处,可以当堂问之。如若清楚,便按国让之言行之,韦定要急百姓之所需,但亦绝不会放过隐瞒欺诈之辈。” 说到最后,恶来的语气转寒,稍稍外露的肃杀之气令得众人尽皆凛然。 堂中一时安静下来,一众世家的目光不由看向秦侃。 核算田亩人丁?什么意思?本是准备来占点便宜,如今难道是自投罗网? 汉末世家,隐瞒人头乃是惯例。尤其是内臣外戚夺权之时,朝政败坏,地方吏治松懈,更加助长此风,不说别人,叶大公子自己就是其中翘楚。 一开始还是瞒着叶公小打小闹,到了担当族长之后就开始变本加厉!十余年来,到底隐瞒了多少人口,恐怕叶欢自己都不清楚,反正要以万计就是了。 “典将军,是陛下下旨要点算田亩人丁?”此刻秦侃也不得不问了。 “当然,光和七年之时,先帝就下过圣旨,令各地彻查,如今并州、益州,豫州、荆州皆有所报,幽州当也不能例外,如不核算清楚,韦如何赈济?” “这……”秦侃闻言一时无语,灵帝当年的确下过诏书,可兵荒马乱的谁还顾及,就算有也是人浮于事,欺上瞒下罢了,可此事又怎能拿到台面上说? 典韦一笑轻松的道:“秦府君,这有何难?并州八郡皆是清清楚楚,各地世家都极为支持,赋税徭役无一缺少,大家都好办。” 说完恶来的目光扫了田豫一下,后者则是眨眨眼,将军你背的分毫不差。 众人闻言不禁有些发慌,真的要核算清楚,他们要多教多少税?且按汉律,隐瞒不报者最高可以斩立决,换了别人倒还罢了,偏生叶欢又是执法如山。 秦侃心中亦是清楚,这一手一般都是新官上任的不二良方。关键要看其背后的实力是否足以支撑,由此而言,典韦乃叶郎爱将,靠山硬的不可再硬。 见众人沉默不语,恶来眼珠子转了转,又道:“诸位为何不言,莫非有什么隐情?你们不会似朔方游家,上党凌家那般欺上瞒下吧?” 一众闻言又是心中凛然,这两大世家正是一两年之内被法办的,贾文和满伯宁手段高超,当时此事闹得轰轰烈烈,并州人尽皆知。 “典将军言重了,我等怎会如此?”丁匡出言笑容已经十分勉强。 “那就好,韦当然信得过各位,说实话,我也干不惯此事,汝等配合国让就行。府君,丁老,幽州算是好的,兖州冀州之处可是满伯宁。”典韦“憨”笑道。 这一下众人更加傻眼了,今日之事看上去竟是他们送上门来。 所有的目光再度看向秦侃,用意很是明确,无论如何不得如此。 秦侃思虑片刻,不得不出言,为官多年,典韦言语之中似乎留有余地。 “公义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说话?”典韦眼光扫向秦侃,见对方眉头微颤又笑道:“府君,韦只会打仗,也不懂这些,此事国让精通,你有话对他说。” “是!”观典韦形容不似作伪,秦侃心念电闪,应了一声便到了田豫面前。 “田大人,典将军既言一切由田大人做主,不如书房一议如何?” 田豫不置可否,眼光带着询问又看向典韦。 “国让你去,韦也说不清楚,就在这里与各位用些酒水却也妥当。” “是,那便依府君之言。”田豫颔首道。 秦侃一笑就请田豫入内堂书房,留下主簿长史等陪着典韦,酒菜很快端了上来。 典韦是谈笑自若,本色出演,对众人很是亲切,言语随和。 可他是吃的痛快,喝的潇洒,代郡一众世家却颇有些如坐针毡之感。却不得不笑脸相对,虽有美酒佳肴,但这顿饭吃的却是味同嚼蜡。 书房之中,秦侃与田豫的这番交谈足足有一个时辰,间中郡守还派人出来叫了丁匡入内。典韦丝毫不以为意,依旧与众人天南地北,口沫横飞。 等到三人重新出现在大堂之时,却皆有欣然之色,方才令众人心中一松。 大汉光熹三年七月二十五,仅仅在代郡停留两天,典韦便继续向广阳而进。新七军随军携带的赈济粮草分毫不少,甚至还多出几分,是为设立粥棚之用。 多出的粮食,来自于代郡各大世家,一路之上,还有不少往新七军中送之。 本来是赈济百姓,典韦见到各地真有贫苦之情,亦是踏踏实实的赈灾。不但给吃的,还为贫困的百姓留下了种粮,但他的粮草却是越来越多。 这不正常,相当的不正常,田豫和秦侃到底谈了什么?能让代郡世家不但不垂涎赈济粮草,反而给典韦送粮? 如果你去问叶欢,大公子一定会得意的指着太阳穴,用这儿! 第1045章 都是弟弟 汉末最大的脏官和贪官是谁?张让?何进?抑或其它? 叶欢骄傲得说,和本公子比,他们都是弟弟。 换一个问题,汉末最大的纨绔是谁? 叶欢笑笑不说话,本公子认第二,谁敢认第一。 那么最能打的是谁?最得天子信任的是谁? 答案一样明显。 正因如此,才造就了典韦幽州之行的种种“奇景”。 群众的眼睛一向是雪亮的,大可以听听幽州群众的心声。 “府君,典韦田豫此来,核查田亩人丁的主意,到底是天子的,还是那位的?府君怎会答应的如此干脆?公孙白马与刘使君也不见如此。” 代郡郡守府的客堂内,主簿连凯与秦侃对坐用茶,问出了心中疑问。 “以那位一向的性格,意思应该是天子的,但主意全是他的。” “哦,府君之言何解?”连凯拈须又问。 “当年那位扬名之前,先帝宠信内臣外戚,不问朝政,但后来却是励精图治。如今天子想要再兴大汉,自会有雄心壮志,各地税收首当其冲。” “朝政不清,蛾贼乱起之时,地方治政混乱。大士族各自为政,欺上瞒下,亦会选择依附之人,而有实力的诸侯为了获得强援,便一拍而合。” “而今典公义与田国让前来,一者武力震慑,二者用以国法。如此双管其下之法,说不是那位授意本官都不信。”秦侃一番言谈,拿起香茶喝了一口。 见连凯微微点头,面上却还有疑惑之色,他不由略带讥讽的笑道: “营私舞弊,欺上瞒下之事各地皆有,也越来越为巧妙。可对付刘使君和公孙白马或许能行,但对付他?”秦侃说着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连凯闻言恍然大悟:“叶郎威震天下,恶来勇冠三军,加上那田豫头头是道,难怪府君不致一词。而那些世家恭恭敬敬,怕也是这个道理。” 秦侃听了却连连摆手:“你若以为世家是畏惧,那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连凯目中再现疑惑之色:“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府君之言何解。” “若是不解,回去好好想个明白通透,否则以后怕是不好过啊。” 连主簿陷入沉思,府君不会无的放矢,倘若不是畏惧,又是为何? 与之同时,丁家内堂,丁大公子丁僖也坐在父亲对面,一脸的不舍之色。 “爹爹,一万石粮食,就这么送出去了,叶郎厉害,也不必如此畏惧吧?” 丁匡盯着儿子看了片刻,吹了吹胡子,摇头叹气,只顾饮茶。 丁公子不由翻个白眼:“爹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年公孙瓒横征暴敛之时,我丁家也能谈笑对之,说起来公孙白马行事,还要比叶欢狠得多。” “哎~同样是世家公子,差距怎么就那么大了?你也好意思叫纨绔?” “我……”丁僖一阵无语,我很丢人吗? “便要似叶郎,张二,李韬那样,才能称纨绔,你,终究扶不上墙。” “爹,孩儿不懂,你就教导一下,干嘛冷嘲热讽?再说,我是扶不上墙,咱们丁家就能跟晋阳叶家,西河张家比?”丁僖不由鼓着腮帮子道。 “你这个混账东西,还敢跟为父顶嘴,天天就知道花天酒地。”丁匡作色道。 “行行行,我混账,混账,那以后丁家还不要交给我,爹你倒是说说啊。” 见儿子一脸滚刀肉的模样,丁匡不由气结,连连摇头。 “你没听田国让说嘛?这一万石粮食可以从日后税收扣除。且之前种种,太原侯既往不咎,只从眼下开始,有他此言,我又岂能不做?” 丁僖默默点头,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又问:“爹爹,此乃田豫之言,太原侯也的确一言九鼎,可他是征东将军,咱们代郡属幽州,不归他管啊。” “嗯,你这几句话,倒还像人话。” “爹,孩儿是真心求教。”丁僖翻了个白眼,我不是人,你…… “代郡虽属幽州,亦是护乌桓治下,如今的护乌桓校尉张辽张文远乃是叶郎爱将,此其一。你再想想,天子封贾诩为阳原侯,为何他不来,贾穆却来了?” 丁僖听了沉吟起来,片刻之后方才双眼一亮:“爹,你的意思是,贾穆子代父职留在阳原,有张文远为之撑腰,莫非太原侯要将代郡……” 丁匡神色不动,眼中却有欣慰,听儿子说道要处,他却是摆摆手阻止。 “以捐代税,我丁家已然不亏,你这些年没少去舅父家走动。原先他们还不及我丁家,但三年不到,已然胜过不少,内中到底何故?” “啊,爹爹,说起舅父,他们也隐瞒人头啊,比我们更多。” “哎~你只看这点,却不知他们所交税赋是我们三倍不止,还心甘情愿。” “哦,爹爹说的是,难怪太原侯听之任之,也不见核查。” “子辨,你要接丁家家主之位,就得想的深一点。你舅父为何心甘情愿交那么多?还不是因为他所得的更多?而这些所得,又是他们的本事嘛?” 丁僖默然,很多事情,父亲都比他看的通透的多。 “兴修水利,增产农田,引各州人口前来,震边疆异族服帖。尤其能先与之,再取之,叶公有子如此,合该叶家兴盛,又岂是公孙瓒一味武力可比?” “一万石粮食,看似不少,可日后等若可以收回。此时送了,既能接好典韦田豫,又能赢得赈灾惜民之望,子辨,现在你还觉得多吗?” 丁大公子听得连连点头,父亲之言,句句在理,只不过自己没想到。 “为一家之主,掌族人千万,必要深思熟虑,很多时候有舍方有得。”丁匡语重心长的道,借此事,倒的确是个调教儿子的好时机。 丁僖一脸认真的听完,想了想竟是起身一礼,便转身要走。 “你这小子,又要往哪儿去?”丁匡双眉一皱问道。 “爹你说得对,要眼光长远,既然如此,一万石不够,咱们丁家要做就做第一,孩儿寻思着,再送五千石去。”丁僖转身正色道。 “换件衣服再去。”丁匡一笑拈须。 第1046章 我们公义哥 南山武院之侧,最近盖起了一座新的宅院,新九军一共用了七日便已完工。 叶欢对之十分满意,套用一句后世的话,高保真原比例古建筑复原。 “满仓,新九军厉害啊,本公子要把你们放出去,到大汉各州给那些世家盖房子,估计能赚得盆满钵满。”叶欢负手观望,对身边的何满仓笑道。 “将军说过,咱定边军什么都要做第一,九军不敢怠慢。” “说得好,说得好。”叶欢拍拍对方肩膀:“不过我这地方,怕是三不五时就需要重建一番,到时候还得交给你。” “将军放心,包在满仓身上便是。”何满仓信心十足的一拍胸脯。 说话之间屋门打开,一个贼眉鼠眼的道士小心翼翼的拖着白线走了出来。 李有德最近的日子过得很是舒心,只要忙好炼丹之事,一切都安排妥当。 将白线拖到距离大门五丈之处,他才轻轻松了口气,小跑过来。 “将军,准备好了,小道保证和第二次一模一样,可以试了。”李有德满脸的讨好笑容,点头哈腰,他知道只要让大公子开心了,自己就有好日子。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本要靠招摇撞骗,如今吗?山鸡也能变凤凰。 何满仓见了面上不变,心中鄙夷,军中之士,是最看不惯此类人等的。 除他之外,还有一人亦是不屑,大公子身边,这样的有我一个就足够了。 “大公子,我准备好了,随时能行。”一身石棉服极见臃肿的叶丁,此刻出言却是慷慨激昂,很有点英雄赴义的意思,说着话还斜了李有德一眼。 找到道士,叶欢首先赏赐的就是叶丁,后者却坚辞不受。听说此事有危险,当即自告奋勇,当时的场面颇为令人动容,就连楚南李云都有些佩服。 十余年来,从一个农庄管家之子,到现在的叶府管家,叶丁可谓平步青云。 叶府管家的确不是官,可在晋阳乃至并州,又有谁不给他面子?在晋阳似清风楼得月楼等顶级场所,他随时去都有位置,儿子前年更进了南山书院。 出门办事感觉就更好了,哪怕一郡之守都要对他以礼相待。 叶丁对主家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但最近李有德这个家伙与大公子走得很近,一看就是个阿谀奉承之辈,却让他有了危机感。 那一眼的意思便是,我为主家能不避艰险,你个小人行吗? “将军,管家没有经验,要不还是小人来吧。”李有德陪笑道。 “我去,给你脸不要脸?还敢跟我抢,你给我等着。”叶丁心中暗道。 他的回应就是直接去了引线之处,取出火折子蹲下,等着叶欢号令。 大公子看着叶丁微笑颔首,后者心中立刻就有幸福感升腾而起。要不是公子非让穿这身什么“防护服”,叶丁才不愿了,这才更能表现忠心。 “都往后退。”叶欢说着带头退出三丈,何满仓等人纷纷随之。 “叶丁,记好本公子教你的动作,不要有所闪失。” “公子放心,小的记住了。”叶丁的回答铿锵有力。 李有德见了,目中的嫉妒之色一闪而过,随即若有所思起来。 “好,点火。”叶欢喝道。 叶丁毫不犹豫点燃了引线,看着火苗烧向屋内,他迅速的双手抱头伏下。 何满仓满脸好奇的看着,李有德此刻目中全是期待…… 可是。 引线烧进屋内很久却是不见动静,李有德等了片刻不由心痒难熬。 时间慢慢的流逝,叶欢依旧卓立如山,叶丁仍然趴在那里。 “噗嗤,兹……”房中忽然传出一阵响亮的放气之声。 何满仓一愣,想了想不由看向将军,神情之中颇有尴尬之色。 叶欢一笑摇头,那响声的确似某种声音,只是放大了很多倍。 李有德面露失望之色,随即讷讷的道:“将,将军,一定是有什么不对,小的去看看。”说着就要迈步,心中不禁有些丧气。 叶丁耳尖,亦是回头大喊:“公子我去,我有防护服。” 对着李有德微微摇头,叶欢又对前方喊道:“别去,给我慢慢回来。” “是。”叶丁大声答应着,缓缓起身猫腰后退。 “公子,都是小的没用。”到了叶欢面前,叶丁一脸诚恳的承认错误。 “无妨,在这儿等个半个时辰,确定无事再入屋查看。”叶欢欣然道。 李有德看看叶丁,再听将军之言,不由得若有所思,刚要出言…… “将军,郭军师来了。”何满仓说话,就见远处郭嘉正策马而来。 “叶丁,有德,此事交给你们,弄清楚了,再给本公子报来。”叶欢丢下一句,负手迎了上去,二人之间那点小动作他岂能看不出来? “主公,典将军来信,这趟幽州之行,很见顺利,各地世家皆极为配合。”郭嘉下马,拿着绢帛笑言道。 “哦?”叶欢上前接过绢帛细观起来,不由得会心一笑,连连颔首。 “国让条理清楚,办事妥帖,公义亦是不俗。奉孝,就凭此行,公义便是担当一郡之首,也恰如其份。”收起绢帛叶欢笑道。 “主公所言极是,典将军此次,分寸拿捏,恰如其份,更不居功,令人敬佩。” “主公,郭军师,我们公义哥是天生的了不起。”何满仓一脸的与有荣焉。 当年的新兵什,叶欢是主公不用说,典韦就是名副其实的大哥!不用靠威势,行的正,坐得端,一片公心,加上“饱读诗书”,军中谁人不敬? “那是,等着瞧,公义此行,说不得还有其他收获。”叶欢更见欣然,恶来典韦,算是他今世改造的最为成功的三国名将,更是兄弟情深。 “主公,近日朝堂之上还有一事,言及主公对黄巾降将厚待过甚,贾军师未有任何言语。”郭嘉又道。 “哈哈哈,文和自然妥帖,总得给别人找些由头不是?不过白帅,伯明等人那里,奉孝你还要稍作解释。”叶欢毫不在意的笑道。 “主公,此事之上,嘉有千言,不抵主公一句。”郭嘉却摇摇头。 “行,那便由欢亲为,只是奉孝,你可得教我。”叶欢毫不犹豫。 第1047章 铤而走险 典韦进了幽州,一路而行“赈济”百姓,赢得极大名声。 叶欢对此很是欣慰,你别说,这活儿只有恶来能干,其他人没那个效果。 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自然就是身在右北平的公孙瓒了。 “叮……”的一声脆响,造型精美的茶杯跌在地上,粉身碎骨。 白马将军面沉如水,拿着信件的右手微微颤抖着。他要花极大的力气才能克制自己想要将之撕碎的冲动! “叶悦之,典公义,尔等当真欺人太甚!” 却原来今日有新九军使者前来,送上了典韦的亲笔信。 信中言语十分客气,用笔亦十分认真,很见功力,可其言却难以忍受。 “韦奉天子之令,核算幽州各地田亩人丁,以赈济灾情。代郡之处,世家皆言数年之间,公孙将军征税无数,我不信,一帮小人,因此特问之与将军……” “典公义,你个一勇之夫拽的什么文?一会儿粗一会儿细给谁看?” “嘴上说不信,我看你早就信了,否则还要本将军给你解释?” 公孙瓒喘了几口粗气,压抑着心头怒火!但其中一般固然是冲着典韦,另一半却是代郡一众世家,当年你们在某面前是如何模样?如今居然…… “天子之命天子之命,谁不知道是叶欢之意?扯着虎皮当大旗。” “伯圭兄,韦如今前往广阳,闻兄所属亦是受灾颇重,白马义从我从来都高看一眼,伯圭兄与我也算熟识,没事儿,我带了不少粮草,你给我等着。” “什么时候轮到你典公义与我称兄道弟了?还等着,等什么?威胁我?” “出得什么馊主意?让天子赈灾,叶悦之奸猾如鬼,一定早有算计,我说刘刺史怎会答应的如此爽快,难不成二人之前就有合谋?” 公孙瓒这段时日是颇为郁闷的,前番军粮被劫,迫不得已拿出搜刮的民脂民膏用于采购军粮。还算顺利,买了不少,但亲眼见后却是怒发冲冠! 你们倒卖粮食也就罢了,能不能换个包装,居然原封不动的给送回来。 抢了我的,还高价卖回来,世上还有比此更杀人诛心之事吗,叶欢狗贼! 公孙将军当然不知,想出这个办法的不是叶欢,而是鬼才郭嘉。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还没等他顺过气来,典韦又到了。 假设现在让公孙将军选,他宁愿率领白马义从与定边军大战一场,无论胜败,至少落个酣畅淋漓!不似眼前这般,挨打不还手,太憋屈了。 茶杯摔了,公孙瓒拿起茶壶,没有在摔,而是灌了好几大口下去。 冷静,一定要冷静,典韦来信的目的就是要他心浮气躁,可不能上当。 此时敲门声响起,外父刘基到了,公孙瓒深吸一口气,让侍从进来收拾。 “伯圭,典公义进军幽州,张文远大军在后,那核查田亩人丁赈灾之举,定是叶悦之对前番之事的回应。未料他还有这么一手,却是颇难应对。” “外父,瓒想过了,不能让典公义前来,某也不需要他赈济。” 刘基一愣,随即微微颔首,典韦真的到了,公孙瓒治下还不被弄得清清楚楚? “可他奉天子之命前来赈灾,名正言顺,伯圭你又如何拒之?” “瓒既然开府,就有护民生之责,不劳烦天子了。”公孙瓒一挥手。 “可我们手上粮食也不多,倘若虚以应付,怕会被典韦抓住把柄。而且更有刘刺史掣肘,伯圭你还要细细计议,叶欢行事,向来环环相扣。” “了不起我再买。”说道买字,白马将军不禁咬牙切齿! 刘基停了沉吟片刻,方才摇头叹道:“为今之计,却也只能如此,伯圭还需亲迎典韦,否则以他之能,还真拦之不住。” 公孙瓒点点头,随即面容一正:“外父,叶欢小贼狡诈,又有智谋之士为其设计,加之以天子之名,若是被他这般步步蚕食,今后就没有一抗之力。” 刘基看看女婿阴冷的面庞,不由问道:“伯圭意欲如何?” “兵行奇招,铤而走险,我要……”公孙瓒没有说完,却是目视岳父。 “伯圭你,莫非……”后者浑身一颤道。 “这都是叶欢小贼逼得,与其处处受制,倒不如行险一搏。” “伯圭,你可要想好,这件事一旦做出,你与叶悦之就只能兵戎相见。” 公孙瓒微微颔首:“知道外父的心思,我亦清楚眼下之局,不过此事瓒不会一人而为。有些人总不能一直躲在幕后,他们若不援手,休怪我不守信诺!” 见女婿如此决绝,刘基重重点头:“若是众人联手,确有一战之力,不过在此之前,伯圭你还需自制怒气,厚待典公义,亦要与叶悦之亲善。” “外父放心,小不忍则乱大谋,瓒不会冲动……” 并州上郡,与冀州相邻的涉县,赵云率领的三百骑军已经到了此间。 八百三十里,十二队精锐用了四天多一点。这个速度已然极快,且子龙心中清楚,长途奔行,三百骑军是随时保持临战状态的,并未一味求速。 “难怪当日渔阳之战,张文远麾下的铁骑营来的如此之快,且来之能战,战力丝毫不见削减之处,功夫都在平时啊。”奔行之时,赵云心中暗道。 有些事情,他在十二队已经了解,但又怎比得上亲身体会来的实在? “过了涉县,穿过冀州一段便到兖州,我倒真想会一会敌军。”指挥十二队作战,又会是如何的感受?赵云心中不禁期待。 “队长,前方有人马前来,按我军位置,应是淳于落将军的二军。” “十六什拖后,三什随我前往相迎。”看着前方的烟尘,赵云当即下令。 淳于落,原边军二军校尉,后入定边军,积功至威北将军,封新亭侯。与五军统领潘凤一般,深得定边军诸将尊敬,为人冷静沉稳,用兵谨慎。 身在十二队,一个很大的优势就是能对各军大将耳熟能详,似楚南,李云,边保,花奇,都对赵云毫不隐瞒。 第1048章 当然帮爹爹 看见前方那位鬓角斑白,健硕精神的战将,赵云飞马上前。 “十二队队长赵云赵子龙,见过淳于将军。”标准的军礼毫无瑕疵。 淳于落下马相扶,仔细看看面前之将,面上现出欣慰之色。 “子龙不必多礼,十二队乃将军亲卫,历任队长皆是豪杰之士,多已成军中战将。如今子龙继之,不日当可名扬四方。”淳于落出言很见热情。 “将军谬赞,云初来乍到,不敢与各位将军比肩。” “哈哈哈,我都听人说了,子龙在渔阳与张翼德大战百合不分胜负,这般武勇前面几个可不如你?你也不必客气,这样端着说话,还挺累。” 赵云闻言也笑了:“淳于将军军中前辈,还要多多指点。” 淳于落轻轻拍了拍赵云肩膀,见他并不抗拒,又重了一些。 “走,你我帐中说话,我已得到将军军令,全力相助子龙。” 说完二人上马便往营中而去,进了帅帐,大幅的地图已经挂好。淳于落立刻开始为赵云讲解兖州军情,没有客套,没有拖泥带水,一切顺理成章…… “子龙,将军善兵善练,尤其骑军,天下诸侯,能与我定边相提并论者不多。白马义从算一个,西凉铁骑算一个,而今兖州,夏侯妙才的虎豹骑亦不俗。” 听到白马义从四字,赵云的眉头微挑,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夏侯渊乃是曹孟德族弟,武艺高强,弓马娴熟,当年将军对之很是看重。” “典军校尉夏侯渊,三日六百,六日千二,这句话说的就是虎豹骑!” 说到这里,淳于落目视赵云,正色道:“子龙应该也熟悉我军,夏侯妙才能为我军之能,很不容易,其人最善奔袭,一旦遇上,必要小心。” “虎豹骑,夏侯渊,将军放心,云记下了。”赵云重重颔首。 淳于落之言不是自傲,而恰是点醒,定边军不但战力坚强,装备马匹皆是顶尖。兖州并非产马之所,夏侯妙才尤能赢得此名,定然才干非常。 “夏侯渊兄长夏侯惇,曹操族弟曹仁曹洪,并称宗族四虎,皆将才也。此外还有陈留营统领乐进,青州营统领李典,亦能征惯战之将。” 淳于落侃侃而言,赵云全神倾听,一个时辰转瞬即过。 此时又有一身材高大,气质彪悍的战将入帐,一见便是久经沙场之辈。 “子龙,这是我二军骑兵营统领司马凌,他亦会率一部为你接应。仲年曾随张文远将军青州讨贼,对兖州地形及众将更为熟悉,你们多多切磋。” 赵云闻言起身,对来将一抱拳:“赵云见过司马校尉。” 司马凌亦抱拳还礼,礼数是极为周正,但态度就不似淳于落那般了。 对此淳于落就像没看见,赵云心中暗暗点头,定边军特色来了。 “子龙,我定边军中都是硬骨头,打仗没得说,但脾气也有点臭,想让他们信服,就要拿出真本事,否则什么都没用。”前来晋阳,张飞就说过。 “子龙,要想让他们服,最好的就是战绩,你用武力便是欺负人了。不过你放心,配合作战谁也不会掉链子,军令一下亦是令行禁止。”典韦亦有此言。 就拿眼下的十二队来说,很多士卒是因为将军的关系尊重自己,叶欢和淳于落一样对此不闻不问。于禁,麴义,包括张飞,也都有这样的经历。 “司马校尉,此乃云之行进路线,校尉细观可有不妥之处?”赵云起身到了地图之前,手指在其上画出一条曲线,对司马凌问道。 如此特色,却也正对他的口味,凭自己本事赢来,那才是名副其实。 兖州,陈留,右将军府,书房内曹操正在教女儿曹葳习字。 看着纸上工整的字迹,不由抚须颔首笑道:“葳儿这字,却比你哥哥强。” 小曹葳听了,抬起头来甜甜一笑:“爹爹教的好,义父送的纸也好。” “哦?”曹操一顿,随即问道:“葳儿你说,是爹教的好,还是义父的纸好?” 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曹葳侧头想了一会儿,笑道:“都好。” “哈哈哈哈,葳儿聪明,两边都不得罪,不过爹爹还真没有你义父造纸的本领,说起来,爹爹还是跟着你们沾光了。”曹操大笑,面上很见欣然。 “爹爹,义父上次来信说了,他要送给葳儿和哥哥一样的小马,什么时候能到啊?”曹葳说着起身,扯住了曹操的衣角,轻轻晃动起来。 “葳儿放心,你义父欠你的东西,哪一次失言过?”曹操轻抚女儿头顶,叶欢当年认了干女儿,可没有忘记过,那些大同纸都是送给她和曹昂的。 “嗯!”曹葳用力的点点头:“义父说话算话,肯定会给葳儿的。” 看着女儿提起叶欢的亲昵神情,曹操不由心中一动,蹲下来问道:“葳儿,若是有一日,爹爹和你义父打架,葳儿你帮谁?” 曹葳毫不犹豫:“当然帮着爹爹你啊。” “哈哈哈哈……”曹操得意大笑,将女儿揽入怀中。 “因为义父太厉害了,爹爹你肯定打不过他。”曹葳继续说着。 “哈……哈哈。”曹操的笑声明显有点干涩,不由摇头。 “主公,文若先生与仲德先生到了。”此时门外传来侍从的声音。 “快请。”曹操回了一句又笑对曹葳:“葳儿你去玩一会儿,爹爹有事。” “哎~”曹葳点点头,转身见荀彧程昱进屋,便上前见礼问好。 “爹爹,你记得催催义父,葳儿想快点要小马。”出门前曹葳留下一句。 曹操摇摇头,看着二人微微一笑:“征东将军这人缘却是极好,小孩子都愿意与之亲近。” 荀彧与程昱一笑落座,侍从立刻捧来茶水,等他出门,前者方才出言。 “天子以前长沙太守张机张仲景为巡查使,核查赈济各地灾情,按路程算,再有三四日就该到了,不知主公何以对之?” 曹操一笑:“张先生医术精湛,谦恭仁厚,却比典公义好的太多。” 第1049章 难负重任 听曹操说起典韦,荀彧微微颔首。 “典公义领军入幽州,叶欢意在公孙瓒,也许是有所察觉。” “叶悦之素来机灵,操也没打算能瞒他多久,不过大势如此。天子在晋阳,固然有种种好处,却亦有掣肘之处,因此我等要抓紧时机,攻略青州。” “主公之言是也,近闻豫州刺史缠绵病榻,袁公路之处……”程昱一旁道。 “袁公路系出名门,忠勇可嘉,既然无私相攻伐之事,担任一州刺史未尝不可。操亦可以上表天子,备述其优。”曹操手指轻点案几,侃侃而言。 “青州确乃眼下当务之急,豫州荆州一旦和睦,袁公路不会无意。接下来明公就与之比比行事之速,可惜袁本初始终未能拿下邺城。”荀彧拈须道。 “我等在先,他若来了,相让几处倒也无妨。”曹操摆摆手。 “冀州之战,的确有点意思,刘备此人相当不凡,尤其其麾下战将关羽,真是良将啊!”提到关羽,曹操很是感叹,丝毫不掩饰欣赏之情。 “以三千士卒,力敌渤海大将文丑高览,关云长的确良将。刘备刘玄德曾师事卢中郎,当日便是叶欢为之相请,如今又叙宗谱,其意不在话下。” “哈哈哈,叶悦之这是不欲在此时与本初为敌,方才盯着公孙瓒,白马将军也算运气不好。不过厚待刘备乃是奇招,其识人之能操亦要学之。” “主公,叶欢在并州养精蓄锐,其意不言而喻。却不知在主公眼中,公孙伯圭能与之抗衡到如何地步?”程昱闻言稍作沉吟问道。 “操说过,公孙伯圭运气不好,单论战力统军,白马义从天下强军,其人亦骁勇善战。虽说别处有所欠缺,可就凭战力,也足以令人头疼。” 荀彧摇头轻笑,接道:“可惜他遇见了叶悦之,白马义从强,定边军更强。统军之外,治政谋略,皆有所为,公孙白马若无奇招,断非其敌。” 曹操点点头:“那是他麾下没有文若与仲德这般智谋之士,而叶欢麾下贾文和郭奉孝、还有公台,皆是腹有雄才,两下对比,岂能不此消彼长?” 提起陈宫,曹操不禁摇头,自己当日的举动,却是有些后悔。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主公与叶欢相识多年,深知其人。前番甘冒奇险,身入东都救出天子,今日之果乃是当日之因,确要合力与之抗衡。” “仲德先生过誉,若非二位提点,操也未必就能如此。反正对付叶悦之,最佳莫若设谋,与定边军正面为敌,下者也……” “主公,设谋用兵都只乃其一,并州农耕器械之处,还需再做安排。” “文若所言极是,现在想起来,操当年数千斤生铁,花的不冤。” “报……主公,简雍一行已经离开宛城,入兖州境内。” 荀彧听了微微颔首,对曹操道:“主公,可派一部护卫其行。” “先生之言是也,操可令子和率军前往,好好招待一番就是。” 晋阳郊外,一队人马沿着官道缓缓而来,当先之人一身戎装,精神奕奕。 白帆此来,是奉叶欢之命,为麾下飞虎军换装的,顺便接学员回去。 将军所言从来不虚,率众来到并州,士卒与民众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自己则被封为威东将军领安亭侯,有了封地与食邑。 “白帅,你麾下士卒我会择其精要编练,人数少了,战力绝不会输!且新编之军,依旧由你统领。”当日叶欢言犹在耳,如今全部得到了实现。 民众妇孺与裁撤下去的士卒入乡为民,有食果腹,有衣遮体,更关键的是不用终日提心吊胆,朝不保夕。一年过去,数万人越发的安居乐业。 飞虎军编练之后,全军上下人员齐整,共有一万两千之数。 其中步卒的训练是由定边军陷阵营统领高顺亲自为之,如今敬方亦有总训全军之责。训练骑兵营的则是大名鼎鼎的九曲曲长臧空,三大王牌之一。 半年时间,种种操练,很多方法都令白帆大开眼界。他经常感叹,原来定边军的强大皆是来源于此,而当年,黄巾定然没有这般的训练环境。 成军之后的一万两千人,白帆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击败之前四万之众。 年前南山武院开院,将军没有忘记他,飞虎军四十七人入院习练。 各部换装,亦是如此,白帆亲自前来,是想对叶欢亲口道谢。 不用太多言语,也不许什么表态,一桩桩一件件的实情已然足够。 当年追随大贤良师,心中所想的日子,也就是眼下这般,不,还没现在好。 “将军,前面好像是子平与伯明。”看着前方长亭之中的身影,第一曲校尉周通笑道,原本他们都是称呼白帅的,但白帆却是一力禁止。 “嗯,说的不错,走。”后者看了看,快马向前。 周仓与管亥见了,亦是纵马而来,随之前来的还有楚南。 到了面前,周管二人故意稍稍放慢,将楚南让到了前面。 后者下马行礼相见:“白将军,今日原本君候是要亲来,但凉州之处,有使者前来,故人之子,不得不亲见,才命南前来,晚间君候会设宴为将军接风。” 白帆下马还礼,楚南此来,就是代表叶欢。 “白某为军务而来,合该拜访将军才是,岂能劳将军亲迎?” “白将军,南话带到了,君候说了,你们故人重逢,晋阳之内,尽管挑选。” 楚南一笑,说完退到一旁,周仓管亥上来一番相见,自有欢喜之处。 “白帅,此次亲自前来,可是要与将军一晤。” “那是自然,我听说伯明子平的新军也在训练之中,有何需要,尽管开口。” “哈哈哈哈,白帅还是白帅,那我等可不会客气。”管亥大笑道。 白帆微笑摇头,复正色道:“其实我来还有一个用意,闻听将军要在南山武院开设统领一级,帆便想入之,否则飞虎军如此强军,我怕是难负重任。” 第1050章 鸡蛋炒饭 听了白帆之言,周仓管亥皆是感同身受的颔首认可。 黄巾之时还没有这般体会,可入了定边军,各军统领都是战功彪炳的大将,与之对比岂能没有压力?尤其是他们的身份,更需自强。 “我等之意,亦与白帅相同,南山武院,非去不可。” “伯明,你和我不同,白某至今寸功未立,就怕有负君候之信任。” 周仓正色摇了摇头:“白帅,那一战不过行险弄巧罢了,并非真实本领。渔阳之战的战报我和子平看了很久,典公义张翼德等,用兵皆远在我之上。” “现在再回头看当年之战,我等的确差的不少,好在还有南山武院。” “伯明子平所言极是,是以我等必要学之,否则不如不干,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白帆认真的道,近来这个想法在他心头越来越为明晰。 周仓此时却笑了,带着点骄傲:“将军和典韦将军说过我们能行,但两年之内要下比别人多三倍的苦功,还得多读书,多向别人请教。” 白帆重重颔首:“说的对,此次高顺将军练兵,当真让我获益匪浅。” 管亥一摆手:“不说这些了,反正我等不能让人瞧不起就对了。如今还有些大臣说将军太过厚待我等,如何如何,娘的当年我等起事怎不见他们?” 白帆听了眉头微微一拧,问道:“将军如何说的?” “将军那脾气,白帅你还不知?”周仓一笑道。 “别在这儿说了,先进城,白帅,晋阳天香楼三月之前有了一种炒菜,当真美味之极,你可一定要尝尝。”管亥摆摆手,便请白帆进城。 征东将军府,大堂之内传出一阵阵诱人的香气,不时还有呼哧之声传出。 叶欢居中而坐,陈宫陪在一旁,客座上坐着三人。其中两人做羌族打扮,三四十岁年纪,末座则是一个白衣少年,面如美玉,一派英风锐气。 赵云,看见他的第一眼,叶欢和边保等人都有这样的印象。 并不是长的像,二人各有各的英俊,但却有着相同的气质。 当他走进堂中之时,身躯挺直的犹如标枪,一看就是多年苦练而出。 当然,也有不像的地方,比如赵云就不会吃的如此狼吞虎咽。 “叶叔,这炒,炒蛋鸡饭还有吗?”少年抬头问道,丝毫不见怯场。 他这么一说,两名羌族大汉也抬头看向叶欢,一脸得期待之色。少年固然狼吞虎咽,但仪态还算过得去,与之相比,二人差了不少,就差上手抓了。 此刻衣襟上,胡须上,都黏着不少饭粒,样子颇为滑稽。 “有有有,孟起难得来一趟,管够,不过这叫鸡蛋炒饭。”叶欢欣然笑道。 “鸡蛋炒饭,真好吃,对吧舅舅。”少年点点头,碰了碰身边大汉。 “对对对,叶郎,这到底是怎么做的,好吃。”后者说话之时,点头如同捣蒜,不忘用手从胡须上拿下饭粒,再塞入口中。 叶欢笑笑看向边保:“还不快去,再弄一大盆菜汤来。” 说完又笑对大汉:“彻里吉头领,这是用的荆州稻米,配上我并州特产的铁锅,以及香菜油烹制而出,你先垫点,晚上再请你吃炒菜。” “神威天将军你有本事,彻里吉佩服。”大汉说着话拍了拍自己胸脯。 陈宫在一旁微笑看着,对两名异族大汉的吃相他并不觉奇怪。鸡蛋炒饭,第一次吃的时候他亦大快朵颐,也不知叶欢哪里学来得这些烹饪之法。 很快,边保带着人送来了整整一罐炒饭,一盆菜汤,三人风卷残云。 叶欢就在一旁用茶,也不打搅对方,心中不无得意。 吃干抹净,彻里吉整整衣服起身来到堂中,单膝下跪,右拳置于左胸。 二人见状亦是随之,边疆异族的礼节大致相同,对上者或强者而用。 “叶郎,我们八羌尽皆支持马将军,如今车茶飞已经退出族长之位。” “不必多礼,坐下说话,欢于寿成兄原本就是故人,自然支持。” 彻里吉挠挠头,想了想又道:“将军,那凉州刺史,可以给马将军了吧?” 陈宫闻言不由摇头,你还倒真是直率的可以,直言不讳的求官。 叶欢却不以为意,笑道:“欢说过,一定会支持寿成兄,彻里吉头领,你该不该给我说点别的?” “哦,马将军和傅别架让我给将军送来一份地图。"彻里吉闻言喜道。 不一会儿,凉州地图在大堂之上挂了起来,叶欢扫了一眼便看向陈宫,后者见了微微颔首。彻里吉可以直言不讳,但马腾和傅燮绝不会。 不用太多的言语,地图上的兵力分布加上亲笔信,对方的决心已经显现。 当年平定北宫望叛乱,叶欢与马腾就有过合作,可以说关系颇佳。 但争霸天下是没有人情的,孙坚得到“玉玺”之时,不也不辞而别? 叶欢可以理解对方,但有前提,绝不能损害自己的利益。 “金飞头领,荥阳一战伏击联军,八羌铁骑打得不错啊。” 后者闻言立刻又单膝下跪:“叶郎,那是我等被董卓蒙蔽,当年一战,我早已不愿与叶郎为敌,回军之后,大头领亦因此事……” 叶欢一笑抬手:“金头领,我是真心夸你,不要想太多。战场上能打的好汉,叶某永远尊敬,当日一战,若不是匈奴,胜败还很难说。” 金飞听了,面上当即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此次他来,亦隐有解释之意。 “叶郎宽宏,金飞一生,断不敢与你为敌。” “哎~现在我与你,与彻里吉头领是朋友,朋友吗,就该联起手来打敌人,你说是不是?” “叶郎放心,飞会效忠头领,全力相助马太守。”金飞连连点头。 “好,二位头领和孟起先住下,后日入宫见过天子。”叶欢欣然道。 马腾出任凉州刺史,原本就是他心中最理想的人选,但倘若没有今日这幅地图和亲笔信,亦不会与之。道理很简单,太过容易得到就会不知珍惜。 第1051章 两相相得 午间,叶欢设宴款待凉州使者,以一人之力放倒了彻里吉与金飞。 陈宫作陪,一旁看的触目惊心,好在自己是“一杯倒”,当年便是蒙混过关。 除他之外,作陪的还有叶恒和叶信这哥俩,叶毅则被外公接去了乌桓。 作为马腾的长子,马超很想加入酒局,可叶欢一句“小孩子别喝酒”。他就只能和叶家两位公子喝“果汁”了,绝对的纯天然无任何添加剂。 将葡萄和寒瓜等水果切片,大丫鬟紫烟就能纯熟的操作“榨汁机”。 叶欢测过,用力一拉绳索,每秒可以达到二十转,顶级世家必备之物。 马超今年快十三,叶恒快十二,叶信也只小了一岁,三人很快就熟了。 “叶恒,我来前就和爹爹说了,要找叶将军指点一二,你看今天还行吗?”见叶欢的面色有些微红,马超不由低声问道,他自幼就是个武痴。 “爹爹近年来已经不怎么动手了,超哥,你先和阿信打一场怎么样?” “叶信?”马超有点狐疑的看了一眼,对方比自己还小两岁。 “超哥你瞧不起谁呢?我们阿信虽然小,可典韦将军,张飞将军都说十年之后,能超过我爹爹的,就只有他。”见马超如此,叶恒立刻不干了。 “典将军,张将军?”马超微微一愣,身在西凉,亦听说过二者的勇名。 “叶信你这么厉害?那为兄倒是要请教一番。” “行,不过明早再说,今天我和大哥带你好好逛逛晋阳城。”刘信笑道。 “叶信,我刚才进城看了不少,晋阳的好东西真多,我问舅舅要钱。” “孟起兄看你说的,到了这里还要你花钱?我大哥有的是。” 见马超投来询问的目光,叶恒只得笑道:“对,有的是,有的是。” “那我得先去马场看看,爹爹说叶将军这儿的马最好。” “那当然,孟起兄你要看中了,让大哥给你送一匹,他有的是钱。” “阿信,西瓜汁不错,你先来。”叶恒端了一杯递给弟弟。 叶家的各位公子,都有自己的份例,刘恒岁数最长,又是紫菱所出。袁鸾给他的比所有人都多,而叶信相对比较可怜,母亲管的极严。 三小在这里聊天的功夫,彻里吉和金飞已经不省人事了,叶欢让叶丁叶让打扫客房,送他们前往歇息,每次有异族头领前来,这却也算常态。 叶恒见状走了过来,施礼道:“爹爹,下午我和信弟带孟起兄好好逛逛。” “嗯,去账房多领点,让你边叔跟着。”叶欢微笑颔首。 马超年纪虽小,但已极具豪杰之态,蜀汉五虎上将之一,岂能虚至? 此次马腾来信,隐隐间还透露了接亲之想,要将女儿马云禄许配给叶恒。 至于叶信,叶欢当年和孙坚有过约定,算算年纪,孙尚香也该有两岁了。 一番言语,叶恒和叶信带着马超出门去了,边保与十二队一什士卒随行护卫。在两位公子身边,亦有暗影之人,只不过除了叶欢,他们自己都不清楚。 “主公,可要先歇息片刻?”待众人走后,陈宫轻声问道。 “无妨无妨,我还有要事要与公台相商。”叶欢喝了口茶道。 “主公所言,莫非凉州之事?” “哈哈,自是瞒不过公台,我有意让白帆将军和周仓将军归公台指挥。” 陈宫闻言微微一愕,随即释然,笑道:“有此二将再加兴霸,足矣。” “公台,白将军与周将军……”叶欢欲言又止。 “主公放心,宫知主公心中何虑?绝不会有那般蠢念。”陈宫正色道。 “知欢者,公台也,黄巾之中,能入我眼里不多,此三人皆有将才。” “主公,倘若是白、周、管几位将军,士卒还需练之。” “那便是公台之事了,南山此次开院,四人都要入之,公台恰可整训。” “诺,宫定不会有负主公所托。”陈宫正色一礼。 “好,正好今日白帅前来,欢要做个东道,公台便随我一起吧。” 二人商议停当,叶欢便派人去请白帆,那边天香楼的饮宴亦告一段落。 “将军,午间这是喝了多少?”军礼参见,白帆看着叶欢不由有些惊讶。 叶郎多大的酒量,别说喝醉,就是眼前脸红的模样都很少见过。 叶欢摇摇头微微一笑:“白帅,你说欢是不是上了岁数,才两个羌族头领,就喝成这样?两年之前可不会如此。” “将军说笑了,正当盛年,岂能如此说。”白帆急忙道,叶欢今年也不过二十七岁,正是一员战将的鼎盛之时,且还没到巅峰。 不过叶欢上来就是这般轻松的语气,让他感受很是亲切。 “也是,本公子还年青,三十而立都没到。”叶欢笑着招呼众人落座。 “白帅,这位是陈宫军师,以后可要与之多多亲近。” 白帆闻言心中一动,起身抱拳,恭恭敬敬的施礼:“白帆见过陈军师。” “白帅客气,宫常听主公提起白帅之名,称治军有能也。”陈宫笑道。 “不敢不敢,将军面前,谁能与治军称能?” 周仓管亥廖化等将见状,不由心中沉吟。看将军的样子,让白帅和他们与陈军师亲善,按将军一贯的行止…… 互相看了一眼,他们都能见到对方眼中的兴奋,将军一定有所用意。 叶欢当然不会无的放矢,同时亦是在帮着陈宫掌握军中实力。 后者毕竟加入定边军较晚,不似贾诩那般深得军中大将尊敬。纵使他军法如山,但有些规矩是无法打破的,尤其今后可能要面对多线作战。 渔阳之战,郭嘉树立了威信,此时轮到了陈宫。 而对白帆、周仓、管亥等黄巾战将而言,也需要军功来建立自己的地位。 “白帅,各位,今日之事,便只有在座之人知晓。以后还需谨遵公台号令,如今各部已然精练,强与不强,就得战阵上看。”叶欢正色道。 “诺!我等随时听候军师调遣。”众将闻言,面上的期待之色更为浓烈了。 第1052章 洗尽铅华 白帆等众人到后不久,又有一将飞马前来,太原营副统领麴义。 飞虎军一万两千人,周仓所部三千,先登营两千与甘宁蛟龙军两千。加上战时可配属的骑军,陈宫手中的兵力过两万之数,足以应付一场局部战争。 晚饭之后,当众将离开将军府之时,皆是脚步有力,目光坚定。 叶欢则一人坐在案前,灭掉了堂中所有灯火。 “此次南山武院之后,我该把节奏带起来了,有的人总得敲打敲打。” “没有借口,可以找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楚南,备车,往郭军师府上一行。”片刻之后叶欢的声音传出。 晋阳北城,靠近城门的长街上,有很多茶摊和小吃摊,来这里的多半是平民百姓,以及在晋阳周围做工之人。价格便宜又实惠,吃饱了还能聊聊闲天。 虽然比不上东城的繁花似锦,却也有着属于自己独特的热闹。 其中一处院落之前的月牙馄饨摊,生意格外的好,五张桌子坐的满满的。还不断有人前来相问,看看正吃着的客人,很多人都选择一旁等待。 一个衣襟半敞,胸有黑毛的健硕大汉带着阵风快步而来,在腰间掏了一把铜钱撒在竹筒中。 “东主,我要一斤羊肉,一斤猪肉的,先给老娘送点菜,马上再来。” 对着摊主说了一句,大汉又一阵风似的去了。 “魏三哥,一斤猪肉,一斤羊肉……”摊主点点头,向院中喊了一声。 “哎,一斤羊肉,一斤猪肉。”清脆的声音传出,身着布衣的少妇从门中而出,头上插着根木簪,面容清秀,手中拿了块干净的白布。 走到摊主身边,她笑了笑为他擦去额头的汗水和面上的灰渍。 “夫君,今天的备料快用完了。”少妇轻声说了一句,又面向等待的人们。 “各位客官对不住,羊肉和猪肉的已经没有了。” “赵家娘子,生意这么好,多备点啊。” “好,明天一定多备,给四哥你留着。”少妇浅浅一笑。 “谢了,我明天一定早来。”被称作四哥的中年人说着,到了摊主身边。 “赵哥,明天我要带着小五去刘乡,那拜贴能不能……” 摊主继续低头弄着馄饨,口中言道:“收了摊给你写,晚上来拿。” “多谢多谢,有赵哥你那手字,一定有面子。”四哥喜道。 “赵叔,来三碗馄饨,我要加蟹黄的。”远远的声音传来,众人往来处一看,却是三个锦衣少年快步行来,但见那衣着气度,就不似寻常人家。 摊主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嘴角牵出一抹微笑,皮肤白皙的他笑起来很是好看。少妇一旁看着丈夫的侧脸,眼中有着光彩闪动。 “我是老规矩,菜的,不要肉。”少年身后,大汉高声喊道。 “知道了。”摊主回头看了妻子一眼:“快去准备吧,挑那只最大的。” “孟起兄,你别见怪,我爹说,照顾好朋友,最好的就是路边摊。”叶恒笑笑对身边的马超轻声道,他们刚刚从城北马场赶回来。 “嗯,这个闻着就香,一定好吃。”马超点点头,少年人之间,是最容易打成一片的,而且叶恒的性格极像叶欢,最擅与人交流。 “那是,赵叔是我爹小时候的朋友,手艺可好了。”叶恒又道。 “哦?叶将军的朋友?”马超闻言微微一愣,不由打量起眼前的摊主来。 身长七尺开外,仪表不俗,虽是一身布衣,但行动之间自有一番气度。 似这样的人,市井之中很少见到,叶将军的童年玩伴,又怎会在此间? 在座有本地人,认得两位公子,见他们来了,便要起身相让。 叶恒一挥手:“不用,吃你们的,我们等一会儿无妨。” 说着话到了摊主面前,低头看了看釜中滚着的馄饨,压低声音就问。 “赵叔,上次那事儿,我爹说你记错了,老先生说他写得好。” 摊主闻言一笑连连摇头:“现在是你爹写得好,当年嘛……” “当年怎么样,快给我说说,我爹也有写不好的时候?”叶恒一脸好奇。 摊主翻了个白眼,看看周围:“等没人了,我再告诉你。” “哎,赵叔,我的要面皮特别厚的。” “知道,好好等着,要不先去逛一圈,一盏茶差不多了。” “没事,我就在这儿看着,现在功课忙,难得出来一趟。” 这边说话,那里一阵窃窃私语,很多人的目光向这里投来。 晋阳叶府的大公子和长公子,难怪生的这般出类拔萃。那神情,动作,皆有当年大公子的模样,唯一的不同就是少了纨绔之气,多了大气温和。 那这个摊主又是谁?大公子叶恒要称之为叔,与其言语亲近。 摊主就是赵历,当日在晋阳遇见,叶欢回去想了想,最后让张叙出面,帮着他开了这么一个月牙馄饨摊。后面的那套宅院,自然也是二公子相赠。 家逢巨变,亲人朋友横死,经历这一切的赵历原本心如死灰。但时间是治疗一切的不二良方,加上张二公子不逊叶欢的口才,他终于重新开始。 月牙馄饨,赵历在洛阳的最爱,不但爱吃,自己还会做。心境恢复平和之后,日子一天天好了起来,四个月之前,城中媒婆帮忙说了一门亲事。 妻子是个寻常百姓家的姑娘,亦只有中人之姿,放在当年的洛阳,赵历看都不会看上一眼。可说来奇怪,相处一阵,二人合力经营小摊,越来越为默契。 片刻之后,少妇出来,将一张桌子擦了又擦,才请叶恒等人落座。 很快,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了上来,香味诱人。 “赵叔,我们先吃了……”叶恒说了一句,就招呼马超和叶信开动。 赵历侧头看了看桌前的三个少年,目光一时变得有些深远,接着微微一笑。 洗尽铅华,原来是这般感觉,寻常日子,放下心境之后亦是有滋有味。 “放着我来。”见妻子吃力的提了一桶水,赵历急忙奔了过去。 第1053章 迅雷之势 今日早朝,八羌首领彻里吉拜见少帝,天子代之颇为厚重,亲赐午膳与金安殿偏殿。 叶欢当然乐见其成,原本凉州来使,别架傅燮最为合适,但他与自己却有师门之份。 与此同时,在叶家的练武场上,马超一脸讶然之色。 八十回合,他竟然没有拿下叶信! 对方比他还小将近两岁,这让自傲的他有点难以接受。 原本求着父亲跟舅父来到晋阳,马超还想着能一见叶欢典韦及燕人张飞的武艺。 可没想到,不等三人出手,一个刘信已然这般厉害! “典将军和张将军都说了,十年之后,信弟就有可能超越爹爹。”叶恒前日之语尤在耳边,一开始马超并未太过放在心上,但现在,他是真正信了。 “孟起兄,怎么样,我信弟之勇是不是世所罕见?”叶恒得意的问道。 “大哥,爹爹说过,切磋算不了什么,孟起兄应该有所容让。”叶信忙道。 “嗯,叶恒说的对,叶信你果然厉害,咱们明天再来。”马超却连连点头一脸认真,惊讶过去,心头豪气又起,这趟晋阳没来错,一定要向叔父与二位将军多多请教。 马超这么想,也是如此做的。叶欢没有让他失望,悉心指点毫不藏私,为此彻里吉还特地调整了归期,让马超跟着征东将军足足学了一月,方才踏上归途。 进入九月,秋收与南山武院两头奔忙让叶欢不亦乐乎,恨不得能分身为二。 幽州之处,公孙瓒厚待典韦,言及灾情他早已平定,对代郡之事则是只字不提。 在叶欢眼中,白马将军的反应是颇为反常的,恐怕会有什么动作。曹操则在善待张机的同时,加快了进军青州的脚步,新任豫州刺史袁术不甘落后,纪灵率三万大军前往。 同在九月,扬州会稽发生叛乱,刺史刘?征讨不利,各地世家纷纷组织私兵对之。 冀州,南皮,骠骑将军府。 初冬之时,天气已经颇为寒冷,大堂之内烧起了炭火。 袁绍居中而坐,正在拈须沉吟。 “主公,机不可失,有秦世作为内应,我军突起发难,定让刘玄德防不胜防。此人志向不小,麾下又有良将,设若不能将之剪除,则冀州必难入我手。” 出言铿锵的青衣文士正是南皮主簿田丰,面上一派坚定之色。 “元皓,征讨刘备,师出何名?绍不能为人诟病。”袁绍双眉微微一皱。 “主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平原如今不过三千士卒,余者郡国,老弱多矣。单是秦家,便有壮丁千余,我军大军压境,迅雷不及掩耳,定可一举功成。” “主公,如今曹孟德出兵青州,主公之弟亦意在此地。二者得之势力将进一步增长,而我军此时再按兵不动,若被韩文向醒觉过来,平原极难再下。” “冬季用兵,虽是有悖兵法,可也正因如此,可收奇兵之效啊。” 袁绍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倒点了点头:“先生之言有理,正南又如何看?” 被问话的文士坐在田丰对面,亦是一派思索之状,正是南皮长史审配审正南。 “主公,元皓之言是也,时不我待,若是出兵必要雷霆之势。”后者起身道。 “好。”袁绍说着一拍案几:“二位先生既有此言,来啊,给我……” “主公且慢。”见袁绍想要召集众将,田丰却出言阻止。 “先生何故阻我?” “主公,我军此战在速,在发起突然,让刘备防不胜防。为保军情之安全,主公可以亲笔下达军令,各军大将只需知道所部军情便可,如此可策万全。”田丰侃侃道。 “哦?难道元皓认为,我南皮城中会有敌军细作?”袁绍眉头一拧。 “主公,有备无患,平原之战不容有失,拿下此地,驱逐刘备,便可断韩馥一臂。” “主公,以军而论,田元皓之言善也!” “既然如此,那先生准备如何用兵?绍当洗耳恭听。”袁绍欣然道。 “主公请看。”田丰说着,在木架之上展开一副地图。 “我军可以高览将军,淳于琼将军自青河,宁丘二处两路夹击高唐。若刘备率军来援,则秦家便可在平原发动,让颜良将军领骑军走此处,与之策应。” “倘若刘备不来高唐,便强攻下之,双方兵力悬殊,他一样守不住平原。” “田先生,可让文丑将军领冀州骑一部至此,万一战局有所意外,我军还能断韩文向来援之路。与之同时,高、淳于二位将军一定要把声势做足,掩护冀州骑开进。” 审配微微颔首,又点指地图补充道,出言亦是信心十足。 “正南此谋颇高,那颜良将军的动作还要更快,设若邺城有军来此,恰好袭之!韩文节善于治政,却失决断之处,麾下亦无良将,他真的前来才是我军之幸。” “元皓,正南,以二位先生之法,刘玄德凭借一郡之力,断难与我军抗衡。但拿下平原之后,韩馥便会有所防备,就算此人不足惧,却会有人不愿见我军如此吧?” “主公所虑者,必是晋阳叶悦之耳。此人麾下谋臣良将众多,定边军战力坚强,又有天子在手,的确是大敌。可主公亦要思及,他善待刘备,与其兵甲,更为其正名……” “难道当真就是惺惺相惜?以丰之见,怕是限制主公才是其目的所在。之前一战,恰因我等小看刘备才有所败,但其背后,又岂能没有叶悦之支持?”田丰言中不乏愤懑之意。 “元皓兄,我亦知兄言不差,但主公不得不虑。眼前刘备羽翼未丰,还难成大害,但我军将之剪除之后,正面邺城,那以叶悦之的为人便不会坐视。” 审配说着一顿,看了看袁绍方才续道:“万一定边军当真加入,我军又该如何对之。” 袁绍听了亦是微微颔首,倒并非畏惧,只不过他对叶欢了解越深,就越知道定边军的强大。自己想取韩馥而代之,当真与叶郎定边正面交手,又岂能不三思? 第1054章 血浓于水 田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默默的看着审配,眼光烁烁。 “正南,难道你以为主公一味隐忍下去,叶悦之就不会对我冀州动手?等他养精蓄锐,解决朝中之患,怕要各个击破。” 审配听了双眉立刻一扬,随即拈须沉吟起来,跟着微微点头。 袁绍亦是如此,田丰之言,可谓说到了他的心上。 “主公,心在天下者与叶悦之之间便绝无转圜可能。与其等之动手,我等先动还能掌握主动之权,否则便悔之晚矣。” “如今要对付叶欢,除了朝中牵制之外,亦要与幽州兖州联手,曹孟德眼下意在青州,公孙瓒则被压得无暇他顾……” “谁是强敌?谁能合力?二者心中清清楚楚。否则前番之事,叶欢故意尽数放在公孙伯圭头上,他却依旧给主公来信。” “信中如此明言,丝毫没有忌惮,足见其对叶欢恨之入骨。” “主公此时出兵对付刘备,若晋阳真有反应,便可助公孙瓒举事,到时朝中牵制,兖冀幽三州合力,岂不足抗定边?” 听得田丰一番抽丝剥茧的分析,袁绍欣然颔首:“先生之言,当真令绍顿开茅塞,绍唯有掌控冀州,才能令之更为顾忌。” “主公,今日所议之事,还需派遣使者前往幽州兖州诉说分明,叶欢一日独大,我等便要合力对之!”田丰说着一顿。 “顾忌叶欢者又岂独我等?他想借韩馥而对主公,用袁术以限曹操。谋固是好谋,却把主公看的小了,亦是小看了曹孟德。” “若依先生之间,何人为使合适?”袁绍追问道。 “幽州之处,可请正南先生走一趟,这兖州吗,错非许子远不可。” “主公,元皓兄妙计,配愿往幽州一行,详述厉害。” “正南,见到公孙瓒便要表主公诚意,我军已然先行动手拿下平原,减除刘玄德。必能引晋阳关注,亦是助他行事。” “元皓兄放心,配心中省得。不过此次平原,刘玄德毕竟是天子按宗叙谱称为皇叔,况且此人还颇有英雄之名……” “正南说的是,灭其兵,驱其人便可,却不用杀之!” “好,好一个灭其兵,驱其人!叶欢有识人之明,刘备也确有英雄之姿,奈何根基太浅,虽有虚名亦暂不足惧。”审配赞道。 “主公,既然如此,那便当机立断,叶欢远在晋阳,亦鞭长莫及。” “好,那就请田先生为我拟定军令,绍照而行之,此番拿下刘备,冀州之事,某亦要与叶悦之一争短长。”袁绍拍案而起。 “主公,我军拿下平原,还要继续向南攻击,取青州之地。” “取青州之地?先生之言何意?如此为之,一是损耗我军兵力,二来还需与曹孟德联手,如此岂不……”袁绍略略疑惑。 “青州黄巾残余群龙无首,不是我军之敌,但叶悦之当年迁移人口之法值得我军借鉴,此乃其一……”田丰自信的一笑。 “其二,主公得人,这地吗,只需给与一人,则曹操无话矣。” 审配微微颔首:“元皓所言之人,莫非是豫州袁公路?” “公路?”袁绍双目一亮,随即若有所思。 “对,正是袁公路,叶欢以金吉为兖州刺史,派使者调节豫州荆州之争,其目的只有一个,借豫州之力牵制曹操。” “以丰看来,在他心中,从未放下过主公,也未放下过曹孟德。既然如此,为大局计,接好袁公路对我军有利无害。” “之前虽有政见不同,但两害相权取其轻,主公所虑者,终是晋阳叶悦之也!余者暂时不用放在眼中。” 见袁绍还有些犹豫,审配一礼道:“主公,所谓血浓于水,何必再此时将自家兄弟推往外人一边,有什么留待日后再言。” 袁绍闻言重重点头:“二位先生所言极是,我这个弟弟,自由便是自重他那个嫡出的身份,也罢,就当为兄让他一回。” “正南先生,你去往兖州之后,不如再取道豫州,到那时,我军想来也该拿下不少实地,算是送给他晋升刺史之礼。 “主公高见,哪怕豫州袖手旁观,亦可破叶悦之远交近攻之策,他想各个击破,岂能遂他心愿?”田丰显然笑道。 冀州之处,袁绍与谋臣一番商议,定下今后方略。此时在晋阳,叶欢见过徐庶之后,深觉史书对他的描述不差,干才也! 当然现在的他还比不上贾诩郭嘉,但别忘了…… “玉佩哥,最近没啥任务啊,我都快没属性点了。”书房之中,叶欢一人独坐,正在试图和九龙玉佩沟通。 似赵云、徐庶、简雍这般的人才,除了慢慢培养之外。玉佩的属性点亦是一条捷径,就算不能增加最强点,也能让让他们更全面。 徐庶与郭嘉年岁相仿,看看鬼才近来的表现,叶欢不禁有点后悔上次那个隐藏属性点是不是用的太快? 以郭嘉的天才横溢,加一点就够了,两点似乎有些浪费。 “玉佩哥,你可以多给点难度大的任务,我不怕,有隐藏属性点就行,这玩意儿,香啊。”玉佩不搭理,叶欢锲而不舍。 “靠我争霸天下,有意思吗?”终于,几个金光大字出现在眼前。 “有意思啊,太有意思了,哥你最近的字迹越发雄劲有力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本公子纵横天下,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真的也不行,别做梦了,再这样,以后连锁任务也没了。” “那当我没说,您忙您的,我自己想办法。”叶欢毫不气馁。 “这个嘛……倒也不是不行,再给我找块玉佩来。” “主公,贾军师来了。”就在叶欢要继续纠缠之时,楚南的声音传来,不由当即眉头一皱,贾诩此刻前来,必有要事。 “主公,冀州急报,袁本初用田元皓、审正南等人之谋,集结重兵夺平原之地。”贾诩进门,尚未落座已然言道。 “集结重兵谋平原之地?”叶欢闻言微微点头,袁绍终究还是动了。 第1055章 亲领大军 袁绍有所举动,算是叶欢的预料之中,只不过不太愿意在此时看见。 固然采取了种种手段加以限制,但这些汉末诸侯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贾诩坐在了叶欢对面,后者很自然的为军师倒上一杯香茶。 “集结重兵,突袭平原,看来上次冀州之战刘玄德给本初印象颇深。”叶欢说着微微一笑:“田元皓,审正南,还有许子远,本初麾下亦有干才。” 贾诩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此次作战,微尘直到两日之后才收到消息,看来袁绍此次用兵极为谨慎,说不得上次渔阳之战,也让他有些警惕。” 叶欢轻松得挥挥手:“袁绍,曹操,公孙瓒,哪一个不是人精?微尘之事终究瞒不住他们多久,只是想要找出?还得看看他们有没那种本领。” “军师,刘玄德虽是不凡,但始终根基太浅,袁绍用田丰之谋如此行事,此番平原必丢。眼下对欢而言,是要考虑能否让文则兵出冀州。” 贾诩一笑,把绢帛递了过去,摇头道:“此次之事,却有出乎意料之处。” 叶欢接过一看,不由双眉一扬,跟着微微颔首,差点把这事儿忘了。 “如此也好,刘玄德率军在外,主力不失,反而会让袁绍有力难施。” “青州黄巾复起,攻打北海甚急,孔融第一时间向刘备求援而非袁绍,却是颇费思量。”贾诩接道,却原来袁绍大军压境,却是扑了个空。 “这不难解释,先有联军之战,再有冀州之事,孔北海的眼光亦不差。乱世之中,兵力,民众,名声皆是基本,也恰是刘备目下所需。” 贾诩点点头,说起对刘玄德的了解,他显然不及叶欢。 “让于文则的太原营前出冀州,还需先得韩刺史允可。但从元龙所言之中,虽有上次冀州之战,可韩文节似乎对袁绍还抱有幻想。” 叶欢摇头一叹:“文节兄治政有能,麾下沮授足智多谋,张郃能征惯战,用的好未必便惧袁本初,奈何此事之中,欢亦不便多言,拖得一时是一时。” “主公看人极准,韩文节终究不适合乱世,久后必非袁绍之敌。若要助他,且不说朝中言语,单靠文则太原一军终究有些单薄……” “此处暂不论,平原被占之后,主公是否能以天子之名召刘备来晋阳?” “军师,刘玄德此人,绝非居于人下之辈,他在外比在朝堂有用。”叶欢摆摆手,当年曹操带刘备回许都,惹了一身骚,他可不愿重蹈覆辙。 “主公,袁绍此番出兵,固然在之前所料之中,但并州之处,亦定要给出回应,否则以后再行……是以以诩之见,文则之外,张飞将军可陈兵边界。” 贾诩缓缓言道,现在的刘备还不能与袁绍一争长短,韩馥怕也终究不是对手。不过叶欢之意虽在牵制,但亦要有压制手法,否则日后还有谁可用。 “军师,欢眼下虽无实据,但观幽州之状,总感觉公孙瓒会有什么举动。一旦生变,需有文远的铁骑营和翼德的飞燕骑,才能保证战场优势。” 叶欢说道这里,顿了一顿方才断然道:“袁本初拿下平原之举,除军事目的之外,怕亦有试探之意,既然他想要答案,就给他,叶某亲自领军前往。” “主公领军亲出?”贾诩一愣,右手不住捻动颌下胡须。 书房内安静片刻他的声音才再度响起:“主公若去,何者为将,军力若何?” 叶欢推开面前得茶盅,点指案几之上:“军师,我等议定之大略不变,以如今形势,我军用兵一处,并不影响,既然言及要有回应,叶某去乃最佳。” “有文则之太原营,漠青之飞云骑,冷烈师父的三军,加上叶某亲领。我倒要看看袁本初到底有多大的气量?又有多少的决心。” “太原营、飞云骑,三军,亦不足两万……” “够了军师,别忘了还有张牛角的黑山军,叶某顺便亲自与之一见。”叶欢信心十足,率军出击,他最大的目的是震慑袁绍,并非与之决战。 “既然如此,主公还休怪诩啰嗦,不可置身于险地。” “军师放心,欢现在胆子小的很,幽州之情未明之前,我亦不愿与本初破脸。”叶欢连连点头,说起来不算联军,他也很久没领军作战了。 但下一刻又是语气一转:“不过他既然对刘玄德动手了,不给他两下,又岂是本公子的风格。且南山武院的教学成果,亦要检验一番。” 贾诩摇头莞尔:“诩已然说过,亦会再与子龙名言,至于行军作战之处,主公亲自领军,就不需多言了,奉孝看着幽州,诩便为主公看好朝堂。” “有军师坐镇,欢才能放心出兵。说起来他们还真能忍,直到现在也没有露出端倪,说不得欢离开晋阳这段时日,军师就能抓着什么蛛丝马迹。” 叶欢侃侃而言,此亦是他亲出的原因之一。还有一点,当自己对袁绍做出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之时,会不会让幽州的白马将军感觉透松? “主公既然定计,诩也不再多言了,当去寻子龙。”贾诩一笑起身。 叶欢则连连摇头:“军师,我估计也就这一次,十二队队长又要换人了。” 兖州接应简雍,赵云千里行军谨慎沉稳,叶欢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此次再拿袁绍练练兵将,子龙在自己身边做亲卫队长,太屈才了。 大汉光熹三年十月初七,骠骑将军袁绍出兵拿下平原。而此时刘备却恰逢北海太守孔融前来求援,率军而去,因此二者之间并未交手。 光熹三年十月十六,征北将军叶欢亲领大军前往上郡。大公子名义上是要查冀州赈灾是否到位,但各路诸侯却是心知肚明,叶欢此举就是在针对袁绍。 南皮城中得到消息,骠骑将军府的灯火整整亮了一夜。 同样彻夜未眠的还有白马将军公孙瓒,到了凌晨,他忽的起身,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出门而去…… 第1056章 心狠手辣 叶欢亲自领军而来,此讯一出,各方反应不一。 压力最大的莫过于袁绍,哪怕之前决定出兵平原之时,他就做好了种种心理准备。当真正听到消息,心中依旧震颤,此亦是他颇为恼火的主因。 不知不觉之间,叶郎的威名已经深入到了各路诸侯的心中。 包括曹操在内,他的应对是亲自率军赶往青州,加快对此地的征伐。 叶欢要干什么?这应该是横亘在很多人心中的疑惑。 并州人马到了两州交界之处便停了下来,随即不再有任何动静。 袁绍军曾经派出斥候打探行踪,却是一连六队人马一去不复返,唯有一人逃出生天。而他带回的消息却令人惊疑,出手对付他们的乃是臧空九曲。 对方虽刻意隐瞒行踪,但此人恰巧是在联军时与定边军走得极近。 “难道叶悦之当着要为平原之事,与我兵戎相见?”袁绍心中想着。 与此同时,幽州蓟县,刺史刘虞忙完一天的政务,正在回府路上。 说起来他这个刺史也算挺憋屈的,上任之后就收到公孙瓒翁婿二人的压制,体验了一把当年刘焉的无奈。他们在幽州根深蒂固,自己根本难得实权。 不光如此,大汉宗亲的身份和董卓造逆之举,还有不少人要拥他自立,其中不但有公孙瓒,更有四世三公的袁本初! 刘虞虽不是什么雄主,但又怎会看不清此事背后的含义?自立为帝?哪怕汉室当真衰微,他为之定会被万夫所指,且最终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但近半年,刘刺史的心情还算颇为舒畅,张翼德千里奔袭,拿下叛逆。且在渔阳与公孙瓒一场大战,令其折损不小,也在侧面缓解了自己的压力。 辽东公孙度谦使前来,对自己表达恭顺之意。而在渔阳战后,公孙瓒似乎也收敛了许多,往日与他作对的官员也一个个不复当日气焰。 今天,公孙瓒居然还给了一封亲笔信,对之前所为颇为忏悔。单是一封信刘刺史当然不会那么天真,不过他亲笔署名坦诚之前叛逆之举,就不一样了。 那等若将一个天大的把柄送到手中,也许他是真的被渔阳一战震慑了。 到了府中,刘虞请了治中张诚一道饮酒,兴致颇高。 “仲元,你说公孙伯圭此举到底何意?他不怕我上报天子?还是说此人当真后悔之前所作所为,要与我和缓?”酒过三巡,刘虞出言问道。 “使君,倘若此时上报,似对使君名声有损。” “嗯,仲元之言不无道理,公孙伯圭毕竟曾为大汉戍守边疆,屡建战功,后讨贼平叛也皆出力,将才也。他若洗心革面,我也不必落井下石。” 张诚闻言微微摇头:“使君,防人之心不可无,公孙瓒究竟如何,还得看今后之势。以诚浅见,使君不如亲书一封与太原侯,详细告知此事。” “亲书与太原侯?”刘虞闻言不由放下酒杯,拈须沉吟起来。 间中便有仆人来送酒水,待其走后,刘刺史才点了点头。 “此事可也,能制公孙瓒者,非叶悦之不可,由其酌情亦是上策。” 张诚闻言刚要说话,忽然便见两条黑影自房梁之上落下,竟是落地无音! 二人大惊就要起身,可人影一闪,嘴上被一只大手死死捂住,喉头传来一阵剧痛!接着鲜血喷涌而出,窒息感瞬间袭来,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刘虞看见对面张诚惊恐的双眼,在他身后站着个浑身包裹在黑衣之内的男子。捂嘴,割喉,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鲜血喷洒了整个案几…… 挣扎渐渐停止,眼中失去神采,张诚的头软软垂了下去,那也是自己的写照。 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刘虞想要抬头看清自己背后的黑衣人,却只看见了半点黑髯,眼光已经模糊!双脚连踢翻案几发出讯号的力气也没有了。 杀了刘虞的黑衣人慢慢的将他的尸体放到在案几上,悄无声息的闪身到了对面。将割开对方咽喉的匕首塞进了张诚的手中,这才对同伴使了个眼色。 二人飞身上梁,揭开了一片盖瓦,由此闪身而出,一切竟似习练了多次。 借着夜色的掩护,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直到此时。 “啊……”一声惊叫传出,侍从连滚带爬的冲出了书房。 “有刺客,有刺客……”喊叫之声随之响起,侍卫纷纷冲进书房。 大汉光熹三年,公元一九一年十一月十一,幽州刺史刘虞在自己府中遇刺! 而就在全城追查刺客之时,蓟县北门被人打开,一队白色骑军杀了进来。 是夜,城中人喊马嘶,刀光剑影,彻夜不歇。很多百姓都是将自家大门牢牢堵住,带着妻儿蜷缩一团,也不知屋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同在当夜,公孙瓒麾下大将严纲率领三千骑军,突袭刘虞麾下镇将秦朗大营。里应外合之下击杀士卒千余,秦朗则被乱刀分尸而亡。 第二天清晨,白马将军公孙瓒“闻讯”,率军疾驰而来。第一件事情便是为刘使君设立灵堂,展开祭祀,公孙伯圭一身缟素,亲自为刺史招魂。 蓟县城中全城封禁,涿郡士卒挨家挨户搜查刺客与乱党,其中亦不乏些洗劫劫掠之事。面对明晃晃的钢刀,城中士族百姓敢怒不敢言。 两日之后,又有一队为数百余人的“乱党”被押往北门斩首示众。 城中各处放出榜文,言及乃是治中张诚叛逆,就是他暗中策划要拥刘使君自立。使君汉室宗亲,断然拒绝,贼人恼羞成怒,便杀之! 蓟县北门血流成河,张诚的首级被高高悬挂,百姓们莫不噤若寒蝉。 当然也有人察觉的到此事中的蹊跷所在,就算是治中叛逆,白马将军来的又怎会如此之快?且秦朗的镇军难道也会参与其中?可此时情景,有谁敢说? 事情到此,白马将军为刘使君出殡之后便派使者上报天子,言及当要坐镇北平,彻查根由,至于幽州大小之事,当由别架刘基暂代…… 第1057章 四方齐动 刺杀幽州刺史刘虞,原本在公孙瓒心中是最下策。但在叶欢的步步蚕食之下,他还是痛下决心为之,否则时间一长,他将永远失去对抗的机会。 铤而走险,不得不为,但白马将军行事当然不会没有后手。 第一,栽赃嫁祸,哪怕是欲盖弥彰,也不能承担此恶名,况且朝中定会有人为自己分辨,只要他们能牵制叶欢一部分精力,便有可为。 第二便是袁绍出征平原,太原侯亲自领军前往冀州,他能赢得时间。 至于这第三,就在西都长安之处,董卓终究不会困守一地。 第一场大雪落下之时,华雄的三万铁骑到了武威边界,一副进击凉州之势。 长安之地,若是往南,乃是益州的汉中郡。蜀道之险,天下皆知,董卓麾下骑军为多,一座阳平关就足以令他兴叹,况且张鲁此人亦非寻常。 若出函谷,势必要与叶欢曹操等人争锋,在李儒看来乃不智之举。 向南向东既然都不行,那么北上西凉就是董卓唯一的选择。 马腾虽亦是骁勇善战,且有八羌铁骑作为后盾。但担任多年的西凉太守,地利人和均可共分,至于异族,他们最终看重的还是真正的实力。 与袁绍及公孙瓒相同,董卓顾忌的亦是叶欢,有人相求联合对抗求之不得。 西都方面的兵力调动让马腾警醒,一边调兵相对,一边也向朝廷求援。 袁绍,公孙瓒,董卓,包括一心拿下青州的曹操,四大势力选择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动。所谋便是令叶欢首尾不能兼顾,那么,并州又该如何回应? 冀州,黑山军帅帐所在,林山谷地。叶欢正徜徉此间,张牛角带着张燕及一干将领一旁作陪。对叶郎的到来,他惊讶之中带着欣然,那时一份信任。 “张帅,你们这儿民生弄得也相当不错啊,林谷之处,一块宝地。”看着眼前一片片平整的山田,以及夹杂其中的屋舍,叶欢朗声笑道。 眼前这块谷地平整,方圆数十里,最重要的是深山之中,土地还颇为肥沃。而且似这般谷地还不止一块,大大小小十几处,难怪黑山军能坚持几十年。 要知道原本历史时空之中,张牛角死后张燕继之,黑山强盛之时号称有民众百万。也许是夸张,但就算几十万人,光靠行猎又怎么可能? “将军,都是子平带来的那些先生们有本事,他们教了乡亲们种田,今年秋收之时每一亩就多打了一石多,还有那些野菜,往年我们可要饿肚子。” 张牛角笑道,此时的叶欢就像是一个邻家青年,和蔼可亲,丝毫不见威势。 张燕是第一次见到叶郎,看着他面上和煦的微笑,待众人友好的态度。他都很难将之与那个令百万黄巾胆寒的“杀神”联系在一起。 “张帅,叶某这儿难得来一趟,你这话莫非是请不起一顿好的?” “哈哈哈哈,叶郎说的哪里话,你来了,别的不说,山珍异兽要多少有多少,我这儿还有两坛晋阳佳酿了。”张牛角闻言一阵大笑,语意真挚。 “叶、叶郎……”恰在此时,田间的一个汉子看见了叶欢,不由声音颤抖。 “叶郎面前,不得无礼,他是来做客的。”张牛角眉头一皱低喝道。 “你认得我?”叶欢却轻轻一拍张牛角肩膀,缓步上前问道。 壮汉此时才止住了腿脚的颤抖,躬身道:“叶郎虎威,我阵上见过。” “那是阵上,你我为敌,现在我是来山里的朋友,不必担心。”叶欢一笑。 张燕面上惊讶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又微微颔首。眼前的壮汉叫牛青,也算黄巾军中颇有勇名之人,上次和袁绍麾下交手,他死战不退落了残疾。 这样的人看见叶欢都会不由自主得颤抖,可想而知他当年阵上之威。 “朋……朋友?”牛青一愣,眼光不由看向张牛角。 叶欢双手一负,轻松得问道:“怎么样,现在跟着张帅,山中日子如何?” 牛青听了,又欠欠身恭敬的说:“好,吃饱穿暖,还不用提心吊胆。” “好,吃饱穿暖,以后的日子还会更好。”叶欢笑了笑继续向前。 张牛角路过瞪了牛青一眼,后者不由一缩脑袋,却是盯着叶欢背影看了许久。 一路行来,到了处山洞之前,隔着数丈便有寒风袭来。 门口的哨兵各个裹着厚厚的兽皮,巡守十分严格。 “将军,这个山洞是无意之中发现的,外面看上去小,里面却很大。正好用来储藏粮食,之前我们抢公孙瓒的军粮,都在这里,将军随时可以拿去。” “拿去?你们的粮食,我拿去作甚?”叶欢闻言微微一愣,但见张牛角一脸认真,张燕及其余黄巾将领亦无不服之意。 “将军,子平前来,不但送粮,还有各位先生随之而来,短短半年,我黑山方有如此景象。出兵幽州,我军几乎兵不血刃,得了那许多粮食。” 张牛角出言之时,张燕等人也跟着连连点头,黑山之变,他们都是亲见。 “我给你人和东西,你帮我打仗,两清了,剩下的自然是你们的。” “不不不……”张牛角不住摆手,又道:“上次二公子派人前来,又帮我卖了很多,都是差不多双倍的价钱。”提起此事,他脸上还是有惊讶的神情。 众人亦如是,抢了别人的,再高价卖回去,这种事他们都是第一次。 “那是好事啊,多赚点钱,多添置些东西。”叶欢不以为意。 “那不行,做人要清清白白,不能忘恩负义。叶郎对我等如此,我等岂能不报?因此兄弟们说好了,所有粮食都要送到并州,这不天气太冷。” 叶欢听了微笑颔首,随即却大手一挥:“不用,本公子有的是,你们留着。” 那神情语态,便是张牛角都是一愕,差点忘了,叶家大公子富甲天下。 “不过张帅,这些粮食你们可以留下一部分作为储备,另外的嘛,你靠近点。”叶欢眼珠子转了转,对张牛角勾勾手指。 后者愣了愣,还是附耳过去,听了叶欢之言,却是瞪眼如牛。 第1058章 马首是瞻 听完叶欢的耳语,张牛角的神情变得十分精彩。 “将军,这也行?” “怎么不行,我说行就行,等会儿帮你看看你这黑山还有什么能开发的地方。”叶欢理所当然得一笑,接下来居然搭上了张牛角的肩膀。 后者微微一颤,内心暗道这怕是什么表达亲近的礼数吧。 “你想想,这么干你能多弄点人,至少也能赢得一个好名声不是?” 张牛角低头想了想:“对,名声,哦,不对,要名声也是将军你的。” “好朋友,讲义气,你的。”叶欢重重一拍对方:“我名声太大了。” 后者被拍的一咧嘴,却是连连点头笑道:“将军说的是,你的名声太大了。” “哈哈哈哈哈……张帅,你我精诚合作,以后保证你睡觉都是美梦。” 二人这边“亲热”的一番笑谈,却把一旁众人听得心痒难耐。这说的都是什么啊?为什么叶郎笑的那么“坏”?哦不,那么有性格? “叶郎,张帅,何事如此开心,能否告知一二?”张燕实在忍不住了,他一问众将跟着把头点,要开心也一起开心啊。 “哦,我与张帅商议,这些粮食,可以用之与黑山周围受灾的百姓,则张帅又能赢得极大名声,你们也都算做了一件好事。”叶欢笑道。 “送,送给百姓?”张燕闻言一愣,看看山洞,他还有点舍不得。 “各位,做人了,要有远见,不要只看眼前利益,张帅就看的清楚。” 听叶欢一说,张牛角不自觉的胸膛一听,而张燕等人则微有羞惭之色。 “来来来,都坐下,本公子给你们解释一番。”叶欢招招手。 张牛角对亲兵使个眼色,立刻就有人送来十几个马扎,众人坐成了一圈。 “各位,这两年你们没少和公孙瓒袁绍他们打仗,老实说,这俩统军虽然不能跟我比,但还挺厉害。黑山若是没有地形优势,打不过吧?” 叶欢侃侃而言,黑山众人听了,心中不禁都泛起荒谬的感觉。面前坐的当真是定边叶郎,大战之时击溃黄巾最多的汉军将领? 张燕点点头:“当真摆开来打,我们的确不是对手。” 这句话换做别人来问,他肯定不会这么说,但叶欢就是有那种真诚。 “所以啊,本将军教你们怎么对付他们,谁说打不过?” “啊?”十几张嘴长的老大,你帮我们?我们是贼啊。 叶欢扫视一圈,摇摇头道:“别吃惊,你们现在已经不算叛贼了,黑山一地,养活数十万百姓,比比其他地方十室九空,又有几个比张帅做得好?” 张牛角听了有点不好意思,刚要出言却被叶欢挥手阻止。 “黄巾之中,天公将军,波帅,白帅乃至风帅叶某都曾照面,除了张宝张梁那两个没用的,你们之中不乏好汉。还是那句话,当年亦是官逼民反。” 十几颗脑袋此时一同连点,叶郎之言算是说道他们心里去了。至于张宝张梁,谁也没当回事,叶欢要没资格说他们,这天下就没有人了。 “你们再想想,为什么打不过他们?还是不得人心啊,动不动就出去劫掠一番,老百姓能向着你们吗?官军一来,什么情报都有人送,这仗怎么打?” “现在黑山能做到自给自足,今年受灾,那些当官的不顾百姓死活,黑山顾了,两位张帅顾了。这叫什么,这叫雪中送炭,你们是百姓,感不感动?” “感动。”被叶欢言辞所感,也不知是谁带头,回答竟颇为齐整。 “那以后官军再问你们的消息,他们是不是至少会想着说?” “会!”又是一片齐整的回答。 叶欢一拍大腿:“这就对了,慢慢的有百姓帮忙,你们还怕什么?” “不怕……”众人的情绪开始上来了,本来叶郎帮着他们算计官军,是一件十分荒谬的事情,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而且他是叶欢。 “加上黑山的建设越来越好,装备越来越强,士卒能得到训练……以后谁还敢惹你们?就是换了我们定边军都得好好想想。”叶欢亦兴奋起来。 “对!”众人眼中闪动着光彩,气氛彻底被调动了。 唯有楚南边保略带疑惑的看看叶欢,将军你说什么了,是不是有点过了。 “不对,我说过,黑山绝不与定边军,与叶郎为敌。”张牛角第一个反应过来高声言道,跟着又是一片点头。 “我就是打个比方,连定边军都不怕,还怕谁?” “哈哈哈哈……”一阵笑声响起,场面十分融洽。 张牛角收起笑容,起身到了叶欢面前,深深一躬正色道:“将军,子平与我说了很多并州之事,这段时日牛角亦想了很多,我愿唯将军马首是瞻。” 叶欢见状亦是起身,抬手一扶张牛角:“叶某从不虚言,各位能信任叶某,绝不会让你们失望便是。” “多谢将军。”张牛角这回是单膝一跪。 “多谢将军……”张燕带着众将亦是随之。 “哎,张帅起来,你是为了麾下兄弟百姓,欢知道。” “不过嘛,这黑山之中,张帅还要待上一段时日。”扶起对方又轻声道。 “将军,我还真有点离不开此处。”张牛角摸了摸头。 “将军,将军,幽州并州急报。”小虎牙花奇远远的飞奔过来。 张牛角听了双眉一拧,就要退开,却被叶欢拉住。 “无妨,皆在我贾军师所算之中,没有军情倒是怪了。”叶欢说着从花奇手中接过绢帛看了起来,张牛角则在他身边肃立,目不斜视。 “立刻给军师传讯,一切由他处置,欢亦听候军令。”片刻之后叶欢放下军情轻松的道,花奇应诺立刻去了。 “将军,若有用到牛角与黑山的地方,我绝不含糊。”张牛角认真的道。 “没事儿,没事儿,不用为了这些影响心情,走,我去尝一尝张帅的山中特产。”叶欢微微摆手,笑容依旧不变。 “将军,请。”张牛角伸手肃客,叶欢点头负手而行。 第1059章 有便宜要占 黑山一行,叶欢是为了与张牛角开门见山,结局算得上皆大欢喜。 有了此处作为基地,定边军随时都能在袁绍和公孙瓒心上插刀。 但目前他还不打算那么做,要干就得干票大的,一举定乾坤那种。 就在叶欢做客黑山,与众人觥筹交错,不亦乐乎之时…… “报,大帅,有紧急……”报讯之人进门看见高坐的叶欢,不禁一愣。 “说,将军面前,不需隐瞒。”张牛角干脆的一挥手。 “这……”那人却还是有些犹豫。 “什么这啊那的?让你说你就说。”张燕双眼一瞪。 “哦,大帅,冀州袁绍之处,有使者来访,求见将军,先送上黄金百两。”传讯之人吓得一缩脖子,连忙言道。 “袁绍?不见……”张牛角断然道,看看叶欢目光中亦有忐忑。 “等等,干嘛不见,黄金百两当见面礼,收。”叶欢一笑道。 “这……”现在轮到张牛角挠头了,叶郎是不是在考验我? “你说冀州来使,姓甚名谁?”大公子径自对来人问到。 那人听了,眼光不由又看向张牛角。 “看什么啊?叶郎的话就是本帅的话,说。”后者立刻道。 “哎。”叶欢微微摆手,对来人道:“你叫什么名字,现居何职?” 那人身躯猛的一正:“叶郎,在下白费,南山消息探听。” “白费,好名字。”叶欢点点头看向张牛角:“张帅带的好兵,这等尽忠职守之人值得夸赞,来,喝杯酒再说。” 说着话亲手倒了杯酒,让边保送到面前。 白费接酒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随即一饮而尽,面上却有回味之情。 抹了一下嘴他便道:“来人是渤海主簿,姓郭名图,字,字……”一时间想不起来,白费伸手就到怀中掏信。 “郭图郭公则?”叶欢问道,此人亦是袁绍帐下出名的谋士。 “对对对……”白费连连点头,一脸惊讶的看着叶欢。 “一杯不够是吧,再来一杯。” 又命边保送了杯酒过去,叶欢才对张牛角笑道:“既然来了,张帅怎样都要表现一下气度,好好招待,我若猜的不错,张帅你可能要发财。” “发财?将军何出此言呐?”张牛角有点摸不着头脑。 “哈哈哈哈……”叶欢一阵大笑,先举酒敬众人,众将纷纷饮之。 “本将军亲自率军来到边界,有几个不怕的,假如张帅你的黑山军在此时弄点儿事情出来,有人便要焦头烂额,因此嘛……才有这百两黄金开道。” 叶欢说着摇摇头:“还是不够大气,换了我,至少五百两。” 张牛角听着看着想笑,急忙憋着,跟着道:“那我就更不能答应了。” “无妨无妨,你尽管谈,可以答应郭图不对冀州用兵,但这价格吗?张帅你会不会漫天要价?不会的话叶某教你两手” 后者不由疑惑的看了叶欢良久,随即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兵不厌诈,就像幽州那次,抢了他的再卖给他,将军高明。” “我去,你就想出来个这?郭奉孝啊郭奉孝,人都给你带坏了,本公子的名声啊。”叶欢听了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此言亦可见张牛角的真心。 “兵不厌诈?张帅果然是将才,但是这一次,叶某要你一诺千金,说不动手,就不动手,只管安心发财,其余不论。” “不行,将军待我仁义,牛角岂能相背?”张牛角摇着头正色道。 “张帅,你刚才不是说过,要唯叶某马首是瞻?这么快就忘了?” “啊,这……” “没事儿,就凭我亲自前来,足够收拾他袁本初,张帅按我之意行事便是,事成之后,还是大功一件。”叶欢出言,威势稍稍外放。 “诺,那牛角就听将军的。”张牛角微微一凛立刻道,接着转对白费:“去接郭先生前来吧,我可以和他好生商量一番。” 白费闻言转身去了,叶欢这才笑道:“继续,喝完再与张帅详议此事。” 饮宴尽欢,当晚叶欢与张牛角张燕二人又商议了许久。次日一早,他便离开了黑山,叶郎走时面罩寒霜,似乎不大开心,令得观者心中惴惴。 有便宜不占是那什么蛋,叶欢一向如此认为,好钢用在刀刃上。此刻还不是他全力对付袁绍之时,既然他们来了,尽管先收了再说。 “都给我一起行动是吧,想看本公子弄谁?你们给我等着。” 回到定边军驻地,叶欢便收到了贾诩的亲笔来信,看完之后微微颔首收入怀中。便负手在地图之前观望起来,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 片刻之后,赵云自帐外而入,施礼抱拳:“将军,近日再未见袁绍军斥候。” “子龙,过来坐。”叶欢看着对方眼中一亮,便招呼其对坐案前。 【姓名 赵云(子龙) 使龙胆亮银枪 天罡斗将第五 武力96 智力47 魅力88 政治 52 统率 64(步统56 骑统72) 好感度93 忠诚度100】 【天罡斗将特技 龙影 以少敌多之时增加全指标百分之十到五十】 今晚见到赵云,忠诚度终于达到了100,那便意味着可以用属性点了。 “你这个龙影特技,注定要带精兵,且是突袭猛进的哪一种。”叶欢静静看着赵云也不说话,似乎在打量一件“作品”,天罡斗将技,就没有鸡肋。 “当阳长坂坡,七进七出,想来都加了百分之五十,应该还有幸运。” “加什么好了?本公子也不富裕,而且现在玉佩哥还有限制……”叶欢摸上了下巴,继续盯着赵云看,这加点也是一门技术活,不能浪费。 玉佩升级是件好事,但随着他不断地强大,限制也越来越多。似赵云这般单项值有一项在90以上的,最多加十点自由属性点,不可再多。 时间一长,子龙被叶欢盯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又不便发问。据说将军经常这般,有一次看典韦将军,看了足足一个时辰,我还是再忍一会儿吧。 “嗯,战将最重要的是统率,再给他加点智力……”叶欢还在思索着。 第1060章 运气太好 我为什么要做一个地下古物发现保护鉴赏者?而不是职业玩家? 为什么不多玩儿点网络游戏?那样的话,加点就难不倒我了。 叶欢心里想着,十几年下来他也算积累了不少经验。似乎还有一些隐藏数据他是看不见的,比方说成长值,典韦的智力,张飞的政治都胜过一般水平。 什么,你说武将政治没用?不!按大公子总结,这似乎与口才有关。 “不管了,四十七的智力低了点,先加一点。”叶欢想着开始操作。 “嗯?”原本赵云忍不住就要出言相问了,可此时却双眉一皱。 “将军,上次你说的那个前三后五,有道理啊,正好拉开出箭的距离。”这句话说出口子龙又是一愣,刚才似乎灵机一动,一些想不通的想通了。 “对了,这就是静坐的好处,你要放空自己,继续。”叶欢“正色”道。 “你这不算啥,当年我踢图昌一脚,还踢出个探马特技了。”大公子暗自得意。 “兄长真是厉害,静坐也有这般效果,我得全神贯注。”赵云心里想着。 “叮……双方亲进度上升到满值。”玉佩悦耳的声音传来。 看着好感度从93飙升到100,叶欢不由愕然,尼玛这也行? “叮……亲进度满值,赵云习得特技,恶战!” “我了个去!天罡斗将双特技?除了我还有人行?”叶欢傻眼了。 【恶战(弱化版) 体力充沛时不惧武力差35以上的围攻】 “我去,不愧是三国第一偶像,你这弱化版和正版差别也不大啊。”叶欢心里想着,典韦的恶战是无视武力差二十的围攻,三十五?没什么区别。 普通百姓一般二十八到三十五之间,精锐士卒能有四十到五十五,但赵云的武力可是九十六,六十一的武力已然很厉害了。 不要忘了,赵云本身拥有龙影特技,这配合起来,都比自己还强了。 “子龙,你最近的运气是不是特别好?”叶欢不无羡慕的问道,赵云没有学习特技,那么概率有多大?十几年来也唯有于禁学到了关羽的弱化版威凌。 其余似张海龙学骑战,臧空学骑弓,那都是花了学晶的,而且还不是天罡斗将特技!再说威凌对于文则而言乃是鸡肋,可恶战之与赵云…… “跟着兄长学之,便是云之好运。”子龙心口如一。 “我去。”叶欢不由一颤,怎么听这口气那么想臧空呢? “那我们继续,这一回你闭上眼睛,好好感受。”安静了一会儿叶欢又道。 “是。”赵云丝毫不疑有它的闭上了双目。 “给你加两点统率,现在你才六十几,应该能发挥十成效果。” “子龙,感觉怎么样?”看着对方步统骑统各自加一,叶欢笑着问道。 “闭目静思似乎更有效果,将军,云以后定要经常为之。” “好好好,学而不思则罔,子龙你要谨记心间。”叶欢语重心长,加两点统率足够了,很多东西讲究厚积薄发,属性点要等到下次赵云再有积累之时。 大公子研究养成加点忙得不亦乐乎之时,并州,征东将军府。 贾诩居于侧堂主位,陈宫,白帆,管亥周仓以及廖化尽皆在座。 “军师,宫已然命快马传讯给兴霸,让他迅速集结蛟龙军备战。”陈宫与贾诩说着,面上则有淡淡的兴奋之意。 “嗯,当日与主公自司隶北归,诩亲见兴霸与蛟龙军之能,善也。”贾诩拈须道。 再看白帆与周仓等将,亦是人人振奋,望着贾诩的目光带着期待。不过军师说完,又低头喝茶去了,似乎没有出言的打算。 安静片刻之后,周仓捅了管亥一下,眼神若有深意。 后者回了一个白眼,军师思考之时,谁敢打断?找不自在? “报,高顺将军到。”屋外传来士卒的声音。 随之一面容方正身材魁伟之将缓步而入,白帆与众将身躯不由一正。 铁骑张辽,陷阵高顺,征东将军麾下两大名将。也许论武力他们不如典韦张飞那般耀目,可跟随叶欢十余年,大小百战,二将从未一败! 如今张辽接替叶欢担当护乌桓校尉,麾下铁骑营有天下无敌之名。 高顺则进位平北将军,负总训全军之则,足见叶欢对其看重。 陷阵营,攻无不克!当年在虎牢天险之下,曹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此人。 “高顺奉调前来,见过军师,陈军师。”到了近前,高顺躬身为礼,身后长相凶恶的刀疤大汉随之行礼。 “敬方且坐。”贾诩微微颔首,却对刀疤笑道:“胡疯子,五十军棍好了?” 闻听此言,凶恶的面容立刻堆满笑容:“军师,五十军棍是实实在在,但风身体好,恢复的便是极快。” “嗯,那看来五十军棍不够,下次打你一百。” “军师我错了,你怎么说,胡风怎么做,我该打。”胡风身躯一正。 此时管亥斜了周仓一眼,后者微微点头。 凶恶的刀疤大汉,在定边军中亦是一个传奇。陷阵营第一曲曲长胡风,号称胡疯子,每遇坚城,疯子必上,身上九十八块伤疤也不影响他生龙活虎。 至于那五十军棍,就与南山武院相关,疯子睡觉误了课,被当堂正法。 贾诩摆摆手:“看你此次吧,打得不好,二罪并罚。” “诺,军师放心,论打仗,我陷阵……啊!”胡风喜笑颜开,说到一半却是痛呼出声,原来被高顺飞起一脚踢在股上。 踢完人,高将军像是什么都没做一样落座去了,胡风揉揉屁股,乖乖的走过去站在将军身后。 看着眼前场景,白帆等人都有些羡慕,听贾诩之言就能看出他对陷阵营的看重。 “敬方,今次陷阵一切听陈军师调遣,不得有误。” “诺,顺定当遵从陈军师之令。”高顺起身又对陈宫一礼,后者亦身躯一正报以微笑。 “公台,加上敬方的陷阵军,你手中可用便有三万余精兵,粮草方面,简宪和已经准备妥当,就在临仓。” 第1061章 坐揽四方 将军府中戒备森严,一番商议完全以陈宫为主,贾诩只是在一旁辅助。 足足两个时辰,军事会议才告一段落。 虽然耗时极长,但白帆等人却是精神振奋,丝毫不觉疲倦,大战在即了。 南山武院之中,叶欢与一众大将言传身教让他们学到了很多,但那些都是理论。今天则全是实打实的,尤其是后勤保障,近乎细化到了每一个士卒身上。 陈宫与高顺相继离去,白帆等四人却被贾诩留在了堂中。 “各位将军,此乃各位初次参加定边军大战,不知还有精力可听一言?” “军师教导,我等自该洗耳恭听!”白帆一言,三将尽皆颔首。 也是因为南山武院,让他们看见了贾诩深厚的功底。军师课堂的纪律甚至比将军还要胜出一筹,关键在与众人听完都深觉大有所得,不愧一众诸侯将他称为主公之“谋主”。 贾诩听了却是一笑摇头:“这些军中细务,诩未必比得上各位,岂能妄言?” 众人刚觉讶异,却见军师拍了三下手掌,随后屋外脚步声响起。 不片刻功夫,又是一厚重的脚步到了门前:“军师,典韦来了。” 接着恶来雄壮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堂之中,给贾诩见礼,又对四人微笑致意。 “看公义的样子,似乎刚刚睡过一觉?”贾诩见恶来嘴角那道白线,不由笑问。 “嗯,要给几位细说军中之事,韦也得精神饱满才是。” “好!”贾诩颔首便对四人道:“典韦将军会和各位详谈,诩失陪了。” 说着起身,众人急忙相送,贾诩出了大门,不忘吩咐人去庖厨之处准备夜宵。 “各位,主公前脚刚走,有的人就要兴风作浪,一帮鼠辈,肯定是之前商量好的。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此次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大本事。”典韦笑道。 “典将军说的是,还请将军不吝赐教。”白帆双拳一抱,定边叶郎,恶来典韦,在百万黄巾心中,论武勇,这俩是可以划等号的。 “哎,白帅不必客气,今夜不过切磋而已,似子平这般说话,才对典某胃口。”典韦一摆手,拍了管亥肩膀一下笑道。 “典将军,你这铁掌不是什么人都受得了的。”管亥不由皱眉道。 “哦,对不住,对不住。”典韦挠挠头,随即伸手向怀中掏去,众人不由眼中一亮。 “来,说了那么长时间,饿了吧,吃鸡腿。”果不其然,恶来变戏法般的掏出了鸡腿。 四人皆是欣然受之,定边军上下何人不知,典将军的鸡腿就代表他的认同。 相对而言,他们与高顺之间便不会如此和睦,公事公办的气氛更多一些。 “先给你们讲个故事,当年卢中郎率领边军,讨伐乌桓之时,调来了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将军听了,开心的一夜没睡觉……”典韦坐下便打开了话匣子。 四将先是一愣,随即听得却是津津有味,听恶来诉说,别有一番滋味。 “我问将军,将军就说,公孙瓒的确看的挺不顺眼,但白马义从厉害啊。你看看人家的骑军队形,单兵战术,比我们强不少,嘴硬没用,得学。” “其实不止是公孙瓒,人马合一将军是和乌桓大头领冉合豹学的,边军之中乃至后来的朝中大将,哪一个没被将军学过?学了还能下苦功拼命练,这便是将军……” 白帆等人听得连连颔首,有典韦这么一说,定边叶郎这四个字之后,果然积累深厚。 “就是到了现在,将军还在学,学来的东西就会变成全军的东西,你们看看南山武院那些教材,几乎都是将军一个人写出来的……” “我们定边军从不藏私,但习练各有巧妙之处,比如张海龙,臧空,洪彪,谁没有绝活?也没少跟同袍分享,只不过这个东西,有时候各人天赋不一样。” “所以今夜,韦才会和各位深夜长谈,跟着将军十几年,我也有点心得。” 听到这里,白帆一脸正色抱拳道:“多谢将军指点……” 典韦大气的一摆手:“万勿如此,各位随陈军师旗开得胜,典某必定欣然。” 管亥也不多言,却是把案几往典韦身边搬了些,周仓廖化见了纷纷随之。 “等等……”恶来一拍脑袋却是想起了什么,又道:“我来是因为与各位熟悉,敬方总训全军,向来公心一片,众人性情不一,该问的也尽管向他请教。” “典将军放心,我等定会学之。”周仓颇有感触的道,上次打虎牢关,他便向太原营营首于禁请教过,后者为了战事,也是毫无隐瞒。 这一番相谈,气氛更加热烈,等众人告一段落,外间天色已经放光了。 大堂之中探讨领军之法时,贾诩亦没有闲着,叶欢以全权相托,他便要求万无一失。 典韦的岁数不算全军最大,但论威望,军中除了将军就是恶来。而且公义的性格豪爽,十余年勤学苦练,口才亦是了得,给黄巾众将指点,便是不二人选。 贾诩理解叶欢为何将重任交给陈宫和黄巾诸将,与渔阳一般,他也在给众人压担子。郭嘉因此赢得了军中将领的敬佩,现在则轮到了陈宫,至于高顺,便是为策万全。 “有了敬方的陷阵营,当可更添成算,公台你当要好好用兵,不负主公信重。”贾诩想着搁笔,揉揉有点发酸的手腕,起身伸了个懒腰便开始为体操之法。 “此一路交给公台,幽州公孙瓒之处,亦要处之!白马将军也算破釜沉舟了……” “报……军师,满宠满大人求见。”侍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伯宁来的及时,快快进来。”贾诩欣然道。 贾文和坐镇晋阳,决四方之势,一场激烈的明争暗斗即将拉开序幕。 而在并冀交界的叶欢大军营内,却来了一个他和贾诩在出兵之前没有想到的人! 此人的到来,令得叶欢之前定好得方略有了一些改变,亦因此搅动风云,变局再生。 第1062章 输,一起扛 定边军大营,操场之上叶欢和赵云各领一队士卒正在进行队战。 太原营骑兵营各个精神振奋,将军亲自下场练习,已经越来越少了。 营首于禁在场边认真看着,叶欢的操练对他麾下骑兵营定然大有好处。 二人的声音不断在操场上响起,却都没有出手。在这种人数的对决中,比的是指挥协调能力,叶欢赵云这般顶尖高手,若是上阵厮杀,就达不到练兵的目的了。 小半个时辰,太原营骑兵营与十二队杀了个难解难分,双方俱士气高昂。 “停!”就在纠缠之时,叶欢一声大喝,两队士卒立刻分开。 “子龙你过来,管平你也来。”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叶欢对二人招了招手。 子龙急忙上前,骑兵营管平一路小跑着过来。 “老管,兵练得不错啊,看来没少下苦功。”叶欢笑眯眯的道,眼前的管平和他是当年边军同一年的新兵,都是什长,还曾联手与当时八军的老兵打过群架。 “请将军指点。”管平一脸求教之色肃立,在他眼中,现在就是难得的机会。 “真的要我指点?”叶欢语气一变,笑容稍稍隐去。 “啊……当然。”后者一愣立刻言道。 “赵小五。” “到。”方才对练的骑兵营队长闻言,立刻高声回答,跑了过来肃立。 叶欢看看对方,刷的抽出马鞭,管平和赵小五瞬间挺直,却连眉毛也没眨一下。 “行,挺厉害,来,你们两个,给我单腿站直!” “诺!二人依言而行。” 叶欢却不再看他们,眼光落在赵云身上,后者则是微微颔首。 “行,还算有点默契,不枉我陪你睡了那么多天。”叶欢心中暗道。 “子龙你的骑军小队战法已经颇为精熟,但是运转之间,还没有那般自如。之前六什那个转折,慢了三分,要不是赵彪反应快,就得吃亏……” 赵云闻言双眼微眯,跟着一挺胸,将军所言句句精准,的确是自己的疏忽。 “还有……”接下来叶欢一共为赵云找出了三处漏洞,听得后者连连点头。 “我现在可以教你,但有些东西你自己体会出来才更有所进,至少要去好好思索。今日一战平手,是十二队的兄弟们经验足,你的指挥还有漏洞……” 叶欢一派正色,言语之中亦毫不留情,看的于禁和漠青一旁暗暗点头。 “于将军,将军是否太过苛刻了?队战之中,赵校尉的指挥已经极好了。” 于禁一笑:“好?那要看跟谁比,三六九曲任何挑出一队,还能说好吗?” 漠青听了若有所悟的点点头:“说得对,看来将军对赵校尉格外看重了。” “还用你说?当年将军亲训张飞将军之时,不也是如此?” “嗯!”漠青又是点头,接着却一愣道:“于将军,那将军对我就没有这般严厉。” “那是你天赋和承受能力差了些,将军向来因材施教。”于禁说完迈步而行。 “对对对,等等,对什么啊?我哪里差了?于将军等等。”漠青回过味来追了上去。 “将军放心,云一定多思多想。”那边赵云躬身施礼,他亦能体念叶欢对他的期望。 “知道就好,既然败了,砍柴去吧。”叶欢挥挥手。 “诺!”赵云毫不犹豫转身就走,群战与单挑一般,军中也从不缺苦活累活。 “队长等等,一起去。”十二队众人喊着,跟了上去。 “今日是赵某失误连累了大家,你们都是好样的,我来就行。” “队长看你说的,臧空将军教过我,赢,一起狂,输,一起扛……” 对话声随风传了过来,叶欢翻个白眼,臧满之你行啊,我肚里那些东西都被你学去了。 此刻才转身面对站了许久的管平和赵小五,面上又恢复了笑眯眯的神情。 “这才多久,腿就发抖了?说,到底是谁的主意?”从二人略微颤抖的腿上收回眼光,叶欢低声喝问。 “我。”二人异口同声。 管平狠狠看了赵小五一眼,又道:“将军,是我下令加练的,小五是听我的,于将军并不知情。” “哦,你现在主意挺大啊,再给本将军说说,为何在战时如此?” “诺。将军,我从南山武院回来,学到了不少,咱们骑兵营要以三六九曲为目标,想赶上就得多练,因此一直都在加练。来到此地之后,我就看暂时没有出兵之意……” 说道后来,管平的声音小了下去,但面色不改,单腿独立亦没有晃动。 “哦,本将军的心意也被你看出来了,你这主意不小啊。”叶欢点点头。 “将军……”此时于禁到了身边,抱拳道:“管司马自南山武院回来,勤练之时每晚都会亲自巡营,骑兵营兄弟们睡得好,吃的好,那按摩之法也从未误过。” “对,将军我们天天练,没一个掉队的,司马还让军医天天检查!”赵小五大声喊道。 叶欢听了作势欲踢,后者不但没有闪躲之意,居然还稍露期待。 “闭嘴,没你的事儿。”管平喝道。 这一回大公子不留情了,一马鞭打在身上,后者哼也不哼,胸膛挺得更直。 “闭嘴,没他的事儿,有你的事儿?战时加练,该当何罪?” 管平的嘴张了张,却不敢说话。 “说啊,你哑巴了?” “将军你让我闭嘴的。”后者委屈的道。 “我去你现在倒听话了,战时加练怎么不听?” “将军,我是一队队练的,骑兵营上下轮训,绝不会耽误了作战。”管平大声道。 “一队队练的?这么巧?”叶欢闻言一愕,不禁有点尴尬。 “将军不信,我把那些队长都叫来站给将军看。”管平说完就要喊。 “喊什么啊?”叶欢双眼一瞪,后者立刻紧紧闭上嘴巴。 接着又露出笑容:“行,算你有理,本将军打错你了。”这一回声音极大。 于禁一旁不由摇头莞尔,三十队士卒,叶欢偏偏抽到了轮训的一队,这运气…… “不,将军没错,就是一队,也是我错!”管平昂首挺胸,大声喊道。 叶欢刚要说话,却是一骑飞奔而来。 “将军,北海武安国将军求见。” “武安国?”叶欢一愣,他怎么会来这里? 第1063章 老牛吃嫩草 北海孔融被黄巾复起围攻,刘备三兄弟不是去了吗?没搞定? 叶欢想着拍拍管平和赵小五:“放下吧,后面好好练。” 说完便随传讯士卒而去,二人这才放下腿,不免一阵按揉。 “武安将军也挺厉害啊,愣是能找到我这儿来,难不成?”叶欢心里想着脚步加快,走到营门却不由一愣,原来武安将军被绑着了,双眼也蒙上了黑布。 “花奇,武安将军你都不认识?”叶欢没好气的对迎上来的小虎牙道。 花奇挠挠头:“将军你说的,除了我军,或者韩刺史麾下,任何人前来都要如此。” “我说的嘛?” “对,将军你说的,我听的清清楚楚。” “你厉害。”叶欢快步上前,亲自为武安国松绑。 “武安将军得罪了,下面人不会办事,等会儿我收拾他。” 花奇闻言吐了下舌头,识趣的闭上了嘴。 “无妨无妨,将军治军严谨,大军在外,原该如此的,不怪他们。”武安国却是豪气。 叶欢一笑,转对花奇:“听见了吗,武安将军大度,还不去庖厨准备。” “诺!”后者答应一溜烟去了。 “这联军一别,又是年余未见,孔府君好吗?” “将军,北海被黄巾风波所部数万大军围困,国是杀透重围往冀州求援的,没想到听闻定边军竟在此间,府君原本就想向朝廷求援,还望将军能施以援手。” 武安国说着纳头便拜,当日闻听征东将军在此,他是喜出望外。 “哦,我听说平原刘玄德兄弟也往北海增援了?”叶欢眉头微皱随即放开,当然不是冲着武安国,而是韩馥,你这也有点那什么了。 “多亏玄德兄弟前来,否则北海怕是不能保矣,但此次大旱,风波麾下极众,我们兵少,只能稳守待援。将军,求将军速速出兵。”说着雄壮的身躯又拜了下去。 叶欢单手一托将武安国扶起,颔首道:“讨伐蛾贼,军中本份,不过你也是带兵的,此事并非小事,叶某还需斟酌,先去帐中,容我思量。”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武安国不住道。 “我去?你这就先谢上了?我要是不去呢?”叶欢心中暗道,却是带着对方前往帅帐。 “北海?那接下来不就是徐州?时间有点不对啊,难不成又是本公子的锅?” “风波能聚合这许多人马,多半也是被曹操袁术逼的,这便宜能不能占?” “曹嵩一死,曹操就会进攻徐州,据说他为了报父仇,每过一地,势必屠城,徐州赤地千里。本公子能坐视吗?但眼下若是进军,又会否影响大局?” 不片刻到了帅帐,分宾主落座,花奇已经带着庖厨营开始上菜了。 “鸡蛋炒饭,青菜汤,叫花鸡……”一道道飘香的菜肴令的武安国食指大动,到底还是征东将军讲究啊,不但饭菜好,看看这些玉盘银盘,还有纯金的筷子…… “武安将军你用,不用管我,叶某要想事情。”叶欢挥挥手。 “哎!那末将就不客气了。”武安国巴不得叶欢快想了,说完便狼吞虎咽起来,联军之中他没少向叶郎请教,也更少不了到定边军蹭饭。 “北海、徐州这趟浑水,本公子是淌呢?还是淌呢?还是淌呢?” “将军,我差点忘了。”武安国胡子上沾着饭粒,碗也不放便道:“府君说了,援军所需我北海一力承担,若是粮食不够,我们还有黄金白银与生铁,嗝……” “吃你的饭,饭都堵不住嘴吗?本公子稀罕这些?”叶欢不悦的道。 “哎,这得说清楚,我吃饭,将军你慢慢想,太好吃了。”武安国连忙低头。 “你就是稀罕这些,人家不给你会去吗?”此时金光大字出现。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玉佩哥也,怎么样,你要不要给个任务?” “可以啊,你到时候可别做不到!” “我擦,这天下还有我叶悦之做不到的?放马过来。” “叮……” 悦耳的声音随之响起,叶欢笑眯眯的去看,接着却有些傻眼。 舔了舔嘴唇,心中又想:“玉佩哥,我去北海,不是徐州,再说,甄家小姐才多大啊?本公子可不想老牛吃嫩草。” “你老吗?” “你才老,本公子玉树临风,青春正盛。” “那不就结了?我让你娶人家小姐了吗?我要她的玉佩!” “哦这样啊,那行,本公子接了。”叶欢一言而定,两个隐藏属性点啊,趁着云妹子和翼德弟弟还小,一人一点多好啊?没收特技?这辈子也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叶欢连连点头抬起头来,看着武安国却又是一愣。 “武安将军?你这是几顿没吃饭了?”却原来对方面前已经有了十几个空盘,却还在那里山胡海吃,貌似咱公义哥都没吃这么多。 “将,将军,你这饭太好吃了,我,我……”武安国破天荒的脸一红,好像是吃的多了点,但能怪我嘛?怎么会这么香? “吃完了吗?”叶欢摇头问道。 “吃,吃完了。”后者“恋恋不舍”的放下箸,擦了擦嘴。 “给你吃,但一下不能吃的太饱,对肠胃不好,先去洗澡,晚上宵夜接着吃。” “是!”武安国闻言起身,顿了顿嘴角嗫嚅几下,终究还是随小虎牙去了。 “拿纸笔来,请子龙前来。”叶欢一言,楚南立刻送上,站在一旁为将军磨墨。 大公子边想别写,下笔如电。等到赵云进帐,看见将军奋笔疾书,心中佩服。 “师兄到底是叶家人,这坐姿、用笔,太好了!” 叶欢这里一蹴而就,吹干墨迹便将之装入锦囊之中,见赵云到了,示意他先坐。 “李云,这封信你亲自送,用最快的速度交到军师手中,有了回信就来追我。” “诺!”李云接过锦囊,快步出帐。 “子龙过来磨墨,为兄恰好给你示范一下笔力构架之法。” “诺。”赵云欣然而来,接替了楚南的位置,近距离看着叶欢挥毫更有所得,不过等他看清信中内容,两道浓眉却是微微一扬。 第1064章 不服就干 武安国前来求援,叶欢斟酌再三,决定率军前往。 他来的目的就是震慑袁绍,让其拿下冀州的计划不能实现或者推迟。那么陈兵北海是一种表态,孔融向我求援我会来,韩馥一样,袁本初你掂量着办。 北海属青州,现在曹操袁术甚至袁绍都在争夺,如此的热闹怎能少得了叶欢? 曹嵩之事不知会不会发生,倘若有,在徐州也能看看曹操的实力。 闻听征东将军愿意出兵,武安国大喜,只要叶郎去,哪怕一个人都是莫大的支援。 叶欢留下了于禁的太原营一部继续陈军与此,自己亲领飞云骑加上太原营骑兵共一万两千骑进军冀州!赵云则率十二队与骑兵营一部八百轻骑先行出发,飞奔北海! 子龙领受重任,心情颇为激荡,前番接简雍只是练兵,此次才是真正的战阵。 从冀州到青州,要穿过赵国、巨鹿、直达清河。当年叶欢受皇甫嵩将令增援青州,与南华斗智斗勇,定边军对这里的地形是颇为熟悉的,全力以赴之上速度极快。 五天时间,赵云已然经过赵国与巨鹿,闻听定边经过,不少百姓都出来围观。消息自然不胫而走,一路顺利,但当子龙所部来到清河之时,却有一路人马当道相迎。 “尔等何人麾下,在此挡道,唤你部主将出来说话,否则休怪枪下无情。”策骑月照千里白,手持龙胆亮银枪,赵云到了前阵,枪尖点指对方大喝道。 对面阵上一个司马装束的战将听了点点头,对一旁校尉道:“吕校尉,听这口气,定边军无疑了,只有他们才会如此,任何地方都是不服就干的。” “快去报文将军,定边军前来,我先去问问。”校尉轻声说了句,便纵马迎上。 “某乃骠骑将军帐下横野校尉吕旷是也,来将何人,为何到我冀州地界?” “此是清河,韩刺史治下,你不在渤海,为何会在此间?”赵云语锋转冷。 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出兵之前的景象。 “子龙,跟袁绍麾下不必客气,我倒要看看本初兄近年来有了多大所进。”叶欢说出此言之时一脸傲然,赵云却知道那不是轻敌,定边军上下皆是如此。 “呃……”吕旷一愕随即又道:“我有军务在身,若要问,可去问骠骑将军。” “子龙,简单粗暴,别废话,为兄在后面了。” 想起叶欢之言,赵云又是一声断喝:“别废话,让路!” “我……我有军务在身……” “让不让?”龙胆亮银枪一指,枪尖寒光闪动。 “我……” 一个我字还未出口,赵云已经动了,月照千里白犹如清风卷了过来。 吕旷的战刀刚刚举起一半,便觉刀上传来一股大力,把持不住脱手而飞。 人影闪动,雄壮的银甲战将已经到了身前,腰带一紧,整个人都被单臂举在空中。 赵云保持着将吕旷举高高的姿势,枪尖再点敌阵。 “尔等与我听好,某乃征东将军麾下,常山赵子龙也……” “常山赵子龙也……常山赵……常山……子龙……”回音环绕,对面不禁一凛。 “常山赵子龙?谁啊?看这威势,不在典公义张翼德之下。”那名司马心中暗道。 “将军奉天子旨意,前往青州讨贼,但凡敢阻我军者,杀无赦!让开!” 赵云说着,就这么举着吕旷纵马向前,身后八百铁骑全部跟上,战斗队形已然摆开。 “赵子龙,你放我下来,我要找征东将军告你,太过无礼。”吕旷挣扎着喊道。 “可以,我家将军就在后面,尽管去告,我率军而过,自然放你!”赵云依旧单臂高举,纵马而行,司马见状不敢阻拦,只能让开道路,八百铁骑穿行而过。 子龙独自一人断后,等最后一名士卒离开,他才将吕旷的身躯轻轻放下。 吕校尉脚踏实地之后,晃了两下,甩甩头,视线才清楚起来。 “紧急军务,得罪了。”赵云轻声说了一句,转头就走,这句话方是他的本性。 “队长,干得好,我定边军向来如此,谁敢挡我们的道。”花奇迎了上来? “是不是稍稍有些过分?”赵云问道,怎么看自己都有点不讲理啊。 “没事,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换了典将军在,那个校尉还得吃苦了。”花奇不以为意。 “哦!”赵云点点头,不再多想,继续率军而行。 约莫行了数十里,后方尘烟扬起,一队三千人左右的骑兵追了上来。 “赵子龙休走,你欺人太甚!”当先一将手提三棱霸王枪,口中大喝声势惊人! 与此同时,黄河渡口,蛟龙军最新营地,现在还是初具规模。 山坡之上,甘宁手搭凉棚眺望远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叶欢给他的千里镜此时还在腰间,兴霸对之极为看重,不会展示在众人面前。 “来了,随我相迎!”远远的见到一队人马出现,甘宁翻身上马,带着麾下迎了上去。 很快,两边就在道中相遇了,兴霸看清旗号,先登营,麴! “蛟龙军甘宁在此迎接同袍,麴义将军何在?”甘宁纵马而上抱拳道。 后阵分开,不片刻一黑衣战将飞奔而来,阔面重髯,恰是麴义麴元伟。 “麴义见过甘将军,一切可曾准备妥当?将军勿怪,军师紧急将令。”麴义开门见山。 “麴将军放心,蛟龙军枕戈待旦,今日便送先登营上船。”甘宁微微颔首正色道。 “好,陈宫军师让我以最快速度赶到凉州,劳烦兴霸了。”麴义一笑。 “元伟兄客气,此乃宁之本分,请!战饭热水,一早便已准备。”甘宁伸手相请。 陈宫麾下,除了白帆周仓等将与陷阵营之外,麴义的先登营亦听其调遣。麴元伟本就是凉州天水之人,先登营又是宗族子弟居多,因此对凉州地形是极为熟悉的。 陈宫与贾诩一番商议,便以先登营为先锋,而西北之地,道路难行,为了保证速度,又特地让甘宁的蛟龙军担负重任。先登营到此,便是要从大河逆流而上,出敌不意! 第1065章 双枪并举 赵云眉头微微一皱,当即下令迎敌,八百骑军随即列出战阵。 以少敌多?不存在的,这要是跑了,定边军的军威何在,别说三千,三万又如何? 满面钢髯,威风凛凛的战将看见对方列阵,瞳孔不由微微一缩。 “都言叶郎定边,一军十防,我却从未见过,观其列阵,确是迅捷。”他乃久领骑兵之将,看看定边军的疾驰之中,列阵飞快,次序井然,不由暗暗点头。 “某乃常山赵子龙也!来将何人,与我通名道姓!”赵云喝道。 “某乃骠骑将军麾下,翎军将军文丑是也!”钢髯战将亦是大喝,声威丝毫不逊。 转瞬到了面前,文丑打量赵云一番又道:“常山赵子龙?无名之辈耳,某只听过典公义张翼德之名,汝率军来此,竟敢闯我军阵,伤我战将,今日容不得你。” “少废话,不服过来!”赵云枪尖点指,面罩寒霜。 子龙终究还是实在,和叶欢一起的日子又短,这要换了典韦张飞,能把文丑说死。 赵云在想着日后还要向将军和臧空将军多讨教点口才,文丑听了却亦是一愣。 吕旷受了什么伤?精神创伤?他这么说已经觉得自己挺不讲理了,没想到对方连分辩都不分辩,直接挑唆,你们定边军都这样吗?今天倒要见识见识。 “好,我拿下你,自与征东将军分说。”文丑怒喝纵马而上。 其实他追上来更多的用意还是一见定边军的强悍,听得太多了。没有袁绍的将令,怎能与定边军开战?且看见眼前雄壮如山,气势不俗的赵云,文丑见猎心喜。 如今天下武者心中,叶欢、典韦、张飞、吕布就是四座高山。文将军也曾幻想着击败其中之一而名扬天下,可清河一战,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告诉他,你不够格。 “无名鼠辈,就你也配?”赵云嘴角牵起一抹冷笑,举枪便迎。 三棱霸王枪说起来是枪,但枪头巨大,走的是重兵器的套路。文丑在其中沉浸十余年,招法精妙,一旦展开是飞沙走石风云变色! 龙胆亮银枪迎上,枪尖闪动,万点光芒璀璨犹如银河。狂风吹不进,飞沙难入中,子龙亦觉来将不凡,不过定边军威不可挫,今日一战誓要必胜。 十余招转瞬即过,文丑抖擞精神,面有红光,常山赵子龙,果然武勇惊人。 赵云亦是暗暗点头,兄长曾言河北双雄,颜良文丑,皆顶尖高手,所言不虚也。 二将各出奇招,互抢先手,打得是酣畅淋漓,两边士卒助威声不断。 “赵校尉威武……”花奇的脖子根根青筋暴露,却毫不在意。照理说八百人的声音是肯定不如三千人的,可定边军的自傲在骨子里,绝对不会认输。 “娘的,把扬声器都拿出来,他们人多,不丢人,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们。”花奇喝道。 “赵校尉威武,威武……”果不其然,定边军黑科技一用,声势立刻大振。 “仗着器械之利,有本事喊啊。”冀州骑不屑,却忘了自己有人数优势。 而似赵云文丑这般高手,全力对决之时,助威声根本影响不了。 “河北双雄,果然厉害,今天就拿你文丑试试我的新招。”赵云眼中闪过寒光。 枪尖一抖,招法顿变,假如说刚才他的枪法是天罗地网,穿针走线。那么现在就充满了诡异灵动,丈二银枪,精铁打造,却被赵云抖的犹如软棍。 看见敌将眼中的寒光,高手的直觉让文丑已然警觉,这一路枪招奇诡到了极致,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蛇!赵云手中的长枪幻化成了一条灵蛇,锋锐的枪尖则是蛇信。 盘蛇七探!创自枪王童渊的招数,经过叶欢改良,再由赵云苦练萃取精华,大成也! 此一路枪招展开,文丑不由处在了下风。单是招法奇幻也倒罢了,可赵云的枪招竟似乎能算到他的应对之法,提前设计,如此先手一失,下风就不奇怪了。 “哦,原来如此,这便是顶尖高手的阅历……”手中挥洒自如,赵云心里感触颇深。 就似方才抢到先手的那一枪,他出手的角度是自己别扭的,但叶欢却告诉他会有奇效。果不其然文丑的应对就像是撞上来一样,被他的下一招占尽先机,形势立刻一变。 再过片刻,文丑越发的左支右绌起来,龙胆亮银枪光芒大盛,将之包裹其中。 “破!”酣战之中,文丑一声怒喝,用右臂铠甲被划开为代价攻势暴涨。 血光隐现之下,三棱霸王枪瞬间犹如怒龙出海,充满了狂暴无退的气息。 扳回一分先手,文丑的心中却想到了当日的关羽,一招之失,满盘皆输!但那种失败却让他在日后练武之时,心头有所明悟,停滞了数年的境界,再有突破! 没想到这么快他又遇上了赵云,哪怕臂上流血,心中却是酣畅。 不过纵使怒龙横空,张牙舞爪,赵云的漫天银光依旧将之紧紧束缚。不同于关云长的青龙偃月刀威势压制,赵云先机在手,枪术又回到了无缝可入的绵密状态! 想靠猛攻挽回颓势?若是遇见叶欢典韦,必定以暴制暴,以牙还牙,而遇见张飞的霸绝,那就要比谁伤的更重!霸绝二字的风格在此间显露无疑! “嗯,比之张飞将军当日,还是差了一线!”赵云面容古井无波,手中银枪吞吐不定。 渔阳一战与燕人张飞大战百合,子龙亦是获益匪浅,猛?谁能猛地过丈八蛇矛? 龙胆亮银枪越发绵密,水泼不进,任你龙爪威猛,龙牙凌厉,我始终岿然不动。 “看招!”黑龙稍稍一收,再度出击风云变色,三棱霸王枪百击合为一击,沛然莫御! 文丑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赵云的守势太绵密了,对耗败的一定是自己。 “来得好!”赵云一声清啸声震长空,龙胆亮银枪化一击为百击。 对面的冀州士卒纷纷闭眼,那团枪影太过璀璨,令人双目生痛。 “百鸟朝凤,那是百鸟朝凤!”花奇满脸通红,兴奋的大喊出声。 第1066章 差点就赢我了 百鸟朝凤,十二队的老人无人不知,此乃将军的绝招。 当年与公孙瓒一战,叶欢就是凭借此招赢下了比武的一场。 而今在赵云手中再展,威力更在当年之上,老兵们见了,莫不神情兴奋,狂声嘶喊。 三棱霸王枪幻化成的黑龙,遭遇了无数只灵动的小鸟,他们前仆后继而上。不断撞击龙身,每一次相撞,都能让之减缓分毫,冲势在不断的削弱着! 加入定比军,叶欢和赵云这对师兄弟自然会有无数次切磋,各有胜负。 “百鸟朝凤,唯有在子龙手中,才是真正的百鸟朝凤!”叶欢此言,典韦张飞尽皆认可。 当年对决白马将军,叶欢的百击只是光影,但在赵云枪下,那一只只灵动无比的小鸟犹如有了自己的生命,如此高下立见。 黑龙受挫,不再张牙舞爪,而此刻,银光再起,绚烂多姿。 百鸟朝凤,百鸟之后,自然便是有凤来仪! 凤凰浴火,不死再生,龙胆亮银枪带着无边威势将黑龙的残影一举击破! 文丑暴退,赵云的这一枪已然借上了自己的力道,根本无法硬接。 “果然见机精准,再慢一步,今日就叫你伤在赵某枪下。”子龙心中暗赞。 世间没有不败的战将,原本叶欢典韦张飞三人连环套,而今赵云亦能加入其中。 败,未必就是实力不如对方,顶尖高手之间每一个细节的把握都能决定胜败。 败而不乱,败而不伤,败中求胜!赵云在此中汲取了很多的营养,眼前文丑亦如是。 绚烂的枪影归于平静,展翅的凤凰消失不见,赵云文丑两大战将隔着三丈对峙。 “咔……”细微的响声传来,文丑的混铁盔碎裂而下。 “好,常山赵子龙,果然厉害,文某受教了,你我来日方长!”文丑不在意的道。 “子龙,你在阵上不能太老实,厉害的对手要给他埋下心理阴影。”赵云刚要谦逊两句,耳中却似乎响起了叶欢的声音,内心中矛盾了片刻。 “继续努力,刚才差一点就赢我了。”子龙还是决定遵从兄长的指点。 “我……”文丑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过,定边军咋都是这样的人了? 赵云一抱拳:“文将军,你我都有军务在身,今日算是不打不相识,告辞了。” 看着文丑尴尬的样子,子龙终究觉得自己有点不地道,再出言语气温和许多。 “你我终有再见之日,那时再决胜负!”文丑亦抱拳道,现在感觉好点了。 “好,山水有相逢。”赵云点点头,不再多言,打马转身而去。 看着定边军雄壮的军容,文丑净立当场良久,假如自己现在率军追击?有机会吗? “难说,至少赵云想走,凭他的武艺和定边军的强悍,我拦不住……” “工横兄,工横兄,某来也。”此时一声大喝从后方传来,金甲战将飞奔而至。 看了失去头盔的文丑,他双眼瞬间一眯,手中大刀紧了紧,前方烟尘已远。 “工横兄,来的是谁?典公义还是张翼德?”金甲战将上前问道。 文丑摇摇头:“都不是,常山赵子龙,此人枪法如神,武艺不在关羽之下。” “常山赵子龙?”金甲战将又看了远处一眼:“可惜啊,小弟迟来了一步。” “士平,你我当年在庄中习武,自以为天下豪杰不在眼中,岂知先有关云长,后有赵子龙。更不知叶郎恶来张飞有何等威势,还得苦练才是!”文丑说着目光坚定。 “兄长所言极是,小弟闻吕校尉说,征东将军就在后方,你说我能不能请教一番?” “继续努力,你刚才差一点就赢我了。”想起赵云之言,文丑不由一颤。 “士平,最好不要,公然在冀州与叶郎动手,怕是不妥。” 金甲战将点点头,又不无遗憾的道:“定边叶郎天下无敌,不能一见,憾也。” “说的是,说的是。”文丑口中出言,心道凭定边军的尿性,你还是不见的好。 黄河渡口,一大清早迎着凛冽的寒风,先登营已经列出阵型。 登船之处,一字排开十几口巨大的釜,内中咕嘟咕嘟翻滚着,热气直冒。 “麴将军,让兄弟们一人喝一碗再上船,可以防止晕眩。现在虽然化冻,但河道上还有碎冰,战船会颠簸的比较厉害,这些事周先生和张先生研制而出。” 甘宁说话时,空中中弥漫着一股药香,釜中煮的,便类似后世的晕船药。 “甘将军想的周到。”麴义说着大手一挥:“让兄弟们喝了,速速上船。” 先登营闻令列阵向前,依次从蛟龙军手中接过大碗,一饮而尽之后方才前行。 让麴义担当先锋突进,先登营的实力毋庸置疑,甘宁在十二队时就听叶欢说过,此人统军之能,不在太原营营首于禁之下。眼前看着先登士卒凝练严谨,的确不俗。 只不过那是在陆地上,当登上与战船相连的浮桥之时,就有不少士卒脚步虚晃了。 麴义的眉头微皱,显然看不惯麾下精锐的模样。 其实蛟龙军已经将浮桥建的极好,还加上了绳索作为扶手,他们平素训练是不会的。此便是南船北马,且大河奔腾,的确波浪很大。 麴义不说话,甘宁却有点恼火了,向前大喝道:“你们就这么看着?” “哦,兄弟们,走路要顺着力,不要跟摇晃对抗……” “兄弟们,步子迈小一点,抓紧绳子……” 大喝声起,蛟龙军顿时响起一片指点之声,还有不少士卒上前相扶。 “一帮混蛋!”甘宁恨恨的道,水军的特殊性让蛟龙军与其余同袍还是有些不同的。 “兴霸,蛟龙军已经够尽力了,看来麴某这次回去要和将军相请,与你一道训练几月。”麴义一笑道,接着却言语认真。 甘宁闻言连连点头:“行啊将军,真若如此,蛟龙军能与先登营多学一些。” “哈哈哈,你我切磋罢了,走!”麴义笑着向前,甘宁亦颔首跟上。 等到麴将军亲自踏上浮桥,这才领会到士卒们的心情,亦更坚定了自己的心思。 第1067章 打仗还是迎亲 一部三国,群雄争霸,谋臣猛将,精彩纷呈,其中不乏一场场个人秀。 关云长五关六将,张翼德喝断当阳,赵子龙单骑救主,诸葛亮舌战群儒! 罗大大的生花妙笔之下,一个个传世经典活灵活现。 尊刘抑曹,是当时的主流思想,但哪怕是白脸,依旧不掩曹操的风采。 潼关之战,西凉士卒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对这个天下奸雄有着极大的兴趣。 换了旁人便也算了,偏偏曹操也是个爱炫的,当即登上城楼,让西凉士卒看个够! 曹某也就是一个脑袋,两只手两条腿,多的只是英雄之气。 只此一幕,曹操的洒脱便丝毫不在关张赵及诸葛之下。 哪怕其后渭桥六战,被锦马超杀得“割须弃袍”,却也不损其威。 “有胡子的是曹操……” 割了胡子。 “穿红袍的是曹孟德……” 扔了长袍。 叶欢有时会想,要是西凉士卒喊上一句:“长头发的是曹操。” 那么曹孟德会不会一边骂着你妹,一边化身托尼老师,用倚天剑去掉一头青丝? 论传奇经历,说威武名声,今世的叶郎绝不会在当日的曹公之下。 不同在于,曹孟德是素性洒脱不羁,大公子呢?刻意装逼,一直号称大汉逼王。 冀州士卒也有很多没见过叶欢,闻听叶郎前来,于是乎潼关一幕又在清河上演了。 叶欢率领骑军增援北海,冀州大将文丑颜良一番合计,来了一招沿途相送! 一来查探叶郎到底是什么心意,二来嘛,也看看定边军会不会从冀州大军之中穿过。 “过,干嘛不过,告诉兄弟们,走慢一点。”闻听漠青来报,叶欢张口就道。 “将军,让我们十二队打头阵!”跟随将军多年,边保最知心意。 “知道怎么做吗?”叶欢似笑非笑的问。 “将军放心,就他们,想吓我们?做梦。”边保掷地有声! 很快,十二队两百骑组成的头阵就出现在冀州士卒的视野中。 看看前方道路两旁密密麻麻的冀州士卒,边保一声冷笑,喝道:“盛装舞步,起!” 十二队闻言,以四人并排的阵型控马而行,战马四蹄踏着齐整美妙的韵律前进! “踏踏踏踏……踏踏踏踏……踏踏踏踏……”步点齐整,姿势美妙,充满了节奏感。 黄巾乱起之时,灵帝召定边军入洛阳,其时王牌六曲就用这一手令的东都万人空巷! 看见眼前一幕,冀州士卒当即两极分化。 翻起白眼,不屑侧头的那是老兵,他们看不惯定边军这种张扬。 双眼瞪大,面带兴奋的则是没见过定边军的,还能这样呐! “队长,队长,定边军好强的马术啊,你看你看,他们战袍之上绣的是不是金线?”一名什长看的眼中放光,十二队把自己的“礼服”都穿上了,日头之下金光闪闪。 “金线?不可能吧,那得多少黄金,打个仗,至于吗?”另一个什长看了,面上却有质疑之色,这是军队啊,上战场不打仗是炫富的? “怎么不可能,肯定是金线,叶郎不会用假货的。”队长终于说话了。 “我地娘哎,真阔绰啊!”几名队长越发的惊叹。 这边窃窃私语,那里也在议论纷纷。 “曲长,这特么是定边军还是富贵军?你看看那些战马,马靴,铠甲……” “别说了,叶郎一贯如此,这算什么?知道三年前一场攻城战,叶郎是怎么打的吗?” “哦,不知道,曲长你快说说。”队长一问,一群士卒竖起了耳朵。 “那次可能叶郎打烦了,就对城中喊,割下守将的脑袋赏赐黄金百两,投降的士卒每人钱五百,到了第二天,黄巾真投降了,守将被手下夜里捆了起来……” “还有这事儿?那后来叶郎给钱了吗?就算两千人,也是……十万钱啊。” “十万钱算个屁,最后给了三十万……” “我得个老天,太有钱了。” “这还不算,叶郎说了,要是用钱就能买下城池,那定边军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横扫四方。” 就这样,一个个有关叶欢的故事在士卒之中传开,很多人一脸不可置信之色。 士卒们的窃窃私语,文丑和颜良也听见了,前者不由给了后者一个眼色。 “特么的这叫什么事儿?吓唬定边军?怎么感觉我是给他们炫耀的机会。”文将军暗道。 “都给我闭嘴,安静点!”颜良一声大喝,冀州军安静下来。 边保见了,胸膛挺得更直,面上神情越发的得意洋洋。 “冀州军兄弟们,谢谢了,我们会带着你们的心意去讨贼,就算你们也出力了。”边保一边喊,一边对着两边的冀州军护手,动作姿势骚包无比。 颜良看的皱眉,不禁对文丑道:“工横兄,不对啊,怎么感觉我们像列队受检的?你看那帮家伙得意的样子?你这主意……”话没说完,颜良却是大摇其头。 “我……”文丑有点尴尬,但随即正色道:“士平,定边军向来如此,你不要光看人家张扬,仔细看看,就这一手骑兵队形,你能做到吗?我等要借机了解敌军。” “哦,原来如此!”颜良看了一眼,“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 “还是兄长想的深,如此控马,这般齐整,的确厉害,兄长,刚才我说错了。” “哈,哈哈……”看着颜良一脸的诚恳,文丑没来由的有点心虚,不禁拽须干笑。 此刻颜良又是皱眉,目光向远处看去,刚刚安静的冀州士卒,又开始躁动起来。 “叶郎,这是叶郎?他是打仗还是迎亲啊?”所有的目光都看向来路。 一身锦衣华服的叶欢半靠在一整张熊皮之上,要多舒服有多舒服,要多潇洒有多潇洒。在他身边,还有一个眉目如画的侍女,纤纤玉指拈着一颗颗葡萄喂入口中。 包括河北双雄在内,冀州士卒全体石化,场中一时只闻马蹄之声。 定边叶郎,天下无敌,在所有人心中,想到的都是那个策骑照夜狮子兽,手拿凤翅镏金镋的雄壮身影!可…… 眼前这个带着美貌婢女的翩翩公子,当真是定边叶郎? 第1068章 我都快忘了 叶欢率领定边军在清河“招摇过市”,给冀州军军官士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能打就不用说了,那是无数次实战证明的。 在普通士卒眼中,定边军太富了,看看人家的军服和装备,大气之中不失奢华。 叶郎那般“作威作福”,放在冀州军士卒早就反了,可人家定边军却是甘之若素。 感受太多,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得清楚,反正“大开眼界”就是了。 出于对顶尖高手的向往和对武道的追求,颜良还是忍不住向叶郎讨教了一番。 “颜将军,我亦素闻你与工横之名,皆豪杰也,何来指点之说?原本切磋一下却也无妨,只是虎牢关下与李进一战之后,这武道之事,再无兴趣了。” 颜良:“……” 文丑:“……” 对武道再无兴趣?什么意思?可叶郎言语表情都有着一种“高手的落寞”。 想来是李进一死,天下豪杰再无人入他眼中,这到底是谦虚还是狂傲?要说狂傲,叶欢也的确有这个资格,文丑无话可说,他刚刚才败在赵云手上。 颜良也是一般,他与文丑向来半斤八两,由此度之,距离叶郎甚远。 “二位也不可失了向武之心,叶某不过先走一步而已,等你们赶上来。”叶欢说完摇头叹息,似乎心中有着说不尽的遗憾,便率军去了。 河北双雄看着定边军远去,愣了许久,总觉有什么不对,却说不出来。 但有一点二人可以确认,无论定边军如何“出人意料”,却都是劲敌。 “看来本初兄是下定决心要拿下韩馥了,不过换了我应该也会如此。”坐在站车上,叶欢思索着,袁绍如果想要拓展实力,冀州是必然的,那么自己…… 牵制是必须的,不光是冀州,但叶欢也不想享受董卓当年的待遇,要点还在度的把握。 “将军,将军,前线军情。”前方两骑飞奔而来,后面策骑骏马的是一个黑衣大汉。 “张周?”叶欢笑着喊道,隔着老远他就认出来了。 二人下马,黑衣大汉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单膝一跪,却被跳下车的叶欢拉了起来。 “怎么是你来了?”张周总领青徐二地,一般不会亲出。 “将军,好几年不见了,想着将军,加上军情机密,我就自己来了。”张周神情颇为激动,说起来五六年没有见到叶欢了。 “上车说、上车说,先喝点东西。”叶欢点点头,拉着张周上车而坐。 “将军,我这易容术自问还行啊,你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哈哈哈哈,我看你们不用看脸。”叶欢笑着为他倒了杯水。 “哦,对对对,见到将军太过激动了。” “怎么样,这几年过得如何?” 张周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抹了一下嘴角便道:“我们的日子可舒坦,吃穿不愁,就是没仗打,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没劲。” “怎么着,待不住了?”叶欢又为对方续上一杯。 张周胸膛一挺:“能待住,将军当年说过,干我们这行就要耐得住寂寞。”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份绢帛递上,又轻声道:“将军你看看,这封信我一定得亲自送。” 叶欢接过一看,不由双眉一扬,片刻之后颔首笑道:“的确,我都快把他忘了。” 定边军大队在清河招摇过市之时,赵云率众飞奔,已经快到清河。 一路上见到了不少背井离乡的百姓,问起来都说自己是逃难的。袁术、曹操、黄巾,现在的青州乱成了一锅粥,普通百姓永远是最倒霉的,没吃没喝还要提心吊胆。 这一日快行到北海地界,却见前方无数百姓奔逃,在他们身后跟着数千黄巾士卒。 “列队出战,击溃敌军。”看看后方烟尘,赵云当机立断。 “常山赵子龙在此,乡亲们走两边。”一声大喝,挺枪跃马当先而行。 百姓们闻言纷纷向两边闪避,就算有躲避不及的,定边骑军的骑术高超,从中穿行亦能不减其速,且战斗队形依旧能够保持,日常对这种情况,他们皆有习练。 赵云的大喝声震四野,威势惊人,追击的黄巾将领不由一凛。 “常山赵子龙?谁啊?”渠帅不由对身边偏将问道。 后者摇摇头:“好像有点耳熟,一时想不起来了。” “嗯,管他是谁,不过数百骑,反正不是那两个,上!”渠帅点点头道。 “于帅说的是,那几个都在并州,不怕。”副将连连点头,有些名字不能说,说出来会害怕,因此只能代替了。 “传令,三面夹击,拿下对方,我也好向风帅请功。” “于帅英明,我等麾下三千骑军,不惧也。”副将不失时机的送上一记马屁。 等到左右两翼的骚扰部队和来敌一接触,二人的面色沉了下去,脸越来越黑。 “娘的,这是骑射?不,飞射,难道是?”于帅脸色铁青的看向副将。 “曹军骑射没那么准,白马义从不会这般散,好,好像……”后者有点结巴。 负责骚扰的两翼骑军被打了一个结实,花奇和赵小五根本不管敌众我寡,看见战机出现,立刻率队杀了上去。此刻十二队与骑兵营士卒人人双眼放光,犹如饿狼。 “迅速击溃两翼,夹击敌军中军。”花奇喊着,一箭射翻敌军,抽出了战刀。 此刻中路在赵云的率领下,已经杀到了敌军中阵面前,龙胆亮银枪光华暴涨。 叶欢冲阵,凤翅鎏金镗灿烂犹如烈日,典韦冲阵,敌军士卒会变成“空中飞人”,张飞了?丈八蛇矛恰似滚滚浓烟,皆是所向披靡! 眼下子龙冲阵,效果绝不在三者之下,但风格却是另外一种。 他犹如一阵清风,黄巾士卒则成了杂草,清风掠过,小草纷纷倒下。 其中多是喉头中枪,一枪毙命,龙胆亮银枪之下,绽放出一朵朵“血花”。 “定边军,赵子龙在此,挡我者死。”阵中子龙杀得酣畅淋漓,又是一声大喝。 渠帅面现了然之色,亦少不了愤恨,果然是定边军,你倒是早说啊! 第1069章 传奇人物 听见赵云这一声大喝,看着面前骑兵之威,于帅没有一点犹豫。 “撤!”喊了一声,掉头就跑。 三千对八百,换了别人还能拼一下,可定边军一军十防,拼个屁啊。 其实方才已经有人跑在了前面,当赵小五和花奇带队施展出飞射之时,不少黄巾老兵看出来了。只恨自己见机的迟,早知道是定边军早就走了。 “啪!”看见要么溃败,要么跪地缴械,花奇甩手给了自己一嘴巴。 “好好的干嘛用飞射啊,正面突袭不香吗?都多久没打痛快了?” “我等愿降,我等愿降……”看着面前跪倒的一片黄巾士卒,赵云也有点懵。 这才刚刚热身,杀出一点感觉,就结束了?汗都没出了。 “大哥,我们知道规矩,绑吧。”一名黄巾什长带着麾下,全部双臂并拢伸出。 “你们走吧,绕你们一条性命。”赵小五颇为郁闷的道。 “大哥,绑吧,我们知道,定边军不杀降卒,还管饭。”什长却道。 “我……”赵小五翻个白眼:“你他娘的投降过?” 后者连连摆手:“没有,当年你们在兖州忽然就走了,我们没那个运气啊。” 赵小五一时无言,想了想双眼一瞪:“你们杀了普通百姓,可要吃军棍的。” “我知道我知道,杖打五十,没事,大哥,我们也没有办法啊,否则自己就得死!” “去去去,这次不抓俘虏,没那么多粮食给你们吃。” “大哥,求求你了,我们能当民夫,保证听话,一天一顿,不,两天一顿也行!” 赵小五懵逼了,心道大哥我求求你行吗?咱是突袭,不要民夫。 “你们等着吧,我们校尉追击敌军回来再做计较。” “好好好,多谢大哥,多谢大哥。”什长连连点头,眼神扫过一旁,却是若有所思。 “大哥,那把我们绑起来吧。” “你有完没完,我没空!” “我自己来……”却原来他看见一旁就有同袍在自己绑自己。 眼前的一幕赵云还不知晓,他率领五百骑军正在追击,想擒贼擒王询问北海战况。 不过黄巾奔逃之时,一个个变身骑术高手,跑的那叫一个快。 追了有二十里,赵云眉头一皱,远处尘烟扬起,似乎有敌军援军前来。 “放缓速度,黏住敌军。”他断然下令,五百骑军放满了速度。 不一会儿功夫,果然有数千步骑混杂的敌军前来,将己方溃兵放过之后,竟迎了上来。 赵云微微颔首,黄巾还是有硬的,今天正好用实战检验自己的统军之能。 谁知道地方列出阵势之后,却有一渠帅打扮的战将单骑而出,向自己这里行来。 “难道是高手?”赵云瞬间生出想法,面对定边军敢如此?要斗将? 念及于此,子龙一催月照千里迎了上去,斗将?怕过谁来?看我擒拿敌将。 等两人渐渐靠近,赵云看清对方模样,心中不由愕然。 看对方的行动气势,哪里有半点猛将的样子?长得白白净净,黄巾之中很少见到。 “某乃定边军赵子龙也,来将通名道姓。”隔着十丈,龙胆亮银枪点指对方,子龙喝道。 那将浑身一颤,却继续向前,双手连连挥动:“赵将军,赵将军,自己人……” “自己人?”赵云眉头一拧,再度仔细打量对方,是黄巾渠帅的装束没错啊?难道是微尘之士假扮的?可不但气质不对,难不成这数千人马也全是假扮的? 那人倒是看出了赵云的疑惑,策马到了近前便道:“赵将军,我们定边军单独出战,身边定会有熟悉暗号的通讯营兄弟,我没说错吧,劳烦将军唤他前来。” 此时黄巾阵前,于帅稳住阵脚回来了,看见阵前一幕,双目都有不可思议之色。他哪儿来的那么大胆子,明知是定边军,还敢上前?以前小看对方呢? 赵云闻言点点头,叫了周勇前来,对方说的的确不假,且那句我们定边军极溜。 很快周勇到了面前,赵云便将此事说与他,后者会意便纵马向前。 “地振高冈,一派西山千古秀……” 对方闻言笑了,捻须道:“门朝大海,三门合水万年流。” “哦,敢问来人,坐与何处,烧几炷香?”周勇双眉一扬又问。 “坐与南山亭下,香烧四炷。” “呃……”周勇再度打量对方,下意识的就要抱拳行礼。 “别,这是两军阵前,我的身份不能暴露。”对方急忙道。 “对对对,敢问兄弟代号。”周勇拍了拍脑袋有点不好意思,随即又问。 “在下乃是大河七号,目下在黄巾之中任渠帅之职,姓王名华。” 周勇听了,面上顿现尊敬之色,大河乃是将军麾下最早的情报人员,定边军侦察营所改。大河七号,不但名列前茅,更是一个传奇人物。 “校尉,没错了,大河七号为将军屡建功勋,是我们自己人,值得信任。”给了王华一个眼神,周勇便对赵云道。 “原来是大河七号兄,辛苦了,可你如此前来,不怕暴露?”赵云亦面露敬色,随即担心的问,此次出征之前,叶欢是和他说过微尘与清风大河的。 “无妨无妨,将军待会儿收军而退,我自会回去交代。”王华笑道。 “大河七号兄,除了退兵,还需赵某如何配合?” “赵校尉,我军此次前来是救援北海吗?不知何者为将?” “确是增援北海,赵某领军为先锋,将军亲领大军就在后面。” “啊?将军也来了?”王华听了当即面现喜色,随即又道:“赵校尉,如今曹操袁术都想收编黄巾残部,给他们出力,我正在发愁如何了,将军来了太好了。” “嗯,将军说过,二袁一曹都意在青州,一则人,二则地。”赵云颔首。 “赵校尉,将军离得远,在下没办法,如今他亲来,便大有可为。还请校尉先行退兵,你我依旧用暗号联系,待将军大军至,在下自有计较。”王华正色道。 第1070章 怅然若失 青州,北海城。 黄巾围困近两月,攻城百余次,城墙之上满布战尘,血色斑驳。 一峨冠博带的男子站在城楼之上,姿容风流,气度不凡,但此刻却是双眉紧锁。 北海太守孔融,孔子之后,汉末著名的美男子。 无论任何时候,都要讲究礼节气度,即使遍地狼烟,依旧一丝不苟。 孔融身边的男子身材修长,双耳耳垂硕大,手臂出奇之长。 “玄德,北海有幸,得你来援,方才保存至今,可如今敌军势大,我军损耗日重。融为郡守,有守土之责,玄德兄弟皆乃豪杰,不如趁夜突围去吧。” 看着城下密密麻麻连绵十余里的敌军营寨,孔融摇头一叹,谓身边男子道。 后者面上变色:“府君,备为大义而来,岂能行苟且之事?君以备为何人?” 孔融摆手:“玄德,你知我并无此意,可若是再无援军,北海实是难以支撑。未料这贼帅风波如此彪悍,竟似不在当日波才之下,哎~” “府君,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蛾贼猖獗,必有英杰来此。” 孔融摇摇头刚要出言,眼光扫过,却见西方来了一队骑军,人马精神,生龙活虎。 刘备也注意到了,却见有几队黄巾骑兵上前拦截,可不知为何,还没接触却纷纷退却。 来骑不过五百,敌军数倍与之却不敢与战,前者亦不惧身陷重围,径直奔来。 孔融目射奇光,颌下胡须颤抖了几下道:“玄德,来者,来者莫非是叶悦之的定边军?” 联军一战,亲眼见过臧空九曲临战的威势,孔融印象深刻。 除了叶郎定边,他想不出有任何一支大汉精锐,能让黄巾如此。 刘备手搭凉棚看了半晌,又喊来一个雄壮之极的青袍红脸大汉,颌下二尺长髯随风飘洒。 “二弟快看,如此阵型,是否叶将军麾下?” 丹凤眼微微一眯,右手顺捋胡须,接着双目一瞪,气势十足。如此形象,除了关羽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之联军之时,他的气度更加沉稳凝练了。 “大哥,府君,当真是定边骑军,余者无此胆量,却不知来的是哪一位将军?” 关羽一言,孔融刘备皆面露喜色,前者笑道:“谁来都行,只要是叶郎定边。” 不片刻功夫,骑军已经到了城下,为首之将手绰银枪,策骑白马,浓眉大眼,英风俊朗!行动之间说不出的威风雄壮,通身上下一股烈烈英雄气! 刘备神情激动的看看关羽:“二弟,来者莫非子龙乎?他何时到了叶将军麾下?” 后者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把高亢的声音已经响起。 “定边军赵子龙,奉征东将军军令前来,请孔府君开城。”赵云抱拳大喝出声。 “原来是赵将军……”孔融笑着喊了一句,忽然察觉自己的声音太小,便连声对身边亲兵言道:“快开城门,迎接友军入城,不,待我亲迎之。” 说着话,孔融一溜小跑下城去了,刘备微微一愕,很少见讲究仪态的孔融如此。 守城士卒一番忙碌,搬开堵住城门的巨石,将之缓缓打开。 赵云率先而入,见峨冠博带之人在门侧相候,料必是孔融无疑,急忙下马相见。 “征东将军麾下忠勇校尉赵云,见过孔府君。”赵云躬身施礼。 孔融笑容满面的双手相扶:“赵校尉雪中送炭,孔某心中感激,不必客气。” “将军说了,府君不但是北海郡守,亦是我大汉名士,天下士子所望,不可失礼。” “哈哈哈哈……”孔融捻须摇头一笑:“悦之过誉了,这句话用在叶公身上恰如其分,融不敢担。赵校尉,此次前来的,不知是军中哪一位将军?” 言语谦逊,孔融心中却是受用,问话之时还在想着,最好是典韦,恶来勇决天下。 “得知北海被围,将军亲自率军前来,不出三日,大军必到。” “哦,居然是悦之亲来?孔某何幸?叶郎一到,北海之围定迎刃而解。”孔融闻言大喜,没想到叶欢领军来了,此时城外的数万大军他也不放在心上了。 说话间,刘备关羽也到了,看见赵云,二人上前相见。 “玄德兄义气深重,云佩服。”子龙抱拳,眼光落在关羽身上,却是眉头扬起。 “一别数年,观云长兄气度,定是又有所进,难怪以文丑如此武艺也要败北。” “文丑?子龙莫非见过他?”关羽想了想问道,虎牢关下,他亲眼目睹张飞与吕布,以及叶欢对李进的惊世一战,感触极深,年来厚积薄发,大有所进。 “云奉将军将令前来,在清河与之一会,三棱霸王枪威猛精妙,兄长战而胜之,足见武艺大进,可喜可贺。”赵云轻松的道。 “哦,子龙也与文工横一战?以羽度之,三棱霸王枪虽猛,却不能胜子龙。”顶尖高手的直觉是相互的,赵云能感受到关羽的进展,反之亦然。 “云长过誉了,若非兄长传授老师绝学,此一战云未必就有便宜。”赵云笑道,此言他亦是真心实意,河北双雄,名不虚传,若无盘蛇七探,尚未可知。 关羽颔首:“叶将军武勇绝伦,子龙来了,你我恰好切磋一番。” 本来以云长的自傲,即使叶欢他也不会有此言,但当日大公子的绝平特技却让他看见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不得不叹服。哦,在他心中不是绝平,超级赛亚人无人不知。 “好说好说,对了兄长,怎么不见子义兄?”赵云看看二人身后,稍有担忧的问道。 “这几日黄巾攻城甚急,子义昨日激战一天一夜,正在休息了。他若是得知子龙前来,必定欢喜。”刘备一旁道,喜悦之后,待之而起的是一种怅然若失。 当日初见赵云,他便及其喜爱,双方亦颇有志趣相投之感,可眼下…… “子龙来到,悦之亲至,城外黄巾不足惧也,走,你我府中叙话,融亦要为子龙接风洗尘。”孔融笑道,此刻所有的烦恼早已消失不见。 第1071章 春雷阵阵 世间之事,向来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北海被围数月,定边叶郎亲自率军前来,孔融欢欣鼓舞,重负尽去。 郡守府中,把酒言欢,款待赵云,孔太守已经在提前庆祝胜利了。 而此刻在黄巾大寨之中,却是一片愁云惨雾,定边叶郎,那就是一个魔咒。 精美的酒杯落在地上,浑身碎骨,帅位上的风波满脸怒容,拍案而起。 “娘的叶悦之在晋阳是闲的没事干了吗?不远千里跑到青州来?” “欺人太甚,把人往绝路上逼,别怪风某跟你鱼死网破……” 眼看北海城犹如一颗熟透的果实,即将收入囊中,城中的粮草、黄金、美女,可以予取予求。有此处作为根基,未必不能与袁曹抗衡,可特么的…… 此刻的风波就像一个即将那什么的男子,关键时刻有人闯入,那种郁闷可想而知。 “娘的,叶悦之我跟你拼了,没这么欺负人的。”风波一脸豁出去的表情。 帅帐之内一片安静,黄巾众将面有愁容,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附和主帅。 拼?拿什么拼?且不说一座北海城已经令他们损失颇重,就算全盛,跟定边军拼? 曹操袁术也很厉害,但加在一块儿也比不上叶欢那个瘟神啊! 就算他们当渠帅的想拼死一战,可到了阵上,也难保士卒不倒戈。 天公将军拼过,南华上师拼过,波帅拼过,无数人拼过,结局却都是一样的。 “要拼你拼,我随机应变。”在座不少将领油然而生这种想法。 没有一点心理负担,那可是叶瘟神啊,又是亲自领军前来,怕他不丢人。 方才是心中愤懑,一时怒而出言,稍稍冷静下来,风波再看看众将的表情…… 叶悦之,定边军果然是魔咒,在众将眼中他几乎看不见一点点斗志。 想要骂上几句吧,风帅悲哀的发现自己也强不到哪里去,未战先惧,怎么行? 想到这里,他的手臂在空气中用力的挥动一下:“兄弟们,北海已经在望了,我们就这么放弃?叶悦之欺人太甚,我们是不是要联合起来与他拼死一战。” “……”帅帐内一片安静,只有风波自己的声音在回荡。 “你们难道就没有半点志气,他叶悦之也是人,又不能掌控雷电!”风波气急喝道。 “轰……”话音刚落,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雷鸣,炸响四方。 风波一愕,再看众人皆是微颤,面上的畏惧之色更重了。 “这是意外,意外……”他高声喝道。 “轰,轰……”一连串的炸雷之声响起,随即雨点倾盆而下。 “这……”风波彻底懵逼了,这特么晴朗了一个月,他自己都不信是意外。 “大帅,不要再说了,我听兄弟们说,叶郎真的会呼风唤雨!”一名渠帅见状急忙起身言道,他生怕风波再说出什么,外面这暴雷打的地面都在震颤。 “放屁,那为何不见他用过?” “轰……” 渠帅立刻双手合十向天:“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风帅,那是他用不着啊,你看看你一提他,老天就打雷下雨,这还不真?” 一人说话,帐中人头齐点,也不怪他们,本就心中畏惧,自然会多加联想。 “他叶……” “大帅,不要再说了。”众人一道出言。 “我……我不说行了吧。”风波无奈的道。 众将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的看看帐外,说也奇怪,真的不打雷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叶欢坐在逍遥车上,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淋了一番,急忙撑起大伞。 “哎呀,好好的一盘羊肉,糟蹋了啊。”大公子撮着牙花子连连摇头。 他也不知黄巾帅帐之中发生了什么,否则一定会说。为将者不知天文怎么能行?俗话说的好,春雷阵阵吗,大地复苏,这特么都是基本常识好吗? 可惜叶欢的基本常识,风波与一众战将又怎会知晓?一时间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风帅,撤吧,等叶郎定边当真到了,就走不掉了。”渠帅曲池苦着脸道。 “撤?我也想撤,往哪儿撤啊,曹操、袁术、现在又是……” “大帅,不能说。” 风波郁闷的摇摇头:“又是他,前有狼后有虎,我这数万兄弟要饿死不成?” “大河七号”王华一直在旁边看着,方才打雷之时所有人心中惊惧,唯独他庆幸不已。七年之前送粮是他一辈子干的最正确的事情,将军不但无敌,更有老天相助。 “大帅,时至今日,与其将数万兄弟丧在此间,不如效法白帅与管将军。他们投了叶郎,不但朝廷封赠,麾下实力亦是不减,且定边善待降卒,也是有目共睹。” 王华不失时机的言道,风波与白帆不同,为了家人之事他恨透了大汉朝廷。 “让我投靠叶悦之……” “轰……” “去你娘的!”雷声响起,风波心中暗骂,你还让不让人活? “你让我投靠叶郎?可本帅咽不下这口气。” “大帅,那么多年过去了,杀嫂子和尕娃的狗官也被你剐了,再说那也与叶郎无干。” 听王华之言,风波面上悲戚之色一闪而过,十年了,他始终忘不了当年的一幕。 藏了一点种粮,最后不但妻子被踢死,两岁大的孩子也被那些畜生扔进了井里。午夜梦回,脑海中闪现的是妻子临死前绝望的眼神,是孩子的红小褂…… 风波眼睛有点发红,点指王华道:“你如此为叶郎说话,莫非是他的细作?” “大河七号”不慌不忙,镇定自若的道:“是,我是叶郎的细作,隐藏在军中七年了。” “你!”风波的手指因愤怒而颤抖着。 曲池见了急忙上前一步:“风帅,消消火,王渠帅也是为了兄弟们着想。他我们还不知道,谁是细作王渠帅也不可能是细作啊?要不是他,多少兄弟要饿死?” “风帅息怒,风帅息怒。”众将纷纷出言,在他们心中,这都是风波的一时气话。 “哎~”风波重重的叹了口气,低头沉默起来。 王华却有些激动,不管别人信不信,七年来他终于说出了藏在心底之言,酣畅淋漓。 第1072章 黄金万两 赵云率军抵达北海的当日,黄巾停止攻城,令得城中守军得以喘息。 接下来的三日,他们依旧未曾来攻,只是保持了围困的态势。 四日之后,叶欢亲领大军到了岭山之侧,此处距离北海城不过六十里了。 战车上,大公子背靠软垫,正悠闲的看着军情,面上带着淡淡笑容。 “本公子一来,曹孟德这和打了鸡血一样,怎么着?怕我和你抢地盘?” 原来得知定边军来到青州的消息,曹操麾下各部都加快了攻击速度,用意很是明显。 “我的,我的,全是我的,我看上的就是我的。” 叶欢的名言曹操耳熟能详,定边军抢人抢地抢粮抢金银也是一把好手。尤其是对黄巾军,叶郎定边的威慑力是谁也比不了的,地盘还好,那些精壮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哼,你也别欺负我公路兄,等本公子解决了风波,再来和你亲近一番。咱贾军师批准了,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中原越乱越有利。”叶欢的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坏笑。 “将军,将军,前方有一队人马前来,要见将军。”通讯士卒策马而来递上一份绢帛。 “大河七号?果然是他,本公子当年那笔买卖,当真是明见千里。”看见那个特殊的标记,叶欢立刻来了精神,身躯坐直。 “快去把他带来。” “诺!”传讯士卒去了,不片刻功夫又带着一人飞奔而来。 看着来人,叶欢微笑颔首,这几年王华的日子应该不错,养的白白胖胖的。 “不用多礼,上车来说话。”大公子招招手看了楚南一眼。 “各队散开三十丈,环形阵。”后者会意立刻安排。 见到叶欢,王华显然有些激动,口呼将军上车之时踩空了一下,幸亏叶欢反应快。 “将军,多年不见,将军越发威武雄壮,在下心中日夜思念。”说话间眼眶湿润了。 楚南一旁听了,身躯不由自主的微颤,这话说的,加上神情举止,怎么有点耳熟? “哈哈哈哈,说得好,王华你有心了,来,先吃个橘子。”叶欢大笑道。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好吃……” “对了,这不是叶丁惯常所为吗?”楚南想起来了。 一颗橘子吃完,王华擦擦手,先对叶欢正式一礼:“将军,属下先请罪。” “何罪之有?” “将军来的快,在下实在来不及向首领禀报了,因此请罪。” 叶欢微微颔首:“规矩记得挺牢,不错。” 微尘、大河、清风这些情报机构很多都是单线联系,王华口中的首领自然就是苟图昌。 紧急情况下,前十之人根据情况是有权向叶欢专报的,但事后必要彻查。倘若并不紧急,便会严惩,情报机构之中,是最为忌讳越级的。 “将军和首领教导,属下一直记在心间。” “说吧,有何紧急军情。”叶欢挥挥手。 “风波此次攻打北海,本就有孤注一掷之感,曹操袁术袁绍等人皆觊觎青州,他们兵多将广,蛾贼很难与之抗衡。合兵五万,如今损失近一万,将军前来,已是走投无路……” 王华侃侃而言,听得叶欢心中点头。和叶丁一样,眼前的“大河七号”也颇善阿谀之道,但绝不证明他们没有真本事,拿眼前这番分析来说,军中未必有多少做得到。 楚南听了,亦是收起轻视之心,将军安排的人,当真不容置疑。 “将军虎威,蛾贼深畏,据属下观察,换了别的汉军还有拼死一战之力。但是将军的定边军一到,普通士卒十有八九不敢与抗,即使渠帅如何也控制不了。” “风波此人,深恨大汉朝廷,且将军远在千里之外,平时属下也不敢轻易言及。恰好今日北海对蛾贼而言已是死局,将军又素有名声在外,因此属下决定一搏,侥幸得存。” “其人麾下不但有数万士卒,更有十余万百姓,倘若将军不来,怕是要入曹孟德之手。” 一席话说完,王华有点紧张的看着叶欢,生怕将军面上出现不虞之色。 “说得好。”叶欢一笑:“近年来读了不少书吧?” 王华听了,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急忙道:“将军教诲,我不敢忘,七经与春秋都读了。” 叶欢颔首赞许,余光看向楚南,后者一见立刻侧过头去,心中有些惭愧。 “你的意思是,风波有意投我?可有什么条件?那十余万百姓又在何处?” “属下一番相谈,风波无意与白帅一般,只望将军能救得了数万士卒。”王华说着取出一份地图双手递上:“此乃六县详图,为表诚意,属下特地带来。” 叶欢接过看了一眼,刚要放下,却忽然想起一事。 “此六县按地形距离曹操兵锋已经很近了吧?有多少士卒留守?” “将军,所余不过数千羸弱之兵,其他的都在北海城下。” “我去,风波这果然是孤注一掷,我问你,他治下民生是否凋敝。” “此人统军颇为有法,却不善治政,以属下观之,精锐尽出,怕也有……” “扔掉包袱?”见王华欲言又止,叶欢问道。 “将军英明,不过百姓亦不服之,若非武力强大,怕要生变。” “王华,六县留守士卒可能听你号令?” “将军,属下奉命潜伏,平素也做了不少好事,因此……” “说重点。”叶欢一挥手。 “能听。” “楚南,快去叫公明前来。”叶欢侧头便道。 楚南见状,知道事情紧急,当下飞奔而去,不片刻,李云飞奔而来。 “王华,你随徐晃将军率军赶往六县,记得把人给我看好了。没事,你就派人回禀风帅,明日午时,我们在南坡一会。”叶欢说着见王华欲言,又接着道。 “将军,属下,属下要说的不是这个,将军明见千里,自然安排妥当。”王华支吾道。 “还有事儿?快说。” “将,将军,首领该跟您说过,属下这数年来颇有积累,就藏在安县某处。” “我知道,三年前报过一次,黄金两千两,你倒挺能敛财。”叶欢笑道。 “不,不,是,一万二千两。” “多少?”叶欢一愣,声音不自觉的放高。 第1073章 颗粒归仓 叶欢声音一大,双眼微瞪,可把王华吓了一跳,立刻起身跳下车去跪倒。 “将军,这几年首领让我死藏,不通消息,才会如此,属下绝不敢私藏。”说话时嘴唇都有些颤抖,苟图昌治下极严,情报机构的特殊性让他不得不心狠手辣! “上来上来,本将军没说你私藏,不过你得给我说说,怎么多那么多?”叶欢见了抬抬手道,两千两黄金,他已经觉得王华能敛财了,没想到居然超过万两。 王华这才起身,重新上车也不敢坐了,就跪着道:“将军,这几年青州乱,打开多处县府世家,弄了很多银钱。风波不会做生意也不善理财,于是属下就……” “将军和首领照顾,波帅还在之时属下就与四方相通,因此众人也信得过属下。于是每一笔我都藏了一些,藏着藏着数字越来越大,我这心里更不踏实了。” “王华你是人才啊,不枉本将军信你一场。”叶欢心中暗叹,那么多黄金王华能不贪已经很不容易了,放在身上不能用,不能被别人知晓,本身也是一种负担。 “将军待我恩重如山,属下自该以死相报。我记得将军当日之言,乱世黄金,因此一点点都换了。将军英明,是得赶紧去,万一被曹操抢了先可亏大了。” 王华到最后,一脸心痛的表情,那些黄金都是他一点一点积累出来的。 “得,这趟干完你也不用提心吊胆了,本公子赏你五百两黄金,去欢叙钱庄管账。”叶欢感同身受,颔首又道,好钢用在刀刃上,如今钱庄的流水亦十分巨大。 二人说话之时,徐晃跟着楚南而来。漠青终有一日要回去接任蹋顿的单于之位,这是乌桓所有人的共识,但飞云骑他只能带走一部,剩下的叶欢便选择了徐晃。 五子良将之一,武艺高强善于统军,看看张辽于禁,就知道公明的将才。 “徐晃见过将军,可是有紧急军情?”到了面前徐晃飞身下马上前参见。 “公明你来看。”叶欢也不啰嗦,一挥手让他上车看图。 “此乃风波麾下六县之地,有百姓十余万,如今不过老弱病残数千镇守。而据最新军情,夏侯妙才的虎豹骑已经到了这里……” 叶欢说完,抬头看向徐晃:“公明,你懂了吧?” 后者胸膛一挺:“将军放心,晃率军前往平定蛾贼,那些都是大汉百姓。” 接着又小声道:“都是将军您的。” “嗯,公明果然是大将之材,不过若是碰见曹孟德麾下,你该如何?” “将军,此处文远教过我,将军奉天子之令安民,原籍者就地安生。”徐晃毫不犹豫的答道,南山武院之时,此事虽说没作为正式课程,但私下里交流的极多。 “好,文远公心可嘉,公明你看看形势,需要多少人马?不需为我多留。”叶欢不忘称赞张辽,当年孙坚就有言,张文远典公义将兖州之处打扫的“寸草不留”! 徐晃闻言托腮思考起来,叶欢便对楚南道:“你带一队士卒护着王华,直奔所在,谁敢挡你,尽管给我打。” “诺,属下一定……”楚南原本想说不负将军所托,忽然记起王华方才的侃侃之言,我是将军身边人,也不能让人小看了,因此便道:“颗粒归仓!” “哦!”叶欢一笑点点头:“说得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钱粮全是大汉的。” “将军,曹操麾下颇众,为防万一,晃需六千骑军,还要将军予以信物。”这边徐晃思虑周详,朗声言道。 “可以,马上出发,带我的玉佩去。”叶欢说话解下腰间玉坠递给徐晃。 后者接过下车便行军礼:“将军,那晃便去了,将军保重。” “去去去,快,夏侯妙才这几年进步神速,其人最善奔袭。” “夏侯妙才?晃倒要看看此人到底如何?”徐晃想着上马而行,楚南与王华纷纷跟上。 “孟德兄,咱们从青州就算开始了,你之前做过什么心里也该有数。”目送众人远去,叶欢重新靠在车上下令起行,之前忙着公孙瓒与袁绍,也该轮到曹操了。 “黄巾四万余士卒还稍稍好办,十余万百姓却是……”叶欢心中想着,现在不是当年,自己再要带着十余万普通百姓,恐怕袁绍曹操都会有所图谋。 “黑山?不好,风波与张牛角原本就不是一处人,到那里容易出事……” “该如何安置才能妥当?再说我若如此,吃相也有些丑了,便宜总不能一个人占。” “嗯?若是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苦思良久之后,叶欢面上再现笑容。 凉州,漆县,董卓军驻地,外间一片喊杀之声,攻城战如火如荼。 当年天子御驾亲征,司空张温为帅,虎威将军叶欢为先锋讨伐北宫望时。漆县就是第一攻击目标,江东猛虎孙坚与定边军五军统领潘凤联手拿下此城,奠定了基础。 喊杀声震天,案前华雄却是以手支颌睡得正香,他与徐荣也选择了同一线路。 联军之战后,董卓意识到了自己在步军和攻守战中的不足,与东西二都征集了不少当年的禁军与西园军士卒,单独编为一军交给李儒精炼,如今统领则是樊稠。 说起来又与定边军有关,讨伐北宫望,张辽高顺与西凉诸将有着一番颇为深入的交流。其时叶欢对张高二将赞赏有加,但学习是相互的,樊将军也得了不少经验。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到了帐门之前一停。 “华都督,华都督。” 手肘摇摇晃晃的一倒,华雄醒了过来,听见士卒呼喊,他甩甩头微露喜色。 “樊将军拿下漆县了?”昨天的攻击十分顺利,众人分析按眼下战况,今日一日就能拿下城池,是以华雄觉得有必要好好休息一番。 “……”门前稍稍犹豫了一会儿,随即道:“将军,前方攻击不利,被敌军连续打退三阵。” “什么?”华雄双眼一瞪,彻底清醒过来。 第1074章 死要面子 夏侯渊得曹操军令,率领虎豹骑是一路狂飙。 “兄弟们加把劲,赶到周县喝酒吃肉,不能让别人抢先。”妙才不忘鼓舞士气。 他清楚的记得当年在兖州,自己比张辽的铁骑营慢了一步,随即就看见了终身难忘的一幕。府库之中干干净净,一枚铜钱都没有留下,简直是一尘不染! 粮仓呢?等曹军士卒到了,只看见无数的耗子,连特么耗子都饿瘦了。 曹仁曾经将定边军称为“两头尖”,夏侯渊深以为然,打仗冒尖,抢东西也一样。 周县县城位于一块平坦的谷底之中,四周地形偏高,可以一览无余,因此易攻难守。 虎豹骑一路跋涉,终于到了高地之上,再向前二十里,便是县城了。 夏侯渊手搭凉棚观察,很快就是面色一变…… 他看见在自己的对面,有一队数百人的骑军也在赶往县城,速度奇快。 “不好,兄弟们都给我加速,冲!”妙才瞬间反应下达军令,虎豹骑一时四蹄飞扬。 从高空看下去,两边人马向着同一目的展开了竞速,难解难分。 二十里的路程对于骑军来说,也就是一溜烟的功夫,很快县城便在望了。 等夏侯渊冲到距离北门数百丈之处,城门却忽然打开,妙才当即速度放缓。他不能过于求速而忽视敌军的突袭,也许别的部队可以,但虎豹骑不行,都是宝贝。 随着城门打开,一队骑军瞬间到了门洞,飞身下马之后,他们分列两侧巡守。 有人向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打出一面旗帜,“葉”! “葉?我……”夏侯渊有点无语,又是定边军,你们特么是当着我的面演戏啊。 一路飞奔,妙才终究不愿轻易放弃,还是向城门而去。此时又有一队士卒冲上城楼,张弓搭箭就对准了虎豹骑。一队长服饰的军官手持扬声器,对着城下大喊。 “定边军飞云骑在此讨贼,来者何人?给我停下,再近二十丈便弓箭伺候!” “停!”夏侯渊急忙抬手让虎豹骑停下,对面敢说是真敢干的,定边军的箭术…… “某乃曹将军麾下虎豹骑统领夏侯渊是也,奉将军军令讨贼。”夏侯渊纵马上前大喝道。 “夏侯将军?可有信物或是兵符?此处我飞云骑已经苦战诛杀蛾贼,拿下县城。” “苦战诛杀蛾贼?你是苦跑的吧,气还没喘匀了。”夏侯渊心中暗道,双眉一皱,他又高声问道:“定边军飞云骑,来得是哪一位将军,请出来说话。” “最近经常有蛾贼冒充我们大汉士卒,将军你若不出示兵符,我不可回答任何问题。真是友军,我们刚刚拿下县城,粮草不足招待不起……” 夏侯渊听了城上言语,颌下胡须颤动哭笑不得,这不就是逐客令?需要如此直白吗? “将军,他们不过三百余骑,要不要?”此时虎豹骑一名校尉飞奔过来小声道。 “我也看得出三百余骑,不过此次是征东将军亲来,他生性最为护短。抢了他们的县城,怕是兄长那里也无法交代,撤吧!”夏侯渊吸口气道,他亦不愿不检查兵符。 “将军,就这么走了?他们明明是在抢。”校尉有点不服气。 “好!继续你这份勇气,抢,抢那也是人家快,回去好好练。”夏侯渊说着掉转马头,他并不想斥责校尉,此人加入虎豹骑一年,屡建战功,而且不怕定边军很难得。 “哼。”校尉冷哼一声,看了城楼一眼,才恨恨转身,随将军去了。 “将军慢走,等我们收拾好县城,欢迎来喝茶。”城楼上队长大声喊道。 “我……你给我记着。”校尉心中暗道。 等虎豹骑远去,城楼之上的飞云骑士卒都是一个动作,大口喘息,队长喘的更凶。 方才一番竞速,他们出了全力,加上之前奔行一天一夜,还能不累?但定边军上到叶欢下到普通士卒,都是倒驴不倒架的性格,死可以,面子绝对不能丢。 与此同时,南丘之处,叶欢与风波及黄巾诸将已经会面了。 看见叶郎满面笑容,和蔼可亲,众人心中的忐忑打消了不少。 待得相见之后,风波的眼神就在叶欢周围打量,似乎寻找着什么。 “风帅要找王华是吧?本公子听闻有同袍要攻击六县,怕误伤伤了和气,因此派兵前往保护,恰好王帅熟悉地形,就让他配合一下作为向导。”叶欢心知其意,一笑道。 大公子言语客气,风波和众将心中却都有荒谬之感,定边军保护我们?错觉? “将军安排的妥当!”后者抱拳道。 “不必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请坐,上茶。”叶欢伸手相请。 待得众人落座之后,一杯杯香茶,一盘盘水果走马灯似的送了上来。黄巾众将都觉得此处不是谈判所在,而是某座城中的酒馆,看那上茶的姿势都是熟练无比。 “各位,欢先相敬各位一杯,王帅已然与我言及,有什么话尽管说。”叶欢举起茶来,说了一句一饮而尽,干脆利落。 “叶郎请。”风波端起茶,学着叶欢的仪态尽之,黄巾诸将纷纷效法。 放下茶杯,略略顿了一下,风波便道:“将军既有此言,那风某就有话直说了。” 叶欢大气的一挥手:“尽管畅所欲言,说就要说透,不需顾忌。” “叶郎,我若率众归降,这里四万多将士的口粮将军可能管?我只剩……” 不等风波说完,叶欢已经点头:“当然管,不过了叶某此次前来,粮食也不多,但本公子有钱,去买便是,不会饿着你们。” 众人听了微微颔首,叶郎的确爽快,并不藏着掖着,叶家大公子不但有钱,亦交游广阔。 “将军,军中还有两千余轻重伤兵,素闻定边军军医医术高超,能否救之。” “只要风帅你决定,我现在就派军医去,本公子医术,天下何人不知?” “那众将的职位和俸禄?”风波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此言一出,人人都竖起了耳朵要听叶欢如何回答,这是与切身利益相关的。 第1075章 藏宝之处 叶欢微微一笑,从容不迫,这种谈判吗,经历的多了。 “各位的职级嘛,参照大汉郎将,只会高不会低,俸禄亦相同。不过你们也清楚我定边军需要的都是能征惯战之将,各位自己思量,留在军中,叶某不会徇私。” “不留在军中,等你们到了并州,去问问之前的朋友日子怎么样?我说了不算。” 说完看看众人表情,叶欢一挥手:“各位想商量的尽管商量,要不要叶某回避?” 风波扫视麾下,摆手道:“不必不必,我信得过叶郎,本人便不愿在军中。” “我听王华说了,理解。”叶欢诚恳的点点头:“那等狗官,被你杀了最好,倘若没有,本公子也得宰了他。风帅放心,并州绝无此事,做个富家翁倒也逍遥。” 风波双眉一扬,心中不禁有些感动,叶郎并不拿腔作势,倒像个多年好友。 “叶郎,某也不求什么富户,有田安生,有瓦这头便可,这些年当真累了。” “嗯,风帅看来是颇有感触,不过你不求可以,本公子要给,否则我的面子往哪儿放?” “叶郎,在下还有一手木匠活计,倒是能养活自己。” “好,打出来的我高价买,打得好叶府用,打得不好我不用,但钱照给。” 风波愕然,再看叶欢一脸认真,不由摇头莞尔,见他如此,众将亦多有笑容。 “叶郎,我的手艺当年在亭里……” “大帅,大帅,还没说完了。”见风波还要出言,有人便提醒道。 “咳……” “叶郎,还有一事风某不得不言,前番曹孟德进军青州,亦有之前同袍投之,但却有一部被他用来攻打坚城,死伤枕籍。风某不是畏战之人,只不过同袍相残……” “哈哈哈哈,各位若是畏战之人,叶某也不会坐在这里跟你们谈。”叶欢笑着就让楚南喊来一人,黄巾众将见了,有不少人认识,杨志,周通麾下最善战的队长! “我的兵就怕没仗打,有机会还能让给别人?杨志,给诸位渠帅说说。” “诺,将军从来没有让我们兄弟相残,除了兖州,那时候张辽将军,典韦将军带着我们是去劝降兄弟们的。”杨志侃侃而言,举例说理清晰无比。 心头最后一块大石放下,风波起身来到叶欢面前,单膝一跪,黄巾诸将纷纷随之。 “我等愿降,今后当为将军效力。”众人齐声,帐中为之一震。 “好,各位请起,那这便往营中去,看看伤员,再算算差多少粮食。” “诺!” 叶欢率军往黄巾大寨而去,徐晃的六千骑军日夜兼程,总算保住了县城。 安县,北城的一处小院,王华带着楚南和十二队士卒马不停蹄的赶到。 敲门之后,出来的是一个面容白皙,颇有几分姿色的少妇,见到楚南等人有些慌张。 “别怕,都是自己人,快去煮茶,再弄点吃点。”王华出言道。 “是!”妇人不敢多言,带着丫鬟去了。 “兄弟你行啊,夫人如此俊俏。”楚南一拍对方肩膀。 “楚兄,是妾室,妾室……哦,都是为了掩人耳目,保证黄金的安全。” “原来如此,难怪将军经常夸你。”楚南心道我信你个鬼,但口中却笑言。 “真的吗?将军经常提起我?”王华双眼一亮。 “对对对,你有本事,先拿黄金。” “哎!”王华点点头,带着众人就往后院而去。 到了茅厕跟前,他搓了搓手稍有尴尬的道:“楚兄你们等着,我来,这有点味儿。” “你把黄金藏在了茅厕之中?”楚南不以为意的问道。 “对啊,这里最安全,我趁如厕的时候一点点放进去,就算有什么战事,别人怕也想不到这里,以后我还有机会取回来。”王华连连点头。 “无妨,兄弟们都是干惯农活的,将军说过,地里一枝花,全靠它当家。” “好句好句,将军之言就是精辟!”王华竖起了大拇指。 “干活干活……”楚南催促道。 “哎。”王华答应一声率先而入…… 不一会儿,妇人和丫鬟到了后院,却是不禁掩鼻,面上则有惊讶之色,这是作甚?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十二队封锁了整个院落,漠青亦调来一队士卒在外围巡守。 臧空等人面前的空地上,摆着一堆亮闪闪、明晃晃还带着水渍的黄金。 “咕嘟……”王华的喉头不禁响动了一下,之前是一点点放的,没有这般直观。眼前可是黄金万两,又有几个人能挡得了这般诱惑。 抬头再去看楚南等人,却没有一个面露贪婪之色,就像没事发生一样。 “楚兄,各位,你们不愧是将军身边的人。”王华佩服的道。 “兄弟你也别客气,跟着将军,什么没见过?咱们欢叙钱庄的银库……”楚南得意洋洋的说道一半,立刻闭嘴,随即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楚兄放心,我什么也没听见。”王华急忙道,心中却活泛起来,欢叙钱庄? “那不行,回去我会向将军请罪!”楚南说了一句又对赵勇道:“称五百两给他。” “将军说了,赏你的五百两黄金你现在就可以拿走。” “不用不用,将军出门在外,还有那么多人要安置,正是用钱之时,我不急,不急!”王华连连摆手,一脸正色。 楚南点点头:“也是,反正不会少了你,兄弟,立下如此大功,回晋阳可有快活日子过了。” “那都是将军给的,我只恨自己无能,不能跟随将军征战沙场。” “哈哈哈……”楚南只有笑笑,心道你这样的定边军也不要啊。 “每人背上一千两黄金,速速返回北海,将军等着了。” “诺!” 一万两千两黄金,听起来很多,换算成后世的度量也就一百四十公斤。以十二队的负重能力,十个人背那是为了谨慎。 王宇说的不假,这些钱叶欢都是准备用来购买黄巾士卒所需粮食的,北海算是比较富裕。就算孔融没那么多,别忘记此处离徐州不远了,陶刺史那儿可是富足的紧。 第1076章 寒光凛冽 眼看即将拿下的漆县却忽生变数,令得华雄颇为讶异。 城下负责指挥的樊稠将军亦是双眉紧锁,敌军为何突然变得厉害起来了? 难道他们之前是保存实力,故意示敌以弱? 不可能,那种阵型和组织上的不熟练,要说能演出来,樊稠绝对不信。 方才几番强攻,眼看就要拿下城关,但敌军守军几乎是在瞬间有了巨大的变化。箭阵,梯次,滚木礌石以及挠钩的运用,近乎完美!还有…… 樊稠将军揉了一下眼睛,再度确认城头守军都在“晃动”,什么打法? 视角拉到漆县城头,担任指挥的乃是定边军先登营二曲曲长焦宇。 八尺高的汉子,平时往那儿一站两只脚就像浇筑在地上,绝对纹丝不动。 可现在,焦曲长却在不停摇晃着,面色也有些发白…… “兄弟们抓紧时间调,调整,敌军很快要再来攻城,呜……”焦宇说完捂住了嘴,两个腮帮子高高鼓起,费了很大劲才恢复正常。 曲长如此,士卒们呢?清一色的面色发白,还有的发青。 他们是畏战吓的?你要去问樊将军,他一定会骂,这还畏战,畏你妹啊! “小八子,你他娘的那箭是怎么射的?一个喉头都没有?”一名身穿什长服饰的军官正对麾下士卒训斥着,右手撑着垛口。 “什长,我瞄不准啊,坐了四天船,我黄胆水都快吐出来了……”士卒摇晃着一脸委屈,说起吐字,他的腮帮子也鼓了起来。 “别吐,给我咽回去,打死不能丢人。”什长一言,小八子急忙捂嘴。 “敌袭,小心备战。”焦宇的大喝之声响起,敌军又攻城了。 “我去你娘的,不要晕啦!”焦曲长喊着,双目射出狠厉之色,反手亮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额头划了一下,鲜血随之流下,很是狰狞。 “兄弟们,有用,有用,割破头皮可以不晕。”下一刻喜悦的声音传出。 “去你妹的,别晕了。”士卒们毫不犹豫有样学样,人人面带鲜血。 “哈哈哈哈,果然有用,董军狗贼,有本事来吧……” 看着城上敌军的“怪异”举动,董军士卒亦是心头震撼。这帮身穿羌族服饰的守军在干嘛?闻听他们族中有巫师,难道是施法让自己刀枪不入。 “终于不晕了,给我看箭。”满脸鲜血的小八子大笑着开弓,一道白光而出,正中城下什长的喉头,准头与速度看的人心寒。 樊稠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莫非敌军还真有什么仪式?要不干嘛全体自残。 在焦宇二曲的后方,有一黄衫大汉带着一群气质彪悍的汉子观战。他身边之人长相极为凶恶,身材好似铁塔,正是探查黄河水路的周必。 “老大,带劲儿,这帮兄弟都是好汉,够狠,够豪气。” “好好看着,有的你们学了,先登之后,就该我们蛟龙军了。人家晕到现在还有这般战力,等我们上的时候,打不好就丢脸了。”黄衫大汉喝道。 “老大放心,我们都等着露一手了,城下这帮混蛋,恁死他们……” “恁死他们,恁死他们。”一众高呼,另类的喊杀充满匪气。 漆县城头,大战激烈,北海城下的黄巾营中,叶欢也在“战斗”。 这是一场属于定边军医疗队的战斗,将军亲自加入让他们更为士气高昂。 风波带着黄巾诸将就在营旁看着,面上有敬佩,也有惊讶。 敬佩的是定边军的医术和专业,那些医官眼光精准,雷厉风行。 惊讶的则是眼下的环境,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数千士卒在此,可偌大的营盘除了疗伤时的动作,再无半点杂音,所有人都闭紧了嘴。 如此的纪律性在之前简直不敢想象,风波此时开始庆幸自己的选择了。 随着一个个士卒被治好扶出,大家看向营帐的目光更加尊重。 当然也会有伤重不治的,他们的尸身也会用白布包裹,得到妥善的安葬。 就在此时,两骑飞奔而来,前面是李云,后面的风波等人并不认识。 他们直接进了营帐,片刻之后,满身血污的叶欢从中而出,众人急忙迎上。 “嘘……”叶欢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指指远处大步而去。 “风帅,各位,伤员两天之内就能完成治疗,方才孔府君送信,邀我入城一会。恰好欢也要去采购粮食和药材,你们稳守营盘,做好闻讯之事便可。” “诺。”风波为首,众将齐声应是。 “将军,我此番前来,带了一些银钱,马上拿来交给将军。”风波言道。 “将军,我也带了……” “我也带了……” 一时间众将纷纷随之,叶郎入营也不搞什么接风,更不用什么训话。单单伤兵营两天抢救伤患,就尽得军中之心,此番入城,更是为了四万士卒。 叶欢一笑,轻松的道:“你们留着吧,本公子从来不缺钱,心意收到。” 接着看向边保:“看看楚南他们睡醒没有,拿上黄金跟我一道进城。” 说完大公子便回自己营中沐浴更衣,小半个时辰之后,叶郎的形象又令黄巾官兵尽皆眼前一亮。 天青色儒衫淡雅脱俗,同色的头巾随风飘逸,腰挂美玉,足蹬云靴。此时的叶欢变了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而如此的叶郎,很多人都是头回得见。 楚南带着十二队众人随行护卫,有十人肩上背着颇为沉重的包裹,马儿偶尔颠簸,内中叮当作响,偶尔也会有金光一现…… 他们是从安县连夜赶回的,而夏侯渊在六县被徐晃抢先,想起兄长号令,他便纵兵向北,连下数县城。但在宁县之处,却遇见了言袁术麾下的豫州军。 “既然都是大汉士卒,我们又同时到达,为免伤了和气,县城之处比武决胜如何?我也不欺你们,有人能在我刀下撑过三十回合,此处就是你们的。” 绣袍金甲的夏侯渊威风凛凛,手中鹊金描画刀点指对方大声言道。 “哈哈哈哈,好,也不要三十回合,谁胜谁得此县。”后方一阵大笑响起,中气十足,前阵散开,便见一将手持寒光闪闪的大刀,纵马缓缓而来! 第1077章 凤纹寒魄 见了来将,夏侯渊的眉头不由一扬,目射奇光。 混铁盔,熟铜甲,马上的身躯稳如泰山。 看上去三十几岁年级,双目炯炯有神,那把大刀刻着凤纹,寒光凛冽! 此人是谁?袁术麾下大将纪灵、雷薄,陈兰等夏侯渊清楚,可…… “某乃曹将军麾下典军校尉夏侯渊是也,来将通名道姓。” “后将军袁使君麾下,横江校尉,南阳黄忠。”雄壮的声音令得大地震颤。 “南阳黄忠?此人为谁?虽不见其名,可这般气势?”夏侯渊心中暗自警醒。 北海城,西城门大开,盔明甲亮的士卒分列两厢摆出阵势,气度森然。 孔融带着刘备兄弟亲自出迎,远处一队人马缓缓而来,当先青年一身儒衫,英伟不凡。赵云早已率众上前,随在青年身后护卫。 “哈哈哈哈,悦之到矣,黄巾闻风而降,不愧一军十防!”孔融大笑,纵马前行。 说起来二人在联军之时还有一番言语争斗,但也正因如此不打不相识。 “悦之,威风不减啊,此次北海得安,全靠悦之虎威。”到了近前,孔融抱拳笑道。 “文举兄谬赞了,义之所在,欢岂能不来。”叶欢谦道。 接着又对刘备一笑:“玄德高义,不愧汉室宗亲,云长子义更添威风,可喜可贺。” “悦之之言是也,若非玄德兄弟,融怕是等不来悦之啊。” “不敢不敢,备还要多谢将军在天子面前进言。” 叶欢一摆手:“玄德不必客气,应有之义耳,天子亦言,喜有此英雄之叔。” “将军,此次前来,不知可否指点一二。”关羽抱拳道。 “哈哈哈,云长豪杰,欢岂敢当此指点二字,切磋罢了。” “悦之,你我先行入城再叙吧。”孔融一旁道。 众人打马入城,叶欢不忘观察刘备,见其面容平和不由暗暗点头。平原之事他绝口不提,显然心中会有所谋,那么,自己要不要相助一臂之力呢? “也不是不行,我得好好想想,青州这盘棋下好了,本公子就腾出手来了。” 当晚,孔融在府中大开宴席,北海世家、官员尽数到来,场面极为宏大。 “我勒个去,本公子这么有钱,也没你能造啊。”看着眼前数百人,叶欢心中暗叹。 一个宴会,从下午到夜里,足足三个时辰,其中不乏歌舞词乐。大公子自然占据了c位,点评词曲,谈论乐道,论证文章,征东将军挥洒自如,名门风度显露无疑。 赵云始终侍立在叶欢身后,岿然不动,心中则是羡慕,兄长当真无所不知。 宴席之后,大公子与孔融又在书房之中单独叙谈了良久,出来已是满天星斗。 “楚南,你出城一趟,告诉漠青,明日飞云骑和民夫队全数出动,给我搬运粮草。” 孔府夜宴,叶欢当然不会只是坐而论道,令他惊喜的是孔融还真特么富,加上那些世家的支持,一万两千两黄金不够! “你们这些赃官,别让本公子在并州看见,否则一律法办。”叶欢心中想着,不过如此一来,他倒是不用去找徐州糜家或是冀州甄家了。 钱不够,咱们大公子还有面子啊,凭借千金不换的信用,也不知多少世家愿意让他赊账。 “子龙,你在想什么?”瞥见赵云面有深思之色,叶欢不禁问道。 “兄长,我在想,方才那赵家主所言的确深奥,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子龙,这些事情不用多想,天地之间多有无解之事,比如我辈武人,武道尽头是什么?谁能探知?你到了那个境界,自然有所解释,否则说再多也没用。” 赵云连连点头:“兄长说的是,云受教了,此番与文丑一战,亦是颇有心得。” “哦?那回去,你我联床夜话。” 听见叶欢之言,赵云颔首,一旁的绿蔓却是飞快的嘟了嘟嘴…… 同样的星空下,却还有另外一对兄弟在谈论。 “兄长,小弟无能,斗将输给了南阳黄忠。此人当真有万夫不当之勇,所见众人之中,怕只有叶欢将军和典韦将军能与之一战。”一处宅院之中,夏侯渊面带羞惭的道。 日间一战,以县城赌胜,他居然败了。记得上一次失败,还是联军之时输给燕人张飞!之后他痛下苦功刻苦习武,自觉便有大进,没想到又遇见了一个南阳黄忠。 好一把凤纹寒魄刀!抽丝剥茧恰似庖丁解牛。 “南阳黄忠?竟有这般厉害,可敌悦之与公义?当真虎将耳。”曹操丝毫没有怪罪夏侯渊的意思,出言之时一脸的惋惜,如此虎将,怎会在袁术麾下? “兄长,我们心存顾忌,皆未出全力,但此人之勇,在弟之上。”夏侯渊正色道。 曹操一笑:“无妨,当日悦之有言,败而不馁便能更进一步,妙才不必放在心上。为将者,统军为先,陷阵营高敬方武艺也非顶尖一流,但谁敢不称大将之才?” “兄长说的是,小弟记下了。” “兄长,兄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嘹亮的声音传来。 曹操听了双眉一扬,那是夏侯惇,此时深夜,何事能让他如此? 很快,夏侯惇魁梧的身躯出现在堂中,二话不说,先拿起曹操案上茶杯灌了个痛快。 擦擦嘴放下茶盅,他方才双拳一报道:“兄长,小弟奉命扫清四方,路过一处城寨,内中有乡民自守,黄巾不敢动。小弟便去打探一番,兄长猜我看见了什么?” “快说快说。”曹操说着,又给夏侯惇倒满香茶。 “城寨之中,可能有人疏忽,十几头耕牛跑了出来,小弟原本想助之。结果一腰大十围的壮士徒步而出,飞奔追上奔牛,居然倒拽九牛而回。”夏侯惇说着不掩惊讶之色。 “徒步飞奔追上奔牛,倒拽九牛而回?”曹操闻言一愣,随即面显狂喜。 “元让,照你之言,此人定是勇武过人之豪杰,可曾带回?某当亲迎之。”说着话立刻站起身来,整理衣冠。 夏侯渊一旁见了不由心中暗道,兄长你刚才还说大将贵在统军呢? 第1078章 出门靠兄弟 次日一早,漠青率领飞云骑到了北海城下,士卒们开始车载马扛。 没有让风波率军前来,叶欢是考虑北海诸人的感受。 看着一车车粮食被运送出城,孔融不由摇了摇头。 “悦之自是心怀宽仁,对黄巾降卒也如此爱护,加之阵上威风,难怪蛾贼望风而降。” “文举兄不必客气,既然降服,便是大汉子民,此次还靠文举兄鼎力相助。” “悦之,此番风波虽去,但各地尤有匪患不绝,融想保举玄德为乐安郡守,不置可否?” “乐安郡守?”叶欢闻言一笑,看了刘备一眼,后者倒是颇为坦然。 “嗯,以玄德之能,足当此任,日后与孔府君还能互为犄角之势。” 孔融看看周围,压低了声音:“悦之,虽有疏不间亲之言,但融还是要说,袁本初此人也太过强横霸道,玄德前来助我,他却袭取平原,唯有悦之你治得了他。” “府君,骠骑将军想来亦有其故……”刘备闻言忙道。 “玄德也不必如此,悦之忠君爱国天下皆知,绝不会失却公允。”孔融一摆手道。 “你们两个家伙,怎么是像在演戏?”叶欢心中暗道,一唱一和说好的吧? “此事我当亲笔去信,问过本初兄,玄德,既然文举兄保举,你暂且担当。待我回京之后,再为你正名。你三兄弟讨伐黄巾,亦有名声,其精壮若愿留在青州……” 不管孔融和刘备是不是一唱一和,但此二人对叶欢而言却有大用。前者是汉末著名的“刺头”,逮谁跟谁犯毛,后者吗,现在还太过弱小,可以适当加强一番。 “悦之你马上便要回晋阳?”孔融一旁问道,面有忧虑之色。 叶欢看看对方:“怕还有一段时日,终要让文举兄放心才是,才对得起你的义举。” “悦之言重,言重了,有你在,青州方能平静。” “客气了,以文举公之望,便是刺史一职也当得。” 孔融闻言一愣,刘备亦然,叶欢来真的?还是有什么隐藏的深意? “玄德,精壮你可以选,条件只有一个,他们自愿,叶某绝不能言而无信!” “多谢将军,备此次定会稳守乐安。”刘备施礼道。 “好,欢就多留一段时日,叫上云长子义,现在就去。”叶欢大手一挥。 随即拉着孔融并马而行,刘备知道二人定有要事商议,便放慢速度跟在了后方。 “文举兄,欢并非戏言,天子在晋阳亦知道兄长名声,你也直言,能否担当?”拉开一段距离之后,叶欢方才正色言道。 “悦之待我以诚,融又岂会藏私?只是我固有此心,奈何周围群虎围绕,怕是有心无力啊。”孔融想了想方道,袁绍、曹操,谁不觊觎青州之地?他可不是叶欢。 “文举兄,以欢之见,公路兄乃英杰也,可接好之。” “袁公路?”孔融双眉一扬,再度陷入沉思,叶欢则是一笑,并不再言。 不出叶欢所料,黄巾士卒之中,亦有愿意留在青州的,刘备三兄弟选了三千精壮,孔融则是四千。二人皆言定会照叶郎之法一视同仁,不会区别对待。 至于叶欢,收拢了两万余人,三日之后让漠青领三千飞云骑护送,回返晋阳。其中最为精锐的五千士卒,经定边军严格挑选组成一营,风波无意军中,便让赵云暂领。 定边军暂驻北海,叶欢除了要给孔融刘备二人时间收拾残局外,自身亦有安排。 定县县郊,官道上顶盔掼甲的后将军领豫州刺史袁术正在官道之侧等候。 在他身边护卫的正是当日击败夏侯渊之将,南阳黄忠,黄汉升。 原本时空之中,他一直待在长沙,直到年近六旬才展露头角,与关羽一战,可谓精彩。 今世他的轨迹却发生了变化,叶欢与张仲景联手,治好了其爱子黄叙之病。此后他便回到了南阳,恰好纪灵举荐,袁术亲自登门拜访,黄忠感其诚意,便投效之。 “汉升,曹操麾下夏侯妙才名声在外,却依旧不是君之敌手,果然虎将也!”袁术笑道,此刻的袁公路还是很能招贤纳士的,汉末群雄没一个是白给的。 “使君谬赞,他不敢出全力相拼,忠亦不敢言胜。” “汉升不必太过谦逊,当年悦之横扫天下,何等张扬?却无人会说其狂。” “叶欢将军勇冠三军,虎牢一战天下共仰,其忠其勇,皆是我辈武人典范。” 袁术微微颔首,说话间见前方尘烟扬起,不由一笑:“悦之到矣,我等迎之。” 说着打马上前,黄忠手持凤纹寒魄刀紧随其后,但见一路人马奔驰而来。 “悦之,来得早啊,某特在此间相候。”袁术纵马而行。 “哈哈哈哈,公路兄,好久不见了,我兄可曾安好?”叶欢大笑着迎了上来。 到了近前,看见袁术身后之将,大公子不由微微一愣。 “南阳黄忠,见过叶将军。”黄忠先是下马行了一个军礼,随即深深一躬。 “更要多谢将军与张先生,救了小犬性命,如今一切如常,皆拜二位所赐。” 叶欢见了,亦是同样还礼:“汉升兄,你又岂不是救了叶某一命?” “不敢不敢,将军之恩,忠记心间,乃是将军吉人天相。” “哈哈哈哈,悦之你与汉升这般客气,要到几时?”袁术抚须笑道。 叶欢摇头叹息:“公路兄你才是运气好,汉升,天下虎将耳,没想到竟被兄长抢了先。” “悦之所言极是,汉升之勇,除悦之与公义外术从未得见。你却也不需惋惜,军中早为悦之备下陈年美酒,今夜你我二人要不醉无归。”袁术笑着上前与叶欢把臂。 “公路兄,说起酒量,三个你醉了小弟我也醉不了啊。” “那便我一醉方休,得知悦之你亲自率军前来,术心实慰啊。”袁术感叹道,这番话他说的是真心实意,叶欢的身份向来是他最认可的,甚至还在袁绍之上。 “先把正事谈了,我兄再醉不迟,小弟这一趟出门在外,可是穷的紧。” “悦之你啊,你叶大公子要还说个穷字,天下岂有富人?请!”袁术一笑伸手肃客。 第1079章 人言可畏 豫州军大帐之中,袁术与叶欢对坐,相谈甚欢。 “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存人失地,人地两得,此言精妙。”袁术拈须道。 此刻已是深夜,二人却都是精神奕奕,论起形势亦不用有任何遮掩。 “大汉十三州,豫州占地在末,但亦因此力量凝聚,此兄之优势也。” “说起来术还要多谢悦之,如今汝南之处,良田万顷,皆当日之功也。为兄对悦之绝不隐瞒,七万百姓,我立刻安置,你要的军粮,一月之内调集。” 袁术出言一脸真诚,当年讨伐黄巾之时他与叶欢就开始合作屯田。前前后后送往汝南的黄巾战俘不下四万,而今这一切都落在了他的手中,而非袁绍。 “哈哈哈,欢就知道公路兄大方,就按你说的办。”叶欢欣然道。 十余万百姓,眼下形势他是不能带回并州的,其中一部由孔融刘备安置,大头他早就想好了要留给袁术。一来远交近攻,二来豫州亦颇为安定。 “悦之,你我之间又何必多言?肝胆相照。”袁术说着举杯。 “说得好,肝胆相照。”叶欢亦举杯与之一碰。 “现在看,公路兄倒还真没有太大的野心,看来日后不顾众人阻拦称帝。除了那句,代汉者,当涂高也之外,玉玺怕也是主因。”大公子心中暗道。 “却不知今世,伯符还会不会用此物向袁术质兵?平定扬州之地?” “悦之,以联军之时,你觉孔融此人可信?”放下酒杯袁术又问,之前叶欢便有让他与孔融相善之言,可他忘不了当日叶欢是如何埋汰对方的。 大公子微微一笑:“公路兄,别人不知,你还不知小弟的脾气?不过凭心而论,孔文举还算公心,况且有他在,兄长也有缓冲的余地不是?” 袁术听了微微点头:“悦之既如此说,术便与之一谈,青州刺史,我等你信。” “好,横竖我在青州还有一段时日,可以居中为之。” 率众前来解了北海之围,又得黄巾降卒,叶欢已算所获颇丰。但在他心中,这还不够,袁术,孔融加上刘备,这个布局在将来一定会发挥作用。 还有便是徐州了,曹操军什么时候动,自己更要为玉佩哥找玉。 凉州,漆县,攻城战还在延续,连续五日,董卓军依旧未能破城。 董军阵上,徐荣、华雄、樊稠、郭汜,大将云集,皆在仔细观战。 看着己方士卒再一次被击退,樊稠面沉如水,却是微微颔首:“各位将军,没跑了,守城的一定是定边军,他们渐渐掩饰不住了,陷阵战法!” 说到最后,樊将军有些咬牙切齿,来敌好深的心机,居然还加以伪装。一开始他也没看出来,但随着数日强攻,对方不得不出全力,便显露端倪了。 “叶悦之,又是叶悦之,怎么哪儿都有你?”华雄恨恨的道。 “樊将军,华都督,当真是定边军?他们是如何来的这般及时?”郭汜则稍稍有些疑虑,要知道并州西来,道路泥泞,就是定边军也没那么快吧。 樊稠摇摇头:“他们怎么来的我不知道,但马腾麾下岂有如此善守士卒?当年某与高敬方有过交换,那个弓阵有过之而无不及,却是战法相同。” 说到这里,樊将军不禁一愕,看来当年高顺私藏了不少,哼,定边军! “应该不会错,我曾随叶悦之出战,定边军的习惯还是知道一些的。”华雄颔首一指前方:“箭雨不密,却根根精准且极有韵律,此正是定边军所长。” “子威,季华,莫非漆县之中,便是高顺的陷阵营?”徐荣皱眉问道。 樊稠又仔细看了看前阵,摇头道:“依我看不是,他们之中似乎有不少凉州人。” “不管是不是陷阵,定边军前来已是板上钉钉。叔耀兄,以叶悦之的用兵,既然来了,便不会是漆县一处,我们还需防备铁骑营之威。”华雄面容沉肃。 “子威,叶悦之身在晋阳,当不会亲自前来吧。”樊稠双眉一扬道。 如果说黄巾闻叶郎之名而丧胆,是因为在他手上败过太多次的话。西凉铁骑也没少吃定边军的亏,且为敌为友的经历,让他们对叶郎定边了解更深。 “叶悦之麾下良将众多,就算他不亲至,有张文远、高敬方,典公义,张翼德任何一人来此都是劲敌,不得不防。”徐荣眉头紧锁,谁愿意面对如此强敌。 “典公义,张翼德……”华雄闻言,目射奇光。 “此二人之勇,错非温侯,无人可敌。”郭汜亦是叹道。 “传我军令,不惜一切代价探听清楚定边军动向,各军皆不可轻动。”徐荣看了郭汜一眼,随即下达军令,定边铁骑,是他们不得不谨慎的大敌。 看见徐荣目光,又见华雄樊稠皆是一般,郭汜心中一动,那流言莫非…… 却原来此次进攻凉州,温侯吕布本是先锋人选。凉州民风彪悍与异族相似,对武勇过人之将极为崇敬,此也是华雄分外忌惮典韦张飞的理由。 但便在其时,西都长安却有流言传出,言道当日根本是董卓派人杀了丁原,再嫁祸叶欢。为的就是收服吕布,可叹温侯虽有无双之勇,却没有脑子。 虽是流言,却有很多人相信。因为叶欢名声在外,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定边叶郎会刺杀敌军将领?就算他有那个本事,但英雄如此也不屑这般。 没过多长时间,李儒已经开始扑杀流言并追本溯源,却是并无多大进展。 当日之事的真相,徐荣、华雄和樊稠略知一二,但郭汜就不知其详了。 如此一来,先锋换成了华雄,而吕布口中不言,心中何想却无人得知。 “传令前阵,暂停攻城,一日消息不清,还需小心。”徐荣断然下令。 城头之上,看着董军士卒潮水般的退去,麴义面上并没有多少自得之色。 “立刻派人,快马飞报陈军师,敌军暂缓攻势,似乎已经识破我军身份,望军师早做准备。后续战情,先登营会及时报来。” 第1080章 西都之局 叶欢率飞云骑挺进青州,陈宫则往援马腾,坐镇晋阳的便是毒士贾诩。 征东将军府的书房之内,文和坐与侧位之上,面前是一摞书文。叶欢出兵之后,此处便是贾诩公干所在,除了内政之外的事情,尽皆由他审批之。 在他对面,鬼才郭嘉赫然在座,亦是在处理公文。只不过比起贾诩的认真,郭嘉看起来颇为随性,动不动还要喝上两口杯中红色的果酒。 偶尔抬头,见到对面模样,贾诩不由苦笑。平常他可不在这里,前番张叙送来西域美酒,郭嘉肯定是喝完了他那份,又来蹭自己的,倒不客气。 “奉孝,满伯宁可到北平了?”见鬼才一脸惬意,贾诩停笔问道。 “三日之前便到了,已有传讯前来。”郭嘉说着又喝了一口。 “那以奉孝之见,伯宁能否查出端倪?” 鬼才微微摇头:“公孙瓒既然敢铤而走险,就必有安排。北平是他的地盘,伯宁查到最后,怕也会和上书之中所言一模一样,凶手已然被杀!” “如此说来,奉孝让伯宁前往就是走个过场了?”贾诩不动声色。 郭嘉一笑:“还能如何?可惜军师不愿让嘉前往,我就怕伯宁演不好戏。” “让你去,我肯将军也不会允可,满伯宁只要本色为之,便已然足够。” “军师言之有理,伯宁刚直,更能让人相信。此番公孙将军既是处心积虑,便让他得意一阵又如何?横竖有一年时间,嘉必定让他寝食难安。” 贾诩抚须颔首:“奉孝此处本领,诩深信之。” 郭嘉闻言忽然起身,到了贾诩案前为他倒满一杯果酒。 “奉孝你也不需如此,我那儿最后一桶,等会儿再匀你一半。” “多谢军师,这西域果酒味道甘甜,还不上头,当真上品,可惜太少了。” “哎,奉孝你就知足吧,一年就那么十桶,将军的也分了你一半。” 郭嘉笑笑,也不回本座,就在贾诩对面坐下,伸手将那些文书推到一旁。 不等军师皱眉,他又笑道:“军师,西都有讯,吕布已然因此生疑。且据清二回报,王大人最近和李榷走得很近,似乎要有什么动作。” 贾诩看了对方一眼,又将案上文书归于原位,郭嘉立刻让开手肘。 “奉孝谋划良久,就这么多?西都老臣,多有对董仲颖心存不满者。而今长安大军在外攻击凉州,消息怕不只是这些吧?” “军师高见,决胜千里。嘉也觉眼前正是时机,假若一切得当,说不得就能为将军除此大敌。董卓若亡,西凉众将群龙无首,久后必乱。” 贾诩摆摆手,盯着郭嘉道:“奉孝不必言犹未尽,你想怎么做,尽管言之。” “嘉想启用死藏的大河三号,与西都老臣取得联系,共同行之。”郭嘉接得飞快,对付董卓,陈宫在明,鬼才在暗,西都之处他亦早有布局。 “启用大河三号?奉孝你有多少的把握?”贾诩微微沉吟正色问道。 “军师,嘉觉眼下已是时机所在……”郭嘉说着,一颗脑袋靠了过去。 两大谋臣凑在一处,足足说了有一盏茶功夫,鬼才方才恢复了坐姿。 贾诩默然,又在陷入沉思,脑海中不禁回想起方才之言。 “一年时间,嘉要让公孙伯圭寝食难安。” “哎,公孙瓒一年之后不清楚,眼下我却有点寝食难安。” 心中想着,却不得不承认鬼才在此事之上的敏锐,他想的比自己更深。 “奉孝,将军出兵在外,兹事体大,我还需思量,一日时间可好。”片刻之后贾诩出言,事在西都,但以眼下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郭嘉重重颔首,正色道:“军师妥帖,若行此法,公台与图昌处具需安排。” “说的是,那边明早,行与不行,必有答复。”贾诩断然道。 “好,那嘉便去客房歇上一夜,明早再来见过军师。”郭嘉一笑起身。 贾诩闻言不禁苦笑,合着我彻夜长思,你倒一觉睡到天亮?但转念一想,为了谋西都之局,郭嘉又岂不是殚精竭虑?如此心意顿平。 “奉孝好好休息便是,明早诩让人唤你。” 郭嘉闻言转身,面带笑容,贾诩心道可能要说几句客气之言,没想到…… “军师,那半桶果酒……” 贾诩听了“须发皆颤”,深吸一口气方道:“奉孝,我带来府中的已然都在这里,剩下的则在家中,明日行吗?” “行,行,其实嘉也不是要酒,就是看军师有些沉重,想轻松一下。” “郭奉孝你还有完儿没完儿?”贾诩拍案了,现在的他终于感受到了联军之时叶欢面对郭嘉得无奈…… “没事了,军师你忙,嘉告退。”郭嘉说着转身,倒着碎步出去,回身轻轻带好房门。 看着对方“小心翼翼”的样子,贾诩不由发出一声轻笑,连连摇头。 叶欢,郭嘉,师兄弟二人某些地方真的很像。他们都是那种从来不知“紧张沉重”为何物的人,越到大战,越是复杂,只会令其更加兴奋。 “哎,我要是再轻松,这天还不翻了?”贾诩一声轻叹,重新埋首书案之中。 此时在青州曹军帅帐之中,曹操正设宴款待众将。 他下首之人不着军服,只穿一身单衣,裸露在外的筋肉虬结,充满爆炸性的力量感。面色微黑,络腮胡茂密,坐在那里犹如一块巨石。 “仲康,果然好武艺啊,以操之见,便是恶来典韦也不过如此,来,再饮。”曹操大笑着给壮汉敬酒,方才营中演武,此人双臂有千斤之力,满座皆惊。 听兄长提起恶来典韦,曹军众将不由皆是微微颔首,好像啊。 “典韦?我听过,定边叶郎麾下第一猛将,他日有暇,定要见识一番。”壮汉说着一饮而尽,言语之中,极见自信。 “哈哈哈哈,好,世人皆畏悦之公义之勇,仲康却有这般豪情……”曹操大笑道,目光中全是赞赏之色。 笑声放落,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接着曹洪的声音传来。 “兄长,兄长……” 曹操听了双眉皱起心中一紧,曹洪怎么回来了,且其喊声竟带哭音。 第1081章 虎儿典满 青州,定边军大营,傍晚之时炊烟袅袅,空气飘香。 与袁术一会之后,叶欢不忘居中让他与孔融详谈,如今安置百姓之事已经展开。豫州主簿阎像亲自为之,其人行事妥帖,井井有条,大公子也深赞其能。 有关曹操军的动向微尘已有禀告,叶欢是心知肚明,眼下则是静观其变。 帅帐之中,师兄弟二人对坐用饭,叶欢正在给赵云讲解练兵之中种种诀窍。 子龙听得入神,饭也不吃了,一门心思的强记。师兄不让他用笔,说是如此更能加深印象,试了几次果然效果颇佳,就算偶尔忘却,点醒一次再不会忘。 “子龙,为何要夜间亲自巡营?便是要从士卒的睡眠之中看出他们的体力如何?练兵不是一味严格,必须量力而行,否则便会适得其反……” “同样的练法,张海龙臧空行,不代表其他人就行。一定要去掌握麾下士卒的接受程度,不光是身体上,还有心理上,为将向来不是容易之事。” “将军,云亦会细问,但很多士卒碍于身份,却是不能详尽。” 叶欢侃侃而谈,赵云也会随时发问,这比纸上的操典要细致的多。 “那你就要放下架子,掌握军心不能光放在嘴上。子龙你记住,你为将的威严是用一场场胜利和严明的军纪树立起来的,而非故意为之。” 赵云闻言连连点头:“将军说的是,云自会细细体察,这段时日,青州营进步颇大,果然如将军所言。今夜云便亲巡,探一探士卒们的底。” “此乃常情,那是因为黄巾士卒没有我并州军那般严格有序的操练,因此头一个月是进步最大之时,后面嘛,那便要看子龙你的本事了。” “云一定会遵从将军之言与操典,练出强军。”赵云正色道。 叶欢一笑:“遵从操典是应该的,那是军中所有大将的心血。但子龙也要有自己的风格,你看陷阵营,铁骑营,又或二军五军,谁没有特点?” “我自己的风格?”赵云心中默念,不由沉思起来。 叶欢见了微微颔首,不加打搅。五千黄巾精锐编为一军交给赵云,是对他最好的磨砺,说到底,理论和实践相结合,再选择最为合适的,才是将者该为。 “如今曹军四处调动,曹孟德意在徐州,我正好看看这些年你有多少长进。算算时日,若是所料无差的话,应该快有人来了。”叶欢也在想着心事。 “报,将军,典韦将军到了。”帐外响起李云的声音。 “子龙你好好想,我去接公义。”叶欢欣然颔首,起身出帐。 出兵青州,轻军而来最佳,没有任何掣肘能够进退自如。 典韦的虎卫军,张飞的飞燕骑,是叶欢留下对付公孙瓒的两大杀手。但在贾诩眼中,主公安危最重,加上鬼才的安排,便调恶来率军而来。 从并州过邺城到达青州,这条路最为稳妥,贾诩看得清楚。因此不光典韦动了,潘凤的五军和冷烈的三军也屯兵边界,隐隐就有震慑袁曹之意。 叶欢还没走到营门,典韦雄壮的身影已然出现面前,正大步而来。 “公义来的快,只是军师此次有些偏颇,你该在家陪着侄儿才是。”叶欢快步迎上笑道,却原来典夫人月前临盆,产下一子,母子安康。 典韦豪爽的一笑:“将军,军师想的周详,原本该是翼德前来,是韦主动请命的。家中一切安排妥当,我又帮不上忙,将军在青州,韦岂能不来?” “那快给我说说,我那大侄儿如何?”叶欢笑着一伸手。 “先吃个鸡腿再说。”典韦的鸡腿恰在此时递上,二人的那份默契无以言表。 “那小子哭得忒有劲儿,出生之时把接生婆哭晕了,军师说那是异像,以后会有出息。将军,真的嘛?”与叶欢同步啃了一口鸡腿,典韦又问道。 “哭得特别有劲儿,吓晕了接生婆?”叶欢一愕,口中咀嚼也停了下来。 “你难道生了个李元霸?这么厉害?”大公子心中暗道,抬起头来看看典韦,以恶来的基因,就算如此也说得过去吧? 看着叶欢的眼光,典韦挠挠头,有点紧张的问:“将军,难道有不妥?” 叶欢连连摆手:“当然不是,军师学问大,说得肯定没错,大侄子将来一定有出息,说不定比公义你还强了?” “啊?就那么丁点大的小子,比我强?”典韦双目一瞪。 “我去公义你干嘛呢?现在丁点大,以后不长啊,你跟自己儿子较什么劲?”叶欢不由翻个白眼,不过见典韦有后,他是真的欣慰。 “对对对,他是我儿子,将军,还得你给他起个好名字。”恶来颔首道。 “公义,你现在也是有学问的,欢就不越厨代庖了。” “不行不行,若说学问,谁有将军你大?”典韦却连连摆手。 “嗯,那你让我想想……”叶欢闻言托腮思考起来。 “典将军,恭喜……”这边李云等人捞着机会,便上前见礼。 “嘘……将军想名字了,不要打搅。”典韦却小声道。 “哎。”几人急忙闭嘴,想想又觉好笑,典将军这般模样可极少见。 “公义,你如今功成名就,可谓志得意满,大侄子便以满为名,希望他健健康康长大,成就将门虎子,可字子康。”一番思量之后叶欢正色道。 “典满典子康!”典韦双眼一亮练连连点头:“好名字,好名字,就叫典满。” “将军你说将门虎子,那我再给他取个小名,叫小虎。” “好,小虎好,虎儿典满!”叶欢笑道。 虎儿典满! “恭喜典将军喜得贵子……” “恭喜公义哥喜得贵子……” 此时李云楚南与十二队士卒纷纷恭贺,典韦笑着掏出鸡腿与之。 “大声点。”叶欢也来凑趣了,心中则在默数着典韦给出的鸡腿数量,恶来显然拿它当喜糖发了。 “恭喜典将军喜得贵子……”一时间这句话被全营士卒喊着,声震四方。 除了将军之外,典韦亦是定边军士卒最为敬重之人,从声音语气就听得出来。 “二十一,二十二,我去,公义你莫不是哆啦a梦?”叶欢一旁不无羡慕。 第1082章 我是你舅舅 恶来典韦率军到达青州,赵云又多了一个可以随时请教之人。 公义对之亦是极为欣赏,于是乎青州营成了恶来每日必去的地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的豪爽和公心让赵云深深敬重,训练的效率不断提高。 按定边军公开的说法,只要站在场边,甚或说睡在场边,就能让士卒出死力!如此人物只有将军和典将军,天生豪爽的性格让恶来极受欢迎。 三日之后,叶欢终于收到了徐州的详细消息,曹嵩果然在去陈留的途中遇害! 曹操亦迁怒与陶谦,无论其如何解释皆是不能,起大军对徐州发动了攻击。 据说荀彧、程昱及荀攸都对此事表示反对,但曹操这次却一意孤行。 曹军原本就兵强马壮,加上“报仇雪恨”所激发的士气,一时间气势如虹!徐州士卒根本难以与之相抗,果不其然,所过之处,赤地千里! “是一意孤行嘛?主不可怒而兴师,将不可愠而致战,说起来容易,但换位处之我会如何?”想起父亲,叶欢忽然发现自己不禁带入了曹操的立场。 “不,至少我绝不会屠戮百姓,只诛首恶。” 君臣父子,人伦大道,在汉末这便是道理。原本借此凭荀彧程昱等人之能说不得能为曹操营造出最有利的形势,但一代枭雄不会如此,他选择快意恩仇。 “孟德兄,这一次我理解你,真心实意!只不过,方式略有不同……” 叶欢想着,起身负手出帐,仰首眺望星空,今夜的天狼星格外璀璨。 “人,也该到了吧?” 大公子的等待没有太久,又过两日,徐州果然来人,直奔定边军营中。 为首之人叶欢熟识,糜家这一代的家主,糜竺糜子仲。 他身边那个仪表不俗,美髯飘洒的青年,应该是孙乾孙公佑。 那么,这家伙是谁?面白无须,双眼无神,内臣?还是酒色过度?等等…… 三人皆是风尘仆仆,显然经过长途跋涉,尤其面白的那个,还需家丁相扶。 “糜竺见过君候,万幸君候领军在此,还望能救我徐州与危难。”到了面前,糜竺躬身施礼,颤声言道,目光之中透着盼望与急切。 “孙乾孙公佑,见过叶将军!”美髯男子随后施礼。 “悦,悦,呼……见……”白面男子想要说话,剧烈的呼吸却让他难以为继。 叶欢双手扶住二人,温和一笑致意,眼光落在了后者身上:“这位是……” “我,我,呼,呼……我是你舅舅。”白面男子双手撑着膝盖艰难的道。 此言一出,糜竺和孙乾不由微微皱眉。 “我是你大爷!”叶欢心中暗道,却不敢说。 “大胆,敢在我家将军面前拿大?”他不敢说,边保却是喝道,白面男子不过二十余岁年纪,且举止和语气轻浮,谁敢对将军如此? 后者闻言不由一颤,想了想抱拳道:“悦之,我是陈玦啊,真是你小舅舅。” 叶欢暗暗翻个白眼,回身踢了边保一脚:“休得无礼,他是我……舅舅。” “啊?”后者傻了,当然不是被踢得,没听说过有这么号人物啊。 “舅父你好,怎生弄得这般虚弱?”吸了口气,大公子笑着问道。 边保跟随叶欢多年,是他的贴身之人,自然认得将军那些亲戚。可为什么不知陈玦?这里面当然有故事,说起来还挺复杂,有点豪门恩怨的意思。 叶夫人出身广陵望族陈家,与现任太守陈圭一母同袍,那才是叶欢的正经娘舅。其子陈登陈元龙,此刻也在大公子手下效力。 陈玦之母乃是叶欢外祖的妾室柳氏,却比外祖母小了二十几岁,前者亡故之后她成了夫人。原本之前生了两个女儿,没想到在叶欢外祖六十余岁之时…… 此事叶欢还是听陈登提起的,娘从来没说过,他自己推测可能是外祖母与柳氏之间关系恶劣。大户人家嘛,亦难免有些勾心斗角。 关键在于陈玦还是个遗腹子,当时便有种种流言传开,说的甚为不堪。 “流言害人啊,仔细看他模样,真的与娘有几分相似。”叶欢心中暗道,此也是刚才陈玦语气举止颇为无礼,他却没有脱口而出的原因。 “悦之,我骑了好长时间马,累死了。”听见这一声舅舅,陈玦总算松了口气。他是自幼纨绔惯了,被边保一喝才记起兄长之言,万不得无礼。 “哦,这样啊,边保,带小舅舅去沐浴一下,再弄些好吃的。” “哎!”边保这回答应的快,走过去就要扶陈玦。 “好。”后者忽然得意起来,看着边保道:“知道我是谁了吧?快带我去。” “是是是,请。”边保连声应道,是将军的舅舅,那自己刚才的确无礼了。 走到一半,陈玦想起了什么,回头又道:“悦之,我想喝天香翠玉。” 叶欢的面孔“抽_动”了一下,难怪当日表哥提起此人面色有点尴尬,娘更是从来没说起过,你这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 “天香翠玉?没有,我只喝君子针。”大公子的笑容有点勉强。 “那更好,那更好。”陈玦双眼一亮,转身就道:“我沐浴之时,你去泡茶。” “放心,一定泡好。”边保态度端正,想着要弥补过失。 看着二人的背影,叶欢不由眨眨眼,你是情商低还是天真烂漫?这也就是你运气好,遇见本公子,要是袁公路那样的,有你好受。 “君候,这句话本不该竺言,令……舅有点不足之症,请勿见怪。”糜竺走了上来,语气斟酌的说道,若不是此次危局,他也不愿带陈玦前来。 “我去,莫非还有什么故事,你这眼神有点东西啊。”叶欢微微一愣。 “无妨,无妨,再如何他也是我舅舅,欢怎会见怪?”大公子想了想,还是暂时压下心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正色言道。 “君候,此次曹孟德挟愤而来,引残暴之众屠戮生灵,万望君候出手,救徐州百姓。”糜竺说着便要跪倒。 第1083章 我是你大爷 叶欢双手将糜竺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 “子仲,去帐内说。” 说完负手而行,糜竺孙乾急忙跟上。叶欢心中转着念头,眼下与原本时空之中已经不同了,曹嵩的死比他所知早了一年,董卓未死,西都不乱,何来吕布袭取濮阳? 若无此事,那就意味着自己出兵徐州,就要毫无花巧的和曹操对决一场。 “看来还是蝴蝶效应的影响,不过也难不住本公子,孟德兄,且尽力一战。” “不过嘛,定边军出趟差,还要与人打生打死,报销也是要有着落地!” 叶欢想着看了一旁的糜竺一眼,微笑颔首,有此人在,钱粮怕是用不着自己操心。 到了帅帐中,分宾主落座,叶欢也不装腔作势,便问起二人徐州详细。 糜竺主讲,孙乾补充,一番侃侃而言,面上都有愤慨之色!盖因曹军不论男女老少,老弱妇孺,尽皆屠戮!令的下邳广陵之处皆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君侯,曹老大人在我徐州出事,使君闻之已然下令彻查,之前根本无人告知州府,贼匪之事又怎能提前预见?就算我徐州有疏忽,如此也太过过分了。” 叶欢点点头,问糜竺道:“杀害曹伯父的凶手可曾抓到?到底是谁?” 听了这句曹伯父,孙乾眉头微微一皱,叶将军言语之中颇见情义。 糜竺与叶欢相熟,知道他的秉性,却不疑有他,当下道:“乃是泰山贼寇尹礼,孙观,曹大人携幼子曹德,随行有数百两黄金,他们是见财起意。” 叶欢一挥手:“人呢?可曾拿到?” 后者闻言略略有些尴尬:“将军,泰山贼寇势力颇大,本就难寻,此次更是有意栽赃嫁祸,而曹孟德不分青红皂白……” “势力颇大?本就难寻?这是何言,如此贼寇,竟敢袭杀朝中宿老,吾必杀之!”叶欢双眉一扬,拍案道,眼光则盯着糜竺,他所言和自己所知似乎不大一样。 孙乾的眉头皱得更紧,心也提了起来。 糜竺依旧一脸诚色,抱拳道:“将军,泰山贼寇一直都在,徐州并非并州,那……广陵之处又有些各自为政,此事竺不敢有半点欺瞒将军。” 叶欢听了微微沉吟,广陵陈家的确势力极大,徐州数度易主,他们却是稳如泰山! “叶悦之,你别吓人了,我的玉佩,我的玉佩……”此时,晃动的金光大字出现眼前。 “玉佩哥,谈正事儿呢?别捣乱行吗?” “你的事就是正事?我的事就不是,没有玉佩我会死的。”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最近就有些虚弱。” “那也不能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放心,我帮你搞定就是。” “那你还吓人家,徐州那么富,能亏待你?” “我去,玉佩哥你特么哪一头的……” 见叶欢不语,孙乾眼中的担心越来越甚,深吸一口气就要上前,但衣角却被人拉住。 回头就见糜竺看着他微微摇头,目光若有深意。 “子仲,如果一切如你所言,叶某断不会坐视曹孟德屠戮大汉百姓。但你也知道本将军与孟德兄不但是友人,更是一同为国征战,兹事体大,欢不得不深思。” “将军所言极是,竺心中清楚,所言断无半点虚假,否则……” 叶欢摆摆手:“我信得过子仲,也不用赌咒发誓,叶某可以出兵徐州,但……” “将军,定边军一切所需我徐州绝不会……”孙乾忍不住了脱口道。 “公佑!怎能如此言语。”糜竺目视对方厉声喝道。 “子仲,也不须如此,公佑当是心急徐州。”叶欢一笑看向孙乾。 “公佑,徐州是富,能与本公子相比?定边军戍边讨贼,哪一次是为了钱财?” “将军,在下一时失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孙乾亦是有些后悔,急忙施礼。 “别说了,泰山贼是吧,叶某亦要给孟德兄一个交代,子仲……”叶欢摇摇头道。 “将军有何吩咐?”糜竺出言面露兴奋之色。 “我让典韦将军率军前往……”叶欢开口,糜孙二人更见喜色,恶来典韦,当年就在徐州平叛,大名在外。征东将军让此人先出,足见维护徐州之意。 “啊……”就在二人倾耳倾听之时,忽然一声少女的尖叫从相邻的军帐传出。 “何事?”叶欢眉头一皱,沉声问道,发出声音的乃是自己的侍女摇红。 很快边保走了进来,面上带着为难之色,看的糜竺孙乾心急无比,又怎么啦? “说,子仲与公佑都是君子。”叶欢问道。 “将军,陈、陈、小舅舅他要拉摇红一起共浴……” 糜竺孙乾闻言,胸中一股气直冲脑海,你是来做什么的?这不添乱吗?心里则在后悔当日为什么就不能坚定一些,不带此人前来。 小心的看向叶欢,征东将军的面容也有些发青,不由更是忐忑。 片刻之后,就见大公子拍案而起,顺手提起一个马扎就快步出帐。 二人急忙跟上,心中是七上八下,乱七八糟,陈玦啊陈玦,你…… 叶欢的动作多快啊,泪眼朦胧的摇红见了公子正要说话,他一摆手已经进帐了。 “不要脸的东西,今天我替我娘管教你。”愠怒的声音从帐中传出。 “公子,不是……”摇红急忙喊道。 “啊……疼……你打我干什么?” “啊……” 惊慌的声音之后,是一阵啪啪作响,伴随着陈玦的呼痛之声。 边保楚南守在门口,此刻的糜竺和孙乾更像两只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劝吧,这是人家事,不劝吧,打死陈玦也就算了,万一叶将军迁怒与此…… “哇……”哭声响起,边保和楚南都楞了,他们不相信一个大男人会这样哭。 “走远点,走远点,不要站在帐门。”楚南连连挥手道,摇红见他样子,也不敢说话了。 “哭什么哭,敢做就要敢认……” “我是你舅舅,你打我,疼死了,哇……” “我特么是你大爷,今天打不死你!” 叶欢的声音大了起来,摇红听了像是下定什么决心,向帐门冲去。 “公子,不是的。” 第1084章 你陪我洗 摇红下定决心,要为陈玦解释,事情并不是叶欢想的那般,可…… “我就让人陪我洗澡,你干嘛打我?”帐内的哭声依旧倔强。 边保楚南听了白眼直翻,我们跟随公子多年,还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 糜竺和孙乾也有点发愣,陈公子你傻的如此厉害?大户人家中,此事可是大忌!尤其叶欢的身份非同寻常,抛开朝廷不谈,晋阳叶家家主,已然足够分量。 “我去,你的意思,合着我打你打错了?” “那你要不让摇红陪我,你陪我好不好?来嘛……” 帐外之人集体石化,你这也太! 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帐内也安静了,糜竺不禁有点担心,叶欢要是杀了陈玦怎么办? “你要本公子陪你洗澡?”大公子的声音充满惊讶。 “对啊,大哥哥说,我能帮你,你陪我洗澡,我告诉你!”陈玦的哭声稍抑。 “你能帮我?来气我的吧?” “公子,他,他不是要和奴婢共,共浴,是,是……”摇红红着脸喊道。 “别说了,本公子今天就陪你洗一回,你要是言不符实,看我不恁死你。” “楚南,边保,警戒放出二十丈,没有本公子的号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子仲,公佑,你们先行用点酒饭,待我处理了家事,再与你们商谈细节。”叶欢的声音传了出来。 “诺!”楚南毫不犹豫,不管将军的命令有多荒谬,必须执行。 糜竺嘴角嗫嚅着想要出言,现在徐州形势危急,他不想浪费任何时间,但眼下? “请公义与子龙前来,子仲你先给二位详说徐州军情,不可有半点疏忽。” “多谢将军。”糜竺这才放下了心,见孙乾还站在原地,拉着他就走。 “子仲兄,无论如何陈玦与我们同来,总该说上两句才是。”后者小声道。 “放心,君侯自有处置之法,此乃家事,非你我可以置喙。”糜竺摇摇头道。 “公佑,还有一点,今日之事,不可传出半点风声,烂在肚子里。” “子仲放心,乾知道利害。”孙乾重重点头,心道此当是家丑不可外扬。 “哈哈哈哈……”此时帐中隐约传来笑声,竟是属于陈玦,接着则是哗哗水声。 糜竺顾不上好奇,跟着楚南回到帅帐,不一会儿就看两员威风凛凛的大将联袂而来。 “典韦将军,数年不见,别来无恙?见过典将军。”糜竺立刻起身施礼。 “哈哈哈,子仲,好久不见了,韦好的很,倒是子仲你怎会如此憔悴?”典韦爽朗一笑上前相扶,打量对方片刻之后又问道。 “将军,正要与将军说起此事,这位是我徐州长史,孙乾孙公佑。” “在下见过典韦将军。”后者随之见礼,人名树影,恶来典韦果然雄壮非凡。 典韦颔首致意,从怀中掏出一个鸡腿递给糜竺:“看你瘦的,先吃点,这位乃是将军同门师弟,现为新编青州营校尉赵云赵子龙,子龙之勇,不在韦之下。” 糜竺开心的接过,立刻啃了一口,看的孙乾心中纳闷,子仲怎会如此?有点失礼。 擦擦嘴,拿着鸡腿又对赵云抱拳:“赵校尉之名,吾亦早有听闻。” “糜先生客气了。”子龙当然不会计较,典韦给的鸡腿,不先吃一口,那才是无礼。 众人落座,糜竺便给二将说起了徐州之事,言语如同方才一般。 典韦听完,稍稍沉吟才问道:“子仲,将军是如何说的?” “典将军,将军问起了孙观尹礼何在,后来提起典将军,就被打断了。” 恶来点点头,想了想又是一笑:“子仲,说实话,你是不是怕将军顾忌曹孟德?” 糜竺闻言有点为难,但又清楚典韦就是这般直爽的性格,便道:“叶将军与曹将军不但是同袍,更是好友,如今曹老大人的确是在徐州……” “嗯,这是实话。不过将军向来公私分明,更是爱民如子,不会不管徐州百姓!倒是那孙观尹礼,何方宵小,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该杀!”典韦说着一掌拍在案上。 “典将军所言极是,因此将军要竺与二位详说徐州军情。”糜竺接道。 “好,请子仲细细言之。” “典将军,曹操军此次是两路出兵,一路先锋为夏侯妙才的虎豹骑,另一路则是乐进乐文谦的陈留营。皆是能征惯战之将,士卒精炼,身经百战……” “等等!”典韦右掌一竖,眼光看向了身边赵云。 “子龙,夏侯妙才名为夏侯渊,乃是曹孟德之族弟,与夏侯元让,曹子仁曹子孝曹子和等并称宗族八虎骑。武艺当可与公明争先,统军之处亦不会输文远多少。” “至于乐进乐文谦,子龙你若遇上千万不能轻敌,这小子虽然个子矮,心眼却是极多,打起仗来更有一股疯劲巧劲,当年海龙一不留神,都差点吃亏。” 恶来一番话如数家珍,说的糜竺孙乾连连点头,说起对曹军的了解,定边军远胜徐州。 “兄长之言,云尽数记下,不敢或忘。”赵云抱拳正色道,心中便有感激之情。 “说句实话,你的青州营目下缺乏精炼,恐怕不是乐文谦对手。韦会和将军提起,调我虎卫军第一营暂归你指挥,再从各军选一些曲长与你。”典韦拽须又道。 赵云还没来得及说话,叶欢的笑声从帐外传了进来。 “子龙,公义说得对,此绝非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身为战将,未言胜而先言败,理也,公义之言,乃大将之为,子龙不可不知。”随着话音,叶欢掀帘进帐。 糜竺孙乾看着,大公子刚刚换了一件月白色长衫,更显得儒雅飘逸。 “将军教诲,云定记在心中,他日若有所进,必拜典将军指点。”赵云一脸诚恳,定边军中除了叶欢之外,典韦是另一个对他“掏心掏肺”的大将。 “哎~子龙你有本事,就要在战阵上打出来,靠不了别人。”典韦摇头道。 叶欢摆摆手阻止糜竺孙乾行礼,直接到了典韦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公义,我也给你一个参军,你给我好好管教。” 第1085章 提头来见 西都长安,乱世之中,这里是为数不多依旧保持着繁华的大都市之一。 坐拥关中天险,位置得天独厚,又有董卓尽迁洛阳富户而来。眼前的车马攘夷恍若盛世,假如你是从中原而来,看着眼前的繁华盛景,会油然而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大汉第二大的集市就坐落在白虎大街,在这里你能买到几乎所有的商品。 叶欢与董卓连番大战,但从未对西都进行禁运,后者亦未禁绝来自晋阳的商队。 在董卓眼中,这是他和叶欢的一种默契。那一次营中相谈,他还是信了几分叶欢之言的。大汉除了他之外,多有胸怀异心者,定边军要对付的绝不仅仅是他。 严格说起来,联军之时叶欢是信守承诺的,而让李进出手,言而无信的是董卓。 因此每当坐车路过繁华的街道,纵以董仲颖的阴狠,心中都会有一丝愧疚。 晋阳来的东西特别受士族世家的欢迎,尤其那些和叶欢沾边的。纵使董卓都不得不承认,那些又实用又不失尊贵华丽,比如“草纸”,用了一次就丢不掉了。 假如自己对付晋阳商家,断绝商品来路,他会遭到很多士族的反对。 此才是叶欢真正的目的所在,商业行为在乱世不但可以敛财,一旦它们融进士族世家平素的生活,变得不可或缺。那么,就会给给他,给定边军带来无穷的便利。 润物无声,软刀杀人,即使李儒荀彧这样的智者也会限于时代,一时察觉不出。 白虎街,清宁铺,是一家来自交州的商家,最为著名的商品乃是重重熏香。 主院地下,两丈之深的地下有着一处宽敞的密室,方圆十余丈。 中堂,案几,铜鹤……你能想到的客堂陈设,这里都有。 空气新鲜,灯光明亮,身处其中你很难想想自己会是在地下两丈之处。 大堂的两边,一字排开的案几之前做了十七个面罩黑布的男子,身形不一。 他们也不交谈,每个人似乎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只是偶尔抬头看一眼主位。 脚步声在一片安静中格外清晰,片刻之后,一个青袍男子走了进来,堂中尽皆起身。 男子脚步有力,身躯修长,压压手让众人落座,自己径直走到了主位之上。 “主家密令。”言语短促有力。 坐下的众人莫不挺直身躯,眼光坚定的看向主位。 男子环视一圈,微微颔首,继续出言。 “你们十七个,都是我一手带出最为信任的下属,今次之事事关主家大业,至关重要。此次西都,人人都要抱定必死之念……” 没有人出声,回答男子的是一片颔首,在他们加入之时,就知道会有今天。 “董贼造逆,祸乱天下,主家早欲除之,却始终心存顾虑,如今时机已到,必要一举除之。”青袍男子自然便是苟图昌,得到郭嘉的飞鸽传书,他连夜亲自赶来洛阳。 “暗三,动乱若起,似暗七那般身手的你半个时辰之内可以调集多少?” “首领,暗影已有三十七人潜入西都,若现在动,属下能有六十人。”一个身材干瘦的汉子起身答道,声音之中隐隐有金石之感。 苟图昌不置可否,目光又落到了另一人身上。 “首领,清风能发动的人手可有三百之数,但还需提前两个时辰安排。” “首领,微尘十人,但皆在宫中府中。” “老大,大河还在不断而来,现在要动的话,不少于三十人。” 看了一眼那个唤他老大的黑衣人,苟图昌双眼微眯问道:“永宁门要在我手中,半个时辰,可能做到?不惜一切代价!” “能!”后者身躯一正,言简意赅,但所有人都清楚这一个字背后就会是无数的人命。大河是首领最早的属下,占据城门亦定是最关键的任务。 “此次也并非我们独立而行,形势有可能会比想象之中好,但决死之心依旧不变!各部之间亦要严守规程,配合为之,无论那处出了半点疏忽,尔等提头来见!” “是!”这一回却是众人齐声。 苟图昌起身负手,来回踱了几步,停下道:“那人已然到了董卓身边,一切如同预想,倘若我所料无差。半月之内,有人定会出手,各位都要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今次一会之后,便不会再有聚会,听令就行,散!” 苟图昌一挥手,众人纷纷起身而走,十余人行之,但堂中竟听不见多少的脚步! 大河之人是最后一个离开的,稍稍犹豫他还是到了首领面前。 刚要开口,却是摇头笑了笑,不再言语转身而去。 “苟哥保重,不要告诉我娘。”出门之前,声音传来,人已经远去。 望着对方的背影,苟图昌目中闪过不忍之色,但随即就被一种坚毅所取代。 “我现在就要望王大人府上一去。”说话的方向是一片黑暗。 “首领,已经安排好了,今日三更……”一个个细细的声音传出。 糜竺孙乾联袂前来求援,叶欢也不犹豫,次日发动大军,前往徐州。 典韦的虎卫军和赵云的青州营先行,但他们的第一站却不是广陵,而是泰山。 闻听定边军前来,泰山营寨人心惶惶,当年典韦出兵徐州,九战九捷,无人能当恶来之威。而臧空的九曲,神出鬼没,不知剿灭多少贼寇,这一切历历在目! 恶来典韦为先锋,后方更有叶郎亲领大军,风波数万大军尚且不敢与战,闻风而降。泰山贼这数年虽然积蓄颇多,称得上人多势众,却又如何能与风波大军相比?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典韦率军在山脚下只待了一日,大军重新起行,奔往下邳方向。 泰山群贼还没来及松一口气,孙观和尹礼的失踪令的所有人噤若寒蝉!定边军何时潜入的山寨?居然没有一点察觉,幸好他们是来抓人,倘若是杀人,那么…… 当然是定边军,否则典韦怎会如此轻易的离开?追他要人?没人敢,甚至没人敢想。 第1086章 有点草率 夜袭泰山山寨,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下孙观尹礼,是恶来典韦? 你要问公义,后者一定告诉你,我堂堂的十大猛将之首,不为此事。 十大猛将?此事说起来又与叶欢相干,正是他的出现改变了汉末造纸工艺。 于是乎好事者也多了起来,民间流传的十大猛将,恶来典韦占据第一。至于叶欢,根本就没有上榜,吕布、张飞、关羽占据了前四。 “公义兄,夜袭山寨,擒拿孙观尹礼,将军麾下,当真能人众多。” “子龙,冬离联手,只能说那两个家伙倒霉。”典韦不以为意。 “原来如此。”赵云微微颔首,身在十二队,他亦听说过二人的传言。 “将军,山泉水已经打好了,那处泉水清冽,一定舒服。”此时数十骑飞奔而来,亲兵队长孔辉到了典韦身边,身后十几人尽皆背着巨大的水袋。 “好,赵勇已经把木桶做好了,待会儿宿营,立刻安排。”典韦一笑道。 “公义兄,这是效法将军之举?”看看眼前阵仗,赵云不由问道。 恶来摇摇头:“韦倒无此习惯,不过小舅舅喜欢,总得安排好。” 子龙颔首,回头望去,队伍之中那辆逍遥车很是显眼。车上坐的正是陈玦,他就是叶欢派给典韦的“参军”,目前他还没看出什么特殊之处。 “典将军,典将军,木板又坏了……”陈玦的声音远远传来。 “来了。”典韦听了毫不犹豫,调转马头就奔了过去。 “兄长的眼光向来精准,如今典将军也如此,小舅舅定非常人。”赵云心里想着,一催胯下战马,向前去了。 典韦赵云领军在前,叶欢率军押后。两军之间的山道上,一队百余人的人马正在缓缓而行,众人护卫着一辆大车,车上绑着两个双眼乌青的汉子。 山道有些崎岖,骑兵们下马而行。队伍最前的年青男子一身黑色劲装,嘴里咬着草根,所牵战马上坐着个身材娇小的“女童”,二人显得极为和谐。 “离妹妹,这次在张二公子身边,我涨了好多见识,不愧是主家的兄弟。你知道吗,那个骆驼能不吃不喝走上一个月,还有西域的宝石……” 年青男子口中喋喋不休,神采飞扬,马上的少女面带微笑,静静聆听。 二人身后牵马而行青衣老者双眉拧起,不耐的道:“叶冬,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整整一个时辰了,哪儿来的那么多话?” 叶冬听了丝毫不以为忤,对马上的张离一笑,把缰绳递了过去。 后者接过,他一闪身就到了老者身边,后者一副避之则吉的模样。 “大叔,你的耳朵太厉害了,教教我行吗?对了,那个银耳朵怎么不带?多威风啊。”叶冬似乎没看见对方的表情,靠近之后轻声道。 “教你?那是老夫压箱底的本事,传子不传女。”老者傲然道。 “这么厉害?大叔你看啊,你也没有子女,老来孤苦无依,要不这样,你收我为徒,教我这门本事,我和离妹妹给你养老送终。”叶冬双眼一亮。 老者闻言呼吸明显粗了一些,胡须轻颤,养老送终?你咒我? 看着对方的样子,叶冬似乎察觉到自己言语不妥,挠挠头笑道:“大叔,我不是这个意思,人嘛,总是要死的不是?我是看你一身借绝技失传了可惜。” “叶冬,你管谁叫大叔了?老夫只是与你同为主公效力,没那么亲近,老夫死不死不关你事,失传就失传。”老者双眉一扬,说话时胡须飞扬。 “别生气嘛,哦,我知道了,公子说过,人老了就不喜欢别人说他老。大哥,你本事挺大,要不我们结为兄弟,这样你教我可好?”叶冬锲而不舍。 “结为兄弟?”老者双眼瞪大,呼吸更粗了。 “你这小子,还懂不懂敬老?主公平素就是这么教你……” “徵帧,你说什么?他喊你一声兄长就是敬你了,怎么?还要算算?”张离此刻回首,双眼冷冷的看着老者,语气寒冷。 “我……”老者一时语塞。 叶冬满脸堆笑:“离妹妹,别这样,我就和徵帧大哥聊聊天。” 后者瞥了瞥叶冬,面上一副见鬼的样子,谁要跟你聊天? “哼,不要仗着一点岁数,就在本姑娘面前拿大。”张离冷笑着转过头去。 “你……”徵帧看着张离,似要出言,最终却还是叹气摇头。 “大哥,别生气,女人嘛,心眼小,她有什么不是,你看着我。”叶冬撤了撤徵帧的衣角,用极为微小的声音言道。 “谁是你……”徵帧一甩袍袖,话说一半却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叶冬,你刚才说,要和老夫结为兄弟?” “对啊,公子常说,相交于心,岁数什么的,不是距离。”叶冬立刻点头。 “哦,那我们两结为兄弟,她是不是也得管我叫大哥?”徵帧小心的指指前方张离。 “那当然了,出嫁从夫,她不肯也得叫。”叶冬又是一阵点头。 徵帧闻言双眼一亮,伸手拉住叶冬就往路边去。 “大哥,大哥,你这是作甚啊?”后者连忙道。 “你不是说结拜兄弟嘛?现在就去,怎么,你口不对心?” “啊?就在这儿,是不是有点草率?”叶冬挠挠头皮。 “江湖儿女,天地在前,一言九鼎,快点……” “这样啊?那行,就在这儿。” 说着话,二人便到了路边一棵大树之下,对着天地盟誓…… “叶冬见过大哥。”此时叶冬一脸正色,恭恭敬敬的施礼相见。 “二弟不必客气……”徵帧抚须伸手一扶,眼光又看向张离。 “离妹妹,快来见过大哥,我们已经结为兄弟,以后三位一体。”叶冬会意大喊道。 “哎……”张离清脆的答应一声,飞身下马,如同一只蝴蝶飘了过来。 “张离见过大哥。”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徵帧欣然颔首,抚须微笑。 “大哥你放心,既然结为兄弟,日后你便不是孤苦之人,叶冬定会说到做到。你却也不能藏私,那神耳之术可得倾囊相授……” 说着话张离对叶冬甜甜一笑,后者微笑回应。 徵帧抚须的动作忽然一僵,怎么感觉有点不对不对?我被设计了? “大哥,上路了,主家等着那两个了。”叶冬一笑,说完拉着张离就走。 看着二人背影,徵帧面色有点发黑,难道方才的一切…… “一冬一离,天下无敌!”叶欢的戏言,徵帧现在有点信了。 第1087章 白痴天才 拿下孙观尹礼,叶欢有着自己的思考,但不得不说将自己带入之后,他很是愤慨。叶冬、张离则是自告奋勇,加上神耳徵帧,阵容强大。 当日废村一战,王越受伤而遁,叶欢最终放过了南华与神耳徵帧。 二人亦立下誓言,终其一生,不与叶欢为敌。随后二人走遍四方,最后在并州隐居下来,对南华而言,这里有着他理想中的那份清净与安定。 切身体会到并州的民生,他亦不由对叶欢更加佩服。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祥和,官府治政井井有条,又岂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模样? 神耳徵帧是被聂宇亲自请出山的,南华可以纵情山水,悠然自得。他却不甘于这种隐居的生活,原本心中还有顾忌,毕竟他曾两次刺杀过叶欢。 “君不见毒王离今日如何?主公气度,岂是常人可比?” 聂宇之言打消了他心中顾虑,看看张离如今,谁能不羡慕? 等见到叶欢,大公子待他犹如故人,丝毫不见生份,更让徵帧心生感触。 “被设计就被设计吧,这两个,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只是可惜……”徵帧自嘲的一笑,快步跟了上去,与冬离三位一体?余生却也有趣。 叶冬啰嗦起来能让你怀疑人生,张离更是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但徵帧心里清楚,夜袭山寨,他们担负了最危险的部分,而把相对轻松的留给了自己。 “吾任天下智力,以道御之,则无所不可。”曹操之言,何等慷慨? 宛城张绣,冀州陈琳,甚至包括北海孔融,曹孟德的心胸还是宽广的。 “吾集天下人才,为我所用,何愁大汉不兴?”这是叶欢心里所想。 曹操尚能如此,后世而来的大公子岂能落后?徵帧也好,南华也罢,算上张离,两个字,利益!并非什么私仇,人才能为我所用,就要有包容之心。 对“小舅舅”陈玦,叶欢亦是这般心理,只不过他的情况有些特殊。 时间拉回当日,营帐之中,陈玦缩在水里,双手抱头一脸委屈。 “你不让她陪我,那你来啊……” 听着帐外摇红的声音,看着此刻陈玦面上的表情,叶欢不由心中一动。 事有蹊跷,因为他在对方面上看不出任何轻浮,难不成…… “你说你能帮我,帮我什么?你说清楚,我不打你。” “你说话算话?”陈玦畏畏缩缩的问道。 “当然,本公子一言九鼎。”叶欢吸口气,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 陈玦想了想,从水中伸出右手,尾指挑起:“那,那我们拉钩。” “拉钩?”叶欢一愣,忽然想起当日左慈的模样,二者何等相像? “左道长当世高人,难不成我这个小舅舅也是如此?” “好,跟你拉钩。”叶欢想着也伸出右手与陈玦拉钩该印。 后者做完,深深的吸了口气,表情立刻轻松了许多。 “叶欢,你在酒馆里的那些题都太简单了,就是割圆法我也会……” “真的假的?那你给我说说,我都不会。”叶欢问道,神情颇见兴奋。 所谓割圆法,就是计算圆周率的方法,南朝的祖冲之正是用此将圆周率精确推算到了小数点之后七位,领先西方一千余年。 穿越汉末,身体力行,叶欢很清楚科学对农业以及各种产业的促进有多大。而在其中,数术又是很多科学的基础,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比如并州的建造之术现在名扬天下,内中叶欢与诸位工匠们的沟通居功至伟。几何图形的知识大展身手,有了他,能工巧匠们更有理论基础。 “后世就有很多的白痴天才,莫非小舅舅也是其中之一?”叶欢想到了一个可能。 “你先脱衣服,陪我洗澡。”陈玦招着手道。 “行!”大公子毫不犹豫,当下除去衣衫。 刚刚到了桶里,陈玦兜头泼来一捧水,叶欢不由微微一愣…… “叶,叶欢,你的桶比我家大多了,才,才更好玩。”陈玦小心的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摇红会喊。”叶欢连连颔首。 接下来,他也捧起一捧水洒向陈玦,将对方淋了个通透。 灿烂的笑容立刻浮现面上,二人便在营帐之中你来我往。这便是糜竺等人在外间听到水声与欢笑声的原因,陈玦玩儿的十分开心。 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叶欢显然比陈圭更有经验,很快二人就亲近起来。 “叶欢,我告诉你,割圆法是这么回事儿……”尽兴之后,陈玦就开始手舞足蹈的为“外甥”解释起来。 “我去,我猜的果然不差,厉害啊。”叶欢越听越是心中激动。 “叶欢,你挺聪明啊,我跟大哥哥说,他一点都不懂。” “没你聪明,没你聪明,继续说,你还有什么本事?” “那你再陪我玩会儿,好吗?” “好,你想玩儿什么?” “抓鸟行吗?” “行,抓什么都行……” 更令叶欢兴奋的事情还在后面,当他试探着与陈玦说起遁甲天书之中的奇门遁甲残篇时。 “这个有点难,不过难不住我。”陈玦蹲在树下,单手托腮思考起来,片刻之后他拣了一块石子就在地上划开了。 “啊?这样啊?”片刻之后,叶欢长大了嘴盯着地上的图样。 奇门残篇,他也曾费尽力气想要还原,但终究缺少的太多,以他的本领都极为艰难,只能放在一旁慢慢研究。可看看陈玦所画,叶欢可以确定那就是答案。 “怎么样,我厉害不厉害?”陈玦得意洋洋的道。 “厉害,厉害。”叶欢言出由衷。 “哈哈哈哈……”陈玦大笑出声,但下一刻,他却抱着头面露痛苦之色。 “小舅舅,小舅舅,怎么啦?”叶欢一惊,急忙上前搀扶。 “叶欢,我头疼,疼死了……”陈玦紧紧抓住叶欢的臂膀,指甲陷了进去。 大公子眉头一皱,当然不是因为疼,他只得抱着对方柔声抚慰。 “小舅舅,小舅舅,你有药吗?” 很快,怀中的震颤停止了,叶欢看看陈玦,面上痛苦之色已然不见,这头疼竟似乎来的快,去得快。 “啊!叶欢你抱着我干嘛?我是你舅舅!”忽然,陈玦一声尖叫面带惊容。 第1088章 双重人格 惊讶之后,陈玦惊惶。 汉末之时的世家公子不少还好那个,而眼前的叶欢是…… “放开我,放开我,叶悦之你放开我。”陈玦挣扎着。 叶大公子要是“垂涎”自己,还管什么舅舅外甥?他的眼神,也太…… “小舅舅,别怕,有病我给你看。” “我没病,你才有病,啊不,求求你放开我。”陈玦脑中的想法让他不寒而栗。 楚南等人眉头大皱,这是怎么回事,眼前的“小舅舅”好像换了个人。 “放放放,我放。”叶欢松开臂膀,双手高举。 陈玦双臂紧紧护在胸前,畏惧的道:“悦之,我真的不好那个。” “我去,你以为我好?不照照你自己,比黄门令差远了。”叶欢暗自腹诽。 “别怕,你看看地上,是不是你画的?” 陈玦低头,看着地面,面上现出疑惑之色,随即却一拍脑袋。 “悦之,我知道了,我有病,医者说是失魂之症,这不是我画的,但……” 一番解释,陈玦还加上了比划,神情之中颇见焦急。 “失魂之症?难道将军的病还是家传?” “啪。” “啪。” 楚南李云在同一时间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叫你乱想。 叶欢却是一笑,摆摆手道:“舅父让你前来,可有书信?” “有有有,我……”陈玦连连点头,伸手探往腰间,却是一滞,衣服呢? “你的衣物在营帐里,走。”叶欢颔首道。 如此场景,怕是周勤和张仲景在此都要皱眉,可大公子却看懂了。 现在的陈玦与刚才沐浴之时简直判若两人,言行举止没有丝毫相同。 “双重人格?没想到本公子在汉末也能遇到?” 叶欢想着却是摇头一笑,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古今叫法不一罢了。 陈玦快步跑回营帐,在衣服中取出了陈圭的亲笔信。 “果不其然,一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另一种则是赤子之心的数术天才。原来每天的沐浴就是两种人格切换的契机,舅父写不清楚也正常。” “舅舅,累了吧?去睡觉吧。”放下信件叶欢温言道。 “摇红,你扶小舅舅去。”见对方惊魂未定,大公子喊来了摇红。 后者上前刚要扶,陈玦却是连连摆手:“不劳姑娘,不劳姑娘,我自己来。” 摇红有点疑惑的看了叶欢一眼,见自家公子微微点头,这才跟着去了。 “将军,陈,小舅舅到底怎么了?”此时楚南才走过来低声问道。 “也没什么,他的身体里住了两个人,一大一小。”叶欢说着负手而去。 “身体里住了两个人?”楚南看向边保,二人一愣都是摇头,急忙跟上。 在见了糜竺孙乾,定下徐州之事后,叶欢又和陈玦待了几天,原本对典韦言参军之事戏言居多,但随着对对方的了解越来越深…… 原来在陈玦孩童人格出现之时,他不但是个数术天才,更有着近乎恐怖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比如说广陵附近的地形,他能记住一草一木。 “如此人才,怕是整个汉末也只有本公子会用了。” 有关陈玦的详细,叶欢只告诉了典韦,后者最多只听懂了三成。 “两个人,洗澡前的没用,洗澡后的有用,但要保护好。” “对对对,够了,你此去广陵,可让他参谋向导,行军之事亦可完善战阵之事。”听了恶来的理解,叶欢连连点头,咱们公义哥越来越全能了。 对叶欢的话,典韦从来没有一点质疑,行军之中,他身体力行。 洗过澡的陈玦果然厉害,第一天他就给典韦虎卫军最引以为傲的十人战阵找出了三个缺陷,恶来照而行之,的确有效。 如此一来,赵云觉得奇怪的一幕就不难理解了,典韦拿陈玦当做宝贝一般。 宝贝?的确是大宝贝,叶欢丝毫不加质疑。 在他眼中,已经为陈玦找到了最为精准的定位。 器物阁总工程师,他要把“小舅舅”当做这个时代的电脑来用。 在军事上,套用后世一个名词。“参谋长”,最能发挥陈玦的能力。 当然,叶欢也是有疑惑的。 “玉佩哥,我小舅舅这么厉害,怎么没数据呢?” “你还知道问啊?我没玉佩了啊,你还不快点搞定糜家?” “哦,是是是,放心。” 今日的军列之中,叶欢特地邀请糜竺与自己同车,招待的十分殷勤。 虽然“逍遥车”给了典韦,让陈玦专用,但大公子岂会亏待自己。 “备用车”在功能上远不如“逍遥车”,却也让糜竺感受到足够的舒适了。 “子仲,喝茶,别客气,多喝点。这是青城云雾,长在百丈绝壁之上,没有高绝的身手难以采摘,因此一年不过六斤,本公子要了一半。” “将军,将军,不需客气,竺真的喝够了。”糜竺摆手道,再好的茶,哪怕长在天上,十几杯下肚也受不了啊,他都下车好几回了。 “哦,对对对,那就吃肉脯,老王的手艺天下第一。”叶欢热情不减。 “将军,竺,竺已然腹胀了。”糜竺说着,不由摸了摸鼓起的肚腹。 “哦,那就来点水果,子仲你要常温的还是冰镇的?” 糜竺心中叫苦,面上又不好显露,可再吃也不是回事啊,撑死怎么办? “将军,你,你可是有什么事儿要问竺,尽管示下。” “哦,哈哈哈,子仲当真机敏,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叶欢搓着手道。 “将军请问,将军请问,只要竺力所能及,一定为将军办到。”糜竺连连点头,说着话还站起身来,将腰带稍稍放开一些,面上随之轻松。 “哈哈。”叶欢也站起身来,做着同样的动作,他也喝了不少。 “那个,子仲啊,欢平素喜欢收集天下美玉,你看我这块玉珏……” “好玉,好玉,君候果然眼光高超。”糜竺赞道。 “哈哈哈,子仲果然行家,欢曾听朱俊兄提起,子仲家中有一块凤形古玉,乃绝品良才,不知此次前往下邳,能否给叶某一观?”叶欢笑道。 糜竺一愣,双目不由看来,若有深意。 “鉴赏,鉴赏一番。”大公子心里有点虚,面上当然不显。 第1089章 天狼奔雷 凉州,北地郡,清风原。 天高云淡,广袤无垠的蓝天下,两队雄壮的军列相对,气度凛然。 “少将军,少将军……”配合雄壮的鼓点,北边军阵助威声极有节奏。 “张将军,张将军……”南边丝毫不肯示弱,士卒高声呐喊。 张超,华雄麾下悍将,弓马娴熟,掌中一口熟铜刀,刀影霍霍。 联军一战,他曾与华雄及另外四员副将联手,合击天下无敌的定边叶郎。 虽然没有获胜,可能在凤翅鎏金镋之下保住性命,便不愧勇者之名! 对面战将,年少英俊,猿臂蜂腰,双目如电! 兽王吞天盔,锁子亮银甲,胯下乌云盖雪驹神骏,掌中镔铁枪威猛。 天狼奔雷枪,枪如其名,吞吐不定,大开大合有九天雷动之势! 二人在场中大战,这边阵上,一虬髯大将不由摇头叹息。 “周将军,这是何故,可是我家少将军有闪失?”马腾部将梁兴不由便问。 “梁将军别理他,这是故作深沉,少将军枪法,此一战必胜。”管亥正色道。 “对,少将军必胜。”周仓颔首:“看看少将军,子平,我们老了。” “去,要老你老,别带上我。”管亥不屑的道。 梁兴听了二人之言,暗自点头,定边军阵上这份轻松,就透着信心十足。 “像,真的像,马少将军阵上威风,如同看着赵校尉一般。” “我看不像,少将军的枪法威猛有力,和翼德将军的丈八蛇矛相似才对。” 周仓微微颔首,靠近管亥低声道:“子平你看那里。” 后者向着周仓目示方向看了一眼,那里正是高顺的陷阵营所在。 “将军说过,这是练不出来的,得在战场上,尸山血海中杀出来。” “嗯,将军不会说错,今日我等就要拿董军练兵。”周仓重重点头。 陷阵营的军列站在那里,看似平平无奇,但久经战阵之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与众不同。感觉上那不是战阵,而是一个人,数千人如同一人。 “大哥,今番有陈先生率定边军相助,我军可操必胜!”帅旗之下,头戴缨盔的中年战将对全身披挂的马腾言道,此人双目有神,乃是金城太守韩遂。 后者颔首,抚须道:“叶郎不远千里派兵相助,我等定要击溃董军。” 说话之时,就听场中传来一声巨大的金铁交鸣,天狼奔雷蕴含巨力将熟铜刀击得脱手而飞,张超连人带马踉跄而退,总算骑术不凡,转身就败。 “如此的武艺,也敢来犯我凉州?我天狼奔雷之下,不杀无名之将。”马超轻蔑的一笑,说完手中天狼奔雷枪再度点向敌阵,舌绽春雷。 “华子威,闻你乃董贼麾下第二猛将,可敢出阵一战?我杀了你,再杀吕奉先。” “哦……哦……”凉州铁骑用独特的吼声,为他们的少将军助威。 “好狂的小子。”华雄眉头耸动。 你挑战我就挑战我,好好的提什么吕奉先?本将军是添头,谁教你如此说话。 “华子威,你也是成名战将,难道畏战不成?若如此,趁早滚出凉州。” “哈哈哈哈……”马超再度大喝,伴随着八羌铁骑的一片笑声。 “兄长,看来孟起此次并州之行,所获颇丰啊。”韩遂笑道。 “文约不要夸他,小子还是不减张扬之气。”话虽如此,马腾眼中却有笑意。 从并州而归,马超习武格外刻苦,更熟读兵书战策,令他很是欣慰。 “华子威,且来一战。”大喝声中,马超只觉酣畅淋漓。 “叶信,我终究比你先上战阵,也要先你一步斩杀敌军大将。” 董军阵上,华雄伸手去解战袍,颌下胡须微微而动。 “都督,不可亲出,马超乳臭未干,不值得都督亲自出手。”樊稠劝道。 “哼,此乃马寿成亲子,吾断了他这条根,看他还敢与我军抗衡。”华雄一声冷哼,纵马出阵,被马超这般叫嚣下去,军中士气何在? 看着对面那员黑甲战将纵马而出,马超双眼微微一咪,精神抖擞。 “华雄虎口吞背刀有独得之妙,孟起见到还要小心。”叶将军言犹在耳。 “华子威?我知道,师兄与他交过手,挺厉害的。”这是叶信之言。 “来的好,与强将交手,方不负我心中之志。”马超想着,纵马相迎。 凉州之处,马超第一次登上战阵,面对猛将华雄,他心中不忘叶信。 并州之行,两人建立了很深的友情,亦定下誓约,看谁先在阵上杀敌。 晋阳叶家,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同,大堂之内袁鸾坐与主位之上,玉容沉敛。堂中跪着数十个家丁丫鬟仆役,为首的是芳琪,长公子的贴身侍女之一。 却原来叶信昨夜留下一封书信,说是要去寻父亲为国建功,便不辞而别。 “长公子昨夜离开,你们都睡死了吗?没有一个来报?”说话的是袁鸾的侍女凌烟,此刻亦是面罩寒霜。 一众闻言噤若寒蝉,芳琪叩首道:“夫人,院中平日都有守夜之人,但不知为何,昨夜睡下之后,所有人都睡得极沉,奴婢也晚起了半个对时……” “休要砌词狡辩,伺候长公子何等之重,你们玩忽职守,该当家法!” 众人闻言更加慌了,叶家的家规很是森严,关键还在此事与长公子有关,便是天大。弄得不好,被驱逐出府也有可能,到哪儿再找如此的好差事。 “夫人,凌烟姐姐,我是护院之首,公子出走,责无旁贷,愿受仗刑。可昨日的确蹊跷,我巡守到后院,似乎闻到一些香气,随即就……” 说话的乃是护院叶秋,听他之言人人点头,宁受仗刑也不愿离府的。 “香气?什么香气,叶秋你说清楚。”坐上周若兰双眉一皱问道。 “回兰夫人话,我也说不清楚,感觉像花香,又有点,肉香……” 周若兰微微颔首,眼光看向袁鸾,后者会意,便与她一起去了堂后。 “夫人,听叶秋那般说,好似是夫君身边李云的“见风倒”,难不成信儿是从李云那里拿的?” 第1090章 正气凛然 听了周若兰之言,袁鸾微微颔首,叶家几子,谁不与夫君身边十二队亲近? 迎风倒这样的迷药,李云是肯定不敢给叶信的,但…… “若兰,我说菱琪最近似乎有点古怪,数日前她还去过李家。”叶信离家,袁鸾怎能不急?可身为一家内主的大妇,面上却不能显露。 “夫人,菱琪……”周若兰想了想又说。 袁鸾摆摆手:“我知道,菱琪这丫头,伺候信儿心中就只有他一个,我不会怪她。信儿这孩子主意太大,有她在身边,还能放心一些。” 此时郑毓也走了进来,看着袁鸾道:“夫人,让我去一趟吧,应该能追得上。” “怎能劳动妹妹,统叔说了,郭大人已经安排人手去追,妹妹你还要安心养胎才是。”袁鸾摇头道,他和郑毓最早认识,地方绝不是故作姿态,可此时。 “姐姐你放心,信儿自幼师从童老,统叔亦有传授,加上他机灵沉稳,一定无恙的。”郑毓柔声道,叶欢出征之后,她查出了身孕,算算日子亦有两月之久。 “夫人,赵夫人来了,说是赵青一早也不见了。”凌烟入内相报。 “定是信儿,你先出去,让他们都起来吧。”袁鸾挥挥手,赵夫人乃是赵大龙之妻,想当年还是叶欢亲自做的媒,而以叶信之能,那些家丁仆役当真看不住他。 听了夫人之言,众人虽是松了口气,但各个心里担心,长公子平素待他们都很好。尤其是丫鬟芳琪,面上还有泪痕,心中牵挂却亦不无羡慕菱琪之意。 侍女仆役们能免于责罚,是夫人大度,可在院中! 两名黑衣人跪在尖利的石子之上,双膝血肉模糊,他们却神色不变,一声不吭。 “尔等身为府中巡守,居然让长公子夜间离开浑然不觉,知罪否。”叶具声音冰寒。 “我等知罪。” “长公子若是……尔等百死莫赎,给我在此跪上一天一夜,不得食水。” “诺!” 不说叶府之中,将军府内贾诩与郭嘉也忙碌起来,精锐四出,打探叶信踪迹。 “速速调臧空将军九曲往之追查,无论如何,确保长公子平安。” 贾诩斟酌之后,甚至亲调三大王牌之一前往,叶信的身份非同小可。 徐州,广陵郡,戴安县,官道上百姓扶老携幼脚步匆匆。 谁愿意背井离乡?黄巾动乱之时他们都没走,可这一次不一样。 临县被曹军攻占,全县只有十六人逃出,原县更惨,三人幸免。 曹军的屠戮,给徐州百姓带来了极大的恐慌,这才舍弃家业奔逃。 “张叔,再快点,后面追上来了。”一个惊恐的声音响起,人群顿时骚乱。 再看后方,果然有尘烟扬起,滚滚而来! “造孽啊。”白发苍苍的里正老眼含泪,他想跑,可是腿脚已经不受使唤了。 “你们年轻人快跑,我就躺在这里,踏死算了,也能拖他们一时。”说着话老人原地坐下,不动了,面对残暴的敌军,州府至今没有士卒出现,他绝望了。 “张里正,我陪着你……”渐渐地,越来越多老人在他身边汇集。 烟尘越来越近,似乎已经可以听见曹军的马蹄声,人们更加恐慌了。孩子的哭喊声响彻四野,场面宛若修罗地狱,跑?两条腿能跑得过四条腿吗? 就在此时,方才喊话的年青人瞪大了双眼,前路之上居然也来了一队人马,这……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还能往哪里逃。 里正摇着头,惨然望向前方,下一刻,他的面容却是一怔,随即面露惊喜。 “乡亲们,别乱,那不是曹军,好像,好像,咳咳,快来扶我过去……” 一队数百人的骑军盔明甲亮开了过来,里正瞪大双眼张望,不是曹军,也不是州府。 “定边军赵子龙在此,汝等是何处百姓,为何在此?”一声大喝穿透云霄。 “定,定边军?叶将军,典将军的定边军?”老者嘴角嗫嚅,看着远处威风凛凛的赵云,他不禁揉了揉双眼。 “乡亲们都别慌,定边军来了,我们有救了。”老者用尽全身力气大喊,然后快步上前。 “赵将军,我们是戴安县的,曹军就要杀到,那些郡国守军提前跑了,我等不得已才要逃命,还请将军救命,救命啊。”里正下跪言道。 人群此刻安静下来,定边军! 定边军,首叶郎,一军来,十军防。 即使没有见过,可大汉百姓又有几个没有听说过叶郎定边之名? 尤其典韦当年在徐州讨贼,也为定边军树立了极好的名声。 赵云微微皱眉,当然不是因为面前的百姓,那股尘烟还在接近,乃是大队骑军。 “老人家,别说了,快让乡亲们从两边走,赵某要迎敌。” “是是是。”里正不用人搀扶,一下“跳了”起来。 “乡亲们,走两边,不要挡了大道。”一呼百应,百姓们纷纷靠向两侧。 “你们快走,某要迎敌。”赵云丢下一句,率军冲上,他要迅速通过,列出战阵。 十二队和太原营骑兵营都是身经百战,眼前的场面虽然稍乱,他们也都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动作熟练的从百姓之中穿过,赵云列出雁形阵,自己提枪,缓缓上前。 此刻曹军骑兵的身影终于出现,看上去不少于两千骑,观其阵型亦很是严谨。 “夏侯妙才的虎豹骑?典将军有言,此人有统军之能,不能轻忽。” 赵云想着吐气开声:“定边军,常山赵子龙在此,前方是哪一路人马?” 定边军三字一出,赵云能明显感觉到来骑的速度一滞,很快他们也摆出了战斗阵型。 “嗯,应变之快,不在白马义从之下多少,曹军果然精锐。” 曹军骑兵在距离定边军阵百步之外停下,赵云后方,士卒们已经拿出了弓箭。 只是拿出,没有张弓搭箭,但曹军战将却感到了一股凛冽杀气。 “的确是定边军,唯有他们才能在敌军如此逼近之时还这般放松。”曹军战将双眼微眯。 纵马缓缓而来,直到赵云身前五丈之处:“在下曹将军麾下,虎豹骑副统领曹纯!” 第1091章 被带坏了 曹纯曹子和。 “子龙,曹子和亦是宗族八虎骑之一,练兵有法类似高将军,统率亦有其能。” “不过他的武艺差了点,绝非子龙对手,骑兵对冲之时可以查之。” 赵云脑海中立刻闪过典韦之言,正如曹军众将熟悉定边一般,恶来亦然。 子龙这边正在“回忆”,可落在曹纯眼中却是一凛,当下向后退了几步。 常山赵子龙,他没有见过,却听说渔阳一战,此人与燕人张飞大战百合。 张飞他是见过的,虎牢关下与吕布一战,谁能忘却? 曹纯自度,在张飞的丈八蛇矛之下,自己根本走不过十招,那么…… 赵云要是突起发难,岂不是?后退之时,曹子和还在暗暗后悔,怎么上来才想到? 若是换了别军也就罢了,偏偏定边军经常不按常理出牌,什么事干不出来? “等等,敌将怕了。”曹纯的退却,赵云看在眼里,心中不由一动。 “子龙,将者统率为先,武勇列后,不过在骑兵对战之中,箭头尤为重要,设若能擒贼擒王,便可一举建功。”叶欢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 “对敌就要给敌军留下永远的心理阴影,让他见到你就怕。” “嗯,让他见到我就怕。”赵云想着纵马向前。 “来真的?当真不分青红皂白?”曹纯一愣,来将的气势瞬间变得凛冽。 “退,万一有个万一,大大不妙。”曹子和瞬间决断,掉转马头就走。 “我……敌将好生机敏,我这儿心念刚动,他就察觉到了?”赵云不由一愣。 “哈哈哈哈哈哈,跑什么?怕我们将军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后阵却传来士卒们的哄笑之声,不怪他们,刚才的场景的确诡异,随后花奇的喊声响起。 “哎~我终究还是嫩了一点,兄长说得对,战阵不是容情所在。”赵云有点脸红。 敌军两千,他只有八百,怕自然是不怕。可若是方才能够擒拿敌将,岂不是事半功倍? “曹子和,为何见我就跑?到底何故?”收敛心神,子龙喝道。 “你问我?应该问你自己吧,刚才肯定没安好心。”曹纯闻言心中暗道。 可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当真说出来,一定会损及己方士气。 心念电闪之间,曹子和侧首观瞧,见赵云离着自己有二十丈,这才定定神转过身来。 “谁说我见你就跑?方才马眼进了沙子,微微受惊。” “嗯?真的假的?曹军战将当真别具一格。”赵云不禁有点疑惑,对方表情真的一样。 “我去,这理由找的,我竟无言以对。”花奇在后阵说着,佩服的点点头。 “那我问你,曹将军麾下,为何会在此徐州之处?更行杀戮百姓之事?” “我……”曹纯语塞,对面赵云正气凛然,威武雄壮,他都觉得有些理亏。 “何为杀戮百姓?徐州刺史陶谦治下不严,致使伯父大人为宵小所害,如今前来是兴师问罪。方才某率兵追杀敌军败兵,倒是你们定边军,又为何在此?” 发愣只是一时,曹纯立刻反应过来,两军阵前,可不是示弱的时候。 “哼!才有数千百姓奔逃而走,若不是你们擅自屠戮,他们岂会舍弃家园?定边军为何在此?我家将军奉天子号令,平叛四方,除残去秽。”赵云一声冷哼昂然道。 “除残去秽?谁是残,谁是秽?你们定边军才是。”曹纯不由腹诽。 “说,为何屠戮百姓,即便徐州有所失当,曹将军为朝廷大将,也该公私分明!冤有头,债有主,和普通百姓何干?”赵云亲眼见到刚才一幕,出言是越发激昂。 “难怪主公和将军经常说起,不要与定边军斗嘴,咋都有一张利口呢?”曹纯一滞。 口才也要与实力相关,不但赵云武勇过人,他身后的八百骑军更是“好整以暇”。曹子和的眼光丝毫不差,这些骑军必定战力坚强,换了徐州士卒,你玩儿嘴试试看? 见曹纯不说话了,赵云眉头皱起,手中龙胆亮银枪微微一提。 “赵子龙你想作甚?”后者立刻察觉,高喝问道。 “将军常与云言,曹将军治军最为严谨,军法如山,绝不会纵容下属,肆意妄为。今日某便将你拿下,再与曹将军分说。”赵云断然道,看着就要纵马上前。 “赵子龙你休得乱言,我军根本没有,欲加之罪……”曹纯嘴上强硬,心中却十分后悔,你还真的说干就干啦?我刚才回头干什么? “曹将军,前方为何停下,我来也!”此刻,后方一把雄壮之极的声音传来。 赵云心中一动,此人是谁?夏侯妙才,还是夏侯元让?定是曹营猛将到了。 曹纯见机,实在不敢再留,也顾不得许多,掉转马头便走,一溜烟的回到阵上。 “嗯?此战之后,我也定要反省,以后绝不能贻误战机。”赵云暗暗自责,绝不是子龙反应慢,主要原本并非这般性格,都是给叶欢和典韦带的,自然有所延缓。 没等子龙自责完了,曹军阵中又是一员大将拍马舞刀而来,马上身躯有若山峦。 “常山赵子龙,别人怕你,某许仲康不惧,敢拦我军去路,定边军又如何?”来将大喝出声,洪亮的声音四周回响,气势十足,就连曹军士卒都面露惊讶之色。 “大言不惭,曹子和跑了,今日某便拿你是问。”子龙一身都是胆,怕过谁来? 再看定边军这边,人人面色如常,就算心中惊讶与来将的威猛,脸上绝对看不出来。 “奇哥,这家伙怎么那么像我们典将军?”有士卒对花奇问出了心中疑惑。 “谁说的?就他?公义哥比他帅多了……”小虎牙不以为然。 “对对对,就是体型像而已,典将军比他帅。”士卒们一片点头。 “赵云,闻听你是叶郎师弟,可与张翼德并驾齐驱,某倒要看看,是否徒有虚名。”来将到了面前,战刀一摆,寒光烁烁,言语之中,战意冲天! “哈哈哈,某岂能与将军张将军相提并论,不过足够擒汝罢了。”赵云寒声一喝。 第1092章 烈马狂刀 凉州战场,董卓麾下大将华雄对上马腾之子马超,一战杀得天昏地暗。 马孟起初生牛犊不怕虎,天狼奔雷枪尽展威力,敌将的强悍只会令他更加兴奋。 “华子威,虎口吞背刀,的确厉害,唯有战阵之上,我才能更进一步。”五十回合大战,马超越发精神抖擞,之前的苦练在此战之中展露无遗,且感悟极深。 “当日联军阵上,遇见孙坚之子,叶欢之徒孙策年方十六,已然极为不凡。没想到这马超不过十三之龄,竟有如此勇武?”华雄暗暗心惊,对手的天赋当真令人佩服。 “少将军,少将军……”凉州军的欢呼助威之声就未曾断绝,士卒们看的越久,就越清楚华雄的厉害,同时对马超的敬佩也是水涨船高,少年豪杰,当之无愧。 马腾面上不动声色,心中亦是欣慰,此战无论胜败,长子之名必将深入人心。 “不对,这小子才多大?怎生如此老练?便是孙策当日亦有不少破绽。”华雄微微皱眉,马超的枪法老练,竟似经验十足,对他的一些虚招和诱招视而不见。 “嗯,还是信弟说得对,要挨了打才能记得深,华子威这两手,和典将军张将军比就差远了。”马超则在庆幸自己的并州之行,叶欢,典韦,张飞,赵云,都给了他好处。 “换了之前,我还当真不是这华雄对手。”想到这里,马超心中豪情陡生。 少年天才,就要经过无数的折磨,尤其是武道。叶信说他挨揍绝非虚言,在并州的一月,马孟起也没少挨,除了赵云之外,叶欢、典韦、张飞,谁没揍过他? 可惜这些华雄并不知道,否则继续施展下去,马超怕是终究要上当的。再如何少年天才,他的实战经验也无法与对手相比,何况华子威位列天罡斗将,本就是绝顶高手! 如今华雄求稳,要用绝对的实力压制对手,无形中便对马超更加有利了。抛开战阵经验,二人之间纵有差距却也是并不大,华雄老成持重,后者却是锐意进取。 虎口吞背刀与天狼奔雷枪再度相击,华雄马超都是纵马而退。 “华子威,看我的凤翅天翔!”一声大喝,马少将军枪出如龙。 “凤翅天翔?”华雄不由一愣,这不是叶欢的绝招吗?他又是如何学会的? 和叶欢有过数度交手,华都督深知此招威力,不过嘛,你若不能完美出招等同给我机会。凤翅天翔的确厉害,但那是在叶郎手中才能挥洒自如。 华雄的想法当然不错,马超提前喊出,他见过凤翅天翔等若料敌先机,可下一刻。 面前万点银光灿烂,天狼奔雷的枪尖幻化寒星,一瞬间速度力量皆提到了极致。 “娘的这哪里是凤翅天翔,明明是百鸟朝凤。”华雄心中暗骂,手中战刀丝毫不慢。 就听场中叮当作响之声连成一片,虎口吞背刀带起的刀光与天狼奔雷枪交相辉映,两边士卒看的都瞪大了双眼。战局到此进入了高峰,场面更是绚烂无比。 “好狡诈的小子。”华雄沉声喝道,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终究慢了一步。 “兵不厌诈!”马超一笑随即隐去,天狼奔雷再展,占得一线先机就要将之延续。 “凤凰三点头?你也是叶悦之的徒弟?”华将军见招一阵眼熟。 “盘蛇七探?马孟起你有完儿没完儿?叶悦之到底教了你多少?” 再过二十招,场面越来越向马超倾斜,他的先手不断扩大,华雄却有点左支右绌。 “少将军,少将军……”凉州军的欢呼更大了,人人双眼之中都是兴奋和敬佩之色。 “传令,擂鼓!”马腾抚须喝道,随之几十面战鼓同时敲响,声势惊人。 少年战将,初上战阵的第一场对决,便有可能击败名将华雄,这是何等的荣耀? 可能唯一的例外就是韩遂身边那个青年,他看向场中的目光有着浓浓的妒忌! “一年前,这小子还差点死在我手中,去了趟并州,怎么进展如此之大?” 猛将华雄,名声在外,单论声望,徐州这一对都无法与之相比。 可要说起对战的精彩程度,此战还要胜之,甚或可以说,不在虎牢一战之下。 马超的百鸟朝凤,盘蛇七探展开令的华雄暗自称道,但要与赵云相比? 龙胆亮银枪吞吐不定,子龙英俊的面容上战意高昂,许褚许仲康,好对手! 刀影如山,许褚的烈马狂刀比之华雄更猛,更具力道,且开合之间,大气凛然! 没有助威声,只有刀枪交击的巨响和兵刃带起的风声,两边士卒一样看的目不转睛。 三十回合,对二人来说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方圆十丈之地,坚硬的地面却都被踏出了深深的马蹄印记!仅仅是刀枪带起的劲风,就将青草尽数割断,飘飘洒洒。 许褚目射奇光,营中一战听夏侯兄弟提起,他便一心想挑战叶郎与典韦。 听曹纯说起此乃定边军,心中快意十足,但没想到,叶郎恶来虽未至,赵云亦勇烈如斯。 “停!”二人同退之后,许褚高喝出声。 赵云长枪一摆,也不说话,眼神紧盯对方。 “痛快,赵子龙你的枪法果然高明,等我一会儿,马上便来。”说着话许褚奔马回阵。 “什么意思?打不动了?”定边军阵上,士卒见了不禁有些疑惑。 但赵云不会,虽然不知许褚回阵为何,却绝不是打不动,他的耐力悠长,还早着呢。 “仲康,赵云武艺高强,不可如此啊。”曹军阵上,曹纯急道。 却原来许褚回到本军,立刻就卸下了身上铠甲,连头盔都一把仍在地上。 “曹将军放心,褚无妨,这般才能与赵云杀个痛快。”许褚大笑道,神情极见欣悦。 “仲康,仲康……”曹纯大喊,却哪里喊得住? “妙才,怎生还不到?仲康如此,万一有个闪失,岂不……” “赵子龙,你我再来,此战才刚开始。”那边响起许褚的雷霆大喝,眉眼之间的战意直欲燃烧。 第1093章 小子说话啊 看着许褚因卸掉战甲而气势暴涨,子龙不但不惧,反而更加期待。 可惜叶欢不在此间,否则他看了对方模样,肯定会出言嘲讽。 干什么?卖肉呢?就显你有肌肉是吧? 卸甲疯,当年张飞也有这个爱好,就是被叶欢说的放弃了。 说的现代一点,许褚之为就是减防御加攻击,数十斤的铠甲一除,顿时轻松几分。 两人再度交手,烈马狂刀果然更添威势,带起的风声险恶之极。 “好,今日就让赵某见见,你能猛到何处去?”赵云心中暗道,枪法愈加绵密。 事实证明,当你面对龙胆亮银枪,减防加攻似乎并不明智,尽管勇如虎痴也不例外。 十五个回合之后,赵云窥准空隙,妙到毫巅的一招反击陡出,枪尖扫过许褚右臂。 可想象之中的血流如注并未出现,虎痴恍若不觉,烈马狂刀攻势更甚。 是龙胆亮银枪不够锋利?你想多了,纵使赵云为了求速这一枪未能用上太多劲力,可划破三层牛皮却还是绰绰有余! 难道是许褚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十三太保横练?当然不是。 “许仲康,你这也太脏了吧,怪不得卸甲疯。”赵云眉头瞬间一皱。 却原来挡住龙胆亮银枪的居然是许褚身上的积垢,长年累月下来,足有数寸之深! “我……”子龙是个爱干净的,虽不似叶欢那般讲究,可此事也不愿去想,有点恶心。 虎痴当然不会不好意思,脏什么啊?很多百姓都是如此的,尤其他还经常进入深山之中。你以为各个都是晋阳叶家那般锦衣玉食?从不风吹日晒还有澡洗? 原本借着赵云这一顿,许褚是能占得一丝先手的,但此时他亦是心中一紧。 那一枪要是再深入半分,就真的要流血了,赵子龙的反击太快了,时机把握更是精准。 别看许仲康一副脑子里都是肌肉的模样,阵上对战他可从来不会莽撞,更添几分小心。 子龙亦是如此,如今对方有了防备,他再要反击,居然还得计算泥垢的厚度。 二将两马盘旋,厮杀的天昏地暗,心中却都犹如明镜,万万不能给对方半点机会。 又是六十个回合过去,场中强度丝毫不减,却还是平分秋色,半斤八两。 曹军阵上,夏侯渊到了,看了眼前场景心中一凛,叶欢手下哪儿来的这许多猛将。 “传令鸣金。”再过片刻,战况愈演愈烈,即使是他都看的心惊肉跳,不由下令道。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定边军的大队人马也到了,如山大汉来到阵前,岂不正是恶来? 金鼓声响起,许褚当即双眉紧锁,他正杀得酣畅淋漓了,算了,就当没听见。 “你……”夏侯渊一愣,这算怎么回事? “那家伙是谁?卖相不错啊,居然能与子龙战到这般程度?”那边典韦也在问。 “将军,此人是许褚许仲康,和赵校尉打了有一个时辰了,要不要……” “不用不用,时间越长,对子龙越有利,不穿铠甲你也要找对象啊。”典韦好整以暇。 “早知曹军阵中还有如此猛将,我应该早点来啊,哎,哪里用得了一个时辰?”凝神观战,恶来心中暗暗后悔,似许褚这般对手岂是易寻?一时间心痒难熬。 天罡斗将名列前茅,四大烈将之首,战阵经验无比丰富。典韦对许褚的打法太过了解了,换了自己,将会何等酣畅淋漓?至于收拾对方,公义的信心无可动摇。 他和张飞出手,不会拖到现在,但赵云的风格不同,越是持久战越稳。 远远看见典韦也在轻松观战,夏侯渊心里更不是滋味了,难道对方有所依仗? “再给我鸣金!”想到这里,妙才喝道。 金鼓声变得急促起来,许褚这一回再也不能装作听不见了。 又是七下猛烈的对撞,烈马狂刀微收,他不无愤懑的一声大喝。 “某这里杀的正痛快,为何鸣金?”此刻看向赵云的目光,除了战意,居然还有“依恋”。 子龙面容依旧,只是微有红晕,当日与张飞激战百合之后,也是如此。 许褚的愤懑和依恋,他都能理解,烈马狂刀,这样的对手太难得了。 “嗯?这小子有点意思,鸣金都敢不听,武痴啊。”典韦双眼一亮,说着纵马上前。 “说得好,杀得痛快,为何鸣金?许仲康,不要走,某来与你一战!” 当恶来的大喝响彻战阵之时,曹军士卒为之一震,面上则分为两种表情。 “队长,恶来典韦也会如此?这不明摆着占便宜?”没见过定边军的士卒不由问道,即使为敌,典韦的勇者之名也是他所尊敬的,怎么今日有点崩塌呢? “定边军就这样,你以后就清楚了,这算什么?当年司隶之战,典韦和吕布两败俱伤,叶郎堵住寨门要吕奉先出战,那……”老兵们翻着白眼解说道。 “啊?他们如此,不怕损及名声?” “怕个屁,人家该厉害还是厉害,捡便宜也要有本事啊。” 许褚双眼瞪大,显然虎痴心中想的和新兵一样,典韦你没有顶尖高手的气度吗?他是梦想着有朝一日挑战叶郎恶来,可他不傻,此时动手,有公平可言吗? 想着,许褚的眼光不由看向赵云,难道定边猛将都是如此? 这一刻,子龙的目光有些闪躲,虽说已经被“熏陶”了很久,但本性使然。 “许仲康,能令典某手痒,你足以自傲了,看在你刚激战一场,我让你三招,来!”典韦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双铁戟对撞又是一声大喝。 “三、三招?”许褚觉得自己忽然不会说话了,你还能再无耻一些吗?三十招也不够。 “小子,说话啊,三招不够是吧?那你说,要我让你多少招?”典韦又道。 这一下,连赵云都侧头了,不想面对许褚“悲愤”的目光。 “鸣金,鸣金!”夏侯渊连声喝道,自己则纵马上前。 “妙才,他是哑巴吗?怎么不说话?”典韦的下一句,令的许褚差点坐不稳身形。 第1094章 言传身教 哑巴? 紧握烈马狂刀的右手微微颤抖,许褚双眼瞪大,额上显露青筋。 典公义,你这个小人,我要劈了你! “小子,来啊,你敢来本将军就给你留下心理阴影。”恶来心中暗道。 “如此为之真的对吗?”赵云一旁有点犹豫,许褚似乎有点克制不住。 “子龙,战阵无情,要利用一切条件打击对手……”叶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此时夏侯渊纵马到了,有意无意之间他挡在了许褚面洽。 “公义兄,此言何意?你我今日要兵戎相见?” “兵戎相见?此话该典某问妙才才是吧?此人是谁,为何会在此间与子龙交手?” “典公义你听好,某家谯郡许褚,许仲康是也!”许褚大喝道。 “许褚许仲康?”典韦想了想,看都没看许褚只对夏侯渊道:“这是曹将军新收的部将?连鸣金而退都不懂也能领军上阵,你给我说说,为何攻击我军?” 夏侯渊双眉微微一皱,随即展开,笑道:“怕是一场误会,子和与仲康皆不识赵校尉。” 典韦眼光在对方身后一扫,也是笑道:“误会是吧?那你我暂且各自退军,待征东将军至,再与曹将军当面分说如何?” “哈哈哈,公义之言,正是某之心意,那便各退三十里如何?” “可也,妙才,你我许久不见,且来我营中畅饮一番,叙一叙故人之义。” 典韦说着微微上前,夏侯渊却是略略后退:“今日军务在身,来日再叙便是。” 说完也不犹豫,对典赵二人一抱拳拨马就走,许褚不忘回身狠狠的看了典韦一眼。 恶来双眼一瞪,目光之中轻蔑有之,挑衅有之,反正是强硬无比。 夏侯渊收军缓缓而退,典韦则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对方人马消失在视线之中。 “子龙,夏侯妙才果然长进了,见机而退,谨慎沉稳。” 赵云微微颔首,观曹军退军之阵,严谨有序,自己所见之中舍定边无人能比。 “典将军,据最新军情,夏侯渊的虎豹骑,乐进的陈留营与夏侯惇的兖州营云集于此。我与许仲康交手之时,时间足够调动,倘若大军来袭,我军却是……” 典韦一笑:“子龙有此想,足见用心,不过我知夏侯妙才,反之亦然。我军突然出现在此处,没有足够的军情,他岂敢动手?既然如此,对峙下去却是无益。” “典将军说的是,倘若将军大军就在我等身后,他等合力也难有优势。” “还有一点,将军和定边军有足够的分量让曹操忌惮,夏侯渊亦不会轻易出手。” “典将军,今日在战阵之上见到曹子和与虎豹骑,以云浅见,阵型不在白马之下。” “那是自然,曹孟德善于领军,夏侯兄弟等皆是将才,联军之后,他们也没闲着。此次徐州若要与之交手,不可轻敌,你我要切记心中。”典韦正色道。 “将军言之有理。”赵云颔首认可,此刻的恶来与方才阵上,简直判若两人。 “哈哈哈,不过今日子龙也算尽兴,许褚许仲康,观此人之勇,亦你我劲敌也。”笑容再度出现面上,典韦提起许褚,一派饶有兴味的模样。 “今日之战,实是不在当日渔阳之下。”赵云连连点头,亦是战意高昂。此番出并州,先是遇见文丑,接着便是许褚,此外还有夏侯渊虎豹骑这般强军大将,令人期待。 “说的是,可惜啊,这小子不受激,似乎要比翼德当年更稳一些。”典韦不无遗憾。 定边阵上,典韦与赵云一番谈论,大将临阵之为,令的子龙学到了不少。 曹军这里,夏侯渊也在对许褚“尊尊教诲”。 “仲康,你之勇武,我向来佩服,前番兄长言及叶悦之典公义,怕仲康心中还有不平之意。此番阵上相见,该有所感了吧?”夏侯渊出言之时,语气还颇为柔和。 “这许褚不尊军令,鸣金不退,纵使是主公爱将,将军是否……”曹纯心有疑惑。 许褚点点头:“耳闻不如亲见,赵子龙果然武勇过人,当日之言不虚。” 夏侯渊微微一笑,许褚言中只提赵云而不言典韦,想来还是纠结阵上之事。 “仲康,你可知天下英雄之中,兄长为何独重叶欢?” “此人自从军以来,百战百胜,虎牢一战,更被公认为天下第一……” “哈哈哈,仲康之言,只是其一。叶郎之勇,不必赘言,但观其用兵,向来不拘一格,没有成法,令人战前难测,此才是将者之为。” “仲康你细细想想,倘若方才阵上,你受不得典韦之激,贸然与之动手,又会如何?” 许褚听了,低头想了想方道:“若典公义之勇不在赵子龙之下,我便难敌。” “嗯,仲康看得清楚,典赵二人谁更胜一筹,我不敢多言。但仲康你要知道,典韦自边军之时便跟随叶郎,多年来转战四方,无人能敌,这战阵经验却要胜过后者。” “仲康投军,便是战将而非武者,战阵之上,胜者为王,无所不用其极。叶悦之,典公义皆乃深谙此道之人,仲康亦要好好思及,以后遇见,万万不可被之言语所动。” 许褚闻言陷入沉思,夏侯渊说的句句在理,且言词宽容,亦让他听得舒服。 妙才不再出言,让后者自行参悟。与夏侯惇的性烈如火不同,夏侯渊更加全面。曹军之中,若有人能与叶欢典韦一争长短,必许褚也,只不过现在的他,心性还需磨炼。 换了是他,当真与二人争锋,就要视若无睹,充耳不闻,方可真正与之一战。 “将军之言,褚记下了,多谢将军点醒。”良久之后,许褚双拳一抱,正色言道。 “好,仲康能有此想,才能不负兄长重望,此番徐州,叶郎定边亲来,有的是机会与之交手。”夏侯渊重重颔首,随即却是语气一转:“仲康,今日鸣金不退,该当军法。” “诺,将军责罚,褚当受之。”许褚干脆利落。 “哦,原来对付许仲康,要像将军这般才行。”曹纯抚须,连连点头。 第1095章 如水流淌 徐州一战,常山赵云与虎痴许褚平分秋色,又一员猛将登上战场。 恰如典韦所料,一时摸不清定边军的虚实,夏侯渊亦不敢冒进。 恶来则是心中清楚,面前强敌环伺,叶欢大军未到之前,他还需以稳为上。 当叶欢亲领定边军前来的消息传到曹营之时,曹操也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他的心情是矛盾的,既不想叶欢前来,却也想在战场上与之分个输赢。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无论如何,此一战他都必须全力以赴。 徐州这边,双方互有顾忌,暂时转入对峙,凉州之处却是大战开启。 猛将华雄与西凉虎子马超的对决,以前者及时抽身而退收场。 “此番回去,又要痛下苦功了,叶欢典韦这样的也就算了。马超、孙策?如此的少年豪杰还有多少?输给他们可就丢人了。”华都督心里话,刚才他是一直处在下风。 “哎~我还是差了少许,刚才全力出击,华雄就算还能走,也得付出代价。”满场的欢呼之中,马超天狼奔雷斜指天际,威风十足,但内心却是安静的,还能检验得失。 “爹爹说过,胜利的喜悦最多就一时,以后胜着胜着就习惯了。”他还记得叶信说过的话,似叶将军,典将军这般大将,击败对手就是家常便饭,无论是谁。 马超在并州学到了沉静内敛,武艺到了一定地步之后就需要心境,否则再难向前。 但凉州士卒们是无比欢腾,他们的少将军,初上战阵第一战,就击败了名满天下的猛将。 “子平,再过一年,不,半年,等马少将军经验成熟,我们断非其敌。”周仓感慨道。 身在黄巾之时,只道天下英雄莫过于此,直到颍川之战遇见叶欢,才知天外有天。 加入定边军之后,典韦、张飞、赵云、徐晃,一个个名字可以压的人抬不起头来。 不过就算如此,今日阵上的马超还是令人惊艳,诚如主公所言,少年天才,难以抗拒。 “你得了吧,现在你就不是马少将军的对手了,人,要有自知之明。”管亥摇头道。 “你……我不行,你行你上啊。”周仓的黑脸有点发红。 “我说了不行,我有自知之明,不过要说天赋,肯定有一人还能胜过马少将军!” 看看管亥坚定的神情,周仓若有所悟,重重点头道:“对,我们少将军!” “嗯,你还不太笨,少将军日后说不得还能在将军和典将军之上。” 二人说话之时,身边士卒也是连连颔首,少将军叶信,今天换了他一样行。 他们这一营士卒驻扎晋阳近郊,叶欢带着叶信来过。少将军和将军一样,都是那种天生就能赢得士卒尊敬的人,没法说清楚,就是一种气质和气度。 “好了,敌军动了,兄弟们就该我们上了,谁敢畏战,军法伺候。”周仓面容沉静下来。 敌军的阵型沉稳,士气高昂?看上去也许是,但似华雄和樊稠这般大将,最善于在纠缠之中寻找机会。斗将失败算不得什么,斗军的胜利才能决定走向。 华雄,徐荣,樊稠,三将率领骑军对凉州军发动了攻击。 马腾毫不示弱,领军应战,蓝天之下,到处是奔驰的骑军身影,场面波澜壮阔。 周仓所部和白帆所部一左一右列在全军两翼,高台上陈宫的令旗不展,他们不能出击。 长安军五万,骑军占到八成之多,马腾联军三万,几乎全是骑兵。 这种人数的对决,即使周仓管亥白帆等人久经战阵,也看的血脉贲张。心中则在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依令而行,不得有半点疏忽,否则怕是要折却定边军的威风。 观战之时,他们的焦点都落在数万骑军之中,那一队极为显眼的黑甲步军身上。 麴义的先登营在漆县大战中威风八面,展露威风,此刻战阵,高顺又怎肯落后? 步军只要纪律性够强,能在机动之中保持阵型完整,士卒战意高昂,便可与骑军对抗。 南山武院中,高顺在讲台上说过,但那时纵有万言亦不低眼下一刻,众人看的目不转睛。 圆阵,步军基础之一,在白帆周仓等将眼中,陷阵的圆阵变化多端,以一化百! 整个陷阵军,犹如一颗水珠,四处流淌浑然天成。而等你仔细观察他们的行进路线,就能发现都卡在长安军冲击的必经之路上,隐隐间就限制了他们的速度。 樊稠几次变阵,高顺都是随之而变,这一路没有接触,居然全是试探。 “高敬方,陷阵营,还有这一手呢?”樊稠亦不由微微颔首。 陷阵不断变更着行进方向,而高顺的一切行动,都在和两翼的彻里吉与金宇遥相呼应。本来前阵那一阵对冲,长安军是能占得一丝先机的,却正因陷阵的降速而陷入混战。 先打陷阵?樊稠不是没有动过这种念头,但随即就被他否决了。高顺麾下五千精兵,想一口吃掉需要多少兵力?又需要多少时间?更遑论身边还有凉州骑军的配合。 他要等,等待时机,彻里吉和金宇不是张飞张辽,步骑之间的配合能够如此默契下去? 高台之上的陈宫看见中路战局,也不由微微点头,陷阵够稳,更善于与同袍配合。 “难怪主公以高敬方总督全军训练要责,恰如其分,仅仅靠数天合练和言语了解,陷阵就能打出眼前场面,步军王牌,当之无愧。”陈宫想着挥动了手中令旗。 “全军听令,出阵!”周仓白帆异口同声,两翼步军士卒开始压进。 有了陷阵营珠玉在前,二将心中更有明悟,此战此刻,他们担任的就是辅攻。不要有任何私心杂念,更不能被敌军所引诱。 稳! 定边军中,陷阵向来是最稳的,这一点于禁麴义可能会不服气,但一定承认。 能想到的诱敌招数,樊稠都想到了,可高顺? 根本不为之所动。 两边骑军毕竟缺乏默契,高顺会因时度势选择最有利战场形势的打法。 陷阵不是没有獠牙,只不过还没到他们展露的时候。 第1096章 先帝亲封 并州,西河郡,官道之上数百骑军飞驰而过,路人纷纷让开道路。 马上骑士个个骑术高超,飞快的行进中也未影响道路的次序。 领头之人颌下三寸黑髯,双目炯炯有神,约莫三十岁年级,健硕干练。 行进之中,前方有两骑飞奔而来,穿的亦是同样服饰。 “将军,我等在前方打探,青丘县临到乡有人见过长公子与其随从,我们回来报信,江宁他们追下去了。”到了面前,左边士卒立刻报道。 臧空闻言微微颔首,挥挥手道:“所有通往冀州的要道都派人去追,长公子自幼熟读兵法,知道用树枝擦去马蹄印记,都给我仔细点,别丢九曲的人。” 贾诩当日得知叶信离府,当即亲调九曲前来,事实证明,出动三大王牌之一并不为过。 叶信心思缜密,显然之前就做了种种安排,连九曲都追丢了一次。 “诺,将军放心。”二人闻言,转身纵马去了。 “立刻分兵,全力堵截,遇到长公子立刻报来,我先往于将军太原营处去。”臧空一声令下,身后数百骑士分作数队,各自行进去了。 “将军,想不到长公子小小年纪,居然就有这般心思。”副将张郎不住道。 “废话,你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儿子?以后当真不得了。”臧空不以为然的道,神情之中却以欣慰为多,当年的老十六什,嘴上不说,心里都是亲如兄弟。 “说的也是,想想将军当年也就十五不到,可边军之中谁能相比?”张郎亦是边军老兵,与叶欢他们同一期入伍,此刻想起,却是犹在眼前。 “不要多说了,事情落在我九曲身上,无论如何定要保长公子无恙。”臧空催马而行。 王牌九曲,兵分十余路围追堵截,但却没有叶信消息,他便似消失了一般。 等臧空追到太原营大营,于禁闻讯亲自而出相迎。 “满之,你来的正好,长公子此刻怕是已经出了并州了。” “什么?于将军你的太原营镇守边境,怎么还能?”臧空讶然道,于禁的本事他是知道的。有太原营在此,就算是叶信,没有虎符将令,如何能走脱? 于禁苦笑,看了看身边一个队长:“快点,给臧将军解说清楚。” 队长闻言不敢怠慢,立刻上前施礼。 “别别别,快说快说。”臧空摆手道。 “将军,长公子说他是奉天子之令,他为先帝亲封的云麾校尉,更有将军信物,我等不敢拦截啊。”队长说话亦是一脸苦色。 臧空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你也是,那是长公子,怎么不多长个心眼?再如何也要派兵跟随才是。” “诺,属下失职,不过也派了八名侦察营骑军跟随。”后者身躯一正。 “哎~说来也怪不得你。”臧空叹了口气又对于禁道:“于将军,长公子的身份非同小可,他若去了冀州,万一,空此处有贾军师将令,你随我一同前往。” “那是自然,满之,长公子丢下了个小丫鬟,给我留信好生照料,待他归来之时一并再回晋阳,你看。”于禁重重颔首,为叶信安全计,他的太原营也得动。 “嗯,长公子想的倒算细致,丫鬟先放在相邻县中,我先走,于将军率军随后跟上。”臧空点点头,说完也不停留,回身上马而走。 “你追上去,给臧将军细说前方军情,传令,全军集合。”于禁对队长说了一句,立刻召集全军。太原营本就是叶姓宗族为主,闻听长公子之事,人人都感责任重大。 叶信不知道,他一直想着出外历练,为国杀敌,竟在并州搅动风云。 叶欢此时亦不知儿子前来徐州寻他,贾诩一番斟酌,暂未向将军通传。 三日之后,定边军大军到达广陵,安下营寨,花奇带着十数骑直奔曹军军寨而去。 帅帐之内,一如既往的响起了戏水之声,叶欢典韦联手,加上赵云,阵容恐怖! “叶欢,这个木桶好,够大……”陈玦欢快的声音传出。 “你开心就好,记得,待会儿玩过好好给我说说鱼鳞阵。” “哎!叶欢,喊赵将军一起来玩儿好吗?人多更热闹。” “子龙,说起来也算你小舅舅,一起来吧,楚南,让庖厨烧水快点儿。” 赵云眉头微皱,想了想还是脱去长袍上前,的确,按师兄弟论,陈玦岂不是小舅舅? “公义,我要吃鸡腿。” “好嘞,今天刚做的,慢慢吃。”典韦的态度明显比赵云更加积极。 叶欢对陈玦如此,定边军将士毫不惊奇,将军一定有他的道理。楚南李云等人忙的不亦乐乎,烧柴添水,军中的木匠也为“小舅舅”打出了不少玩具。 于是乎,有“人”有意见了。 “叶欢,你喜新厌旧,有了你小舅舅,就忘了我,我的玉佩呢?” “玉佩哥看你说的,我不都跟人糜子仲说好了,保住徐州人家就给我。” “那你快点收拾曹操啊,一天到晚就知道陪着这小子玩水。” “别生气,别生气,要不玉佩哥你把曹军的情报给我,晚上本公子去抓孟德。” “……” “你想想,他不过是我小舅舅,你是谁?你是我生死与共的大哥啊,大气点。” “好吧,你尽快把玉给我弄来。”金光大字小了一些。 “不对,我是你兄弟,他是你舅舅?” 就在叶欢与玉佩哥纠缠之时,花奇率领的一什士卒已经被曹军斥候带到了帅帐。 “花奇见过曹将军,我们将军特让我来送信。”曹军帅帐之中,诸将都在,颇有点肃杀之气,可小虎牙并不在乎,跟在叶欢身边,他也不知见了多少大场面。 “徐州陶谦,与我有杀父之仇,悦之如今提兵前来,到底何意?莫非要兵戎相见?” “曹将军,我一路快马而来,连口水都没喝,兄弟们也都累了。”花奇却道。 曹操没好气的看了对方一眼,不过定边军十二队的尿性他是知道的,当下一挥手。 便有侍从送来茶水,花奇咕噜噜灌了一壶下去方施礼道:“将军说了,请曹将军节哀,老大人亦是我们将军叔父,闻听此讯,将军立刻前来,已经将真凶尽数拿下!” 第1097章 吞吞吐吐 徐州,广陵,陈家大宅。 堂内灯火通明,堂上觥筹交错,堂间歌舞盈盈,一派热闹景象。 两个月来,这尚是广陵世家的首次聚会,之前曹操军的阴影压在了每一个人心头。 现在好了,据逃难出来的乡亲们说,定边军到了,夏侯渊不得不引军而退。 定边叶郎,恶来典韦,这两个名字就是最大的保障,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 陈家本就是广陵第一望族,加上叶夫人出身此间,晚间自然成了宴会的主角。族长陈圭也需要用这场宴会来安定人心,陈族根基在此,他最不希望看见曹操得势。 “汉瑜兄,令甥勇冠三军,百战百胜,如今一到广陵,量曹孟德再难有所进,我徐州得保矣。”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儿子搀扶下来给陈圭敬酒,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仓远公说的是,悦之已然亲领大军到此,无忧矣。” “哦,叶郎大军也到了?”老者喜道。 “刚刚才有士卒前来通报,悦之此举亦是让圭安心。”陈圭笑道。 “好好好,那老朽此杯,更要祝叶将军旗开得胜,各位,我等且同祝。” “对对对,仓远公说得对,当同祝之。”堂下便有人闻言起身。 “叶将军刚到广陵,便立刻派人前来送信,足见对汉瑜兄尊重有加……” “那是当然,俗话说,见舅如见娘,岂能不敬?” 一阵议论纷纷之后,众人举酒而尽,皆是面有喜色,陈圭环视捻须微笑。 “汉瑜,老夫尚有一事,要与汉瑜言之。”仓远公并没有回座。 “公有何事,尽管言及,圭洗耳恭听。” “汉瑜,我广陵张家与陈家算是世交,子定独女如今十八了,老夫就想着能不能亲上加亲。待元龙回来,便为他们定下此事可好?”老人在陈圭对面一坐,略带尴尬的言道。 后者闻言一笑,还未说话,却有一个年轻人抢在了前面。 “仓远公,前番在下却是听说,张叔父想将爱女许配给陶公子啊。” “元具,张家之事自是老夫说了算,何时轮到他说话。”仓远公一滞,接着抚须道。 “你这小子,终日无所事事,此间岂是你说话所在?”陈圭双眉一皱道。 “是,是我多言了。”年青人急忙一躬身,他是陈登胞弟,陈家次子陈应。 “父亲,表哥既然到了广陵,他军务繁忙不得轻离,我们于公于私也该去拜访才是。不如就让孩儿明日前往,也好一叙兄弟之义!” 陈圭闻言颔首:“此言倒还有些道理,那你今晚少饮酒,早点就寝,不可失了礼数。” 此时仆人从屋中领了一人出来,却正是边保,叶欢派他前来给舅父送信的。 “边司马,你替悦之而来,还请上座,元具,代我敬司马一杯。”陈圭笑道,叶欢之信礼数周全,言语之间极见亲近之意,对他的这个舅父很是尊重。 “不敢不敢,将军说了,要我替他敬舅父和兄弟,军务在身,不能多饮。”边保施礼道,跟随叶欢多年,对这样的场面,他和楚南李云早就能应付裕如了。 言罢从侍从手中接过酒水,先对陈圭深深一礼,这才一饮而尽。 “好,边司马请。”后者欣然饮之,外甥身边之人,亦是不同凡响。 “这一杯,保替君侯敬二公子!”边保又拿起一杯施礼。 “司马客气,请。”陈应一脸笑容,还礼道。 “边司马,可替悦之再敬广陵诸位贤达一杯。”陈圭抚须颔首。 “是,将军本有此意,要我听大人安排。” 众人一旁连连点头,叶郎系出名门,果然周全,身边之人也透着几分儒雅。 堂上一阵欢饮,三杯之后,边保果然滴酒不沾,只与陈应说些军中之事。 “主家,糜竺糜公子到了。”片刻之后,家丁来报,便有侍女引着糜竺而来。 陈圭起身相迎,笑道:“今番悦之领军来此,亦多有子仲之功,今夜当要畅饮。” “叔父,要说功,却还是陈家之功,将军对小叔父青睐有加。”糜竺抱拳道。 “哈哈哈,我也听边司马说了,悦之自是与众不同。”陈圭欣然道,派陈玦前往,他也是有心理压力的,传言之中,叶欢有识人之能,他才敢一试。 “陈叔父,小侄今日前来,是有一事要与叔父相商,还请……” “要事相商?”陈圭微微一愣,但见糜竺神情郑重,心道莫不是战局之事? “各位,子仲前来,尚要商议军中后勤之事,圭让元具相陪,各位见谅。” 闻听乃为战事,众人当然不会有意见,纷纷起身出言,唯有仓远公欲言又止。 “仓远公,此事你我可一言而决,但事有轻重缓急,还是先议州中之事。”陈圭正色道。 “好,汉瑜说的是。”看见对方眼色,仓远公欣然道。 “各位,请。”陈圭说完,领着糜竺便往内堂而去。 张家与陈家的确是世交,两家联姻对大局有利,身为一家之主,仓远公又为之前的事将姿态放得很低,他又何妨顺水推舟。当然心中清楚,此事与叶郎之威亦不无干系。 到了内堂落座,侍女捧上茶水,陈圭便挥退左右,此刻糜竺却有些犹豫了。 陈圭见状不禁有些生疑,你要寻我说事儿,怎么事到临头反而犹豫?莫非…… “子仲,你这是何故?莫非战局还有什么变故?” 糜竺摆摆手:“非也非也,叶将军一诺千金,他既然说了保徐州,就必定无碍。” “那子仲你吞吞吐吐,却为何故?”陈圭松了口气又问。 “叔父,那日叶将军与竺同车,言中之意是要求我糜家的凤纹古玉。”糜竺终于道。 “凤纹古玉?”陈圭听了双眼微眯,想了想面上露出颇堪玩味的笑容。 “子仲,君子行止有礼,有些事不能言尽,以子仲的聪明怎会听不出来?” 糜竺闻言微微颔首:“叔父也是此想,那看来叶将军定是此意了。” “子仲,若是如此,对徐州,对糜家皆是好事儿,难道你怕委屈了贞儿?”陈圭问道。 第1098章 原来如此 糜家的这块凤文古玉价值连城,当年糜贞出生之时,祖父亲自给她挂上,玉不离身。 难道叶欢并不清楚此事?还是一种迂回之法? 听了陈圭之言,糜竺更加确信了。 叶欢经常腹诽贾诩郭嘉说话说一半,但在汉末就是一种习惯或者说风尚。 言不可尽是一种礼节,况且征东将军早有正妻,他若要妹妹便只是妾室。 糜竺心中转念之时,陈圭却当他犹豫,不由眉头一皱。 当年叶欢声名鹊起之时,他也看好这个外甥,所以当日叶夫人才有亲上加亲之言。 但大公子不知,一番优生优育的学说让叶夫人不再提及。 糜家和陈家一样,在徐州数代,可谓枝繁叶茂,根深蒂固,两家若能联手? “子仲,贞儿自是不俗,品貌淑均,换做他人必要虚位以待才是。可你想想悦之是何等人?他的妾室哪一个不是出类拔萃?不是我帮着亲人说话,妾室之位也是门当户对。” 在外人眼中,叶欢正式的妾室只有四个,郑公之孙女郑毓,蹋顿单于之女飞云朵,蜀中秦家之女秦思,周神医之女周若兰。除了最后一个,其他都算是门庭显赫。 尤其郑毓与秦思,绝不会在糜贞之下,蜀中秦家亦是天下六大商家之一。 糜竺闻言回过神来,陪笑道:“叔父,竺并非此意,只是君侯一心求玉,却未明言。” 陈圭摇摇头:“子仲,悦之乃是叶公之后,书香传世,对这礼字极为看重。他有正妻袁氏,对你直言要令妹为妾岂不是有点失礼?再说他此番还是来相助徐州的。” “嗯,叔父一语,当真点醒梦中人,的确,观君侯过往,大义凛然,施恩不望报。” “那就是了,你好好想想,悦之也是心思细密,换做他处,无人为他主之,岂不对你糜家有损?而在徐州,有我陈家在,老夫为外甥纳妾还是名正言顺的。” “叔父所言极是,难怪之前君侯数度难以出言,原来是为我糜家着想。”糜竺颔首道。 “然也,叶家风度,向来如此,子仲,此乃良配啊。”陈圭抚须笑道。 “啊……泣。”帅帐之中与陈玦戏水的叶欢忽然打了个喷嚏。 “我去,谁又在点击本公子?嗯,一定是孟德兄。”大公子心中暗道。 没有了吕布袭取濮阳令曹操退兵之事,徐州一战就成了双方实力的对撼,叶欢极为谨慎。 让丫鬟伺候“小舅舅”睡后,他带着典韦和赵云和徐晃又站在了地图之前。 “公义,公明,子龙,曹操此来徐州,麾下士卒不下四万,且青州随时可以增援。与之相比,我军的兵力就单薄了一些,还需细细斟酌,如何与战。” 叶欢一言,典韦徐晃都思索起来,赵云想了想,犹豫一下还是问道:“将军,袁公路大军就在右近,为万全计,是不是可以……此外,徐州亦有数万人马。” 叶欢微微一笑,欣然道:“子龙,就该这般,心有所疑,便要大胆问出,不要顾忌。” 随即语气一转:“为兄此次领军前来徐州,救助百姓,使之免遭屠戮只是其一,其二则要震慑天下别有用心之辈,休要为私向攻伐之事,借他人之力,可就轻了。” 此时典韦的目光看向叶欢,大公子微微颔首,恶来方才一笑。 “子龙,你也是我定边军的战将了,我军纵横四方,何曾借过他人之力?” “将军典将军说的是,单凭我定边军,也不惧之。”赵云出言,一股豪气凛然而生。 “至于徐州士卒,你我知之不深,故目下参详,当还要以我为主。”叶欢又道。 “将军,以晃浅见,真要开战,我军就要设法先打掉夏侯渊的虎豹骑,或者与之重创!此部一去,曹操各军难以联系,若他云集一团,又易为我军所掌。”那边徐晃道。 “公明说得好,先打虎豹骑,到时我与公明联手对之,看看夏侯妙才有多大能耐。”叶欢笑着拍拍徐晃肩头,兵力方面定边军的确劣势,但骑军呢? 徐晃手下有飞云骑六千精锐,叶欢手中有太原营加上飞虎军的骑兵营三千。 九千骑军,也许不算太多,但你要去问曹操,他绝不会这么认为。九千定边骑军,还有叶欢亲自统军,放在哪里都是一股可怕的力量,虎豹骑可是他的心尖。 “将军,夏侯妙才腹有兵机,能临机决断,乃劲敌也。韦当年与文远在兖州青州之时,亦曾见过曹纯曹子和,此人善练精兵,还是不可轻敌。”典韦正色道。 叶欢点点头:“所以我军必须把握大义名分,先在士气上占据上风。到时候公义与子龙牵制曹操主力,加上舅父的丹阳精兵相助,夏侯妙才?就交给我和公明。” “将军,曹孟德得信之后,会不会与将军相见?”徐晃又问。 “一定会,他的杀父仇人还在我手中,叶某先礼后兵,他亦一定看得出来。” “若是避而不见,世人会以为他曹孟德怕了我叶悦之,对军心士气打击不小。” 叶欢一言,三将皆是颔首,在他们心中,还是期望能与曹军在徐州大战一场的。 此刻的曹营之中,曹操正在奋笔疾书,花奇坐在案前等候,忽然打了个饱嗝。 片刻之后一蹴而就,曹操轻轻吹干墨迹,将之放入锦囊之中。 “花军候,这封信你带回去交给悦之亲启,三日之后,华林一会,曹某必到。” 花奇起身施礼接过,珍重放在胸前,又是一礼道:“曹将军还有什么话要带给将军,在下这就回去复命了。” 曹操想了想,一挥手道:“那就让悦之多备晋阳佳酿,我们也许久不见了。” “诺,花奇拜别将军。”后者说完转身去了。 这边夏侯惇还要出言,曹操却摆手令众人散帐,帅帐之中只留下一个青衫文士。 “主公,叶悦之定下三日之期,定边军刚来徐州不久,我军能否在此之前发动突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安静了片刻之后,文士出言道。 第1099章 都是有钱人 凉州,长安军营地。 帅帐中华雄、徐荣、樊稠众将皆在,樊将军的臂膀上裹着白纱。 日间一场大战,双方打了个半斤八两,从樊稠的伤情亦知此战的惨烈。 “叶悦之!当真可恨之极!”华都督重重一拳捶在案上,茶盅令盒一起弹跳起来。 今日会战,若非定边军前来,长安军必可破马腾的凉州骑军。此战若胜,便可一战而定西凉全境,重回董卓掌控之中。没想到定边西来,又令华雄功亏一篑! “子威勿恼,叶欢此人,坏相国之事并非一次,我等还要想如何破敌才是。”徐荣伸手扶住要倒下的令盒,出言劝道。 “叔耀,我亦知临战沉静,实在是叶悦之欺人太甚,无他坏事,马腾必被我擒。” “都督,若是定边不至,马腾也不会在此处与我军会战。今日一战,我军虽未占据上风,但凉州亦是折损颇重,都督身受相国重托,还需再思破敌之计。” 华雄闻言,嘴角嗫嚅片刻,终究长长叹出一口气来,目光重新恢复坚定。 “都督,往好了看,定边军除了陷阵和镇守漆县的先登营,另外两军战力稍弱。且他们走水路而来,定然无法运输战马,否则来的怕就是张文远的铁骑营了。”樊稠亦道。 华雄眼中精光一现,微微颔首:“樊将军,此伤可影响日后战阵。” 后者轻松一笑:“阵上负伤,常也,都督放心,将养两日便好。” “你说的是,来的若是张文远或是张翼德,今日一战怕是我军要退了。” “都督,马腾虽有八羌支持,但凉州骑的战力还是稍逊我军。定边军毕竟步军为多,且两军终究缺乏配合,日间一战虽未破敌,如今却也知其弱点所在。” “叔耀兄,你说我等能否设法先破高顺的陷阵营?”华雄沉吟半晌之后道。 徐荣一愣,托腮沉思起来,那边樊稠亦是如此。击败陷阵,长安军士气必将暴涨。 帅帐之中安静下来,三将都在苦思破敌之法,陷阵高顺,岂是轻易能破? “都督,按日间之战,我军应该有机会,不过……”盏茶功夫之后,还是徐荣率先出言。 “不过定会损失惨重,更有甚者还能影响凉州一战全局。”樊稠接了下去。 “二位将军,西凉之地,盛产战马,乃相国起家所在。如今我军困守西都,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定边前来,倘若雄不能出奇制胜,此战难见分晓!”华雄缓缓而言。 “击破陷阵,可断叶悦之一臂,哪怕付出再大代价,雄亦想一试。” “将军三思,若是强行为之,太过危险了,且此战之后,敌军亦会有所防备。” 华雄猛地站起身来,负手踱了两步方道:“其中艰险,我怎能不知?所谓出奇必担险,但我受相国厚恩,当拼死报之与战场,岂有因险便不敢决战之理?” 见樊稠似欲出言,华雄一摆手又道:“高敬方跟随叶悦之,陷阵有攻无不克之名,他绝不会避战,只要时机出现,任何代价都是值得。” “都督,只要都督决断,稠亦愿陪都督拼死一战!”樊稠为华雄豪情所感,起身挥拳道,一时不查牵动了伤口,却是不由皱眉。 “都督,荣还是那句话,战阵之上,必须谨慎为之。但都督身为主帅,荣愿听令。” “好,有二位与雄同心,便在这凉州战场,和定边军一较高下!百战百胜,我呸!” “叔耀兄放心,雄亦绝不会拿数万兄弟的性命玩笑,需得寻觅战机方可。” 徐荣重重颔首,随之一笑,胸中豪情陡生。 “报……都督,长安急报。”就在三人精研战术之时,帐外传来士卒的声音。 一名通讯士卒进帐,观之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将锦囊交到了华雄手中。 华都督情知有异,急忙打开观瞧,下一刻,锦囊竟然跌落下来! 徐州,定边军营地,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叶欢带着三将正在用着早餐。 “公义,待会儿我与公明歇息,花奇回来叫醒我。”大公子啃着一块锅饼道。 “将军放心,所有的斥候韦已然尽数放出,加上图昌的微尘,不会给敌军空隙。” “哈哈哈,公义妥帖,当年与北匈奴一战,就是文和提前识破拓跋宏与忽酌泉偷营之法,我军一战而竞全功。曹孟德此人也鬼的很,丘仓大战,当时没人能够想到。” “那是黄巾,想偷袭我定边军,有那么一回就不会有二次。”典韦正色道。 “不过依我看,孟德兄当不会如此,他有兵力之优,如此却是犯险。”叶欢一笑,定边军被人偷袭,唯有远征乐浪归途之中,当时是飞羽在天提醒了他。 “不管他会不会,多防一手总算无错,我倒想他来了。” “公义,也不必杀气那么重,说不得我们还能以和为贵。”叶欢摆摆手。 “将军,广陵陈家陈应先生率众前来劳军。”边保的生意在外响起。 叶欢闻言不由摇头苦笑:“得,今天欢这一觉怕是睡不下了,换人,公义与子龙先睡,公明你就陪着我吧。”说话间,大公子塞了一块羊肉到徐晃盘中。 “将军,说实话晃现在是精神抖擞,当真不想睡。” 叶欢起身掸了掸身上,迈步出帐:“睡,一定得睡,后面还不知如何。” 边保前方带路,叶欢来到寨门,门前青衫文士见了,上来就要见礼。 “元具是吧,不需多礼了,欢常听元龙说起你。”大公子上前,把臂笑道。 “兄长,礼不可废。”陈应见了心中欢喜,微微挣脱,还是正式见礼。 “小弟陈应,见过悦之兄长。”言语之中除了欣慰,还有淡淡自傲之意,可不是冲着叶欢,今日随他前来的还有不少世家之人,他亦是脸面大增。 “元具有礼,舅父大人可安好?”叶欢一笑回礼,不忘对众人致意。 见叶将军以礼相待,态度温和,广陵来人皆是抱拳相对,将军的笑容多么和善。 “嗯,广陵之富,不在下邳之下,看看这一个个衣着光鲜,皮肤娇嫩,都是有钱人啊。本公子不远千里而来,你们是不是该表示一下?”叶欢想着,笑容更加灿烂。 第1100章 把肉收起来 随着锦囊的掉落,华雄雄壮如山的身躯有些颤抖,胡须也在微微而动。 “都督,到底怎么啦?”徐荣不由问道,心中则是一沉。 “郭汜,吕布、王允!相国若是有恙,本都督灭你们满门!”华雄恨恨的说了一句,将信件往徐荣手中一放,便对营外喝道:“传我军令,明日起兵,赶回西都!” “啊?”樊稠大吃一惊,随即去看徐荣手中之信,一时也是面色大变。 徐荣的身躯晃了晃,双指在太阳穴一阵按揉,吐出口气对华雄道:“都督,我军必要回军,但也不可太过露出行迹,倘若敌军追上来纠缠……” “纠缠?我看马寿成还没有那个胆子!” “都督,定边军前来凉州,西都之事未必与叶悦之无干啊!”徐荣沉声道。 华雄一愣,接着牙关隐隐作响,片刻之后他竟是抽出腰间佩刀,看的二人皆惊。 “咔嚓!”华都督一刀砍倒了摆放地图的木架。 “叶悦之,又是你,卑鄙小人,有本事战场上见分晓,用这等阴谋诡计,你也配称天下无敌?”说话之间,一个木架被华雄砍得稀烂,心中实在是愤懑难当。 “都督,荣只是假设,也未必就与叶悦之相干!”徐荣连忙劝道。 “不是他还有谁这般阴险?叶悦之,你我不死不休!”华雄喊着将战刀插入地下。 “叔耀,我等三人,以你用兵最为稳正,我留下一万铁骑与你,防止敌军追击。雄与樊将军当亲率大军连夜赶回,希望还能赶得上,否则,雄要打开西都,杀尽贼人!” 这句话说到最后,华雄的声音越来越小,但语气之中的冰冷却听得人心中生寒。 “都督放心,荣定会不辱使命,只是都督,定要自制怒气,战局为重。” “叔耀!雄自省的,今夜让王干先引三千骑走,前往安阳,接了大公子再说。”华雄断然道,董卓的长子名为董震,大军西来之时便是他镇守安阳。 次日一早,马腾刚刚升帐召集众将,却有小校来报,言及长安大军连夜撤营而走。 马腾闻言,微微颔首挥退报信之人后,眼光便看向陈宫,之前他还和自己有过提及。 “马将军,可先派遣得力骑军前往打探,确定是否华雄诱敌之计。”陈宫心念电闪,口中却言,没有收到确切消息之前,他也不知是否是郭奉孝之谋成矣。 “公台先生说的是,成宜将军,与你三千骑军,前往跟随,打探消息为上。” “诺。”一身甲胄的成宜接令去了。 “管亥将军,萧荣校尉,你等也各自引一千骑军相助成将军,切记不可擅自为战。”陈宫接道,他还是到了凉州之后才接到贾诩的来信,让他牵制华雄,待鬼才用谋。 “诺,诺!”管亥萧荣亦是接令出帐。 “先生,以腾观之,华雄若是诱敌,当不会走的如此之急,难道西都生变?” 陈宫微微摇头:“此时尚且不知,待几位将军打探而回,若华子威当真撤军,多半便是。” 说话之时,公台心中暗想,郭奉孝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能让华雄大军如此?当真是鬼才也!方才出言只是用兵谨慎,内心深处,他是十分认可马腾的说法的。 “无论如何,腾亦要谢过悦之,谢过各位相助之德。”马将军抱拳道。 “马将军客气了,将军有言,并州西凉,唇齿相依,将军忠勇,岂能不助?” 此时倒是高顺与白帆周仓等众将心中疑惑,这还没打过瘾了,就结束呢? 西都之事,身在徐州的叶欢尚未得知,他只收到过郭嘉的一封信,言及老臣们要对付董卓。鬼才要启用微臣清风大河的力量加以策应,大公子的回信是由文和奉孝决断。 尽量保护王允,尽一切力量护住何刚,叶欢只是提了这两个要求。 至于有没有连环计,有没有绝世美女貂蝉出现,大公子并不清楚。 “各位,不必客气,军中粗陋,自不能与城中相比,大家海涵。”定边军军营之中,叶欢正设宴款待众人,你们都是广陵世家,总得为徐州做点贡献才是。 将军座下首位,乃是“小舅舅”陈玦,自然是没有洗澡之前的那个。 再往下就则是一个华服中年,在座见了,都不由佩服叶将军“心胸宽广”。陈玦在广陵是个惹事精,名声很差,要不是有个陈家的身份,早就被人打了闷棍了。 “将军客气,客气。”众人纷纷相谢,真的是粗陋啊,连野菜都上桌了。 只不过能与名满天下的叶郎一道饮宴,酒菜差点又有何妨?人家是来打仗的。 此时在庖厨营中,老王一脸疑惑的问着边保:“边司马,将军这是何意?吃不好可不行!” 出征在外,他哪一次不把叶欢的饮食料理的妥妥当当,之前收到军令,让他把所有的肉食都收起来,今日全军上下吃野菜锅饼,老王岂能不一头问号。 “大哥,你问我我问谁啊?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边保笑道。 见老王还要问,他看看左右,靠近对方压低了声音:“等他们走了,再弄点好的。” “哦。”老王闻言连连点头,心道这才是正理,反正将军定有用意。 将军什么用意?很简单,哭穷呗,你们好意思定边远来,就吃这个? “叶将军,非是张某直言,将军来护我徐州,定边军兄弟吃的也太粗陋了。”果不其然,广陵张家的张必说话了,座上他在第三,也是仓远公的长子。 “张叔父不必客气,我听元具说,令爱马上就要与元龙定亲,欢当敬一杯。”叶欢一笑,起身举酒相敬。 “悦,悦之安坐,安坐!”张必见状大有脸面,试探性的喊了一声,连连摆手。 “叔父你有所不知啊,欢率军出征,原本是增援北海,未料要来徐州,叔父见谅。” “哎~悦之何出此言,我等岂是计较吃穿之辈,倒是定边将士不远千里而来,万万不可如此,我张家明日就往营中送猪羊来。”张必豪气干云的道。 “张兄说的是,算我邱家一份。”立刻就有人接言。 “是是是,李家也算……” “我欧阳家亦不能落后,寒了兄弟们的心啊……” 一时间众人纷纷出言,颇有点群情汹涌的意思。 第1101章 择优录取 军营一会,叶欢的“野菜宴”令的广陵世家“动容”,于是纷纷慷慨解囊。 大公子心中暗暗得意,咱定边军以后还要多一个名号,全军演技派。 看看李云,那一脸菜色多么“逼真”。 再看看楚南,听到牛羊之时,双眼放光,但显然有所收敛,只是流了点口水。 给钱的都是客户,大公子当然是有良心的。 “欧阳公子是吧,今年逍遥车的限量算你一辆……” “张公子,全套水暖给你一套。” 一众世家子弟一处,叶欢的“本色”发挥的淋漓尽致。 “大公子,真的,那小弟再加一千石粮食。”欧阳公子大有脸面,称呼都改了。 “我给一千二,大公子,那全套水暖是真好,又暖和又不气闷。”张公子笑道。 “张云你什么意思?看不起谁了?我给一千五。” “两千。” “哎哎哎,都别争,叶某是看限量版适合两位的身份,如此相争可就无趣了。所谓好兄弟,讲义气,没有高低,就都一千五怎么样?” “听大公子的,你说了算。” 随着气氛越来越热烈,更多的话题被抛了出来,更给了叶欢发挥的空间。之后广陵世家子弟们都不说话了,我的天,不愧是大汉第一纨绔,吃喝玩乐还能整出这么多? 一番“深入”的交流之后,叶欢亲自送众人出营,公子们莫不是一副恋恋不舍的神情。可也没办法,现在在打仗,大公子看重他们的安全,当真贴心。 “悦之啊,小女与元龙接亲之日,你可一定要大驾光临。”张必不忘叮嘱。 “叔父放心,欢已经八百里快马,调元龙前来,这可是大事。” “好好好,悦之你肯来,张家蓬荜生辉。”第二天张家送来的东西,足足多了两成。 帅帐之中,庖厨营老王正“愁眉苦脸”的给将军汇报。 “将军,东西太多了,粮食还好,那些牛羊我往哪儿放啊?人手不够。” “自己想办法,没看本公子忙着吗?对了老王,明日我要见曹孟德,晋阳佳酿准备好。” 座上陈玦正在画着什么,叶欢在一旁聚精会神,不以为意的挥手道。 “将军放心,将军,那我的庖厨营能不能暂时扩充一下?” “扩充?”叶欢闻言一愣,抬头问道:“怎么扩充?” “将军,曹军杀害百姓,到处都是流民,将军您带的头,兄弟们不忍他们挨饿,多少都给一点。现在我军营盘周围就有很多,我想着弄点精壮!” 叶欢闻言一拍脑袋,昨天一觉睡得太久迷糊了?这可不是坏事。 “老王,聪明啊,那你看着办,记得两件事就成。第一,给我好好挑人,第二,省着点花,出门在外,本公子也不富裕。” “诺,将军放心,那我就去了?”老王身躯一挺,心道我现在挺富裕的。 “去去去,嗯,请赵校尉和你一起去,让他帮你挑。”叶欢挥挥手。 不久之后,定边军营寨旁的空地上,壮观的一幕出现了,数千精壮云集,满脸期待的想要加入定边军。赵云专门带了两队士卒,按操典设置择优录取。 “密县武林乡,吴军,身长七尺三寸,体重两百五十斤……” “阜南县赵乡,赵小芳,身长七尺九寸,体重两百九十斤……” 身高体重,有无明显缺陷,这是选人的第一步,案几之前,有士卒专门为此。 “家中都有何人?是不是独子,有没有得过病?” “军候,家里就我一个了,从小就壮实,没得过病。” “得没得过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得军医看过,到那边去。” 医疗队把关的“体检”是必须程序,林军医若是摇头,便不能入军。 “都看好了啊,场上的石头有三块,一百二十斤,八十斤,六十斤。你们自己掂量,上去抱起站直,一炷香功夫手脚不发颤才算合格,不要自不量力。” “你等等,刚刚吃饱,去那边走上十圈,再来试过。” “赵小芳,一百二十斤,手脚不颤,合格。”片刻之后,军候赞赏的看了少年一眼。 “小子,可还有什么特长?” “军候,我是猎户,会射箭,射的准。” “好,去那边试试。”军候说着一指远处。 “哎!”赵小芳转动着手腕就过去了。 “小子,看上去不错啊?”此处的军候拍拍赵小芳壮实的胸脯,满意的点点头。 “来,射五十步,上靶就算合格。” “哎!”赵小芳试了试弓弦,双足一分,飞快放箭。 “的确行啊。”军候见了他的姿势双眼一亮,不用看一定上靶。 “十环!”远处的声音传来。 “好小子,再射几箭给我瞧瞧?” “军候,我能退远一点射吗?太近了。” “行啊,你要射多远?” 赵小芳摸摸脑袋,他说不出来,拿着弓箭只是一直后退,直到…… “站住,谁让你过来的?” 军候见状急忙跑了过来,对亲兵陪笑道:“赵校尉,这小子射术不错,他说要远一点,我就……”却原来赵小芳一直退,直接退到了赵云的卫队身边。 子龙看看远处的箭靶,足足有一百二十步了,从这里看过去只有巴掌大小。 “没事儿,让他射。”见军候要拉少年,子龙挥手一笑道。 “小子,这是我们赵校尉,你可仔细着点。”军候颔首,随即压低声音道。 赵小芳闻言眼光看了过来,子龙微笑颔首,其实刚才他就注意到了此人。 深吸一口气,赵小芳摆正架势将弓拉满,看的亲卫队士卒也是眼中一亮,可以啊。 “噌……”这边弓弦响动,那里一道白光直飞靶上。 “五环!”远处的声音传来,带着少许惊叹。 赵云微微点头,不经训练,能有这般箭术,相当不俗了。 “小子行啊。”军候颇为兴奋的一拍赵小芳肩膀,这是个好兵的料子。 后者摸摸脑袋:“军头,这弓太轻,要不然我还能射的更准。” “好,换把弓给他,能射的准,直接来我卫队。”军候尚未出言,赵云已然言道。 第1102章 志不能堕 次日一早,叶欢领军出营赴会,赵云亲率十二队随身护卫。 “子龙,这小子谁啊,看上去不错。”叶欢一眼就看见赵云身边的赵小芳。 “将军,昨日刚招的新兵,有一身力气,箭法不俗,就留在身边了。” “赵小芳,跟着你们赵校尉好好学。”叶欢微微颔首,又对小芳笑道。 “哎,将军我一定好好干。”后者重重点头,一脸开心。 天罡斗将之中有四大烈将,恶来典韦,夏侯元让,其余二人尚未得知。 此外还有四大弓将,吕布、赵云、黄忠、太史慈! 能被子龙说一声箭法不俗,赵小芳的箭术就能列入一流。 “哎~玉佩哥,醒醒,我看此人不俗,你能不能不要消极怠工。” “没有凤纹古玉,你自己看。” “我去,算你狠,表弟昨天跟我说了,舅父大人已经搞定此事,你等着就是。” “将军,将军,并州急报!” “急报?”叶欢一愣,接过信件就看。 “我去,小子你这是没事儿给你爹添乱啊,谁让你乱跑的?”大公子腹诽。 “此事交给张周便行,告诉他,不许动用我军一兵一卒!”丢下一句话,叶欢纵马就走,赵云看了一眼传讯士卒,见他也微微摇头,急忙跟上。 “子龙,信儿离家出走,说是来徐州了。”看着赵云疑惑的眼神,叶欢叹道。 “长公子?”赵云闻言一愣,立刻便道:“将军,还需安排接应。” “接应什么?大敌当前,岂能为这小子分心,胆子太大了,也不知跟谁学的!他要是到了徐州,我打不烂他,你和公义谁也别拦着我!”叶欢忿忿的道。 赵云没有说话,心中却道,还能跟谁学的?当下稍稍放慢马速,与亲兵低语了几句。 “小子,你有本事出来,就有本事自己寻来,伯符十一就能杀贼,你好好的。”嘴上说的凶,叶欢又岂能不担心,但眼下时局,他却不能为此事分心。 当年孙策跟着孙坚,看见贼人劫掠,大呼此贼可擒,挥刀便上,杀贼四五! “说起来我也好久不见伯符了,此番回军,是否要公路兄请他来一见?”叶欢想着。 与此同时,豫州寿春,孙策正站在军营之前,神情期待的张望远方。 颌下蓄起胡须,十九岁的小霸王看上去老成了许多。 不多时,数骑出现在视线中,之前一人白色劲装,姿容风流,雅致脱俗。 孙策面上露出笑容,纵马便迎,口中大呼:“公瑾贤弟,别来无恙?” “大哥,小弟来了!”周瑜亦是一脸激动,策马狂奔,他是守孝期满,立刻来寻。 很快双骑便在路中相遇,周瑜飞身下马,快步上前双膝跪倒,孙策见了急忙扶起。 “公瑾,可想煞为兄了。”双手扶住对方肩头,孙策的目光饱含激动。 “兄长,小弟来迟。” 结义兄弟久别重逢,还是遭遇相同,这番相见自有悲喜。 说话间周瑜身后数骑到了面前,其中一人膀大腰圆,筋肉雄壮,令孙策眼中一亮。 “兄长,此乃九江周泰周幼平,豪杰之士也。”周瑜笑着引见。 “孙策见过周兄。”小霸王上前一步,礼数周到。 “不敢不敢,周泰见过乌程侯!”后者还礼声音洪亮,气势不俗。 “公瑾,周兄,此处不是说话所在,且随我回营,为二位接风洗尘。” 众人上马而回,营帐之中备叙别离之情,从周瑜的话中得知。周泰祖上曾受公瑾祖父厚恩,此次周异身故,他前来祭奠,二人言谈之间很是相投。 待得酒席散后,孙策自然要邀周瑜同榻而眠,兄弟两人联床夜话。 “公瑾,当日随父亲从东都而回,为兄自有雄心壮志,想要和天下英雄一见短长。可惜……如今寄人篱下,更难为父亲报仇,愧为人子!”孙策眼中不无唏嘘。 自从孙坚亡故,他始终没有一个能直抒胸臆的对象,如今周瑜前来,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 “兄长何需如此?岂不闻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越王勾践若无十年卧薪尝胆,又岂有日后制霸天下?大丈夫身可在人下,志却不可堕。”周瑜正色道。 “公瑾说的是,奈何策却不知志在何方?” “兄长,小弟为父亲结庐守孝之时,亦曾细观天下之势,以我兄之才,当有可为。” 孙策听了双眉一扬:“公瑾,如何为之,为兄洗耳恭听。” 周瑜一笑,盘膝与榻上而坐,却有一股气势陡然而生。 “兄长,大汉经内臣外戚,蛾贼之乱,又有董卓造逆,各路诸侯,多有各怀异心之辈。若非叶叔父以神武雄才,扫荡四方,如今还不知是如何乱局。” “公瑾,为兄也曾想过,要去投奔师父,可今时今日,我却总是不愿。”孙策连连颔首,出言之时眉目之中带着倔强。 周瑜微微摆手:“但纵有叶将军在,观一曹二袁等辈,又岂是居于人下之人?久后必有一战,形势尚难预料,因此兄长之为,绝不能在中原之间。” “荆州刘表,大汉宗亲,深得民心,麾下亦有良才,此诚不可与之争锋!”周瑜说着,见孙策眼中闪过仇恨,又摇头道:“兄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公瑾说的是,且继言之。”孙策也盘起了腿。 “今岁吴郡叛乱,会稽生变,似王朗等辈绝非安定地方之人!若兄长可领雄兵定全吴之地,到时就可坐拥大江天险,进可与天下群雄争锋,退也可自守。” “吴郡?天险?进可攻退可守?”听着周瑜侃侃而谈,纵论天下,孙策的目光亮了起来。 “自然,以兄长目下,言之还不是时机,吴郡会稽二地久后必将更乱,因此我兄还需潜伏时日,养精蓄锐,表面则做顺服之态,待得时机一到,必能一鸣惊人!” “哈哈哈哈……”孙策神情振奋,大笑出声,随即却是掩口。 “公瑾此言,令为兄眼前迷雾尽去,顿觉前路所在。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卧薪尝胆,雄心不改!策知道了,定会按公瑾之言行事,则你我必有联手横扫江东之日!” 第1103章 痛心疾首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后世不知有多少文人墨客留下经典词句,赞美周瑜。 寿春城中,十九岁的周郎纵论天下,令得小霸王再震雄心壮志。 江东儒帅,美周郎,四英将。 要让叶欢形容,有一句话能准确概括。 公元二零八年争霸天下大赛,总决赛mvp! 统军、和阵,分析、设谋,周瑜的才华发挥的淋漓尽致,无人可比。 也正因此,才将另一位大英雄的雄心壮志,雨打风吹去。 赤壁大战的冲天大火,很可能是华夏历史上最为璀璨的一把。 “孟德兄,原本时空之中你要遇上雄姿英发的周郎,让你功败垂成。而今生,你还要碰见更加天下无双的叶郎,你说你倒不倒霉,我都有点心疼。” 看着远处迎接的那个瘦小身影,叶欢忽有所感,不禁微微而笑。 当然,每次夸奖自己的时候,大公子总是不吝一切华美之词。 “孟德兄,劳兄远迎,小弟失礼了。”收起笑容,叶欢大喝道。 远远的看见叶欢,听着他招牌式的大喝,曹操的心情也很是复杂。 纵马相迎,他没有大喊,隔得太远,喊也听不见。 微微颔首,叶欢与相随士卒的右臂上都扎着白布,他是来吊孝的。 默默摇头,曹操能感觉到对方的坚定,叶郎不会退让,一如既往。 自己与之,是朋友,是同袍,惺惺相惜。相比同样身出名门的袁术,叶欢没有那么倨傲,他的傲气是百战百胜的气质。如今,身份会转换吗?敌人? “孟德兄,你真矮,我确信没有一米六,那么曹昂,还有日后的黄须儿?” 叶欢摇摇头甩开心中不恰当的想法,两队人马已经在道路中相逢。 飞身下马,叶欢上前一礼:“惊闻叔父之丧,小弟心中实痛,我兄节哀顺变。” “悦之有心了,操领你这份情。”曹操正式还礼。 “押上来!”叶欢一挥手,十二队士卒押上了两个人,正是孙观尹礼。 此刻二人垂头散发,双腿不受控制的震颤,不是士卒相扶根本站不稳。 “小弟与孟德兄,世交也,当年欢在东都,多得叔父照拂。此二人狼子野心,见财起意,竟敢杀害叔父,欢特地将之擒来,听凭孟德兄发落。” 十二队士卒闻言将二人押了上去,曹操看着,眼光中暴起无边仇恨。 “泰山贼寇,实是可恨,操要多谢悦之相助之德。”曹操深深一礼。 “哎,孟德兄,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叶欢说着上前,矮身一揽对方肩头。 见他如此,许褚眼中射出精光,脚步一动,却被夏侯渊拉住了。 “孟德兄,斯人已去,生者还要继续,你也不要太过哀伤伤了身子。小弟听说你要晋阳佳酿,今日备足,你我当畅饮一番。”叶欢柔声道。 论年纪,曹操比叶欢大了十岁,可此刻的场面,后者却像个大哥哥在安慰小弟弟。二人的身高差太大,一个八尺,一个六尺,高了一头不止。 被叶欢这么“搂”着,曹操心中当然膈应,只不过人家语气真诚,前来吊丧。又出手为自己拿下杀父仇人,于情于理,他又能说什么? 不过终究是一代枭雄,当下咳嗽一声道:“悦之,凭你威名定边之勇,拿个泰山盗贼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吧?此事我不会放过陶恭祖,悦之你别掺和。” 叶欢一笑,也不答曹操之言,却是点了点曹军众将。 “元让,妙才,子孝,子廉,哦,还有戏先生。你们都是统军大将,智谋之士,孟德兄心伤叔父之丧,怒而兴师,为何不劝?让他名声受损?” 叶欢一瞪眼,气势陡起,众人闻言,一时竟不能对。 曹操听得不对,刚要出言,叶欢的右臂却将他搂的更紧。 “欢信文若仲德几位先生,都不会赞同此举。杀父之仇,的确不共戴天,可冤有头债有主,拿无辜百姓撒什么气?你们本事挺大啊!” “所过之处,赤地千里,杀得痛快是吧?你们是杀得痛快了,孟德兄的名声了?为一己之私,陪葬十万百姓,天下岂不说之,怕是叔父在天之灵……” 叶欢说的慷慨激昂,曹军诸将包括戏志才在内竟不能对!其言大义凛然,竟还是为曹操着想,且定边叶郎的威势他们多次领教,如何与争? 曹操听得不对,双眉一皱,用力挣开对方,沉声道:“叶悦之,你如此言语,那么此次前来,就是要对付曹某?定边军纵然无敌,我亦不惧。” 叶欢的笑容依旧从容,伸手把曹操扒拉到一旁:“孟德兄你现在仇恨蒙蔽,小弟忠言逆耳,跟你说不通,需要冷静。” “尔等身为谋臣大将,却不敢劝谏,叶某当真看错了你们。” 见叶欢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众将不由还真有点心虚。 “叶悦之……”曹操怒喝。 “冷静,冷静,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 “叶悦之你休要欺人太甚,别人怕你,我许仲康不惧。”虎痴许褚终于忍不住了,说着话大步上前,好吗,叶郎一来,就没把自己当外人。 许褚一动,赵云立刻上前,此时人影一闪,又有一人当在了前面。 面对气势汹汹的虎痴,赵小芳深吸一口气:“胖子你想作甚?” 他是个实诚人,赵云和叶欢待他极好,就不能被别人如此对待! 至于眼前的壮汉是谁,他能不能打得过,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许褚闻言,双目一瞪,怒视赵小芳,一股凛冽的气势陡然而生。 后者心中生寒,却硬生生咬牙忍住,张大双目瞪了回去。 “说得好!”叶欢一笑轻拍赵小芳肩膀,随即挡在他身前,后者立刻松了口气。 “这小子到底是谁?对上虎痴都不怂,绝不是无名之辈。”大公子心中暗道,面上却是一副不屑的神情,看了看许褚问道:“你谁啊?” “谯郡许褚,许仲康!”虎痴一声大喝,百步之外的林中,宿鸟纷纷飞起。 第1104章 我打不烂你 虎啸山林,威势不凡,可叶欢和赵云是何人? 伸手掏了掏耳朵,大公子小指一弹懒洋洋的道:“在本公子面前大呼小叫,懂不懂礼数,孟德兄事出有因就算了,你也配?干什么,想打架?” 曹仁夏侯惇等人见了,不由白眼直翻,现在的叶郎哪里像大将,整个一地痞。 许褚也是一愣,眼皮子翻了翻,沉声道:“打便打,怕你怎地?” “我去你挺硬啊,我打不烂你。”叶欢说着捋起了袖子。 “将军,让我来。”赵云把下摆往腰中一塞,大步向前,怎能让兄长亲出。 “子龙,别,被军师管了那么久,你就让为兄撒撒乏子。”叶欢说着摩拳擦掌,这段时日被贾诩管得极紧,也不知多少时日没打过架了,眼前正好。 趁着虎痴许褚刚刚出山,给他留下心里阴影,大公子可不会有负担。 “胖子你别狂,有本事手底下见真章,本公子最恨玩儿嘴皮子的。” “说谁胖子呢?来啊!”许褚也来劲了,当即将外袍脱去。 二人怒目相对,斗鸡一样,曹营众将都看傻了,还能有这一出? 戏志才哭笑不得,叶将军你要点脸行吗,你这还不是以大欺小? 说归说,闹归闹,真要打起来,在场众人还真不看好许褚。不是虎痴不够厉害,关键叶郎太厉害,且步行短打,他的那些阴招损招,众将历历在目。 “叶悦之,你今日来此是耍威风的?不要欺人太甚。”曹操终于喝道。 叶欢闻言一指自己鼻子:“我耍威风,是你吧,我特么的好心好意不远千里而来,为了你的名声,不是朋友我会来?我告诉你,你别得寸进尺。” “本公子现在看他不顺眼,就要揍他,一对一有什么不公平?” “叶悦之你当真没有半点气度?”说到底,曹操还是担心许褚。 叶欢大手一挥:“少来这一套,本公子不爽,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二人这边说话,虎痴已经不耐了,叨叨个啥呢?当下一拳打出,虎虎生风。 “我去,你还敢偷袭?”口中说话,叶欢一拳迎了上去。 双拳在空中撞击一处,众人感觉自己听见了金铁之声,衣摆被劲风带起。 “唔……”许褚哼了半声,拳上剧痛,但看见叶欢,他绝不示弱。 大公子也疼,但说起“表情控制”,又有谁能与之相比? “胖子,你也太脏了吧,今天想恶心本公子?”看着自己拳上的泥垢,叶欢不由皱眉,其实是疼的。对付虎痴许褚,除了实力,还要有垃圾话。 “你……看拳。”见到叶欢嫌弃的表情,虎痴心头火起,揉身便上。 “仲康小心,不可被他……”夏侯渊见状大喊道。 “住口,将军与之较艺,你插什么嘴……你行你上啊。”赵云随之喝道,跟什么人学什么人,最后那句话换做以往,子龙怎么也说不出来。 “砰砰砰,砰砰砰……”拳头不断在空中对撞,许褚起了性子,咬牙切齿。叶欢毫不相让,拳拳硬抗,少在本公子面前展示尿性。 “哇呀呀……”许褚打到兴起,怒喝连连。 “哇什么啊?只会偷袭,就当本公子让你一招。”叶欢不屑。 转眼间数十拳过去,饶众将身经百战,也不由看的心惊肉跳,不痛吗? “痛,痛又怎么样?跟你死磕到底。”许褚咬紧牙关。 “龇牙咧嘴的有用吗?不行了吧?”叶欢喝道,双眉却在微颤。 “仲康……” “别插嘴!” 夏侯渊摇头,快步到了曹操身边:“兄长快点喊停,这样仲康要吃亏。” 曹操颔首,他看的提心吊胆,可就在他准备出言之际,场中形势突变。 “啊啊啊啊……”许褚大喝,全力出击,暴怒之下,更添力道。 但想像之中的硬拼却没有到来,眼前一花,叶欢旋身侧步到了面前。 “啊……”曹仁曹洪异口同声,似乎想起了当日的一幕。 许褚心中警兆连生,叶欢的身法快如闪电,且还算到了自己的出手。 好个虎痴,临危不惧,右拳硬生生扭转再打叶欢,左拳随之而上。 叶欢一笑,右臂扬起,许褚双拳虽是劲道十足,但毕竟经过转向,不够凝练。 果不其然,挡开虎痴双拳的同时,大公子进步提篮,左手四指并拢成刀,在许褚的腋下飞快无比的一抹,接着揉身而上。 一阵奇痒袭来,令得许褚半边身子一软。心中暗道不好之时,叶欢的左臂已经到了他的颈项之间,这一刻,大公子展开的是摔跤之术。 先机尽失,但许褚依旧不乱,腰背挺直发力,与叶欢硬抗,不让他扳倒! 但发力之时,对手的劲道忽然变了,原本顺摔,一瞬间转成了反摔。 这一回,许褚扛不住了,叶欢不但力道惊人,且发力的时机和位置掌握的妙到毫巅!加上他自己的劲力,等若一人与两人相抗,哪里顶得住? 众人就见一番肢体纠缠之后,虎痴健硕如山的身躯被叶欢反摔在地。 “蓬”的一声尘土飞扬,许褚不禁眼冒金星,但叶欢的铁拳接踵而至,对着他的面庞就来了,这一拳要被打上,下场可想而知? 对攻是来不及了,许褚只得双掌护住面门,同时发力翻滚。 一个蓄势而来,一个仓促应对,这一下高下立见!叶欢的右拳打在许褚掌上,后者挡不住那股巨大的力道,手掌被打的拍在自己面上…… “唔……”一阵头晕眼花,许褚亦不由闷哼出声,但翻转丝毫不停,滚了开去。 “叫你狂,打不烂你。”叶欢蹂身再上,此刻却是曹仁曹洪挡在面前。 “干什么,以多打少?你们一起上。”大公子点指对方睥睨道。 那边夏侯惇和乐进双双上前将许褚扶起,起身的虎痴脚步还有些虚晃…… 放下手掌,夏侯惇的头立刻侧向一旁,原来许褚的右眼迅速肿了起来。 “叶欢,今日某与你不死不休!”虎痴用力拍拍脑袋,咬牙切齿的大喝。 “来啊,本公子打肿你另一只。”叶欢寸步不让,就要上前,曹仁曹洪心中一颤,也不知是挡还是不挡。 “够了!住手!”曹操的暴喝之声响起。 第1105章 不服打死 听了曹操暴喝,许褚一时不喊了,叶欢却是好整以暇,眼光挑衅。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好不容易找到空档,收拾虎痴的机会太难得了。 本公子打了十几年驾,拳头都没这么痛过,你个许老虎,一只眼肿就够了? “叶悦之,你也太过分了,那你休怪曹某送客不待!”曹操一挥袍袖,说话的功夫,许褚的眼睛更肿了,看上去只剩一条缝,看的曹操心痛,叶欢你下手太黑了。 “我过分?我看你有事儿,甩个脸子也就罢了,不跟你计较。”叶欢说着一指许褚:“这小子什么身份?凭什么跟我大呼小叫?你曹孟德就是如此招呼故交的?” “我……”曹操不禁语塞,他要不是立刻和叶欢翻脸,还真说不过他。 “说不出来了吧?他对本公子无礼,在哪儿我也是出手教训,怎么着,本公子是喊人帮忙呢?一对一谁弱谁挨打,打死活该,我怎么过分呢?”叶欢依旧不依不饶。 “你,叶悦之你故意激我!”许褚喝道,原本想说使诈,但想想又不妥。 “激你怎么啦?不带?我告诉你许仲康,本公子打你是看得起你!你以为什么人都值得我出手?还好意思说,本公子已经手下留情了,换了战阵,我一拳你还有命?” “我……”许褚无言以对,狂,真他娘的太狂了,打我还是看得起我?虎痴这辈子没这么憋屈过!可他是豪杰,败就是败了,况且叶欢的狂似乎就是理所应当。 “被本公子激你都受不了?换了别人不得死去?身为战将,有一身武艺,心境不稳,上了战阵就是白送!本公子打得人多了去了,吕布、李进、谁敢不服,不服打死!” 叶欢说到打人之时,曹营众将不禁就是一缩,当年切磋,还当真都被打过。 听见吕布李进这两个名字,许褚心里不知为何又好受了一些,这特么怎么回事儿? 见虎痴不再说话,大公子双手一负,双拳则在袖中互相按摩,谁也看不见他的颤抖。 “你小子倒也够硬,能跟本公子拼那么多拳,今日的教训,花多少钱也买不到的!看你也算个豪杰,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今天一战,谁胜谁败?”大公子语气稍稍放缓。 许褚几度张嘴,终究低头道:“今日一战,我败了,但有来日,还要请教!” 叶欢点点头:“这才是丈夫气度,不过想要跟我过招,你还得苦练,尤其是心境。” 看着叶欢出言,许褚竟然微微颔首,曹营众将心中腹诽,叶将军你真是够了。 大公子可不管这些,对曹操一笑道:“如此武艺,定是孟德兄新收的爱将,欢帮你点拨一下,日后便可大成,你却不用谢我,累了,先入帐叙话。” 叶欢说完负手当先而行,自顾自往营帐走去,曹操不禁摇头。你当着我的面打了我的爱将,没事儿人一样,还让我谢你?天下间还有你叶悦之这般不讲理的人? “哦,花奇,给他上药,好的快点。”叶欢不忘说上一句。 “不……”许褚闻言刚想说不用,夏侯渊却对他使了个眼色。 “仲康,他那里都是名贵药材,极为难得,你放心用。”妙才靠近虎痴小声道。 “孟德兄,还站着干什么?你不说要喝酒吗?” 曹操无奈,关切的看了许褚一眼,后者微微摇头,叶欢没说错,他的确手下留情了。否则以刚才对拳的力道,虎痴心里清楚,自己不死也要受伤。 那边花奇送来玉瓶,隐隐间一阵药香传出,沁人心肺。 叹了口气,曹操带着众将一道入营,有什么办法?晋阳叶欢,天下谁不知道大公子的脾气?那一上来不管不顾的,朝堂之上都能动手,就更别提军营中了。 等到了营中落座,看见叶欢用双手捧着酒杯,还洒出一滴之时,众人不由一愣。 “悦之?今日饮酒为何不见银河倒卷?”曹操说着,面容别有深意。 “那都是少年时候的事情,现在需要沉稳。”叶欢一本正经的道。 “算了吧,别死撑了,你就是拳头疼,拿不住酒杯,装什么呢?”众将心里话。 “我去,虎痴这拳头真硬,草率了,下次本公子得带个拳套。”叶欢想着,不过能与虎痴许褚打上一场架,浑身上下都很是舒畅,付出点代价也是值得的。 赵云没有入座,一直侍立身后,看来贾军师不在,确实无人可制将军。 晋阳征东将军府,贾诩端茶要喝之时,茶盅忽然摇晃了一下,他不由眉头一皱。 将茶盅往案几上一放,堂前四名黑衣人立刻挺直了身形。 “以后似这般的消息,尔等不需回报,什么时候臧满之见到了长公子,或者你们找到了长公子再来。最多给汝等三日时间,若再没有消息,提头来见!”贾诩说着一挥手。 “诺!”黑衣人不敢多言,转身出屋而去。 出门十丈,领头的看看左右,方才回身对三人道:“公子出征在外,长公子不容有失,否则你我有何面目?从现在开始,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得有人在路上……” 书房内,贾诩正用拇指与中指按压着太阳穴,总揽一切要务!听起来容易,其后是无数精力的消耗,且为了能让郭嘉专注于西都,贾诩接过了寻找叶信的担子。 看着军师如此,随从丁旺实在忍不住了,来到案前跪倒。 “主家,睡一会儿吧,你这三天就睡了四个时辰……” “少要多言,去给我弄杯浓茶。”贾诩不耐的挥手道。 “主家,将军走时叮嘱小的,他回来要是看见主家痩一斤,就削小的一片肉。丁旺不怕,千刀万剐也没啥,只是主家千万保重。”丁旺说着磕下头去。 贾诩见状连连摇头:“又浑说什么?” “我该死,我该死!”见主家言辞松动,丁旺拍着自己的面颊,一边说一边起身为贾诩放好了软椅,随即上前搀扶他躺下,又把所有的窗帘放好,屋中顿时黑暗一片。 “一个时辰之后叫我。”贾诩闭上双眼道。 “哎!”丁旺答应一声,出门轻轻带上房门。 刚想迈步,又想了想,搬了个马扎过来,他干脆就坐在贾诩门前。 第1106章 惊鸿一瞥 很快,屋中传来了贾诩的鼾声,一抹笑容出现在丁旺脸上。 但下一刻,他的双眉皱起,又一个黑衣人从中门而入,飞步行来。 丁旺急忙迎了上去,拦着对方小声道:“是找到长公子了吗?军师刚刚睡下。” 黑衣人听了,面上露出歉意,苦笑道:“事情紧急,必要立刻禀报军师!” “什么事啊?谁来都说紧急,还让不让人睡觉?”丁旺不禁抱怨起来,但他知道,黑衣人是绝对不会和他说的,他们的嘴,一个个紧得像上锁一样。 “丁旺,你又在干什么,还不带人进来。”贾诩的声音此刻传来。 “哎~”丁旺叹了口气,瞪了黑衣人一眼,这才带他进门。 西都长安。 一队队盔明甲亮的士卒来回奔走,原本热闹的大街上空无一人,家家门户紧闭。 宽阔的朱雀大街上,有两队西凉士卒剑拔弩张的对峙,不时有人赶来加入其中。 靠近未央宫一侧,为首之将身着铁甲,手持长枪,乃是镇军将军牛辅。 在他对面,统军之将策骑赤兔胭脂,掌握方天画戟,却正是温侯吕布! “吕奉先,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枉相国待你恩重,你居然狼子野心,恩将仇报!率军谋反,刺杀相国,今日我西凉士卒断不容你!”牛辅与马上高喝,一脸愤恨。 “住口!当年董仲颖加害我义父丁原,设计蒙蔽与我,言及乃是晋阳叶欢杀之!如今一切水落石出,布乃报杀父之仇,更是为国锄奸,牛辅,今日吾必杀汝!” 却原来昨夜饮宴之后,吕布陡然兴兵,杀董卓与相国府中,牛辅闻之,当即领军来战。 “少要多言,休要多语,众人随我,诛杀背信弃义之人。”牛将军振臂高呼,岳父之死令他满怀愤恨,但亦清楚,自己绝非吕布对手,只能以多为胜。 “汝等为国贼张目,爪牙也,兄弟们,且随我为国杀敌。”吕布毫不示弱。 战火在长安大街点燃,双方混战杀成一片,喊杀之声令得城中百姓尽皆心惊。 与此同时,御史王允府中来了一人,却是乔装改扮的苟图昌。 “张先生,你来的正好,吕将军已然去诛杀牛辅,待他功成,西都长安必入我等之手。”看见来人,王允捻须笑道,神情之间颇见兴奋,两年隐伏,终于诛杀国贼。 苟图昌连连摆手,正色道:“王大人,长安待不得,你要速速随我出城,迟则晚矣。” “什么?”王允勃然色变。 “牛辅麾下,不过五千禁军,吕将军有飞獠雄骑在手,各部听其号令,必能克之。” “王大人,我没时间跟你说那么多,现在必须走。”苟图昌一挥手,数十名黑衣人冲了进来,他自己上前来拉王允。 “你,你要为国贼张目不成?”王允须发皆张怒道。 苟图昌连连摇头:“诛杀国贼?王大人你连接李傕之事,却为何不与我言?昨夜行事,却又为何与吕奉先单独为之?” “我……”王允一愕,他倒并非信不过苟图昌,而是此盖世奇功,已然可成…… “御史你上当了,李傕李儒二人早就对董卓心存不满,他们对你是虚与委蛇,利用大人你和吕布杀了董卓,此刻李傕的西凉铁骑已经离京不到三十里了。” “你说什么?”王允双眼瞪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现在快的一时便是一时,先随我走,征东将军严令,一定要护住大人,得罪了。”苟图昌不再多言,上前就拉王允,他心中亦有愤懑,却不能言。 “爹爹,爹爹……”此时随着清脆的声音,一个红裙少女从屏风后快步而出。 苟图昌拉着王允袍袖的手有一刻停顿,再看其余,只要目光看过来,动作都是一滞。 少女心急跑的快了,遮面的面纱脱落下来,而当众人看清她的面容…… 没有言语能够形容少女的美貌,一切的言语在此刻都是那么苍白。 “你把面罩带上,她是谁?”短暂的安静之后,苟图昌首先回过神来,先对少女说了一句,随即又问王允,看向少女之时,目光有些闪躲,似乎不敢正视。 黑衣人们听见首领声音,也一个个清醒过来,相同的是他们的目光也在躲闪。 “这是老夫义女,小红!”王允对此毫不惊讶,甚至看向苟图昌的眼神还带着敬佩。 “一起走,十六十七,你们进来带小姐走。”后者断然道。 屋外两个身材窈窕的黑衣人瞬间进屋,到了少女面前。 “张先生,张先生,我们走了,吕将军如何?”王允不忘问道。 “王大人只管随我,吕将军之处,我自会派人通传。”苟图昌喝道。 当朱雀街的厮杀还在激烈进行之时,一队车马冲出了长安东门,往大道而去。 与此同时,在西都西侧的大道上,黑压压的一片西凉铁骑士卒正朝着西都飞奔。 疾驰的马车上,苟图昌正在伏案书写,即使颠簸剧烈他的手却依旧稳定。 “微三,此讯分作两份,一份与晋阳郭军师处,另一份直接送往徐州……” 写完信,让麾下送走,苟图昌这才靠在车厢上,深深的出了口气。 “军师说的是,吕奉先此人,乃是主公大敌,借李傕之手将之除掉,上策也。” 他并未派人通传吕布李傕之事,王允可以因为功绩和名声对他有所隐瞒。但苟图昌要是这么容易被蒙蔽,他还能做情报之首?一切都在贾诩郭嘉所算之中。 “董卓一死,西都必将纷争,李傕郭汜李儒,董卓之子加上西凉诸将,还不知要乱成何等模样!无论最终如何,都会实力大损,主公联合马将军,就能纵兵扫之。” 苟图昌想着,不由微微颔首,靠着车厢闭上了双眼。他已经五日五夜未曾合眼了,军师有言,西都之局完成,其作用不下与十万雄兵,眼下当也可算功德圆满。 忽然,紧闭的双眼睁开,苟图昌的眼神中透出一丝讶然! 为何方才他的脑海中竟会是堂上惊鸿一瞥的画面?那个小红,真的只是王允义女? 第1107章 唯一弱点 美女,苟图昌见的太多,但没有一个能与方才的小红相比。 有些想法在他看来是不敬的,但似乎不如此就无法形容少女的美。 夫人的雍容,秦夫人的仙化,郑夫人的灵动。 也许她们有某一项不输,但融合一处,苟图昌当真无法挥去那张面庞。 见色起意?当然不是,大河首领心中转动的是另外一个念头! “公子当年说过,女人漂亮到可怕的程度就叫祸水,这个小红一定是,我要不要杀之?” “除了郭军师埋下的李肃这一手之外,王允也是有所谋划的,难道是美人计?” 苟图昌眼中一亮,想起之前自己了解的消息,将之串联之后,他不禁微微颔首。 “如此女子真要是魅惑起男人来?谁能挡得住?董卓?吕布?肯定不行!” “公子呢?万一以后有人用她来……”念及此处,苟图昌惊出一身冷汗。 “杀了她!既然说红颜祸水,这祸水也不是什么好物……” 叶欢自然不会知道苟图昌心里的想法,但后者肯定想不到,将军可能是当今最了解少女小红身份的人。华夏四大美女之一,貂蝉,有一种说法她姓任,名为红昌。 “红颜祸水就要杀?魅惑?你总得让本公子试试能不能扛得住吧?”倘若苟图昌能问叶欢,以大公子的尿性一定会这么说,上下五千年就四个,容易吗? 西都之变,正如苟图昌想的那样,无论如何变化,都会对将军有利。西凉军必有内耗,就算最后有人出来收拾残局,他的威望还能比得上董卓? 而在其中,郭嘉贾诩无疑居功至伟,一个敢设谋,一个敢决断。 不夸张的说,在联军讨董之时,郭嘉已经在为今日设局了。因为他从苟图昌口中了解到了一个人,李肃!董卓收了吕布之后,意欲杀他灭口。 后者也精的很,一场大火,残垣断壁之中身穿儒衫的成了和他身形相仿的家丁。 想要报仇,向董卓报仇?当时的冠军侯叶欢就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于是乎李肃隐藏下来,摇身一变成了“大河三号”!等的便是此时。 但一个“大河三号”显然还不够保险,郭嘉不敢肯定吕布在知道真相之后一定会对付董卓。对他和贾诩这样的顶级谋臣而言,绝不会只有一手准备。 董卓部将李傕身边,亦有“微尘”之人,是他最为宠爱的小妾。 所以苟图昌并不是不知王允的行事,而是装作不知对叶欢更有利。军师说过,将军的名声不容破坏,大河做事只求结果,其余一切不在心上。 贾诩记得当日汇报此事之时,他在叶欢的眼中看见了一丝不悦。以他对主公的了解,他是不愿运用这样的手法,但矛盾的地方在于,所有的情报机构又是主公一手打造。 妇人之仁?也许不到那个程度,但看看主公对百姓的态度和做法,贾诩几乎可以肯定,这是叶欢的唯一缺点。战场之外的将军太过仁厚,那是他的本性! 此亦是他下定决心支持郭嘉的原因,鬼才的布局不但精巧,行事亦无顾忌!假如叶欢身在晋阳,他会同意吗?贾诩不想去假设,对主公大业有利便可。 因此西都今日的局面,可以看做是毒士鬼才联手,加上苟图昌的临阵指挥。 至于叶欢的弱点,其实袁术孙策在讨贼之时就曾说过,董卓当年亦是看得清楚。 “悦之,数万百姓,在你眼中当真如此之重?此事定要与曹某为敌?”徐州双方谈判的营帐之中,曹操作色问道,看样子他和叶欢之间并未达成一致。 “知道你还说?你这般为之,欢绝不会坐视,强要为之,只能见诸于战阵。”叶欢平静的道,数万条人命,也许这个时代的很多诸侯都能视若草芥,但他? 曹操摇摇头叹了口气:“悦之,以眼下形势,你又有多少把握击败曹某?” “那还用说,十成!”叶欢答得飞快。 曹操闻言不怒反笑:“操就不该问你,不过在此之前,当要谢过你送来二人之情。” 说话间他绕案而出,问叶欢打仗有多少把握?他的回答永远不会变。 “不用,欢为此事,是为了你我朋友之义,孟德兄你也不用有负担,省的到时候你打败了又以此为由。”叶欢摆摆手,从桌上拿了一根牙签,剔着牙道。 “哈哈哈哈,看来这次,曹某还真要与你这百战百胜之将一较长短。”曹操大笑道。 “我去,孟德兄你当真如此开心?徐州之事,与你名声已有极大损及。再和叶某动手,且不说胜败,你好好想想后果,本将军宽仁,可以给你三天时间。” 曹操听了也不回答,一双目光定定的看在叶欢面上,似乎要看出他此言是何用意。 大公子好整以暇与之对视,面对曹军,他亦的确需要多一点时间准备。 片刻之后,曹操默默颔首:“好,就以三日为期,是战是和,到时自有定论。” 叶欢亦是点头起身,伸了个懒腰:“酒足饭饱,欢也该告辞了。” “操送悦之一程。”曹操笑着上前,叶欢与之并肩而行,看上去就似一对友人。 “孟德兄,你放心,你要是被欢捉住,我绝不杀你。” “悦之,你也不用给自己留后路,倘若为敌,你落在我手,必杀之而后快。” “真实,孟德兄你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虚伪,嗯,诗写的也算不错。” 跟在二人身后,听着他们言语,众将表情不一,也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反正叶欢和曹操,怕是满天下也再找不出这样的一对。 “悦之走好。”见叶欢跨上照夜狮子,曹操一抱拳。 大公子抱拳回礼,不忘曹操身后众将,夏侯惇曹仁自然不会失礼,可下一刻。 “元让妙才,子孝子廉,还有子和文谦,三日之后若是为敌,你们可要小心了。叶某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倘若在战阵之上遇见,我会用超级赛亚人……保重了!” 话音落下,叶欢纵马就走,照夜狮子足不点尘,瞬间远去,却留下曹营众将面面相觑! 第1108章 摩拳擦掌 似曹仁夏侯惇这般的大将,谁不是胆气雄壮?阵上厮杀亦多身先士卒。 但即使是他们,听了这句话也是心生寒意,因为出自叶欢之口。 虎牢关下,他们亲眼所见叶郎与李进的惊天一战,寻常的叶欢已是纵横无敌!哪怕他击败虎痴许褚用了一点手段,但虎痴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心中并无太多的屈辱! 加上那招名传天下的超级赛亚人绝学,众将一时心头都是沉甸甸的。 “妙才兄,叶郎言中的那一招到底有多厉害?”许褚不禁对夏侯渊问道。 “仲康,到底多大威力不好说,但最低也要等若一个半叶欢!”后者认真的道。 许褚默然,一个叶欢尚且如此,一个半?那是何等的威力? “兄长,小弟亦想在阵上一见兄长绝技。”另外一边,赵云也是由衷言道。 “哈哈哈哈,有机会,有机会的。”叶欢心道,你多半是见不到了。 他有此言,只不过是在心理上给曹营众将施加压力,如今不但没有“绝平”特技,战场幸运也没有,看来处理完眼前这档子事情,立刻就要设法搞定糜家那块古玉。 回到军中,典韦前来迎接,随在他身边还有一人,正是联军之时曾经一会的陈到。 “叔至来的好,舅父让你前来助战的?”叶欢笑容亲切的问道。 当时陈到随在陶谦麾下,他不便对自家人下手,但亦将二人的好感度提升了许多。 后者闻言,正式军礼相见,口中言道:“府君言及,今后便让到率一营广陵士卒随将军效力,还请将军多多指点。” “好,那叔至你便暂为子龙之副,日后也要多加亲近。”叶欢欣然道。 舅舅还是有眼力的,一营陈族子弟在定边军中更是一种纽带。史书之中不是说陈到像赵云吗?那本将军就把你俩放在一块,日后也能互相增进。 “陈到陈叔至,见过赵校尉。”陈到毫不犹豫,又给赵云见礼。 “公义,我给了曹孟德三日时间思量,我军也要早做准备。” “将军,随叔至前来还有广陵一万丹阳士卒,加上我定边军及陶使君派遣的援军,曹孟德此番定讨不得好去。”典韦出言信心十足。 “哈哈哈,公义说的是,本公子这趟出来要是一场硬仗没捞着,也挺遗憾。”叶欢笑道,现在的恶来早就不是原本时空的一勇之夫了,他的信心是建立在详细的分析上的。 “将军,我想让丹阳精兵今夜就出发,卡住临朐。今日韦也看了他们的训练与士气,兵甲齐备,士气高昂,算得上精锐,交给他们,我军就能全力对付夏侯渊。” 叶欢微微思索,很快便道:“就按公义说的办,今夜你我再详细商议一番,此次对曹军作战,公义,交给你指挥如何?” 此言一出,轮到典韦陷入沉思了,他想的是那般认真,竟是物我两忘。 叶欢潇洒的对陈到一笑,负手就在原地等待。独揽大局,是训练大将的最好办法,郭嘉如是,陈宫如是,典韦亦如是。 赵云看着典韦一脸肃然的沉思,心中佩服。典将军豪气无双,但每临战事,必是谨慎无比,且从这十数日的交流之中,亦可看出典将军有着十分深厚的军事功底。 陈到亦是暗暗点头,日间典韦观看丹阳精兵,每一字每一句都能说在要害之上。 营门前一片安静,足足有盏茶功夫之后,典韦才挠挠头道:“将军,我还差点啊。” 闻听此言,陈到忽觉一脚踩空,这般言语,似乎不应该出自恶来口中。 叶欢一笑:“那公义你知不知道差在哪里?” “将军你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手是曹孟德,我觉得他用兵与众人不同。” “那就没事了,不是还有我给你参谋吗?就孟德兄那几手,欢门儿清。” “对啊!”典韦“恍然大悟”,又道:“那将军你可得帮我看紧点。” 陈到听了微微皱眉,就这么定了?是不是有些草率?还是自己不了解定边军? “公义,多算胜,少算不胜,你可得多花点心思。”叶欢正色道。 “好,有将军帮我看着,韦此次一定好好揍他。”恶来说着摩拳擦掌。 “叶悦之,典公义,快来陪我沐浴。”此时一个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谁?要叶将军和典将军相陪沐浴?”陈到心中惊讶。 “来了来了,马上就到,子龙,你陪叔至了解一下军中详情。”令他更惊讶的是,叶欢的典韦都是连声答应,从神情中看不出一点不悦,说着话便快步去了。 “赵校尉,到底是何人能让叶将军与典韦将军如此?”陈到忍不住问。 赵云一笑:“此人叔至也认识,陈玦小舅舅啊,叔至,请。” “陈玦?那个纨绔?”陈到不禁有些发愣。 说是三天时日,双方谁也没有放松警惕,各自运兵抢占要点。且都保持着某种不言的默契,一旦遇见,就会保持克制,不会轻易动手! 戏志才当日曾给曹操进言要趁定边军立足未稳偷袭之,后者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只给前者举了两个战例,便是当年乐浪和讨贼之时战死沙场的六百定边! 叶欢与典韦也没有动那个心思,二人在心中都是将对方当做劲敌的。 晋阳,征东将军府,书房之中隐隐传出鼾声,丁旺依旧坐在门前。 那日之后,他忍无可忍的去找了郭嘉,奉孝听了便立刻安排张紘与田豫接过了贾诩所有的政务。相比于自己,鬼才是最能了解军师这段时日的劳心劳力的。 远远地看见那个清瘦的身影从中门而入,丁旺立刻起身满脸陪笑迎了上去。 “郭大人,还是你安排妥当,主家今天睡了三个时辰了,早知道我早就找你了。” 郭嘉轻松一笑,眼神向着书房方向看了看,轻声问道:“军师没揍你吧?” “没有,就算有,能让主家多睡一会儿,我也不怕。” “好,现在还早,再让军师睡一会儿,我不急。” “哎~我去给您拿软椅,今天太阳好,晒着舒服。”丁旺说着回身便走,眼前的郭大人通身上下都透着一种轻松。 第1109章 重心东移 郭嘉素性潇洒,见丁旺搬来软椅,也不矫情,就往上一躺。 日光和煦,照的人懒洋洋的的,不觉间一股倦意袭来,竟是睡着了。 等贾诩一觉睡醒,神完气足的推开门,看到眼前景象不由一愣。 郭奉孝,你没事儿跑我门前来睡什么?丁旺你也太狗腿了吧?看你那巴结样。 很快,贾诩莞尔摇头,看样子应该是鬼才来早了,不想打搅自己休息。 “主家你醒了?”听着身后轻微的咳嗽声,丁旺回头道,郭嘉亦睁开双眼。 “我去给您准备清水洗漱。” “记得给郭大人也打一盆。”贾诩一笑,郭嘉起身时口角有银线洒落。 “不用不用。”鬼才并不以为意,从怀中取出手绢,潇洒的擦拭。 “奉孝,看你的样子,西都之事,尘埃落定了?”贾诩问道,丁旺都能看出郭嘉的轻松,他又岂能看不出来?前段时日他可绷的颇紧。 “尚幸不辱使命,好教军师得知,不但董贼殒命,长公子也有了消息,军师放心。” 贾诩一招手:“奉孝进来说,还有,你能不能不把这两件事放在一起?” “对对对,还是军师周详。”郭嘉闻言进屋,二人之间十分和谐。 鬼才少年天才,心高气傲是免不了的。但贾诩却是凭自己的老谋深算和担当赢得了对方内心的尊敬,一句军师为嘉查漏补缺,足见郭嘉对他的认可。 二人进屋落座,侍者送上茶水,很快,丁旺也送了清水进来,便出屋带好了门。 贾诩擦了把脸,面上还挂着水珠便对郭嘉问道:“何大公子和王大人都安排好了?” “图昌行事妥帖,何大公子已经在路上,王大人吗,怕还有一段时日。” “王大人胸有谋略,且善于隐伏,西都一事,可算盖世之功。”贾诩擦干面颊。 “嘉听军师安排,何时将此事禀告天子。”郭嘉颔首一笑,除掉国贼董卓,这件大功安在王允头上,二人之前就有商量。况且王大人在此事之中,亦是出力极多。 “哦?”贾诩将面巾往木架上一挂,看向郭嘉的笑容若有深意。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主公侠客行中这句明言,发人深省。” 贾诩落座微笑摇头,举茶道:“西都之事,奉孝设计巧妙,环环相扣,令人佩服。” 郭嘉淡淡一笑,举茶相应:“若无军师,又岂有眼前之局?其实若论功绩,当真要属图昌,他坐镇西都,揽四方风云,从容自若,将军当年真是目光如炬!” “奉孝,以你观之,西都今后当是如何局面?”放下茶盅,贾诩又问。 “以目下形势,还得看华都督回军是否及时,董卓之子董宁又能否担当重任。若他能,则李傕吕布怕是难以与之相抗,西都怕是终究还要入其手中……” “若他不能,李傕若难以抢占先机,也要为之所败,军师,华子威确有良将之才,且为人忠心耿耿,令人敬佩。现在想想,主公当日若是斩之,则更佳也。” “奉孝,你不要忘了,李傕身边还有李儒,此人可不可小看。” 郭嘉摇摇头:“李文佑此人的确有谋略,眼光也算不错,但心胸气度太过狭小,倘若在主公手下,可以发挥的淋漓尽致。但李傕?他驾驭不了,难以成势。” “那奉孝说说,当日换了主公是董卓,李儒牛辅,又该如何抉择?” “军师,这个我说不好,但主公肯定有办法令其各安其位,不会心生罅隙。” 贾诩颔首,叶欢在此的确老道,属下人际关系的调理,与他的年岁很不相称。 “军师,董卓一死,西都之事已了,只要主公与马将军联手钳制,再难有大害。眼下亦只宜静观,既然如此,朝中之事交给军师,嘉是否要重心东移?” “重心东移?满伯宁也该回来了吧?” 郭嘉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可惜大河清风等在北平不似西都那般,否则的话,说不得就能省点力气。” 贾诩听了,不由伸手点了点郭嘉:“奉孝,此事可再一再二,却不可再三再四。” “对了军师,前番随宪和而来的徐庶徐元直,主公言之有大才也,如今在书院之中亦是不俗。嘉去过数次,叶公与教习们对之赞赏有加……”郭嘉笑着言犹未尽。 “奉孝,你还没和我说长公子之事。”贾诩低头看着茶盅,根本不接对方的话茬。 “军师,长公子此刻身在临城,臧将军的九曲追上了,你猜长公子与谁一处?” 函谷关,西都门户,夕阳落下,一场大战正在收尾。 城门大开,一具具士卒的遗体被抬出,堆在城门西侧的深坑之前,准备埋葬。 城楼之上的案几旁,吕布雄壮的身躯被落日撒上了一道余晖。 面有战尘,双颊的胡渣令的威武的脸庞有着些许憔悴,手持茶盅,他在沉思着什么。 “李傕,李儒,你们这两个卑鄙小人!居然隐伏在后,还有王御史何在?死在乱军之中呢?那么小红了?以她的绝世姿容,若是在乱军之中?” 想到这里,吕布手中一颤,茶盅竟是跌落下来!那般绝美的容颜,心中深刻。 “将军,我军虽然偷得城关,但也损失颇重,无论华雄还是李傕,倘若大军来袭,纵有雄关在手也不能久守,当何去何从?”侯成快步来到身边,想了想还是问道。 吕布不言,他的心思还沉醉在…… 侯成只当他在思考日后之策,没有继续追问。 “将军,将军……”声音传来,宋宪跑上了城楼,眼神之中带着点兴奋之意。 “子清何事?”吕布终于从想象之中清醒过来,眼下之局,已是极为紧迫。 “将军,方才在关中搜出一个行走兖青等地的行商,据他所言。守曹操与兖州刺史金吉不和,之前与陈留太守张邈亦是不睦,其父在徐州被杀,如今兴兵报仇去了。” “哦?张邈张孟卓?”吕布闻言双眉一扬,抚须稍稍沉吟,不禁眼中一亮。 第1110章 甲丁天窗版 徐州,下邳。 宽阔的街道上人流逐渐多了起来,来往之人的面上少了一份紧张,多了一些笑容。 征东将军领太原侯叶欢率领定边军进驻徐州,这个消息传播开来,下邳恢复了以往的活力。汉末乱世,它原本是不多的几座能与西都、成都,襄阳以及晋阳相比的都市。 下邳城中最大的建筑群不是陶谦的刺史府,城东那一大片绵延数里,远观便可见亭台楼阁参差分落的宅院极具富贵大气。徐州糜家,高祖之时便在此生根了。 整个下邳有户十一万,口六十七万六千,糜家一家就要占到四分之一。 倘若不是叶欢的到来让西河张家迅速崛起,那么天下首富的位置,不是蜀中秦家,就是徐州糜家。糜子仲长袖善舞,才具不凡,在他手中,糜家更为兴旺发达。 大街之上,一列精致的马车队缓缓行来,听着拉车骏马脖铃响动,行人纷纷避让。 队列之中,第二辆车眉檐伸出的猛虎标记金光闪闪、栩栩如生,醒目之极。 逍遥车!现在大汉普通百姓皆知其名,知道那只猛虎本就是纯金打造,手工精湛。 当然你若是大世家子弟,还能从车身及其细部特征看出这辆逍遥车的款式。 甲丁加强带全景天窗版,去年刚刚推出的新款,整个大汉限量十二驾! 逍遥车,尊贵与大气的代名词,你是世家大户?高门贵胄?没有此车代步好意思? 当年东都未遭火劫之时,逍遥车洛阳店推出新款,一时间各地纨绔云集!在店门排队领号的家丁仆役绵延三里,蔚为奇观,乃是当年轰动天下的壮举。 街旁的高楼上,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透过窗户,看见金光闪闪的虎头,立刻双眼一亮。 “备车备车,这是贞小姐出行,我必要随之,说不得能有一亲芳泽的机会。” “杨兄?你怎知是小姐出行?难不成你还能看透窗纱不成?”对面的公子问道。 “张兄,甲丁全景版,不是子仲兄就是糜小姐,子仲兄如今在广陵啊。”杨公子得意洋洋的解说一番,起身就要下楼。 “哦,这就是甲丁全景版,杨兄慢走,给我们说说此车有何不同?”同伴拉着袍袖道。 “哎~杨六,你先跟着。”杨公子叹了口气,交代家丁一句才重新坐下。 伸手去拿茶壶,早有人抢在前面为他斟满,看看团扇?亦立刻有人为之打扇。身边一群公子哥模样的年青人围了过来,想要一听究竟,这都是将来的谈资啊。 杨公子“傲然”一笑,拿起茶来喝了一口,他很是享受周围投来的目光。 “逍遥车的来历,你们都知道吧?”放下茶盅,他缓缓问道。 四周一片点头,便有人道:“那是晋阳叶家大公子亲手设计,由大汉首富张二公子打造。” “哈哈哈,算你小子有点见识,悦之兄天下无敌,言之兄当世孟尝,三年前晋阳一会,却也不知二位兄长今日如何,真是想念啊。”杨公子云淡风轻的一笑“感叹”道。 闻听此言,周围的羡慕的目光更加炽热。叶欢,张叙,在大汉的世家公子圈子里便是两大传奇,哪怕与之有一面之缘,说出去都是大有脸面之事。 “我那一辆甲丙版,你们见过,我也说过,就不多言了。今天给你们说说甲丁版。” 整个茶楼瞬间安静下来,有人杯盖响动大了些,被数十道凶悍的目光看的落荒而逃。 以至于伙计上楼之后,都不禁揉揉双眼,什么情况? “手摇全景天窗,一水西域良驹拉拽,一百丈加速六息,全水压卯榫减震……” “甲丁版,跑山路你都不会觉得颠簸,当然,我的甲丙版就已经很好,你坐过的。” “车厢是一寸厚的六锻钢钢板,全大汉只有大同有。内饰汉白玉片,水磨雕琢,地毯,皮毛,不是异族上品就是扶余绝品,更厉害的是人家还保修两年……” 杨公子一番侃侃而言如数家珍,说的一众公子们双眼放光,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你们不要眼皮子浅,甲丁天窗版还不是最高配,最高配的全大汉只有三辆。天子一辆,叶公一辆,张二公子一辆,连大公子都没有!” “什么?大公子都没有?这……”不知不觉间,大公子三字专属已经扩展到了大汉。 “你懂个屁,就凭大公子三个字,他哪怕坐辆牛车,谁敢小看?” “对对对。对对对。”四周一片点头如捣蒜。 “好了好了,也说过了,我得去追糜小姐了。”杨公子笑着起身,洒然而去。 他猜得没错,坐与甲丁天窗版逍遥车中的,正是糜家大小姐糜贞。此时她一身青裙,白纱遮面,正坐与道旁亭下的青石桌旁,桌面上摆的乃是一个“珍珑”。 身材窈窕,削肩细腰,气质淡雅恬淡,白纱遮掩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对剪水双眸,两弯柳叶细眉,十指纤纤犹如玉葱,双指之间拈着一枚黑子,秀眉微蹙静静思索。 周围数十名气质彪悍的黑衣人护卫,不容旁人接近十丈之地。 落下一子,臻首微点,乌黑的眸子看向官道之处,糜大小姐似乎在等待着谁。 “小姐,还不到时候,你来的早了,甄家小姐怕还有半个时辰。”丫鬟一旁轻声道。 两指又从盒中拈起一颗黑子,白纱下丹唇微启:“我知道,家中闷得慌,不如在此等候。” 丫鬟刚要说话,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她抬头一看,骑士飞奔而来,穿得却是自家服饰。 到了近前,几名黑衣人迎上,骑士飞身下马,眼光便落在亭中的小姐身上。 “小姐,主家令我星夜快马,给老主家和小姐送信。” “哦?大哥给爹爹送信也就罢了,为何要给我?小玉,去取来一观。”糜贞出言,眼神却专注在棋盘之上。 丫鬟小玉过来取了信,回去交给小姐,后者落子之后方才拆开观瞧。 “哼!兄长你这是作甚……”片刻之后,她却将绢帛拍在了案上。 第1111章 长房嫡子 丫鬟见状要问话,被糜贞看了一眼急忙低下头去,小姐生气了。 糜子仲你想干什么?卖妹求荣吗?就算他是叶悦之,也得看本小姐乐不乐意。 想着心事,糜贞拿起了腰间的凤纹古玉看了一眼,接着面纱下的小嘴嘟了起来。 亏你叶悦之还是天下无敌的大将,说个话绕来绕去,最烦这种君子风度。 糜小姐这里想着自己的行事,浑然不觉一列马车的缓缓靠近。家丁想要禀告,可见小姐出神薄怒的样子,又是心中一凛,想了想还是作罢。 马车靠近,丫鬟下来摆上脚踏,门帘掀开,一个眉目似画的宫装少女缓步而下。 小玉见状急忙迎上前来施礼,不到面前已然是香风扑面。 “甄小姐,我们小姐刚刚收到大公子的书信,好像生气了。” “哦?”甄宓微微一笑,方才在车上她就看见了糜贞的模样。 点点头,她下车娉娉婷婷的走了过去,轻轻绕到身后,捂住了对方的双眼。 “呀!”糜贞轻叫一声,随即从鼻尖的异香就知道是何人在与她玩笑。 “宓姐姐,你到了?”跟着杏目微瞪看向小玉。 “小姐,奴婢,奴婢看你在想心事,不敢打搅。”后者小心翼翼的道。 “好了贞儿,你自己的脾气自己不知道,他们谁敢打搅你?”甄宓笑着在糜贞对面坐下,又轻声道:“子仲兄长信中说了什么?能让贞儿你如此出神?” 糜贞闻言没来由的心中一虚,面上微红,却道:“什么书信,我是在解这珍珑。” “哦……”甄宓拖了个长音:“原来是解珍珑啊,那让我帮你看看。” 说话间一双美目落在了棋盘上,却不由臻首微摇:“贞妹妹,你这么解错了。” “错了?那该怎么解?”糜贞一愣,有些不服的问道。 “哎,这个珍珑啊,其实很简单,但就是让人想不到,第一手应该放在这里。”甄宓说着话拈出一颗棋子落在桌上,她当日解的时候也花了很多心思。 看见黑子落下,糜贞美目之中露出思索的神情,跟着就是一亮。她的棋艺本来不俗,但正如甄宓所言,设计这珍珑之人玩的全是心理战,越是水平高的越想不到。 此刻第一手摆出,后面的变化就迎刃而解了,但就是第一手,很难想到。 “宓姐姐,到底是何人弄出如此珍珑?倒像是专门与人玩笑的。” 甄宓掩口一笑,笑容明艳之极!看的糜贞暗暗奇怪,对方的笑容中似乎包含着什么。 “贞妹妹你仔细看,还不止呢,你看这棋形全部走完之后像什么?” “像什么?”糜贞来了兴趣,双目专注桌上,想象着随后的变化。 “宓姐姐,像花?对不对?”约莫半盏茶功夫之后,糜贞终于有了答案。 “贞妹妹聪明,的确是花,他的这份心思也算巧妙了。”甄宓幽幽的道。 “他?”糜贞越看越觉得对方有点不对劲,方才一笑明艳动人,此时语气稍带一丝幽怨又是我见犹怜,这和她熟悉的甄宓大相径庭。 “宓姐姐,你口中的那个他是谁?能有这般心思,棋力亦也是不俗。” 甄宓闻言看了自己的侍女一眼,后者会意,立刻拉着小玉走开了。 “这个珍珑,是我在晋阳之时,叶夫人教给我的。” “叶夫人?袁鸾?汝南袁家四世三公,当年与晋阳叶家接亲,轰动天下。以他家的家教,叶夫人精通琴棋书画并不足奇,难道是出于她手?”糜贞缓缓言道。 甄宓摇摇头:“不是叶夫人,是悦之兄长专门作出,让叶夫人消遣为乐的。” “啊?叶悦之?”糜贞一愣,眼光不由看向绢帛,怎么又是叶悦之? 她发愣之时,甄宓亦有幽幽之态,双方倒都没有发现对方的异常。 “甄姐姐,晋阳叶家世代书香,却出了叶郎这么个当世名将,说他文武双全我信,却不知竟还有这般心思。叶夫人应该很开心吧?”片刻之后糜贞颔首道。 “他的心思何止与此?叶夫人得夫如此,岂能不开心?”甄宓认真的道。 糜贞听了秀眉跳动几下,笑问道:“甄姐姐,难不成你对这叶郎动心呢?那一声悦之兄长喊得这么有情意?” 原本她是想逗一逗甄宓,看看这位品貌皆不在自己之下的甄家小姐窘迫的样子。 谁知后者却道:“是啊,自从当年他在吴集救了我,我便忘不了,可惜……” 甄宓玉容认真,说道最后微微一叹,似有无尽唏嘘。 看见甄宓如此,糜贞的心里不知被何物撞了一下,她有些羡慕对方,可以直抒胸臆。同时亦对叶欢更加好奇,但亦不得不承认,从那个珍珑,就能看出对方的与众不同。 “宓姐姐,我可听兄长说起,袁将军似乎有为爱子求娶姐姐的心意。” 甄宓闻言眉头微蹙,神情不悦:“袁家纵是高门贵胄,我也不想高攀。贞妹妹你可知道,我今次前来徐州,往邺城之时,那袁谭兄弟竟然来追我……” “啊?姐姐你没事吧?袁家四世三公,门中子弟怎会如此没有风度。”糜贞玉容一沉。 “哎,豪门大户,原本就是良莠不齐,不过这一次,袁家几位公子也算得到教训了。”甄宓先还是蹙眉,但说到后来却是噗嗤一笑,顿时春风解冻。 “啊?教训袁家公子?在冀州,不是姐姐出手,谁有那么大胆子?”糜贞更好奇了。 “贞妹妹,你知不知道,叶夫人入门之后便为悦之兄长诞下一子,乃叶家长房嫡出。叶公为他起名为信,这信公子如今刚刚十一岁,却已然极具气度。” “叶家嫡子,叶信?我听兄长说起过,姐姐你快说,难道是信公子出手?” 甄宓笑着连连点头:“可不是?亏得他小小年纪,却是有若成人,而且还有一身本领。那袁谭大了信公子十岁不止,经过战阵,却也不是他的对手。” “袁本初乃是叶夫人堂兄,就是信公子的舅父,这么说的话,信公子救了姐姐你,却把自己表哥揍了一顿?你快点给我说说详细。”糜贞听了更加好奇了。 第1112章 给他道歉 半月之前,冀州佟林县,去往邺城的必经之路。 官道上长长的车队有条不紊的前行,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车辙。 显然,这是行走的四方的商队,而且满载货物。 一辆带着金虎头标记的精美马车落在队伍最后,车身之上有着一个大大的“甄”字。 逍遥车能被世家豪门趋之若鹜,除了本身的逼格和舒适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 有了纯金打造的虎头,且不说大汉北方通行无阻,极少有人敢于觊觎。便是南边的扬州荆州等地,亦有威风,定边军也许打不到那里,可张孟尝绝不是吃素的。 扬州吴郡就有过一个案例,抢劫了逍遥车的一帮山贼,半月之后整个山寨被大火焚烧,上下百人只逃出三个!一时间人人引以为戒,金虎头所到之处一片坦途。 此事就是张叙与江东朱家联手为之,甚至出动了暗影,贼人如何能敌? 当然,就靠冀州甄家的名声,在这片大地上也很少有人会与之作对。 但凡事都有例外,今日甄大小姐的车后就跟了一队。为首的是个鲜衣怒马的年青公子,身材魁梧,样貌堂堂,二十几岁年级,目光张扬。 和他相同打扮的还有两个少年,大的十五六岁,小的只有十一二。 十几名青衣人护卫跟在身后十几丈之处,各个精神马术不凡,且队列极为有致。 “甄家小姐,袁谭相随二十里,小姐总该一见吧。”公子与马上高声道。 马车之中的甄宓玉容沉敛,眉眼之间一片不耐之色,换了旁人她早就下令赶人了。可身后之人的身份却是非同小可,骠骑将军袁绍的长子,袁谭袁显思。 袁家四世三公,袁绍位高权重,即使是六大商家之一的甄家,亦不可得罪。 这也是甄宓留在最后的原因,她不愿在众人面前给袁谭难堪。 “大公子,小姐今日困顿,受不得风,还是待回南皮之时,再……”丫鬟出来说话了。 “你一个奴婢,少要多言,小姐既然不适,谭更该探望。”袁谭面容一沉,冷喝道。 丫鬟不敢多言,回到车中却道:“还是世家公子,怎生如此无赖纠缠小姐?袁家是高门贵胄,可人家叶大公子每次待小姐都是彬彬有礼,便是对我们……” “别说了,看来今日我若是不出,袁显思必不会死心。”甄宓冷冷的道。 “甄小姐,你若是再避而不见,可别怪袁某无礼,要把你截停了。” 甄宓闻言更是玉容生寒,刚要起身,却又有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公子,那人好生不讲道理,人家姑娘不肯见他,还要硬缠!” 闻听此言,车内车外具是一愣。袁谭目光扫视,却原来马车到了一个岔路口,从西面来了一队人马,有十来人,穿的都颇为朴素,说话的则是一个黑衣少年。 “青哥,别人说不得是熟识,你我加紧赶路才是。”为首之人微微摇头道。 “公子说的是,是我的错。”黑衣少年急忙道。 “何人敢在那里狺狺狂吠?本公子拔了你的舌头。”袁谭寒声道,今天跟了甄宓一路,憋了一肚子气,正好有人撞上来,他正好借此一舒胸中之气。 听他这么说,黑衣少年先是头一昂,但想了想又低了下去,刚才是自己多言了。 可为首少年此时不干了,双眉微微一皱,眼光便向袁谭看来。 “公子,公子,别多事。”黑衣少年见了,急忙拉着对方袍袖轻声道。 甄宓听了也急忙打开车窗,袁谭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可不能让别人受了牵连。 可等他看清青袍少年的长相,不由又是一愣,怎么如此面熟? 袁谭心道好啊,就拿你们出气,原本还要出言。但青袍少年的眼光看来,竟然如同电光。 瞬间心生寒意,不由一滞,但下一刻又是胸膛一挺。 “叶悦之?”甄宓的脑海中立刻闪过一个身影,眼前少年与叶欢长相何其相似? 不用说,青袍少年正是叶信,黑衣的则是赵大龙之子赵青。 甩开拉扯,叶信双目紧盯袁谭,策骑缓缓而来,面色深沉不怒自威。 “汝,汝乃何人?”袁谭不由问道,不觉间他的语气比之方才已经弱了几分,心中暗道这少年是谁?好厉害的眼神,竟然和颜文二位将军有几分相似。 他自幼习武,越看少年的身姿气度越不简单,说话间一挥手,十几名青衣护卫赶了上来。 他们一动,叶信身后的随从岂能坐视?十余人纵马而上。 单掌一立,前冲之人立刻停下,这一幕看的袁谭又是心中一凛。少年的随从绝对不简单,战马刚刚起速,说停就停,如此骑术骑士寻常? 见少年缓缓而来,十余名青袍人有的已经伸手探向背后,他却视若不见。 到了袁谭马前,叶信勒马,双拳一抱道:“方才我们议论长短,是我等之失,失礼了。” “嗯?”后者不由微微松了口气,原来是来道歉的。 “不过你不分青红皂白,出口辱骂我的兄弟,你也得给他道歉。”叶信不卑不亢。 “你说什么?”袁谭双眼募的睁大,要本公子给他赔礼?你脑子坏掉了? “哦,原来兄台你耳朵不好,我声音大一点,出口伤人就要道歉。” “你?”袁谭心头火起,深吸一口气道:“小子,你要作死不成?” “这个我不会,要不你给我学一下?”叶信淡淡的道。 “你……”袁谭点指对方的手指有点发抖,身后就有人扯出了弓弩。 这一回随从不再留在原地了,冲到叶信身后的同时全部张弓搭箭对准袁谭。 两名灰衣人一左一右到了公子身边,手中各拿一块木盾,眼神死死盯着袁谭。 赵青聚精会神,准备随时冲上去为公子挡箭,就凭刚才那一句,他什么也不怕。 “道歉!”叶信还是淡淡的吐出两字。 “我!”袁谭咽了口口水,娘的这少年比我装备还齐?真要放箭,自己身后的护卫未必能射死对方,但少年身边的人是绝不会犹豫的,他能看出那种坚定。 “小姐,他是谁啊?”小丫鬟张大了嘴问道,说着话,不忘多看叶信几眼。 第1113章 表哥表弟 袁谭一时没有说话,他身后的袁熙和小袁尚架不住了,他们偷偷躲在了青衣护卫的身后。对面少年的那些护卫在一瞬间爆出的战意令人心寒! “道不道歉?我再给你五息时间,否则休怪我揍你。”叶信依旧淡然。 “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我家公子是谁?”袁谭身边一名护卫喝道。 “瞎了你的狗眼,你可知道我家公子是谁?你有本事再吼一声试试?”喊话的乃是太原营侦察队队副秦昌,敢对叶信无礼,在他眼中就是对将军无礼。 “你?我告诉你,在此处惹了我家公子你一定会后悔。”再度出言,声音不禁小了一些,看对方的架势绝不是开玩笑,那是真的要一箭射过来的。 秦昌不屑的一笑:“在大汉,谁敢得罪我家公子,都得后悔。” 袁谭闻言一愣,不由再度打量叶信,少年衣着朴素,但那份贵气却遮掩不住。 “整个大汉?小姐他们好大的口气,这公子到底是谁?”车中的丫鬟说出了袁大公子的心里话,这也太狂了,难道他以为他是大公子? “晋阳叶家长公子,说这话,却也不算过分。”甄宓正色道。 “啊?”丫鬟当即惊叫出声,接着以手掩口,看着小姐的目光充满惊讶。 “青哥,数数。”叶信对秦昌摆摆手,又对赵青道。 “好,五,四……”后者闻言立刻数了起来。 秦昌不再言语,直接张弓搭箭指向袁谭头部,公子下令,他会一击毙命。 “你到底是谁?”袁谭喝问,可叶信也不理他,眼光毫不闪烁。 “今天出来,怎么遇见个疯的?我没必要跟他拼命吧。”面对寒光闪动的箭矢,袁谭可没有叶信那般沉静,和性命比起来,一句道歉似乎…… 就在他要出言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震动,许多骑军飞奔而来。 “大公子,大公子……”当先之将在马上大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袁谭当即一阵大笑,但看看叶信等众人,他的笑声却难以为继。面对千余士卒,对面却还是各个沉静,毫不畏惧。 秦昌心中转动着念头,眼前局面,他唯有擒拿对面公子,才能护住少主。 他是这么想的,侍卫也是这么想的,看向袁谭的目光更有意味了。 “哈,哈……”袁大公子察觉有异,心中后悔,怎么碰见一群疯子? 下一刻,他的眼光又看向叶信身后远处,那里尘烟扬起,一大队骑军而来。 “长公子,长公子……”为首之将亦在大喝,声威更是惊人。 “臧将军?”叶信的口中终于吐出了三个字,来的正是九曲。 “列阵鹤翼,把敌军给我盯住,长公子不容有失。”盯着对面骑军,臧空立刻下令变阵,他的眼中只有叶信,敌军是谁他不管,打了再说。 对面的骑军阵型显然一顿,吕威璜眉头紧皱,眼前骑军的行动…… “两翼暂停,十一队随我来。”很快他做出了决断。 “暂停,六队随我来,郎骑竹,你指挥,稍有异动全力出击。”臧空喊道。 骑军之间还是有着某种默契的,不片刻功夫,二人都到了自家公子身边。 吕威璜见了来人,当即一凛,纵马将袁谭拦在身后,想了想抱拳道: “臧空将军?定边九曲为何在此?叶将军何在?” “你是何人?这里不是渤海,臧某为何在此,不需与你交代吧?”臧空亦是一般动作,看了看吕威璜他冷冷的回了一句。 “定边九曲,三大王牌之一,臧空臧满之?”袁谭此时一脸愕然。 “某乃冀州骑校尉吕威璜是也……” “我管你是谁,敢对我家少将军动箭,反了你了?”臧空喝道。 “公子,你说,要收拾谁?我把他们一起拿下。”接着他就侧首对叶信道。 吕威璜闻言一愣,想要出言反驳,但……眼下他麾下的骑军只与九曲人数相当。如此情形,天下无人敢说能是定边铁骑三大王牌的对手,况且…… “臧叔,我只要他给赵青道歉,也不用你出手。”叶信一指袁谭。 “哦。”臧空点点头,打量了吕威璜身后的袁谭一番,便道:“那个谁,听见没有?我家公子让你道歉,那便算了,如若不然,某把你们全部拿下。” 听着二人说话,袁谭这个气啊,以前只听说过定边军牛,今天算是见识了。可你让他和臧空,和九曲硬钢,终究缺乏底气,但想了想却是心中一动。 “臧将军,你叫他公子?他是……” “他是叶将军的公子?”吕威璜闻言也反应过来,跟随袁绍久经战阵,他倒不并不畏惧臧空,可眼下局势,他方才一心想的是如何保护袁谭。 “除了将军,还有谁?”臧空不以为意,紧接着眼珠子转了转,看看袁谭,又看看吕威璜:“吕校尉,他……” “这是袁将军长子,大公子袁谭。”后者心道你总算反应过来了。 臧空不禁挠挠头,就算没有吕威璜之言,他也见过袁绍,岂能有假? 叶信听了也有点小愣,袁谭?那不是我大表哥?这么巧呢? 看看臧空,他纵马上前。 “原来是显思表哥,我娘经常说起你的。”叶信笑道。 “你是叶信表弟?”袁谭刚才就看出来了。 “臧叔,你们先走远点好吗?我和表哥说几句话。” “好,你们哥俩聊。”臧空爽快的点头,挥挥手让九曲后退,又看看吕威璜:“吕校尉,麻烦你有点眼力劲儿好吗?” “哦,大公子你们聊。”吕威璜眼神闪烁几下也带人退了下去。 “大表哥,刚才是叶信得罪了,不过,赵青是我兄弟。”叶信的语气柔和起来。 袁谭闻言顿时好受了许多,大气的一挥手:“误会,误会,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接着他又对赵青一抱拳:“你是我表弟的兄弟,刚才得罪了。” “不敢不敢,是我不好,刚才乱说,还要给大公子赔罪。”赵青急忙道。 臧空和吕威璜就在十余丈之外看着,叶信与袁谭、袁熙、袁尚一番言谈之后,几人的关系似乎立刻亲近起来。 第1114章 互探虚实 听了郭嘉的叙述,贾诩微笑摇头,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有臧满之率领九曲护卫身边,叶信还和袁家拉上了关系,安全肯定得以保障。 “军师,主公诸子眼看一个个就快成年,都是颇有才具啊。”郭嘉叹道。 贾诩双眉微微一皱:“奉孝你想说什么?” “嘉知,军师知,主公亦知,不过还不是眼下之事。冀州之事,似袁本初长子那般,实不足与信公子相提并论。”郭嘉一笑轻松的道。 “奉孝,你此时安心与东边即可,西都事了,诩也能腾出手来了。”贾诩目中寒光一闪。 “哈哈哈,那等魑魅魍魉之辈,军师反手可为齑粉,不足为虑。” 贾诩摇摇头,将案上的公文拉了过来,接着目视郭嘉。 “军师,最近事情太多要军师烦忧,嘉便让臧满之可以护卫长公子前往徐州。主公这一去因缘际会,公子说不得就能多长几分见识。”郭嘉陪笑道。 “奉孝你看得通透就行,主公那里,可曾送信?” “送了,军师高明,目光深远。” “奉孝你还有事吗?诩这里……”贾诩一指案上公文。 “有,有,最后一件,说完就走。”郭嘉说着来到了案前,轻声道:“据报,袁绍有意为长子袁谭求娶甄家小姐,但嘉知道,甄小姐却是对主公……此事还需军师。” “郭奉孝你好大的胆子,主公家事你也要置喙?”贾诩眉头一扬。 鬼才连连摆手起身:“我不敢,但军师是长者,我走,走了。”说完出门而去,又是小心翼翼的将木门带好。 “冀州甄家?”贾诩目视东方,随即奋笔疾书。 徐州,广陵,洛林乡附近。 一队百余人的骑兵缓缓纵马而来到了林间,他们身穿全是丹阳兵军服。领头的队长剑眉星目,身躯如山,居然是征东将军叶欢。 大公子就是衣架子,普普通通的队长军服,穿在他身上就别有一番气度。 不过要是让曹营众将看见这等场景,他们一定会鄙夷的说,猥琐,太猥琐了! 停战三日之后,双方心照不宣的开始了一系列试探作战,意在探明对方虚实。 “我军战将此番临阵,切不可过于突前,以致为叶悦之所趁。”曹操很是明确的下达了军令,对叶欢的本事他再了解不过,超级赛亚人,他绝不愿损失大将。 夏侯惇等人对此深以为然,叶欢拿出杀手绝招,倘若在阵上遇见。曹营之中除了虎痴许褚,其余怕都撑不过三十回合,的确容易为之击杀。 其时戏志才便问,叶欢掌中镗,胯下马皆是醒目,且毕竟是大将,当真会如此? “戏先生有所不知,当年颍川讨贼,贼帅波才设计诱杀悦之麾下六百骑军,其后他便天天易容上阵,就算没有趁手的武器马匹,死在他手下的敌将不计其数。” “军师,兄长所言极是,颍川之战,至今我等历历在目!”曹仁等立刻接道。 于是乎夏侯渊等人每次与定边军遭遇,都要打足十二分精神观察。你无法肯定叶郎会从哪里突然冒出来,有备无患。 骑兵到了林间之前,花奇撮唇吹了几下口哨,不多时大树之上就跳下一人。 “飞云骑八曲十三队在此,来人可说口令。” “猎杀虎豹骑,回令。”花奇正色道。 “活捉夏侯渊,敢问……啊?将军?”后者迅速解答,刚要问话却一眼看见了叶欢。 摸摸自己的面颊,感受了一下皮肤的弹性,叶欢上前一笑道:“八曲十三队?周扬人呢?” 后者立刻肃立,军姿无懈可击。 “回将军,我军受命观察三道之情,酌情出击,队长正在前方小憩。” “带路。”叶欢一摆手,士卒立刻转身一路小跑。 林间的一棵大树下,队长周扬正靠着树干发出鼾声,忽然,他双眼睁开,目视远处。 等那个身影出现在眼中,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我的天?将军来了,快拿皮毛出来。” 说着话周扬屁颠颠的迎了上去,作为五军的老兵,叶欢的身形永远不会忘。 亲兵听了,很是熟练的取出一张皮毛铺在树下,将之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将军,怎么亲自来此?”周扬出言一脸的笑容。 “废话,本将军说过,要杀几个曹营上将祭旗,最好是虎豹骑夏侯渊。”叶欢笑道。 “将军威武,可惜那夏侯渊成了缩头乌龟……”周扬稍稍矮身在前领路。 “将军坐,将军坐……”掸了几下毛毯,他从亲兵手中接过了水囊,擦了又擦。 “将军,山泉水,您凑合着喝几口,还没动过。” 叶欢也不客气,坐下之后靠上了树干,接过水囊就是一大口。此时十三队休息的士卒很多围了过来,看着自己的队长和将军如此亲近,人人眼中都有骄傲。 “周扬,你挺会挑地方。”叶欢一笑摸摸身下的毛毯:“好东西啊。” “将军说的,不会好好休息,就不能打好仗,我都记着了。”周扬身躯一正,又笑道:“毛毯是卡鲁什给我带来的,上次他们队输给我们了。” 叶欢招招手,周扬立刻蹲在身边,从亲兵手中接过蒲扇,就为将军轻轻扇风。 “兄弟们都坐吧,继续休息,给我弄点吃的来。” “哎~”周扬一伸手,亲兵递来几个锅饼,配合的极为默契。 “将军,将就着吃点,我不能生火。” 叶欢接过啃了一口,眼光看向周扬。 后者会意,手中蒲扇不停立刻道:“将军,曹军此次用兵极为谨慎,一个个溜尖的滑,我在这里观三道之军情,打了好几次,楞没抓住几个……” 敌踪,军情,敌军战力,士气,阵型,加上自己的猜测。周扬侃侃而言,说的头头是道,叶欢则靠在树干上,闭上双眼一派享受的样子。 “将军,您想抓夏侯渊,我看有点难啊,九队之前见过一次,身边至少百骑护卫……” 说着话见叶欢双眼睁开,周扬眼皮子一翻立刻改口:“将军出马,百骑算个屁,我看曹军那些大将就是怕了将军,都不敢露头了。” 第1115章 驴蛋蛋 林间一片安静,叶欢背靠大树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周扬和两名亲兵蹲在一旁,轮番为将军轻轻打扇,赶走那些讨厌的飞虫。 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当然不是。 若非一直打扇力道不好控制,周扬甚至不会找人帮忙。 他巴不得能有这样亲近将军的机会,若不是将军,他哪儿来的如今妻贤子孝? 士卒们都保持着安静,就是咳嗽都用手捂住嘴蹑手蹑脚的跑往远处。 看着远处的将军,哪怕他口角拖着长长的口水,丝毫不影响士卒们崇敬的目光。 在定边军中,叶欢到哪一支部队都是如此。 当年长社大战,朱儁曾经看到过这一幕,还问过当时的队长林勇。 “中郎,我说不好,但将军在伤兵营,连喝水都不敢大声,就怕影响兄弟们休息。” 如今的林勇已经是飞云骑校尉了,麾下千五精锐骑兵,周扬也是他的部下。 “不必看了,得士卒之心如此,老夫平生仅见。”朱儁感叹一句之后,视察都不继续了。 “花大哥,那边的山沟里有好肥的花蛇,要不……”远处一名什长小声说道。 “真的假的?等会儿没事儿带我去看看,将军最喜欢蛇肉了。”花奇笑道。 “花大哥,到时候我们再找个山洞,带上几把蒲扇,就不怕有烟了。” “小子,有你的,等这仗打完,我给你一壶晋阳佳酿。” 什长听了神采飞扬,不禁舔了舔嘴角,但下一刻却是正色道:“花哥,不用,这是弟兄们的心意,拿了不是滋味。晋阳佳酿,我靠军功换,就差四颗人头了。” 花奇点点头,一拳捶在对方胸上:“好小子,我等你,一定给你留。” 打扇的手微微一停,周扬将之交给亲兵,猫着腰迅速跑向远方。 三十丈之外,一个身材瘦小的士卒快速奔行而来,却被同袍拦着了,一阵挤眉弄眼。 “你们有病吧?什么虫子咬的,军情,我要见队长。” “轻着点,将军在那儿睡觉了,别说话。” “你说什么?将,唔……”瘦小士卒闻言双眼放光,接着双手捂住自己的嘴。 此刻周扬飞奔而来,压低声音问道:“驴蛋蛋,快说,将军在睡觉。” “哦。”向着叶欢的方向看了一眼,被称为驴蛋蛋的士卒丝毫不以为忤。 “队长,前方七里,有一队曹军斥候,都是骑军,大概一百多人。” “好啊,终于来了,干他!”周扬兴奋的跳脚,这几天碰到的都不超过十人。 “嘘,队长你声音大了。” “哦,哦,一时没控制好,马上传令,全军集合,我们十三队,够了。” “驴蛋蛋,过来给本公子捶腿。”叶欢的声音远远传来。 士卒听了当即面现狂喜,喊道:“将军,驴蛋蛋马上就来。” “队长,敌军士卒皆着黑甲,马儿也比寻常高大,还有个家伙披着锁甲……” “我去,大鱼啊,漂亮!你快去给将军捶腿!” “哎!”驴蛋蛋点点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到叶欢身边,直接跪在脚前。 “将军,将军,我的信你收到了吗?”说话间,已经开始为将军捶腿。 “当然,你娘的病好了是吧?你这么厉害,本公子就说会好。”叶欢笑道,眼前的士卒姓吕,大名叫吕单单,喊来喊去就变成了驴蛋蛋。 吕单单憨憨的一笑,低头继续为将军捶腿,这一刻他面上的认真近乎虔诚。 “驴蛋蛋,刚才你说,那些曹军里有个穿锁甲的?”叶欢摇摇头轻声问道,自己的兵自己爱,他喊对方捶腿,就是要给他机会,否则驴蛋蛋可是执拗的很,心里会不舒服。 “对啊,那家伙还挺壮。”随口答了一句,驴蛋蛋立刻抬起头来,目光有些疑惑。 叶欢指指自己的耳朵:“你忘了,本将军这耳朵,二十丈都能听见落叶。” “对对对,将军是最厉害的,将军,舒服吗?”驴蛋蛋猛地一阵点头,又小心问道。 “舒服,比本公子的小丫鬟捶的都舒服,好了,你省点劲,马上要打仗了。” “我不,将军我一身是劲,您放心,驴蛋蛋这回要立首功。”后者坚定的摇头。 “将军,敌军斥候队一百二十人左右,我要干掉他!”周扬走了过来,神情认真。定边军标配,骑兵一队六十三人,不过作为侦察队使用时,一般都会补充一倍。 “你弄你的,本将军就要抓那个穿铁甲的。”叶欢一挥手。 二人说着军情,将军却靠在树上,还有人捶腿,这一幕似乎不够庄重!但所有的士卒都不会这么看,他们只是认真的作着战前准备,一定要在将军面前露一手。 “将军,那不行,他们配你出手?说出去我周扬还要脸不要?”后者连连摆手。 叶欢双眼一瞪:“反了你了?本公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一个抓不住,我要脸不要?” “将军,只要他敢来就跑不掉,要放跑了,周扬割下自己的脑袋。” “少废话,你指挥就行,本将军今天就当个什长,快去安排,此乃军令。” 周扬条件反射一般挺立,腰杆笔直:“诺,那将军休息,随时出发。” “对了,这还有点样子,典韦将军坐镇大营,本公子这不是找找当年的感觉?”叶欢一笑,他选择出击是不想干扰典韦的指挥,局势摆在这里,双方势均力敌。 犯错?倘若犯错能让恶来更进一步的话,叶欢不在乎,战阵之上,原本就是如此。 当然,对于大局他是有着缜密分析的,这种互相试探的开端,和当年边军何等相似。 率领十二队驰骋北疆,大小数百战,那是叶欢生平最为畅快的岁月!一个小小的队长,没有那么多顾忌,一心杀敌历练,那段时光,最近经常出现在梦境之中。 “全队都有,敌军前来,准备迎战!”片刻之后,周扬坚定有力的声音响起。 “好了。”叶欢忽的起身,拍拍双手,驴蛋蛋和另一亲兵立刻为他掸去背后的树屑! 第1116章 典韦的偏执狂 定边军大营,帅帐之中,典韦坐于侧位之上,双眼紧盯在地图之中。 担当徐州大战统军要责,面对曹操,恶来无比的认真,他不容许自己犯错。 帅位他是绝不会坐的,哪怕实际如此,在典韦心中,那永远是叶欢的。 传讯士卒来回穿梭不停,将一份份简报放在案几之上,他们屏息凝神,脚步轻巧。 王二虎和牛必看了战报,会随时将最新的军情标注在地图上,以便将军观察。 糜竺和孙乾从下邳而回,押送军粮和物资到了军中,看着一片忙碌的景象,心中暗暗称奇。那些士卒走马观花一般来来去去,却不会发出半点声音。 “糜竺先生,孙乾先生,典将军指挥作战之时,二位若无要事,还是……”走到帅帐之前,队长江午伸手一拦,笑着低声道。 糜竺点点头,当年他就知道典韦的习惯,埋首地图之间,打雷都影响不了。 “江队长,典将军指挥,将军呢?”他也压低声音问道。 “先生,将军和典将军信得过先生,万万不可外传,将军亲自领军在外。” “哦,那我等就不便打搅了,等典将军有空,劳烦江队长来叫我一声。”糜竺笑道。 “好,将军和典将军为二位先生安排了营帐,请。”江午颔首,立刻有人带二人前往。 营帐之中一尘不染,铺着整洁的地毯,二人到了马上有人送上热茶,蜀中君子针! 别处军营可能是个简陋的所在,但绝不包括定边军,强大的后勤保障和丰富的物资让叶欢极为在意细节!出征在外,吃不好睡不好对战力是会有所影响的。 当然,针对老兵!似白帆和周仓所部还享受不了这种待遇,艰苦亦是军人素质的养成。 定边军普通一兵都明白这个道理,战功越多,待遇越好,没什么不服气的。况且比起大汉其余士卒,定边军无论装备还是后勤,都要胜过不少。 喝了一口香茶,孙乾微微颔首,茶是好茶,士卒的手法也相当纯熟,水温控制极好。 不一会儿,庖厨营又送来了青梅、橘子、肉脯等小食。不但新鲜喷香,摆盘也是别具一格,颜色搭配,刀工细腻,令人赏心悦目,就似一件艺术品。 炒菜和铁锅出现之后,迎来了一场厨具的革新,现在什么菜刀、砧板,打蛋器一应俱全。 紧接着,定边军庖厨营也迎来了一场大练兵,提升厨艺,精益求精是叶欢亲笔所书。 作为将军身边的庖厨营营首,老王的刀法精湛无比!当然不是黄忠的凤纹寒魄刀和华雄的虎口吞背刀,而是菜刀!那是老王爱如珍宝的家伙,将军赐名为“旺德福”。 “子仲兄,定边军当真与众不同,就这些,下邳的酒楼怕也不易得见!”看着那些精致的银盘玉盘以及种种瓜果肉脯,孙乾不由得啧啧连声,摇头叹道。 糜竺一笑拈起一块橘瓣,内中的白筋都被抽掉了,色泽金黄,入口香甜多汁。 “叶将军那天下第一公子之名岂是虚至?不过天下怕也是独一份了。” “嗯,这位叶将军当真名不虚传,亲眼所见更令人敬佩。”孙乾连连点头,随即笑着对糜竺一抱拳:“如此人物,乾还要祝令妹觅得良配,糜家日后定会更加兴旺。” 后者闻言却是苦笑摇头:“公佑,你有所不知,我那妹妹自由娇生惯养,又是刁钻古怪,这事儿我还不知道怎么和叶将军说了。” 孙乾一摆手:“子仲兄不必担心,叶将军气度宽宏,更是文武双全,岂不闻侠客行将进酒乎?叶公七绝名扬天下,君侯家学渊源,令妹那些难得住别人岂能难得住他?” “公佑,我不是怕君侯应付不来,而是如此颇为失礼。”糜竺又道。 “哎~君侯人物风流,令妹天生丽质,他又岂会不解其中之意?”孙乾一笑。 “不行,待会儿看机会我还得先跟典将军说说,他和将军情若兄弟,一定了解。” 二人在这营帐之中一番言语,竟是似乎忘了眼下战事!心中丝毫不加担心。定边军百战百胜,横扫天下,有这种想法的可远不止糜竺、孙乾二人! “告诉公明与子龙,严格讯示麾下诸将,不要太飘了,曹孟德用兵率性,非寻常可比!倘若有人自傲轻敌,坏我军心,一律斩立决!”帅帐中典韦起身下令。 “诺!”王二虎应诺,立刻出帐而去。 “将军,此道军令,是否太严?”牛必一旁轻声道,他和王二虎是被典韦当做参谋用的。恶来打仗有个规矩,必须有人跟他唱反调,从兖州讨贼之时便是如此。 假如典韦决定了一件事情,负责之人没有反对,恶来是要双眼一瞪揍人的。 南山武院学习的时候,太原营统领于禁曾经给众将说过一个笑话,他曾为典韦之副。 “你说本将军说的不对?为什么?”恶来认真起来绝对是水滴石穿。 “啊,天气太热,太热了。”当时的骑兵队统领萧荣一脸的无奈。 “天气太热?是何道理?给我说清楚……” “我……将军,我实在没得说了,不说您又要揍我!”萧荣都快哭了。 “我去,你说的没有道理,我就不揍你了?敷衍主将,罪加一等!” “将军等等,你让我再想想……”能让萧荣语带哭音,除了叶欢就是典韦。 当时一众战将尽皆捧腹,脑海中想象当日的场面,越想越憋不住笑。 此事恰好被叶欢听见,他也笑了,但却是深以为然,还特地给众将上了一课。 看似可笑的事情,却恰好能证明典韦的认真到了偏执的地步,就是因为这种偏执,才有了今日足以独当一面的大将典韦!做法吗,可以看做是恶来的风格。 “严个屁,将军说过,百战百胜又怎么样,输了一战就打回原形。那帮混蛋本将军最清楚了,再不严一点,他们能长了翅膀飞上天去。”典韦“恨恨”的道。 “将军说的是,哦,不对,这样的话,对兄弟们的士气是否有打击?”牛必点点头,察觉不对立刻改口。 第1117章 痛并快乐着 冀州,磐安,刺史韩馥麾下八千精锐由张荣统之坐镇与此。 此地乃是同往邺城的必经之路,城池连连加固,大军在此便有防袁绍之意。 臧空率军前来,以贾诩的周全当然会做出安排,他以叶欢的名义给韩刺史写了封信。 后者收到是颇为欣慰的,征东将军对他一向颇为尊重。 信公子离家出走,韩刺史对之也十分关心,特地下令,云麾校尉通行无阻。 磐安城外的冀州军营地,操场之上,两条人影双棍并举正在较艺。周围围了许多人,臧空、沮授赫然在列,更有不少士卒不断加入,不偏刻偌大的操场被围得水泄不通。 皂袍少年卓立如山,行动之间脚步沉稳,腰马扎实,一条木棍幻化数十! 对面的黑衣大汉亦毫不相让,木棍在他手中精巧无比,对抢攻势煞是好看。 “满之,信公子不愧是叶将军之子,这般年级,如此武艺,当真难得。”看了片刻,沮授不由捻须对臧空道,言语之中全是赞赏之意。 “先生,张司马才是不俗,观其枪法,定有苦功。”臧空笑道。 原本找到叶信,他就要带长公子回并州,以免夜长梦多。 可叶信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岂能如此轻易回去?说不得找出无数借口,什么初见表哥,有些得罪,要好好招待一番,什么在家就是井底之蛙,出外方能见识天地之大。 换个人臧空才不管那么多,你不走直接捆了带回去。可这是叶信,长公子的身份非同小可!况且他对之亦是极为宠爱,说不得就被后者拖了好几日。 几天的功夫,叶信和袁谭、袁熙、袁尚混的极熟,表兄弟几人一道打猎,一道游戏。袁谭岁数大还好些,后两个直接成了叶信的迷弟,他会玩儿的太多了。 缓兵之计有了效果,但也只能拖个几天,想跑是跑不了的。有九曲在身边,安全不用操心,但即使叶信也跑不掉,臧空是出了名的玲珑心肝,九曲更是天下闻名。 此时沮授来帮忙了,他邀请臧空的九曲前往磐安,存的就是向这支王牌学习的念头。 没有得到军师的许可,九曲当然不会教,但和定边军一处,哪怕是常规操练,也能让冀州士卒学到不少东西。几日下来,贾诩又有来信,臧空就更走不掉了。 黑衣大汉是谁?河间人士,姓张名郃字儁乂,投军之后被沮授提拔,现为别部司马。 叶信是个武痴,他深深记得师祖童渊之言,不经实战,永远难成绝世高手! 在并州虽然有一众猛将可以让他博采众家之长,但毕竟会有身份上的顾忌。似典韦、张飞、赵云,张辽,他们指点叶信不遗余力,可对长公子动手?始终是失礼。 马超的到来更点燃了长公子心中隐藏已久的心思,看着对方因为挨揍而突飞猛进,叶信待不住了。加上二人之间的约定,这才让他不顾一切,离家出走。 果不其然,游走四方,且不说能否遇到高手,光是见识上的增长就能令他心胸开阔。 而在磐安,他终于遇见了期待之中的勇者,河间张郃,寂寂无名却勇猛非常。 “师祖常说,巧由心生,张司马的枪法果然巧妙,唯有子龙叔父可比!”一场大战,叶信精神越发抖擞,实战的刺激,对手的强大,只会让他更加兴奋。 “叶郎名满天下,有无敌之称,想不到他的公子十二不到,就如此勇武。”张郃亦是暗暗称赞,他没有留手,不是因为沮授的交代,而是根本不能留。 一开始存了心思,立刻落入下风,叶信的攻势却戛然而止,没有言语,只有浓浓战意。 张郃看懂了,同为武者,他懂叶信那颗向武之心,不愿意占任何一点便宜。 “空哥,这个张儁乂厉害啊,将军要见到一定欢喜。”郎骑竹在臧空耳边轻声道。 后者微微颔首,论武艺也许不算顶尖,但和叶欢典韦久出,臧空的眼力毋庸置疑。 五十回合过后,双方的招数越来越快,木棍之上蕴含的劲力也是越来越大。很多的士卒都看不清楚变化,只能见到场间无数的虚影,听见霍霍的风声。 沮授摇摇头,他已经看得眼花了,不由对臧空道:“臧将军,让他们停手吧。” 叶信的身份他是不能不顾忌的,万一有个闪失,自己在韩刺史面前也不好交代。 “先生放心,不必。”臧空摇了摇头,叶信的心思张郃看得出来,他又怎会看不出? 玉不琢不成器,将军经常如此说,既然长公子想,有些责任,臧空也愿意担。 “啪啪啪啪啪啪……”一连串的木棍对击之声响成一片,双方的对攻到了高潮。 臧空的双眼微微眯起,若是没有看错,双方的胜负就在顷刻之间了。 郎骑竹的掌心在出汗,不停的看着将军,眼前对战的激烈,超出了他的想象。 “啪……” “唔……” “唔……” 再一次剧烈的交击之后,张郃的长棍扫在了叶信的右股,与此同时,左臂挨了一记。 就算有所收力,还有甲胄护身,但二人力道何等惊人?不由得都是闷哼出声。 “住手!”沮授一声大喊,他忍不住了,看着张郃的目光带着微微的责备之意。 后者报以苦笑,沮先生对他有知遇之恩,说两句也不算什么,关键在于方才的对攻根本无法留一丝余地,否则非但必败无疑,后果也难以预测。 “长公子,得罪了。”张郃上前一步,右手捂着左臂躬身为礼。 “张司马万勿如此,今日一战,信酣畅淋漓,司马枪法高明,叶信佩服!”后者急忙上前相扶,口中大声言道,极见欣然之意,只不过前行之时稍稍有些趔趄。 痛!那一阵剧痛叶信都会皱眉,但心中却舒畅无比,这才是真正的战斗! 抬头看看对手,眼光纯净没有一丝遮掩,目中全是欣然,张郃心中有点感激。他知道叶信说的如此大声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让自己不担责任。 “公子枪法,郃亦佩服。”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 第1118章 趁虚而入 一场大战,和张郃平分秋色,叶信感悟良多,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青哥,拿伤药来。” “来了。”赵青背着包袱跑了过来,放在地上一打开,内中全是瓶瓶罐罐,药香盈盈。 “张司马,此药对外伤最为有效,你别怕痛,用力把它化开。”叶信笑道。 “多谢长公子。”张郃自是毫不犹豫的接过。 叶信指指自己右股被打之处,掀开衣服果然一片青紫,他笑着开始为对方演示。 “哦,我忘了,青哥,帮张司马上药。”用药之时他才想起,张郃伤的是左臂。 赵青依言而行,当他用力按揉之时,张郃眉头微微一皱,但随即一股凉意极为滋润。 臧空上前对沮授一笑:“先生,无妨,信公子自幼苦练,绝非娇生惯养。” 后者拈须颔首:“联军之时就曾见将军气度,如今见长公子,一脉相承也。” 说话间叶信走了过来,先对沮授施礼,才小声对臧空道:“臧叔,有多的寒铁甲没有?” “公子开口,没有也得有。”后者一笑挥挥手,听了叶信之言,已然知其心意。 亲兵闻言飞奔而去,片刻之后又抱着一件铠甲跑了回来,郎骑竹见了不禁双眼一瞪。 等叶信走后他才小声问道:“将军,这是你的备用铠甲,去年刚换的。” “公子要拿去送人,不好一点哪儿有面子?”臧空不以为意的道。 “张司马武艺高强,今日幸蒙指点,这件铁甲乃是并州器物阁出产,送与司马聊表敬意。”回到张郃面前,叶信轻松的一笑道,亲兵立刻将铁甲递上。 张郃见了双眼一亮,那铁甲乌黑,一看就是手工精巧。并州器物阁的铠甲,向来也是坚韧无比的代名词,哪儿有武将不爱?大喜之下,连客气一下的话都不敢出口了。 “公子厚赐,郃愧领之,只是身无长物,却无礼回敬。” “哈哈哈哈,张司马果然爽快,爹爹常说,宝马良驹战甲兵刃,战将不可缺也。”叶信大手一挥豪气的道,他是自幼苦练武艺,但吃穿住用又有哪一件不是精品? “空哥说的是,信公子的面子重要,你看,他那个挥手和将军何等相似?” “我去,你这不是废话吗?长公子不像将军像谁?”臧空笑道。 说话间,一骑飞奔而来,直到二人身边,士卒一跃而下。 “臧将军,郭军师亲笔。” 臧空接过展开一看,又是笑着摇头,便对远方喊道:“长公子,军师亲笔,快来看过。” 叶信听了,一路小跑过来,跌打伤药果然灵验,此刻已经不见凝涩。 “臧叔,这么说……”看了信件,他双眼一亮,抬头看向臧空。 后者含笑点头,复又正色道:“公子可得严守某之军令,不得再擅自为之。” “将军放心,叶信领命!”长公子摆了个军中接令的造型。 臧空接到郭嘉的军令,率领九曲护卫叶信前往徐州,隐隐亦有相助叶欢之意。 与之同时,兖州濮阳,左将军府,书房之中荀彧亦埋首与书案之中。 曹操兴兵徐州,他数次劝谏,后者却是一力坚持,但也没忘记留下王佐之才镇守基本。 对文若而言,虽然主公不听他言,但毕竟乃是人伦大道,尤其在崇尚孝道的汉室。 因此他还是尽忠职守,料理着一应大小事务,兖州如今亦逐渐恢复过来。 “叶悦之率军前往徐州,说不得不是一件坏事。唯有他能令主公心生忌惮,待之慢慢冷静下来,必能想起我当日之言,徐州四战之地,易攻难守,此刻非其时也。” 料理完一摞文案,荀彧稍事休息,脑海之中所想却还是徐州战事。 在他和程昱看来,叶郎定边固然百战百胜,但曹操只要不受情绪影响,还可与之抗衡。而且定边远来,又有曹父之丧,也不至到了生死相见的地步。 至于曹军所过赤地千里,的确会有儒者指责,但天下诸侯之中,怕也只有叶欢会看的那么重。听上去似乎很残忍,但在此时就是事实,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喝了一口茶,闭目思考半晌,荀彧又对侍从道:“去请仲德先生前来。” 侍从闻言去了,不一会儿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荀彧闻之不由双眉一皱。 “军师,军师,西都急报,王允吕布联手,与未央宫击杀董卓。”脚步声到了门前停下,很快,传讯之人短促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剧烈的喘息。 “什么?”荀彧双眼募的睁大,西都生变?董卓被杀?此可是惊天大事! “快点进来细说。”出言之时,文若心中又是一阵懊悔,若是主公没有出兵徐州? 来人进屋之后不久,程昱也到了,听了荀彧之言,他也极为讶异。 “文若,王允此局,定是处心积虑,又有华雄大军在外。可当年丁原为董卓所杀,吕布却深信乃是叶悦之为之,为何今番就能幡然醒悟,此中莫非?” “仲德之言,吾心中也有疑虑。先造流言,虽不知何法说服吕布,但以我观之,你我不能解之事,便极似奉孝手法。可惜,可惜啊……”荀彧说着连连摇头。 颍川众人之人,最被王佐之才看重的就是鬼才郭嘉,没想到叶欢不止早了一步。 “郭奉孝!文若说的是,此子天马行空,常有出人意料之举。渔阳大战,据说叶悦之放手与之,完全不闻不问,此份信重,亦是难得。”程昱颔首道。 “得主如此,更有沉稳似贾文和那般为他查漏补缺,奉孝今后,不可量也。” “贾诩老辣沉稳,机谋巧断,但在昱心中,文若之才,不输当世任何一人。” 荀彧摆摆手刚要出言,却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尚在方才之上。 很快,一个黑衣人进屋,迅速调整呼吸,单膝跪在面前。 “启禀军师,陈留暗报,吕奉先争夺西都败与李傕李儒之手,率军而退!如今拥万余精兵,又得虎牢张济之助,他密信陈留张孟卓,想要与之联合,谋求濮阳之地!” 闻听此言,荀彧程昱皆是面色一变,曹操大军在外,吕布连接张邈,当真是趁虚而入。 第1119章 一个德性 徐州,曹操军大营,帅帐之中传出主帅的声音。 “什么?子修上战阵了?” 曹操瞪着双眼连连摇头,面前的曹纯一脸愧疚,跪在地上。 “子和你起来,此事原也怪不得你,他既然敢上战阵,便是生死有命。”沉吟片刻,曹操摇头道,长子曹昂今年已然十六,亦是自幼习武,此番便随军而来。 “主公,我立刻领军出击,一定给你把子修带回来。”曹纯说着就要出帐。 “站住!万万不可,叶悦之和典公义如此打法,就是盯上了妙才与你的虎豹骑。他想尽歼我军骑军,如此定边军便可掌握全局,子和不可上他的当。”曹操喝道。 “可大公子……”曹纯心中一凛,定边军的确有这个实力,但是自己的疏忽。 “曹某说了,既然敢上战阵,就要直面生死,你我谁不是百战而生。”曹操断然道。 曹纯偷着亲上战阵,叶信偷着离家出走,加上当年的孙策,现在的马超,将门虎子们都是一个德性!但虎父们往往嘴上呵斥,心中多少会有些自傲,只不过这一次。 “主公,主公,不好了……”呼喊声中,亲兵跑了进来! 曹操面色一沉:“乱喊什么?坏我军心?再有下次,断不容你。” 来人急忙跪下:“主公,前方军情,大公子率军出击,为敌所趁,被……” “被什么,你快点说。”见亲兵犹豫,曹纯催促道。 “被敌军所俘,如今生死未明。” 曹操闻言身躯晃动了几下,曹纯急忙上前相扶,却被他一把推开。 “行了,此事我已知晓,下去吧。”深吸一口气,曹操淡淡的道。 “主公……”亲兵瞪大双眼。 “兄长……”曹纯亦是上前。 “都出去,曹子修既入军营,就是军中将士,曹某一视同仁!”曹操冷喝道。 听见帐中传出的声音,士卒们都是一脸敬佩,接着又担心起来,那可是大公子。 “叶悦之,你这个混账,天南地北,哪儿都有你!此次昂儿要有个三长两短,曹某誓不与你共日月!”等曹纯和亲兵出营之后,曹操目视北方,小声骂道。 定边军,赵云青州营驻地,叶欢正在帐中设宴款待一人。 十六七岁年级,身长八尺,样貌英伟,但此时却是左眼乌青,手腕上有着深深的勒痕。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这帮小子怎么都一个德性?身长八尺?长的又挺不错,孟德兄,你就一点也没有怀疑过?呼伦贝尔大草原?”看着眼前少年,叶欢腹诽。 却原来当日出击,有叶欢十二队助阵,定边军胜得十分干脆。一番激战之后,驴蛋蛋用草原套索之法活捉了铁甲战将,曹昂左眼的乌青,乃是定边军的常规手法。 “子修,多吃点,你说你好好的不在家读书,出来凑什么热闹?今天是你运气好碰见为叔了,要不你爹娘该多伤心啊。”收起心中“卑鄙”的想法,叶欢笑着柔声道。 曹昂有点不知所措,原本他是很想展现一番“宁死不屈”的气质的。可在叶欢面前,又觉得有些那个,而且桌上飘香的饭菜,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味蕾。 想了片刻,目光坚定起来,深吸一口气道:“叶……” 刚说了一个字,被叶欢眼光一看,曹昂酝酿了半天的情绪又不见了。 “叶叔父,我技不如人,被你所俘,要杀要剐……” “得了吧,别跟你叔父来这套,你还是个孩子,快吃快吃!”叶欢摆手道,此刻他的心中不禁有些担心起叶信来,倘若……不能想。 “我……叔父,我十七了,不是孩子。”曹昂脖子一梗,倔强的道。 “好好好,为叔已经看见你的不屈意志,很好,先吃饭。” “叔父,我是战俘,应该与兄弟们一般。” 听了此言,李云楚南不由微微点头,眼前的少年还是挺硬的,有点骨气。 叶欢神情语气依旧:“你的兄弟们也有的吃,定边军从不虐待战俘。” “叔父,那……那他们吃的和我一样?” “想得美,此刻在营中,我是你叔父你是我侄儿,你当人人和你一样?” “那我不吃,兄弟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曹昂不需怜悯。” “闭嘴,叫你吃你就吃,哪儿来这么多废话,快点,你再不吃,为叔给你塞进去!”叶欢双眼一瞪,声音大了起来。 曹昂心中一凛,不自觉的就低头吃了一口,吃完方才转念,我怎么还是怕了? 不过第一口吃下,气势已经没了,加上饭菜实在太香,腹中又是饥饿,便埋头一阵大吃。吃着吃着,心中不由升起一阵难言的畅快,更是一言不发了。 叶欢微微颔首,看着曹昂,面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慈爱”的笑容。 “将军放心,长公子武艺高强,人又聪明,肯定无恙。”楚南一旁轻声道。 “别说了,他既然敢上战阵,就要直面生死,身入军中,就与人无异。”此时叶欢出言,竟然和曹操一模一样。 李云不由微微摇头,将军你就嘴硬吧,不知道是谁这几夜辗转反侧。 “你摇什么头?显你那?待会儿等子修吃完,你亲自把他送回去。”叶欢看着李云,没好气的道。 “诺!”李云躬身领命。 “赵校尉到。”帐帘掀起,一身银甲的赵云缓步入帐,看了正在风卷残云的曹昂一眼,便到了叶欢身边。 “将军,冀州讯报,臧满之率领九曲找到了長公子,郭军师让他护送前来徐州。” 叶欢闻言松了口气,随即却瞥了赵云一眼:“子龙你现在很清闲吗?此等小事,还需你来通传?哼,来得好,本将军打不死他,到时候你可别拦着。” “诺,末将告退。”赵云不动声色的施礼出帐去了,子龙心道就算我不拦着,有典韦将军在,长公子也不会受苦的。 “子修,你慢点吃,噎着了吧?快点喝水,喝水。”叶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哎,信儿如此,这曹子修也是一般,将门虎子,难道都是这样?”子龙想着飘然而去。 第1120章 智商余额不足 深夜的军营一片安静,曹操负手站在地图之前,眉头微皱。 以往作战,他心中总有腹稿,但这一次面对定边军,却是觉得无从落手。 没有信心? 当然不会,和叶欢对战只会让曹操精神振奋。 问题在于真正交手之后,他还是觉得自己准备的不够。 虎豹骑,夏侯渊,兖州青州,曹操仗之横扫四方,所向披靡! 可到了徐州,叶欢一出手,针对的就是他的王牌,所有的零散情报拼接在一起,曹操立刻就下了论断。一旦虎豹骑被击败,曹军将彻底失去激动能力,被动挨打。 “叶悦之这小子不愧是边军出身,边疆异族来去如风那一套在他手中精益求精。” 知道叶欢的目的所在,曹操却一时难寻对敌之策!以牙还牙?不行,且不说能否将定边骑军合围,就算天时人和做到了,想想当年的祁彪,那一定是尸山血海! 和叶欢两败俱伤,袁术、袁绍、刘表,还有金尚,这些人哪一个是好惹的? 再言之前杀戮过分,徐州百姓现在有点万众一心的意思。当定边军来到,他们的信心又被鼓舞起来之后,曹军在此处的地位便有些尴尬,所有一切都倒向叶欢。 这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决,但曹操知道,战场上,哪儿来的绝对公平? 难道自己当真没有机会在此时击败叶欢?想着曹操还是有点不服,他离地图近了一些。 “主公,主公……”寂静之中,传讯士卒的声音带着兴奋之意。 “何事?” “启禀主公,大公子回来了,毫发未伤,是征东将军麾下李云送回来的。” “知道了,让他来见我。”面上露出喜悦之色,却是一闪而过,曹操平静的道。 片刻之后,曹昂进帐,神情尴尬,自己刚上战阵,寸功未立,就被敌军俘虏。 “孩儿见过父亲,孩儿有罪,请父亲责罚。” 看看跪在地上的儿子,右眼的乌青尚未消去,曹操不禁摇头,这一手十年不变。 “起来吧,你违背军令,军法难容,来啊,拖出去杖打三十,不得留手。” “父亲等等。”曹昂一伸手。 “嗯?知道违背军法,岂不闻军法如山?”曹操微一皱眉。 “不是,孩儿该打,不求父亲宽恕,只是叶……叶叔父让我给父亲带话。” “叶悦之让你给我带话?”曹操右手轻抬:“那你说吧,说完再打不迟。” 听了这话,执法士卒自觉的退出营帐,曹昂却仍旧跪在地上不起来,似乎在回忆什么。 “嗯?还不说?你休想拖延。” “父亲,孩儿不是拖延,叶叔父要我用他的语气,孩儿在想,请父亲恕罪。” “什么?”曹操闻言哭笑不得,不过转念一想,曹昂不会撒谎,这种事只有叶悦之。 曹昂想着站起身来,回忆着叶欢帐中的姿势道:“孟……” “嗯?”曹操双眼瞪大,怎么着,你还想学叶悦之管你爹叫兄长? “哦,现在徐州在我掌控之中,民心所向,陶刺史所部士卒已到,丹阳精兵镇守要地。父亲没机会的,不要说我不念故人之情,赶紧退兵吧,你的后院就快起火了。” 曹昂费劲的说完,轻出一口气,随即眼光看向父亲,叶将军应该不会虚言。 “后院起火?什么意思?叶悦之还跟你说了什么?”曹操闻言一震道。 “叔父还说,此次是敬父亲孝道,不,不跟你一般见识了,否则他要全力把父亲缠在徐州,兖州青州之处都要改换门庭。” “拖出去,重打三十。”曹操挥挥手,执法士卒重新进来。 “孩儿告退,孩儿觉得叶叔父不会虚言,但想不到是谁。”曹昂抱拳道。 曹操微微颔首,执法士卒拖了曹昂出去,片刻之后刑仗声与闷哼声传来。 “后院失火?叶悦之的确没必要与我虚言,那是谁呢?”就算为敌,曹操也没有怀疑叶欢之言的真实性,双手背负,他在帐中来回踱步,陷入了沉思之中。 “叶悦之真有他说的那么好?不趁人之危?当真是念故人之情,留了一手?” 这个念头升起的一瞬间,曹操用力摇了摇头,不可能,我信你个鬼,你小子坏得很。 与此同时,定边军帅帐中,叶欢已经快马赶回,他收到了西都急报和微尘消息。 “将军,之前十八路诸侯,未能如何,却不料董仲颖……”典韦闻讯摇了摇头叹道。 “是啊,说起来还真的有些唏嘘,放眼天下,能让本公子为他做歌的有几个?” 闻听此言,正在看讯报的赵云不由抬头看了叶欢一眼,给董卓做歌?啥意思? “也许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典韦感叹。 “公义,说真的,我发现你近来越来越有统帅气质了。”叶欢赞道。 恶来挠挠头:“将军,真的是,现在好多词语,不用想就能冒出来,那叫什么来着?” “文思泉涌,有感而发。” “对对对!” 说着话二人相对大笑,赵云暗暗摇头,刚才你们还在唏嘘董卓之死,这么快就开心呢? “将军,董仲颖虽是国贼,但麾下战力颇为坚强,如今吕奉先东来,又得虎牢张济之助。曹孟德大军在外,定然难抗,为何将军要让曹昂与之报信?” “公义你的意思是,我在这里拖住曹操大军,让吕奉先扫荡兖州?”叶欢笑问。 赵云听了微微颔首,典将军此想很是不错,对战机的把握就是比自己快。 “将军,我看吕布那小子也不顺眼,被人那般戏弄,智商余额明显不足。不过两者相比,还是曹操更厉害,就算被吕布占据兖州,日后收拾他也容易。” 子龙听得挠头,智商余额明显不足是什么名句?出自哪部经典,典将军不会乱说。 听到后来又是心中佩服,兵法有云,顺势而为,借力打力,典韦之言是也。 叶欢耸耸肩,拿起案上香茶喝了一口:“公义你说的都对,只有一点,你的一切假设都是建立在吕布能横扫兖州之上,但若是不能呢?” 典韦大眼一瞪,想了想道:“将军,曹操亲领大军在此,大将精锐尽出,兖州之处还有人能抗吕奉先?” 第1121章 睹物思人 叶欢点点头,在他心中,即使有张邈相助,他也不看好吕布。 为什么?原本时空他身边有智将陈宫,猛将张辽,现在呢?孤家寡人一个。 将无双虎将收在麾下?大公子说,我操不起那个心。 当然,两大人才的缺失只是其一,真正的原因是。 “公义,你说要是我们都不在并州,只有军师坐镇,吕奉先可有作为?” 典韦想都没想:“那他一定败,和军师作对?估计那小子要被弄的连北都找不到。” “这不就结了?曹操虽出,还有荀文若程仲德坐镇,前者之能怕是不在文和之下。” “荀彧那么厉害?”典韦惊讶的目视叶欢,不是质疑,在他心中贾诩的形象极为高大。 “公义你等着看,也许吕布能占点便宜,但久后定不是荀文若对手。” “这样啊?”典韦歪着头想了想,有力的道:“我们要不要帮曹操干他一下?” 叶欢闻言也侧头想了想:“最靠近濮阳的是潘将军的五军,还是听军师安排吧。” 典韦颔首,便对王二虎道:“传令下去,近几日斥候加倍,严密监视曹军动向。传令徐将军,原定计划不变,找到虎豹骑就给我狠狠的打!” 叶欢笑笑,眼光看向赵云,子龙稍作沉吟,点了点头。 “子龙,吕奉先得虎牢张济之助,此人从子张绣张公行亦是你我师兄,可曾见过?” “云幼年随老师云游之时,曾有一面之缘,却是不曾熟识。” 典韦听了便道:“将军,张济此人若何?怎会相助吕布?” “我看他是要找一下存在感,能更好的待价而沽,这笔生意可以谈谈。”叶欢轻松的道,有一件事他没必要在这里说,郭嘉已经派人联系上张济了。 “启禀将军,糜竺先生和孙乾先生求见。”楚南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嗯,子龙,你且与我去看看小舅舅。”典韦一笑,对赵云施个眼色。 “哦,我与典将军同去。” 说着话糜竺孙乾入帐,典韦起身拱手为礼,便带着赵云出帐去了。 “我去,公义你这眉来眼去的有什么秘密?”叶欢心中暗道,耳朵竖了起来。 就听外间赵云问着典韦:“典将军,智商余额明显不足是何意?出自哪部经典?” “噗……”叶欢一口茶水憋不住,侧头吐在地上,看的糜孙二人一愣。 “这是将军教我的,意思就是一个人笨,但君子要含蓄,这样说礼貌一点。” “哦,原来如此,好像是礼貌一点。” “子龙,我再教你一句,要是笨到了极点,就说他脑子里有翔……” “脑子里有翔?这又是兄长所言?果然含蓄……”声音渐渐远去。 叶欢听得摇头莞尔,不过典韦不光是对赵云亲近,他十分善于发现军中有潜力的将领。 “君侯,可是有何喜事?”糜竺见了叶欢“诡异”的表现,忍不住问道。 “哈哈哈,的确有喜事,虽然目前还不能确定,但子仲和公佑不是外人。” “若我所料无差,五日之内,曹军必退,则徐州之危便可迎刃而解。” 二人闻言大喜,糜竺孙乾皆绕案而出,躬身为礼:“多谢将军,解徐州百姓之倒悬。” 叶欢挥挥手:“坐、坐,我视陶使君为前辈,子仲为朋友,在公在私都是应有之意,这样就没意思了。” 糜竺欣然颔首:“将军说的是,待得曹军退,使君定会邀君侯往下邳,共谋一醉。” 孙乾连连点头,叶欢口中说的虽然是不确定,但他们岂会怀疑定边军? “哈哈哈哈,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不过真若此,欢得先去趟广陵,拜见舅父大人。” “对了子仲,舅父欲要元龙与张家小姐接亲,他七日之内必到,到时候欢还是主婚人。徐州地界,我不是太熟悉,元龙公佑可要多帮帮我。” “那是自然,广陵张家亦是名门,张家小姐长房嫡出,恰与元龙门当户对。” “好好好,边保,去拿我的云雾茶,今日开心,正好请子仲公佑品鉴一番。”叶欢对着帐外喊了一声又对糜竺道:“子仲,此茶生于百丈绝壁,非身手高超不能采。” “有君侯此言,今夜我与公佑有口福了。”糜竺笑道,见叶欢说完忽然陷入沉思,他不去打搅却亦有所想,难道是妹妹之事,君侯不便启口?我却也有些…… 糜子仲想岔了,叶欢心中的确想着一人,并不是糜贞。 此人姓夫,名摇,号青隐,乃是青城山左慈的首徒,亦是秦思的大师兄! 当日叶欢在边疆找矿只是,弄出了滑翔伞,做了一回“空中飞人”。其时秦思便有言,他有一位师兄做过同样的事情,便是夫摇,云雾茶也是他所采。 闻听此言,叶欢便对夫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力让秦思邀请前来晋阳相见。 就在出兵青州之前,二人见了一面,当晚便是彻夜长谈,通宵达旦依旧精神奕奕。 原本秦思多少有点担心,师兄的性格比较孤僻。没想到一夜下来,他和丈夫竟然宛若多年好友,而一向恬淡的夫摇,惨被叶欢“忽悠”,兴致勃勃的去了器物阁…… 人来了,云雾茶却就此断绝,是以大公子更加珍视手中的,此时才拿出招待二人。 孙乾看了看糜竺,后者只是微笑摇头,叶将军此举他听过见过,绝非失礼而是常态。 “叶悦之,凤纹古玉,凤纹古玉!”金光大字恰与此时出现眼前。 “玉佩哥别急啊,跑不掉的,本公子也得含蓄点不是?” “还含蓄?这都多久了,难道你想我再次虚弱?” “虚弱,玉佩哥你的字如此饱满,架构有力,别闹了!” “呃……其实我一直在强撑着。”金光立刻暗淡,字迹也摇晃起来。 “我去,玉佩哥你挺能演啊,行行行,帮你搞定。” 想了想,叶欢先举茶敬了二人一杯,这才摸了摸鼻子笑道:“子仲啊,等我去下邳之时,那、那件事……” 糜竺一笑轻出口气,心道你总算问了,便道:“将军放心,一切安排妥当,只是……” 第1122章 新品发布会 徐州,下邳城,临东街,国色居。 今日一早,便有无数莺莺燕燕前来,却原来有新品发布。 一时间好事者云集,整个下邳,好看的姑娘全在这儿了,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全活。 大汉的风气比较开放,但能如此吸引女性的,唯有国色居一家。 为什么? 牙刷、香水、美人扇、花露水。一桩桩一件件,都深得女人心,多年积累的口碑。 以往新品,男子还能陪着,但今日,却是私密性极强,整条街都封锁了。 看看周围,徐州士卒负责戒严,想要入内,必须严格核查身份和邀请函件。 国色居这么牛?连官府都出动? 那是当然,此乃西河孟尝的产业,张二公子和大公子一样,相交满天下。 大堂之内,香气萦绕,近百张软凳坐得满满的,还有许多只能站在窗外。 内中来回伺候的也全是少女,有的属于本地国色居,更有不少是外地调来。 长相都有中上之姿,声音悦耳,笑容可亲,而且善解人意,服务的十分到位。 一名气度雅致的宫装妇人站在台上,她身后是一块巨大的黑色木板,其上有两个图形。 “各位尊客,今日鄙居所发,皆与隐秘相关,但却是极有好处。”妇人声音悦耳,谈吐有致。能够担当国色居掌柜,都要经过极为专业的培训。 “故今日特请官府封锁长街,便是为了安全与私密,请尊客们放心。” “芹姨,这些都是惯常,你快说说板上所画是什么?”台下有人出言,却正是甄宓。 糜贞就坐在她身边,面上带着微红,她似乎猜到了一些用途。 芹姨敛衽一礼:“甄小姐请坐,您是鄙居五星尊客,今天会有试用装相赠。” 随即一拍手,一个西域女子蒙面走了上来,看了她的衣装,众女都是微微一愣。 “各位尊客,大家都是女子,现在的贴身服饰,行动起来并不方便,若是束起,对健康又有影响。是以鄙居的第一件新品,就是此物。”芹姨笑着介绍。 “贴身服饰,首先考虑的就是柔软舒适,因此用料十分讲究。这是并州器物阁最新出产的布料,夹杂丝绵,不会有任何的不适,妾身也试过,感受颇好。” 芹姨说着话一挥手,便有三名侍女手托托盘而出,上面放的正是西域女子所穿。 “各位尊客可以摸一下,感受那种柔软,加上肩带,衬托感特别,不会影响行动。” 堂间的女客们见了,也都和糜贞一般俏脸微红,但还是不禁去伸手触摸,芹姨所言半点不假,入手就是一片软弹。脑中想象一下贴身的感受,又是微微点头。 “双重肩带加固,行走,弯腰,蹲下,都不会影响……” 芹姨继续介绍,随着她的解说,西域少女做出种种动作,果然没有阻碍。 “考虑到各人不同,鄙居现在有甲乙丙丁四个款式,各位可以根据自身加以选择。” “我想诸位尊客也都用过束带,妾身也用过,时间一长就会胸闷,呼吸不畅。但要是不用了,行走之间,又会有些不便,用了此物,可以解决这些烦恼。” 随着芹姨设身处地的“专业讲解”,认同的人越来越多。国色居就是国色居,考虑到了她们的需求,还有种种细节都是十分贴心,更有真人演示,效果更佳。 “此物的设计,那是鄙居第一巧手金三娘,之前的花露水,熏香等都是出自她手……” “金三娘,甄姐姐,此人好大的名气,你可曾见过?”糜贞不由轻声问道。 “嗯,上次去并州,悦之兄长带我见过一次,的确心灵手巧。” “叶悦之?他还认识金三娘?”糜贞奇道,随即又一阵脸红,说起叶欢,总觉有些别扭。 “悦之兄长对有一技之长的人都是极好,私下里他还称呼金三娘为先生了。” “嗯,这我倒是听说过,逍遥车的设计就是濮阳先生。”糜贞点点头。 甄宓糜贞都是钟灵毓秀的女子,不过她们想破大天也不会想到,这些东西正是出自叶欢之手!除了大公子也没人会啊?国色居的敛财之道,便在于精巧贴心的设计。 至于金三娘,那的确是手法精湛,他能在一件薄如蝉翼的轻纱上加上双面刺绣而不损其身。袁鸾有一块丝帕乃是她亲手所制,用了八十一种针法,巧夺天工! 将这些放在金三娘头上,当然是一种心理上的考量,你要给张叙,怎么也不是滋味。 说到底,这便是一种营销手法,后世再常见不过,但放在汉末,就是惊艳。 “今天到场的尊客们,都可以在单间之内试戴,三星以上的贵客可以有赠送装,待会儿讲解之后就开始。她们从各地而来,也在晋阳学过,会贴身伺候各位。” “芹姨,要是不赠送的话,如何价钱?”后排便有人问道。 “根据品质不同,从六百钱到十金不等,也会有图样给各位尊客加以参考。” 众人微微颔首,最低六百钱,这个价格绝对不低,但在国色居,却是常事。人家的货物值得起价钱,之前无数次被证明,国色居的东西便宜了,你肯定买的是假货。 “各位之前在鄙居的买卖,都有详细记录,也都有积分,加上今天的邀请函。比如六百钱的那一件,今天三成的价格就可以,其余类似,但仅限今日,也仅限一件。” “根据鄙居测试,肩带的质量可以穿戴六十次,没有什么剧烈运动不会有问题。如果各位回去出现断裂等等,直接送来弊居鉴定,十倍赔偿!”芹姨信心十足的道。 这句话没人怀疑,国色居向来说到做到,别说十倍,当年稍有瑕疵,百倍都赔过! 当然她们不知道的是,那是一次精心安排的营销,就似商鞅城门立木! “芹姨,我们都看过了,你解释的也清楚,说下一件吧。”糜贞轻声道。 “是。”芹姨又是敛衽,这才稍稍放低声音:“此物便更加私密了,但亦更不可缺……” 第1123章 吹胡瞪眼 国色居人满为患之时,下邳城门来了三人。 男子二十几岁年级,步伐矫健有力,骑在毛驴上的女孩儿身材玲珑,略显矮小。 老者须发皆白,精神却是矍铄,身躯笔直。 青年一路想要搀扶老者,后者却似乎对他很是嫌弃,不住格挡。 眼看快到城门,青年和身“扑”了上去,将老者的手臂紧紧夹在腋下。 “别动啊,坏了公子的坏事,你承担不起。”见后者还挣扎,他咬着牙细声道。 老者这才做罢,却是悻悻的看了对方一眼。 “站住,检查。”守城士卒拦住了三人,青年立刻报以微笑。 “他是你什么人?”士卒看了看老者,问道。 “他是我伯父……” “我是他爹。” “嗯?什么乱七八糟的?到底什么关系?” “他是我伯父。” “我是他爹!” 士卒皱起了眉头,大声道:“到底是什么?小心打你们扰乱城门。” 此时毛驴上的女孩扬了下手,笑道:“这位军头,他是我们大伯,却比他父亲大了二十岁,今年七十三了,人老了,脑筋就不灵,喜欢胡言乱语。” “对对对,人老了,就会胡言乱语。”青年急忙陪笑接道。 老者双眉一扬,可话到嘴边却觉得舌头一麻:“呜呜呜呜呜……” “军头,我说的没错吧,这老头儿倔,急了就不会说话。”女孩儿笑的越发灿烂。 “军头,我们是走货的,东西都在这里,也知道规矩,您尽管查。”青年接道。 “呜呜呜呜呜……”老者仰起头,狠狠的看向女孩儿。 “军头你看,脾气不好吧,有时候还打人呢。” 士卒见了点点头:“我说也是,他看上去那么老,哪儿像你们的爹。” 说话间他就检查起了货物,果然没有可疑,都是一些皮货啊,靴子什么的。 “呜呜呜……”老者吹起了胡子。 “别呜呜了,有这种从子照顾你,算你好运了。”士卒笑着从青年手中接过铜钱。 “多谢军头,多谢军头。”青年点头哈腰,带着女孩儿和老者进了城。 “呜呜呜……张离,你居然敢给老夫下药?”呜了一声,舌头忽然又恢复了灵活。 “你说的再大声一点,我告诉你可没全解掉,本姑娘要是生气了,你就别想说话了。”笑容消失不见,女孩儿一脸的冷意令人生寒。 “你……”老者食指颤抖着点了点对方,想想却终究不敢出言。 “伯父,她脾气不好,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小心真的……”青年又搀住了老者臂弯。 “他脾气不好?你又是什么好东西。”老者嘟嚷道。 “你说什么?别倚老卖老。”少女双眼一瞪。 老者不言语了,但接下来,他看着年青人,却忽然笑了起来,十分开心,甚至弯下腰去。 青年看看周围,迅速的对女孩儿问道:“离妹妹,你对大哥用了三笑粉?” “我才没那么无聊。”后者不屑的道。 “伯父,那你笑什么?”青年又问。 老者定定的看看他,接着又笑了起来,这一回甚至鼓起了掌。 “离妹妹,你那哑药是不是用多了?”青年有点疑惑。 “他就是装神弄鬼,别理他,走!”女孩儿没好气的横了一眼,驾驴向前。 眼前三人就是“冬离”组合加郅帧,为什么来徐州,因为典韦的一句话。 那日糜竺可是问了不少有关叶欢的话题,典将军早已今非昔比,硬是从对方口中套出了糜家要与将军接亲之事。所以为了了解一下糜小姐,叶冬他们就来了。 郅帧是不愿意与二人同行的,虽是义结金兰,可他实在受不了叶冬的“唠叨”。和他在一起,耳根子永远不得清净,可惜二人还就喜欢与他一处。 一个亲切,一个冷酷,郅帧从没想到,他当大哥也能当得这么累,毒王根本不管这套。你见过一言不合就给大哥下哑药的义妹嘛?还有没有点长幼尊卑? 可毕竟是妹妹啊,张离的脾气上来,连将军都要让着,他也不能没有风度啊。 “丫头,你还好意思管自己叫姑娘?你要是姑娘,岂不是说我这义弟……”郅帧想着,看看叶冬,又是一阵好笑,弄不过毒王,也只能精神胜利一下。 叶冬哪里知道郅帧心里的想法,不禁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得搀着继续前行。 到了一间客栈,要了两间房,郅帧立刻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轻轻松了口气。 但下一刻,他的双眉却是一扬。 原来丹田之间不断升起一股热流,滋润着他内府多年的顽疾,那块坚硬竟然有微微的松动。这一惊非同小可,为了这伤,他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根本没有办法。 之后他也认命了,天意如此,又何必强求? “臭小子,臭丫头,嘴硬心软,一定是他们。”郅帧微微摇头,心中一片暖意。 难怪最近老是叶冬缠着自己,张离不见踪迹,想来定是去山间寻药,要么就是苦思疗伤之法。看上去天天埋汰自己,其实是怕他多心,也省的多想。 想到这里,郅帧推开房门,到了张离他们的房间,叶冬笑着打开房门。 但还没等他说话,毒王已经先说了:“晚上夜探糜府,你代替他去。” “我?”郅帧闻言一愣,不由脱口问道:“为何让老夫去?” 张离不耐的皱眉:“你那对耳朵灵啊,人家姑娘香闺,他怎么能去?” “我……”心中的暖意瞬间消失不见,郅帧哭笑不得。 “张离,你也知道是小姐香闺,老夫去听墙根也不好吧?”深吸一口气他才说道。 “没事儿,就算被人抓住,人家看你这么老,最多以为你是蟊贼!”张离轻松的道。 郅帧眉头轻轻跳动,我都这么老了吗?连采花贼都算不上?合着你担心自己丈夫,就拿老夫垫背?一时气的是无话可说。 叶冬见了急忙道:“离妹妹,还是我去,我要看看她配的配不上将军,哦,听听。” “大哥,我那听声术还不是很灵,你那对耳朵借我一下。” “我……”郅帧翻了个白眼,心道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啦? 第1124章 风华绝代 国色居在下邳的新品发布会取得了空前的成功,两样新品的备货居然被一扫而空。 除了内衣之外,更为私密的那一样女性护理用品更受欢迎。 关爱女性健康,在将来一段时间会成为国色居的主题。 五日之后,一条消息的传来令得整个徐州陷入欢腾,曹军退兵了。 这个年代消息闭塞,除了叶欢,谁也不知兖州战事。善良的徐州百姓将所有的心意都算在了定边军头上,广陵,东海,各乡各县,都有自发前来劳军之人,络绎不绝。 徐州的富裕在此刻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叶欢嘛?就闷声发大财了。 拿出劳军的三成物资,全数分给背井离乡的百姓,叶将军仁义之名传遍天下。 广陵太守陈珪亲自前来,说不得又是人扛马载,绵延数里。 途经定乡,此乃定边军赵云所部驻地,整个乡村都是一派忙碌的景象。 无数身穿定边军军服的士卒,在帮着乡亲们重建家园。 “定边军青州营统领赵云,见过陈大人。”一身白袍的赵云亲自出迎,礼数恭敬。 陈珪上前相扶,笑道:“闻听子龙乃是悦之师弟,果然一表人才。” “大人谬赞,将军听说大人前来,已经亲自来迎,怕是很快就到了。” 陈珪捻须微笑,随来的那些世家大户亦是满脸羡慕,陈家有个好外甥,又要兴旺了。 “子龙,定边善战之名天下皆知,如今看来,这盖屋造房,亦是丝毫不差啊。”看着定边军士卒熟练的动作和整齐的指挥,陈珪连连点头赞道。 说话间众人到了一处民居之旁,老妇人正在为帮忙的一名什长擦着汗水。 “哥儿们,歇歇吧,这都干了一个早上了。”老妇的眼中有感动,也有几分慈爱。 “大娘没事儿,我们不累,这点活儿算什么?”什长柔声道。 “哥儿们,都来喝点水,大小子在三里外临泉打的,可甜。”老汉提着水桶走了过来。 “老伯,干完再喝,得赶紧点,这土坯要趁日头好晒干。” “哥儿,你们用的都是什么土?老三家那墙比以前牢靠多了。” “哦,这是军中工兵营弟兄调的土,我们将军叫它混凝土,可结实了。”什长骄傲的道。 “将军,是叶郎吗?” “当然,将军本事大,说的都有道理。” “哦,混凝土,我得记好了,以后和别人说,老汉连连点头。” 此时什长看见了赵云前来,一声令下,地面上,院子里,房顶上的士卒尽皆行礼。 子龙一笑挥挥手:“再加把劲,两天之内完工,张星官说了,可能会有雨。” “诺!兄弟们加把劲。”什长身躯一正高声道。 陈珪和众人看的暗暗点头,定边军不是做戏,老夫妇眼中的感激是装不出来的。 “子龙,老夫知道悦之打仗厉害,定边军天下无敌,没想到修房造屋也是好本领。” “大人,这些活兄弟们在并州常为,云的青州营是新兵居多,还不如典将军的虎卫。” “典韦将军,悦之麾下第一虎将,此次老夫定要好好敬之。”陈珪正色道。 “大人说的是,典韦将军武勇过人,统军有法,学问不俗,云亦心中深敬。”赵云言出由衷,这趟徐州和典韦相处日久,他是获益匪浅,尤其是他的“学识”。 陈珪笑了笑,看看赵云不禁生出一个念头,便出言问道:“子龙,不知子龙可曾婚配?” “啊?”赵云一愣,我这迎接长辈,怎么还弄出个人问题了? “大人……”想了想他还是准备据实回答,陈珪不但是广陵望族,更是将军的娘舅。 “哎,子龙与悦之师出同门,老夫托大,你叫声伯父不为过吧?” “不敢不敢,伯父说的是,云自幼家贫,这几年戎马倥偬,还未曾顾及。” “好,好。”陈珪抚须一笑,不住颔首。 他是听陈应言及,叶欢与赵云兄弟义气颇重,此一回糜家抢在了前面,陈家亦该有所作为。原本最为合适的对象是恶来典韦,不过他已经有了正妻。 “将军来了……”赵云还在纳闷,这有什么好的?远处却传来士卒的喊声。 声音一起,立刻在陈珪背后的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骚动”。人人向前,要争先一睹叶郎风采,听上次那些子弟们说,定边叶郎气度无双,风流俊赏。 很快,一个策骑白马的雄壮身影出现,叶欢一身锦衣华服,正策马而来。 “哎呀,陈大人,令甥当真是天下一等一的人才啊。”张老看看,连声赞道。 “对对对,定边叶郎,风华绝代……”不知是谁来了这么一句。 “悦之自是风流,当继子干公之后一代儒将也。”陈珪不住抚须,笑着大步上前。 “嗯,说得好,一代儒将,我兄长当之无愧。”赵云暗暗点头。 面上挂着礼貌的笑容,照夜狮子上的叶欢温润如玉,但谁也不知他心中的得意。 “别的不说,放眼大汉,还有谁能比本公子的出场更飒?” 照夜狮子趋退若神的到了面前,叶欢白衣飘飘飞身而下,说不出的潇洒从容。 看见陈珪,他踏前一步撩起下摆,单膝跪地,见舅如见娘。 “外甥叶欢,给舅父行礼。”说话间深深顿首。 一众士族看的心中赞赏,的确是一代儒将,礼仪风度无一不缺。不告诉你面前是天下无敌的叶郎,谁也不会把他与百战百胜的大将联系在一起。 陈珪更是欣慰,叶欢不称职级,上来就是外甥自居,礼数周到,足见对自家的敬重。 当下急忙上前相扶,笑道:“悦之快起,快起。” 托着叶欢双臂将他扶起,陈大人细细打量,啧啧连声,眼眶不由有些微红。 “看见悦之今日雄姿英发,风华绝代,老夫就想起你娘当年,芷欣可好啊?”同袍兄妹,三十余年不见,陈珪的感慨绝非虚情假意。 “雄姿英发本公子当之无愧,风华绝代也行?”叶欢想着看见陈珪动了真情,心中亦有些感动。 “舅父放心,娘一切安好,也是时常想念舅父,娘知道欢来广陵,与舅父相见,必定欣慰。” 第1125章 恩将仇报 随着曹军的退却,下邳城彻底恢复了活力,此时又逢大市,更是人马鼎沸。 城门前排起了长长的队列,绵延数里,都是行商与前来赶集的百姓。 如此的热闹场面,有一种人是不会缺席的。 王小六混在队伍之中,跟在一个身穿长袍的中年身后,盯着他背上厚厚的包袱。 至少六百钱,心中暗暗想着,眼光则在观察四周。 他的身后是两个少年,虽然穿着寻常服饰,但王小六却能看出不同。 左边的那个唇红齿白,下盘沉稳,行动之间自带一股贵气,右边的则像他的跟班。 还有身后那几个大汉,气度凝练,肯定有不凡的身手。 “这是哪家的公子?光他腰间那块玉,就是价值不菲……”王小六只看了少年腰间一眼,立刻“依依不舍”的收回眼光,他不敢再看,否则一定会引起警觉。 作为一个“惯偷”,不但要有娴熟的技艺,更要有足够的眼光,还不能贪! 就说身后的少年,绝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感觉陶刺史的公子都没有这般气度。 “有些人天生富贵,惹不起的,我还是看好眼前这只肥羊。” 跟在中年人身后,排了有一盏茶时间,当身边有一骑飞奔而过之时,王小六动手了。 “天杀的,骑那么快干什么?”等奔马过去,中年人轻啐了一口灰尘,小声骂道。 接着他紧了紧背上的包袱,又缩进了队伍之中。 他并不知道,就在刚才奔马从身边掠过之时,王小六已经飞快的从包袱里掏出了两串铜钱,神不知鬼不觉的藏入了袖中,之前队伍的拥挤,他早就探明了方向。 “哎呀,这个队,什么时候才能排到头?不排了。”不耐的说了句,王小六转身便走。 他走得并不快,神情一派沉静,慌张是会被别人看出破绽的,惯偷不会犯这种错误。 三十步、五十步、七十步…… 脚步渐渐加快,已经安全了,这两百钱,足够自己和老娘过上三月。 就在王小六准备小跑之时,面色忽然一怔,脚步也停住了。 “我的钱呢?遇见鬼了?”却原来,袖中的两串铜钱居然不翼而飞了。 “是谁?遇见同行了?高手啊!”看着手中的三十文钱,王小六不由回身去看。 之前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正在和长袍中年人说着什么,后者解开了自己的包袱。 少年一回头,眼光若有若无的向自己看来,王小六心中一凛立刻回身。 “公子,你是怎么知道那是蟊贼的?”队伍中,赵青小声问道。 “都是楚南叔和李云叔教的,我就想试试。”少年一笑,居然是叶信。 “那都看出来他是贼了,为什么还不抓他?” “楚叔和李叔说过,有很多人也是逼不得已,你看,他的包袱里还有四百钱,证明下手是有分寸的。刚才我跟在他身后,听见他肚子里响,应该是饿的。” “哦,公子你真厉害,可你拿了他的,他岂不是要饿肚子?”赵青眨了眨眼睛问。 “所以啊,我还拿了你的,不多不少,三十文。”叶信笑的颇为得意。 “啊?我的?”赵青一愣,连忙摸摸腰间,果然少了三十文。 “神了,一点感觉没有,公子,教教我呗……”赵青一脸的艳羡。 “不行不行,给娘知道一定揍我,要不是爹爹说这能练手感,楚叔李叔也不敢教我。” “嗯,也是……”赵青挠了挠头,见中年人收起包裹便笑道:“钱对了吧,你运气好,遇上我们,要不然可找不回来。” 却原来曹操退兵之后,叶欢领军去了广陵,一是探亲,二也为陈登主持婚礼。 臧空率领九曲护卫叶信到了徐州,典韦亲自前来相迎。 “满之,你先带信儿去下邳,拜访陶刺史,将军这次气的不轻,这时候不能去。”恶来对叶信向来十分疼爱,特地来交代的。 于是臧空带着叶信改道来了下邳,王小六看的不错,叶信身后的几个大汉都是九曲之人。至于排队,那是长公子新奇眼前的场面,臧空被几句叔叔一喊,只得随身护卫。 听了赵青之言,中年人起身之时,不经意看见了叶信腰间的玉坠,双眼立刻放光。 “不对,我包里原本有两千钱,加上这两百只剩六百,还有一千四呢?” “啊?”叶信和赵青闻言,面上顿有惊讶之色。 “我去……”郎骑竹看不下去了,啐了一口就要上前,却被一只手牢牢抓住。 回头一看,就见臧空笑着摇头,多年的默契让他立刻反应过来,曲长有办法。 “说话呀,说不出来了吧,你们俩和那小贼肯定是一伙的。偷了我的钱就得赔,要是赔不出来,就拿你腰间那个玉坠来抵。”见两个少年发愣,中年人越发大声了。 听见这里的动静,很多排队的人过来围观,臧空微微踏前一步,郎骑竹会意,和几名九曲士卒挡在了另外的方位,一切听曲长号令行事。 “你这人,怎么没有良心?明明是我家公子帮你追回丢失的钱财,你居然恩将仇报?”赵青高声喝道,此时一张脸涨的通红,很有上前去揍中年人的冲动。 “哼,我恩将仇报,那你说说,既然发现了蟊贼,为何不说?明明是作戏。” “你!混账东西……”赵青忍不住了,捋起袖子就要上前。 “青哥。”叶信将赵青拉到自己身后,上前一步,眼光看向中年人。 后者见了不由微微后退:“你,你要做什么?” 叶信一笑:“我就问问,你的包裹里真的有两千钱?” “当,当然,你别废话,快点赔我钱,否则我报官拿你。” 叶信点点头:“报官是吧?好,按大汉律例,凡千钱以上,过府穿城,皆有所载。只要拿到你身上的路牒,到上一城关查验,就可知所言真假。” “青哥,进城报官。”对赵青说了一句,叶信又看向中年人:“诬陷他人,处等罪,盗窃一千四百钱,可处流刑三百里,或仗刑四十,等官差到了,一切自明。” 后者闻言面色大变,围观之人亦是尽皆颔首,眼前少年公子侃侃而言,多半不会错了。 此时臧空才笑着看向郎骑竹,后者亦是一脸笑意。 第1126章 你爹总有道理 中年人傻了,叶信虽然只有十一岁,但常年习武令得身形修长健硕,叶家严格的家教更让他气度自具,远胜同岁的孩童。 “我,那、那也许是我记错了。”中年人嘟嚷着道,他也许没有王小六那样的眼力,可刚才一番侃侃而言岂是寻常人能为? 叶信一笑负手:“记错了是吧,那既然是两千钱,此处只有六百,我捡到的就肯定不是你的,拿回来!” 听见拿回来三个字,九曲士卒便有人上前,中年人急忙抱紧包袱向后退去。围观众人亦是纷纷后退,来人气质彪悍之极。 叶信挥挥手,士卒立刻止步,刚要说话,却有清脆的女声传来。 “信公子,你怎么在此间?” 众人闻言看去,却是一队豪华的马车开来,刚才都惦记着看热闹,没有注意。喊话的是第二辆车上的一个小丫鬟,生的眉目似画。 “信公子?河北甄家?”看见马车上的字,中年人心都颤抖起来。 车队停下,一个身材窈窕,气度万千的少女走出车来,莲步款款而下之时,所有人都闻到了一阵香气,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叶信见了,迈步迎上前去,抱拳施礼:“见过甄小姑姑。” 少女闻言微微一笑,明眸善睐之间风情万种…… “叮咚……” “哐当……” “咕噜……” 不知是谁手中的陶罐没有拿稳掉落下来,还有什么竹篓背囊等等,更能听见咽口水的声音。眼前少女太过美丽,浅笑之时更添容色。 “信公子,都说了不要这样称呼,会把人叫老了。” 叶信眨眨眼,又笑道:“爹爹说,小姑姑不介意,可以叫小姐姐。” 少女闻言眼中一亮,接着微笑掩口,全场再度中招。 “你爹爹真的这么说过?” 叶信认真的道:“爹爹说过,但要像小姑姑和几位姨娘那样才行。” 少女没来由的脸一红,随即道:“你爹爹学问大,以后便如此叫。” “是。”叶信看着甄宓一脸的欣慰,心道这小姐姐的称谓虽然有点不合礼数,但人家听了果然开心,爹爹说的总是没错。 “这小子的爹一定是个风流种子,什么小姐姐啊?” “就这?这就叫学问大?不就是小姐之后再加一个吗?” 围观之人不敢说话,但皆是心中腹诽,尤其见少女笑的那般开心。 但下一刻,他们不再有想法,因为后面车上又走下一个女子,娉娉婷婷而来,足不点尘,飘飘若仙。 有什么能比一个绝世美女更加赏心悦目? 当然有,答案是两个,尤其两人一同出现,眼睛都不够用了。 中年人立刻低下头去,双腿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冀州甄家还不够,又来了糜家大小姐,我到底是惹了什么人? “信公子,这位你可以叫小姐姐吗?”甄宓一笑问到。 叶信点点头,抱拳施礼:“见过糜家小姐。” 糜贞欠身还礼,细细打量面前的叶信,果然人物如玉,竟是挑不出瑕疵。由此观之,叶大公子的丰神俊朗绝不是夸大。 “信公子,为何却不喊小姐姐了?”甄宓一旁奇道。 “爹爹说,要相熟之人,别人不介意才能叫,初次相见会失礼的。”叶信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甄宓点点头:“既然是你爹说的,就当总有道理吧。” “屁的道理,这小子就是花言巧语,他爹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此时又有一黑衣大汉上千,对二女一抱拳道:“见过二位小姐。” “臧将军客气了,信公子前来,怎么会在此耽搁?”甄宓回礼问道,她一直没有点出叶信的姓氏,就是怕他此来有什么深意。 “公子第一次来徐州,新鲜嘛,他喜欢,自然由得他。” “臧将军?还是位将军?”听了甄宓之言,很多人心中想着。 “啊,那是臧空将军。”有人眼尖认了出来,飞奔过来深深行礼。 “见过臧将军,当年若非将军,便无在下今日。” 有人带头,更多的人涌了过来,当年徐州讨贼,臧空和九曲的大名如雷贯耳!的确救了很多徐州百姓的性命。 “各位不必如此,讨贼建功,乃我等本分。”臧空大手一挥道。 “臧空?定边军九曲曲长?叶郎麾下悍将!那他叫这少年公子?”中年人心中年头电闪,终于清楚眼前是什么人了。 “公子、公子,小人一时贪念,蒙了心智,小人该死,小人该死。”他立刻越众而出,跪倒在叶信面前,说着话不住打着自己的耳光。 “张伯,这家伙疯了吗?那公子到底是谁?”人群中有人小声问。 “这还要问?臧将军口称公子,如此公瑾,除了叶将军的公子还有何人?”老者瞥了问话之人一眼,颇为自得的道。 “叶将军?定边叶郎?”问话之人双眼瞪得老大,随即一阵心虚,刚才还在想着这孩子的爹不是什么好人,亏了没说出口啊。 见中年人如此,叶信到底年级小,一时不知如何,只能看向臧空。 “住手,公子没说话,轮得到你?别人好心好意为你捉贼,你却恩将仇报,贪得无厌。”臧空点点头,冷喝一声道。 “是是是,都是小人的错,请公子饶恕,请将军饶恕。”中年人不敢自扇耳光了,又是一阵捣头如蒜。 “我家公子何等身份?岂能与你这等小人一般见识?不过如此行为太过可恨,你便给我跪在路边,两个时辰不得起身。” “是是是,小的马上就去。”中年人闻言心中大喜,立刻言道。 刚想跑出路边跪着,忽又想起什么,回来给叶信施礼相谢,这才转身去了。与路旁田中一跪,身躯挺得笔直。 “信公子,臧将军,这新鲜也看得够了,便请二位随宓一道进城可好?”甄宓笑道,既然百姓已经猜出,也没必要隐瞒了。 “多谢甄小姐,空与公子还需先去见过陶使君。”臧空颔首道。 说话间众人入城,甄宓特地邀请叶信与她同车而行。 没有人再说中年人一句,但他笔直的跪在那里也一动不敢动。 倒也奇怪,心中并无多少屈辱之感,反而有着一种庆幸。难怪听那些人说,天下纨绔,若是被叶大公子欺负了,绝对是一种光荣。 第1127章 我不清楚 叶信来到下邳,陶谦次子陶俊亲自在城门相候,他想不到叶家的长公子居然会在队列之中,否则早就前来了。 陶谦的长子名叫陶商,此刻正在广陵恭贺陈张二家联姻。 两大世家接亲,更有“当红炸子鸡”叶欢主婚,广陵城客似云来。 徐州刺史陶谦,兖州刺史袁术,扬州刺史刘繇尽皆送来厚礼。此外还有吴郡郡守陈举,会稽太守王朗等等…… 陈珪清楚,内中多有外甥的面子,但如此亦是他心中所愿。 “坐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 对叶大公子而言,这几日也算是一种体验,而且…… “悦之,以后叔至便在你帐下效力,亦算我陈族为大汉出力。” “二舅舅,你听过临淮东城的鲁肃鲁子敬吗?” “嗯,悦之眼光不俗,此人家中豪富,亦颇有豪杰之名。” “悦之兄,我给你说一豪杰。”朱家的朱俊送来了南海千年龙涎香。 “哈哈哈,到底是多年故交,朱兄知我心意啊。” “此人姓蒋,名钦,字公弈。” “蒋钦蒋公奕,好名字,叫公义的都是好汉。” 哪里有名士,何方有豪杰?是叶欢眼下最为关心之事。 当然,清闲的同时,大公子一刻也没有放松对兖州的观察。身边少了陈宫和张辽的辅佐,无双虎将还能否纵横一时? 事实证明,今生叶欢虽然竭尽所能的给吕布留下了很多“心理阴影”,但是金子总会发光,兖州一战,飞将统帅之能尽显。 连接张邈,吕布率军接连拿下白马、应县、酸枣、封丘一时间声威大震。缺少大将坐镇,英勇的曹军士卒群龙无首,难与之抗。 此时,曹操在徐州的屠戮之举也出了反效果,吕布军所到之处,甚至得到了不少当地世家的迎接,令得战局更加雪上加霜。 面对吕布军的步步紧逼,荀彧采取了逐步收缩的战术,各地士卒向着东郡汇集,为此他甚至不惜放弃颍川重地。 一方收缩防御,一方纵横驰骋,吕奉先横扫千里,好不快意。 东郡、梁国各地亦是人心惶惶。原本还指望曹操能够率军迅速回援,但消息传来,却是定边叶郎率军到了徐州。 定边军到了,曹军还能讨到好?很多人都不会看好曹操。 其中就包括吕布,西凉铁骑怕是和定边军交战最多的军队了。 “哈哈哈,恐怕叶悦之自己也想不到,他出兵徐州等若帮了吕某一手。曹孟德倒行逆施,更非其敌,我军鼓勇而进,兖州必入我手。” 大营之中,温侯犒赏三军,当再接再砺,拿下东郡! 此时此刻,天下大多不看好曹操,因其大军在外,还是孤立无援!袁术、刘表显然不会相问,袁绍就算想助也隔着韩馥。 不过嘛,众人皆醉我独醒,总有人站在曹操一边。 “我不清楚,吕布还挺厉害的。”问起叶欢,大公子就是这一句。 “手下败将而已。”下邳之处典韦将军言简意赅。 晋阳城,征东将军府,书房之内飘出一阵浓郁的酒香,沁人心扉。 郭嘉手持西域特产“夜光杯”,正一小口一小口的品着葡萄美酒。 面上一脸沉醉,又有点惋惜,眼前是贾诩家中最后一坛了。 “奉孝,吕奉先此人的确不可小觑,观其用兵颇为有法,且麾下士卒士气高昂,飞獠雄骑亦是战力不俗啊。”贾诩叹道。 “无妨无妨,军师放心,文若兄还没有动手。之前他一直隐在曹孟德身后,故才声名不显,嘉若猜的不错,此战他会名动天下。” 小心翼翼的喝下一口,郭嘉擦擦嘴,回味了一番才笑道。 贾诩点点头:“主公对荀彧极为看重,如今奉孝也是如此说,当不虚也。他收缩东郡,除了集中主力之外,怕亦是骄敌之法。” “军师说的是,文若兄军略虽比军师还稍差一些,但绝不会在嘉之下。吕布此人,虽能用兵,却不能设计用谋,一勇之夫!” “奉孝你也不必如此,换了是你,将如何应对吕奉先?” “军师有此问,必有所想,不如你我将那处之名写于掌心如何?”郭嘉闻言,双眸亮光一闪,说着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好,取纸笔来。”贾诩颔首便让侍从送来纸笔。 二人拿了各自在掌心写之,郭嘉一边写,一边还不忘偷瞄几眼。 写罢,各自向对方亮出手掌,又都是摇头莞尔。 “骄敌之心,知敌之意,攻其所短,文若兄一定看得见!”郭嘉出言信心十足。 “奉孝,就算如此,却也不足以一战而定乾坤,战局怕是还有纠缠。吕布得张济之助,又有士族支撑,势力颇大。” “军师看得精准,不过怕是吕奉先也想不到徐州之战,主公定会放曹操而回,算算日子,文若兄得计,曹孟德就赶得上。” “哦?奉孝如何断定主公会如此?说不得亦会与之大战。” “军师,微尘的消息到徐州和到晋阳几乎无差,有如此二虎争食的机会,主公怎会错过?”郭嘉摇头一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等还要看兖州今后之事,曹操吕布二虎争锋,无论谁胜,都会折损不小,奉孝……”贾诩说着微微一顿。 “军师,难道你想动于禁将军的太原营与潘将军的五军?” “趁虚而入,未尝不可。”贾诩抚须一笑。 “嗯,师出有名,可以一试,军师可修书一封与主公。” “诩已然动笔,奉孝你要不要加上两句?” 郭嘉摇摇头,身躯一侧,扬起头,潇洒的喝下一杯美酒。 “军师妥帖,自有处置,不过主公此次徐州之行,算是大有收获!如今有虎卫军飞云骑在手,行事会更为有利。” “奉孝,你可不要躲懒。” “军师我冤枉,只是嘉看来,运力与中原之处,不如……” 这边话音未落,外间侍从的声音响了起来。 “启禀二位军师,张辽将军到了。” 郭嘉站起身来整整衣衫,靠近贾诩轻声道:“军师,河东一战之后,联军等等,皆无铁骑营用武之地,文远将军可是憋坏了。” 后者没好气的看了郭嘉一眼,亦是起身。铁骑营统领大将张辽,论功绩论资历,他们也要亲迎一番。 第1128章 决胜千里 兖州,东郡,离狐。 北上濮阳的必经之路,此时吕布大军压境,一片战云密布! 温侯领军,之前一路摧枯拉朽,飞獠雄骑所向披靡。 但进入东郡之后,曹军的抵抗变得顽强起来,且士卒精炼,战力坚强。 帅帐之中,宋宪单膝跪在主帅案前,盔歪甲斜,面有黑灰,战袍之上点点血迹。 “温侯,宪料敌不周,中了敌军埋伏,请温侯责罚。” 吕布听了绕案而出,将宋宪扶起,细细看了他周身伤势。 “宋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虽有小败,但能血战断后,将者之为也。先下去疗伤安养,濮阳乃曹孟德老巢所在,必是防卫坚强,待我亲自举兵,为将军报仇。” 宋宪闻言目射感激之色:“多谢温侯宽宏,敌军战将乃是山阳李典李曼成。此人治军颇为严谨,麾下士卒战阵熟练,令行禁止,温侯还需小心。” “山阳李典?李曼成!”吕布微微颔首,让人带了宋宪下去疗伤。 回到帅案之前一座,又正色道:“曹孟德此人,有善于领军之名,当年兖州讨贼袭粮之策便是出自他手。其时便是叶悦之也甘为其副,二人联手一举功成。” 闻听主帅之言,侯成魏続等奖皆是面上一凛,他们与曹操的交手只是在联军之时,并不熟知。但“嚣张跋扈”的叶欢能甘居其下,那么此人一定不简单。 看看众将面上的慎重,吕布暗暗点头,但同时心中生出一股不服之意。原本提起叶欢,就是为了让众将重视起来,可效果达到了,却又有点不舒服。 “之前我军是占了突袭之利,以我军之长击敌军之短,加上曹孟德大军在外,又有张将军相助,这才一举而下数地。如今东郡曹军精锐所在,宋将军之鉴,断不可轻敌。” 吕布抛开心中不该有的情绪,食指轻点案几侃侃而言,最近军中的确有着轻敌之风。 “温侯说的是,不过李典虽是小胜一场,却也难改大局。如今曹孟德大军与叶悦之定边军对峙,无论胜败,皆要耗费时日,我军当要鼓勇而进,拿下离狐!”魏続进言道。 “报,温侯,前线军情。”小校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进来细说,是何军情?”吕布一挥手,说话间眉头跳动了几下。 “温侯,荆州豫州之处皆无所动,唯有冀州,冀州之处……” “说,冀州之处如何?” “叶悦之麾下太原营大将于禁于文则兵临邺城,似乎有出兵兖州之势。另潘凤的定边军五军亦有南下之像!”小校不再犹豫,高声言道。 “太原营于禁,五军潘凤?”吕布微微皱眉,捻须沉吟起来。 闻听讯报,侯成魏続亦有思索之色,此二军虽不如铁骑陷阵,但定边无弱旅,潘仲鸣更是成名已久。他们要干嘛?增援曹操?不会吧?难道想来兖州分上一杯羹? “叶悦之,怎么天南地北,哪儿都有你?你想作甚?”吕布陷入沉思,于禁潘凤虽然离的尚远,但定边军的行军速度他领教过多次,不得不仔细掂量其中用意。 吕布的帅帐之中一片安静,与此同时,身在濮阳的荀彧也得到了消息。 “文若,太原营五军皆有所动,以你观之,叶悦之此举何意?”程昱抚须,面色有些沉重。叶欢既然能在徐州对抗曹操,那么……比之吕布,定边军更加难缠。 荀彧洒然一笑,为程昱斟满一杯香茶递了过去,后者见状不由微微一怔。 “仲德兄可是忧虑叶悦之会借此来等我们与吕奉先两败俱伤?” “文若知我心意,观叶欢之前种种,并非不能,且他若是相助吕布,我军断然难敌。” “仲德兄,太原营五军一动,心有焦虑者怕不止你我,吕奉先也会惊疑不定。”荀彧依旧淡然自若,语气轻松。 程昱点点头,叶欢战阵多变,定边军不拘成法,他一来,双方都不好受。 “仲德兄也说观叶悦之以往,故在彧眼中,定边军此为当是虚张声势。” “虚张声势?”程昱想了想眼中一亮又道:“文若之意,难道定边军……” 荀彧颔首:“目下尚未能确定,不过以叶欢的用兵,定边军之能,设若他们当真意在兖州,就不会如此轻易的传出消息,否则岂不是告诉我们要早做准备?” “文若,兵者诡道,你不要忘了,叶欢身在徐州,奉孝却在晋阳。以他之能,加上贾文和之谋,凡事皆不可以常理论之。”程昱先是顿首,复正色道。 “仲德兄说的是,因此彧还在等一个消息,倘若今夜明日能到,便可证定边军之意。” “等消息?”程昱手指轻点案几,荀彧则捧起香茶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片刻之后,程昱想到了什么,刚要出言,却有侍者来报,言及主公有急信前来。 荀彧欣然一笑,拆开锦囊细观来信,程昱则是连连点头,他想到了关键所在。 看完手中绢帛,荀彧将之递给对面:“仲德兄,此信一到,定边军动向便多为虚张声势。” “文若仲德二先生,徐州之失,操之过也,下不为例,如今已然率军而回……” 程昱览罢,轻轻往案上一放,笑道:“还是文若想的深,叶欢亲自率军前往广陵,他有地利人和,加定边战力,主公能与此时而归,足见……” “仲德兄之言是也,叶欢若真对兖州有意,最佳莫若在徐州牵制主公。摆出不战不和之势,则以地利人和,纵是主公脱身也得耗费时日,而今退军而回,便是并无此意。” 程昱摆摆手,摇头道:“论及心思缜密,吾当真不如文若……” 说话间言语一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文若,如此看来,于文则与潘仲鸣之动当是受人指使,其意便在对吕布施加压力,让他速战速决。难不成郭奉孝在千里之外,已经猜到了文若的应对?”程昱面有讶色。 “仲德兄,贾文和郭奉孝皆非常人,奉孝更熟悉东郡之地,以目下形势,吾等要破吕奉先,唯有设谋,不难猜!”荀彧一笑,却是微微摇头。 第1129章 临阵换将 远远的见到二位军师亲自出迎,张辽不敢怠慢,快行几步上前行礼。 “铁骑营统领张辽,奉调前来,见过二位军师。” 贾诩笑着上前相扶:“文远将军不需多礼,此番晋阳,奉孝有要事与你相商。” “哦?”张辽眼光立刻看向郭嘉,浓浓的战意几乎遮掩不住。 联军之时叶欢只带了于禁,渔阳之战铁骑营全程看戏,徐州之战没有轮到他。更让文远胸闷的是,凉州之战高顺的陷阵都动了,可他依旧要镇守边疆。 “张将军,这位是……”郭嘉一笑问道,却原来方才还有一少年军官随着张辽行礼。 “军师,他叫郝嘉祺,云中人,前年刚入铁骑营,如今是辽身边亲卫队长。” “卑职见过二位军师。”见将军眼光看来,郝嘉祺上前一步有在施礼。 “亲卫队长?文远将军眼光不俗。”见眼前少年有虎虎之气,贾诩颔首道。 定边军向来有上行下效之风,叶欢十分注重人才的提拔,典韦亦如是,似陈宫、张炬等皆是出自恶来的推荐,张辽又怎肯落后?身在边疆,他亦亲力亲为。 郭嘉一笑,心中自是认可贾诩之言,亲卫队长?这可是个不一样的所在。 张辽挥挥手让郝嘉祺退开,自己则到了郭嘉近前,压低声音道:“军师,这小子不错,就是不识字,辽教不好他,因此带来晋阳,还请军师能破个例,让他入南山武院。” “文远将军何有此言,主公有令,只要有各军大将的荐书,自然可以。” “军师,我知道,这不是久闻二位军师善会调教将领,还请军师多上点心。” 说完张辽抬头对郝嘉祺喊道:“小子,快去让人把礼物抬进来。” “诺!”后者闻言一溜烟的去了。 “文远,何须如此客气?”看着一队士卒鱼贯而入,贾诩不由莞尔道。 “要的要的,二位军师在晋阳劳心劳力,辽心中佩服,一点小礼,不成敬意。” “军师,扶余之处,多产人参,这几年弄了几颗参王,就给将军府上和军师带来了。” “素闻郭军师善饮,那人参泡酒,亦有奇效……” 张辽一番言语,介绍的头头是道,贾诩郭嘉对视一眼,不由微微而笑。 说话间三人进屋,文远第一眼就看见了木架之上悬挂的地图。 “无妨,文远可以观之,吕奉先仗铁骑之利,趁虚而入攻略兖州,文远也可看看谁胜谁负。”见张辽看了一眼便低头,贾诩抚须笑道。 “吕奉先,飞獠雄骑有点东西,此次曹操怕是有的受了。”张辽据实而言。 “文远将军,你还未说谁胜谁败了?”郭嘉一旁问道。 “军师,辽的铁骑营在并州幽州之交,倘若要去兖州,怕是赶不上。” “哈哈哈哈哈……”郭嘉闻言一阵大笑:“文远将军自是实在,既如此,且换地图来。” 张辽闻言当即双眼一亮,他的意思很明显,铁骑营要关心自己的作战人物。 “文远将军,议事之前,你要将三曲速速调来,归贾军师调遣。” “诺,末将马下下令。”张辽毫不犹豫,调洪彪的三曲,二位军师定有重用,说不得晋阳就要出什么大事。但定边军的规矩,不该问的不问,奉命而行便可。 不一会儿功夫,侍从送来地图,挂在木架之上,这一回文远再看,却挪不开眼睛了。 可是贾诩郭嘉只是请他喝茶,心中有事儿,再香的茶水张辽也喝不出味道来。 勉强陪了几杯,见二人还不出言,张辽忍不住了。 “二位军师,铁骑营养精蓄锐,整装待发,军令一下,辽必当奋勇争先。” 郭嘉闻言笑了,目光看向贾诩,后者又抚须起来。 “文远,你有爱才之心,那郝嘉祺看上去亦是不错。今次此事,由奉孝主之,诩只有一人要放在张将军身边,为你参谋军机之事,不过他未经战阵,还需文远多多提点。” “好好好,军师看重之人,辽定会重之。”张辽毫不犹豫,连连点头。 贾诩这才轻拍三下手掌,但见屏风之后绕出一个青衫文士,脚步沉稳有力。 “元直,此乃定边军铁骑营统领,护乌桓校尉张辽张将军。将军久随主公,驰骋疆场,建功无数,乃我军上将也,元直在文远身边,也要向之多多请益。” 青衫文士闻言颔首,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颍川徐庶,久闻张将军之名,如雷贯耳。” 张辽起身相扶:“徐先生不必多礼,军师所托,先生必是干才。” “不敢不敢,庶才疏学浅,当不得将军二字,将军唤我表字即可。”徐庶忙道。 “好,自今日起,元直就是我铁骑营别部司马,回营之后,立刻与你令牌。”张辽欣然道,说话间还不忘看了一眼贾诩,心道早知如此,我该学学公义,弄根鸡腿什么的。 “嗯,别部司马,此职恰也,元直你随我来,诩还有事要与你交代。”贾诩说着起身。 徐庶点点头,又对张辽一礼:“今后在将军帐下,还望多多赐教。” “元直放心,但有所问,辽当知无不答。” 说完贾诩带着徐庶去了,张辽送出门外,回来关上门,立刻就坐到了郭嘉面前。 “军师,如何为之,辽早看此人不顺眼了,居然还敢刺杀一州刺史,罪该当诛。” 郭嘉摆摆手:“文远将军,此事还不宜在外言及。他虽然狼子野心,但与主公而言,确是强敌,因此想要对之,必先设谋,因此嘉有一计,还需文远配合。” “军师尽管说,辽随将军百战,从不落后。” “好,将军且附耳过来,嘉与你细说。”郭嘉说着身躯前倾。 张辽立刻配合静静细听,随着郭嘉之言,他的面色却稍稍显得有些为难。 两日之后,晋阳传出消息,护乌桓校尉,铁骑营统领张辽感染风寒,一时卧病,只能在周神医的回春居静养。贾诩下令,以飞燕骑统领张飞暂代文远之职。 闻听此讯,定边军中很多张辽的旧部都来探病,看见文远模样,不由心酸。 第1130章 阳光硬帅 于禁太原营,潘凤五军两军齐动,确如荀彧所料,乃是郭嘉之谋。 当然,鬼才不是“见义勇为”,定边军嘛,向来有出手不空的规矩。 荀文若、程仲德可以看出,吕布却终究差了一些眼光。 定边军的动向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叶欢的用兵亦向来难测。 荥阳一战,除了战力之外,太原营的行军速度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若不是叶欢来得快,联军还要损失更大,且在那一战之中,救援的对象正是曹操。 月夜之中,前往离狐的小道上,飞獠雄骑人马扎口,坐骑四蹄以厚布包裹正在行进。 黑夜之中,他们犹如一道黑色的洪流,目标则是前方的城池。 “将军,城中世家会举火为号,打开南门,迎接将军入城!” 说话之人叫做张庆,乃是陈留太守张邈的从子,首战封丘,正是他领族人打开城门。使得吕布大军兵不血刃拿下此城,后在连接各地之中,亦建立不少战功。 原本临近东郡之时,吕布一再告诫自己,要谨慎用兵。但时不我待,曹操大军一旦回援,他拿不下东郡,就要遭受对方猛烈的反扑。新得之地并不稳固,难以为基。 定边军的动向,再加张庆献城之策,吕布决定兵出奇招,拿下离狐,他便占据了主动。 离着城池方向越来越近,月色下,离狐像是一只巨兽,卧在那里。 “温侯,待我率人前往,发动信号,温侯见北面火起,便可纵兵杀来。” “好,你也要小心,拿下离狐,便是首功。”吕布颔首道。 张庆一抱拳,慨然道:“某敬重将军,一心为将军效力,别无他求。” “你有此心,本将军又岂会薄待?保重。” “将军,某去了。”张庆说完,带着十余名黑衣人潜藏而去,飞獠雄骑则停下脚步。 “温侯,今夜拿下离狐,就算曹操大军而回,也能卡住他必经之路。”侯成轻声道。 “哼,拿下此城,等不到他回军,我军便要一举而破濮阳!”吕布断然道。 纵马登上一座土坡,吕布极目远眺,就见张庆一行慢慢靠近城池,消失在视线中。 时间慢慢的流逝,温侯的身躯卓立如山,面上一派沉静,握着方天戟的手略显苍白。 忽然,离狐北城出现了一点火光,接着蔓延开来,熊熊火焰黑夜中极为明亮。 “号令全军,三连阵突袭,直取南门。”方天画戟高高举起,吕布的大喝响彻夜空。 “杀!杀!杀!”飞獠雄骑齐齐点燃火把,就见三条火龙对着城池席卷而去。 飞身跃上赤兔,温侯一把扯掉战袍:“兄弟们,随我冲杀,今夜必下离狐!” 赤兔火龙四蹄翻飞,载着吕布雄壮的身躯直扑前方,眨眼之间数百步已然过去。 靠近城门,飞獠雄骑的士卒已经隐隐能够听见城中的喊杀之声,面上愈加兴奋。 五百步,四百步,北城的吊桥轰然放下,两扇巨大的城门缓缓而开。火光掩映之下,吕布满脸都是战意,方天画戟闪耀寒光,整个人犹如战神。 赤兔火龙前腿登上吊桥,后蹄发力,只一个纵跃便飞身而过,士卒一涌而上杀入城中。 兖州东郡之处战火连天,但在千里之外的徐州下邳,却是歌舞升平。 为陈登办了大事之后,叶欢领军前来,陶刺史率领一众官员出城五十里相迎,百姓们夹道欢呼,争相一睹叶郎风采。场面十分宏大,但对大公子而言却是家常便饭。 入得城来,陶使君在府中宴开数百席款待叶郎和定边军一众将领。泰山、琅琊、东海,加上下邳的士族尽皆在座,这个晚宴参加不了?只能证明你的地位还不够。 酒宴开始,征东将军的“银河倒卷”就让众人眼中一亮。据不完全统计,本次宴会之后,至少有两百八十七位公子,因为模仿此法,惨将酒水倒了一脸。 不过就算如此,也没有阻止他们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不光仪态姿势潇洒无比,还有如此名句。 唯有典韦和赵云能看出叶欢右手轻微的颤抖,并不似之前那般浑然天成。 和虎痴许褚打的那场架,叶欢的确赢了,但也付出了代价。双拳直到现在才基本恢复过来,当然大汉“逼王”嘴上是不会服软的,再有一千次我也打他一千次。 什么?虎痴许褚如何?人家今日已经能紧握烈马狂刀飞奔而行了,难道他胜了一筹? 如果你问叶欢,他一定会搓着牙花子说:“不一样,野生动物的恢复能力是惊人的。” 双掌没有完全恢复,不是双唇没有完全恢复。丝毫不影响大公子单手开逍遥车的能力,更不影响他装十三,一晚的的酒宴,他始终处在众人眼光的中心。 c位向来是叶欢的标配,但不得不说,今晚一身正装的赵云,多多少少分了他的风头。 男人的帅也是分很多种类的,似四世三公的袁本初,那就是世家子弟的典范帅。叶欢呢?多了几分坏,也多了几分铁血,也许这就是他能成为“汉末择婿标准”的原因! 至于赵云,与二人都有不同,大公子思虑良久,还是觉得一个“硬”字特别适合形容子龙,那股赳赳男儿气无论什么华美的服饰都遮挡不住,阳光硬帅。 今夜陶刺史坐了首席,主客位当然是叶大公子,糜竺在对面相陪,而叶欢的下首…… 云鬓高挽,星眸闪亮,一袭淡黄色的流苏裙尽显少女婀娜体态,又恰如其分的衬托出了甄宓的精灵气质。坐在叶欢身边,男才女貌可谓交相辉映。 “悦之兄长,你帮宓儿喝好吗?”娇憨的神情加上轻柔的语气,谁能抵抗? “好,宓儿你多喝点茶……”叶欢大手一挥,他对甄宓的喜爱亦仅在卢芸之下。 “嗯。”甄宓乖巧的点点头,起身莲步款款的来到大公子身边,用一个最为完美的姿势坐下,便与叶欢细语起来,那一幕令得无数世家公子心生羞愧。 第1131章 一语名将 亲手为叶欢倒上一杯美酒,甄宓浅浅一笑,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香茶。 “对了,女孩子家家,别学人喝那么多酒。”叶欢一笑摇头又道:“说吧。” “兄长你知道宓儿有事求你?”甄宓故作讶异的问。 “你这可是无事献殷情……” “嗯?兄长你怎么能这样说人家?” “哈哈哈哈,当哥哥的跟妹妹开开玩笑,不过分吧?”叶欢轻松一笑。 “好吧,兄长说什么就是什么,宓儿是真有难处找兄长帮忙,也只有你能帮我。”给了对方一个“算你啦”的眼神,甄宓说道最后幽幽一叹,秀眉微蹙。 “哦?这么难?你确定为兄做得到?为兄现在胆子有点小。” “兄长你欺负人。”甄宓轻嗔,眼波流转不可方物。 “好啦,说吧,只要为兄做得到。” “兄长你答应了?”甄宓一笑,起身对叶欢盈盈一礼:“宓儿多谢兄长怜惜。” 叶欢摸了摸下巴,抬手道:“宓儿你还没说事呢。” 甄宓狡黠的一笑:“反正兄长你一定做得到,今天人多,宓儿不打搅兄长。” 说着话,她像一只蝴蝶般飞了开去,到了典韦身边敬酒去了。 叶欢不由苦笑摇头,眼前少女的性格很对他的胃口,和卢芸一样古灵精怪。 典韦、徐晃、赵云,叶欢麾下的大将甄宓一个不落,巧笑倩兮之中忧虑荡然无存。 “叶将军,今夜怎么不见令公子?”糜竺举酒走了过来,坐于叶欢对面问道。 “哦,信儿他可能有点水土不服,在房中休息了。” “水土不服?可需派人往府上探望?” “不必不必,一点小毛病而已,欢已经给他看过了。” 此时在征东将军下榻的府邸,卧房中叶信躺在床上,正吃力的够着床边的茶壶。 恰好赵青进门,见了立刻上前,给他倒了杯水送到面前。 “公子,你就算有错,将军下手也太……” 叶信一挥手,跟着眉头皱起,双腿酸疼无比。 “爹爹教训我天经地义,他说得对,我走了,肯定有很多人因我而受苦。” “那有什么?换了是我,只要公子你开心,受点苦算得了什么?”赵青不以为意,和李长生之子李强一样,他自幼开始就有一个信念,要忠于公子,谨守本分。 “不说了青哥,其实我这顿打挨得也挺值得,爹爹的棍法当真出神入化。”说着话叶信若有所思,拿着茶水的右手就那么停在空中,也不喝了。 赵青见状摇头,却也不敢打搅,只能在一旁静静陪伴,公子一定想到了什么。 原来叶欢来到徐州,第一件事情就要处罚叶信,想想千里之外的妻子,他可不会留情。 赵青以身相护,典韦、赵云、臧空尽皆拦着,尤其恶来,一番旁征博引! 不过嘛,这都挡不住叶欢,早上借口指点叶信,狠狠的将儿子收拾了一番。 这一回典韦赵云等皆是无话可说,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谁没有挨过揍? 和叶欢喝了两杯,糜竺一时不知如何出言,大公子见了心道又有事儿求我?人家甄宓是女孩子也就算了,你糜子仲一个大男人吞吞吐吐的干嘛? “子仲,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叶欢有些不耐烦了。 糜竺刚要说话,却又有一人提着酒坛到了面前,观其身形颇为雄壮。 “君侯,豹对君侯仰慕已久,特来相敬。”来人言语有力,行止有礼。 “将军,此乃我徐州郎将曹豹。”糜竺一旁介绍着。 “曹豹?”叶欢抬头只见对方满脸笑容,不由心中电闪。 “曹豹?吕奉先的老丈人?如今却也不知有没有陶使君让徐州与刘备之事,但今日一过,本公子便远在千里之外,倒不如给他埋下一手伏笔,嗯……” 叶欢想着起身,竟是上前与曹豹把臂,看的众人眼中一亮,他值得叶将军如此相待? 曹豹自己都是一愣,但随即就觉面上光彩,太原侯这般,果然是大家气度。 “子定兄,你是张使君高足,使君与皇甫中郎有兄弟之义,欢该当敬之。”叶欢说着话拿起酒坛,这便是大家公子的好处,认识的人多啊,理由都找的与众不同。 “君侯说的是,可惜皇甫将军……”曹豹闻言大喜,但旋即又是一副惋惜之色。 “子定,你我饮酒,饮酒。”叶欢的目光略略有些黯然。 “都是豹的过失,君侯重情,豹佩服。” “喝!”叶欢举起酒坛,一道银线飞流而下,想到皇甫嵩,他喝的是涓滴不剩。 曹豹也不拿酒樽了,直接抱起了坛子,君侯如此,他岂能小气。 “好!”见曹豹尽了一坛美酒,虽说漏了不少在衣襟上,但叶欢亦是高声赞道。 “陶使君,子定素有将才,以后有他坐镇徐州,使君定无忧矣。” 陶谦听了有些疑惑,曹豹有将才?我咋不知道了?不过想想叶欢过往的识人之能,加上曹豹在曹操来袭之时还曾主动请战,陶谦不由暗暗点头。 “错非悦之之言,差点错失人才,来,子定,老朽也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多谢使君!”曹将军此刻是满脸红光,兴奋不已,再也不用怀才不遇了。 可能叶欢自己都不知道,现在他的一句话有多大的分量。今夜之后,曹豹的名将之称竟是传遍徐州。人人皆知此人有治军之能,连定边叶郎都极为赞赏。 “子定,你我不是外人,欢就不客气了,我和子仲有要事相谈,你我来日方长。” “好,君侯请。”曹豹立刻行礼到,回转而行脚步沉稳有力,竟有龙行虎步之姿,看的一众暗暗称奇,被叶将军这么一说,看上去曹将军的确有些不凡。 “子仲,有什么事就说吧,你我朋友,叶某必定尽力。” 糜竺点点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便与叶欢低语一番,听得大公子微微摇头。 “子仲,按你这意思,本公子还得闯关?你就没想过,万一出丑,我的面子呢?” “叶悦之,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我重要?”没等糜竺回话,叶欢眼前就出现了十几个大字,它们虚弱无力的颤抖着,似乎随时都会散去一般。 第1132章 烈火焚城 看见那些摇晃不定的字迹,叶欢一阵好笑,玉佩哥你至于嘛? 他一笑,糜竺却会错了意,正色道:“将军说的是,竺当再说之。” “叶悦之,我不行了,今晚跟你交代后事……”空中字迹潦草无比。 “别别别,子仲兄,欢自幼饱读诗书,天文地理无所不知,诗词歌赋,无所不晓,有什么能难得到我?你让令妹尽管来,本公子绝不会怂!”叶欢翻个白眼立刻言道。 糜竺听了如释重负,擦了下额头道:“将军雄才,大人大量,那竺就放心了。” “哈哈哈哈,子仲懂我。”叶欢笑着,随即却靠近糜竺。 “子仲啊,但凡事了总有万一,你我朋友,本公子若是没有面子,你也无光不是?” “将军说的是,有将军为友,竺之荣幸也。”糜竺亦很享受这种亲近。 “哎~私下里子仲喊我表字就行。” “好,能与悦之为友,此生不虚也。” “光不虚不行啊,子仲,你得设法打听打听题目,提前透个风啥的。” 糜竺闻言哭笑不得,定边叶郎也会作弊?说出去都没有人相信。不过转念一想,如此岂不是代表二人之间的亲近?自家妹妹也的确太过刁钻了一些。 想到这里,心意顿平,也是小声道:“悦之放心,竺一定尽力。” “好好好,所谓好兄弟,讲义气,子仲义气深重也。” “悦之谬赞,来,你我且饮此杯。”糜竺举起了酒樽。 叶欢却摆摆手:“子仲,喝酒的时候有的是,你先回去打听,兵贵神速。” 糜竺听了连连点头:“悦之说的是,那竺先失陪了。”说着话便就起身。 “子仲慢走,有什么消息连夜给本公子送来。”叶欢叮嘱道。 众人就见糜竺与叶欢耳语一番之后,起身就走,脚步颇为匆忙,不禁猜测起来。 “玉佩哥,这下你该满意了吧?”叶欢拿了一颗葡萄放在口中嘟嚷着道。 “我没劲了,已经虚弱了。”字迹还是那般潦草。 “你休息,你休息,娘的这什么年代?还要本公子考个状元不成。” 叶欢想着眼光落在了典韦那一桌,不禁一愣,公义你干嘛?你这也太…… “这个葡萄不错,给我装上,还有那个橘子,多装点,嗯,鸡腿差了点,弄点猪脚!”恶来正在那里指挥着侍者,将一样样美食放在食盒之中。 “典将军,这是晚上回去宵夜?”赵云不由问道,徐晃则被抢了先。 “东西不错,信公子还饿着了,给他带点,再给兄弟们用点。”典韦轻松的道。 “嗯,还是典将军周到。”赵云点点头,心道原来如此, 刚想回身效法之,就见徐晃已经吩咐开了:“那个猪头不错……” 叶欢以手抚额摇头苦笑,你们到这儿来光盘行动啦?好,好得很,不能浪费粮食。 此时李云从走廊里快步行了过来,到了叶欢身边低下身子与他耳语几句。 “嗯,东郡濮阳,要害之地!王佐之才,你不会让本公子失望吧?奉孝已经出手了。”叶欢听了微微颔首,眼光不由穿出了大堂,看向西方。 离狐,吕布手持方天画戟,率军冲入城中,银光闪烁之时,一片血光飞舞。 曹军士卒前仆后继,可化身杀神的无双虎将岂是他们可以阻挡?赤兔火龙的奔行犹如一道烈焰,伴着方天戟的光影,所过之处,长街上一片残肢断臂。 “好,今日拿下离狐,濮阳必定落在我手。”吕布想着,再展神勇,奋力冲杀。 主将犹如天神下凡,飞獠雄骑更是军心振奋,喊杀之间,曹军节节败退…… 不过一炷香功夫,吕布率领飞獠雄骑已经杀到了城中县府。 寒光闪动,又是三名手持刀盾的士卒倒下,至死他们都没看清敌将是如何出手。 “将军,将军……”后方声音响起,却是参军丁玉策马而来。 “杀,兄弟们剿除残贼!”吕布点点头,大喝出声,战况到此,大局已定了。 “将军,有些不对啊。”到了近前,丁玉气喘吁吁的道。 “什么不对?离狐今夜必入我手。”吕布双眉一挑。 “将军,城中百姓,十室九空,留下的士卒不过千余人,我怕……” “怕什么?快点说!”吕布闻言亦是心中一跳。 “将军,方才我查探民居,发现地面房梁尽皆备上了引火之物,现在天气干燥……” 这边话音未落,就见远处天空起了火光,那火势猛烈无比,顿成冲天之势。 “东门?”吕布眉头一皱,不过片刻功夫,西门与南门接二连三的燃起大火。 “将军,我们中计了,敌军肯定是提前做好安排,舍弃离狐火攻我军!”丁玉喊道。 “什么?火攻我军?”吕布说话之间,城中又燃起了无数火头,迅速蔓延开来。 “张庆呢?”纵马向街中退了腿,吕布忽然想起了什么。 “将军,不用找了,肯定是他引诱我军来此,应该早就趁乱跑了!”丁玉叹道。 “启禀将军,那张庆带人出北门去了,如今城中火势蔓延,极为猛烈。”说话间便有士卒飞马来报,来人面上有些黑灰,战袍也被烈火燎了好几处破洞。 吕布心念电闪,想想之前,难道一开始张庆的献城就是安排好的?一步步得到自己的信任,也一步步将他喝飞獠雄骑带入深渊?如今回想,很多似乎有迹可循! “是谁?如此歹毒设计?要毁我数万大军?”吕布想着不由得咬牙切齿。 “张庆,吾必生啖你肉,方才消我心头之恨!” “将军,快快退兵吧,否则火势一旦蔓延,断难脱离。”丁玉大声道。 “报……温侯,宋宪将军来报,西门有曹军人马出现,他们堵住城门,乱箭封锁!” “报……温侯,侯成将军来报,南门有曹军大队人马,乱箭封门。” “报……温侯,北门有曹营大将李典率军而来,他们堆起柴草,以乱箭射之……” “李典李曼成?”吕布狠狠的说着,下唇居然有一道鲜血换换流淌,接二连三的打击,火势更加凶猛,即使是无双虎将,此刻也有一丝迷惘。 第1133章 算无遗策 黑暗的夜空下,离狐城的熊熊大火方圆数十里可见,有若祝融降世! 北门之外二十里,张庆正率众奔行,他要赶往濮阳,向军师禀告详情。 丁玉猜测的不假,此人正是荀彧之前伏下的一颗暗子,等的就是今日! 先以骄敌之法轻敌之心,再与必争之地设伏对之!王佐之才荀文若此次可谓算无遗策,跟随曹操多年,荀彧尽心竭力,建功极多,但在战场上,还是第一次显露獠牙! 当日在晋阳,贾诩郭嘉掌心之中写的是什么? 离狐、火攻! 未卜先知?也许是吧,但一切都是建立在缜密的分析上,亦是三国顶级谋士的功力。 算敌未算,抢占先机,劣势之中也能翻云覆雨。 从封丘开始,吕布就落入了荀彧的算计之中,正如他所想,一步步走入深渊。 但对文若而言,亦是不得已之举,虎狼之师趁虚而来,他不得不兵行险招。 郭嘉了解荀彧,这才有于禁与潘凤的联动,也在侧面配合了曹军的行动。 “将军,四门都有伏兵,我军当要集中兵力,拼死攻击一路,方有生路,啊……”丁玉大声喊着,忽然一阵劲风扫来,带起无数火花,一蓬柴草扑面而来。 方天戟迅速击出,扫落数处火团,但寻常士卒并无吕布身手,不少人身上出现火苗。 嘶喊之声更大了,火借风势愈发凶猛,择人而噬! “将军,东门之处似乎喊杀声最弱,敌军似乎兵力不足。” 吕布咬咬牙,河道:“传令,全军突击东门,打开通路。”说话之间纵马而行。 飞獠雄骑战阵冲杀,所向披靡,可那是在旷野开阔地形之上。如今在烈火焚城的离狐之中,到处都是火苗火头,闪避尚且不及,哪儿还能有半点威风? 能够不混乱,在吕布的军令下迅速集结起来,已然是训练有素,极为不易了。 离狐的东门宽有五丈,平时可以让四两马车并行,但眼下在飞獠雄骑将士们的眼中却还是太窄。他们恨不得城门可以扩大十倍,让骑兵可以迅速出击,布成阵势。 骑军攻击步兵阵势,都会尽量拉开距离,用散兵线冲击,降低那一段距离的损伤。 定边军会加上骑射飞射与敌军对抗,兖州讨贼之时,典韦以战车打头,扫荡敌阵,取得了极佳的效果。但不管怎么做,避免损失迅速接近敌军都是第一。 可这是城门,纵使飞獠雄骑骑术精湛,最多也只能六骑并出,根本摆不开阵势。 反观曹军,他们要做的简单许多,所有强弓硬弩都对准城门之处,目标明确。 温侯一声令下,飞獠雄骑士卒们舍生忘死,前仆后继,冒着敌军的箭雨拼死突击! 但受限与地形,他们的骑射功夫都施展不出,最前面的几次冲击,刚出城门不久,就连人带马被射成了刺猬。那种场面惨不勘言,人喊马嘶,犹如修罗地狱。 吕布的下唇又在流血,心里一样滴血,这都是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的忠勇士卒!他们在天下无敌的定边军面前都没有怂过,照样与之奋力拼杀,不死不休。 可今夜,他却只能看着他们一批批的出去送死,那种无力和愤懑让吕布想要仰天长啸。 盖世的武勇,无双的威风,在眼前却是一无是处,便是他,又岂能挡得住乱箭齐发? 离狐城是待不下去的,就算能勉强找到安全的地方,可被如此烤上一夜,第二日曹军就能瓮中捉鳖!不惜一切代价冲破阻拦,成了吕布和飞獠雄骑唯一的选择。 “杀、杀、杀……”同袍的前仆后继没有打击后续士卒的战意,反而让他们忘却一切。一批批将士们纵马而上,明知是死也不回头,生死之间,飞獠雄骑血性尽显。 一波波海浪般的冲击,飞獠雄骑伤亡惨重!但忠勇的士卒们也用自己的性命为后续的同袍杀出了一条血路,面对他们的悍不畏死,曹军渐渐开始后退了。 看着冲出城门的飞獠雄骑越来越多,幸存的士卒已经开始列出阵势还击,远处的李典摇头叹息!眼中带着敬意,一支强军的底蕴如何,只有在生死关头才能爆发出来。 绝境之中,飞獠雄骑展现出的斗志与血勇,绝对不在定边军铁骑营之下。 “可惜主公远征徐州,我军精锐尽出,否则今夜吕布断难脱离。”李典想着下达了撤退的军令,他封不住飞獠雄骑的冲杀了,与其被其反击,不如见机而退。 身为大将,要知进退之道,一味悍勇只是莽撞,李典选择的时机便颇为精准。 等吕布策骑赤兔火龙冲出城门,方天戟已经找不到宣泄的对象,此时此刻,他亦不敢恋战。当下率军向北退去,回头看看跟在身后的士卒,不由又有吐血的冲动。 万余飞獠雄骑,其间不知倾注了他多少的心血,可离狐一把大火,居然去之一半。 恨恨的看了一眼仍旧在熊熊燃烧的离狐,吕布断然回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他没有想到,这一把冲天大火只是荀彧设计的开始,王佐之才岂会如此易与。 率军冲出二十里,忽然左右两边尽皆传来喊杀之声,火光亮起,大地震动传来。 骑军,绝对过五千之数,吕布一瞬间就做出了准确的判断,内心重重一沉。 “虎豹骑,夏侯渊在此,吕布小儿,拿命来。”一声大喝响彻夜空。 “虎豹骑,夏侯渊?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没等吕布回过神来,又是一声大喝响起,比之方才的夏侯渊,更要胜过三分。 “谯郡许仲康在此,三姓家奴,吕布小儿,且与某家死来!” 金盔铜甲的虎痴许褚,坐于战马之上的身躯犹如一座小山,掌中烈马狂刀寒光闪闪! 他身下坐骑名为“爪黄飞电”,原本是曹操的爱马,见许褚身躯雄壮,便慨然与之。 “杀!”许褚狂声嘶喊,率军对着飞獠雄骑便杀了上去,甫一接触,烈马狂刀所过之处,敌军的战甲犹如腐纸,难挡分毫,竟然无人可以挡他冲杀之威。 “谯郡许仲康?又是何人?”吕布不容多想,挥动方天戟向前迎去。 第1134章 奔袭如虎 夏侯渊怎会来得如此之快? 别忘了那句话。 侵略如风,奔腾如虎,虎步关右,所向无敌! 典军校尉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 论奔袭,夏侯妙才的虎豹骑恐怕不在张辽之下,曹操退军,他就是先锋! 以自己对曹操以及曹营众将的了解,荀彧当然能算到,早便有人前往传讯。 你若是仔细观察,除了虎痴许褚,就连夏侯渊面上都带着倦容。但此刻却被大战的兴奋所掩盖,此一战至关重要,奔袭千里而来的虎豹骑毅然加入了大战。 兵对兵,王对王,纵是在混战一片之中,方天夔文激也精准的找到了烈马狂刀! “当……”一声巨响,两般兵刃在空中交击,穿出巨大的金铁轰鸣。 吕布双眉一扬,感受到了烈马狂刀之上蕴含的巨大力量,竟似不在燕人张飞之下! 许褚一对虎眼瞪得老大,无双虎将,吕奉先果然了得。 不过当前局面,二人都不及细想,双马盘旋战在一处,最强一点开始碰撞。 火星四溅,地动山摇,以吕布和许褚为中心,方圆二十丈,士卒们纷纷退却。 冲阵之中与斗将有所不同,双方都要力求速战速决,尤其是吕布,形势刻不容缓! 倘若换了是赵云,必定会以柔克刚,拖住吕布,就拖住了敌军。 什么?你说叶欢和典韦会不会硬刚? 百分之百不会,这二人审时度势之后,一定会用无数阴招来对付吕布。 可是他们不在,虎痴许褚就好这口,烈马狂刀舞成银盘,高呼酣战。 放在平时,吕布可不会畏惧虎痴,除了叶欢的超级赛亚人,恶来典韦他尚且不惧。 但眼下,他只求不顾一切的败敌,哪怕负伤,也要为全军将士杀开一条血路。 方才无数忠勇士卒的身亡,那些压抑的情绪在吕布心中汇聚成一道洪流。 “杀!”大喝声中,方天夔文戟恰似白虹贯日,匹练一般的光华令人双目生痛。 “当……”无数撞击之声汇聚一起,人影乍分,虎痴许褚退出三丈之外。 肩甲碎裂,鲜血顺着右肩流淌下来,但无双武将恍若未觉。 “许仲康,不过如此,给我拿命来!”吕布继续追击,气势已然蓄至巅峰。 “哇呀呀呀呀呀呀……叶悦之你这混蛋!”许褚一声大喝,下一刻纵马闪在一边。 “叶欢?他也来了?”乍闻叶欢之名,吕布心中一颤,不由四处扫视,怕什么来什么? 不过随即反应过来,许仲康明明是在骂叶欢,且看他神情,亦是充满着痛恨与不满。 “说得好,叶悦之就是个混蛋!”想想过往,吕布也是大喊出声。 二人这么一喊,弄得厮杀之中的虎豹骑和飞獠雄骑士卒都是一愣。咱们在这儿生死相拼,以命相博,又碍着人叶将军什么事儿呢?还有,能不提这个名字嘛?听着闹心。 “我在干嘛?”吕布摇摇头,挥动方天戟又杀了上去,眼下不是想心事的时候。 看着方天戟肆虐,吕布无人可挡,许褚暴跳如雷,但偏偏没有办法。 却原来方才与无双虎将一战,巨大的冲击力令得他双拳震颤,现在还是剧痛连连,都快握不住烈马狂刀了。此时冲上去,是给吕布白送,忍不了也得忍。 却原来当日徐州一战,哦不,徐州一架。他与叶欢正面硬刚,二人拳头对拳头,谁也不肯退让,就都负了伤。这不,打赢的大公子至今还无法熟练运用“银河倒卷”。 但叶欢是喝酒,不碍事,许褚却是作战,而且对战的还是无双虎将吕奉先!双方上来就是拼尽全力,毫不留手,虎痴的旧伤就这么爆发了,岂能不令他心头火起? “叶悦之,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某要在阵上向你讨还!”许褚心中暗道。 此刻书房中正在奋笔疾书的大公子忽然一停,刚才用力过大,撕裂了纸张。 “咦?什么情况?本公子现在的笔力已经不能用力透纸背来形容了吗?”叶欢面带疑惑之色,歪着头想了想,换了张纸继续书写,在他案上,是一条条细长的绢帛。 许褚无法再战,飞獠雄骑的最强一点就无可阻挡。看着方天夔文带起的寒光,夏侯渊都有些心身俱颤,这样的吕布,貌似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阻挡的。 “让开正面,两翼侧击。”很快他便断然下了军令,虎痴许褚今天不在状态啊。 吕布浑身浴血,杀透重围的他又转过身来再度冲杀,就似不知疲倦一般。夏侯渊的用意他看出来了,对策就是亲自断后,不让虎豹骑两翼对飞獠雄骑形成威胁。 累?那是必然的,更别提与虎痴一战,肩头还被烈马狂刀所伤,来不及包扎。 但眼下,自己就是军心所在,只要方天戟不停下挥舞,士卒们的士气便不会低落。 激烈的厮杀,苦战血战也没能影响吕布的判断,敌军似乎是劳师袭远。方才还能凭借战阵的兴奋支撑,但现在却是显露出来,抓住机会,吕布立刻率军掩杀! 面对敌军的冲击,夏侯渊加以收缩,在这里和飞獠雄骑对耗,虎豹骑必定伤亡惨重。 力压虎豹骑,为全军赢得撤退时间,当吕布一人立于道前,犹如千军万马。 拼尽力量摆脱敌军的纠缠,飞獠雄骑终于和夏侯渊拉开了距离,方才的一战虽然时间不长,却极为激烈!足足千余士卒付出了性命,吕布此刻已经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 前行三十里,宁水在前,之前斥候曾经打探过,这里人马可以泅渡,最多到马腹。 而今飞獠雄骑纵马而行,河水更浅,只到战马前蹄…… 在离狐城中烟熏火燎,奋力杀出重围之后再与虎豹骑一番厮杀,士卒人困马乏。 此刻触及到清凉的河水,掬一捧拍在面上清凉无比,可以极大的恢复疲劳。 很多士卒下马走到河中,捧起清水洒在面上,洒在伤口之上,生死之战后,心情放松下来。一时间河道之内全是飞獠雄骑的士卒身影,有的干脆和身倒下,扑在水中。 第1135章 屹立不倒 吕布纵马赶到河边,见了河道之中的景象不由眉头一皱。 刚想大喝出声,脑海中却又闪现出方才那些士卒前仆后继的画面。 侧耳倾听,身后的马蹄声已然消失不见。 他叮嘱亲兵详查动静之后,自己也下马到了河边,捧起河水用力的扑在面上。 清凉的河水带来片刻的舒畅,中敌之计,自己败了,可有这些忠勇的士卒在…… 想到这里,冷峻的面孔变得坚定起来,但随即却心中一凛。 远方忽然传来轰轰之声,那不是马蹄,也不是步兵的脚步,但声势却极为浩大! 蓦然之间,吕布双眼瞪大,随即站起高喝:“快起来,过河……” 士卒们被喊的一惊,接着他们也听见了轰轰之声…… “别愣着,快点上马过河。”吕布的声音充满着与平日不同的焦急。 可是,迟了,就见上游一道巨浪挟带轰轰之声奔腾而来,犹如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 飞獠雄骑见了,急忙纷纷上马,可他们的动作在激流面前,显得那般的缓慢。 “快上……”无双武将的狂喊之声被铺天盖地而来的水流所掩盖,白浪滔天,充斥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在它面前,任你有鬼神之勇,盖世英雄,也一文不值。 “将军……”三名亲兵拼命的扑了上来,将吕布连拖带拽向后拉去。 巨浪翻涌,水花四溅,英勇的飞獠雄骑士卒只来得及露出惊骇欲绝的眼神,便被吞噬! 水花,浪头,水声遮盖了天地间一切的声音,足足有一炷香时间,方才渐渐消退。 面上传来湿润的感觉,吕布睁开双眼,却是赤兔在舔着他的面庞。 猛地起身,温侯双眼血丝密布,面目也变得狰狞起来,额上青筋根根暴起! 河道重新恢复了平静,似乎方才的人喊马嘶根本不存在一般。 只有飘在河面上一些头巾和衣衫在告诉吕布,方才的一切都是事实,铁一般的事实。 “啊……”吕布仰头发出一声长啸,声音犹如狼啸,充斥着愤懑与悲壮。 “将军,敌军上来了。”随着士卒的喊声,背后的马蹄声重新响起。 “他们一定在等着这个时机,好狠的设计,是谁,到底是谁!”吕布右手紧紧握住与他血肉相连的方天戟,跨坐在爱若性命的赤兔火龙之上。 “兄弟们,随我冲杀,与敌决一死战!”吕布一声大喝震动四方。 那么多的忠勇麾下,一层层一步步的连环设计,此时的无双武将已经出离愤怒。 满心想的都是决一死战,杀到最后一口气,也要为麾下那些弟兄们报仇雪恨! 一瞬,只是一瞬,那个身穿红裙的窈窕身影出现脑海,吕布嘴角居然勾起一抹微笑。 “将军,万万不可,你速带人过河,追兵我去挡之。”宋宪高呼之时,眼中写满坚定。 “过河?某之无数兄弟葬身此间,布还有何面目苟且偷生?” “将军,欲要成大事者,怎能如此,快走,不要让宋某和兄弟们白死。”宋宪说完飞身上马,毫不犹豫的带着本部士卒向着前方冲去,在他身后,只有寥寥数百骑。 “兄弟们,决死一战,为将军和同袍赢得生机,大丈夫死于敌阵之上,痛快!”决然的声音随风传来,令人动容。 “决死一战,决死一战!”接着是士卒们齐整的喊声。 吕布的口角在流血,下唇已经破裂,下一刻他的眼角居然也流下了鲜血。 “兄弟们,随我过河。”深吸一口气,吕布毅然转头,带着残存的士卒而退。 “杀,杀、杀……”远处隐隐传来飞獠雄骑的声音。 当第一缕阳光照耀大地之时,宋宪立于河边,他要靠手中长枪才能支撑自己的身躯。臂上、股上,胸前背后,十几根箭矢插于其上,无数的伤口在流血。 虎豹骑将之围在中间,几十根明晃晃的长矛林立,但在他们眼中,全是敬佩之色! “杀……杀……”宋宪的声音沙哑,双目已经被血水蒙住,他没有力气去擦。 所有的力量都要用来维持身躯不倒,将军和兄弟们安全了吗?那是他唯一的信念。 夏侯渊和许褚纵马来到,士卒让开道路,看着场中浴血的宋宪,二人一脸肃然。 独自率领数百士卒断后,身被数十创依旧苦战不休,一直杀到最后一人还屹立不倒。 这样的战将,如此的士卒,纵使为敌谁又会不加以尊敬? “杀……杀……”声音越来越为虚弱,宋宪遍染鲜血的身躯摇摇欲坠。 夏侯渊深深吸了口气,纵马上前道:“宋将军,温侯已然撤军,你可以安心去了。” “将,将,将军!”口中含糊的吐出几个字,宋宪的头软软的垂了下去。此刻面上居然有着一丝笑容,靠在长枪之上的身躯依旧不倒。 夏侯渊看了片刻,回身道:“传我军令,好生收敛敌军尸身,宋将军的我亲自来!” 说着话他翻身下马,上前轻轻的将宋宪尸体放到在地,许褚也慢慢走了上去。 日头升起,阳光透过窗棂洒落书房。 “啊……欠。”叶欢微微皱眉,随即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楚南,让老王多给我弄点肉,这一夜给我弄得,好久没这么辛苦了。” “叶欢,你都背下来了?”金光大字出现在面前。 大公子拍着嘴:“那当然,事关玉佩哥你,本公子岂能不埋首苦读。” “不是,昨夜你太认真,不让我插话,我是想告诉你,那些我可以帮你啊。” 叶欢双眼陡然睁大,身躯一正道:“我去你说什么?合着本公子一夜心血白花了?” “哎呀,你别生气,是你不让我打搅……” “那还不是你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好像下一刻气就喘不上来了。” “呃,别生气,我也是心急,你就当复习一下,学而时习之吗。” “习你妹,我告诉你,凤纹古玉到手,你得给我好好想个理由跟夫人解释。” “放心,交给我。” “将军,长公子来请安了。”此时边保的声音传了进来。 第1136章 打法不对 叶信的步伐微微有些蹒跚,到了叶欢案前施礼相见。 看见儿子的模样,大公子略略有些心痛,不过他打叶信当然是有分寸的。其中更有某些用意,当年废村之战,南华曾以太平要术相赠,内中就有一段舒筋活络篇。 “今天好点了吗?有没有感受不同?”叶欢问道。 虽说是照而行之,但拿儿子当试验对象,估计也只有他这种爹干的出来。 “孩儿好多了,父亲责罚,孩儿当领。”叶信倒不说谎,昨天被打之时双腿酸疼无比,需要卧床休息。但今日不但酸痛去了大半,行走之间更觉轻盈。 “那就好,既然来了,就和为父一道用餐吧。”叶欢摆摆手,算是松了口气。 太平要术所载的舒筋活络对施术者和受术者都有严格的要求,前者至少要到入微境界,能控制力道与细微之处,后者则是要足够强韧。二者缺一不可,否则反而有害。 “是。”叶信说着在父亲对面坐了下来,老王很快送来了丰盛的早餐。 “叶欢,你这打法有点意思啊。”刚要动筷,金光大字出现了。 “玉佩哥你什么意思?太平要术这么深奥的东西你也懂?” “切,大半残篇,也能称深奥,我懂得比他多多了。” 叶欢一听来了兴趣:“哦,那要不你多指点一下?”他也是深以此书残缺为憾的。 “看在你昨夜辛苦为我的份上,我就指点你一下。” “哦?那太好了,你说,我洗耳恭听。” 此时楚南不禁翻了个白眼,又来了,将军你能挑选个时候吗?长公子还吃不吃? 叶欢不动筷子,叶信是绝对不会吃的,他正襟危坐在父亲对面,静静等候。 “你打的不全对,有几个地方打的不够狠,我教你,你待会儿再打一次……” “这样啊,我说我也觉得有哪里不对,信儿根基扎的牢靠,可以进一步才是。” “我说,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放心,本公子过耳不忘,你说慢点。” 老王送了早餐,见长公子也在,又回去熬了一碗蛇肉羹,加上斑鸠肉送了过来。 进门见将军一副入定的样子,叶信则一言不发,他的眼光不禁看向楚南。 后者只能苦笑摇头,老王亦随之,想了想,他把岸上的稀粥重新收起,拿回去热了。 足足有一炷香时间,叶欢静静沉思,叶信的面上始终不见半点不耐之色。 终于,大公子回过神来了,可开口一句话,令得楚南和刚进门的老王差点没站稳。 “信儿,为父昨天打你打得有些不对,今天再打一下可好?” “将军你什么意思啊?昨天也就是信公子,换个人不得给你打死?”众人一阵心痛。 “好,那孩儿要先吃饭吗?”叶信的回答又令众人双眼睁大。 叶欢一笑,复又正色道:“信儿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孩儿知道,大丈夫敢作敢当,不能让旁人替我受过,这次回去,孩儿会请母亲责罚。” “好,为父告诉你,我打你是为你好,不过今天可能比昨天更重,你撑得住吗?” “将军……”楚南实在忍不住了,昨天叶欢打叶信,那木棍就像打在他心上一般。 “孩儿受得住,爹爹肯定是为了孩儿好。”叶信却没有半点怀疑。 “好,那快点吃,吃完为父好好打你。”叶欢柔声说着,伸手摸了摸叶信的头。 楚南李云老王都看傻了,这是啥意思啊?明明是父子情深,为何要喊打喊杀。 “嗯?粥了?”一看桌上空空如也,叶欢不由问道。 “来了来了,将军,按你的吩咐,我不敢倒,拿回去热了。”老王回过神急忙上前。 父子二人对坐吃了起来,虽然不说话,但偶尔眼神交汇,场面却极为和谐。 片刻之后吃完,叶欢擦了擦嘴:“信儿,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去院中。” “好了,孩儿听凭父亲吩咐。”叶信起身道。 “李云,去给我找根木棍,须得比昨天粗上一圈,楚南,你把信儿捆在院中树上。” “啊?” “啊?” 李云楚南两脸懵逼,捆起来打,还要再粗一圈,将军你这手也太狠了吧。 “啊你个死人头啊,快点。”叶欢催促着便就出屋。 “边保边保。”楚南对边保招招手:“快点,去叫将军们来,将军又要打信公子了。” “哎~”后者答应着就要出门,想了想他回身从窗户翻了出去。 “快点,你们两个磨磨唧唧的干什么了?”在叶欢的催促下,二人不得已而为之。 叶欢接过长棍掂量了一下,随即一棍砸在地上,就见三尺见方的青石板出现碎裂! “嗯,还行。”叶欢点点头,看了爱子一眼,深吸口气就要出手。 “将军不可。”楚南看看地面,心道这还了得,当即跪在叶信面前挡着。 “你干嘛?差的呛着我,让开,放心,本公子有数。” “真的?”楚南疑惑的问道。 “废话,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给我起开。” “哦,那将军你万万轻着点。”楚南这才起身,眼光不住向院门看去。 深吸一口气,叶欢挥棍就要打。 “主家留情。”一个女声传来,随即清影一闪,就见叶信面前多了个小丫鬟。 双目含泪,面上一片急切,双膝往地上一跪:“主家,都是奴婢的错,你要出气,打死奴婢都行,千万不要打长公子。”说话间磕下头去。 “咳……”叶欢咳嗽一声,这才看清眼前的丫鬟乃是菱琪,臧空此刻也到了身边。 “将军,军师有令,让我送长公子来徐州,我寻思着不能没人照顾,就给文则去了信。” “菱琪,你起来,父亲打我是为我好。”叶信说着,目中亦有感动。 “菱琪,起来,你很好,很忠心,我不怪你,快让开。”看着眼前二人,叶欢脑海之中出现的是当年他和紫菱的画面,二人何曾相似?心里就只有一人。 菱琪闻言又磕了个头,却不起身,落泪道:“奴婢有罪,愿当家法,求求主家,你不要打公子了。”这一下犹如梨花带雨,稚气未脱的面上,却有着无比的坚定。 第1137章 给你个小金人 想起紫菱,叶欢心中一软,也不知该如何说面前的菱琪了。 儿子身边能有这样的侍女伺候,作为父亲很是欣然。 此时典韦、徐晃、赵云闻讯也都赶来了,看了眼前阵仗不由一愣,够狠啊。 “将军,要说教训,昨天也教训过了,信儿还没好呢。”典韦立刻出言。 不等叶欢回答,他又把菱琪拉了起来:“小姑娘不错,你放心,将军不会打公子的,来,吃个鸡腿。”说话间恶来一脸温和,浑不似阵上模样。 “兄长,信儿就算有错,如此责罚也太过了。”赵云看着也心疼。 “对啊将军,男孩子哪儿有不淘气的,何况信公子还是将门虎子。”徐晃跟着道。 “将军,执行家法嘛,回了晋阳再打不迟。”臧空走了上来。 三将很有默契的将叶欢围在中间,典韦见状便自顾自的为叶信松绑去了。 “典叔,我爹打我也是为我好。”长公子忙道。 “对对对,臧将军说得对,家法嘛,就要在家中打。”恶来说着手上可是不停。 “这谁捆的绳子,捆的这么紧啊?将军生气,你们也不劝劝。”嘴里也没闲着。 见典韦挤眉弄眼,边保立刻赔笑:“说的是说的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叶欢哭笑不得,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是真的为他好行吗? 不过以眼下的形势,他也知道是打不成了,看叶信还在抗拒,便对儿子使了个眼色。 “看来叶某打儿子也得偷着打,就今晚三更,等你们睡了。”叶欢想着。 那边叶信见了父亲神色,仔细观察一阵,竟是微微颔首。 “不会吧,这也看得懂?嗯,看来父子之间,也有心灵感应。”叶欢一愣心中暗道。 “悦之兄长,这是为何啊?长公子知书达理,义气深重,很有叶家风范的。”悦耳的女声响起,甄宓也到了,只看了一眼,她也开始为叶信分辨起来。 “好吧,看在你甄家小姑姑面上,今日放你一次,以后再犯,绝不轻饶。”叶欢就坡下驴,说话时他还不忘比出三根手指,再度确认一下,叶信是不是看懂了。 “多谢父亲,多谢甄小姑姑。”长公子会意,先抬头看了下天,再给二人行礼。 “聪明,不愧是我儿子。”叶欢有点得意。 “主家,你还没有责罚奴婢了。”菱琪走了上来,叶家家法她是清楚的。 叶欢点点头:“此次是信儿之过,你虽然也有疏忽,不过忠心有功,快把鸡腿吃了吧。” “多谢主家,菱琪回去,再找夫人领受责罚。”小丫鬟施礼退开了。 “信儿,你不是要去学骑马嘛?”典韦说着话眨了眨眼睛。 叶信微微一愣,还没等他回答,臧空已经过来了:“对对对,骑马去。” 说完他拉着叶信就走,典韦随之跟上,赵云徐晃一抱拳,也跟着走了。 叶欢不禁苦笑摇头,公义啊,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就是你让信儿卧床休息的。 甄宓微微一笑走了上来,轻声道:“悦之兄长,今日没什么要事吧,宓儿要找你说话。” “没事没事儿,宓儿你来找为兄,就是有事儿也得放一放。” “嘻嘻,什么话从兄长口中说出来,都特别有理,就像那小姐姐一样。” “小姐姐?”叶欢立刻反应过来,向着院门处望了一眼,以后可得谨言慎行。 “宓儿,进屋用茶吧。”大公子不接这个话茬,伸手肃客。 “是。”甄宓乖巧的答应一声,对自己的丫鬟招招手,小姑娘提了个包袱过来。 “宓儿,为兄帮你忙,不用这么客气。”叶欢笑道。 甄宓眼波流转:“兄长,上次你帮我调的胭脂用完了,这回我材料都准备好了。” “调胭脂?”叶欢一愣,微微皱眉。 “哦,兄长要是没空,那就算了,玲儿,收起来。”甄宓幽幽一叹。 “我去你这演技可以啊,都和玉佩哥有一拼了。”见对方表情变幻自如,叶欢不由暗道。 “叶悦之你客气了,她还差点。”金光大字适时出现。 “你厉害你厉害,待会儿我弄个小金人给你。” “小金人又是什么……” 听了甄宓之言,楚南不禁上前轻声道:“甄小姐,月前将军和曹营大将许褚较量一番,那家伙拳头硬得很,将军虽说赢了,但……” 楚南李云边保都是叶欢身边之人,叶欢瞒得过别人,哪里瞒得过他们,不说罢了。 “啊?兄长你没事吧?”自怨自艾一瞬间就转为关心,令人叹为观止。 “没有的事。”叶欢大手一挥:“就凭他,还没那个资格,拿过来,为兄给你调。” “哎~”三人心中叹息,将军这脾气啊,十几年不变。 说着话进了客堂,侍从奉茶之后,叶欢深吸一口气,便开始手调胭脂,嘴角带着笑容。 当年在洛阳与袁鸾初见,大公子便露了一手,号称自己是天下第三! 调胭脂这种活,不光他会,你去问问袁绍曹操袁术,没有不会的,水品高低而已。 双拳还有轻微的颤抖,叶欢十分认真,小心控制着,出了差错可就丢脸了。 看着叶欢全神贯注的调制,甄宓心中立刻升起一种充实感,此刻的大公子格外英俊。 她静静的等候,连呼吸都小了一些,片刻之后又是双手支颌,看的目不转睛。 留下楚南在屋内,李云边保出来轻轻带上了门,走到门前五丈之处。 “云哥,我看甄小姐对将军有点意思,那眼光都与常人不同。”边保压低声音道。 “废话,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咱们将军,谁不喜欢?” “那你说,将军对甄小姐有意思嘛?我觉得他们挺配的。” “你他娘的今天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这些事情是你该问的?守着去。” “别急啊,我就是觉得吧,似甄小姐这样的女子,只有我们将军配得上。”边保又说了一句,见李云双眼一瞪,他立刻跑开了。 “呼……”书房之中,叶欢长出一口气,终于顺利完成了。 第1138章 面冷心热 甄宓拿起胭脂,放在鼻尖轻轻萦绕,美目微闭,睫毛轻轻颤动,一派回味之色。 “香气淡雅,蕴而不显,当真上品,兄长的手艺从未放下。”片刻之后甄宓认真的道。 “还行吧,没你香。”叶欢心中想着,天生异香难不成与汗腺分泌有关? “宓儿你客气了,为兄这几年都没习练,手法生疏了许多。” 甄宓一笑,看了看楚南又道:“兄长,宓儿能不能和你说点心事?” “哦,那是自无不可。”叶欢说着也看了一眼楚南。 “啊?这是嫌我碍事?”后者反应过来,想了想只得出门而去。 看见楚南出来,李云迎了上来低声道:“南哥,你怎么也出来了。” “甄小姐与将军有心事要说,我在里面不大方便。”楚南挠挠头,随即叹道:“可惜离姑娘不在此间,她要在,肯定不出来。” 李云点点头:“离姑娘就是个面冷心热的,嘴上不说,做事从不含糊。” “哎~想想她也挺可怜的,幸亏遇到主公和叶冬,希望她此行一切顺利。” “这你我就不用操心了,冬离组合,加上神耳徵臻,该担心的是别人。”李云笑道。 却原来当日来到下邳,张离终究没有让徵臻去“夜探糜府”,而是叶冬上演了一出“卖身葬父”!事后听得叶欢忍俊不禁,这特么不是唐伯虎点秋香? 凭叶冬的机灵,自是探听了不少消息,除了有关糜贞之外却还有意外收获。 糜家豪富,家中典藏书籍也是极多,机缘巧合之下,他在一本古籍之中找到了药方。 想要彻底治愈神耳的内伤,有一味主药在山越境内,名为七星草。 “主公,不用了,山越之处瘴气极多,蛇虫横行,老朽六十有余,已然够了。”当张离与叶欢提起要去山越采药之时,徵臻心中感动,却是出言阻止。 “张离,神耳前辈之言不无道理,这样吧,本公子悬赏百两黄金求之可好?你看,千两也行。”叶欢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毒王的安全与下属的健康相比,钱算个屁。 “主公,你待徵臻已然极重,老朽老矣,不可再加空耗。”神耳急忙道。 “哎~些许银钱算得了什么?年过六十也不老啊,昔日廉颇年八十,尚食……” “主公,不行,须得我亲自去,才能保证药效。”张离打断道,在叶欢身边,能直接如此的,毒王就是唯一的一个。 “这样啊?那行,叶冬你陪着去,江东微尘,必要时也可调动。”叶欢摸摸鼻子道。 “公子,我要……” “要什么?神耳前辈是你大哥,张离是你媳妇儿,当然要跟着。”叶欢笑的很开心。 张离闻言白了大公子一眼,她跟着主公也久了,那是在报复自己刚才抢话头了。 “主公,这句话离原本不该说,但身受夫人和毓夫人重托,您也不能……” “离妹妹,这么能这么说话。”此时叶冬出来插话了,叶欢的脸色颇有些难堪。 “我去,你当我想,不是为了玉佩哥,谁要惹那么多麻烦事儿?”大公子还委屈了。 “叶欢,这小丫头牙尖嘴利,打他……”金光大字跳动出现。 “没你事啊,人家这叫忠于职守,忠言逆耳,忠心可嘉……” “张离你说得对,本公子日后注意,那你们准备准备,就可动身,需要什么尽管说。”没好气的回了玉佩哥一句,叶欢正色道,说实话糜贞之事他始终心存愧疚。 看着眼前一幕,徵臻心生感触,又有些好笑。没想到天下无敌的叶将军在张离面前也会吃瘪,如此想来自己被逼着装个死尸也不算什么,况且毒王真的是面冷心热。 于是乎,这三人结伴,就往吴郡而去,叶欢亲自相送。 书房之内,甄宓沉吟了良久,似乎在组织语言,事到临头,反而不知该如何出口了。 叶欢静静等候,大公子向来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况且看看美人,的确秀色可餐。 “悦之兄长,你知道袁绍将军为他长子袁谭向我甄家求亲之事嘛?”安静了很长时间,甄宓才下定决心幽幽言道,此刻她秀眉微蹙,心事无限。 叶欢闻言一愣,袁绍为袁谭求亲?怎么不是袁尚?难不成又是本公子的锅? 脑海中想了想当日看到的画像,再看看眼前甄宓,他不由脱口道:“那小子长的不怎么样啊,配不上宓儿你。”言语出口,有些后悔,却收不回来了。 甄宓闻言秀眸长大,随即掩口一笑,神情立刻变得无比生动。 “坏了,我特么嘴秃噜了,瞎说什么呢?”叶欢唯有摸摸鼻子一笑。 “悦之兄长当真如此以为?袁公子身处名门,还是你的外甥了。”甄宓眼光热烈。 大公子稍稍有些躲闪,想了想道:“外甥也不行啊,身出名门,就该有名门的气度。你看看他在冀州干的事儿,要是为兄在,不收拾他才怪。” “啊?兄长,宓儿以为世家公子多半都是如此呢?”甄宓狡黠的一笑。 “谁说的?为兄当年……”叶欢说着却是一怔,自己当年可不是什么好鸟,袁谭这些,只能算是小儿科。 见叶欢忽然语塞,甄宓浅浅一笑,她当然知道原因,面前的可是天下第一纨绔。 “悦之兄长,宓儿不愿嫁入袁家,但又怕……只能来求兄长了。” “这样啊?你让为兄好好想想……”叶欢托腮思索起来,这事儿有点麻烦啊。 甄宓乖巧的点点头,起身到了案前,给大公子添了一杯香茶,又坐回去静静等候。 “叶悦之,这小丫头不错啊,要不要我帮你想点办法?”金光大字又出现了。 “玉佩哥你最近挺活跃啊,行,你说,有什么办法?” “这样,你先问问她家有没有玉,有玉一切好办。” 叶欢听得白眼直翻:“玉你妹,一边去,别打搅我想事情,还嫌不够乱啊。” “叶欢,不是我说你,平时挺杀伐决断的人,怎么遇到这事儿就瞻前顾后的?” “你说的轻松,那你说怎么办?” “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干,顾忌那么多干什么?那不是你。” “嗯,这么说倒还有些道理。”叶欢微微颔首,对啊,顾忌那么多干什么? “当然了,你快问问,她家有没有玉。” “滚……” 第1139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沉吟良久之后,叶欢终于微微颔首,冀州甄家,值得他出手。 与袁绍之间终有一战,况且十年过去,六大商家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玉佩哥说得对,争霸天下,利益为重,顾忌太多如何成事? “宓儿,你家有玉吗?”叶欢想着,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玉?”甄宓一愣,随即若有所思。 叶欢连连摆手:“宓儿你别多想,为兄最近搞收藏,喜欢收集古玉,我们说正事儿。” “兄长,说起玉,我大哥有很多珍藏,兄长要看,他应该不会吝啬。” “好啊好啊,叶欢,说不定会有。”金光大字跳跃起来。 “停,从现在开始,你禁言三个时辰,本公子都给你带跑偏了。” “宓儿,我想了想,你若真不愿意,就说自己心里有人了,本初兄当不会强求。” “啊?”甄宓俏脸微微一红:“兄长你怎么知道,知道……” “真有啊?那快给为兄说说,谁家男儿那么好运气?”叶欢问道。 看着对面的笑容,甄宓玉容却是一黯,用力的咬咬下唇便问:“兄长你当真不知?” “我?我知道……”话说到一半,看着玉人面上的哀怨,叶欢不由一顿。 “你不知道,我告诉你!”甄宓此刻却是下定了决心。 “叶悦之,自从你十二年前在吴集救了我,甄宓心里就只有你一个,我不想喊你兄长,不要做你妹妹。谁那么好运?除了你叶悦之还有谁?” “我?宓儿,为兄……”大公子的心情很复杂,有尴尬,却也有点得意。 “你等我说完。”甄宓一挥玉手。 “哦!”叶欢知趣的闭嘴。 “原本宓儿还藏在心里,可此次徐州,你为何又要娶贞儿?是因为糜家对你的大业有利,还是贞儿的美貌?论家世,样貌,甄宓又有哪一点比她差?” 甄宓一开始出言还有点羞涩,可直抒胸臆之后便觉一阵畅快,竟是越说越为流利。 “没……” “我还没说完,你既然能娶贞儿,为什么不能娶我?难道就因为我没个好哥哥?” “宓儿你不能这么说,子骏兄还是……” “你还没回答我呢?贞儿哪一点比我强?糜家又有哪一点比甄家强?” 面对眼前少女的步步紧逼,叶欢只觉得脑壳子疼,难道这叫祸不单行。 “玉佩哥,都是你惹得事情,玉玉玉……” “你倒是说话啊,刚才你不是挺活跃嘛?” “我现在在禁言中……”七个大字幽幽的出现在了空中。 “我勒个去。”叶欢满头黑线,以手抚额。 “叶悦之你说啊……”见叶欢不说话,甄宓带着香风直接到了面前。 “我说的话,叶某要喜欢一个女子,为什么要管她是甄家糜家?我就这么势利?” 甄宓听了,心中莫名的一甜,这是她心里该定边叶郎说的话。 但面上却无半点显露,继续言道:“那你说,宓儿哪里不好?” “宓儿你天生丽质,冰雪聪明,有什么不好?可我也不能见到好的就喜欢吧?那叶某成了什么呢?渣男?还是海王?” “你说的渣男、海王我不懂,在甄宓心中,叶悦之你就不是这样的人。我今天要问清楚,你只是拿宓儿当做妹妹?没有一点男女之情,你要说没有,我,我……” 叶欢微微叹气:“好了宓儿,似你这般的女子,我怎能……” 甄宓闻言侧耳倾听一脸期待,就要等着后面那句。 “报,将军,曹仁将军求见。”楚南的声音却从外间传来。 叶欢轻出一口气,曹子孝你来的挺巧啊,他不由小心翼翼的看了甄宓一眼。 后者不说话,走回自己案前一坐:“宓儿不耽误你办事,反正今天你要把话说完。” 叶欢原本想让甄宓回避一下,可看玉人模样,又有点说不出口,只能先请进来。 “曹仁见过君侯。”曹子孝进屋相见,看见甄宓在座亦是一怔,感觉气氛有点诡异。 “子孝你不随孟德兄回援兖州,来我这里做什么?”叶欢问道。 “嗯?连杯茶都没有,这不是甄家小姐?这……似乎有点杀气。”曹仁想着便道:“兄长命仁前来,是相谢君侯生擒仇人之谊,兄长说了,日后必有所报。” “说完了?”叶欢等了一会儿问道。 “说完了……”曹仁抱拳道。 “孟德兄要子孝你来相谢,却直到今日才来,恐怕是怕叶某会在半路拦截你们吧?” “将军,仁是奉命而来,别的不知道啊。” “子孝你知不知道,你说谎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叶欢摇头道。 “将军,我是奉命……”曹仁当然清楚叶欢说的没错,曹操退军都防了一手。 “行,你也别说了,要不留下来吃顿饭?”叶欢眨眨眼问道。 此言一出,甄宓的眼光立刻看了过来,随即又落在曹仁身上。 曹仁顿觉有些不对,当下躬身一礼:“多谢将军,仁还要赶上大队,告辞了。” “真不吃饭啦?”叶欢“大声”道。 “不必不必,多谢将军。”曹仁答应着就出屋去了,还没忘记带好房门。 见他出屋,甄宓又到了叶欢身边蹲下,柔声道:“宓儿也不逼你说了,知道你要忙大业,有顾忌,我便这般与袁家说,你何时来,宓儿都等着。” 说着话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郑重的给叶欢挂在腰间:“这个是宓儿亲手做的,悦之哥哥你带好。” 大公子闻言不禁有些感慨,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况且甄宓绝不是寻常女子,那一句大业,一句顾忌,都若有深意。 “宓儿你放心,欢不会委屈你!”说话间,叶欢探手,握了甄宓玉手一下,随即放开。 后者立刻变得神采飞扬,一双眸子有若秋水,却不说话。 “宓儿,我此次出征在外,身无长物。”叶欢有点尴尬,似乎没什么能当信物。 甄宓双手拉住了袍袖,轻轻的将臻首靠了上来:“悦之哥哥,你也为宓儿写两句吧。” 叶欢若有所思,房中一片安静,甄宓也不催促,默默的享受着眼下的一切。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第1140章 稍稍小了些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秦少游的鹊桥仙出自叶欢之口,此时此刻,听得甄宓美目闪动。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悦之哥哥,这一句最好,若是久长,何必朝暮?” “宓儿你满意嘛?我也很久不曾做了。”叶欢笑着问道。 “嗯,比那些窈窕淑女,好的多了,悦之哥哥,你经常为夫人作诗嘛?” “这一首是你的。” “那郑姐姐,秦姐姐他们的,宓儿能听听嘛?” 叶欢一笑:“宓儿你的,我也不会告诉别人。” 甄宓低头轻笑一声,闭上双眼,安静了好一会儿才道:“悦之哥哥,你陪我多坐一会儿好吗?宓儿明日就要往扬州去了。” “这么快?” “我不想看你和糜家结亲,会难受的。”甄宓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片刻之后竟睡着了。 看着那张绝美的容颜,此刻恬静安详,叶欢不由摇头。 “叶悦之,你真的是个渣男!” “叶欢,我刚才一直忍着,渣男什么意思?海王呢?” “你还在禁言中,继续……” 一个时辰之后,甄宓离开之时脚步轻盈,神情洒脱,诉尽衷肠,有着说不出的轻松。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叶悦之,宓儿也能帮你的。” 三更时分,万籁俱静,叶信蹑手蹑脚的摸进了父亲的院落。 “公子来啦?将军等着你了。”楚南就在院中相候。 二人进了内屋,叶欢已经准备好了,晚上他还在自己身上试了一下力道。 “信儿,想好明天怎么说了吗?” “爹爹,我就说爹爹罚我闭门思过。” “好,上床,把被子盖上,扎上嘴。” “爹爹,孩儿忍得住。”叶信坚定的道。 “行,忍着点。” 等叶信上床躺好,叶欢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木棍,窗纸上的人影用力下砸。 “唔……”叶信咬牙苦忍,片刻之后已是满头汗水。 晋阳南郊,迎客亭,石桌前,张叙正与王宇对坐手谈。 “子安你放心,昨夜消息,王叔父已经渡过黄河,再有十天半月就该到了。”放下一颗棋子,张叙捧茶喝了一口,这段时日,二公子的减肥颇见成效,清减不少。 “是啊,爹爹到了晋阳,我便安心了,好久不见方直,也不知他如何了。”王宇微微颔首,说话间眼光不住向远处望去,二人今日一早前来,是等何刚的。 “方直这几年很苦,不过来了晋阳,兄弟们一处,应该会好起来。” 王宇微微颔首:“可惜子玉和芸儿在蜀中,否则我们兄弟就算聚齐了。” “哈哈哈,子安你不说芸儿我还没想起来,刘季玉现在可是出了名了。” “说的是,不过那也没什么,芸儿那样的女孩子,原本就招人心疼。” 说话间远处出现了一列马车,张叙放下棋子,起身整整衣衫步出亭外。 很快车队到了面前,一人落车,王宇立刻冲了上去。 “方直,方直,你来了……”到了面前,他一脸笑容的和对方把臂。 “子安,好久不见,可惜为兄在西都,错过了你的大事。”何刚不住拍着对方的臂膀,欣然颔首,如今的何大公子也瘦了一点,眉宇之间更添几分成熟。 “哈哈哈,方直说得好,你来了,得叫子安再请一回酒。”张叙大笑着走了上去。 “方直,大哥特地来信交代我,这几年你受苦了,他也不便与你联络,让叙给你道歉了。” “大哥什么时候回来。”何刚淡然的摇摇头,他又岂不知叶欢的苦衷。 “应该快了吧,他知道你来,可是开心的紧。” “方直,今晚去我家睡,你我不醉无休。” “别急,我先带何大公子去看看他的府邸,还有事情要说了。”张叙一摆手。 三人尽皆上马,并列而行就进了晋阳城,看见眼前繁华的景象,何刚不由一叹。 “都说晋阳如何如何好,当真要亲眼一见才知道,此番气象,不在当年东都之下。” “那我就带方直好好转转,子安,你还不回去安排,今日全是你的,明日我来。” “好,我这就去准备,你们快点儿过来。”王宇说着打马而去。 张叙看看四周,一笑道:“方直你来了,大哥交代,一切随你心意。要是想当官,就先弄个太学博士做做,从商的话,整个大汉的商路,分你一半……” 何刚摇摇头:“我不矫情,听闻边疆风景颇好,我想先去散散心。” “放心,等你住下,立刻安排,不过你玩够了可得快点儿回来,换我出去。” “换你?这么多年,你张言之还没有得力之人?” “再得力的,哪儿比得上自家兄弟?”张叙洒然一笑:“方直,有件事吧,你担待一些,近年来晋阳城人满为患,你那宅院大哥和我尽力安排了,稍稍小了一些。” “哦?怎么个小法?” “占地吗,一百亩不到,房屋上下九十七间,仆从我给你准备了六百三十七人,一半都是原本洛阳和河东东郡的。挖了两条小溪,一个花园还没有完工……” 张叙点着手指侃侃而言,何刚的宅院是他亲手打理,叶欢亦叮嘱决不可慢待。 “言之,你这是和我显摆了吧?我就问一句,如此那些御史不得参大哥一本?”何刚连连摇头,他再西都都听说过晋阳寸土寸金,由此可见叶欢和张叙待他之意。 “我去,这是你何大公子说的话?”张叙不以为意的挥挥手,看看远处又靠近何刚道:“放心,中常大夫是我们自己人,来了,这家伙现在可是并州一霸。” 何刚闻言抬头一看,却见前方一队人马前来,逍遥车打头,纯金虎头熠熠生辉。 马车之前,却有一锦衣华服的公子步行而来,看见两人,他更是一阵小跑。 “二哥,我来了,这位是方直兄长吧,小弟李俊有礼。”公子到了面前,就给何刚行礼。 “方直,这位是中常大夫李俊李大人,是我们在并州从小玩儿大的。” 何刚方才已经下马了,听了张叙之言,他上前一步还礼:“李俊兄你好。” 第1141章 仇人相见 李俊见状一愕,眼光看向张叙。 二公子微微一笑,对何刚道:“方直,子宁不是外人,你不要客气。” “子宁,那我就不客气了。”何刚从善如流,上前便与对方把臂。 “哈哈哈,刚哥你就该如此,小弟幼年之时,就曾听大哥提起你的大名,如雷贯耳!”李俊欣然大笑,神情之间极见真挚,他没有胡说,何大公子的名气是大汉级别的。 “好,那子宁你和我说说,有没有人因宅院之事说大哥的坏话?” 李俊闻言双眼一瞪:“谁敢?敢说大哥,我烧了他家房子。” “咳,子宁,低调,低调。”张叙一旁道。 “哦,二哥说的是,小弟会好好和他们讲讲道理。” 何刚见了,只觉心中亲切,李俊方才那嚣张的模样,像极了他们当年。 三人在街心说话,李大人的车队挡住了道路,不少百姓都贴着街边而过。 李俊回头一看,不耐的道:“说过多少次了,停车靠边,别挡了人家的路。” “是!”家丁闻言,急忙将马车赶到一边停好,道路重新通畅起来。 何刚摇头莞尔,想了想便道:“言之,我该先往叶家,见过伯父伯母和老夫人。” “嗯,我陪你。” “刚哥,我也陪你,你们先回去,留匹马给我就行。”李俊接的飞快。 何刚笑笑刚要上马,但眼光扫过街边之时却是一愣。 那里有一对夫妇并肩而行,女的挎着竹篮,内中是满满的肉食,男的则背着背篓。 见何刚的眼光看了过来,男子脚步一顿,与之对视不再前行。 二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女子看看何刚,又看看丈夫,面有疑惑之色。 丈夫的眼光很复杂,说不出的意味,而对面那位胖胖的公子也是一样,表情沉肃。 “二哥,这……”李俊不由轻声问道。 张叙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轻声道:“没你事,看着就行。” 足足有一炷香功夫,何刚方才收回眼光,纵身上马:“言之,子宁,我们走吧。” “好。”张叙点点头,三人上马去了。 “夫君,那个胖公子是什么人?和能和张二公子一处,不寻常吧?”女子这才问道。 “是个可怜人,不过一切都过去了。”男子叹道,随即面上浮现笑容:“走吧,还得回去做肉馅。”说话间他拿过了妻子的竹篮,迈步向前。 “可怜人?这样还可怜?”女子愣怔了一会儿,急忙跟上丈夫的脚步。 “言之,他怎么会在晋阳?”另一边,何刚对张叙问道。 “当年东都之乱,张疾行,段无界尽皆死于非命,唯有赵孟军不在洛阳,躲过一劫。后辗转来到晋阳,现在西街开了一间月牙馄饨铺子,生意挺好。”张叙缓缓的道。 “张疾行,段无界?”何刚沉默了一会儿,用力的一挥手。 “言之,大哥说的是,过去的始终是过去了,不过我是不会去吃他家馄饨的。” “哈哈哈,晋阳城好吃的东西多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带重样的。”张叙欣然道。 方才的男子自然便是赵历,大将军何进当年就是死于内臣之手。倘若何刚要报复,二公子不会阻止,他们才是兄弟,可何刚如此说,足见已经放下了。 “刚哥,小弟最近收了不少古玉和铜器,刚哥你眼光准,改日帮我看看?”李俊一旁言道,他听叶欢提起过,何大公子鉴赏之能极高,真货假货一看便知。 “行啊,等子安言之之后,你请我喝酒,我帮你看看。”何刚笑道。 “哎,刚哥你想喝什么酒尽管说,小弟家里地窖,大汉有的都有。”李俊连忙点头。 此时,曹操一路领军西进,已经到了兖州境内,想象之中叶欢的阻击并未到来。 “叶悦之此次如此易与,难道真的是念故人之情?没有别的图谋?”出发前一直担心定边军会沿途设伏,借他归心似箭加以打击,此刻没有,曹操却又想起了其他。 “徐州对峙,虽然没有真正大战一场,可定边骑军之战力,确实令人头疼。叶悦之掌握边疆和凉州的马场,想要在骑军上与之抗衡,殊为不易,我该如何对之?” 吕布趁虚而入袭击兖州,火烧眉毛之时曹操心中想的依旧是叶欢的定边军。在他看来,叶悦之就是自己最大的强敌,定边铁骑,亦是横亘在他心头的一根刺。 “主公,主公,前方有士卒前来传讯了。”曹洪的声音打断了曹操的思索。 “哦,前方如何?”回过神来,曹操立刻问道。 “主公,捷报,荀彧先生在离狐用火攻大败吕奉先飞獠雄骑,又用水攻之法断其退路!离狐一战,我军歼敌过万,击杀吕布麾下大将宋宪……”士卒语音有力,神情激动。 曹操听了,深深的出了口气,颔首道:“王佐之才,王佐之才,文若自有出鬼入神之计,吕奉先如此虎狼之师也被他反手除之,想想当日,操实在羞愧!” “主公,吕布败军之后,似是向南投奔后将军袁术去了。军师怕有意外,没有派军追击,如今李典将军正领军收复失地,一切还待主公归后,再做计较。” 曹洪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兄长,青州之战,袁公路已然得了无数好处,此番又有吕布相投,日后怕会是我军大敌啊。” “子廉你能想到此处,很是不错,不过依我看,袁公路得无双虎将,未必便是好事。” 曹洪一愣,还想出言相问,曹操却是一挥手道:“子廉,尔等都是操身边之人,今后行事,倘若操再有违背文若先生之处,你等定要直言说之,不可退缩。” “兄长放心,弟知道了。”曹洪抱拳道。 曹操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马车,摇头道:“等子孝从下邳而回,立刻送志才前往晋阳。” “兄长,戏先生去晋阳的话?” “无妨,我知志才是何人,叶悦之也不至如此小气,再言也只有晋阳周神医才能根治志才之疾,无论如何,操都要尽力。”曹操断然道。 第1142章 技惊四座 七月初三,糜家大宅,今日人人正装,乃是娇客上门的日子。 叶欢的马车停在了巷口,步行而来。糜家家主糜竺与其父糜燊皆在府门之处降阶相迎,徐州刺史陶谦亲自作陪。 “叶欢见过糜叔父,子仲兄。”到了门前,叶欢礼数周正。 糜燊抚须含笑,连连点头:“久闻叶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然英雄,老朽有幸了。” “糜叔父过誉,些许虚名,不值一提。”叶欢谦道。 “哎,悦之若还是虚名,这天下哪儿还有英雄?”糜燊连连道,糜贞刁钻古怪种种设计,而叶欢欣然受之,便是糜家天大的脸面。 今天除了糜家宗族之外,还有很多本地的世家前来观礼。迫于叶欢的“威名”,公子们对徐州第一美人外落敢怒不敢言。 但此刻见了叶郎的谈吐人品,风度翩翩,皆有自惭形秽之感。 糜家族人则是面上有光,大小姐虽是如夫人,但眼前可是叶将军。 大汉三公首一叶,天下无敌定边军!还能写出将进酒、侠客行这样交口传颂的名篇,若论文武双全,谁能与之争锋。 先帝在时,尚且言及:“悦之乃世家择婿之准也。” “叔父谬赞,那便开始吧,待欢过关之后,再好生相敬叔父。” “好好好,家中一切准备妥当,贞儿顽劣,还请悦之多多担待。” “叔父言重了,小姐是糜家之女,该当如此。”叶欢信心十足,咱不但衣袖里全是小抄,还有玉佩哥帮忙,无往不利。 众人不由颔首,叶家九代书香,腹有良才,大公子自然成竹在胸。 但此刻糜竺却笑得有些尴尬,想了想还是轻声道:“将军,且借一步说话可好?” 叶欢闻言面色如常,心中却是一跳,你这表情什么意思? 二人来到一边,糜燊和陶谦倒是乐见糜竺与叶欢如此亲近,并不以为异。不过估计所有人都不会想到,他们谈了些什么。 “君侯,出了点意外。”糜竺语气之中带着歉疚。 “意外?什么意思?难道本公子白用了一夜功?”叶欢满脸笑容,在外人看来,他是在和糜竺商量什么要事。 “今日一早,所有题目都换了,我也不知道。” “我去,子仲你是怎么办事的?你倒是提前说一声啊?” “君侯,我也是才知道,想要派人报讯都来不及。” “哎~算了算了,本公子就凭真本事吧。”叶欢摇摇头叹道,糜竺的脸红了,头都快低到胸前去了,他还能说什么? “君侯博学多才,一定可以迎刃而解。”后者明显松了口气。 “说的是,本公子饱读诗书怕过谁来?”叶欢拍拍对方肩头,转身便走,糜竺急忙上前为他引路。 “玉佩哥,这小子不靠谱,你可得多出点力。” “放心,今日我要全力以赴。”金光大字雄劲有力。 “好,你我同心,其利断金,奥利给。” “奥利给……” 进了大门,绕过照壁,广场上满坑满谷的坐了有数百人。 “参见叶将军。”看见叶欢信步而来,所有人都起身行礼。 数百人齐声,声势颇为好大。不过咱们大公子是谁,千军万马的场面见得太多,眼前?湿湿水啦。 大公子风骚的对众人挥挥手,便来到了长案之前。案几上一字排开十二个琴身,一旁还有数百根琴弦,两个小丫鬟侍奉案前。 “见过君侯。”这两个也就十二三岁年级,眉目似画,衣着考究。 “不必,说吧,要叶某如何为之?”叶欢一笑抬手道。 “将军,这里有十二个材质不同的琴身,八十四根混在一起的琴弦。将军要在一炷香时间之内,找出音质最好的那个,加以调音。” 左边丫鬟说完,右边那个便接道:“随后还要抚琴一曲,小姐知道晋阳叶家家学渊源,因此还请将军另谱新曲,也是一炷香。” “哦!”叶欢点点头看了一眼糜竺,后者的目光却有些躲闪。 “玉佩哥,怎么样?帮得上忙吗?” “哦,这个我不会,但怎么能难得住你?上!” “那是,琴棋书画,能难倒本公子?看着吧。” “调琴加上谱曲,本公子只需一炷香,你可以点了。” “啊?”小丫鬟有点惊讶,她是糜贞身边随侍之人,对这些也略知一二,一炷香的时间找出原配琴身和琴弦已然极难。 众人亦惊,没想到叶将军还要主动增加难度,当真艺高人胆大。 “嗯,没规矩的丫头,还敢置疑将军之言?”糜燊皱眉道。 “叔父不必见责,小姑娘,点香去吧。”叶欢一笑摆手,说话间径直上前准备,此时他甚至闭上了双眼。 见老家主不悦,小丫鬟急忙跑过去点燃了香。 “叶将军,可以开始了。”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啊……”话音落下,人群之中又是一阵骚动。 却原来大公子慢条斯理的取出了一方白娟,将自己的双目扎住。 蒙住眼睛,这怎么看?琴身还好些,那些琴弦呢? “叶欢,你是不是有点过?事关古玉啊。”金光大字有些颤抖。 “放心看着,别打搅本公子。”叶欢想着当即落手。 琴身以上好的桐木为佳,树龄当要在三十年左右最好。大公子根本不用看,完全靠手感,一个个摸过去,很快就挑选好了。 方才叶欢蒙目之时,就有一白发老者到了他的身后。此人乃是糜府乐师之首,名为专要。 他当然不是来监视叶欢,而是数十年专注琴道,却极少见过此事。 蒙目挑琴调琴,他也能为之,但是眼前的叶欢只是三十不到。 看见大公子挑的那个琴身,专要立刻微微颔首,这些琴都是他亲自拆的,而叶欢挑的正是最好的一个! “眼前绝对难不住大公子!”专要无比确信,但随之兴趣更浓,总共就一炷香的时间,想要做出佳篇,怎么可能? 当然这是他之前的想法,见了叶欢熟练无比的动作之后,他亦不敢确信了。论琴艺,说谱曲,谁又不对叶公高山仰止? 第1143章 势如破竹 专要此时想起了叶公,那是操琴之人共同的偶像。 叶欢挑选琴弦之时,脑海中浮现的也是父亲的面容。 年刚五岁的小叶欢坐在琴案之前,叶公坐在他的对面摆出姿势让他学习。稚嫩的脸上已经流下了汗水,却还在咬牙坚持。 “欢儿,你知道琴弦是怎么做的吗?” “一般都是丝线,以丝帛为主料,但易断,无法表清越之音。后者便用马鬃,坚韧耐用,再缠以蚕丝,更为持久……” 父亲的淳淳教诲耳边响起,叶欢面上带笑心中默念。 “最好莫若胡羌的牦牛鬃,入手稍重三分,捻之较糙……” 当脑海中父亲的声音与口中默念相合之际,叶欢迅速的捻出了七根琴弦,随即微微颔首。 专要见了亦是连连点头,心道不愧是叶公之子。 “欢儿,爱琴之人,都要亲自调琴,根据自己手掌、骨节的大小来确定间距和尺度。亦要配合曲乐的力道,加以分布……” 心中一片温馨,叶欢下手越发挥洒自如,动作犹如行云流水。 专要抚须,眼中闪动着光芒。当年叶公端坐中元殿前,一手凤求凰引来百鸟齐鸣,他就在现场,而今两个身影完美的重合了。 在场众人没有专要那般的造诣,但大公子行动迅捷,却不带一丝烟火之气,一切顺其自然,充满飘逸灵动的感觉。 不片刻一蹴而就,叶欢信手一挥,琴音空灵,悦耳之极。 “爹爹,没有您当日教诲,哪儿有欢儿今日?” 回首之间,往事画面历历在目。叶公教子不止是严格,而是严苛!这也是后来大公子叛逆的主因,他太想打造一个完美的儿子了。 但此时此刻,叶欢心中只有感激,没有严父,哪儿来的高徒? 洒然一笑,大公子正襟危坐,完美的姿势看的所有人眼中一亮。 “各位贤达,今日叶某登门求亲,为表诚意,现谱一曲。名为致爱丽丝,仓促而成,难免有所不足,贻笑方家了……” 听了叶欢之言,众人不觉就要谦逊,但下一刻,美妙的琴声已经从大公子十指灵动之间缓缓流淌出来,当下侧耳倾听。 乍闻琴音,专要先是眉头一皱,词曲似乎与大汉之风并不相合,带着点异域风情。但随着乐曲的深入,皱起的双眉放开,代之欣然。 艺术是没有国界的,这本就是传世名曲,加上叶欢心中柔情无限,神与意合,意与身合,更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与凤求凰不同,致爱丽丝是一个男子向自己爱慕的女子表达心声,少了一份缠绵悱恻,多了一份爱恋之情。 不但曲乐传神,叶欢的姿势无懈可击,令人赏心悦目,如痴如醉。 坐中一个青衣男子眼角落泪,急忙用手擦拭,低下头去。 “叶悦之,等到你我之日,我也定要你做一首传世佳篇……” 曲罢,叶欢五指一按琴弦,乐声戛然而止。但在很多人的耳中,却是余音绕梁,不可断绝,场间一片寂静无声。 “糜公,如此佳婿,何处能求?”那边陶刺史笑道。 “使君所言极是,大汉叶家,悦之俊杰也。”糜燊欣然颔首。 见两个小丫鬟还在发愣,专要不由咳嗽一声。后者醒觉过来,到了叶欢面前:“叶将军,可以取下蒙目之布了。” 叶欢解开白娟,对眼前丫鬟微微一笑:“小姑娘,可算过关?” 后者闻言回身看去,专要已经到了面前施礼。 “老朽专要,当年曾在中元殿前有幸得闻叶公之琴,谓为绝响!如今大公子之琴虽,虽还稍有不如,但即兴所做,我等远远不及。” 叶欢摆摆手:“先生方家,所言精到,欢不及父亲十一。” “不敢不敢,老朽岂敢在公子面前称方家?公子气度,老朽佩服,这一关公子过了。”专要连忙施礼。 “先生客气,若是欢猜的不错,这些琴该都是先生亲手所制。的确上品,尤其此琴,便在我家中也能入前五之列。”叶欢笑道。 “公子,当真如此?哦,老朽失礼……”专要闻言面露喜色,前五?别人说他直接翻脸,但晋阳叶家,就是最大的肯定。 “哎~先生有何失礼之处?所谓艺无止境,便是父亲也从不言登峰造极,先生能专注此间,欢亦很是敬佩。”叶欢一抱拳。 “多谢公子夸赞,希今后能有幸,向公子请教一二。” “切磋,你我切磋罢了。” 琴艺一关叶欢势如破竹,在两名丫鬟的引领之下,便进了二道门。 众人纷纷起身相随,今日可是难得的机会,少看一眼都会遗憾。 二道门后的大院比之广场小了一些,但容纳数百人绝对空旷。 “呵呵,来这个?本公子强项啊。” 眼前又是一字排开十二张棋枰,十二人有老有少端坐其后,看那姿态应是当地高手。第二项是棋,叶阿尔法狗岂能不开心? “大公子,老朽乃是糜府棋师吴宁,第二关便是要大公子与这十二人同时对弈,限时三炷香,会有三位仲裁判断形势……” “大公子一对十二,只要胜数达到六成,就算过关。” 一个清瘦的蓝袍老者迎了上来,施礼之后恭敬的为叶欢解释。 “叶欢,这个我不会,不过难不住你,上……” “当然难不住本公子,六成就算赢?瞧不起谁了?” “好。”叶欢微笑颔首,又是取出白娟将双目蒙住。 “吴教习,欢蒙眼对之,你报棋谱,有一盘输,就算我输!”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这可不是调琴,凭手感就能解决问题,一对十二,还要蒙目?骗人的吧?难道叶郎不想娶小姐呢? 很多人心中都有相同的想法,眼前之事,太过匪夷所思了。 吴宁也是张大了嘴,片刻后才道:“大公子当真要如此?” “吴宁,怎能如此失礼?”叶欢还没说话,糜燊不悦道。 “是,大公子请。”吴宁连忙答道。 叶欢淡淡一笑,也不用人牵引,就到了第一张棋枰之前。 “这位前辈,你先。” 老者闻言双眉一皱,他本就是当地顶尖高手,糜家重金求之。若不是眼前是叶欢,如此相待必定拂袖而去。 但即使如此也是心中有气,落子之音不觉就有杀伐之气。 第1144章 蒙目车轮 吴宁见了,便轻声道:“上去路,六。” 叶欢微微一笑:“平去路,七。”说完他便走到了下一张棋枰之前。 和第一台的老者一样,棋者们似乎感受到了轻视,不觉同仇敌忾起来。 叶欢没到一桌,吴宁都会报出对方的招法,大公子则是毫不犹豫立刻落子。 仔细看他的每一步,都像是丈量好了一般。蒙上双目,依旧准准的来到棋枰之前。这是入微的又一种体现,虎牢一战对战李进,那种感悟直到今日还没有完全消化。 其实当日在曹营之时,面对还稍显稚嫩的许褚,叶欢有很多办法可以战而胜之。 为什么不惜双拳受伤选择硬拼?大公子是要让自己的脾气再度深入人心。因为他知道在各路诸侯眼中,这都可能是自己最大的弱点而被针对,大坑,总是要慢慢挖的。 曹营如此,今日亦如是,相信在不久的将来,糜府一行定会传遍天下! 蒙目车轮战,后世的中国象棋特级大师“西楚霸王”柳大华便精于此道。当年柳特在法国表演之时,令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赢得了外界“东方电脑”的美誉。 江山代有才人出,柳特之后,蒋川特级大师将创下了蒙目一对二十六的记录。 但相对于中国象棋,围棋的棋盘更大,很少有围棋九段蒙目一对多的事情发生。 叶欢敢这么干,首先是他的棋艺领先这个时代近两千年,“汉末阿尔法狗”绝非自夸。便是父亲,大公子也能从容胜之,只不过他从来不敢这么干。 其二便是汉末的围棋棋盘是十七路,晋朝才固定成十九路,计算少了一些。 其三,叶欢有着无数经过千锤百炼的布局定式,让他能在开局之时就占到很大的便宜。趁着子力少,与对方激烈搏杀,将之全歼,就不会拖入更为复杂的中盘。 三者合一,加上他不是枯坐,而是到一块棋枰才下,比之象棋又要降低不少难度。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叶欢双手背负,来回踱步,口中招法强劲有力。看上去叶郎不是在下棋,而是在闲庭信步,潇洒摇曳之间,谈笑自若。 数百人所在的大院,除了落子声和棋谱声,几乎针落可闻,观战者不觉便屏住呼吸。 糜燊看了一会儿,拉了下儿子的衣衫,将他带到走廊之中。 “子仲,你看悦之此战,可有胜算?”老家主看看四周,轻声问道。 “孩儿虽然从没有听说过这般下法,可既然叶郎敢应战,当有胜算。”糜竺答道。 “子仲,为父也知悦之之能,但输一盘就算输,万一有个意外?” “嗯?爹你的意思是?”糜竺有点疑惑的问道。 “十二人中,有七个你都认识,待会儿去施个眼色,让他们心里有数。” 糜竺闻言哭笑不得,爹,人家是来求娶妹妹的,你老人家怎么胳臂肘往外拐? “爹爹,此事不妥,众目睽睽之下,若有闪失,悦之才会为人所笑。其实这般下法,就算他输个两三盘,也够惊世骇俗的了,谁又能说嘴?”斟酌一番,糜竺方道。 糜燊抚须想了想,微微颔首:“子仲说得对,但悦之万一输了,你要按原定规则。” “爹爹放心,孩儿定会设法,周全将军脸面。” 父子二人一番商议之后回到现场,却不由一怔,却原来短短一炷香功夫,已经有六名棋士投子认负了。剩下的六人眉头深锁,额上见汗,似乎局势也不容乐观。 “糜公,子仲,叶将军真是神人啊,这般技艺别说老夫闻所未闻,就是想也没有想过。”一名白发老者上前对糜燊言道,满脸的赞赏之色,言语之中唏嘘不已。 “伯休公,你乃我徐州第一高手,且看看悦之这六盘如何?”糜燊闻言大喜。 老者连连摆手,面露羞惭之色:“糜公,万万不可再提,叶将军面前,老朽这一点功底当真算不了什么。剩下的六盘,将军全是胜势,输赢不过时间问题。” “哎,伯休公也不必如此,悦之乃是人中龙凤,不如他不丢人。”陶谦一旁笑道。 女扮男装的甄宓就在人群之中,当日走后,她想了想又折了回来。就算心中不忿,却也想一见叶欢闯关的风采,此刻一双妙目紧紧锁定在棋枰前挺立的身影上。 “叶悦之,你那么尽力干什么?难道你就这么想娶贞儿?就知道显摆。” 伯休公的判断没有错,又是一炷香时间过后,剩下的五人纷纷投子认负。而叶欢皆是抱拳相对,礼数不缺,令得棋士们暗暗羞愧,人家哪里是轻视?是身怀绝技。 第一台的老者双眼紧盯棋盘,一阵苦思之后废然长叹,数了几颗棋子放在棋枰上。 “我输了,叶将军神技,老朽甘拜下风!”接着起身施礼,语气更加恭敬。 糜燊看了糜竺一眼,后者会意立刻高喊:“第二关,棋艺,过……” “叶郎神技,叶郎神技……”众人不由由衷高呼,面上都有深深的敬佩之色。 叶欢解开蒙目的绢帛,双手微压,场面立刻安静下来。 “这位前辈,如何称呼?”大公子抱拳一笑。 “不敢不敢,老朽鲁平,今日能与将军手谈一局,身平之幸,只是差的太远……” “好,就凭鲁先生你这一叹,日后定能再有所进。”叶欢点头赞道。 鲁平闻言双眉一扬,想了想又道:“请叶将军指点。” “方才欢在先生眼中看到了输棋的痛苦,只有专注此道心无旁骛才会如此!叶某幼时在父亲手下屡败屡战之时,却与先生此刻何其相似?输棋不痛,何言棋道?” “将军所言极是……”鲁平尚未答话,吴宁已经抢先道。 叶欢摆摆手,洒然一笑:“先生的棋艺已然极为不凡,但到了这个地步,功夫还在棋外,心境尤其重要。方才你若不是因叶某蒙目而心有波动,岂会如此?” 说着话叶欢点指棋盘,为对方分析起来,鲁平肃手恭立,听的是心悦诚服。将军不但棋艺若神,讲解棋局亦是抽丝剥茧,令人大有所得。 众人见了不由得更加佩服,大公子现在的谦恭知礼和方才的张扬意气简直判若两人!不对,由此推之,叶将军根本不是张扬,那是高手的强大自信。 看着叶欢认真复盘,小丫鬟都不敢打搅,不懂棋的她也会被叶欢的风度所吸引。 第1145章 坚如磐石 大公子糜府第二战,蒙目车轮战一对十二轻松获胜。 但这已经不能用“满座皆惊”来形容,因为很多人在初始的惊讶之后,都会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他们感慨的是今日有眼福了,后面一定精彩连连。 叶欢风度翩翩,侃侃而言,十余名棋士都觉深有所得,人家这棋艺,高山仰止。 鲁平静静的思索,不觉物我两忘,大公子所言为他在棋艺上打开了一扇窗。 小丫鬟想要上来说话,叶欢却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指着对方微微一笑。 棋艺与武道相同,重在顿悟!鲁平处于这种状态之中,他当然要成人之美。 在座多有欣然颔首者,叶欢能为区区一个糜府棋士着想,令人感同身受。 场间自觉的保持了安静,又是一炷香时间过去,鲁平才回过神来。 想了想,他脚步坚定的走到叶欢面前,深深一躬道:“在下痴迷棋道数十年,直到今日方知还有如此境界。鲁平愚蒙,但有向棋之心,求大公子收我为徒,再加点播。” “啊?”现场不由发出一阵讶声,白发斑斑的老者与长身玉立的青年,有着鲜明对比。 但下一刻,他们又被鲁平面上的那种虔诚所感染了,此人一定爱极了棋之一道。 “嗯?我怎么没有想到?拜大公子为师,有这么一个师傅?我还不横着走?”当然总有一部分人会有另外一种想法,叶欢岁数的确不大,但华夏说的就是身份地位。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大公子身上,他会如何?是婉拒还是…… 叶欢认真的点点头,身在现场,他更能感受到鲁平心中的那份诚意,坚如磐石! “好,只要你能一直谨守此心,日后必成国手,我有时间定然倾囊相授。” 鲁平闻言大喜,当下撩起下摆,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磕下头去。 “多谢师父垂怜,弟子定会谨守此心,终生不渝,今日仓促,何日补上正礼,还请师父训示。”鲁平仰首道,方才出言他还在那种心境之中,此时感触更深。 “好,那便明日去你家中,喝上一杯清茶。”叶欢伸手将对方扶了起来。 “师父,徒儿,家中……”鲁平面露感激,却多少有些尴尬。 “哎~”叶欢潇洒的一挥手:“师徒之义,在于心中,万两黄金可表,一杯清茶一样。” “多谢师父。”鲁平听得连连点头,躬身再道。 “子仲,前番你曾与我提起,家中有一张古枰,三副云子,匀我一份可好?”叶欢笑了笑,又对糜竺高声道,接着又看了身边的李云一眼。 李云会意一路小跑去了,糜竺亦是满脸堆笑,抚须高声道:“悦之你要的,只要竺有,莫不能与,况棋枰云子乎?” “哈哈哈哈,交友莫若糜子仲,欢今日收得贤徒,这份礼可不能轻。”叶欢大笑。 “悦之,老夫若是没有记错,鲁平算是你的首徒吧?”陶使君也凑起了热闹。 “使君明见,的确如此,不过欢还有一事要相求使君。”叶欢抱拳为礼正色道。 “好,悦之有所请,老夫无有不允!”陶谦欣然道。 “鲁平在下邳,使君帮欢从严对之,但有行差踏错,作奸犯科,决不能轻纵!”叶欢面色稍稍一沉,满座凛然,此刻众人方才想起,面前是天下无敌的战将。 说着大公子又目视鲁平:“公正为人,守心向道,否则必将严惩。” “是!”后者满面肃然,眼光却没有半点退缩。 “好,君子一言,掷地有声!”叶欢微笑颔首。 他一笑,场间众人方才能轻出一口气,方才虽是稍稍作色,却如凛冽寒冬! 此刻李云又跑了回来,手中捧着几件儒衫,叶欢在其中挑了一件较为朴素的天青色。 “这件与你,暂作小礼,其余明日再说。” 鲁平见了,又是双膝跪倒,双手高举从叶欢手中接过:“多谢师父。” “好了,继续。”大公子抬抬手,笑着对小丫鬟道。 “叶将军请。”后者的声音小了一些,叶欢威势略微一现,已经令她印象深刻。 小丫鬟在前带路,叶欢洒然跟上,鲁平双手捧着儒衫亦步亦趋!接着数百人全部跟上,没有人会放弃观看接下来的场面,好在这是糜家,换一家绝难容纳。 “子仲,虽是管中窥豹,却也可知悦之阵上威风。”糜燊欣然道。 “哈哈哈,糜公说得好,悦之在战阵之上横扫万军卷席,此刻不及百一。”陶谦笑道。 这边进了第三进大门,面前是二十四块一丈来高,三尺宽的木板排成一个扇形。 “琴棋书画,按此而言,这一关应该是书了,二十四块?”叶欢心中暗道。 “叶将军,这一关为书,请将军与木板之上写下侠客行,需用此笔。”一名书院教习模样的中年人迎上前施礼,侧身一让,身后是三名家丁。 “我去,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叶欢一笑,却原来三人手中横着一根长有丈余的毛笔。 “叶欢,这个我不会,不过难不住你,上!”金光大字和叶欢的心念同步。 “玉佩哥,你今天来就是给我加油的?” “琴棋书画?叶欢你还用我出手?” “哈哈哈哈,说的也是,基本操作。” 叶欢和玉佩的对话众人自然听不见,但眼前用这般长的毛笔书写,确是极难。 一丈来长?需要多大的腕力?就算君侯有,还能力透纸背吗? 倘若双手持之,姿势和发力又不对了,能否形神兼具? 陶使君见了不由摇头:“糜公,子仲,贞儿这当真是别出心裁。今天换了不是悦之,怕谁都要在此出丑啊。” “使君见笑,都是老夫疏于管教,疏于管教……”糜燊亦是颔首。 叶欢单手拿起毛笔,掂了一下分量,随即交给李云,自己则脱去外袍,露出一身劲装。 众人顿觉眼前一亮,尤其是在场的女性观众们。外袍一去,大公子完美的身材显露无遗。 鲁平这里,则将儒衫交给丫鬟好生收着,自己到了案前,便为叶欢研墨! 第1146章 跟真的一样 第三关长笔作书,心中想象一下便是极难!但在场没有人会怀疑叶欢做不到。前两场大公子的表现太过惊艳,可能天下也没什么事能难倒定边叶郎了吧? 甄宓是个例外,她的眼光落在了叶欢的手上,他的双拳受过伤。 “叶悦之,你怎么这么要强?小心加重了伤势。”见叶欢依旧单手持笔,满堂彩声响起之时,甄宓心中却有埋怨,那日她曾亲身感受过叶欢手上的微微颤抖。 深吸一口气,大公子凝神运劲,持笔作书!些许伤势,奈本公子何? 一丈来长的毛笔,叶欢捏住尾端举重若轻,狼毫准确的在砚中沾满墨汁。速度飞快之时,鲁平的身上干干净净,下一刻就到了第一块木板之前。 “赵客缦胡缨”!运笔如风,一气呵成,五个大字遒劲有力,直欲脱板飞出。 最后一个字写完,长笔以一种完美的轨迹到了第二块木板之前,行云流水。 “吴钩霜雪明”!一样的运笔如龙,一样的一气呵成,不见丝毫凝涩之处。 “好!”当堂就有人叫起好来,众人一看,乃是徐州主簿孙乾,此时一脸赞赏。 “哈哈哈哈,公佑谬赞了,在座多有贤达,欢不过勉力为之。”叶欢笑道。 洪亮的声音场间回荡之时,大公子手下却丝毫不停,长笔又到了第三块木板。 “银鞍照白马”! 那个马字出手,当真犹如一匹骏马奔腾,四点水恰似四蹄点地。 “好!”喝彩声更大了,这书法之道,在座士族居多,自然自幼习练,更见其中之功。 “叶悦之,你够了,好好写,别说话。”甄宓秀眉一扬。 长笔与此刻回到砚中,配合叶欢的脚步,恰到好处。 鲁平看向师父的目光充满尊敬,此刻身躯挺拔如青松,长长笔身被控制的妙到毫巅。 回到第四块木板,笔尖在空中画出美妙的线条,每一笔,每一划,清晰无比。 不但运劲准确,叶郎连长笔本身的弯曲震颤都利用上了,令得字迹更为飘逸。 “飒沓如流星!”在众人眼中,板上之字似乎真的成了流星,闪闪发光! 第五块,第六块,第七块……流畅的运笔犹如大河之水,奔腾流淌。 此刻场中的小丫鬟有一人跑到了后院高楼之上,宫装少女端坐窗前,一切尽收眼底。 眉似远山,目如秋水,琼鼻挺立,檀口微闭。如画容颜之上一派认真神情。 “小姐,叶郎太,太博学了,小姐设的那么难的关卡,也不能阻他一步!”缓步来到宫装少女身边,小丫鬟施礼轻声道,语气和表情之中还残留着方才的惊讶。 “叶家长子,定边军首,果然不凡……”糜贞目视下方轻声道。 “你不在下面伺候,跑上来做什么?” “小姐,老主家和主家都说了,小姐的后面两关可以撤了。”小丫鬟怯生生的道。 “撤?”糜贞秀眉一扬,但想了想却是微微点头,的确没有太多必要了。 院中,叶欢已经写到了第十三快木板,身姿步伐运笔依旧令人赏心悦目。 可他自己知道,右手的手腕开始了微微震颤,额头亦有汗水渗出。 双拳的伤势未曾痊愈,如此运笔又极其耗费腕力,他最多只能支撑十五块木板。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楚南健步如飞飞奔了过来:“将军,紧急军情!” 叶欢眉头一皱,惟妙惟肖,观者见了,一颗心不由提了起来,又有何军情? “全部退开五丈之地。”糜竺的声音传来,侍者丫鬟与监场听了,立刻后退。 大公子神色不动,右手改捏为抓,换了个姿势,亦轻轻出了口气。 “何事?需要在此时禀告?不知道本公子正办要事吗?”叶欢“缓缓”的问道。 “哼,装神弄鬼,叫你伤没好就强撑。”一旁甄宓看在眼中,心中想着展颜一笑。 “是,都是属下之失,是兖州军情,将军说过,一有消息就要速速报来。”楚南身躯一正道,语速也控制的很是到位,他要让将军赢得充分的休息时间。 “我去,南哥你这演技相当不错,跟真的一样。”叶欢想着一挥手:“说。” 楚南上前一步便压低声音道:“将军,吕布军在兖州打败,飞獠雄骑伤亡过半,曹操大军已然回援。吕布见势难敌,率众奔宛城投奔袁术将军去了。” 叶欢满脸严肃的连连点头,一副认真倾听之状,其实是在不住调整着右手的方向。 看似不动嘴,他却以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对楚南言道:“南哥,你这军情编的相当不错啊,说的我都快信了,有进步。” 后者闻言一愣,接着挠挠头:“将军,我说的是真的,微尘刚刚送来的消息。” “这么巧?”轮到叶欢发愣了,没想到一番操作,吕布没有来徐州,却投了袁术。 “我要不要写封信给公路兄?让他不要膨胀?”心中瞬间而生一个想法。 “好了,下去吧。”叶欢挥挥手,清清嗓子道:“兖州战事,诸位不必担心,我们继续。” 众人闻言放下了心,叶将军心怀天下,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有楚南这么一缓,得到休息机会的叶欢接下来自然是一蹴而就!二十四块木板之上,写下整首侠客行,字迹饱满,龙飞凤舞,看上去就是一种艺术上的享受。 监局的几位从头看到尾,不仅连连颔首,其间更有做出手势,模仿笔画之态。 “将军之书,构架井然,运笔雄劲,果然是一等一的书法。”为首老者下了论断。 “第三关,书法,过关!”随着他的喊声,那边铜锣敲响,喝彩之声随之响起。 “叶欢,厉害啊,看来今日不用我出手,凤纹古玉也一定到手。”金光大字跳动起来。 “我没你厉害,少了玉佩哥你的加油鼓劲,今天肯定搞不定。”叶欢迅速的翻了个白眼。 此刻大公子心中已经不再考虑眼前之事了,吕布果不其然在兖州铩羽。那么在他投奔袁术之后,豫州刺史的实力迅速膨胀,中原又会产生如何的变数? 第1147章 春夏秋冬 叶欢糜府一行,琴棋书画,文韬武略,令得众人大开眼界。 大公子的多才多艺,风度翩翩,刻在了每一位观众的心间。 但凡事有人欢喜有人愁,甄宓便是其中之一。 “走就走吧,好好的非跑回来看什么?让自己不开心。”走在长街之上,心中还在自责,日间她看见了心上人的风华绝代,可那一份光彩却不是属于她的。 “哼,我也一定要想些办法,比今天更要出彩。”咬着下唇,内心暗暗较着劲。 一阵浓烈的酒气传来,令得甄宓眉头微蹙,前方出现了五六个醉汉,脚步踉跄。 低下头她便往另外一侧让去,这一次偷偷跑出来,她连侍女护卫都没有带。 “呦,这小公子长的好生俊俏啊,比小娘子还白了。”一个醉汉拦住了去路。 甄宓快步而行,不想多做纠缠,这些人脚步虚浮,神情猥琐,像是本地的地痞。 “别走啊小公子,陪我们喝点酒……”笑声之中,好几人围了上来。 “让开!”甄宓冷冷的道,右手紧紧握在腰间。 “咦?”醉汉一愣,随即双眼放光。 “大哥,听她声音莫不是个雌儿吧?” “哈哈哈哈哈,还真是,小娘子,怎么女扮男装出来啦?” “再不让开,你们会后悔的。” “哦?来来来,我倒要看看小娘子你怎么让咱们兄弟后悔。”醉汉反而逼了上来。 甄宓的眼光冰寒,她能常年行走四方,当然有自保之能,不过…… 话音未落,就见清影一闪,说话大汉的身躯高高向后飞起,落地之后受不住那股巨力,重重的摔了一跤!同伴急忙看去,却见眼前多了一人。 口叼草根的少年拍了拍手,面有嫌弃之色,随即一笑,露出满口白牙,竟似闪闪发光。 “现在知道了吧,都滚吧,要不然,送你们去哪儿。”挥挥手像是撵苍蝇一样,少年说着话往街边一指,那里是一条污水沟。 “臭小子,你想……啊。” 身材高大的醉汉满脸凶相,可话没说到一半,身体又是高高飞起,准确的落在水沟之中。 “呸呸呸,呕……”摔了个狗吃屎的他不住向外吐着烂泥,作呕连连。 “还有谁想去?”少年依旧拍了拍手,笑着问道。 笑容很是灿烂,牙齿白得如同美玉,但醉汉门此刻却是人人心寒,忍不住拔腿就走。 “刷……”眼前一花,少年拦在了面前,口中的草根转了几下。 “不好意思,有件事忘了,去给我家小……公子道歉,要不然都得去。” 醉汉们不敢言语,纷纷回头给甄宓作揖求饶,这小子神出鬼没,出手也太快了。 “滚!”甄宓挥手赶着那阵酒气,口中轻叱。 “是是是。”醉汉们一哄而散,也不敢去少年的方向,两个兄弟都顾不上了。 甄宓的目光落在了少年身上,带着询问之意,对方看上去有点面熟。 嗯,不是长得像,而是气质像,都是那种随性之中带着玩世不恭。 少年走上前来,躬身施礼:“在下叶夏,见过甄小姐。”此刻的他目不斜视。 “叶夏?”听了这个名字,甄宓想起来少年像谁了,是叶欢身边那个少年侍从。 “是谁让你跟着我的?跟了多久了?” “叶夏奉公子之命,护卫小姐,从小姐离开下邳之时开始。”少年恭敬的道。 “公子?却不知是哪一位公子?”甄宓明知故问,心中却是一暖。 “小姐,叶夏不敢提及公子名讳。” “哦,你跟在我身边数日,我却没有发现,你的身手很好啊,春夏秋冬,你排第二?” “回小姐话,是冬秋夏春,我排第三。” 甄宓闻言嘟了下嘴,叶悦之,这些你都要标新立异。 “那你的身手比起叶冬如何?” “我不敢和冬哥相比,但定会竭力护卫小姐。” 甄宓一笑颔首:“行吧,那你就跟我走。” “小姐,那不行,公子让我暗中护卫,若在明处就不好了。” “哦,既然是你们公子说的,那你走吧。”甄宓挥了挥手。 “小姐,还,还有件事……”叶夏有些支吾的道。 “什么事?说!” “小姐,你能不能,能不能先借我点钱,我饿了……”说着话,肚子叫了一声。 甄宓一双秀眸微张:“你家公子不给你钱的?” 叶夏连连摆手,有点惊慌的道:“公子对我们极好的,我的钱从来够用。” “那你为何饿成这样?” “小姐,我受命而来,不得公子召见不能擅自前往,一路过来,孤儿太多了……”叶夏语气平静,说话时眼神却有着一瞬间的闪烁。 甄宓点点头,伸手到了腰间掏出几串铜钱,递过去笑道:“我这次也没带许多,你先用着,等回去再给你补,不会亏待的。”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不用不用,算是我借的,到时候还你。”叶夏双手接过。 “还我?”甄宓一愣,随即摇头莞尔:“好吧。” “那叶夏走了。”说着话转身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以下人之身,行君子之事,这个叶夏倒有点意思。”甄宓想着回头看了一眼糜府方向,此刻还是灯火通明,隐约之间便可闻觥筹交错之音。 “叶悦之你给我少喝点酒,别一天到晚就知道显摆。” 糜府大堂之内,高朋满座,广陵太守陈珪也到了,他是要为叶欢主持礼仪的。 大公子自然成了酒宴的中心,无人不以和他喝上一杯为荣。 “糜公,姐姐姐夫远在晋阳,今番之事便由珪代而为之,这是我陈家在下邳郊外的田亩人丁,略作纳征之礼。”主位之上,陈珪出言,陈应便送了一叠绢帛过去。 糜燊满意的点点头,陈家在这里有多少田亩他是清楚的,绝对称得上重礼。 “汉瑜兄,你是悦之娘舅,自该其位,只是这些,太过厚重了……” “哎~糜公,以糜家家世,叶家地位,珪只怕太轻了。”陈珪挥手道。 二人说话之间,叶欢的眼光也看了过来,舅父是按侧室之礼为自己操办的。 “叶欢,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的玉呢?”金光大字有些摇曳。 第1148章 一无所知 叶欢当即翻了个白眼,有你这么催的嘛?玉玉玉…… “哥,我出了良田千亩,丁壮数千啊。” 陈珪出手阔绰一是世家的身份和叶欢的面子,第二这些也不过是广陵陈家今次所得的一半。徐州之战,落下无数流民,叶郎登高一呼,陈家的庄田立刻人满为患。 叶欢不忘让陈登教着陈家先进的农耕和开荒之法,又是更大的利好。 对,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有可能为敌所用,但与叶欢心中目标相比,可以接受。 “哼,我看你是对我升级后的能力一无所知啊。”跳动的金字带着嘲讽。 “哦?那你给我说说。”大公子当即来了兴趣。 “良田千亩,数千壮丁算得了什么?你看。” 随即叶欢眼前的虚空之中就出现了一副画面,令得大公子立刻瞪大双眼,一瞬不瞬。 “我去,玉佩哥你什么意思?我还没看完呀。”但画面很快消失了。 “废话,没有玉,我只能维持这么一会儿。” “哎呀玉佩哥,你真厉害,比后世最强的电脑都强。” “什么?什么脑?” “你不用管,你就告诉我,吃了凤纹古玉,就能看清?”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太好了……”叶欢笑着欣然颔首,别人却只当他在听陈珪与糜燊的谈话。 “我该不该急。” “该!” “够不够强?” “够,太够了。” “那你还不快点儿?” “哎,马上就去。”叶欢如奉伦音,立刻对糜竺招了招手。 后者笑着走了过来,大公子身手在腰间掏出一块羊脂白玉,珍而重之的交给对方。 “子仲,此乃我晋阳叶家传家宝……之一,就与令妹做个文定之物,今夜交换一下。” 糜竺双手接过,点点头:“悦之放心,我先失陪一下。” “好好好,你去你去。”叶欢眉开眼笑,传家宝?也算是吧。 看着糜竺迈着轻快的脚步而去,大公子心中期待,凤纹古玉终于到手了。 但下一刻他的视线却被一个身影阻挡,叶欢下意识的伸手就要将对方扒拉开。 “小弟糜芳,见过叶将军。”声音传来,空中的手一顿。 接着轻轻掸在对方肩头,叶欢亲热的道:“子方啊,不是说你在青州吗?” 糜芳双眼一亮,显然对这种亲近的动作感受极好,当下擦了把汗道:“听说将军来我糜府,盛况空前,小弟就用八百里快马连夜赶来,途中换了三匹,总算赶上了。” “我去,你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看着对方光滑的额头,大公子腹诽。 “哎呀,子方,你我之间还将军将军的作甚?岂不疏远?”口中说着眉头一皱。 糜芳先是一愣,随即连连点头,靠近叶欢轻声道:“小弟见过姐夫。” “这才对嘛?来,坐下喝酒。” 姐夫和小舅子对坐,这酒当然喝的十分欢畅。糜芳心中更是欢喜,没想到定边叶郎如此平易近人,有了这个姐夫的招牌,以后便可走遍天下。 “表哥,我敬你。”陈应一旁见了,也走了过来,坐在叶欢对面举酒道。 “好好好~喝。”大公子来者不拒。 “你这家伙,好生讨厌,我与我姐夫饮酒,你来作甚?”糜芳心中暗道,却原来方才陈应坐下之时,有意无意之间撞了他一下。 “哼,你姐姐不过是侧室,如夫人,我们可是正经表兄弟。”陈应嘴角上扬。 “表哥……”陈应说话看了一眼父亲方向,见他与糜燊言谈甚欢,压低声音道:“小弟之前就曾听说洛阳闭月之名,后来搬去了晋阳,表哥能不能与父亲说一声。” “你个酒色之徒。”糜芳心中不屑,可闭月阁之名响彻大汉,他也十分想去。 “表弟,为兄说是可以,舅父就会答应吗?” “当然,只要表哥开口,父亲肯定应允,再说我也正好能去拜见姑母。”陈应笑道。 “嗯,表弟这份孝心难得,我娘要见到娘家人也一定欢喜,放心,为兄给你安排。” “多谢表哥,多谢表哥,我自饮三杯。”陈应大喜。 “孝心难得?陈应你就是信口雌黄,不,我不能让他日后出风头。”糜芳眼珠子转了转。 “姐夫,你这趟回去,家姐也要有人相送,大哥不宜轻离,小弟同去如何?” “好啊,子方你该去,放心,到了晋阳为兄给你一切安排妥当。”叶欢颔首道。 “多谢姐夫,我这就去和爹说。”糜芳说着起身,更不忘睨了陈应一眼。 “哼,少要小人得志,我兄长才不会胳臂肘往外拐。” “兄长,爹爹说了,你在徐州还有段时日,小弟有一不情之请。” “说,为兄帮你搞定。”叶欢大手一挥。 “表哥,你军中那辆逍遥车,能否借小弟十天半月?”陈应堆笑道。 “逍遥车?”叶欢一愣?现在是小舅舅的代步工具,自己都没得坐了。 见叶欢皱眉,陈应心中一沉,便道:“兄长,是小弟唐突了。” 大公子见对方一脸失望,微笑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下邳不是有专卖店嘛?你明天拿我的名帖去,弄辆全景天窗版,我那个是旧款。” “啊?真的?”陈应开心的一跃而起:“表哥,我再来六杯。” 此时糜芳也喜笑颜开的跑了回来,却原来糜燊稍加思索,便答应了他的要求。 “六杯怎么表现诚意,姐夫,我喝九杯。”见陈应喝的欢,糜芳不服的道。 “叶欢,玉,玉来了……”此时出现在面前的金光大字,跳动的无比欣悦。 叶欢余光一扫,果然见糜竺回来了,双手捧着一个托盘,隐隐便有绿色光晕。 “来,你们两个那边喝去,我要接子仲兄。”叶欢忽的起身,将两人扒拉到一旁。 “子仲兄,果然妥帖啊。”到了近前,看着那块晶莹通透的古玉,叶欢欣然言道。 “悦之,今日……”糜竺一笑,话才说到一半却是愣住了。 只见叶欢忽然用右手紧紧的按在胸口,随即又加上了左手,似乎有什么要跳跃出来。 第1149章 自施刑罚 向着糜竺尴尬的一笑,叶欢双手用力按压。 “哥,哥,是我们的了,跑不掉,别,别丢人行吗?” “叶欢,这块比上块好,我要吃……” “给你吃,麻烦不要激动,稍稍忍耐,忍耐。” 感受到胸前的震动终于小了下去,叶欢看看四周,所有目光都在向他看来。 “啊,那,子仲兄,我娘一直想让欢在徐州之处接一门亲事。如今蒙糜公和子仲兄玉成,娘若是知道,定会欢喜,说不得就能少去几根白发。”叶欢说着擦拭了一下额头。 大公子那是在擦汗掩饰尴尬,但在很多人眼里都是真情流露,以袖拭泪。 汉末孝道极重,之前曹操讨伐徐州就算一个例证,如此过分之下都没有太多人指责。 “悦之孝道感人,令人钦佩。”糜竺说着深深一礼,观者皆是颔首。 “此乃为人应有之义,岂敢当子仲兄赞?”即使以叶欢的脸皮,此刻都有点心虚。 此时糜燊、陈珪、陶谦三人联袂走了过来,闻听方才之言,心中赞赏。 “悦之,今夜便交换文定之物,日后你可要好好对待糜小姐。”陈珪言道。 “是,舅父放心,欢定会悉心照料。”叶欢施礼道。 这句话说的是真心实意,大公子心里对糜贞是有着一份愧疚的。徐州糜家,除了凤纹古玉之外,是他第二次因为日后的霸业去接亲,不同的是袁鸾他之前就有好感。 “跟着叶某,总算不会有长坂推墙掩井之事……”他也唯有如此安慰自己。 并州,晋阳,何大公子到达之后的十日,王允一行终于抵达。 苟图昌亲自护送了一路,路上他转过无数次的念头要杀死小红!但始终未曾动手,倒不是心软,现在的他绝不会如此,关键在于这是王允的亲随,叶欢也没有下令。 来到晋阳,他也要与二位军师详商此事,只要贾诩点头,他有一百种办法杀人无形! 南门之外十里的长亭,太傅袁隗,太尉杨彪,司空袁逢陪着天子亲迎。 甚至叶公也特地拔亢前来,如此阵容,可说是相当恐怖了。 原因很简单,王允在西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除掉了十八路联军都莫之奈何的国贼董卓。 远远的看见天子麾盖,王允抚须微微颔首,下车步行迎上前去。 少帝刘辩行在最前,如今又长高了一些,多年的锻炼让他看上去更是长身玉立。 到了距离数丈之地,刘辩快走一步,欣然笑道:“闻听子师公前来,朕特与诸位大人前来相迎。”少帝与董卓之间,不但有国仇,更有家恨,此番心中确是感激。 王允见了急忙施礼:“微臣行尽忠职守之义,不敢当陛下如此礼遇。” 刘辩双手扶住,摇头道:“诛杀国贼,乃是卿擎天之功,朕该当如此?” “可惜臣计算始终不周,虽然董贼伏诛,却未及救出陈留王。” “卿能如此,已经殊为不易了,如今董贼去,西都众贼还有何为?有师……征东将军震慑,他们必不敢对皇帝如何的。”刘辩笑道,师父二字几乎脱口而出。 王允闻言心中一动,自己立下如此奇功,但在天子心中,却似乎还比不上叶欢。 “陛下所言极是,征东将军百战百胜,功高盖世,的确可以震慑宵小。” 这句话出口,刘辩颔首并不以为意,叶公与袁太傅却是眉头微皱,对视了一眼。 “朕在太元殿已经备下宴席,待将军平乱而回,定要细议卿家进位之事。” “多谢陛下,臣愧不敢当。”王允闻言躬身施礼,但心中那阵不适却又强烈了一些。 少帝之后,一众大臣纷纷上前,备述离别之情,他们之后,才是王宇上前大礼参见! “兄长说的没错,爹爹果然安然归来,孩儿心中喜悦。”后者一脸喜悦之情。 “宇儿你这几年也算不错,日后更要奋发,为天子效力。”王允淡淡的道。 “是,孩儿能有今日,父亲教导,兄长点拨,如今一家团圆,孩儿自当尽忠竭力。” 双眉一扬,王允微笑颔首,天子亲持其手,众人一道回府。 有王宇在,护卫家人的车丈自然交给了他,苟图昌则在原地目送一行离去。 身后一名黑衣人看看四周,到了近前轻声道:“首领,西都一战,我们百余名兄弟殒命,可谓由来最重的一场,他,他也知道,为何只字不提公子?”说话间便有忿忿之意。 苟图昌侧身,眼光一寒! “我等为将军效力,一不求名,二不求利,你又说的什么嘴?” “首领,为将军效力,我等自当不避生死,可他……” 话没有说完,因为苟图昌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黑衣人心中一凛,急忙跪下! “首领,属下失言,今晚定会自己动手,加以刑罚!” “你也是军中老人,岂不知军法如山?日后再犯,我断不会亲饶!” “是,属下知罪。”黑衣人断然道,此言一出,他就不会对自己留情。 苟图昌点点头:“待会儿入城,我先去见过军师,你给我好好盯住那人。给你五日时间,必要之时,一旦下令,便要神不知鬼不觉!” “首领放心,属下领命!” “不必多说,切记一切隐密行事。”苟图昌说完负手离去,黑衣人急忙跟上。 入夜,晋阳城中某一处宅院,黑衣人立在院中,两边袖子高高挽起,露出黝黑的臂膀。 面前十余名灰衣人肃立,皆是身材修长,稳立如山,以黑布遮面。 “微五多言,犯律例之第七条,不可妄言是非,不可多问多言,行双刀之刑,动手!”黑衣人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决然,说到最后一声断喝! “行刑!”为首的灰衣人上前一步,手腕一翻,两把明晃晃的利刃反射月光。 接下来他双手高举,毫不犹豫的将利刃插入了黑衣人的双臂之中,刃尖尽没! 鲜血缓缓的流淌下来,微五却恍若未觉,甚至连眉头都没有颤抖一下。似乎那一双利刃,插入的是别人的臂膀! “入我微尘,律例天大,但有所违,绝不容情!尔等要以我为戒。”语音亦是沉稳有力。 第1150章 再度融合 酒宴散后,叶欢前脚刚刚踏上马车,手中的凤纹古玉已经被吸在了胸前。 胸口一阵发热,当日的情景再现,只不过这一次时间长了许多。 “楚南,围着下邳城多绕几圈,今天酒喝的有点多。” “是。”楚南不疑有他,将军宴会之上豪饮鲸吞,也不知喝了多少酒。 一圈,两圈,三圈,这一绕就是一个多时辰,足足围绕下邳转了四圈。 车厢之中传出轻微的鼾声,楚南却也不问,反正将军不喊停,他就继续下去。 靠着车壁,叶欢已经睡着了,赵云带着一队士卒,和楚南一般忠于职守。 一开始大公子还有点担心凤纹古玉,万一有了什么变化,日后不好交代。不过除了胸口发热之外,玉佩本身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是玲珑剔透。 叶欢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来到了一片战场的上空,下方是两队人马列阵相对。 左边的旗号是他熟悉的,乌程候孙!麾盖之下,手持精铁霸王枪的孙策威风凛凛。 对面的大旗上是一个刘字,那员银甲战将掌握银枪,背插双短戟,雄壮非凡。 太史子义?伯符?难道这战场是…… 神亭? 不对啊,太史慈现在是刘备麾下,怎么会与孙策交手?我在做梦? 叶欢用力的摇摇头,但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战场上,小霸王孙策和太史慈已经双枪并举,二马盘旋战在一处,各不相让。 二将大战数十回合,不分胜负,奔腾之间距离战场越来越远。 见主将远去,孙策阵上有十几名牙将跟了上去,可这边却毫无动静。 “此人勇武,吾当助之。”终于,有一员白袍小将动了,口中说话他纵马而行。 “我勒个去,真实神亭大战,这家伙不是曲阿小将吗?”叶欢心中一动。 想法一起,身体迅速的飞了过去,直接到了对方面前,面容看得一清二楚。 “我去,不会吧……”叶欢双眼睁大,随即便开始飞快的倒退,眼前一花,回到了车中。 “赵小芳?”梦中惊醒,大公子脱口而出。 “将军我在!”马车闻声停下,赵小芳的声音立刻从车外传来。 叶欢挠了挠头,此刻胸口的热度已经消失了,凤纹古玉落在他的膝弯之上。 “上来,本将军有话问你。” “诺!” “玉佩哥,你好了吗?我等着看你的新功能了。” “……” “又睡?”叶欢想着赵小芳已经上车了,看看内中豪华的内饰他就要拖鞋。 “等等……”只脱了半只靴子,立刻一阵浓重的咸鱼味传来,叶欢掩鼻而呼。 “啊?”小芳有点为难:“将军,我有点脏啊。” “咳,没事儿,你快点穿上。” 听见二人对话,赵云连连摇头,刚才叶欢让赵小芳拖鞋他才想起,可惜慢了一步。 小芳想了想,干脆跪下膝行进车,这样就不会留下脚印了。 “小芳,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是博县人对吧?” “将军记性好,我是在那儿投了定边军。” “哦,这么说来就不是曲阿人了?”叶欢摇摇头,梦始终是梦。 谁知赵小芳却是瞪大双眼,愣了一会儿才道:“将军,兄弟们都说将军能呼风唤雨,还能未卜先知,我原先只信了一半,现在全信了,我是曲阿人,跟娘逃难来的。” 提起母亲,敬佩的神情变成了悲伤:“可惜我娘路上染病,就这么……娘若是在,知道我入了将军麾下,还有军中的先生,她说不定就不会死了。” 赵小芳说着两滴眼泪挂在了眼角,急忙用袍袖擦掉,深吸一口气。 叶欢不由拍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所以你要成家立业,告慰你娘在天之灵。” 小芳连连点头:“将军你说的真好,我听队长说,将军还要扫平大汉四方了。” “哈哈哈哈,那是当然,好好跟着赵校尉,总有你衣锦还乡的一天。” “哎~将军,赵校尉对我可好了,这段时日天天教我枪法,就像是我大哥。” 叶欢刚想说话,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一个界面,比之以往更加详细。 【曲阿小将 赵小芳 年龄 18 资质89 悟性86(武力特长) 武力73 智力42 政治13 魅力46 统率52(步统48 水统56) 好感度 100 忠诚度 100 特技 未觉醒】 【预估武力成长 92 智力成长 66 政治成长 38 统率成长 80 推荐兵刃 枪】 “92的武力上限加上80的统率,一流战将的标配啊。”叶欢看得心花怒放。 “哥,你醒了吗?厉害啊,你是cpu超频了吗?” 不单单是数据的完善,后面的预估上限对他培养人才,更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叶欢想着不仅有些惋惜,要是玉佩哥能早点升级,张海龙臧空他们一定更强。 “知道厉害了吧?以后要多多给我找玉。”金光大字再现,更添一份神韵。 “找!”叶欢咬牙切齿的道,赵小芳看的却是一愣。 “好了,小芳你去吧,好好干。”叶欢挥挥手。 “多谢将军,小芳一定拼命。”说着话,后者下车去了。 “哥,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新功能?” “我还需要时间完全融合,可能会有一段时间帮不了你了。” “没事儿,没事儿,哥你尽管融合,我来给你找玉,有目标吗?” “隐隐约约有,但现在还定不准,要等融合之后才能试试。” “好吧,你有消息就通知我。”叶欢点点头。 忽然,一个念头犹如闪电一般划过脑海。 “玉佩哥,既然是玉,我那传国玉玺你可想吃?” “传国玉玺?就是你上次在洛阳拿到的那个?” “对啊,那可是和氏璧,历代君王用的,怎么也得有点帝王之气吧。”叶欢兴致勃勃的想着,估计换了任何一人,怕也不会将传国玉玺这样去用。 这一回玉佩哥想了很久,足足有盏茶功夫,金光大字才又重现。 “传国玉玺肯定不一般,不过我现在还用不了,可能要很久以后。” “这样啊,那也没事儿,哥你先融合着,有这个功能就够了。”叶欢默默点头。 第1151章 心怀天下 九龙玉佩融合凤纹古玉之后,多出了一项功能,正反皆可。 正方向就如叶欢在梦中看见曲阿小将,可以称之为推衍,反方向则可称回溯! 玉佩哥进入了休眠状态,但与之前不同,大公子依旧可以进行属性点的正常操作。 “叔至,你这阵法有些不对,冲击之时要稍稍加以调整……”军营之中,叶欢不厌其烦的指点着陈到,后者一脸心悦诚服,而每当此时,定边军的中级军校就会济济一堂。 “多谢将军指点,到大有所得。”陈到连连点头,叔父不愧是纵横天下的名将,听他讲解战阵,有理论,有实战,有各种各样的经验教训,详细完备。 “叔至你悟性不差,日后还要勤加练习,多多向各位将军和同袍们请教。”叶欢温和一笑,心道我都给你加了两点统率了,再没有所得,那不扔到水里去了? “将军教诲,到必定谨记心间。”陈到正色道,加入定边军的时间并不长,但也感受到了这支无敌雄师的与众不同,典韦、赵云,绝不高高在上,同袍之间亦不吝指点。 “君侯有百战百胜之名,闻君侯指点,豹亦极有所得。”今日徐州郎将曹豹也在。 “哎~曹将军客气了,你我之间切磋而已,何言指点?”叶欢“谦逊”道,让曹豹有一些提升,虽然浪费了属性点,不过想想日后,就当是个远期投资吧。 徐州刺史府中,陶谦与长子陶商对坐,父子二人亦在交心。 “商儿,你需谨记,日后待悦之要有兄长之礼。此番前来不但令我徐州消弭兵祸,更以农耕之法传授,足见其公心一片!为父老朽,今后有悦之在,商儿你才能稳如泰山。” “父亲所言极是,悦之兄的确出类拔萃,生平仅见,孩儿一定听从父亲教诲。”陶商认真的道,叶欢的诚意从来不通过语言表示,一桩桩、一件件,他亲眼所见。 “广陵陈家,徐州糜家必须善待,再重用曹郎将保境安民,此为我徐州基本。” “父亲,悦之兄还要在下邳待上几日,孩儿想要向他多多请教。” “嗯,商儿你能如此,为父就放心了,去吧。”陶谦欣然颔首,抚须笑道。 陶使君有言,公心一片,绝非无的放矢。似这般农耕增产之法,旁人必定隐藏极深,但叶欢却开诚布公!他想不出对方有任何的理由这样做,也许二人的关系亦是其一。 其实在叶欢眼中,别说陶谦,就是曹操袁绍他也一样不会太过隐瞒!事实上兖州和冀州早就有人来到并州暗中学习了,叶欢的应对则是睁只眼闭只眼! 此事之上,贾诩郭嘉是和主公意见相左的,但最后,两边都各退了一步。 毒士鬼才并未因为争论而心生不满,相反更加敬重叶欢之为,心怀天下,不是说说而已。 聚集天下英才,掌握定边雄师,加上玉佩哥之助。大公子心中的目标比一般诸侯要宏伟的多,打造前所未有的大汉盛世,他首先就不能让人口急剧的减少。 为此多付出一些代价,多一些波折,却能让百姓得利,在叶欢看来是值得的。 要知道原本的历史时空之中,三国时期是华夏人口剧减之时,说大伤元气也不过分。 陶谦要陶商交好叶欢,善待糜陈二家,便是目光深远,着眼未来的举动。 但并不是所有的世家公子都有陶商这样的觉悟,比如说陈应。 今日一早,他就到了千里居,此处专卖马车、牛车等等运输车辆,代步千里。 人还没到,隔着十余丈看见陈应的车架,侍者已经满脸堆笑一路小跑过来。 “二公子好,小的赵免,奉东主之命,今日特地在此等候二公子。” 陈应闻声落车,一笑颔首。他心知肚明一切都是表哥的面子,以前可不这样。 “二公子是来看车的吧?鄙居已经准备好了,请二公子详观。”赵免微微躬身笑着引路。 “嗯,我想看看逍遥车最新的全景天窗版,弄一辆代步。” “二公子来的正好,鄙居恰有一辆全景天窗的顶级配置,适合二公子身份。” “顶级配置?怎么个说法?”陈应闻言立刻来了兴趣。 “公子且随小的来,看见新车再给您详细解说。” 赵免在前,陈应在后,进了千里居,但凡侍者看见,莫不高声问好,态度恭敬。 一直进了三进,到了深院之中的广场,陈应当即双眼一亮!场中停着一亮全新的逍遥车,日光之下,纯金猛虎下山的标志熠熠生辉,且有一股淡淡香气萦绕。 “章句,你先给二公子解说一下动力与拉拽系统。” 车头左边的侍者闻言上来给陈应施礼,将他带到了车前。 “二公子,全景天窗顶配版可以双马、四马、六马拉拽,根据不同需要切换自如。我们的车轮还有不同材质,随时可以替换,平路、山路、泥泞小道,不在话下……” 章句手中点指,口中介绍,侃侃而言,言语详尽却又简单易懂。看那熟练程度,也不知练习了多少遍,听得陈应连连点头,千里居的一个侍者,都是礼数周到,口才不俗。 “二公子,顶配版的减震又有所升级,一两尺的深坑亦能如履平地,只要速度不是太快,便不会剧烈颠簸。你看,这是并州最新的传动连接,可以将震动均匀到整个车身。” “内饰方面,可以根据公子的喜好,自由调节。冰格也是重新打造的,比之前一版,能多储藏半个时辰。现在精炭的质量有所提高,冬日出行,也会温暖如春。” “赵免,这最新版的逍遥车,要卖多少钱?”陈应满意的点点头,又轻声问道。 “回二公子,此车全是订制,价钱根据需求不同不一,但您的这一辆全是最好的。” “哦,那我今天就能带走嘛?” “当然可以,鄙居为您专配一个车夫,待他教授完备之后,才会离开。” “好,你们想的周到。”陈应得意的捻须一笑,脑海中已经出现了他在广陵驾车而过,收货无数羡慕目光的画面。 第1152章 睡到自然醒 下邳,整个糜府连带周边的街道张灯结彩,极尽奢华靓丽之感。 今天是太原候叶欢纳糜府大小姐的日子,陶刺史亦出面在各处设下流水席,消弭了战祸的下邳城一片欢腾。百姓们对大公子感恩戴德,皆称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叶欢一身黑色云纹打底礼服,跨坐照夜狮子之上,格外精神。 汉末之时,红色还未成为婚礼的主流,上五色全以黑色基调为主。本来以大公子如今的身份,直接可以穿紫,但礼不可废,他是纳而不是娶,因此退而求其次。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从下邳的陈家大宅到糜府,十余里长的道路,定边军士卒列阵左右。三千名精锐典韦和徐晃挑的全是颜值身材兼具的大小伙子,盔明甲亮,精神抖擞。 看见将军出现,他们由衷的发出齐整的欢呼声,能在此间就是莫大的光荣。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百姓亦随之夹道欢呼,定边军在徐州的民声本来就好,此次各军又帮着乡亲们重建家园,那一份感激之心全都落在了叶欢身上。 叶欢微微一笑,冲着众人挥手,口中朗声道:“赏,各位随礼。” 话音一落,楚南与边保便将一大把金灿灿的制钱天女散花般洒向街边,人群雀跃起来。 “本初兄和孟德兄的儿媳,加上刘大耳的侧室,本公子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谁说的?还有比本公子更地道的?你们都是卢瑟儿,跟着你们没前途的。” 甄宓和糜贞二女,叶欢是对自己进行了一翻深刻的心理建设的,本公子可不是渣男。 到了距离糜家五里之处,地面上已经铺好了红布,两侧亦放满鲜花。糜竺一身正装带着两列身材一般高的白衣侍女前来迎接,玉步轻摇,身姿曼妙,美不胜收。 叶欢翻身下马,笑着上前抱拳为礼:“子仲,你这当真是远迎了。” “哈哈哈,悦之跨马而来,竺岂能不远迎?”糜竺大笑靠近叶欢,回身看了一眼方才轻声道:“悦之,江东女子灵秀,这十八个乃我为悦之精选,皆通词曲之道。” 叶欢方才就看清楚了,这些少女都在二八到双十之间,人人亦有中上之姿。且看她们形容体态,一定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糜子仲这一手,当是六大商家的气度。 “子仲眼力不俗啊,让欢来挑肯定与你相同。”大公子侧首与之耳语。 “不敢不敢,论眼光,天下谁人能出悦之之右?”糜竺谦道。 “悦之兄,子仲兄,俊来晚了,该罚,该罚!”笑声之中,又是一人阔步而来。 众人闻声看去,来人仪表堂堂,衣着华丽,行走之间大步流星,一脸的喜色。 路过那些侍女之时,他左右看看,又笑道:“被子仲兄抢了先,幸好我也有准备。” 来者便是江东朱家的朱俊了,眼下也只有他能走到二人身边与之同列。 “悦之兄,我都听说了,子仲府上一行,论及琴棋书画,天下再无争锋之人。”朱俊笑着侧身一让,在他身后是四个十一二岁的男童,各个俊美,还长的一模一样。 “悦之兄,子仲兄,此为一奶同胞的四兄弟,送给悦之兄做书童,再合适不过了。” 叶欢暗中翻个白眼,面上却是欣然之状,笑道:“朱兄此礼,当真厚重。” 汉末公子的玩意儿可多,比如我们的中常大夫李大人就有特别的爱好。原本大公子是穿越之身,一视同仁,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根本轮不到自己鄙视,常态而已。 “还是方直好,听劝,本公子今生后世都是钢铁直男。” 身在下邳的叶欢想起了何刚,与此同时,元安殿中,何大公子的手一抖,酒水洒落。 “嗯?怎么会手抖?难不成我最近太闲了?”何刚心中暗道,近来他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每日迎来送往,游山玩水,并州“纨绔军团”一一上门拜访。 “表哥怎么了?没休息好?朕刚来晋阳之时也有些水土不服的。”刘辩关切的问道,原本他与何刚便关系极好,母后为大汉而殉,让他更亲近何后生前疼爱的侄子。 “不知道啊,陛下,我天天睡到自然醒……”何刚一笑,后面半句话吞了回去。 “表哥,你是不是想说,数钱数到手抽筋?”刘辩却是摇头笑道,今日是家宴,除了柳迟,就只他们兄弟二人,这句话他可是听叶欢说过的。 “大哥教你的?”何刚一愣就问,随即连连点头。 “天天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叶将军常言,此乃大汉很多人做梦都想的,不过对表哥你也算不得什么了。”刘辩的笑容之中带着缅怀的神情。 “那是刚刚到晋阳的时候,朕感染风寒,又心伤母后。将军除了劝慰,也会说些玩笑逗我,这满朝文武,只有师父会这样,朕从未觉得失礼。”刘辩说着微微皱眉。 “是啊,发乎于情,又何必在意那些细节?当日若是大哥在,恐怕我也好熬一些。”何刚深有感触,言语中不无唏嘘之意,当日父亲身死,他与少帝何其相像? “嗯,陛下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能说的话,草民也想一听。” “草民?”刘辩摇头苦笑:“表哥你为何不愿为官?朕定然信得过你。” “算了吧。”何刚连连摆手:“我要是入朝为官,有些人一定会拿父亲说事儿,到时候又是外戚势大。连大哥都能被人找出种种不是,一帮嫉贤妒能的小人。” “表哥,朕就是为此心烦,想要斥之,太傅却是不让,言及如此反而不好。但朕是真听不得那些言语。昨天朝堂之上,李大夫都要捋袖子了,朕只当没看见。” 刘辩忿忿的道,直到提起李韬,面上才算有了一些笑容。 “干得好。”何刚轻轻拍案:“大哥就是顾忌太多,否则以晋阳公子的名声,谁敢如此?” “表哥,其余倒也罢了,但朕现在觉得……”刘辩看看左右,靠近何刚压低了声音。 听了天子之言,何大公子也是眉头一皱,面上一派为难之色。 第1153章 世间绝色 糜竺和朱俊陪着叶欢,三人信步红毯之上,言谈甚欢。 “悦之兄,等今日成礼之后,小弟想要与兄一会。” “哦?朱兄你有何事但说无妨,子仲与我不是外人。”见对方神色一正,叶欢问道。 朱俊点点头:“子仲兄与我也不是外人,不过此事事关江东朱家,各位长辈……”话没有说完,他给了糜竺一个歉意的眼神。 “哈哈哈,不碍事,家中之事,确需谨慎。”糜竺不以为意的道,叶欢能这么说他已经足够欣然了,世家之事,他又岂能不通透。 叶欢闻言脚下“一软”,二人急忙扶住。 大公子拍了拍心口:“朱兄你别吓我,家族重事,欢又岂能置喙?” “悦之你啊……”朱俊笑着摇头,复正色道:“悦之,说实话俊最信得过你的眼光,过往一切便是明证,现在我还有些庆幸年少之时的肆意妄为。” “哈哈哈哈,朱兄客气了,现在你要欢家中博山炉,我给你偷出来。”叶欢笑道。 “有悦之这句话,俊足矣,今日定要一醉方休。”朱俊连连颔首,状极酣畅。 “你少来,别人就算了,你们两个,今天得帮本公子喝酒才是。” “好,悦之你说话,那就让俊过一会先锋官的瘾,头阵我打了。”朱俊拍拍胸脯。 “你得第二个上,头阵是公义的。”叶欢说着回头一笑,身后恶来一身喜服微笑回应。 “那是,那是,若论先锋,谁敢与典韦将军相争?”朱俊说着走了过去,与典韦一阵低语,后者微微点头,从怀中掏了个鸡腿给他,朱公子吃的有滋有味。 “悦之,不仅是朱兄,竺亦有事要与悦之相商。”糜竺看了一眼,笑道。 “子仲,别人怎么看叶某不管,你现在不光是我朋友,还是兄长,不必客气。” 糜竺抚须颔首,说话间已经到了家门,糜燊亲自降阶相迎,叶欢大步上前以礼相见。 “悦之,贞儿顽劣,日后你可要多担待一些。” 叶欢上前搀着糜燊右臂往内便走:“外父放心,欢绝不会薄待。” “好好好,定边叶郎,一言九鼎,老夫放心。”糜燊很是受用。 府中招得贵婿,民间的那些为难习俗自然不会用在叶欢身上。只不过一路顺畅的到了内院小姐住所,却又被当日的两个小丫鬟拦住了。 大公子摸了摸鼻子,回头看向糜竺,后者一笑道:“悦之,此乃讨喜之意,无妨。” “哦。”叶欢点点头转过身来:“露儿,你家小姐有何要求,尽管说之?” “啊,将军你知道我的名字?”小丫鬟惊喜的问道。 “当然!”叶欢一笑,心道有三人组潜伏过了,糜家上上下下还有我不知道的? “回将军话,小姐说了,将军手调胭脂之法,天下第三,今日有不少好友求之,不知将军可否一展绝技。”露儿笑着敛衽。 “我去,本公子这天下第三的名头算是坐实了,当个汉末的托尼老师也不错。” “好,让你家小姐和诸位前来,叶某现场为之,需要什么香型也能准确。” “是!”露儿一礼回身去了。 叶欢整整衣衫,此刻朱俊、陈登、陈应、陶商等尽皆围了过来。 “悦之兄,我最喜南海沉香,能否顺手为之?”陶公子第一个言道。 “表哥,我要东海鲸鱼香……”陈应紧随其后。 “一个个来,今天大喜,都有!”叶欢大气的一挥手,随即张开双臂将众人拉近。 “各位,言之在东海有个船坞你们都知道,现在准备扩大一些,怎么样,算你们一份?钱吗,本公子给你们出。” 十二年前,大公子率军远征乐浪之时,就曾在高丽带回一群船工,如今有一半回了器物阁。东海之处则是船坞所在,专门精研究各种船只,但并不量产。 “悦之兄说的,一定是好事儿,怎么能让你出钱?”朱俊毫不犹豫的道,和叶欢合作了那么多年,就没有大公子说过不赚钱的,朱家亦因此盈利丰厚。 “对对对,不能让悦之兄出,多少你说话。”陶商亦道。 “行,那就每人黄金五十两,元龙和元具的算我的,哦,还有子方。” “姐夫,这里面有什么说法?”糜芳一喜,挠挠头问道。 “说法?就是每月都有分红。”叶欢拍了拍对方肩头大步向前。 “姐夫等等我。”糜芳急忙跟上做起了跟班,陈应好不落后跟在另外一边。 到了院中,宽大的案几已经备好,其上林林种种放了极多香料。主屋正门之前的走廊里站了一众莺莺燕燕,环肥燕瘦赏心悦目。 最为出众的当然是中间一身喜服的糜贞,盛装之下艳压群芳。 这还是叶欢第一次看见真人,不由得微笑颔首。 “这颜值?放在后世就是典型的洛丽塔风格,要是那啥那啥的,嗯……” 糜贞的美丽中,少女气息极浓,却又不同于当年飞云朵的飒爽和郑毓的英气,和甄宓的古灵精怪也有区别。刁蛮?这个词可能不大好,但颜值即正义嘛! 迎着叶欢的目光,糜贞下意识的就想低头,但随即却下颌微抬。这也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见叶欢,落落大方,君子如玉,难怪身边这些“闺蜜”们都脸色微红。 “糜贞之美,比之鸾儿思儿半点不输,世间美颜,怕是不过如此了。”叶欢暗暗感慨。 世间美人,莫过于此?大公子心中如此认为,见过糜小姐的怕也都会赞同。 但有一人肯定是例外,便是对叶欢忠心耿耿的苟大首领,他亲眼见过红颜祸水。 纵是以苟图昌的定力,也有片刻的失神,王宇也是一样。 小红的美,有着一种惊心动魄的魅力,尤其此刻秀眉微蹙,双目含忧,更添几分气质。 多年未见,王宇不禁失神了,袖中之手在股上狠狠掐了一下才恢复正常。 “红儿,可是为爹爹让你所为之事烦忧?可以和为兄说的。”王宇向来拿小红当做妹妹,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但眼前的少女怀忧,却足以让人怜之惜之! 第1154章 有点不一样 下邳东城的陈家宅院,灯火通明,今日是被叶郎当做主家来用的。 宴席一开,足足千余人,欢歌燕舞,不曾断绝,觥筹交错,数里可闻。 城外的军营亦是欢声一片,士卒们面上都有喜悦的笑容,将军从不会忘了他们。 内院大宅的主屋之中,糜贞坐在榻前,耳旁欢饮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一更天了,到了送客的时候,她不禁有些紧张,目光不断往门前看去。 定边叶郎,无论是家世还是风度,论名气说地位,具是当世顶级之选!今日的场面也是数十年未有之宏大,甚至还要远胜兄长接任家主之位时,世家豪门,客似云来。 糜贞对此是满意的,从当日提亲到今日成礼,一向眼高于顶的她也挑不出半点瑕疵。但随着时间越来越近,面对姑嫂们口中所言的人生大事,又岂能不紧张? “贞夫人,用点桂花酒吧,这是江东出产,不损口色的。”摇红一旁言道,她是袁鸾放在叶欢身边随身伺候的侍女,今日也算担当了很多家中之事。 “是啊贞夫人,吃一点吧,主家交游广阔,怕是一时半刻还不会过来。”菱琪一旁接道,日间长公子前来拜见姨娘,就让她留下来帮忙。 “好吧,少用一点。”对摇红和菱琪,糜贞颇为客气,这两个绝不是普通的下人。前者能被夫人放在叶欢身边,足见信任,后者她也听说了,长公子定会给一个名份。 “菱琪你给夫人倒酒,我来弄糕点水果。”摇红恭敬的一礼言道。 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露儿与婵儿一个在院门等候,另一个则在房中伺候。 看着菱琪规矩无比的动作,摇红摆弄糕点水果的纯熟灵巧,露儿不由有些脸红。她们做的是那般细致,很多自己平时都没有想到,晋阳叶家,单看下人就能见一斑。 糜贞也有着和露儿相同的感受,摇红菱琪不但恭谨知礼,行动之间皆透着一种娴静端庄的美感。这样的气质没有五六年的熏陶绝对出不来,由此亦可知叶家的门风。 菱琪倒好桂花酒捧了过来,糜贞接过喝了一口果然甘甜,香气四溢。 正要说话,外间却传来了婵儿的声音:“小姐,叶将军到外院了。” “啊?”糜贞有点不知所措,心跳也快了起来。 “贞夫人不必担心,我们主家最是知礼。”摇红一笑起身,带着露儿迎了出去。 院门之处,婵儿与丫鬟婆子一大堆,算是下邳的习俗之一。看见叶欢脚步沉稳的行来,人人心中期待,外界传闻,这位叶大公子是出手最大方的。 “见过主家……” “见过将军……” 到了门前,跪倒者络绎不绝,除了摇红和婵儿露儿,其余多数以将军称呼。 “好,都起来吧,今日人人出力,尽皆有赏。”叶欢笑着微微抬手,脚步却是不停。 楚南边保李云三人跟在身后,将一个个装饰精美的钱袋分给众人,其间不乏叮当作响。 拿到钱袋,根本不用打开看,王婆已经乐的合不拢嘴。入手沉甸甸的分量,最少也要八百钱,自己一家七口半年都够用了,叶大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将军大喜,早生贵子……” “将军大喜,早生贵子……” 带着满足的笑容,下人们恭贺的声音此起彼伏,今日之见,够他们吹上三年。 听了那句早生贵子,房中的糜贞俏脸一红,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也越来越急促。 大门打开,叶欢缓步而入,糜小姐不敢看了,只是低着头,双手不断绕着衣角。 “主家,贞夫人方才刚刚用了些桂花酒和糕点。”不用叶欢发问,菱琪已经上前施礼。 “好,你们都出去吧,找楚南领赏钱。”叶欢挥挥手,丫鬟们都施礼告退。 糜贞的头更低了,房中安静下来,安静的可以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 脚步声靠近,糜贞数着,一共六步,她的视线中出现了绣着白鸟的云靴。 “贞儿,不必紧张,这可不像你。”温和的声音响起,叶欢在对面坐了下来。 糜贞闻言抬起头,叶欢平和的笑容与语气让她放松了不少,且并没有想象中的酒气。之前她还在担心要是遇见一个烂醉如泥的丈夫怎么办?嫂子说那十分“可怕”。 “夫……夫……”檀口微张却是难以为继,糜贞发现这二字出口如此艰难。 叶欢轻松的摆摆手,眼光瞥了一眼屋外低声笑道:“就我们俩,不习惯的话喊什么都行。” 糜贞双眼一亮,深吸一口气还是道:“夫君,我,我是听大哥和家人说起你如何……” 一句夫君叫出口,俏脸红的犹如三月桃花。 “没事儿,你不如此,我又如何在外人面前展露本领?”叶欢耸耸肩。 “嗯?”羞涩中的糜小姐有点奇怪,怎么和嫂子们说的有点不一样了? “贞儿你等了那么久,饿了吧?” 糜贞想了想,还是大着胆子道:“刚才有一点,吃了些糕点好多了。” “好,就该这么说,来,为夫给你带了根鸭腿。”叶欢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根荷叶包好的鸭腿:“吃一点,城东头张家的。” “城东张家?你怎么?”糜贞脱口问道,话到一半才觉得有些失礼。 “我不光知道贞儿你喜欢吃这个,还有最好的青梅。”叶欢笑着,又翻出了一包青梅。 “这是十二队弟兄们一早用快马去宁乡采摘的,用冰镇着一定新鲜。” “是,是大哥告诉你的?”糜贞轻声问道,直到现在,叶欢的所为和姑嫂们说的根本不一样,但她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开心的,谁能想到定边叶郎会如此? “你猜……”叶欢得意的一笑。 糜贞秀眸又睁大了,此时心中才想起当日甄宓的那句话,你永远想不到叶欢会做什么。 当时她还不懂甄宓说话之时的眼神,但现在回味,似乎真的和平时不一样。 念头一起,心中又生起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赌气似的拿起青梅吃了一口。 果然新鲜,就像是刚刚采摘下来。 第1155章 心事重重 看着糜贞轻松下来,叶欢微微一笑,给自己倒了杯桂花酒,但送到嘴边却是一顿。 “怎么啦?”糜贞见状问道,眼下她也希望多和对方说说话,还有…… “哎~”叶欢叹了口气:“这酒乃是江东特产,当年还是文台兄相赠。” “文台兄?乌程侯孙将军?”糜贞点点头,她也知道孙坚之子孙策乃是叶欢的徒弟,二人讨贼为同袍,又同为西园八校尉,叶欢这是睹物思人。 “文台兄号称江东猛虎,英雄过人,怎奈天意弄人。”叶欢摇摇头一饮而尽,此时心中不禁想起了孙策,他现在袁术麾下,如今无双战将温侯吕布也投了豫州。 “却不知今世公路兄还会不会说出,使术有子如孙郎之语。”想着思绪有些飘远。 站在叶欢的立场,他愿意看见历史重演,小霸王与美周郎能够联手扫荡江东。因为他此刻是鞭长莫及,江东一统不陷入割据,对于大汉民生绝不是坏事。 “伯符,不要让为师失望,纵使日后为敌,也算酣畅。”念及于此,叶欢拿起酒坛银河倒卷,师徒父子,人伦大道,唯独在最高权力的角逐中,算不得什么。 糜贞默默的看着叶欢的举动,听大哥说他重情重义,眼前也可算一个例证。 “继续啊?怎么不吃了?我今天就在这儿陪你说说话,一会儿回去睡。”叶欢回过神来。 “啊?”糜贞一愣,说说话,嫂子不是说? 难道是自己不够美丽?还是他想起了故人,连那什么的兴趣都没有了? 想到这些,少女的心思很是复杂,但让她出言相问,却是始终问不出口。 叶欢见了,已知其故,摆摆手笑道:“贞儿,现在在徐州,入乡随俗。但你入了叶家之门,我家的规矩是回家成礼的,况且你还是叶某的如夫人。” “哦,那自是听从夫君安排。”糜贞听了心意顿平,叶欢之言隐隐就透着一种尊重,让她颇为开心。一时间那些小心思都不见了,人也彻底放松下来。 “来,再喝点,桂花酒酒性温和,还有助眠之效。”叶欢亲手倒了一杯美酒,规矩?他是叶家家主,规矩他说了算,眼前之位只是不习惯和一个近乎陌生的少女…… 此前似飞云朵、郑毓、周若兰、包括正妻袁鸾在内,都有一个熟悉的过程。 糜贞接过来,用袖子掩着喝了一杯,腹中暖意生腾,俏脸飞上红晕。 “静静欣赏灯下美人,也是一乐。”叶欢看在眼中赏心悦目,便笑道:“贞儿,三日之后你便要随我走了,叶某常年在外征战,知道乡愁为何物,你需要带得,尽管带。” “出嫁从夫,我知道,夫君你也不需想得太多。”糜贞低着头轻声道,远嫁千里,说不想是不可能的,但此时便是如此,况且叶欢能这么说,足见还是体贴的。 “想,一定要想的,到了晋阳,你会有和在下邳一模一样的宅院。婆子丫鬟什么的,除了娘和夫人给你的,其余你都自己带,有她们陪着,总算好些。”叶欢摇摇头。 “太原之处,就有糜家的农庄,好像还有些族中兄弟,没事儿可以多走动走动。” 纳糜贞之事,叶欢心中总有愧疚,因此便想多为她做一些,再言郑毓飞云朵亦是如此。 后者并不清楚夫君的想法,但又有哪一个女子不愿意被温柔的对待呢? 况且这个人还是叶欢,此刻糜贞心中喜悦有之,惊讶亦有之。总是听大哥他们说起战阵乃铁血之处,今番更是听了不少曹军的残暴之举,但叶欢…… “很多事情我也想不了太细,你自己好好想想,只要我能做到,一切随你心思。” 说到这里叶欢一笑:“尽管想,这世上叶某做不到的事情,倒也不算太多了。” 糜贞听着起身一礼:“多谢夫君怜惜,贞只有一件事,想要……” “有事儿就说,坐下说,不必多礼。”叶欢一挥手又去倒酒。 “夫君你说,我和甄宓姐姐,谁更好看?”糜贞低下头,借着酒劲问道。 “啊?”叶欢手中酒壶一抖,洒了些出来。 晋阳,快到一更时分,王宇方才回自己内院,路过父亲院落之时,他看见了堂间的灯火,隐约便有人声传出,他不想多听,摇了摇头快步而行。 近来他的心头有些不快活,父亲从西都平安归来,原本是满心喜悦的。但随着相处他才发现,父亲似乎有些变了,除了朝中,经常与董将军等人相商到深夜。 具体谈了什么,王宇绝不会去偷听,但他隐隐约约之中,也察觉出了一些端倪。 “进位司徒,父亲想要一展胸中所学,这本来没什么,可……” 所谓“子不言父过”,王宇不敢深入去想,却又不由不想。下午之时,小红就和他提及,父亲有将她献入宫中之意。对方虽然没有明说,可眼神却透着些哀怨。 “小红不是一般的女子,她能献身虎口,足见心存大义。可如今董贼已经伏诛,还有必要进献天子嘛?深宫内院,未必比得上家和人旺……” 当日王允回到家中,父子对饮之时,曾经提到过将小红送与董卓行反间计之法。王宇听了对后者更加敬重,其时父亲尚对之大加赞赏,言及乃是义女,要给她一个好归宿。 可短短半月,为何如此?真要单纯送入宫中还罢了,偏偏心中又有可怕的想法。 “希望我是庸人自扰。”想着心事,王宇缓步到了自己院落之前,丫鬟上来相迎。 屋中传出一阵琴声,婉约美妙,司徒府中,有此琴艺者,唯独一人。 但如此美妙的琴音,落在王宇耳中,眼神中透露出的却不是欣赏,有点复杂。 “大公子,夫人吩咐庖厨等公子回来再弄夜宵,她一直在堂间相候。”小丫鬟言道。 “一直在堂间相候?”王宇想着,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转瞬即逝。 “你去禀报夫人,今夜方直兄相约,怕是难归,让她早点睡吧。”丢下一句话,王宇转身而去,小丫鬟一愣,再想问的时候,公子却已去得远了。 第1156章 谈兴不减 轻车简从的到了何家大院,家人见是王宇,急忙入内通报。不片刻功夫,何大公子亲自出来迎接。深夜来访,原本不合礼仪,但在二人来说,却不算什么。 “子安你来的正巧,言之去了西河,我早就想喊你了,不过你新婚不久……” 王宇看了看何刚面上残留的唇印,不禁一笑摇头:“方直,我是来找你喝酒的。” 何刚上前一步,拉住对方的臂弯:“正好,子安我告诉你,那些西域歌姬当真……” “方直,就我们俩。”王宇停下脚步,强调了一句。 何刚一愣,又仔细打量对方一番,擦擦脸道:“怎么了,有心事儿?” “你就说你陪不陪吧。”王宇不耐的挥挥手。 “陪,别人不陪,你和大哥子玉加上言之,什么时候来我都陪。”何刚答应的飞快,转身就对家人吩咐道:“去去去,让她们都散了,设宴书房。” “是。”家人回头飞快的去了,何刚把衣衫整好,又靠近王宇。 “子安你是有点不对,怎么啦?弟妹才貌双全,叔父如今又居高位,还有何不顺心?” 王宇微微皱眉,看了看四周,何刚见了立刻将所有人挥退。 “哎,还是到了书房再说。”数度欲言又止之后,他迈步向内院走去。 “看这模样,心事还不小啊。”何大公子想了想,屁颠颠的跟了上去。 “刘哥,有点不对啊,我从未见过主家如此,就连二公子也没让他这般小心。”看着主人的背影,门前的家丁对身边之人问道。 “你来的迟不知道,当年叶将军和我们主家,加上皇甫将军和王府君,是亲如兄弟!哦,对了,还有卢中郎家的小姐,说起来我都有好几年没看见了。”后者轻声道。 “原来如此。”家丁点点头,关上了大门。 到了书房,落座之后王宇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喝酒,何刚只在一旁相陪,并不催促。 喝了有五六巡,王宇饮酒的动作顿了一顿:“方直,晚上我不回去了。” “哎,快去安排一下沐浴之事。”何刚对屋外喊了一句又道:“你我同榻而眠。” “我不要,大哥说你睡觉占地方,鼾声和打雷一样。”王宇说着,眼中饱含笑意。 “行,你王大公子说了算,就是要点火烧房子……”何刚一拍胸脯:“也不算事儿。” “哎~”王宇长长的叹了口气,一饮而尽之后抱拳正色道:“方直兄,多谢了。” “公子,你没病吧?我可没药,有事儿说事儿,少来这一套。”何刚说完也一仰脖子。 “今日之事,只有你我能知。”酒樽重重往案几上一跺,王宇看向对方。 “废话,快说。”何大公子拿过酒壶,继续满上。 “我,我就想问问,当年东都,大哥与叔父对立之时,兄长你是如何自处的?”顿了一顿,王宇深吸一口气问道,一句问出,又长出一口气。 何刚闻言,持着酒壶的手在空中微微一凝,接着继续给对方倒满。 屋中安静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言道:“子安,其中对错不必我说,一边是父亲尊亲,一边是我今生最好的大哥,当时我也很难受,真的,我都想过去死!” 何刚的眼中带着回味,仰首喝了一杯,王宇点点头,也是一杯下肚。 “后来我直接去问了兄长,不跟他说清楚,我这心里难过……” “那大哥是怎么说的?”王宇追问道。 何刚一笑:“大哥说,兄弟之间没有那么多大道理,父子人伦,就在兄弟情谊之上,让我不要烦恼,我做一切他都能理解!而且,他会竭尽所能的保住我们……” 说完摇摇头,拿起酒杯,想了想扔在一旁,直接捧起酒坛喝了起来。 王宇闻言有些动容,但随即了然,也抱起了身边的酒坛,一通狂饮。 擦了擦嘴,何刚的声音重新平静下来:“大哥是说到做到,可惜……但之后他为了我,甚至不惜与虎谋皮,我身在西都之时,便是董贼也不敢如何!” “言之说过,大哥去洛阳之时还想去看我,但最后却是不敢。” “一世人,两兄弟,没的说,所以子安你有心事儿,不妨与大哥明言。” 见王宇不说话,何刚又道:“我也多少听见一点风声,但此事当真不容置喙,说什么都是错,我就一句话,大哥能理解我,我也理解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他重重拍了拍王宇的肩头,面上重新堆满笑容。 后者摇头一笑:“好,等这次大哥回来,我也效法方直兄。” “行,那你还是回去睡,我就不留你了,现在可不是当年。”何刚欣然道。 “当年……”王宇颔首:“哪天我也学方直一般逍遥自在,你我一起去蜀中。” “说的是,我真的想子玉和芸儿了,却也不知哪一天才能相见……” 晋阳这里,一对兄弟把酒言欢,畅谈心事,下邳城中,大公子却面对着“送命题”。 “今天你最漂亮,无人可比!”说起反应,咱们叶将军还是够快的。 糜贞闻言一笑,从叶欢手中接过酒壶,为他倒上。 “还好没接着问除了今天怎么样?没想到本公子到了汉末,居然也躲不开这些。”叶欢暗地里抹了把汗。 接下来的气氛就极为轻松了,叶欢见闻广博,待人平和,糜贞貌美如花,秀色可餐。二人这么一聊,居然一直到了三更,谈兴丝毫不减。 “将军,晋阳急报……”楚南压低了声音在门前道。 “贞儿,你早些睡吧,明晚再聊。”叶欢笑着起身。 “嗯!”糜贞乖巧的点点头,看着夫君回身出屋,她还有些恋恋不舍。长这么大,从没想过和一个人聊天会如此有趣。 转身之时,叶欢面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深夜传讯,还是此时,一定不同寻常。 “将军,五点急报……”见将军出门,楚南带着歉意低声道。 “我知道,今晚在书房。”叶欢接过锦囊,一边拆着一边走向书房。 露儿和婵儿都是一脸讶色,如此良宵,将军怎么还不歇息? 第1157章 幡然醒悟 成礼三日之后,叶欢率领定边军踏上了归途,下邳百姓夹道相送。 除了士卒之外,糜家的陪嫁就有壮丁千人,夹在定边军中也算一道风景。 徐州世家对叶欢是有恋恋不舍之意的,有叶郎在此,绝对无人敢犯徐州分毫。 临别之际,除了陶谦糜竺之外,叶欢拉着曹豹的手,认真的交代了许多。看那眼神之中,都是惺惺相惜之意,看见这一幕,曹郎将的形象在徐州更加高大起来。 有人不舍,就有人庆幸,得知叶郎回归,最开心的莫过于泰山群贼!定边军抓了孙观尹礼,对张平而言根本不是事儿,他反而要感谢叶欢帮忙,否则自己如何上位? “从今日开始,到定边军离开徐州,山寨之中所有人都给我待着,谁也不能外出,但有违反之处,定斩不饶!”张平下达了严令,生怕惹到叶欢,给他来个搂草打兔子。 众人噤若寒蝉,看的张平心中暗道,什么时候泰山寨中居然如此令行禁止了? “首,首领,下面山道有一座桥年久失修,我想要是万一断了……” “那你还楞着干什么,趁定边军未到,赶紧带人去修,记得穿百姓衣服。” “是!”出言之人忙不迭的率众去了,顺便将道路检查一下,别出什么意外。 泰山贼如临大敌,叶欢根本没有这个想法,要是臧霸在,他或许还会关注一下。 深夜接到贾诩的传讯,朝中形势此刻有些复杂,不少势力暗中蠢蠢欲动。 “叔父啊,你是不是有点飘了?权欲?这个东西会害死人的。”行军之中,叶欢一直在思索着对策,显然诛杀董卓给了王允极大的信心,进位司徒则将之进一步放大。 别人大公子可能不会放在心上,但王司徒不行,他是王宇之父,后者则是他的兄弟。 “算了,此刻想也无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公子和内臣外戚斗过你死我活,就不会怕你们。跟毒士鬼才玩儿心眼,我们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其实想想倒也不是坏事,除了朝中之人,定还会有别有用心之辈加以利用。叶某就等着,等着你们露出马脚,再连根拔起!文和说的是,静观其变足矣。” “报,将军,袁术将军派人前来,他就在三十里外相迎。”想着心事,花奇策马奔来。 “哦?公路兄在此间?”叶欢微微颔首,后方那名文士他并不陌生,袁胤。 “见过君侯,使君特地在前方等候将军大驾,与将军一晤便要归返豫州。” “嗯,劳公路兄久等了,先生辛苦,我们这便去。”叶欢一笑就要策马。 “将军,在下要给将军贺喜。”袁胤笑着又是一礼。 “先生有心了,走!” 十二队随行护卫,三十里的路程对他们来说不过半个对时,远远地叶欢已经看见了袁术的身影。而在他身边,有一人身长九尺,雄壮魁伟,气势不凡。 “我去,公路兄你是来跟我显摆的?”叶欢当然认得,无双虎将,吕布吕奉先! “将军,使君知道奉先曾与将军为敌,因此一定要带他前来。”袁胤一旁言道。 说话之时,袁术见了叶欢麾盖,也是纵马而来,吕布纪灵随在身后。 叶欢笑着摇摇头,迎了上去,袁刺史满面笑容,神采飞扬,极有志得意满之感。 “悦之,三日之前见到子龙,我就知道你会率军从此而过,特地等候至今。”袁术高声道,语气之中带着亲切,此番在青州,他可是得了极多好处。 “哈哈哈,知我者,公路兄也。”大笑声中,叶欢一跃下马,与之把臂。 “罪将吕布,见过叶将军!当日错信奸贼,与将军为敌,如今思之,汗流浃背!好在有人点醒,才知杀吾父者何人,还请将军海涵!”吕布此时大步上来,深躬为礼。 “你这也是上夜校了?挺文气啊。”叶欢腹诽,面上却是带笑上前相扶。 “往事不必再提,丁刺史为国讨贼,其忠其义,令人钦佩!如今奉先可以幡然醒悟,并且诛杀国贼,便是大汉有功之臣,这个罪字却是不用再言了。” “好,悦之气度,才真的令人钦佩。”袁术听了,欣然颔首道。 “多谢将军,布今后定当为袁使君效力,为大汉尽忠。”吕布正色道。 “好了,你等且先行,我与悦之有话要说!”袁术一挥手,吕布纪灵二将皆退。 叶欢细心观察,无双虎将转身之时似乎轻出了一口气。 “吕奉先你好自为之吧,叶某现在没空理你,也想看看你是否能言出必践。” 等二人走远,袁术才来到叶欢身边轻声道:“悦之,此次青州,术得你相助极巨,当要好生谢之!”说着就要拱手,百姓,兵员,大将,他的谢意很是真诚。 叶欢却将他双手一压:“公路兄你这样,却把你我兄弟情谊看得轻了。” “行,术记下了,今后悦之但有所求,为兄无不允之!”袁术一笑洒然道。 “我兄这趟回去,可得好生经营一阵,曹孟德经此一战,怕也要休养生息。” “悦之,要我说,曹孟德还得谢你,若非你来徐州,第一他未必能下!就算得逞,兖州亦要不稳,不过濮阳之战,荀文若的确厉害,连吕奉先都败在他手下。” “孟德兄行事虽有偏颇,但眼光不差,荀彧有王佐之才,可惜,可惜啊。”叶欢叹道。 袁术闻言哑然失笑,一拍对方肩膀道:“荀文若是有王佐之才,但在术眼中,却不能胜贾文和,料敌决算,横扫万军,悦之你还感慨什么?” “文和当然有经纶济世之才,可如此大才,谁又会嫌少?”叶欢摆摆手。 “悦之,你说曹孟德眼光不差,其实术更信你,自从当日东都你说了一句在外则安,我便深信不疑。你看,青州豫州之处,可有大才能与荀文若相提并论?” 叶欢闻言没好气的白了袁术一眼:“公路兄你这有点得寸进尺,有吕奉先黄汉升两大虎将还嫌不足?就是有,欢也得给自己留着。” 第1158章 柔若无骨 青州一会,叶欢和袁术一个北返,一个南归。 十余万黄巾军民,虎将黄忠,飞将吕布。 此时的袁公路比起原本时空中的同期要强大的多,后面又会有如何变数? “假如吕布当真不会反复无常,以袁术的家世,定会有一番作为。本公子今番会不会搬石砸脚?为自己树立一个强敌?” 叶欢不禁会有这样的想法,徐州之行,怎么看得利最大的就是袁术。 “应该不至于,袁公路缺的就是一个文和和荀彧那样高瞻远瞩的大才,且不管吕布如何,只要他像原先一样称帝,便不足为惧。” “伯符,为师看好你,恁死他!”却不知袁将军若是知道叶欢心事,会作何感想。 此次回军,定边军依旧走的是冀州,去时匆匆,归时叶欢是一定要去见一见韩馥的。 能拖得住袁绍最好,实在拖不住,沮授张合可是大才,耿武关纯也不差。 “加上张合,五子良将可就得其四了。”微笑浮现在嘴角,叶欢的心情好了一些。 袁术言语之中提到了赵云,子龙是率领青州营护卫叶信先行的。 长公子在军中,赵云格外谨慎,当定边主力到达邺城之时,青州营已然回了并州。 过于禁太原营防区之时,他见到了冷烈的三军、淳于落的二军和林雪的八军。 对主公的回归,贾诩十分谨慎,密调主力而来,重兵屯扎,目的就是要接应叶欢。一旦袁绍起了什么心思,定边军也可随机应变。 “子龙,郭军师将令,若是子龙先回,让你星夜快马,赶赴晋阳。” 听了于禁之言,赵云不会多问,将青州营交给副将,自己带着赵小芳等亲随连夜狂奔。他也不知郭嘉着急见他究竟何事,只是听闻铁骑营张辽将军病情颇重。 日夜兼程,不过两日时间,子龙一行到了西河与太原交界的安县近郊。 “将军,天色晚了,我们要不要在县城休息一夜再走?”一身便服的赵小芳抬头看看天,夕阳西下,已是傍晚。 “不用了,军师急招,必有要事,不可费时。”赵云毫不犹豫的道。 “你们累了嘛?若是疲劳,可在路边休息片刻。” “不用不用,我是怕将军劳累,这点路,不算什么。” “好,那就继续赶路,我们连夜奔行,明日午间,应该能到晋阳了。”子龙策马而行。 晚间行马,对商队来说或许有些危险,但在赵云和卫队就是家常便饭。况且并州的道路可比其他地方宽敞平坦的多,数年以来,三万民夫就没停过对道路的改造。 “要想富,先修路。”叶欢对此深信不疑,同样七十里的距离,放在青州兖州,纵马可能要两个时辰,可在并州,一个半时辰足够了。 在某些特殊的所在,还有专门供信使使用的道路。并州百姓都知道,在这条路上,如果被奔马撞了,那是活该,且有了宽敞的大路,他们也不用占道。 两个时辰,赵云行进了一百二十里,夜幕降临,四周一片安静。 前方隐约传来人声,依稀可见火光,声音在深夜之中传的很远。 赵小芳右手成圈,拢在耳朵上仔细倾听,不由得眉头微微一皱。 “将军,听声音像是有人在追什么人?” “追什么人?”赵云双眉一扬,小芳耳聪目明,是得到过叶欢称赞的。 “众人随我,近前看看。” “将军,难道是什么贼人?”赵小芳想了想问道。 “小芳你别瞎说,我们并州和别处不一样,将军治下哪儿来的贼人,最多是蟊贼。” “也对!”想起之前看到的夜不闭户的景象,小芳微微点头,策马跟上赵云。 “哈哈哈哈,小娘子,今天你跑不掉的,到了天边我也追你回来。”前行数百丈,前方的声音听得更加清晰了,笑声之中带着张扬,还有点猥琐。 小芳不由回头看了方才说话的同袍一眼。 “这种事情哪儿都有,总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者苦笑道。 “小娘子,我知道你有些身手,可你中了本公子的迷药,乖乖的下马吧……” “无耻之徒!”小芳啐了一口,腰刀在握。 “的确是个混蛋,不过他运气差,碰见了我们,抓住送去官衙。” 说话间,前方的人影已然可见了,马背上的身影曼妙窈窕,却有些摇摇晃晃。 “哈哈哈哈,倒也,倒也……嗯!”张扬的笑声到了半途戛然而止。 赵云看清楚了,马上坐的是一个身穿绿裙的少女,可能是哪家的下人。 身躯的摇晃越来越剧烈,少女支撑不住了,身体软到,握紧缰绳的手也松开了。 马儿奔行的极快,如此速度跌下来一定会受伤,不过嘛…… 子龙见状,双腿一勒,坐骑当即加速一个冲刺。 眼看还有四五丈距离,少女的身躯却已经跌落,小芳的手心不由捏了把汗。 赵云迅速的一矮身,整个人弹起蹲在勒马背上,小白龙与主人心意相通,弓背发力。 雄壮的身躯凌空而起,划出一条美妙的弧线,刻不容缓之间,子龙接住了落下的娇躯。 轻若无物,柔若无骨,淡淡香气鼻尖萦绕,少女在自己怀中竟似没有分量。 “姑娘……”赵云低头便问,随即面上却是一僵。 微风拂过,吹开了少女遮面的面纱,那一瞬间,绝美的容颜展露在月色之下! 子龙英雄,战阵之上面对千军也不会半点作色。可看见那张面容的一瞬,周身血液的流动似乎加快了,心脏猛地跳动几下,他竟然松手了…… “啊?”小芳愣了,前一刻他还在为将军的骑术所震惊,现在更有点迷糊。 眼看较弱的身躯就要跌落地上,还是子龙反应快,一把又抄了回来。 动作的确快,还极为潇洒飘逸,但就是因为太快,却……地方不对! 仅仅就是一瞬,手中的感觉令得赵云不禁有些脸红,急忙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在这是夜里。 此时,追兵也到了面前,锦衣华服的公子身后跟着四五个家丁。 第1159章 将军,来吧 公子见到眼前一幕,眼中闪过嫉恨之色,嘴唇嗫嚅几下,却没有说话。 方才他就看见了赵云的身手,如此马术,不可能是寻常人! 赵小芳持刀到了将军身边,睥睨对面一众,心中有点疑惑。 不对啊,难道他们不应该气势汹汹的冲上来要人?就像家乡那些纨绔公子一样? 到那时,他就能好好的教训对方一番,当年姐姐含冤,自己拼了命也只能挨打。 可对方不说话,小芳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呢?眼光不禁又看向同袍! “好大的胆子,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深夜强抢民女?”后者气势十足的道。 “我没有,她,她是我家下人!”公子一愣,尚幸还有点急智,当下答道。 小芳有点傻眼,这算怎么回事儿?要真的是他家下人,眼前就是理所应当了。公子说的有模有样,不像是假话,而且将军怀中的少女的确穿着绿裙。 “哼,你家下人?好,给我说清楚她姓甚名谁,哪里人氏?何时卖给你家?说的出来我们同去官府,验明正身自当交还,若是说不出来,哼哼……” “你就是强抢民女!今夜就将你拿下,流三百,杖八十,你自己选!” “勇哥好厉害啊,不愧是军中掌管刑罚的。”赵小芳听得连连点头,目光钦佩。 “我……”公子一时语塞,对面之人虽然穿着普通,却有着一股凛然气势! 接着,在勇哥目光的逼视之下,额上出汗的公子居然调转马头就跑,家丁急忙跟上。 这个变化把小芳看傻了,跑的这么快?刚才有此速度,不是早就追上了? “勇哥,追不追?” “没事,这位姑娘若是有事儿,他跑不了!”勇哥信心十足的道。 “姑娘,姑娘……”赵云轻声呼喊,也不敢摇晃,感觉上他要一摇,对方就会散架。 勇哥下马,解下水囊走了过去,当看见将军怀中少女之时,脚步不由一顿。 纵然有轻纱遮面,但眉眼之间已经令人移不开眼光,且半遮半掩,更是…… “啪。”一声脆响,赵小芳就见勇哥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听声音还不轻。 “哥你……”话到一半,目光落在少女面上,他忽然知道了原因。 “娘的,难怪那小子深夜追来,这姑娘长的,换了我,说不定也得追。”勇哥暗道,此时他的视线只敢往赵云身上看,少女的面庞似乎有着某种魔力。 小芳一个激灵,也有点僵硬的移开眼光,见赵云神色如常,他心中更佩服将军了。 “姑娘,醒醒……”赵云继续喊着,可少女吐气如兰,依旧没有反应。 “将军,听刚才喊,这位姑娘应该中了迷药,用水喷醒她就行。”勇哥一旁道。 “迷药?”赵云点点头,随即道:“行,你来。” “我?”勇哥眼光有些闪躲,愣了愣才道:“将军,这,我下不去嘴啊。” “勇哥下不去嘴?”卫队的士卒们听得好奇,都往这里看来。 “一个个干什么了?将军救人,还不戒备?回到并州就松了?”勇哥冷脸道。 “诺!”士卒们条件反射般的挺立,随即上马四散去了。 “将军,还是你来,我怕喷不好。”勇哥换了笑脸,将水囊递给赵云。 “我来?”子龙一怔,但也想到了原因,少女生的实在太美,连自己都有片刻失神。 “我来就我来吧……”想着,赵云举起水囊喝了一口,两腮鼓了起来。 将吐未吐之间,喉头“咕嘟”一声,满口的水却是咽了下去。 赵小芳定定的看着将军,不是说喷醒对方救人吗?怎么还喝上呢?将军渴了? 勇哥立刻别过头去,心道这是咱赵将军,换了我,恐怕能被水呛着。 “嗯!”子龙轻哼一声,又喝了一大口水,这一回他闭上了双眼。 “噗……”终于一口喷了上去。 睁开眼睛一看,少女并没有醒,水珠浸透了面纱,完美玉容彻底显露出来。 赵云不禁回头看向勇哥。 “将军,你喷的太轻了,要重一点。”勇哥讪讪的道,你那是流水好吗? 小芳的眼光又是一顿,接下来他用双手捧着自己的头转了过去,居然有“咔哒”一声。 赵云眼皮子翻了翻,真的轻了?喊了两声姑娘不见醒,说不得再喝了一口。 这一回子龙控制了力道,武道入微境界被他用在了这里。只可惜叶欢不在这里,否则大公子一定感叹,我从来没想过人嘴也能和花洒一样。 少女的秀眉颤动了几下,睫毛跟着跳动,但始终未曾睁开眼,气息似乎渐渐弱了。 赵云和小芳的两双眼睛又看向了勇哥,他是老边军,还在侦察营待过。 后者挠挠头,深吸一口气将眼光落在少女面上,紧接着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将军不对,这不是迷药,是中毒!”片刻后,勇哥的声音大了起来。 “中毒?”赵云轻声道。 “中毒?那怎么办?”小芳有点着急,这么一个天仙似的少女,他不忍心。 “我也……”勇哥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 “将军,我只能试试,就这么一颗药!” “用!”赵云毫不犹豫,他清楚,这颗药是专门为他准备的,防止意外发生。 “好吧!”勇哥伸手入怀,掏出了玉瓶,倒出了一颗雪白的药丸。 心中想着救人,少女美的不似人间的面庞对他的影响小了许多,又去捏她的口角。 “不行,捏不开,将军,得先将她弄醒才行。”少女檀口紧闭,勇哥不由摇头道。 “救人如救火,快啊。”赵云说着,小芳也投来期盼的目光。 “又是我?”勇哥苦笑。 “将军,只有一个办法,心肺复苏,可你看她这般柔弱,我控制不好力道啊。” “那怎么办?”小芳立刻问道。 “得将军来,他武艺高强,手上有数,我肯定不行。”勇哥认真的道。 “我?”赵云一愣,可看看双目紧闭的少女,面上真的升起了黑气。 “丁虎、秦里,你们去找刚才那人,在最近的县城,姓杨,世家子弟。”勇哥对远处喊了一声,随即轻轻拿起少女的皓腕,三指搭上脉门。 “将军,来吧!” 第1160章 事急从权 赵云有些犹豫。 心肺复苏术是定边军的常备急救技能,为将军所创。 子龙对叶欢从不怀疑,他更看见了这种手法在战场上屡建奇功。 可得按压心脏部位,男的也就算了,可面前却是一位柔弱的少女。 “将军,快啊,她的脉搏越来越弱了。”勇哥催促道。 深吸一口气,赵云蹲了下来,救人要紧,兄长说过,医者无性! 当右掌的掌根甫一接触少女身躯,子龙明显的全身一紧,但随即闪过决然之色! 左掌压在右掌之上,赵云有节奏的按压着。 他全神贯注,控制着力道,救人的信念之下,其余被他强行忽略了。 勇哥双目紧闭,感受着少女脉搏的跳动,一旁的小芳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 “将军,稍稍加快一些……” 赵云依言而为,掌根之处,他可以感受到少女的心跳,正在渐渐变得有力。 “将军,再快一点……” 动作随之加快,与此同时,少女睫毛的颤动也快了,片刻之后,终于…… 一双秀眸睁开,出现在眼前的是青年英俊温和的面庞,浓眉大眼之中带着关切。 嘤咛一声,檀口微张,乌黑的眸子有了神采。 下一刻,她察觉出了异常,青年有力温热的双掌竟然压在……还不停的按动。 “无耻宵小。”一声轻叱,少女下意识的挥掌而出。 “我去你不识好歹啊。”勇哥心道。 “姑娘你干嘛?”赵小芳喊道。 在二人眼中,少女是肯定打不中将军的,赵云的反应何等之快?那一掌也并不快。 “啪!”勇哥小芳四目惊诧,将军结结实实的挨了少女一巴掌,随即双手扬起。 “你,你怎么不躲?”看着对方面上的微红,少女不由轻声问道。方才纯粹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但面前青年给她的感觉却绝非歹人,一脸的正气。 “姑娘你中毒了,不用此法将你唤醒,无法喂药,你先吃药,我再给你解释。”赵云摇摇头,眼光带着歉意温言道,随即又看向了勇哥。 “姑娘,我家将军是救你的,你先吃药。”后者立刻将雪白的药丸递了过去。 “是啊姑娘,你被歹人追,是将军救了你。”小芳适时的送上了水袋。 “中毒?”少女的目光变得疑惑,低头想了想,又飞快的看看赵云,这才低头吃药。 药丸下肚,一股暖意升起,走遍全身,说不出的舒适。 少女清楚,这一定是极为名贵的药,眼前之人没有骗她,可…… 她想发问,但青年的目光却紧紧盯在自己面上,不由得一羞就要垂首。 “姑娘别低头,让我好好看看。”赵云急忙阻止。 “啊?”少女更是迷茫了,好好看什么?对了,他的眼神和以往那些绝不一样。 就像刚才条件反射的挥掌一般,少女极为自然的停止了低头的动作,自己都有点奇怪。 青年的眼神是认真的,带着关切,绝不似她见惯的色与魂授,心里感受颇好。 “勇哥,黑气下去了,这药有效。” “哦,原来是我中毒了,他在看我的面相。”少女明白过来。 “将军,这是将军给你护身之药,周师与离师亲手所制,当然有效。”勇哥看了看,颔首道,但是他的目光就有些躲闪了。 “那就好。”赵云转对少女:“姑娘,在下乃是定边军青州营赵云赵子龙,方才是事急从权,不能不得罪,如今好了,云给姑娘陪个礼。”说着起身拱手一礼。 “定边军?赵云赵子龙?你是叶欢将军的师弟?”少女脱口问道。 赵云淡然一笑颔首:“姑娘,给你下毒的贼人,我已派人去拿,会将他送到官府。” “你,你刚才受我一掌是故意的?”少女反应过来,来到并州,听到最多的就是定边军的传说,那些大将百姓们耳熟能详,常山赵子龙,数一数二的猛将。 “虽是事急从权,要救人性命,但终究男女有别,云心中有愧。”赵云正色道。 少女闻言,双颊飞上红晕,此时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手心的温度。 想了想,她站起身来,对三人裣衽一礼:“多谢赵将军和二位,救了小女子性命。” 红晕残留,面若桃花,微微一笑,光华流转,勇哥和小芳不禁有点发愣! “姑娘客气了,守境安民,此乃我定边军本分,不必放在心上。”赵云摇头道。 一笑惊艳之后,代之而起的是淡淡的忧愁,秀眉微蹙,我见犹怜。 “王宇兄长送我出来,要是去了官府,他可不好交代,这位赵将军是叶将军的师弟……” “赵将军,小女子姓任,名小红,此番,此番……”说着秀眸又看向勇哥与小芳。 “看我干嘛?”小芳不明所以。 勇哥却拉了拉他的衣袖,使了个眼色,二人走远了一些,但前者的目光不离开。 少女这才和赵云低声说起了什么,小芳总算明白了。 “勇哥,你怎么知道那人在最近的县城,还是杨姓世家?”此时他才想起心头的疑问。 “小芳,跟在将军身边护卫,武艺很重要,但眼光和观察也必不可少。”勇哥说话之时,双眼不离二人,有了距离,少女绝色的影响少了一些,他的警觉从未放下。 “你看见那位公子和他随从骑的马了嘛?马鼻之中喷出的白气并不浓重……” “哦~”小芳恍然大悟拍了下脑袋,马儿不累,就证明跑的并不是太远。 “周围最近的就是林县,丘县则在百里之外,她中了毒药,不可能撑那么久。” 小芳连连点头,眼中钦佩之色更重,认真的听着。 “那公子穿的是蜀锦,不是寻常百姓穿得起的,而他的下人胸前,就绣着一个杨字,肯定是杨家人。因此我才推测,他家就在林县,杨姓世家。” “勇哥你真厉害!”小芳由衷的道,接着又问:“那哥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杨家的下人?” “呵呵,说话之时双手交错,眼皮跳动,一看就是心虚,说的全是假话。况且,哪儿有自家公子给侍女下药的道理?要下也肯定不是毒药。” “哦,勇哥,那应该下什么药?” “别多问,你还小,以后就知道了。” 小芳摸了摸脑袋,心道我都十八了,还小?小又和药有什么关系? 第1161章 传宗接代 勇哥给少女服下的那颗药丸名为“百适丸”,用了很多名贵药材提炼而成。说的俗一点,拿出去卖,至少要以黄金计数,定边军将级军官才有,亲卫队长掌握。 周师便是晋阳名医周勤,离师嘛,毒王张离! 除了是叶欢的亲随,毒王更是侦察营和情报机构的教官。 对于人才的保护,大公子是不遗余力的,比如“暗影”护卫,专门一对一。 此外就是健康,似贾诩郭嘉张昭这样的大才,在并州总医馆都有备案。 “百适丸”只是其中之一,周勤张离精心提炼,可以应对超过六十种的毒药和毒虫。 似凤雏庞统那种“误中流矢”而亡的意外,叶欢是绝对要避免的。 随着铁锅和各种厨具的发明,目前在器物阁还有专门研究营养的机构。 方方面面,林林种种,叶欢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所有人才能得到最大的保障。 当然,似赵云这般,为了救人将药丸给别人使用的例子,定边军中不在少数。比如兖州之战时,郎骑竹被不知名的毒虫叮咬,高烧不退,就是典韦让出了“百适丸”。 在叶欢的亲卫之中,张离的脾气是最大的一个,但连同大公子在内,所有人都对她极为尊重。最大的原因就在此间,定边军也不知多少士卒因为毒王而得利。 赵云夜奔晋阳救起少女之时,叶欢正在邺城刺史府饮宴。在韩馥和沮授的邀请下,他同意了给冀州军“授课”的要求,对此韩刺史很是欣然,面上有光。 “好好调教一下张合,为日后接下点善缘,顺便给本初兄添点堵!”这是大公子真实的想法,现在天下诸侯之中,他首重曹操,次重便是袁绍。 至于刘皇叔?你有本事先把根基整出来再说,本公子目前还看不上你。 说起离师,三人组此刻已经到了庐江郡,再往南走,就要入山了。 张离一身青裙,骑在毛驴上,神耳徵臻扮作一个弓背的老家人为她牵驴。 上一回扮演的是父亲角色,但总觉得不对味儿,自己每次训斥叶冬几句,张离都能变着方儿的找回来。这一回神耳很自觉,得,您当小姐,我伺候您得了。 义结金兰,抛开心中的感激不谈,徵臻现在越来越喜欢和这对青年一处,他很快乐。 以前为天公将军效力,包括在南华身边,都很难做一回真正的自己。 牵着驴走在前方,忽然一个身影从徵臻身边飞奔而过,撞了他一下…… “老杀才,不长眼睛啊,好狗不拦路。”那人不但不道歉,居然张口就骂。 张离的眼睛眯缝着,看向对方,身后背着竹篓的叶冬走了上来。 “怎么着?骂你还不服气?”年青人被看的有些不爽,斜着眼睛睥睨道。 “服气,服气,是我不小心,对不住公子了。”一看张离面上若有若无的笑意,徵臻急忙上前赔礼,他现在的心境超俗淡然,根本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 “哼,这还差不多,你们看什么看,本公子今日要去看美人,算你们运气好。”年青人冷哼一声,伸手点向叶冬傲然道。 徵臻急忙挡住,毒王最见不得这个,那脾气,有一半是被将军惯出来的。 “算你识相。”年青人丢下一句,转身快步行去。 “呦,大哥,最近修养见长啊。”张离细声笑道。 “小姐您别生气,年青人没见识的可多,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徵臻赔笑道。 说话间,又看见很多男子脚步匆匆的向着一个方向行去,颇有点争先恐后的意思。 张离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对叶冬笑道:“想不想看美人?看这架势应该长的不错。” 后者闻言,背心忽然生出一股寒意,当下胸膛一挺,正气凛然。 “离妹妹,什么美女能有你美?我才不去。” 张离闻言浅浅一笑,徵臻却是一阵咳嗽,急忙用手捂住。 “大哥,最近嗓子不好嘛?等会儿给你用点药。” 神耳听了药字,浑身一颤,堆笑道:“水土不服,水土不服,不必了。” 张离看看徵臻,又看看叶冬,再见街上向前奔行者络绎不绝,侧着头想了一会儿。 “走,跟着他们,我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美人?” “离妹妹不要了吧,我们还得赶……”叶冬说道一半,见眼神不对,立刻闭嘴。 “好!”徵臻没有半点犹豫,牵驴就走。 “叶冬,你要为叶家传宗接代的,我想了想,不如我给你挑一个。” “离妹妹,我的真心天日可表!”叶冬“斩钉截铁”的道。 徵臻听了又想咳嗽了,赶紧深吸一口气忍住,面上却有笑意。 张离的这句话真心实意,在晋阳之时,她只对郑毓一人吐露过自己的心声。 世间之事有时就是这么奇怪,十余年前在荆州,毒王离和神耳徵臻联手大战左慈秦思与郑毓,后者若不是得叶欢解救,就要命丧黄泉。可现在,二人却好的和亲姐妹一样。 毒王盯着叶欢,全是为了郑毓,否则将军有多少女人和她有什么相干? “郑姐姐,我也想找人帮他延续香火,但又怕自己见了难受。”张离说的很是为难,在叶欢身边多年,受他影响毒王已经善良了很多,否则说不得会先行事,再杀了对方。 “离妹妹,其实你可以找若兰,让周神医看看,正好张先生也在,集合两大神医之力,未必便不行,你要害羞,我陪你去。” 于是乎在郑毓的劝说下,张离鼓起勇气去了医馆。 周勤和张机问清一切之后,后者便提起在岭南之处,有一道“子母泉”。 这件事,除了郑毓,张离连叶冬都没有说,却和叶欢提过。 内心深处,叶欢除了是她的主人,也是兄长,而且是很好的倾听对象。 大公子当然是支持的,此次徐州之行他才带上了“冬离组合”,恰逢徵臻的内伤要往扬州寻药,张离下定决心要往岭南走一趟。 “叶冬,你去打听打听,他们到底要看谁?”收回思绪,张离轻声道。 “哎~”叶冬点点头,迈步赶上了一个年青人,攀谈片刻之后他走了回来。 “离妹妹,说是宁乡有个乔家,家中两个女儿美貌过人,今天来城中赶集的。” 第1162章 剁碎了喂狗 深夜,晋阳南门,一队人马奔行而来,到了百步之处放缓了速度。 勇哥下马,从包袱中取出一个灯台,用火折子将之点燃。 随后他又取出一块黑布,将火光挡住,放开,如此有节奏的反复。 城头上见了,随之出现灯光闪亮,片刻之后,小门打开,一骑迎了出来。 “哥,这是啥意思啊?”小芳不由问道。 勇哥撇撇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该问的别问。” “哎~”小芳吐了下舌头。 说话间,骑士到了身前,飞身下马行礼:“铁骑营都尉郝嘉祺,见过赵将军。郭军师命我这几日都在城上等候将军,一旦前来,立刻带将军前往。” “郝嘉祺?”赵云微微颔首:“郝都尉,我听闻文远将军染病,不知现在若何?” 后者闻言,两道浓眉皱了起来:“将军这次好像颇重,一直在医馆养病。” “文远将军对云多有指点,此番回京,定要去探望。” “赵将军,先去见过郭军师吧。” “好,烦请郝都尉带路。”赵云挥挥手。 郝嘉祺闻言在前,隐隐之间却是闻见了一阵香气,似乎并非男子所有。 回头扫了一眼,赵将军的卫队之中有一身材瘦小的士卒,军服并不合体。 他当然不会多问,一路带着赵云直奔郭嘉府上,果不其然闻听赵将军前来,侍者立刻通报。很快他又一路小跑着出来,请众人入内。 赵将军依旧带着那个身材矮小的士卒,郝嘉祺可以确定,那一定是个女子。 到了书房,郭嘉满面笑容的站在门口相迎,看上去郭军师的精神很好。 赵云整整衣衫,快行几步上前行礼:“青州营统领赵云,奉军师将令前来!” “赵将军不必客气,且入书房说话。”郭嘉侧身,伸手肃客。 赵云顿了顿,走到军师身边方才道:“军师,云回晋阳途中遇到一人,有些事情要先向军师禀告。”说这话,他回头看了那个瘦小的士卒一眼。 郭嘉颔首,眼光在对方面上一扫而过:“可也,郝都尉你在门外稍等。” “诺!”郝嘉祺当即肃立。 说话间便入书房,却有一条身影挡在了赵云面前,子龙一看,却是个女子!只不过与普通的下人不同,她穿着一身青色短打,双目有神。 “赵将军见谅,将军军令,这位要搜身方可入内。”女子一礼随即言道。 “叶春,赵将军身边之人,嘉信得过。”郭嘉摇头道。 女子也不回答,只是看着赵云,也没有半点要让开的意思。 子龙点点头,他亦清楚在几位军师的身前,都有高手护卫,的确是叶欢亲自下令。 “姑娘,她也是个女子,外间有所不变,寻一间空房可好?” 叶春微微躬身,直接到了瘦下士卒面前,后者眼光不禁看向赵云,见他点头才随之去了。 郭嘉与赵云进屋,大门随之关上,小芳此时才对勇哥轻声问道:“哥,刚才那女的是什么人?我们军中军法如山,她怎么连军师的话都敢不听?” 勇哥看看四周,才道:“那是军师的贴身近卫,任何陌生人都要盘查。” “贴身近卫?是个女的?”小芳眼睛瞪大。 “嘘,轻点,你可别瞧不起,能在军师身边,必定本领高超。” 小芳还想问,头上却挨了勇哥一下,抬头一看,那女子正从房中出来。 两道有意无意的目光落在小芳面上,后者眉头一皱,挺起胸膛与之对视。 郝嘉祺见了,不由翻个白眼,心道这家伙一定是新兵。 叶春的目光没有停留太久,直接带人进屋去了,小芳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勇哥说的没错,方才他面上不动,心里却跳的厉害。 郭嘉和赵云这一番商谈,足足有一个时辰,赵小芳眼皮子都有些打架了。可再看勇哥和郝嘉祺,依旧挺立如山,身姿没有半点松懈…… 与此同时,庐江的一所客房之内,徵臻穿着一件单衣跪坐案前,背后插了十几根银针。 “离妹妹,你的手法越来越精到了,要擦汗说一声。”叶冬一旁笑道。 话音未落,张离手中的银针却是出现了偏差,徵臻背上出现了血渍。 毒王立刻怨怪的看了叶冬一眼,后者连忙捂嘴,含糊的道:“大哥对不住。” 徵臻只是一笑,他心中清楚,张离这一套针法对他极有好处。只不过毒王嘴硬,从来不承认自己的技法不够熟练,都是暗中练习,且下针十分仔细。 “出去!” “哎~”叶冬如奉伦音就要往外走。 “等等……”此刻徵臻的眉头却是微微一皱,轻声道。 叶冬停下脚步,他和张离的目光都落在对方的耳朵上,此刻正在快速的颤动。 二人心中清楚,徵臻一定是听见了什么。 约莫有一盏茶功夫,神耳转过身来,眼神示意,叶冬张离都靠了过来。 “最西头那几间上房,住的似乎是一伙强人,他们在商量着要劫日间的乔家二女!”徵臻轻声道,本来他是不想多听的,但白天的两位少女,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哦。”张离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眼光看向叶冬。 “不关我事,我去打水,等会儿你洗把热水澡。”后者立刻道。 “你就不想英雄救美?说不定人家还以身相许呢。”张离笑着道。 “离妹妹,人家才十三四岁好吗?不,就是十七八岁又如何?关我什么事儿?” 毒王微微颔首,又看向了徵臻。 “我是杀手,杀手,不是侠客,没兴趣!”神耳亦道。 “你们这一老一小,真是没有义气,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这些贼子。”张离恨恨的道。 “那简单,老夫出手把他们全杀了,扔到荒野喂狗去!”徵臻凶相毕露。 “喂狗都便宜了他们,一帮好色之徒,丧尽天良,剁碎了再喂狗。”叶冬接道。 “那却也不用,你们去准备,他们真敢如此,本姑娘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悔不当初。” 徵臻叶冬闻言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的眼神,碰见张离,那些强人可惨了。 “你们看什么呢?” “哦,三妹你怎么说,老夫和叶冬就怎么干。”徵臻一言,叶冬跟着连连点头。 第1163章 他也要活 晋阳郭府,书房之中小红已经不在了,赵云端坐正在沉思。 郭嘉怡然自得的品着香茶,叶春侍立背后。 房中的安静维持了很久,子龙抬头,目光之中一片坚定。 “军师之言是也,国家大事为公,云愿竭尽所能,听军师调遣。” 郭嘉欣然颔首,放下茶杯正色道:“我素知子龙忠义,但也不必立刻就下决断,回去之后再好好想一想,一旦定下,便断不可有丝毫犹豫,否则只会损及主公大业。” 赵云猛地起身,拱手为礼:“军师放心,云绝不会心有杂念。” “好,嘉自信得过赵将军,张将军之事,子龙亦要心知肚明。” “诺!” “叶春,唤郝都尉进来吧。”郭嘉颔首道。 “军师……”赵云稍稍犹豫接着问道:“小红姑娘不是寻常女子,心存大义。” 郭嘉摆摆手:“主公为人,光明磊落,那些别有用心之辈想用鬼蜮伎俩?那便让嘉看看,他们有多少本领!”说着话,奉孝嘴角上扬,拿起夜光杯把玩起来。 “小红姑娘,当真是人间绝色,难怪图昌言及,最好杀之……” “军师。”赵云微微一愣。 “将军放心,嘉亦有怜香惜玉之心,况且其所为,确是令人相敬。”郭嘉笑道。 看着军师的笑容似乎别有深意,赵云想要出言解释,郝嘉琪却正好进门。 刚要说话,门外传来脚步之声,来人竟直入书房,叶春并未阻拦。 “军师,贾军师让我送信前来,明日一早,请军师去将军府。”那人直接递上锦囊。 郭嘉接过拆开一看,先是双眉微微皱起,跟着一放,摇头微笑。 “不出军师所料,西都之处果然有所异动,倒挺高明,明早郭某必到。” “是,属下告退。”男子施礼退下,整个过程都是目不斜视。 庐江,夜深人静之时,大部分的灯火已经熄灭。 一处颇为宽敞的大宅处,几个黑影身手矫健的攀上了院墙,却是落地无声。 家丁打着灯笼经过,被其中一人在身后捂住口鼻,四肢很快软软垂了下去。 将他拖进花丛之中,不片刻功夫,刚才那个黑影换了衣服走出来,重新提起灯笼巡夜。 随后,大院中便响起了夜枭之声,又有三四个身影从院墙翻入。 他们动作迅捷,身法轻盈,彼此之间更有配合。 只不过这帮贼人想不到,在院中那棵枝叶茂密的百年老槐树上,还有六双眼睛盯着下面发生的一切。他们潜藏树丛之中,从任何角度观察都难以发现。 看了那些贼人的行动,张离的目光不禁落在郅臻面上。 后者眼神之中也有思索之色,随即微微颔首,嘴唇动了起来。 “有点像,当日废村一战,他也没有死?只不过以他的身份,怎么会?” 看了郅臻的唇语,叶冬心中一动,提起废村之战,心中立刻想到一个人。 张离冷笑:“因为他也要活,要活就得有钱。” 叶冬想了想:“你说那人会不会在?” “他在最好,你也可以兑现诺言。”张离的嘴唇嗫嚅,眼光之中却闪过一丝惊讶。 叶冬看出来了,刚想问,却又想起了什么。 “三妹,如果真的是他,这件事我们要不要管?”郅臻的神色有些郑重。 “当然要管,他在最好,杀了此人,省得整日贼心不死。”张离毫不犹豫。 “行,有你我三人联手,就算他在,我们在暗也有一战之力。”郅臻重重颔首。 “那就不急动手,先跟着看看。”毒王说完,三人继续隐藏下来。 “我真的放下了吗?”张离的眼光没有落在下方,却是仰首向天。 “爹爹,公子说权谋争斗,没有对错,让我放开心境。女儿现在好像真的放下了,刚才提到禽滑庚,我居然没有以前的仇恨,爹爹……” 张离眼中,天空中似乎幻化出了张角的面庞,只是看不清,有点模糊。 “哎,公子说我真正的仇人其实是二叔,他已经死了……”想着不由幽幽叹了口气。 此时,自己的柔夷却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包裹,侧头一看,是叶冬微笑的面庞。 张离报以一笑,叶冬的手紧了一下,才收回去。 “禽滑庚,你最好离我远远的,我不想看见你。” 近距离看着张离和叶冬,郅臻欣然一笑,又摇了摇头。 “老夫这前五十年也算精彩,没想到到了晚年才能更为随性,王越又如何?三妹说得对,公子待我恩重,此人太过危险,若是遇见,不可放过。” “不行,王越禽滑若是都在,大哥身上有伤,只能智取,不能力敌。”叶冬心道。 却原来后面翻墙而入的两名黑衣人,张离和郅臻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身法,正是绝羌神剑王越那一派,当年在杀手组织之中,他们也是实力最大的一派。 田猎时的地宫一战,东都郊外的废村一战,王越身收重创,麾下亦是分崩离析! 之后苟图昌并未放松对他的追查,却是杳无音讯,难不成潜藏在这扬州之处? 树上的三人各有所思,并未出手,黑衣人们的行动可不会停下。 以他们的身手加上迷药之助,大院之中的家丁护院根本不是对手。短短的一炷香时间便全部中招,片刻之后,就见两名黑衣人出现,各自背负着一个被窝。 借着月光,隐隐就能见到首端落下几缕青丝,想来内中装着的必是两个乔姓少女。 黑衣人翻墙而过,马车恰到好处的前来,众人上车,迅速没入夜色之中。 三人都没有动,似乎并不想跟踪。 很快,又一名黑衣人出现在场中,四周仔细的张望片刻,翻墙而去。 郅臻一跃而下,张离叶冬随之。 “二弟走房顶,东南方向,小心暗哨,三妹跟在老夫身后十丈。”迅速的交代一句,郅臻一个闪身到了墙下,又是飞身而上。 与此同时,叶冬灵猫一样的身影从另一侧院墙而出,攀上了民居的屋顶。 等郅臻从墙头消失,张离方才跟上,娇小的身躯有若青烟。 第1164章 破局之法 濮阳,庭院之中曹操负手向天,似在欣赏夜色。 长身玉立的曹昂随侍一旁,高大的身躯在父亲身边,显得特别的“伟岸”! 也难怪叶大公子会有那样的想法,这个对比特别的强烈。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大步而入的正是曹仁。 “子孝,孟卓去了?”曹操没有低头,轻轻一叹问道。 “是,子廉已经按兄长吩咐,将他一家移到陈留农庄,该可衣食无忧。” 曹操摇摇头,眼神之中稍有悲戚,却是一闪而过。 “孟卓为我多年好友,一直相互扶持,却不料此次吕布来袭,他却……” 曹仁一愣,随即道:“兄长,此人狼子野心,之前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 曹操摆摆手,阻止曹仁继续说下去,低下头来转对曹昂。 “子休,为人要知三省其身,知错就改,为父此次徐州,便犯了怒而兴师之弊!由此推之,可能为父为友亦有所差,这才会让孟卓如此!” “父亲,孩儿受教,只不过徐州之战,若非叶欢率军前来,则未必……”曹昂躬身一礼接着言道,言中颇有忿忿之意,右眼回到兖州才消肿,下手太黑了。 “子休,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叶悦之徐州之位,实际上是帮了曹某的忙。”曹操说着一顿:“但为父绝不会感谢他,因为他也没安什么好心。” 曹昂眼中闪过疑惑,想了想问道:“父亲何有此言?” 眼光看着长子,曹操微微颔首,续道:“昂儿,若是没有叶悦之,徐州未必能下,吕布来袭,曹某也未必能及时回师,倘若因此失去兖州,便是得不偿失。” “以当日形势,叶欢若想,定边军完全可以拖住我军的脚步,死缠烂打的本事,也没人比他强。但你看看今时今日的袁公路,这可能就是叶欢最大的目的。” “父亲,孩儿还是有些不解。”曹昂沉吟片刻问道。 “此乃权谋之术,你现在不解无妨,日后自会了然。但有一件事你要记住,兖州之战,乃是文若先生运筹帷幄,力挽狂澜,若无先生,为父今日说不得就是丧家之犬!” “主公言重,荀彧不敢当。”话音传来,荀彧程昱及戏志才三人走了进来。 曹操急忙快步迎上,持荀彧之手道:“文若,此言绝不为过,想想当日君阻我之时字字珠玑,操便更心生痛恨,若非操不听善言,又岂会如此?” 荀彧摇摇头:“主公,此事已然过去,勿用再提,今夜来此,是有要事相商。” “好,那便请三位先生房中叙话。”曹操欣然颔首,依旧持荀彧之手步入书房。 侍卫将门带上,并没有让曹昂入内,后者默默思索一会儿,走到了曹仁身边。 “叔父,方才父亲所言叶欢没安好心,可是说他扶持袁术,意在给父亲树敌?” 曹仁一愣,接着连连点头:“子休之言应是不差,你不说我还没想到此处,的确如此。” “叔父,你也没想到?”曹昂有点不信,难道是在安慰自己? “真没想到,是你告诉我的。”曹仁正色道。 “那方才父亲说叶欢不怀好意之时,叔父你为何连连点头?” “哦,那简单,叶悦之从来不打没有便宜的仗,他放我们回来,岂会有好心?” “啊?”曹昂翻个白眼,但想想自己的遭遇,又是认同的点头。 书房之中,荀彧侃侃而言,曹操听得极为认真,不时颔首认可。 “主公,西都之乱,看似乃王允之谋,但彧与仲德志才商议,一致觉得背后定有叶欢之谋。或是有贾文和和郭奉孝的影子,李肃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妙了。” “明公,当年定边军讨贼之时,明公便言苟图昌足抵万军。如今观之,叶悦之每次出兵,似乎总能精准把握时机,因此一定有人在暗为之绸缪。”戏志才接道。 “苟图昌?”曹操微微皱眉,随即道:“志才说的是,如今根本难寻此人踪迹。” “主公,无论是否是苟图昌隐藏在幕后,又或贾郭之谋,西都背后定有叶欢!”程昱说着一笑:“只不过叶悦之素来有识人之明,可这一次却有搬石砸脚之嫌。” “哦?仲德此言何意?”曹操双眉一扬,追问道。 “主公,却不知在主公心中,王子师此人如何?” “王允王子师?”曹操低头认真的想了想:“此人不乏计谋手段,心机亦是不少。” 程昱笑而颔首:“主公看的通透,有些人不登高位,并不显露。但居于高位之后,便会心生所图,观此刻晋阳之势,王子师进位司徒,叶悦之当有烦恼。” “西都之乱,最终还是落在董宁之手,此人比之董卓尚未可知若何,但能与李傕妥协却是一步高招!尤其此次送陈留王入晋阳,更显机谋之处。” “送陈留王入晋阳?”曹操听了,面上动容。 荀彧一旁点头道:“主公,最新探报,李傕派人送之而去,意在谋取征西将军之位。” 曹操低首捻须,沉吟片刻,方道:“前有董卓叛逆之事,如今却有此举,朝中定有接应。” 荀彧听了不由看看程戏二人,三人皆是一笑颔首。 “主公,是以方才仲德才会有言,叶悦之今番怕有一番麻烦。” 说着容色一正:“吕布来袭,虽然侥幸守下兖州,可我军亦折损颇重,如今叶欢扶持袁术牵制主公,不失为良法。要破此局,文章必须做在晋阳,借王允与众人之手。” 曹操默然,捧起面前茶水喝了一口:“文若,王子师能是叶悦之对手?” “不管王子师是否叶欢对手,但有他在,朝中便有凝聚所在,不似之前一盘散沙!而我军想要破局,就必须助他掣肘叶欢,彧有一计,当可行之。” “好,先生既有谋略,当是成竹在胸,操必定听之,请先生详言。”曹操闻言双眼一亮,身躯坐正,微微前倾言道。 “叶悦之最大依仗,便在天子信任无疑,当要从此入手。欲行此法,还需一人方可成事,此时就在兖州,主公可亲往求之!” 第1165章 一拥而上 李傕送陈留王刘辩入晋阳,会对汉末的形势产生如何的变化? 兖州之处,荀彧进言曹操,此乃掣肘叶欢的良机。 晋阳方面,毒士鬼才一早就在府中商议,直到午间尚未结束。 那么,叶欢呢? 收到消息的大公子立刻结束了邺城之行,率军而返。 “当年还是心太软,早知道就将李儒那厮砍了,省的天天扇阴风点鬼火。” 在叶欢看来,如此行事定是与李儒有关,你让西凉那帮战将?上了战场无论华雄樊稠还是徐荣都是个顶个的将才,可阴谋诡计他们仨绑一块也不是对手。 “我去,李文佑你挺有性格啊,一会儿李傕,一会儿董宁,这不是反复横跳?” 不怪叶欢觉得此事不好对付,如今刘协的身份是极为尴尬的。他曾经被董卓篡立,虽说身不由己,但皇家最忌讳的就是这个,到了晋阳他该如何自处? 这还不是最为关键的,不要忘了当年内臣外戚相斗,张让手中有圣旨存在。 “董卓一死,董宁此时当会重视李儒,看来的确要设法搬掉这块绊脚石了。”为难的情绪只是一瞬,争霸天下,困局危局多了去了,信心不能丝毫受损。 想着叶欢负手转身,又向帅帐行去,按时间算,军师的消息该到了。 “将军小心……”就在此时,楚南一声大喝,叶欢醒觉立即赶到一阵奇异的风声。 空中黑影速度飞快,奔着他就来了,那是什么东西? 转眼就到面前,凭叶欢的眼力也未能完全看清,暗器?那么大个? 此刻楚南、边宝飞身拦在了最前,花奇带着七名士卒将将军挡得严严实实。 轻功最好的李云则一跃而起,他要用身体去挡空中之物,无论它是什么! 眨眼之间,十二队的反应快如闪电!身为将军亲卫,反应是最为重要的。 当年臧空担任队长之时就无数次强调过,历经几任队长,十二队的训练越来越有独得之妙!比如徐晃就会在士卒睡梦中将水袋落下,也不知多少人被淋成落汤鸡。 但也因此,练出了一身过硬的本领,电光火石之间,才能有如此反应。 被众人挡住的叶欢第一反应就是心痛,李云你个憨货,干什么了? 空中的李云一拳直接击出,打在黑影之上,立刻就觉得拳头陷了进去…… “水囊?”心念电起的同时,面上已经被水珠打湿,点点生痛。 巨大的水囊被在空中打破,化作万千水珠向着后方倾泻而下! 落日的余晖掩映,水珠晶莹反光,流光溢彩,显得颇为美丽。 可十二队的士卒绝没有心情去欣赏,他们一个个飞扑而上,用自己的身躯将将军遮盖……动作中充满了决绝,几乎就是下意识的反应。 于是乎叶欢被扑倒在地,身上盖着九名士卒的身体,每个人都被打湿,唯独将军。 甩甩头上的水珠,李云第一个反应就是去闻,接着就用舌头添了一下,并不下咽。 “是水,是水,应该没毒。”下一刻他回身大喊。 楚南和边宝是第一第二个跳起来的,立刻警戒周围,与此同时,一队士卒已经飞奔过来。将地上的“一团人”牢牢围在中间,钢刀出鞘之音不绝于耳。 “将军,将军……”楚南急忙上前,将士卒的身体扒拉开,刚才情急之下人人用上了全力。此刻也不知是谁的手抓住另外人的腿,感觉都打上了“死结”。 好不容易“解开”,叶欢的身躯露了出来,除了胸口的点点水渍,其余地方都是干的。 “将军,将军……”边保李云都冲了过来,将军似乎有点懵! 的确,叶欢是有点懵。 论反应,他肯定在士卒之上,可当他们舍生忘死的扑上来之时,你让他如何推开这些忠勇的士卒?这是水囊不假,但假若是万箭齐发,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我没事……”叶欢站起身来,冲着花奇便道:“娘的,花奇你小子往哪儿抓了?” 众人闻言一愣,再看将军,却个个面上神情古怪,想笑又不敢笑…… 原来将军那条马裤的开叉处,裂开了一大块,露出里面月白色的里衬。 “将军,我错了,来不及看了。”花奇尴尬的挠了挠头,右手还挂着一片布条! 叶欢摇头大笑:“你小子,还真有才,来不及都抓的挺准!” 一言既出,士卒们不禁笑出声来,但笑的只是他们,此刻整个营帐已经开始动了。 在戒备森严的营地,居然有人袭击将军?不光巡逻官,所有的士卒都觉得羞耻! 叶欢走上前去,飞起一脚踢在李云股上:“你虎啊?这幸亏是水囊,换了落石你就完了。” 后者摸了摸右股,赔笑道:“将军,我也没事,我就知道是水囊!” 叶欢摇头又是一脚:“放屁,本将军都没听出来,你知道个屁,下次给我小心点。” “诺!”李云身躯挺得笔直,高声应道。 此刻就见赵勇飞奔而来,到了近前看了看,立刻上前。 “将军,这水囊是小舅舅用那什么车打出来的,我叫他不要瞎弄。”说着话,面上一派委屈,他再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居然打中了将军。 “你说什么?用投石车打出来的?从我的帅帐?”叶欢听了双眼一亮,伸手将李云扒拉到一旁,大步上前问道。 “对啊,小舅舅他还拍着手跳脚,说什么成了。”赵勇后退一步答道。 “椰丝……”叶欢瞬间做了一个振臂的动作,神情激动。 接着他全力向帅帐跑去,同时口中大喝出声:“别搜了,没事儿!” “玉佩哥睡着了,小舅舅厉害啊,没有刘子扬,本公子还弄不出投石车?”叶欢心中想着,脚步飞快,李云等人全部跟在身后狂奔,最近的还有三丈…… “帅帐距离此处两百步不止,刚才那个水囊装满了水,重量在四十斤左右!也就是说小舅舅的投石车能将同等重量的石块打到两百步,简直是奇迹!” 很快,叶欢便到了帅帐,就见陈玦正在兴致勃勃的给另外一个水囊灌水! 第1166章 旁若无人 叶欢到达帅帐,巡营士卒第一时间也到了,陈玦却恍若不见。 “叶欢你来了?快点帮忙打水,用三股牛筋绞在一起果然好用!”衣衫上全是水渍,陈玦却是双眼放光,一脸兴奋之色,跳着脚喊道。 “没事儿了。”向队长摆摆手,叶欢捋起袖子大步上前。 “我说的吧,还是牛筋好,等这趟回去,再裹上蚕丝,就更好用。” “蚕丝,那不一扯就断吗?”陈玦问道。 叶欢拿过小舅舅手中的水瓢,继续给水囊注水,笑着道:“这还是糜家之行给我提醒的,我们想要琴弦坚韧,就裹上蚕丝,一个道理!” “这样啊。”陈玦低头想了一会儿,点点头:“上次你还说要浸油,明天我再试试。” “行!”灌好了水囊,叶欢单手提着放上抓斗,跃跃欲试。 说起这个抓斗,庖厨老王就是眼泪汪汪。原来陈玦寻了很多材料,最后看上了他的大铁锅,坚固程度和分量都合适,能不合适吗?那是第三流大匠亲手铸造的。 关键还在小舅舅根本没和老王说,拿过来就用,等后者匆匆赶到,已然晚矣。 当时老王就脸红脖子粗了,要不是陈玦,他能拿着菜刀与之拼命,让他见识一下庖厨营最强的刀法!什么?你说庖厨营就不能打?老王可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将军啊,你管管小舅舅吧,看上什么都是他的。”见到叶欢之时,后者是“涕泗横流”,当真闻者动容,听者伤心,颌下的胡须都在微微颤抖。 “老王,他缺根筋,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好嘛?这次回晋阳,本公子亲自求第三大师再给你打两个,再给你配个带锁的箱子,保证他拿不走。” 叶欢无奈,只能好言抚慰,慢慢开解,陈玦给他带来的头疼绝不在郭嘉之下。 “将军,我信你一回,你跟他说清楚,不许动我的刀,否则我跟他拼命!” “那是那是,他敢动你的旺德福,本公子先跟他拼命。” 从那以后,老王刀不离身,就连睡觉都要压在身下,每次看见陈玦也是气鼓鼓的。 放好水囊,叶欢便开始操作,陈玦则在一旁指点着。 “楚南,那个方向,三百步内,宽度二十丈,让兄弟们全部让开。”叶欢可不想再来一次“试验事故”,便对楚南交代道。 后者应声而去,迎面正装上闻讯而来的糜贞,她身后跟着糜芳,典韦徐晃也到了。 看看叶欢无恙,糜贞稍稍放心,一路行来,她就在军营之中。本来以为千里奔波,多少要吃点苦头,却不料十二队士卒的周详,丝毫不比在家中差。 “贞儿你来的巧,正好看看小舅舅的器械。”叶欢笑着招招手。 “妾身见过舅舅。”糜贞一笑,上前先给陈玦行礼。 “公义,公明,来的好,一起看看,以后这投石车该如何用之。” 典韦徐晃闻言皆是颔首,他们听过叶欢和陈玦的讲解,眼前这个东西,日后就是利器。 “姐夫,这是小舅舅造的?”糜芳到了近前低声道,此时他和叶欢已经显得十分熟络。 邺城一行,他可是好好的风光了一把,无论到哪里,都是贵宾级的待遇。想着到了晋阳,还能大开眼界,心中充满期待。 “当然,小舅舅可是天才。”叶欢竖起大拇指,由衷的道。 一众闻言都点点头,唯有老王侧身抹了把泪,我的锅啊。 不一会儿功夫,楚南跑了回来,清场工作已经完成,叶欢立刻上前,深吸一口气拉动了绳索。在这里,陈玦做了一个精巧的设计,可以让发射者离开一段距离。 “咔哒哒哒哒……”随着震颤之声响起,力臂猛地竖起,重达四十斤的水囊带着弧线高高飞在了空中,向着远处的营寨飞去…… 当所有人都在关注水囊之时,叶欢和陈玦以及军中木工曲阳的眼光却都落在木制力臂之上,发射之时的它承受的力道是最为剧烈的,直到如今还在选材阶段。 安营扎寨之时,帅帐的位置一般都在次高处,因此众人的视线不受阻拦。他们看着水囊在空中飞过近两百步的距离,狠狠的砸在一处营寨之上,顿时塌了下去。 “好!”典韦拳掌相击,如此距离比得上强弩,但威力却要远胜。 糜芳张大了嘴一脸震惊,糜贞亦是秀眸闪亮,士卒们则稍稍沉稳一些。毕竟出自将军和器物阁之手的器械太多,已然见多不怪。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徐晃右手托腮,微微思索之后,眼光看向了典韦。 “典将军,这东西要是用来攻城,换了石块一定把守军砸的抬不起头。” “公明有眼光,但一定要多,要准,且要有精锐保护,就能救很多兄弟的命。” 二人说着又看向叶欢,此刻大公子正在用双手一寸一寸的检查着发射杆! “曲阳,还是有裂纹,按这个强度,恐怕打上十几次就要断了。”片刻之后,叶欢抬头对曲阳道。 后者点点头:“将军,我已经试了徐州附近的十七种材质,回晋阳再加以精研。” “叶欢你来。”陈玦蹲在地上,用石子画着什么,闻言就对二人招手。 众人一起走了过去,却见地上画的是一些弯曲的线条,还有着自己看不懂的符号。 “叶欢,刚才我听了,应该是八息。”陈玦目光中带着询问。 “嗯,八息两百步,一息二十五步,应该没错。”叶欢点点头。 糜贞首先反应过来,他们说的应该是水囊在空中的飞行时间与距离。 “不行,太重了,速度也有点快,还得再试。”陈玦说了一句,又低头写写画画起来,竟是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叶欢见状摆摆手,示意众人让开,对陈玦而言,这是一种常态。有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他能在营中枯坐数个时辰。 “将军……”传讯士卒飞奔而至,看看眼前,他压低了声音:“晋阳贾军师书信。” 叶欢微微颔首,看了陈玦一言便道:“我们下去说,这里留给他。” 第1167章 天王盖地虎 庐江郡的一处大宅之内,张离坐在主坐之上,堂下七八名男子双手抱头蹲着。 最前面的中年人一脸苦相,心中叹息连连,怎么今天能遇见她? “三妹,两位姑娘都没事儿,就是中了迷药。”徵臻从堂后绕了出来。 “蹲好,没让你动,干什么呢?”叶冬守在门前一声轻斥。 “哼,士可杀不可辱,有本事你现在杀了我,绝不皱一下眉头。”后排有人奋然站起,慨然道,叶冬见了踏步向前,面对钢刀,那人却一脸不惧。 “呦?还挺硬气,可惜干的都是偷鸡摸狗之事。” “老七,别说了,快蹲下。”中年人急忙喝道,但见张离眼神一凝,立刻闭嘴。 后者看着站起之人,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接着微微扬手。 那人只觉颈中一痛,像是被蚊虫叮咬,当下用手捂住,却并未察觉异样! 看着张离面上轻蔑的笑容,心中不服便要出言。 但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舌头动不了了,麻痹感从口腔迅速无比的蔓延到整个身体。很快,他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发出噗通一声,摔得浑身剧痛,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大哥,麻烦你去院中准备水缸,把化尸散放进去,一炷香之后,等他全身都硬了,便丢进去。”张离侧头细声对徵臻缓缓言道,面上笑容不改。 “好!”神耳毫不犹豫,大步出屋。 蹲下的众人听了不由偷眼打量跌倒的同伴,他的姿势十分怪异,整个身体极为僵硬! 这一下人人心中生寒,没想到这个看似可爱的“少女”,下手居然如此毒辣。 中年人没有去看,双眼却是寒芒一闪。 “甲七,丧家之犬做的久了,连拼命都不敢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你的机会来了。” “毒王,在下不敢,甲七也是受人之托,绝无他想。”眼中寒芒消失,中年人立刻答道。方才徵臻出屋之时,他的确想拼死一搏,可张离的声音恰在此时传来。 “受人之托?是谁?” “毒王,您是知道规矩的,我要是说了,首领饶不了我。” “哦?”张离一笑颔首,眼光落在自己的指甲上:“甲七,你跟我说规矩?” “是定陵太守邱元,闻听江东乔公家有儿女乃是绝色,因此重金求我等动手!”甲七身躯微微一震,随即言道,再没有半点的隐瞒。 他行走江湖多年,刀头舔血,原本不会在意生死。可眼前的毒王离,他却深知那张可爱面庞之下隐藏的恐怖,谁又愿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张离玉手轻翻,继续看着自己的指甲,似乎那里有什么瑕疵。 “天下第一剑,越来越回去了,连这种偷鸡摸狗之事也要做?” “没有,首领另有要事,是我自己……”甲七飞快的说道一半,却是愣住了。 “要事?”张离的眼神变得颇堪玩味,笑着问:“说吧,是何要事?” 甲七语塞,事关首领,就不似方才了,他的眼神冷了下去。 “别想了,你那颗毒牙就算咬碎,也死不了,若想和当年的甲九一般,你尽管试试。” 听见甲九之名,甲七眼中立刻浮现出当日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浑身都轻颤起来。 “毒王,念在当年相识,你就让我自行了断吧。”说话时,他一脸的惨然。 “够义气,这么说,你就是要嘴硬到底了?”张离丝毫不为所动,另一毒王禽滑庚的仇恨她甚至可以放下,但王越不行,此人数度威胁公子,有机会一定要除掉。 叶冬的心思和张离相同,暗影内部,原本就有对此人的必杀令! 甲七默然,他不敢赌,不是惜命,而是一旦赌输了,就…… 房中陷入一片安静,就在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金铁交鸣之声。 甲七心中一动,可见张离目光依旧紧紧盯着自己,不敢轻举妄动。 来的是谁?难道是首领回来了? 叶冬也没有动,他能听得出来来人身手不弱,但徵臻并未落下风。手中的匕首紧了紧,准备出手干掉房中的另外六人,以大哥的经验,不敌定会退回屋中。 就在叶冬将动未动之时,打斗声消失了。 “天王盖地虎……”院中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令他眼中一亮。 “宝塔镇河妖。”徵臻的声音接着响起。 “莫罕莫罕。” “正晌午说话,谁也没有家。” 蹲着的众人耳力不足,一片茫然。甲七听见了,却也有点懵逼,这像是江湖切口,可味道不对啊?啥意思? 声音消失之后,脚步声响起,徵臻的身影出现在门前,身后跟着个白衣人。 三十许年级,皮肤白皙光滑,生的极为柔美,尤其那双凤眼,颌下却没有胡须。 看见叶冬,他微微颔首,嘴角一抹笑容看上去更是秀气,只是一闪而过。 后者亦微笑致意,好久不见十三了,当年洛阳救天子就是他们三人断得后。 “张离,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们,我有要事儿。”十三开门见山。 张离挥挥手,甲七与另外几人只觉鼻尖一香,很快相继软倒。 “这个人要特别看管。” “好。”十三点点头,回头招手,五六名黑衣人赶了进来,将堂中之人拖出。 “就是他,让我中了王越的金蝉脱壳之法。如今只知他往北,却行踪不显。” “金蝉脱壳?他要去哪儿?”张离的眉头一皱,随即放下。 “我们的兄弟只来得及留下四个字,西都,陈留……” “十三,他失去行踪多久了?”叶冬一旁问道。 “两天,我已经用千里传书通知首领,沿途的弟兄们回全力排查!” 叶冬想了想,眼光向张离看去:“他要往陈留,必须过江,最近之处该在清江。” 毒王则看了看徵臻,后者见之颔首。 “十三,那事不宜迟,我等立刻出发,追上王越!”张离断然道。 “好,要不要一审那人?”十三问道。 “你先去准备,把乔家两位姑娘也送回去。倘若真是金蝉脱壳之法,甲七一定不知他的目的。”张离说完起身,便向门外而去。 第1168章 清浊自分 晋阳,征东将军府。 书房内,贾诩正在看着木架上的地图,身侧站的是一身青衫的苟图昌。 “军师,我已下令暗影护卫赶往洛阳,一路暗中随行,保陈留王周全。” 贾诩目光不变,微微颔首:“西都这一手算是高明,陈留王若是到了晋阳,朝中必生纷争。但若是路上出来什么意外,怕立刻会有流言四起,牵连主公。” “军师,只要军师下令,图昌定有办法,让那些别有用心之辈闭嘴。”苟图昌想了想言道,身为大河之首,他比之当年不知沉稳了多少。 “现在还不到时候,朝中枝节横生,各地亦在顺水推舟。盖因有人清楚,想在战场上击败主公千难万难,但权谋之道,却未必可知。”贾诩缓缓的道。 “战场上做不到,权谋他们一样休想!” “图昌你要清楚,此刻我们重在一个控字,奉孝所言,后发制人乃是良法。你如今身在晋阳,只需确保一事,该要动时,就必须犁庭扫穴,不留隐患!” “军师放心,图昌清楚,绝不会打草惊蛇。” 贾诩闻言一笑,回到案前坐下,伸手示意苟图昌坐在对面,倒了两杯香茶。 “图昌你见过大河之水吗?” “大河之水?”苟图昌双眉一扬。 “大河之水,携带泥沙,污浊不堪,但你只要有耐性,将它放在那里,清浊自显。” “军师的意思是,等?” 贾诩右手轻摇:“不光要等,还需纵之,主公常言,高手对弈,比的就是耐性!” “报,铁骑营六曲,张海龙将军到。”门外传来侍者的声音。 “请。”贾诩一言,苟图昌随之起身迎往门前。 张海龙步入书房,见了苟图昌上去就是一个熊抱,二人已然有数年未见了。 “军师,六曲整装待发,随时听候调遣。” “张将军,立刻率军赶往东都,迎接陈留王一行,确保其安然来到晋阳。路上遇事,由你自决,图昌也会派人与你同行,切记要快。” “诺!” “边境各军,皆会与你协作,我已下令甘宁将军的蛟龙军,封锁大河一线。” “军师放心,海龙这便去,有我六曲在,定保陈留王安然无恙。”张海龙身躯一正。 “去吧,图昌会给你安排其余之事。”贾诩摆摆手,二人行礼并肩出屋。 张海龙出门就搂上了苟图昌,笑道:“原本今天要好好请你喝一顿,恰好长生哥也在晋阳,可惜要等我回来了。” “海龙,军中之事不必多说,你是定边王牌。不过我今早刚刚收到消息,会有人沿途刺杀,我给你的人,让他们贴身伺候,其余全部换掉,不可掉以轻心。” 张海龙重重颔首:“这些你说了算,我听你的就是。” “你也要小心,此次王越可能出手……”苟图昌说着,将张海龙拉倒院中大树之下,伸手就去解自己的衣衫。 “王越?”后者双目寒光一闪:“他来倒好,此人一日不除,就是将军大患。” 外衫除掉,露出了内中的一件藤甲,苟图昌小心翼翼的将之除下。 “这个你穿着,可挡刀枪,但切记不得近火。” “我不用,你留着,王越又如何?还不是被将军撵的似丧家之犬。”张海龙摆摆手。 “废什么话,穿上,我还有,此番并非战阵,你要保万无一失。” 说着话,苟图昌细细的为张海龙穿好藤甲,他们之间,原也不用太多的言语。 “我去,图昌你这什么味儿?” “忘了告诉你了,你等这趟回来再沐浴吧。”苟图昌系紧绑带,坏笑道。 张海龙苦笑摇头:“你也小心,好好对付那帮小人,我看他们就不顺眼。” “放心,将军就要回来了,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此时在郭嘉府上一处僻静的院落之内,小红姑娘坐在塌边,绝美的脸上写满愁容。 脚步声由远及近,房门被人敲响,她跑过去打开,门前站着的乃是叶春。 “你身上所中之毒,每隔半月就会发作一次,需有对症解药才能缓解。目下离师在外,我只能保住你的性命,却无法尽解!”进屋带上房门,叶春轻声言道。 “哦……”小红点点头,听了此言,她却没有多少焦急,只有着淡淡的哀伤。 “前番发作,是因为那张家公子对你用的迷药恰好成了药引,若不是遇见赵将军,又有百济丸在身,恐怕你尸骨已寒了。” 小红淡然一笑,这几日相处,她已经习惯了叶春冰冷的语气。 “我大哥如何?” “日前回云中去了,未见异常。” “那便好,只是……”小红说着幽幽叹气,接着目视叶春:“你们意欲如何?” “这段时日,你便待在府中吧,待离师回,自然可解你体内之毒。” 叶春说完,转身便要离去,小红想了想还是喊住了她。 “姑娘,劳烦你给郭大人带句话,小红可以毒发身亡,但绝不会与主家为敌。”这番话她说的十分坚定,虽然心中有失望,可世事原本如此,大哥待他亦是有情有义。 叶春的脚步一顿,回过神来看向小红的目光带着一丝欣赏,亦有一丝认可。 她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主人需要她牺牲,身为暗影也会毫不犹豫。 “公子说了,会善待姑娘,你死不了,公子就快回京,有什么话你见着再说。”语气依旧冰冷,春夏秋冬,苟图昌便有言她的名字应该和叶冬对调才恰如其分。 “公子?你说的是……叶欢将军?”小红闻言秀眉扬起。 “当然。”叶春丢下两个字,出屋去了。 “叶欢……他会如何对待义父?大哥又会如何?”眉头重新紧皱,小红若有所思。 听闻自己身中奇毒的那一刻,她反而有些释然,当日答应王允,早已存了必死之念。 权谋之中,人命和战场一样犹如草芥,她最担心的是王宇。每次提起叶欢,他总是毫不掩饰那种尊敬之意,那份兄弟情深,可一旦…… “对了,赵将军问起过姑娘,让你好生修养。”房门关上,叶春的话语传来。 “赵将军?”脑海中忽然浮现当晚的画面,小红的脸又红了起来。 第1169章 和盘托出 安和殿,月夜之下树影飘摇,进入深秋,晋阳已经十分寒冷了。 刘辩负手向天,口鼻之间白气萦绕。 “陛下,站了好一会儿了,回去吧,外面冷。”黄池伺候在侧,身边是四个小黄门,人人手中提着暖炉,将少帝围在其中。 “没事儿,我不冷,师傅快回来了吧?”刘辩目视星空,摆了摆手。 “君侯已经到了并州,不日将至。”黄池说着话,为少帝到了一杯热茶,双手奉上。 “陛下,暖暖身子,小心烫。” 刘辩接过喝了一口,口中的白气更甚了。 “你们全部退下,朕要和总管说话。”少帝挥挥手,小黄门闻令后退。 紧了紧身上的裘皮大衣,刘辩低下头来。 “黄总管,若是先帝在时,又会何为?” “陛下,朝中之事,奴婢不能妄言。” “妄言?”刘辩嘴角露出讥诮的笑容:“总管你又何时妄言过?当日在小平津,若不是总管和柳黄门,朕在何处?他们又在何处?” “陛下,光禧初年之事就在不远,十常侍误国,各位大人有所忧虑却也不差。” “十常侍?哼,当年他们猖獗之时,怎么不仗义执言?如今却要拿后人问罪。”刘辩面色一寒,说着却是哑然失笑:“师傅善待赵历,就是与内臣勾连?岂有此理!” “黄总管,你说师傅回来会如何?” “以君侯为人,既然做了,就绝不会弃之,但……”黄池言犹未尽。 “说得好,师傅定然不会退让,朕也不会让他为难。” “陛下,奴婢看来,这些还是让君侯自己处理,陛下在此事之上不宜多言。” 刘辩看了黄池一眼:“又是协调之道?当真不知所谓!朕乃大汉天子,若是不能依照心意行事,致使忠贞之臣,为人诟病,又有何意?” 后者听了连连点头:“陛下说的是,说的是……” “看什么,都给我走远点伺候,不叫你们,不许过来。”黄池说着对内侍挥了挥手。 “陛下,先帝在时也是如此,陛下身为天子,双肩有千钧之重,自然负担极大。”走上前黄总管轻声道:“陛下有何不顺,说出来也好,不可憋在心中。” 刘辩闻言哑然失笑,指了指黄池道:“那朕光喊出来也不够啊。” “奴婢有办法,陛下稍等……” “柳黄门,过来伺候,我要离开一下。” 少帝听着来了兴趣,却不知黄总管意欲何为? 很快,柳迟一路小跑着过来,黄池一路小跑着去了。 “陛下,扬州刺史刘繇刚刚进献几位江南美女,陛下要不要?” “滚一边去,如今唐姬就要临产,朕可没这个心思。” “陛下,一定是个皇子。”柳迟笑道。 “你说的,如若不是,朕唯你是问。” “……”柳迟一怔,刘辩见了摇头莞尔。 说话的功夫,黄池跑了回来,身后跟着几名侍卫,捧着各式各样的护具。 “柳黄门,过来帮忙。”黄池招招手,柳黄门屁颠颠的跑了过去。 二人协力,很快穿戴起来,那一套防护服穿在总管身上,显得颇为臃肿。 黄池跳了几下,双拳对撞,不能弯腰行礼,他只能蹲下:“陛下,请……” 话音之中,柳迟过来送上了拳套。 刘辩不由摇头道:“黄总管,你可不吃朕打,不如打沙袋吧。” “陛下,沙袋乃是死物,没劲,君侯说的,打多了还会伤及内脏。您看奴婢这活奔乱跳的多好?”黄池说着,不时左跳一下,右跳一下。 “好,朕收着点力。”见到眼前一幕,刘辩笑着带上了拳套。 “不用,不用,陛下尽管全力打,奴婢趴下了,还有柳黄门。” “对对对,陛下用力打,奴婢替补!”柳迟接的飞快。 “黄总管,你可小心着点,朕来了。”刘辩双拳一撞,揉身而上。 深宫之中不时响起“噗通”之音,偶尔夹杂着天子的几下笑声。 城西,赵家院落,大门紧闭,很多晚上前来想要吃上一碗月牙馄饨的都失望而归。据说是东主感染了风寒,已经有三四天没有出摊了。 东厢房卧室中,赵历正在收拾着包裹,大大小小的物件堆在榻上,颇为杂乱。 木门打开,女人捧着一碗热汤走了进来,见丈夫忙碌着不由微微皱眉。 “主家,今晚天凉,先把热汤喝了吧,让我来。” 赵历抬头看了看妻子,柔声道:“我知道你不想走,但我们有这门手艺,到哪儿都能活。” 女人默默上前,将热汤奉在丈夫手上,也不说话,径自收拾起来。 赵历摇摇头,低头喝了一口,一股热气顺着喉头而下。 想了想,他上前捉住了妻子的双手,将她转过身来坐在榻上,双目平视对方。 女人不禁有些慌张,这几日丈夫忧心忡忡,今晚就更是异常了。 “秀娟,我们和离吧。”对视片刻之后,赵历深吸一口气言道。 “和、和离?”后者闻言双眼睁大,嘴唇也颤抖起来,接着双肩耸动,目中蕴泪。 “你别误会,都是我的过失,今番若是不走,怕有杀身之祸!”赵历说着苦笑摇头:“我本就是偷生之辈,有这段日子已经足够了,但却不能连累你。” 秀娟的大眼睛扑闪几下,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她不禁伸手抓住丈夫的双臂。 “主家,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好吗?我、我跟你走……” 赵历闻言闭上双目,抬首向天,很长时间之后,他才低下头来。 “好吧,我告诉你,听了之后你要听我的。”说着话,他坐在了妻子身边。 “我是东都人,但不是普通人家,自幼便过继给家中叔父,延续香火。他是十常侍之一,讳忠……”赵历缓缓的打开了话匣子。 秀娟一旁静静听着,偶尔面上露出惊讶。其实从之前种种,她隐隐能猜到丈夫之前绝不一般,但没有想到,他居然有那么大的来头。 夫妻二人在房中说着过往,此刻太原府衙门的大门打开,七八个衙役走了出来,快步往城西而去。 第1170章 你们是假的 赵历的一番诉说,足有半个时辰,秀娟一旁听得很是认真。 十常侍之子,东都洛阳的顶级纨绔,甚至能与大公子相提并论! 这一切离她太过遥远了,她不懂,但有一件事情却是刻在心里的。 矢志不渝的爱情? 有,秀娟虽是个普通农户家的姑娘,但性格却十分倔强。 她不是那种外放的,可一旦坚定,看似秀气温和的她却很硬。 婚后的相处,她是被自己的男人深深吸引的,赵历身上有着一种气质。 “主家,我听你说完了,你说大公子都拿你当朋友看了,还有什么好怕的?”秀娟略显轻松的道,在晋阳百姓心中,叶欢的地位有时候比刻骨铭心的爱情更管用。 “你……”赵历愣了,我说的不够清楚?谋反之罪可是重至诛九族的。 “主家你别怕,咱们大公子心胸大,说话从来都管用,他不会为难你的。”秀娟又安慰起丈夫来,反正从小,父母就说最可怕的就是叶欢,当然现在大公子变好了。 “我……”赵历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头涌起一股不该有的酸意。 他苦笑摇头,什么时候了,还能有这种想法? “秀娟,就因为他是我的……朋友,我才要走,否则他会有麻烦。”赵历斟酌着道。 “主家,没事儿的,大公子才不怕麻烦!你知道李大人吗?他当年干的坏事可一点不少,大公子一直护着他。现在呢?人家变好了,当了大官,你也变好了呀!” 虽然知道不合时宜,赵历还是不禁翻了个白眼,这特么叫什么事儿? “主家,心事说出来就舒服了,我没读过书,不懂那些大道理。我们晋阳人就认大公子是好人,我就不信他们敢拿你怎么样,我跟他们拼命。” 看着秀娟面上的坚定,赵历不禁柔肠百转,没想到…… 他不由伸手搂妻子入怀,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抱住,这一刻所有的烦恼似乎消失不见。 “主家,主家,我、我月事儿来了……”秀娟面上发烫,低着头小声说道。 “我知道……”赵历在她耳边轻声道。 “砰砰砰……”就在此时,院门却被急速的敲响了。 赵历当即面色一变,接着就听“咔擦”声传来,门闩也被踢断了。 秀娟反应过来,挣开丈夫的怀抱,冲到门前拿了低门的木棍便冲了出去。 “该死的,敢弄坏我家大门……” “秀娟。”赵历回过神,妻子已经冲出去了,他急忙跟上。 为首的衙役进了内院,刚推开小门,就听一股劲风扑面而来,急忙伸手去挡。 “啊!”秀娟的一棍正好砸在他小臂之上,钻心的疼痛让他叫出声来。 “该死的强徒,敢在晋阳打劫,送你去官府。”秀娟尤自不休,持棍再砸。 “住手,好大的胆子,竟敢袭击官差?”大喝之声随之传来,却是慢了一点儿。方才他被秀娟的一句话弄懵了,送我去官府?我就是衙差啊? 秀娟听了收住木棍,疑惑的看了看眼前众人,的确穿着衙门的衣服。 赵历此时冲了出来,看看衙差手中的钢刀,他立刻将妻子拉到了身后。 “尔等何人,居然敢深夜擅闯民宅,还有王法没有!”不等对方出言,他厉声喝问。 衙差一愣,面前男子瞬间爆发出的气势,让他心中一颤。 这不奇怪,赵历之前是何人?眼里哪儿有衙差?现在就算落魄,却犹有余威。 “我乃太原府衙差,奉命前来捉拿疑犯赵历,就是你吧。” 赵历闻言点点头,刚要说话,秀娟却转了出来,挡在他身前。 “主家,他们是假的。” 衙差彻底懵逼了,当年在长安,可没人敢这样,我是假的? “你这妇人,休要乱言,走开,别挡着我们捉拿人犯。” “你别骗我,晋阳的衙差从不会踢坏百姓的家门,你们一定是假的。”秀娟手中木棍一紧,咬着下唇说道,面容之上写满了倔强,赵历拉她她也不管。 “你看看我这一身官服,岂会有假。”衙差胸口起伏,摸了摸衣衫双眼一棱道。 “官服也有假的,反正太原官差从不会毁坏民居。”秀娟丝毫不让。 “谁说的?” “叶大公子说的,怎么?大公子说的也有错?”秀娟脖子一梗,大声道。 此时周围街坊听见声音,有不少人出来看热闹,平日里赵家夫妻的人缘极好的。 衙差的眉头皱了皱,他们都不是并州人,这才被派来捉拿赵历。但小娟之言提到叶欢,他还真没有胆子辩驳,除了那个土不拉几的王都头,谁敢找叶欢麻烦? “刁妇,休要信口雌黄,给我抓起来!”听着门口的脚步声,衙差生怕夜长梦多,指着秀娟骂了一句,就下令抓人。 “你说谁刁妇,本公子杀你全家!”随着大喊,空中一物飞来,直击面门。 本来以衙差的身手是能躲开的,但却被喊得有些心寒,挡得慢了,汤汁淋了一脸。 看见妻子要被抓,隐藏在心中已久的气势不觉便爆发出来,赵历完全是下意识的。 “给我抓人!”衙差抹了把脸,气急败坏的大叫,一众衙差立刻冲了上来。 手中汤碗砸了出去,面对明晃晃的钢刀,赵历丝毫不惧的又迎了上去。 秀娟的木棍高高举起,她已经忘了害怕。 “叮叮叮叮叮……”人影一闪从天而降,清脆的声音响成一片。 所有人眼中一花之时,哎呦之声连响,跟着五六把钢刀齐齐落地,错落有致! 上前的五六人都捂着自己的手腕,瞪大眼睛看着场中的白衣人,他的兵器呢? 场中一时安静下来,来人出手便震慑全场,他的剑快得根本看不见。 屋外传来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十分清楚,张扬狂傲,但却带着喘息…… “都给我住手,谁敢动,本公子烧了你家!” 衙差头子双眉一皱,这句话怎么听得如此耳熟?说话之人和赵历是一伙儿的? “让开,让开,别挡道。”声音渐渐接近。 秀娟一脸茫然的看向丈夫,赵历的眼光则盯着院门,他怎么来了? 第1171章 项庄舞剑 随着话音,一个“肥胖”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经过小院门的时候,衣服被门边刮了一下。 “赵孟云,你家这院门也太窄了吧。”胖子抱怨了一句,看见白衣男子却满脸堆笑。 快步行来,把两名衙役扒拉到一边,也没睁眼瞧一下。 “高先生,果然厉害,难怪大哥说,那云雾茶只有您能采。” 后者微微躬身:“见过主家,幸不辱命。” “何方直,你来作甚?”赵历回过神来问道。 “何,何方直?”衙役们听了这个名字,都是心中一沉。 如今虽然没有了何大将军,可少帝对何刚极为信任,加上何叶欢情同兄弟,何大公子在晋阳依旧可以呼风唤雨!只不过最近一直比较低调,深居简出罢了。 “我来看热闹。”何刚轻松的说了一句,看看拿着木棍的秀娟,却是微微颔首。 “何,何大公子,这赵历乃是内臣余孽,我等奉命前来拿他的。”为首之人上前道,来的不是张叙李韬而是何刚,说起来他们之间可是怨仇颇深。 何刚笑了笑,也不理睬对方,直接对赵历言道:“孟云,你我的账该算一算了吧。大哥宅心仁厚,不与你一般见识,本公子不行。” “啊?”秀娟听了一愣,急忙站在丈夫身前,给何刚行了一礼,鼓足勇气道: “何大公子,那与我丈夫无关,再说大公子也不计较了。” “何方直,你想什么时候算都可以,一人做事一人当。”赵历将妻子拉到身后。 何刚不置可否,脑海中却出现了方才的画面。 “方直,此次之事,当真非你出马不可。”书房中张叙郑重的言道。 “干嘛非得我?你行,李韬也行,不就是个太原衙门吗?”何大公子颇为不屑,当日见到赵历,他能放下,一来的确是父辈的恩仇,二来更是看着叶欢。 张叙摇摇头:“这一回与前番不同,朝中说大哥包庇内臣余孽,倘若我出了面,他们定有说辞!十常侍已亡,一个赵历又能如何?此乃项庄舞剑也。” “项庄舞剑?言之,陛下对大哥信重,这点小事,又能如何?”何刚沉吟片刻道。 “方直,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如今各地都不安定,若没有大哥,早就镇不住了。一旦大哥的威望有损,天下诸侯便有机会,因此要防微杜渐。” 何刚沉默,接着微微颔首,对门外道:“去请高先生前来。” “言之,你现在是出口成章啊,的确比我看的通透,看来那个太学博士不是买的。” “哈哈哈哈哈,跟大哥久了,总得拾点牙慧不是?”张叙傲然一笑复又正色道:“方直你与兄长虽也兄弟情深,但却是陛下表兄,最为合适应付此事。” “说的有理,张言之,当年在晋阳,你是不是也躲在大哥背后出谋划策?” “没有没有,最多弄点馊主意。”张叙一言,二人尽皆莞尔。 不多时白衣人到了书房,何刚交代之后,他立刻飞身潜藏到了赵家,才有方才一幕。 高先生是谁?左慈高徒,秦思师兄,后被叶欢忽悠来了晋阳,从此不可自拔。 科研技术最重要的是什么? 想法?理念?当然没错。 但雄厚的资金是不可或缺的,张叙就是器物阁最大的金主。 何大公子来到晋阳,张二公子当然不会放过他,这家伙也是富得流油! 于是乎在征得大哥和军师的同意下,高擎成了何刚的客卿,顺便兼职保镖。 研究工作?何公子在家中准备了一套研究室,高擎可以予取予求! “说得好,那就跟我走吧。”看了赵历一会儿,何刚点头道。 “何公子,此人是叛逆余党,该由州府捉拿审问的。”衙役一听不对劲,急忙言道。 何刚睥睨:“叛逆余党也得本公子先算账再说,你不服喊你们丘大人来我家要人。” 后者闻言还要说话,何刚的面色冷了下来,他不由一怔。 “好吧,你我之间,终究要有了断,与其被他们折辱,还不如痛快。” “好,这才是当年洛阳赵公子的样子,带走!”何刚一挥手道,侍从立刻上前。 “等等,要带主家,我也跟着。”秀娟抓紧了木棍。 “呦,没想到孟云你还得了个好夫人,那就一起带走。” “何方直,你不守规矩!”赵历眉头一扬骂道。 “规矩?本公子就是规矩,带人!” “赵夫人,不想你相公受罪,就老实点,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见秀娟又要扬起木棍,何刚急忙道,内心之中他对这个女子颇为欣赏。 听了此言,又见赵历不语,街坊们也不敢说话了,看样子是何大公子占理啊。 这边拖着赵历夫妻上车,他们一言就看见了车中的张叙,正在微微而笑。 见二人惊讶的目光,二公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们坐下。 马车开动片刻之后,张叙才为赵历夫妇倒上了香茶。 “孟云,你的运气当真不差,夫妻一体,倒是令人羡慕,赵夫人,敬你一杯。” 秀娟惊疑不定,见丈夫捧茶喝了,这才喝了一口,顿觉齿颊生香。 “张言之,都是你安排的?”赵历问道。 “你知道就好,现在也不用想太多了,在晋阳才最安全。有我和方直兄在,谁也不敢动你,大哥就快要回来了,到时自有计较。”张叙淡淡一笑。 赵宅这里的事情,立刻便有人通报贾诩,书房之中,郭嘉与陈宫尽皆在座。 凉州之战后,定边军分批撤回晋阳,陈宫第一批返回,走的是水路,今晚刚到。 挥手让侍从退下,贾诩捻须微微一笑,谓二人道:“张二公子不简单啊,知道让何公子出手,他们之间众人皆知,何刚出面,名正言顺。” 郭嘉闻言颔首,陈宫却是眉头一皱:“朝中倾轧,由来已久,却不料此时还有人不识大局。二位军师,李傕送陈留王前来,定是别有用心,还需小心防范。” “公台,以你之见,当如何对之?”贾诩问道。 第1172章 防微杜渐 赵宅发生的事情,很快到了贾府,司徒府也收到了消息。 闻听此讯,王允微微皱眉,面带不悦的让下人退下。 “司徒,君子不背言人过,可叶征东如此,却也有些过了。”王司徒对面,坐的正是车骑将军董承,说话之时连连摇头。 “悦之性格便是如此,当年在洛阳亦可见一斑。” “司徒之言,董某不是不知,叶征东的确有纨绔之气。可此事怎能与之前相比?十常侍乱政,国之叛贼,合该天下共诛之。赵历乃内臣余孽,此等人有何义气可言?” “说起洛阳,此人亦是恶行累累,也不知叶征东究竟意欲何为?” 董承忿忿的道,语中不平,一双眼睛却不时在王允面上巡游。 “董车骑,不需如此,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叶征东忠君爱国,天下皆知。” 董承看的仔细,王允话虽如此,眼神却已然有所不悦。 “司徒说的是,但就怕他恃宠生骄……” “到了晋阳,董某方知,百姓心中只知有大公子而不知有天子……” “好了……”王允一拂袍袖:“此话不能乱说,叶家在晋阳根深蒂固,枝繁叶茂,百姓如此亦是常年累月所致。观其过往,其言行虽有狂妄之处,其身却是极正。” “司徒,董某今夜前来,就是要直抒胸臆!是,叶悦之身出名门,天赋横溢,文武双全。异族望风,蛾贼丧胆,数度挽大汉狂澜于既倒,董某亦是心中佩服。” “先帝信重,连番提拔,更让其担当皇子教授之职位,便是表其功之道。” 董承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可越是如此,董某心中却越有隐忧!司徒,当年董仲颖在凉州又岂不是人皆称赞?可后来了?谁能想到他会成为国贼。” 王允闻言皱眉,却是欲言又止,深深的叹了口气。王宇放走小红,这件事在他心中埋下了一根刺,此时王司徒有了点当年何大将军的感受,挥之不去! “其能越高,倘若为祸也是越甚。此刻叶征东带甲十余万,百姓归心,更兼天子视之为师。可说此时之叶欢,声威势力还要远胜当日之董卓。” 看了司徒一眼,董承心中暗暗点头,又道:“我也希望叶征东能一如既往,忠君爱国,则以其能,就能助天子扫平四方,但所谓防微杜渐,亦不可轻忽。” “司徒,董某所言,皆出肺腑,虽无大过,小处已显,此刻就要醒之。”董承一脸正色,慷慨激昂,目光无比坚定。 “董车骑你也说了,都是小处,悦之确有不拘小节之行。”王允斟酌着言道:“但你不要忘了,叶公还在,就能制悦之,令无大过。” “司徒说的固然有理,可眼下叶公年岁几何?人活七十古来稀,若是叶公不在呢?”董承立刻反问道,见王允露出思考之状,他又起身一礼道。 “司徒,此时限之,对叶征东也是好事,没有行差踏错,岂不两全其美?” 王允听了闭上双目,心中过着董承方才之言,片刻之后不由微微颔首。 “军师,奉孝,朝中想对主公不利者怕也极少,更多还是见主公锋芒太盛,是以怀忧。”贾府书房之内,陈宫沉吟良久之后终于言道。 “锋芒太盛?若无主公锋芒,大汉先今若何?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郭嘉接道。 听出郭嘉言中不忿之情,陈宫微微一笑。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奉孝之言是也,尔等并未细想,若无主公,天下若何?” “公台兄,嘉也只是在这里说说。”郭嘉笑着为二人满上茶水,自己喝了一口。 陈宫颔首,又道:“如今观之,主公那场重病,当真来的不是时候。否则有他坐镇洛阳,连接一众老臣,又有军师运筹帷幄,内臣外戚董仲颖,终究不能得逞。” 贾诩摇摇头,将香茶放在嘴边,叹了口气:“然亦奈何?” “军师,以在下浅见,既然有流言与世,我等不妨水来土掩。主公立身正固然不惧,但道理之事,越说越明,倘若人人知之,便无所害了。” “公台说得好,水来土掩,此法可以行之。”郭嘉点点头。 “法是良法,却还不到时机,赵历之事,不过癣疥之患,成不了大气。诩心中所虑,还在陈留王!公台,奉孝,唯有此事可能让天子……” 贾诩之言没有说完,陈宫郭嘉听了却是齐齐一震,目露深思之色。 “是以要点还在此间,护其安然前来只是其一,随后怕才是纷争将起之刻。” “到时怕是不止朝中,各地亦会纷至沓来。”郭嘉眼中一亮,眼神看向贾诩。 “奉孝所虑不差,必会如此。借朝中之事牵制主公,是其唯一的机会,我等想要应对,在晋阳需后发制人,但在……不但要先发先至,还需一句中的。”贾诩捻须道。 “报……军师,臧将军率领九曲,护卫长公子已到晋阳近郊,方才刚有消息,卢中郎病危,叶公已经往将军府去了。”此时门外传来侍卫的通报。 陈宫听了,不由得皱眉叹息:“老臣之中,朱中郎与子干公向来对主公信任有加,可惜来到晋阳之后便是水土不服,染病卧床,否则朝中怕也不会如此。” “公台,此言不差,袁太傅位高却是虚衔,叶公身份,也不便太过出言。如今之势,文先公就是举足轻重,此人稳重少言,眼光却是精准。” “军师,你说他们何时会去文先公府上?”郭嘉接着问道。 “去则必去,时则不知,只是此刻,贾某却要往子干公府上去了。”贾诩说着起身。 “立刻飞报主公,中郎病危,可速速先回晋阳。” “诺!” 叶公深夜时分得到消息,立刻驱车赶往中郎府,与卢植乃是多年至交,情深义重。如今闻讯,心中不禁悲戚,中郎无子,唯一的女儿远在千里之外,他必要主持的。 赶到门前,叶丁放下踏凳,有一辆马车同时到达,正是太尉杨彪的车仗。 第1173章 委屈你了 见到叶公车仗,杨彪快行几步过来行礼。 “文先有心了,你我先去见过子干。”叶正微一抱拳,伸手相请。 “叶公先请。”杨彪当然不会走在前面。 叶正颔首,回头看看叶丁,后者立刻肃手恭立:“主家有什么吩咐。” 叶公想要说些什么,终是摇头一探,进门去了。 二人直奔卢植的院落,此刻心有所系,并不多言。 到了正堂,就见周勤挎着药箱出来,身后跟着的年轻人则是卢植从子,卢平。 看见叶公的目光,周神医微不可察的摇摇头,卢平急忙见礼奉茶。 “子勉稍待,我先去见过子干。”叶正说了一句便往内房走,杨彪却并未跟上。 侍女迎了出来,掀帘进屋,看见躺在榻上清瘦的卢植,叶公心中悲戚之情更重了。 “伯卿兄……”卢中郎已经颇为浑浊的双眼中闪现光芒,挣扎着就要起身。 叶正立刻快行过去扶住,口中道:“子干贤弟,好生休养才是。” 卢植一笑,让叶公扶着他靠在软靠上,喘了几口气。 “伯卿兄,弟一生戎马,俯仰无愧,死则死矣,兄长不必以我为念,只是可惜……” “贤弟休要胡言。” “兄长,天命不可违,只是可惜植未能见大汉再兴,芸儿也不在我身边。” “贤弟,月前为兄已经命人往蜀中送信了,芸儿一定会快马赶来。” 说起卢芸,中郎面上一片慈爱之色,接着却是面色一正。 “兄长,刘季玉也算芸儿的良配,老夫撒手,还有悦之照顾,我无忧矣。” 说着话,中郎用力向上坐了坐,再喘息几下道:“兄长,值虽缠绵病榻,却也闻听朝中之事,短见之人多矣。若无悦之,岂有大汉现在……” 也许是说的用力,卢植的面庞抽搐了几下,叶公忙一旁相扶。 “兄长,小弟将死,但仍旧心忧虑,王司徒此人权欲颇重,只怕来日!兄长,公伟亦是多病,能扶悦之一把的只有兄长了,不必有何顾忌……” “子干,老夫早就放手了,此番也不会坐视,方才我在门前碰见了文先……” “杨太尉?”卢植微微一怔:“他有心了。”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叶正让丫鬟去请太尉,三人一番相见,约有盏茶功夫方才出屋。 回到大堂,周勤还在用茶,叶公走进低声问道:“子勉,子干还能……” 后者放下茶盅微微摇头:“兄长,可以为中郎准备了,希望悦之可以赶得上。” 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当真听闻此言,叶正还是不免失望。 “叶丁,卢夫人去的早,子干又不肯续弦,今次之事,要妥善安置。” “主家放心,我一定帮着卢公子,要不,我今晚就留在这里?” 叶正微微颔首:“欢儿说你办事妥帖,但有所变,立刻前来唤我,老夫明早再来。” “叶公,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见叶正安排后有归府之意,杨彪一旁言道。 “太尉有请,自当奉陪,此间不便,你我上车再说如何?”叶正很快言道。 “好,叶公请。” 听见说话,叶丁已经飞奔出去,对叶四与一众下人交代。 “中郎与老主家乃是至交,一应所为,绝不可失礼,一切都要按卢公子的意思办。我今晚就在此间,明早夫人和老夫人定会前来,叶四你好生安置家中之事。” “丁哥辛苦,我一定招办。”后者重重点头。 “为主家办事,有何辛苦之处,你们几个留下,我去与卢公子商议一番。”叶丁立刻摆手,说着去了,对他而言,眼下亦是一个机会,红白事最显管家之能。 这边叶正和杨彪到了车上,侍书捧来茶水,叶公挥挥手让他离开。 “叶统驾车,其余各人退出五丈之外。” 听了叶正之言,杨彪微微颔首,见对方敬茶,双手接过。 “叶公,内臣外戚相斗,又有董逆行叛乱之事,大汉多事之秋!幸有叶征东几番绸缪,拨乱反正,方才有眼下局面。可如今卢中郎一去,大汉栋梁之臣,又少一人。” 杨彪一番直言,双目坦然,叶公则不置可否,静静倾听。 “经此一乱,东都火劫,先帝奋起之得,十去八九。诸侯心思各异,以彪观之,如今天下,也唯有征东将军可以相助天子,扫清寰宇……” “但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彪不想见此再成大汉掣肘,故今夜与公一叙,不会有任何隐瞒。智术短浅,却忝居高位,但心有江山社稷,亦不惧言之。” 杨彪说完一笑,捧起香茶细细品味,叶公目视对方,沉吟不语。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与之对行而过,看样子是赶往中郎府,却是王司徒车仗。 另一边,赵历夫妇到了何刚府上,虽然心中忐忑,可进了大门,秀娟的眼睛就不够用了。 谁家要住那么大的地方?光是进门那个客堂,坐上百余人都显得宽敞。 何刚并没有出现,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将他们带到了西南角的独院。 “赵公子,主家吩咐了,这段时日,请您与夫人在此处安顿。小人何西,有任何所需,尽管示下。”到了门前,中年人行了一礼,伸手相请。 “有劳了。”赵历点点头,带着秀娟进门,又有丫鬟婆子迎了上来。 “公子,夫人,沐浴之处已然准备妥当,庖厨就在西厢。” 看着对方身上考究的衣料,秀娟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她从小到大也没被人如此伺候过。 令她意外的是,丈夫并没有回答,看看他的侧脸,似乎在想着什么。 片刻之后,赵历方才摇头一笑:“知道了,庖厨若有,弄点桂花糕……” “是!”婆子施礼去了,丫鬟则领着二人进屋。 进了主屋大门,秀娟深深的吸了口气,好香,不但香,还令人舒畅。 丫鬟忙着倒茶添水,卧房之中,榻上是全新的被褥,看着就让人有睡上去的欲望。 不一会儿,婆子送来了桂花糕,那阵诱人的香气令得秀娟不禁咽了口口水。 “你们下去吧,沐浴之时再叫你们。”赵历挥挥手。 “夫君,你以前过得都是这种日子?那真的委屈你了。”秀娟认真的道。 赵历微笑摇头,抚上妻子面庞:“快吃吧,吃完好好沐浴一番,今日你也累了。” 第1174章 斯人已去 卢中郎病危,朝中大臣多来探望,天子亦亲自御驾前来。 少帝言及,当日在小平津,若非卢中郎,朕还不知身在何处。 天子亲来,君臣二人在房中一番叙话,似乎给中郎带来了不少的力量。 当天晚上,他居然喝下了三万稀粥。 可很多人都知道,这应该是回光返照,名垂天下的大汉儒将已经到了生命尽头。 第一场大雪如期而至,北地晋阳又被寒冷所笼罩,极目四望,皆是一片雪白! 叶欢纵马狂奔在官道上,照夜狮子此时似乎已经与白雪融为一体。 “中郎,等我……”大公子心里呼喊着,额头汗水流淌,发间白气腾腾。 当照夜狮子将速度展到极致,就像雪原上刮起了一道劲风,无影无形。 能够跟上将军的只剩花奇和典韦了,青花四蹄飞扬,踏雪无痕! 小虎牙则是咬牙坚持,胯下的汗血宝马亦是热气升腾!这匹骏马是张海龙亲自为他挑选的,为的就是在战阵上十二队士卒能够跟上将军的脚步。 叶欢心无杂念,一心纵马,照夜与主人心意相通,出尽全力。 如果说大汉边军是叶欢今世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一环,那么卢植就是他成为无敌统帅最重要的一位领路人。边军百战,中郎对他是倾囊相授,毫无保留。 洛阳城中,始终站在他身后坚定支持,还有自己视之如妹的卢芸…… 想到这些,叶欢恨不得可以生出双翅,可以直飞晋阳。 一声鹰啸从空中传来,飞羽在天,它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思,在为他指引方向。 三匹骏马飞速奔驰,在茫茫雪原之上留下了一连串蹄印,但很快就被飞雪所掩盖。 黄昏时分,雪终于停了,夕阳难得的露了一下面。 城楼上的士卒轮班眺望远方,看见那个身影出现之时,他立刻认了出来。 那是将军,旁人没有如此快的速度。 城门大开,叶欢带着一阵风雪从守城士卒们身边经过,衣袖飞扬。 “都给我让开。”熟悉的大喝之声也不知多少年没有响起了。 百姓们纷纷闪避,上点岁数的眼中出现的竟是缅怀的神情,大公子回来了。 一路狂奔到中郎府,离着府门五丈,叶欢已然飞身下马,冲向大门。 看着一身风雪,狂奔而来的叶欢,卢府之人急忙让开一条道路。 大堂之中,叶丁正捧起茶水想喝上一口暖暖身子,今日一直在院中守候。 “唰……”人影一闪,飞掠而过,手中的茶盅被劲风带的不稳,撒了一身。 “大公子?”叶丁来不及整理衣衫,迅捷的跟了上去。 “爹,爹……”就在叶欢全速冲到院门之时,内间传出了卢平的哭音。 叶欢心中一沉,来不及和院中多人招呼,他直奔卧房。 到了门前,他只见榻上卢平怀中,卢中郎的手软弱无力的垂了下来,耳边悲声大起! “中郎,欢来了,中郎……”两步就到面前,叶欢大声喊着。 可是卢植的双眼之中已经失去了神采,自己终究是慢了一步。 “兄长、兄长、伯父方才还在念叨着你。”卢平看清来人,泣不成声。 叶欢点点头,上前握住卢植垂下的右手。 余温犹在,斯人却已去。 “中郎,欢来迟了。”叶欢说着闭上双目。 当日征讨西凉,皇甫嵩殉国,大公子亦是伤痛。但可能因为前者马革裹尸,多了一份悲壮之情。再看看眼前的卢中郎,却不似当年率领万军,痛击异族的风采。 “大哥……” “征东将军……” “悦之兄……” 刚才一阵穿行跑的实在太快,众人只觉过去了一阵风,此刻才顾上招呼。 叶欢抱拳为礼,目光透过众人很快就看见了父亲。 整整衣衫上前,众人急忙让开道路。 “爹爹,各位,孩儿闻听中郎之讯,一路狂奔,失礼了,可惜……” 叶公微微一叹:“世事如此,乃是天命,悦之你且留下尽点心意吧。” “是,中郎在军乃是欢帅,在朝乃是前辈,与欢更有半师之义,合该如此。” “汝祖母与母亲处,会有人通报,今夜你我父子都在这儿陪陪子干!” “是!”叶欢躬身道。 父子二人说完,众人便就出屋,自有人入房为卢植收殓一切。 这边到了大堂,太尉杨彪、司徒王允、车骑将军董承,大夫伏完等一众大臣俱在,少不了又是一番见礼。 “悦之千里快马而回,辛苦了。”大臣们纷纷还礼,王司徒持叶欢之手道。 “叔父言重,欢之本分也,不敢当此二字。”大公子礼数周全。 王允的目光在叶欢面上巡游一番,微微颔首后不再多言,回到自己座上。 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今日叶欢虽也是态度恭敬,他却总觉少了一份当日的亲切。 同样的感觉后者也有,二人之间似乎已经产生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 这边车骑将军董承想要出言,却被王司徒眼神阻止,堂中只论悼念中郎之事。 “天子旨意到。”片刻之后,知客的声音远远传来。 众人整理衣衫,都到门前相候,来的是宫中总管黄池。 看见叶欢的身影,黄总管目中透出欣然,二人眼神交换,尽在不言。 圣谕:管城侯领左中郎将卢公子干,三朝老臣,公正刚直,文武双全。今不幸故去,国失栋梁,朕心极痛,当年乱贼忤逆,恰是卢公救朕与水火之中,如在前日! 今公逝去,朕加之为忠武候,公子卢平,加威南将军,宁乡候…… 黄池诵读圣旨,眼光不住看着叶欢,只见大公子一脸沉肃,却也不知在想什么? “忠武候,这个谥号相当不错了,却不知他日本公子若是……” “叶悦之,想什么了?你的理想是给别人谥号!” 估计黄总管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叶欢此时的心意。 圣旨读完,卢平上前下跪领旨,黄池一番抚慰,身后内臣送上了吊唁之礼。 “征东将军,陛下不知你能否赶得上,知你前来一定欢欣,请君侯出来叙话。” 黄池说着出门,叶欢快步跟上,一众大臣表情不一。董承偷眼看向王允,却见司徒看着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1175章 我被掰了? 缓步走到院中,黄池负手回身,眼神中有关切,也有安慰。 “黄门令,你这样喊叶某出来,可是给我找麻烦啊。”叶欢苦笑道。 “嗯,还是这黄门令三字听得亲切。”黄池听了连连点头,接着靠近过来。 “君候,奴婢也知君候心中烦忧,陛下日前提起还爆了粗口。” 叶欢闻言心中一热,却还是摇头:“你知道,还靠我如此近?” “许久不见君候,当真心中想念。”黄池一脸正色:“奴婢更知道子干公乃是君候良师益友,今子干公去,君候定会心中悲伤,奴婢心中不忍。” 说话间黄池看着周围,见院中只有他与叶欢两人,不禁伸手过去。 两手相碰,大公子出乎意料的没有寒毛倒竖之感,是以并未抗拒。 黄池心中欢喜,直接持起叶欢右手,当然他只是轻轻握着,再无后续了。 “我去,徐州一趟,难不成本公子被掰了?”大公子心中暗道。 “君候,其实奴婢懂你……”黄池认真的道。 “黄门令你差不多得了,有事儿快说。”叶欢笑着抽出了手。 黄池丝毫不以为忤,点点头接道:“我与君候自边军之时相识,由来十余年,蒙君候不弃,诚心相交,奴婢之幸也……” 说到一半,见叶欢眼光不耐,又道:“当年先帝在时,君候便会压抑自身脾气,为国隐忍。但今时不同往日,天子尚且年青,君候还该更加担当才是。” 叶欢闻言一笑,拍了拍黄池肩膀:“看来你真的懂我,好好伺候陛下吧。” 后者闻之更见欣然,摇头一叹道:“可惜奴婢残缺之身……” “停,别在这儿给我煽情,还有事没有?” “哦,君候,最近司徒和太尉都劝天子再纳后宫。但此时天子心中只有唐姬,便连皇后都很少亲近,是以中郎事后,还请君候入宫,善加开解。” “再纳后宫?”叶欢闻言双眉微微一皱,随即道:“这是你的事儿啊。” “奴婢在天子心中,岂能与君候相比?”黄池摆摆手,复正色道:“后宫之中,一人受宠,终非正常之道,眼下还好,日后却……” “嗯,黄门令说的是,不过你也不能躲懒,该说要说。” “奴婢终是内臣,有前车之鉴,说话太多,怕会招人非议,更怕牵连君候。” “怕个屁。”叶欢冷哼一声,搂上了黄池臂膀,后者扬眉,欣然自现。 “你放手做,欢从不委屈朋友。” “有君候这句话,奴婢便是身死也心甘。”黄池说着往叶欢怀里靠了靠。 “嗯?”大公子翻个白眼,松开了手,黄门令顿觉怅然若失。 “黄总管,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且不说太史公,你知道东方不败吗?” “东方不败?好威武的名字,君候且细说……” 片刻之后,当黄总管和叶欢走出院门之时,眼神中便多了一份自信。 “黄总管好。”宫装丽人迎了上来,对黄池盈盈一礼。 “不敢不敢,奴婢见过夫人。”后者急忙闪开行礼,居然真的是奴仆之礼。 宫装丽人正是袁鸾,此时一身淡雅装束,月色之下飘然若仙。 她身后一丈之处的明艳少妇眉间英气不减,看见黄池行礼,不禁摇头。 “鸾儿,毓儿,你们怎么来了?这晚上天冷,快点进屋。”叶欢走了上来。 “君候,夫人,奴婢告退了。”黄池一笑,施礼而去。 从叶欢成亲之日,他对袁鸾便十分尊敬,礼数周全,亦绝非作态。 “中郎与爹爹乃是至交,更是夫君师长,鸾岂能不来?”看见丈夫就在眼前,面露关切,袁鸾自是心中欢喜,但此刻却不能太过表露。 “没事儿,叶丁办事妥帖,鸾儿你不必太过操心,早点回去睡。”叶欢柔声说着,上前拉起爱妻玉手。 “叶悦之,你这一趟徐州,家中和姐姐为你牵肠挂肚,你却好,又弄了个糜家小姐。”郑毓说着也到了面前。 “毓儿不要多言。”袁鸾看看周围,对郑毓摇摇头。 “夫君,那糜家小姐鸾也见过了,亦是名门闺秀。” 叶欢摸了摸鼻子,脸上有点发烫:“鸾儿,毓儿,欢亦有苦衷……” 话没说完,一只柔夷掩在口鼻之间,柔若无骨,香气醉人,不禁深深一吸。 袁鸾芳心一颤,和叶欢夫妻多年,很多时候有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情意尽显。 “夫君行事,自有道理,毓儿也是念着你。” “是是是,毓儿你辛苦了,为夫保证,下不为例。”叶欢陪着笑又把郑毓的柔夷抓在手中,生育不久,郑毓体态丰盈,更是惹人遐思。 郑毓轻轻挣了挣,见叶欢握得紧,只能由他。 “叶悦之你就是这张嘴甜,让人狠不下心。” “是是是,都是为夫的错,晚上天凉,你们先回去,今晚我和爹爹都在这儿。”叶欢这趟出征半年多时间,郑毓诞下一女也不在身边,心中自有愧疚。 “夫君你奔波而回,也要保重身体,张公子他们还在等你了。” “嗯,等为夫忙完中郎之事,一定在家修身养性。”叶欢重重点头。 和二女说了会儿话,叶欢来到堂中,张叙、何刚、李韬等都在。兄弟相见,格外欢喜,尤其是何刚,当日洛阳一别,他们也有四年不曾见面了。 “师兄好。”叶欢不忘对扶摇一抱拳,哦,他现在化名高擎。 后者抱拳还礼,现在何刚对他待若上卿,平生志向得以施展,也是心满意足。 “大哥,赵孟云如今在我府上,谁也带不走他。” “那是,我们何大公子想护一个人,谁敢动,他还要命不要。”叶欢说着,捋了捋袖子,看的何刚心中一热。 “大哥……” “别跟我矫情,你我兄弟,什么都不用说。” 何刚一笑颔首,颇有感触的道:“大哥,如今赵孟云还当真有了几分气度,他那妻子虽是个农妇,姿色平平,却能患难与共,令人敬佩。” “方直你放心,你看上的为兄亲自给你说媒,就剩你了。”叶欢正色道。 第1176章 卧膝而眠 中郎府,卢植的灵堂已经设好,卢平披麻戴孝,跪与灵前。 叶欢换了一身素袍,在中郎灵前祭奠之后,来到了院中。 寒风吹拂,令人头脑清醒,侧院的小书房中,叶公身躯挺拔,正在奋笔疾书。 叶欢进屋,自然的接替了侍书的位置,为父亲研墨,父子二人很是默契。 一番挥毫,叶公额上见汗,这边搁笔,那里热水软巾已经送了进来。大公子亲自浸了递给父亲,随即便去吹干纸上墨迹。 “奉画,将这祭文送给卢公子。”交代一声,叶欢扶着父亲落座。 不用他交代,叶丁早已命人抬来了逍遥椅,自己则在身后拉动绳索。 大公子颔首,搬了个马扎坐在父亲脚下,为他捶起腿来。 叶公深吸了一口气,叶欢面上一派真诚,看得门前的叶统微微而笑。 “悦之,行了,为父有话与你说。”享受了片刻,叶公想要坐起。 “爹爹你说,孩儿继续。”叶欢双拳不停,叶丁立刻调节了座位。 叶公想了想,便出言问道:“欢儿,你一定是要护住赵孟云的?” 此言一出,叶丁面上欣喜之色一闪而过,拉动绳索的动作更加小心了。 老主家能当着自己的面与公子说事儿,足见信重,管家之位,终于名正言顺。 “爹爹,儿子为人你最清楚了,原本我是不愿再计较,十常侍之罪,在于己身,祸不及家人。”叶欢说着一顿:“但此刻,孩儿更不能让人动他了。” “不但不能动,还不能躲在方直府上,那算怎么回事儿?” 叶公听了白眉微微一扬:“欢儿你如此为之,是要显一以贯之之意?” “爹爹高明,一以贯之,孩儿既然护了他就要护到底,此事已然不寻常了。” “你若如此,官衙拿人也是正理,如何对之?” “拿呗,爹爹,不是孩儿自大,大汉律例,也定不得孟云的罪。”叶欢自信的道,论及刑名之学,即使满宠也不能与他相提并论。 “你若深思熟虑,便无差池,此事亦不过表象,其中多有繁杂之处。” “爹爹放心,孩儿这番回来,就要做给父亲看,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他们也休想在朝中得到。”叶欢说着,不忘小心的看了父亲一眼。 “怎么?怕为父说你?”叶公摇摇头,向上坐了一些。 “子干弥留之际,还在说着让你放手为之,你可知他心中最憾是何?” “中郎忠心为国,其心中最憾,不会是芸儿。该是当日洛阳之事,若非……”叶欢一叹:“孩儿今日又何须烦忧?” 叶公颔首:“子干心中之憾,亦是为父之憾,但一切都是天意。” “悦之,子干若在,可不愿见你有烦忧之态,大丈夫必有担当。” “爹爹,孩儿这不是在您面前吗?我就是再大,也是个孩子。”说了一句,叶欢身躯前倾,竟将头靠在了父亲双膝之上,闭上双眼,一脸享受。 叶公见了先是双眉一轩,右手扬起,却是轻轻落在儿子头顶。 卢中郎病故,叶欢心中悲戚的同时更加珍惜父亲。而叶公亦是心有所感,尤其那一句再大在您面前也是孩子,更是拨动心弦。 父亲的手落在头顶,转而轻轻摩挲,叶欢心中亦是温情涌动。 今日原本就是纵马狂奔而来,到后忙了大半宿,加上心事,大公子也是疲倦。此刻靠在父亲膝上,安逸之下不片刻竟然睡了过去,发出轻轻的鼾声。 叶公一愣,随即目中透出慈爱之色,抬头看了一眼叶丁。 后者见了点点头,立刻走到门前轻声吩咐:“快,去取两床毛毯来。” 见到方才一幕,叶丁先是惊讶,不料平日里威风无比的大公子居然也会有孩童的一面。可很快他又有些鼻头发酸,老主家眼中的含义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很快,侍书奉画送来毛毯,叶丁将房中炭火烧得更旺,又将窗子打开少许。 叶公靠在椅背上,这个角度他能清楚看见爱子的面庞,不久亦是睡去。 等叶欢挣开双眼,外间已见亮光,抬起头来看见父亲,他居然趴了一夜。 轻轻的站起身,为叶公掖好毛毯,叶欢舒展了一下颈项。 “叶丁,你做得好,辛苦了。”身边的叶丁双眼通红,神情却毫不懈怠。 “小的本分,不敢当主家赞。”后者躬身低语道。 “公子,老主家和您的早饭已经妥当,卢公子那里一切如常。” 叶欢笑着点点头,此刻房门轻轻打开,进来的是碧痕,叶夫人随之而来。 看见丈夫睡在逍遥椅上,神态安详,儿子睡眼惺忪,不禁一笑。 叶欢快步上前跪倒行礼,起来又抱了母亲一下,一派撒娇之状。 叶夫人食指曲起,在儿子额头上敲了一下,碧痕和丫鬟们皆是掩口。 “娘,再让爹爹睡一会儿,我们出去说话,咦?鸾儿怎么不在?”叶欢丝毫不以为意,揉了揉额角,挽上母亲的臂膀轻声言道。 叶夫人点点头,让儿子扶着出屋,到了门前方道:“鸾儿管教信儿,为娘的不便多说,可这天寒地冻,一大早就让他站着,这也太……” “你也别留在这里了,老夫人念叨着了,快点回去,顺便和鸾儿说说。” 见母亲说起叶信一脸怜爱,叶欢不觉想起自己幼年之时,心中感慨。 “愣着干什么?快点去啊!”叶夫人见儿子发呆,有催促道。 “唉,娘啊,信儿这次的确有点过,鸾儿责罚……” “你是当爹的,多大的过啊?难道还胜过你当年!”叶夫人不乐意了。 “啊!哦,是是是,孩儿马上就去。”叶欢败退,施礼就要走。 “等等……” “娘还有什么吩咐?” “欢儿,你这趟徐州,纳的那个糜家小姐不错,是个好生养。” “对对对,娘说得对。”大公子点头如捣蒜,其实这不难理解,下邳广陵并不远,母亲听见乡音,当然倍感亲切,因此看的越发顺眼了。 “对什么对,快回去,就是要站,站在大堂不行吗?” “是是是。”大公子也顾不上梳洗,径自去了。 第1177章 铁证如山 出了府门,少不得与前来吊唁诸人一番寒暄。 上得马车,贾诩郭嘉都在车中,还有一人形容短小,头发花白。 “不用多礼,聂先生,今次之事,又劳动先生了。”叶欢摆摆手,对二人一笑,又对聂宇抱拳。原本已经让他颐养天年,但郭嘉前番却请了对方出山。 “主公挂念,我这把身子骨还硬朗的很,待在家中才是无趣。”聂宇正色道。 “主公,聂先生老当益壮,哦,图昌更有举荐之功。”郭嘉一笑道。 “奉孝如此说,那是坐实呢?” “铁案如山,不容辩驳。”郭嘉说着看向聂宇。 “主公放心,那人现已在大河之处,北平那里,寻了一具相仿尸体。” 叶欢点点头:“聂先生出手,欢向来放心,请用茶。” 说着亲手为三人斟茶,先递了一杯给聂宇,才是贾诩郭嘉。 “奉孝,如此一来,加上文远之病,便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准备何时发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主公此言颇为高深,却不知出何经典?” “啊,那个奉孝,说正事了。”叶欢一顿,随即道。 “嘉这里已经准备齐备,至于时机,还要看军师那里。”郭嘉颔首。 “主公,此乃敲山震虎之法,眼下还不是时机,亦可与奉孝多些时间。” “好,文和安排便是,奉孝,不出则已……”叶欢点点头转对郭嘉。 “一击致命!”后者随之接上,三人皆是一笑。 “主公,聂宇还有一请。”这边喝了口茶,聂宇双拳一抱道。 “哎~先生有事尽管说,欢无有不允。”叶欢挥挥手。 “闻听苟首领说起,那匹夫还在,贼心不死要与主公作对。我想前往东都,若有良机,便为主公除去此患。”聂宇慨然道,一股气势油然而生。 “先生,这……”叶欢有点犹豫。 “主公放心,我从未放下身手,比之从前还有进益,主公不信,可问聂兄。” “欢岂能不信先生?只是先生若去,一切还要听图昌号令,万不可弄险。区区一个王越,不值!”看着对方认真的神情,叶欢亦正色道。 “是,多谢主公,那聂宇这便去了。”说着便就起身。 “先生定要保重,以自身安危为上。”叶欢急忙叮嘱。 聂宇下车而去,三人一路同行,到达叶府,却比平时晚了半个时辰。 叶四在门口侯着,见主家前来当先在前领路。 到了广场之处,就见雪地之中,站立着几个身影,身姿笔直。 看见父亲,叶恒,叶信,叶礼,叶毅一起过来见礼。 “爹爹,娘罚孩儿站满一月,爹爹回来再施家法。我不让大哥他们陪的,但他们非要陪着我站。”叶信第一个出言解释道,数子中,就他衣衫最为单薄。 还别说,论起抗寒,汉末当真远胜后世,寒冬腊月也不乏腿脚裸露在外的。去年一年,整个并州冻死之人不足十个,亦是叶欢心头得一份骄傲。 “恒儿,你是长兄,陪一次是兄弟义气,明日开始就不必如此了。”叶欢想了想道,几个儿子中,叶信身体最为强壮,在徐州更得了不少好处。 “是!还请父亲与母亲说说,北地天寒,越来越冷了。”叶恒躬身道。 叶欢点点头,眼光看向叶信:“信儿,要不为父当面揍你一顿?” 叶恒等听了都有点发愣,怎么爹爹回来就要揍叶信,还当众? “是,孩儿愿领父亲责罚,不过母亲话已出口,孩儿撑得住,也不觉辛苦。”叶信却是心领神会,徐州十几次,每次挨打之后,都会有所进益。 “好,你们去继续吧,为父与你母亲商议,家法不能容情。”叶欢摆摆手,小兄弟几个去了,叶信此时就知维护母亲声望,却令大公子颇为欣慰。 “主家,夫人已经重罚长公子了,再以家法,是不是……”叶四小声道。 叶欢负手一笑:“放心,不用你打,本公子亲自动手,家法定要维护。” “是,哦,小的绝无那个意思。”叶四忙道。 “行了,你可是当年敢砸本公子的,怕什么?”叶欢摇摇头迈步而行。 袁鸾领着众女接了出来,人人锦帽貂裘,面容如画,当真美似画卷。 左手边是飞云朵,右手边是郑毓,接下来却轮到了糜贞。周若兰与紫菱如玉反而要位列其后,这便是大世家的规矩。 当然如果秦思在,定会列位糜贞之前,但数月之前,她却随师父传道去了。 文化传播,是叶欢打造盛世得重要一环,而此时这种传播又多与宗教相关。 叶欢上前挨个相见,这边抱起小叶蓉,那边奶妈怀中的婴儿又叫出声来。 天气冷,小家伙被裹得严严实实,大公子接过一边一个,那亲热劲看的糜贞心中都有些诧异。人言生子是宝,可见夫君对女儿,却比儿子宠爱十分。 “夫君,待会儿见过祖母之后,夫君当对信儿施以家法。”等叶欢和两个女儿亲热个够,袁鸾方才正色言道。 “好,今日为夫亲手揍他,以正家法。”叶欢连连点头。 郑毓飞云朵听了亦是惊讶,夫君平日不会如此,便是家法也不亲自动手的。 别看叶欢在众女面前斩钉截铁,等到了祖母座前立刻就判若两人了。 “叶悦之,你幼年之时顽劣,十倍与信儿,要说家法,你又挨了多少?”和孙子亲昵不了多久,老夫人的出言语气和叶夫人绝无二至。 “祖母,你不能这样,孙儿现在也要面子的。”叶欢说着靠近老人家耳边。 “祖母,信儿这次的确有些过分,咱们晋阳叶家的门风不能不正,鸾儿也是在维持。不过祖母你放心,孙子揍他就是做个样子,我手上有数。” 老夫人听了一侧头,也靠在叶欢耳边问:“真的?” “当然真的,欢儿什么时候骗过祖母?” 一老一小在大堂中当众咬耳朵,众人并不惊讶,只是好奇他们说了什么。 等叶欢做好,老夫人咳嗽一声便道:“鸾儿持家严谨,很好,欢儿你是一家之主,执法要严,可得给老身仔细。” “是。”叶欢起身应诺,听着那仔细二字,不由一笑。 第1178章 吹影镂尘 远征归来,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儿子狠狠揍了一顿。 家人尽皆凛然,看主家下手之狠,叶家家法果然不容侵犯。 做好了祖母与母亲的工作,以大公子的手法,当然不会被人看破。信公子则求之不得,每次全身酸痛过后,接踵而来就是一种舒畅,此时苦练更见功效。 不过叶家之中,有一个人叶欢是瞒不过的,那便是郑毓。 她生孩子叶欢不在身边,丈夫归来,首夜袁鸾便让了出来。 “叶悦之你说,你是不是在装神弄鬼,我怎么觉得不对呢?”房中只剩二人之时,郑毓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看白天父子俩都有点眉来眼去。 “看你说的,为夫光明磊落,行的正,立得端,什么装神弄鬼?” 郑毓察言观色,也不说话,只将右手伸到叶欢的软肋之处。 “你再说一遍。” “毓儿,久别重逢,为夫想你了,谈这些有意思吗?”叶欢一笑。 感觉到腰间五指微微一紧,大公子连忙摆手,轻声道:“我说,我说。” 将郑毓的柔夷握在手中,叶欢这才将太平要术的锻体之法详细说了。 “原来如此,我就说你不会这么狠,果然有猫腻。” 大公子将手中柔夷紧了紧,陪笑道:“毓儿,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是吧。” 郑毓闻言眼波流转,看的叶欢浑身一热,身躯前倾。 “等等,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答不出你今晚就去夫人房中。” “问?还有本公子答不出的?”叶欢说着松开了领口。 “叶悦之你说,我和糜贞妹妹谁漂亮?”伸手挡在丈夫嘴边,郑毓笑着问道。 “你跟谁都是你漂亮,谁跟谁都是你漂亮。”叶欢脱口而出。 “口甜舌滑,一看就不是真心,人贞妹妹青春年少……” “对对对……对什么啊?女人就要到了毓儿你这样才更有风韵。” “真的?” “当然真的,定边叶郎,从不虚言。”叶欢说着靠的更近。 郑毓双手撑住丈夫肩头,轻声道:“我累了,你抱我过去。” “哎~”叶欢如奉纶音,此刻不由得庆幸后世刷过某音,否则还真难对付。 红罗帐暖,春风无限,次日早起练武的叶欢是精神奕奕,生龙活虎。 长棍信手而出,木架上挂着的十二枚铜钱同时扬起,高度轨迹尽皆一致。 待其下落,棍影再起,每一枚铜钱又被阻挡在了相同的位置,挂绳没有丝毫摇摆!更有甚者铜钱本身亦无转动,就像它们没有被木棍击打一样。 如此往复七次,行云流水。 普通人可能看不出其中奥妙,但楚南李云等却能察觉一些端倪。 将军的动作,每一个节点都像是之前的复刻,那种感觉极为玄妙。 到了第九次,终于有了误差,其中一枚铜钱被木棍点的激射而出,犹如利箭。 “当……”的一声闷响,十丈之外的挡板上,金黄的铜钱尽没其中。 叶欢微微皱眉,面露沉思之色。 “哈哈哈哈哈,由意使力,蕴而不显,知微见著,吹影镂尘,悦之大成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众人一看,正是大汉枪王童渊,身后站着长公子叶信。 “老师,徒弟的确有所进益,但总觉还是差了一些。”叶欢上前相扶。 童渊微微一笑,拈须答道:“悦之,以你如今境界,比之子龙还快了半步。此刻已然不容他人置喙,想要再进,唯有靠你自己领悟了。” 叶欢一叹:“老师说的是,可惜这世上再无第二个李进了。” 童渊说的道理大公子当然心知肚明,虎牢一战,直至今日他才完全消化。隐隐之间,自己也觉得快到大成境界,但哪怕是一小步,也是千难万难。 “悦之,老夫今年七十有二,有你和子龙这般贤徒,还有信儿……”说话间,童渊面带慈祥的摸了摸叶信头顶,长公子微微下蹲,小腿有些发颤。 “如今悦之你已是开枝散叶,身为兄长,子龙那里……” “老师,你这是想看徒弟媳妇了。”接过丫鬟递来的软巾,叶欢擦把脸小声道。 童渊毫不掩饰:“嗯,子龙出身不能与悦之相比,此处更要悦之你出力。” “信儿,去给你师祖拿件外袍来。”叶欢先是支开了叶信,这才靠近童渊耳边道:“老师,子龙今番还真有合适的,您老瞧好了,徒弟今天便去。” 童渊听了白眉一扬,面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好好好,那悦之快去吧,徐州一行,有进益的不仅是你,信儿亦是。老夫还要好好调教与他,日后必成大器。” “老师你教他,也得保重自己才是。”叶欢正色道。 “悦之,生老病死,世间常情,你要看开一些,老夫此生,已然无憾了。”童渊拍了拍叶欢的肩膀,转身而去,叶信不在,叶恒叶礼双双上前相扶。 看着老师的背影,大公子出了会儿神,此时叶四奔来送上一封信件。 展开观瞧,嘴角有着上扬,眼中的黯然一闪而过。 “边保,芸妹妹要来了,你带人去接,再去方直子安府上送信。”收起信件,叶欢对边保交代道,他和卢芸今生这份兄妹之情,绝无杂质。 “诺,马上安排。”边保说着去了。 “楚南,李云,今日我们去看看文远将军,再去中郎府上。” “诺,诺!” 回到院中,郑毓亲手为夫君穿戴整齐,去给老夫人夫人问了安,叶欢方才出府。 这边刚要上车,却是一辆马车行到叶府门前。 丫鬟下来摆好踏凳,窈窕身影缓步而下,看见叶欢,当即眼中一亮。 莲步款款的到了面前,敛衽为礼:“见过悦……兄长。” “琰……弟妹不必多礼,今日来,是和鸾儿她们一起去中郎府上的?”叶欢一顿问道,刚才面对蔡琰的眼神,不知为何,他下意识的就有点躲闪。 闻听那一个琰字,后者心中一喜,但随即而来的称呼却令她又是一沉。 这不是自己现在该有的心情,蔡琰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头说不清的情绪。 “兄长你忙,我去见过夫人。”说完转身,就往府门而去。 第1179章 苦不堪言 看着蔡琰的背影,感受着方才语气中的那份冷淡,叶欢不由摸摸鼻子。 “本公子是撮合良缘,心中无愧啊?嗯,是吧……” 想着登车便往回春居而去,到了巷口就见车马如织,门前排起长长的队列。 此时的回春居已经和以往不可同日而语,周勤本就名声在外,加上叶欢来自后世的知识,加以印证。相得益彰之下,还有所进,已俨然大汉第一名医的架势。 在晋阳城中占地十亩,如此医馆,满大汉你找不出第二家。叶欢是将它作为综合性医院和人才培训机构来打造的,各地慕名而来之人络绎不绝。 “南哥你去打个招呼,我们走小门,省的麻烦。”叶欢一声吩咐,马车转向,朝另一端而去,南门之处算是住院部,一般只有内部之人进出。 楚南的速度很快,等叶欢绕到小南门,已经有人出来迎接了。 “君候来的早啊,可是探望文远将军?”清瘦的中年男子,目中神光湛然。 “有劳仲然兄亲迎。”叶欢一抱拳,神色中颇为尊重。 “君候,前番言及那种痘之法,月前用于一濒危孩童之身,确有奇效。睿已经细细记录在案,君候近日若有闲暇,我想登门拜访。” “哦?仲然兄果然不凡,不需劳动,后日吧,送完卢中郎之后,我来回春居。”叶欢闻言面现喜色,想了想立刻言道,这可是利在千秋的大事。 李睿闻言面现欣然,请叶欢进门,跟在侧后又低声道:“君候,按之前的说法,还需时间印证,因此睿将他们母子留在院中了。” “仲然兄之法善也,对了,所有的诊金由居里出,先生你最好戴上口罩。”叶欢颔首道,医术的进步必然伴随器械的进步,回春居一应俱全。 说话间一个小学徒跑了过来,口中喊道:“李先生,有急症……” “啊。”喊完他才看见叶欢,不由立刻掩口。 大公子微微一笑摆手:“你做得对,人命关天,仲然兄先去。” “君候告辞。”李睿说了一句,快步而去。 叶欢站在原地,目送二人背影消失,这才微微点头往内院去了。 张辽所在的“病房”是一个独院,门前三丈之处就有士卒站岗。见叶欢前来人人肃立,就有人向内通传,不片刻一个眉眼清秀的少妇迎了出来。 “见过大公子。”敛衽为礼的正是张辽之妹,高顺之妻,张玉儿。 “玉儿是来看兄长的?文远如何?”叶欢温和一笑,眼前的女子也算与他缘分不浅,自己能穿越汉末,到了叶大公子身上,还得拜她一棍之赐。 听叶欢问起张辽,玉儿的笑容立刻隐去,摇摇头道:“先生说,还不见起色。” “大公子,你也有医术,帮大哥看看吧。” “啊?”叶欢一愣,张辽的病是郭嘉安排的,只有数人心里清楚。 “哦,我今天来就是给文远看的,玉儿你放心。” “嗯,大公子,先生说,大哥是长症,需要慢慢调养。”玉儿说着在前引路,眉宇间有化不开的愁容,这段时日,她天天来此,大哥的心情并不好。 “我勒个去,郭奉孝你这戏是不是有点过?”叶欢暗自腹诽。 “没事的玉儿,文远体壮,本公子亲自给他调养。”他也只能如此说了。 张玉儿点点头,大公子说得话她是信得,比那些先生还管用。 不过等他推开门,一双杏目立刻瞪圆,却原来张辽正在举着石锁。 见妹妹又回来了,文远有点发傻,一时间四目相对,也不知该说什么? “大哥,你干嘛不听先生的,怕自己的病好不了吗?”玉儿嗔道。 “就是,文远你干什么呢,你现在最需要的卧床静养。”叶欢说着急忙上前,接过张辽手中石锁放在地上,又扶着他到了榻边,“按”在床上。 “玉儿,我来说,听你嫂子说起今日你也要去中郎府上的,快去吧。本公子给文远诊治之后,立刻派人告诉你。”见玉儿樱口微张,叶欢先发制人。 在玉儿视线的盲区之中,张辽连连点头。他装病是军师的军令,但可以欺瞒旁人,对亲妹妹总有点尴尬,且她担心自己,还天天过来,苦不堪言。 “好吧,大公子你好好说说大哥,就仗着自己身子壮。”玉儿不满的道。 “好好好,本公子回来了玉儿你就不必担心,也不需天天来此,敬方家中……” 听了叶欢之言,张辽头点的更勤了,再如此下去,保不齐露出马脚。 “就是夫君让我来照料大哥的,他才不会说我。”玉儿说着一脸欣然。 “是是是,玉儿你快去吧,迟了不好。”叶欢颔首,看对方的模样,和高顺肯定是琴瑟和鸣,否则绝不会有那种幸福之色,他亦心中欢喜。 “好吧,大公子你记得派人告诉我。”玉儿点了点头。 叶欢和张辽同时松口气,前者道:“楚南,用我的车,送玉儿去。” 玉儿走后,李云出去带好房门,叶欢的眼光这才落在屋顶某处,点了点头。 那里有一个气息隐藏的极好,应该是暗影之人。 张辽清楚叶欢在看什么,等将军目光看来,他摇头苦笑。 “将军,早知道如此,我干脆犯点军法让郭军师处置算了,在这里?”文远连连摇头:“将军,度日如年啊。” “我理解你!”张辽的声音压的很低,叶欢亦然,语中不无同情。 “可也没办法啊,说你张文远违背军法被撤职,且不说对你声望有损,谁又会信?当真如此,你的那些下属还不把禁营冲了?那多麻烦?” 张辽闻言一时语塞,接着又是愁眉苦脸:“将军,你办法最多,辽也不是撑不下去,只是军中同袍,尤其是玉儿,不能再来了,要不对大计有损。” 叶欢想了想,拈须道:“文远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那不如我们弄个狠点的,三个月封闭治疗再说,你看如何?” “行啊,我现在见到玉儿就发慌。”张辽连声道。 “那便如此如此……你看怎么样?”叶欢靠近与之低语一番。 “行,就这么办,将军,今天就开始,你再给我弄点书来。”张辽毫不犹豫。 第1180章 赏心乐事 从回春居出来,张辽所住的独院开始拉上幔帐,巡守士卒又加了一班。 郭嘉所做的一切,目的就在幽州公孙瓒。定边军战力最强,最为人忌惮的铁骑营,大将张辽卧病,无疑会让白马将军有所放松,但这只是第一步。 闪电战,是叶欢想出对付公孙伯圭的办法,亦结合了幽州并州利于骑军作战的地形。而闪电战的关键不但在快,还要在事起突然,令人防不胜防。 到了郭嘉府上,奉孝闻报风风火火的跑出来,叶欢已经进了院门。 “主公,文远将军之事,嘉的确失之与细,幸有主公查疑补缺。” 叶欢轻松笑笑摆了摆手:“不与奉孝相干,你要顾及之事太多,现在好了。” “主公今日前来,可是要一见那小红姑娘,图昌说过,最好不见。”郭嘉颔首言道,苟图昌此时已经前往东都,临走之时却留下一言。 “图昌确是为我所想,却不知奉孝意下如何?” “我倒觉得主公可以一见,不过图昌说的对,如此女子,世间难寻。”郭嘉不无感慨的道,初见小红,他亦有着前所未有的惊艳之感。 “好,那便让叶某一见此奇女子真容。”叶欢说着,心中更是好奇。 没别的想法,就是想看看名垂千古的四大美人之一,到底如何美丽。 “吕奉先,反正今世是和你没什么关系了,得是我的师弟妹。” “主公,嘉还有一事,要与主公相商。”郭嘉正色道。 “哦?奉孝你有事儿说事儿,搞那么沉重,我有点慌。”叶欢笑道。 “这个嘉也说不好,需得换一人与主公说。”郭嘉摇摇头,推开书房房门。 叶欢一看,却是陈宫迈步而出,给自己施礼。 “公台这番远征建功,鞍马劳顿,欢还未及前往探望。”说着上前持对方之手。 “主公,军师与奉孝运筹帷幄,诛杀国贼,宫岂敢当功!” “先生万勿如此,没有你率军在西凉牵制,又怎有此局?”叶欢摇摇头。 三人便在书房之中落座,陈宫则直接到了叶欢案前。 “主公,朝中之争虽不似战阵,但亦危机暗藏,以眼下形势,当是来者不善!需得周详应对,小心筹谋方能化解,因此宫求主公,以战阵对朝争!” 叶欢闻言,第一眼就看向了郭嘉,后者毫不闪避,微微颔首。 他这才再看陈宫,又见公台一脸正色,眼光坚定。 以战阵对朝争!叶欢知道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在战场上,他是无敌统帅,可以对自己的敌人毫不留情。 但换了不是兵戎相见,叶欢的心比起曹操等人,是稍软的,他自己也清楚。 四个字! 性格所致。 毒士贾诩,王佐荀彧,此二人都是足智多谋,眼光高远,难分轩轾。 但在曹操进位魏王之后,他们的轨迹却是截然不同。 荀文若坚持自己的信念,一力反对曹操称王,最后含恨而逝。 贾文和则韬光养晦,置身事外,明哲保身,得以善终。 “继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站在节操的角度,王佐之才忠于自己的信念,甚至不惜以身相殉,和万古云霄一羽毛一样,人格上白璧无瑕。 “知进退,明得失,知其不可为,退而求其次”。站在处世哲学的角度,毒士贾诩一样无可厚非,他尽过全力,只不过落下失望罢了。 没有谁对谁错,用后世的一句话,性格决定命运。 叶欢看向陈宫的目光中,有着了然,也有询问,后者看得出来。 正是那一份询问之意让他感受极好,进而生出士为知己者死之情。 不得不说,叶欢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倾听者,更善于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想。 “主公,当日吕伯奢一家之事,宫只觉得大丈夫行事,应该对错分明。” “但到了并州,观主公言行,又见并州万民之状,又有所感。设若一人之祸,万人之福,大丈夫当甘之如饴,是以才会有今日之言。” 郭嘉一旁听得连连点头,叶欢虽然什么都没问,但他知道陈宫的解释一定是有的放矢。那种感觉他也有过,师兄很多时候都能想自己所想。 “公台,你亦不需勉强自己。”叶欢想了想还是道。 陈宫摇头,顿首道:“大丈夫学的一身所学,得遇明主,能一展所长。此生平最幸之事也,为此便肝脑涂地,亦是快哉。” “好,公台如此豪情,欢岂能不允?只是日后有失,公台定要直言,君行刚谏之道,欢便永不罪之。”叶欢拍案道。 “是。”陈宫抱拳为礼。 “那个,不过欢有时候脾气上来,公台你可别跟我计较啊。”叶欢说着莞尔,二人亦是微笑。 “宫会谨记主公今日之言,一以贯之。” 叶欢欣然颔首,陈宫的性格刚正不阿,的确适合做诤臣。只不过有时爱钻牛角尖罢了,但从其方才言语,应该已然自省。 而在背后,肯定不乏贾诩郭嘉的推动,二人此举,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 主从相知如此,怎能不是赏心乐事? 因此当叶欢从书房而出,来到小红所在院落之时,心情是十分轻松的。 接下来,房门打开的一刻,便是震撼! 虽然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耳闻哪儿若目见? 片刻的失神之后,叶欢摇头洒然一笑:“小红姑娘,你是子安的义妹,便也是欢之义妹。说句实话,失礼了,不过我想问问,我算不算醒得快的?” 小红目中闪过惊讶之色,得知叶欢前来,她心中忐忑,想了很多。 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开场白,直率亲切,令人生起好感。 “将……悦之兄长见笑了。”想了想,她施礼言道。 “哈哈哈,为兄之言,字字真心,小红你不必想太多。子安与我兄弟也,欢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只是那解毒之法还需时日,你可在此静心等候。” “多谢兄长垂怜,在这里,小红过得也很好。”小红说着,心中大石落了一半,叶欢语气平和,却能让人信任。 第1181章 匹夫无罪 怎么形容呢?即使两世为人的大公子也有点辞穷。 闭月羞花,沉鱼落雁?陈词滥调。 倾国倾城,完美无缺?形容的不贴切。 还是用白话版吧。 小红就是那种天生自带十级美颜,嫩肤,水光,行走的各种滤镜。 将这些融合在一起,开到最为合适,就可以去想象一下了。 后世有很多活在美颜滤镜之后的女主播,到了现实之中多数见光死。 小红不一样,那是她的天赋技能,那种精致到极致也不会让人觉得虚假。 容貌身材只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她与生俱来的那种气质。 叶欢第一个想起得不是西子捧心,也不是昭君出塞,而是妲己! 封神演义之中,姜子牙率军攻陷朝歌,捉拿九尾妖狐。可临到行刑之时,面对千娇百媚,居然无人忍心下手,最后还是陆压道人祭出葫芦…… 传说,妲己的这段传说,与民间“关云长月下落影斩貂蝉”何其相似? 似姜尚、关羽这样的英雄,在如此美人面前,也不忍心下手。 设若妲己的气质是娇媚的话,那么眼前的小红就是柔弱。 女性的柔美在她身上展现到了极致,正常男人会油然而生保护怜惜之意。 “嗯,哪天有机会,让黄总管见见小红,看看他有什么样的反应。”大公子的恶趣味又来了,四大美人之一,名不虚传。 “难怪图昌想杀她,爱到极点就是恨,完美的事物容易让人产生毁灭感。” “小红,这是三颗百济丸,一月一颗,可保你三月无恙。三月之后,定会有对症的解药。”叶欢放了一个锦盒在小红面前,对毒王离,他向来信心十足。 小红颇为淡然,为叶欢奉茶之后便问:“悦之兄长,此事能不能不告诉大哥?” 叶欢微微颔首:“我也不想告诉子安,但小红你就没有怨恨?” 后者浅浅一笑,容颜之中略见无奈。 “长安之时,我就想着事成身死,也许这便是天意。大哥待我情深义重,又怎能让他为难?”小红叹道。 叶欢的眼光有些躲闪,美人怀忧,更添风韵。 “好,小红你能看透,的确不俗,只不过还不够彻底……” 小红闻言面现思索之色,片刻之后才问:“兄长之言何意?” 叶欢一笑:“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既然想通了,就不必如此沉重。” 内心之中,叶欢对小红是有怜惜之意的,她为什么会身中奇毒? 答案很简单,王司徒的预防手法而已。 连环计不可谓不精妙,但万一小红背叛自己呢?当然要加以防备。 于是乎下毒也成了控制之道,再美的佳人,一旦陷入权谋之中,都是工具。 小红很聪明,她想到了前因后果,然亦奈何? 义父想送她进宫,义兄帮她逃脱,倘若王宇知道此事呢? 又何必让他陷入两难之中?徒增苦恼?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小红重复着,一双秀眸看向叶欢。 “事已至此,长吁短叹于事无补,为什么不让自己开心一点呢?”大公子的四指不断在案上敲击,顿了一顿忽然道:“比如说,小红你觉得赵将军如何?” “啊?”这一下奇峰突出,小红猝不及防之下有些惊讶,但听见叶欢言中赵将军三字,当夜月色之下那个雄壮威武的身影立刻出现脑海。 “嗯,看来有点戏。”叶欢察言观色,心中暗道。 “那日若不是赵将军,小红还不知如何,当该相谢才是。”小红低着头轻声道。 “说的是,那找个机会,我带你去见见子龙,当面相谢如何?” “悦之兄长,现在……”小红抬起头来,欲言又止。 “现在又怎么了,你心里放下,就放下了,今后多问问自己的本心。” 小红闻言,面上再现沉吟之色,多问问自己的本心? “你慢慢想,一切自有为兄安排。”叶欢一笑起身。 “兄长……”小红见了亦是随之起身,想要问些什么,忽然又犹豫了。 叶欢负手笑道:“想问我什么?想好了再问。” “兄长说的是,放下,我不问了,兄长慢走。”小红想了想,展颜一笑。 “哈哈哈哈,好,告辞,记得,从心所欲。”叶欢指指心口,一笑迈步。 小红跟在身后,一直送到院门之处。 “有戏是有戏,不过子龙这方面有些迟钝啊,还得靠本公子好好开导一下。”叶欢回头看了看还在门前的倩影,心中想着,若有所思。 千里之外的豫州寿春,静室之内,孙策一人独坐,双眼看着案上之物。 灯火映照,光华流动,刻与其上的八个大字似乎有了生命,摇晃起来。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传国玉玺,帝王之印,得此物者便是天命所归,日后可得天下。” 耳边似乎传来了当日父亲的声音,孙策依稀记得孙坚面上的憧憬。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到底哪一句才是对的?”小霸王陷入沉思。 讨董之战,东都火劫,父亲在残垣断壁之中得到传国玉玺。 天命所归!假如玉玺还只是偶得,但当日那场突兀的大雨,更令孙坚坚信不疑。 内臣外戚之祸,蛾贼四起之乱,董卓废立之逆,汉室四百载气数已终? 面对传国玉玺,江东猛虎的想法发生了改变。于是,原本一心为国除贼的他藏起了此物,借属领叛乱率军而退,想要静观天下之变,等待时机。 “父亲当日战死江夏,究其根由,莫非也与此物相关?袁将军几度宴上,隐隐提起此物,看来已经怀疑玉玺在父亲手中,我又该怎么做?” 放在案上的双手逐渐成拳,孙策眼中有着为难之色。 寄人篱下的日子,对心怀壮志的小霸王而言,就是一种煎熬。 尤其是在后将军势力大增,更得飞将吕布投效之后,他越来越边缘了。 “不行,绝不能如此下去,此时天下,割州据郡者比比皆是。我孙伯符岂能再仰人鼻息?公瑾已经为我指出明路,大丈夫当断则断……” “可这传国玉玺,等若是用父亲性命换来,我……” 案上的双拳紧握,吱吱作响,青筋暴起,孙策眼中的复杂越来越甚。 第1182章 百年不遇 三日之后,卢中郎出灵,征东将军叶欢亲自为之抬棺。 其后,朝中动议,幽州刺史刘虞意外亡故之后,正位空缺,车骑将军董承保举北平太守公孙瓒继任。而后话锋一转,又到了冀州刺史韩馥的任期之上。 第一波攻势到了,叶欢对此暂时保持了沉默,他要理清其中的头绪。 接下来的半月,并州连绵大雪不断,竟是十日不停。荒郊野外之处,积雪竟达一人之深!各地开始陆续传来灾情,远胜往年的大雪,毁坏了极多民宅。 最关键的还在作物,都说是瑞雪兆丰年,但凡事一过,必为其害。 征东将军府的大堂之中,叶欢居中而坐,面上一派沉肃。 右下之位,坐着将军府主事张昭,左下则是别架张纮。州司农处的谷充,刘力,司天监的毕华,一切相关部门包括军中战将,济济一堂。 窗外寒风呼啸,携带冰雪飞舞,煞是好看,屋内之人却无心欣赏。 “朔方六县受损民宅两千七百三十六间,其中三成尽毁……” “上郡九县,大雪压塌民宅七百六十三处,数千人流离失所。” “上党三千四百亩桑田为冰雹所毁,已然绝收。” 一句句通报,一个个数字,出自张昭之口,却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叶欢双手成拳放在案上,侧耳静听,目中有深思之色。 “朝中勾心斗角,乱象显现,陈留王快到京中。此刻再逢天灾,难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场大雪,来的还真不是时候啊。”叶欢心中想着。 “哥,你醒了吗?还要睡到何时?要你帮忙呢……” “……”玉佩一如既往的没有回应,融合凤纹古玉之后,他一直在沉睡。 “嗯,欲成大事,多有磨难,叶悦之,你之前有点太顺了,受点挫折绝不是坏事。加油,没有什么能打倒你的。”念及此处,眼光重新坚定。 “将军,此时各地大雪封路,便是军中精锐通行也大收影响。不过各地粮仓还有不少结余,加上郡国之助,尚可支撑,只是不知,这雪要下到何时?” 张昭说着,目光落在了司天监毕华的面上,后者不由苦笑摇头。 想了想他起身施礼道:“将军,在下之罪,此次大雪,我连错数次,难以预计。” 见毕华面露羞惭之色,坐上多有忧心忡忡,叶欢一笑压手,长身而起。 负手来到刘力座前,后者想要起身,却被将军阻止。 “刘司农,在座以你年岁最长,在并州任职日久,却给各位说说,如此大雪,几曾有过?”叶欢朗声问道。 刘力毫不犹豫的摇头:“从未有过,便是灵和年间,也不及今年三成。” “灵和年间?那是三十六年之前,其时叶某尚未出生。”叶欢点点头又问:“烦请司农回想一番,当时各地损失若何?” 刘力抬首细思了一会儿,言道:“将军,当日我只是小吏,不知大略。但雁门青图之处,十室九塌,多有饿殍露与野,其状甚惨。” 叶欢颔首:“天道无常,但如此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并州受损却远少于当年,此皆各位治政之功。毕司监不以此为由,敢于担当,并无过失。” 众人闻言心情稍稍一松,毕华更多了一份感激之色。 将为兵胆,战场上大将越沉着,士卒就不会慌。 行政之处也是一般,叶欢镇定如恒,官员们就有了主心骨。 “天灾无情,就更是我等上下一心之时,只要我等齐心合力,不足惧也。” “毕司监,不要因为数次不准就不敢说话了,只要你尽力而为,就算并不精准也可为日后积累经验。你的职责不便,依旧一天两报。” “是,卑职一定尽力。”毕华躬身言道。 “子布先生,此刻最难在与何处?”叶欢点点头,又问张昭。 “将军,各地虽能支撑,但雪大难行,还不知下到何时,需要调运物资。” “好,传令器物阁,三日之内,我要军用雪橇……” 见叶欢目光,张昭会意接道:“三千具。” “三千具,杨所领,所中全力以赴,需要多少时日?” “将军有令,我等通宵达旦,七日可以齐备,三日必保千三之数。”杨善起身道,他是器物阁副所领,专司农具车辆等的打造。 “好,告诉众人,非常之时,各位辛苦了,早得一日便是一日。” “将军放心,我等亦知轻重,那属下现在就去安排。” “好,一切与子布先生回报。”叶欢点点头,眼光又落在了何满仓身上。 后者见了,立刻起身肃立,军姿如铁。 “你呢……我就不跟你废话了,抗灾之事,军中早有预案,此次按最高等级办。各军都要有自己的专属一块地域,哪里出事,哪里的军首问责。” “诺!”何满仓高声应是,以军助民,早是定边军惯例。 “别急着答应,此次与以往不同,赏功罚过,等同战时。各地所需的物资,由子布先生与宪和统一调配,你负责运送,少了一份,慢了一日……” “末将提头来见。”不等叶欢说完,何满仓慨然道。 “和兄弟们说清楚,大难大灾,也是我定边军一展身手之时。” “将军,还有作物之事,大雪若是不停,天气寒冷难以融化。以裕满之言,再来三日,怕大多数会被压死。”叶欢一停,张昭便继续言道。 “谷先生,就用我们上次说的大棚,你看可否?”叶欢问道。 “将军,我想的也是这个,只是,只是……”谷充有点犹豫。 “贵是吧?知道先生心思,不过非常之时,就该行非常之事,不要犹豫,全部用上。宪和,你来协助裕满与刘司农,一定要按时按量。” “是、是、是……”简雍谷充和刘力三人齐齐应是。 “子纲先生,你通传各地郡县,让他们把灾情再上报一遍,尤其是伤亡人数。倘若有所隐瞒,主官立刻革职,以后每隔两日,就要一报。” “是。”张纮领命暗暗点头,叶欢这条号令来的及时。 第1183章 谁让你们是王牌 张昭在堂中将问题一个个抛出,毫不隐瞒,所虑极为周到。 而叶欢当堂安排,解决问题,亦毫不拖泥带水。 遇有难题,都是众人商议,叶欢在此会尊重各人专业的意见。 比如农田之事,就是谷充和刘力,后勤之事,便是简雍和何满仓。 两个时辰的时间如飞一般过去,堂间众人职责明确,绝无敷衍了事之为。 大堂侧的静室之内,有两人对坐,堂中的声音,在这里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面容清瘦却极见精神的老者正是叶公,此刻侧耳倾听,不住微微颔首。 对面的并州刺史文珏会心而笑,今日他是专门在此陪着老丈人的。 “岳父,小婿所言不差吧?悦之不但善于治军,更善治政。平时或许不显,遇有大事或是大难总能临危不惧,而且,其言自有威势令人信服。” 叶公听了,先是下意识的点点头,随即双眉微皱,咳嗽一声。 “还是太急,有些地方细致一点更好。” “岳父,眼前之事可慢不得,悦之常言,人命关天。” 叶公抬头看了文珏一眼,后者立刻陪笑改口:“但细一点,总是好的。” “臧空,彪子,你们两个给我听好,王牌什么时候都要顶的上。三曲和九曲此次要巡查各地,严肃军法律法,别人可以到不了,但你们不行。” “诺,诺。”二将慨然领命。 “将军,这军法我清楚,律法我这……”臧空小心的道,洪彪随之点头。 “等会儿一人给你们一本大汉律例,两天之内背熟。”叶欢一挥手。 二人顿时心中叫苦,我们又不是将军,哪儿来的那么好记性? “诺,诺!”但为难不代表什么,王牌嘛,就得面面俱到。 “将军,两日之内太过为难,还是宠去合适。”此时满宠言道。 “不行,他们的速度你跟不上,太危险,不过伯宁你可以监督二人。若在巡检之时有何行差踏错,军法从事,绝不姑息。”叶欢的语气不容置疑。 “你们俩还杵在这儿作甚,本公子不要木桩,有这时间,赶紧回去读书。”转身看着二人,叶欢不耐的挥了挥手。 “诺!”臧空洪彪异口同声,转身而去。 堂中官员见了不无感触,叶将军对待军中之人和他们完全是两种风格。后者是问清困难,解释清楚,前者?看看那两个就知道,简单粗暴。 出了大堂,两大王牌的首领立刻面露苦相,对视一眼叹气摇头。 “满之,这大汉律有多少字你知道吗?”洪彪轻声问道。 “这谁数过啊,我估摸着得有万儿八千吧。” “什么?”洪彪听了一双眼睛瞪得比牛都大,万儿八千?两天? “咋呼什么,我不跟你一样?”臧空脚下一颤,埋怨道。 “那我得跟将军老实说,我背不下,甘当军法。”洪彪说着就要转身。 臧空急忙一把拿住,小声道:“你叫洪彪没叫错,真他娘的彪……” 说着看看四周声音再度放低:“将军从来不做没有道理的事情,他如此对我们其实是做给堂间之人看的,定边军令行禁止,他们也不能松懈。” 洪彪想了想点点头:“还是你跟着将军久,那我们是不是不用背了?” “你想得美,军令如山!不过嘛,总有办法。” “什么办法,快点说。”洪彪催促道。 “万儿八千你两天背不下来,一千两千行吧?你的亲卫队挑几个聪明的一起背,咱们不就有时间了,等巡检回来,你肯定记得住。” 洪彪的眼睛眨巴几下,猛的一掌拍在臧空肩上:“对啊,还是你坏。” 后者龇牙咧嘴:“你他娘的是公报私仇,赶紧走,一两千也不好背。” 二人说着回去头悬梁锥刺骨了,小聪明可以,但军令绝不是玩笑。 他们走了,叶欢还在继续,针对救灾的种种方略,能今天完成的他不会拖到明天。一直到傍晚时分,让张昭等人回去歇息,叶欢依旧精神奕奕。 晚饭之时,郭嘉到了大堂之前,见主公正在议事,他一旁静静相侯。 叶欢见了,便知他没有太过紧要之事,因此详细交代之后才来相见。 到了书房,郭嘉便道:“主公,定边军助民乃是惯例,此番大雪连天,前所未有,嘉想知道,雁门之铁骑营与飞燕骑职责何在?” 叶欢眉头一扬:“奉孝有所谋,欢自然不会动,目下还用不上。” 说着话,便低头去喝老王送来的羊肉汤,正好润润嗓子。 “主公,嘉的意思是,铁骑营可以动得,否则容易露出行迹。” “对。”叶欢一拍脑袋,将口中那块羊肉咽下方道:“奉孝言之有理,我这一天忙下来有点失之与细,奉孝既有此言,定有安排,你说。” “公孙伯圭代幽州刺史,真亏他们想的出来……” “就是,别以为天灾人祸,我就腾不出手收拾他。”叶欢连连点头。 “不过嘛,主公恰可借此虚与委蛇,让其人看到希望。”郭嘉冷笑道。 “丝……”叶欢边吃边听有点分心,一下咬着了舌头,不由甩头。 “奉孝,你这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我都接不上。”叶欢不无埋怨。 “嘉之过失,嘉之过失。”郭嘉摆手轻笑。 “主公,雪雹之灾,与我并州确不是好事,但有主公之前根基和如今应对,定可安然度过。嘉想的是,能借此做出什么文章,以应对朝中暗流。” 叶欢听了放下碗箸,稍稍沉吟片刻抬起头来,却见郭嘉微微颔首。 此时在司徒府的书房之内,王允与董承对坐,亦在议事。 “董车骑之言是也,征东将军一言堂绝非大汉之福,可何者能与制衡?”王允自己可能都没有发现,他对叶欢的称呼已经变了。 “征东将军文武双全,数年来拨乱反正立下大功,但凡事都要有平衡之道。以我浅见,能制衡叶将军者寥寥无几,又以袁本初、曹孟德为最。”董承正色道。 “袁本初?曹孟德?”王允拈须沉吟,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第1184章 寒夜街头 晋阳城西的赵家馄饨铺子又开张了,虽然天气寒冷,但想念这份味道的食客们依旧纷至沓来。今晚又逢大雪停了片刻,生意格外的好。 坐在棚顶之下,吃着热乎乎的饺子,喝上两口小酒,顺便还能赏赏雪景。 商业的兴盛,给并州带来了很多的机会,因此在晋阳,雪灾的影响要小的多。 “赵东家,你关门的这几日,我都没得吃,快点来半斤菜肉的,馋死了。我就知道你家行的正,坐得端,在咱们晋阳一定没事儿。” 戴着皮帽的大汉满脸笑容,吸着口水道,看他的装束,便不是穷人。 当然,在晋阳,你很少能看到衣衫褴褛之辈,冬天家家都穿的起棉袄。 近水楼台先得月,加上地理位置的优势,整个太原郡的农业、畜牧业都是这个时代的领先者。且随着手工业和制造业的兴盛,整个城中几乎没有闲人。 因此,似皮帽大汉那般自傲晋阳身份的,大有人在。 瞥见巷口几名妇人走来,秀娟双眼一亮,放下手中活计迎了上去。 “刘姐,张姐,今天怎么这么晚下工?还是老规矩?” 为首的妇人一笑:“这几天都会晚,大公子下令,赶制麻布遮盖农田,都得加工。我们出来吃点热乎的,马上还得回去呢。” “哦,那你们真辛苦。”秀娟点点头将众人领到桌前。 “不辛苦,这几年日子好,如今遇上有难处,自该出力。这雪不停,会坏了农田,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妇人说着,一脸认真。 “刘姐,要我说,就是有坏人,以前咱们大公子在,不都是风调雨顺?”皮帽大汉接过了话茬,吃口饺子,喝上口小酒,肚子暖暖的就想说话。 “尤大哥,这话怎么说的?哪儿有坏人?”另一桌有人问道,那是几名健硕汉子,饺子吃的热了,脱去棉袄,臂上的筋肉高高坟起。 尤大哥嘴一撇,愤愤的道:“怎么没有,前天我就听人说,咱们大公子大权独揽,和人那什么一气,吸取民脂民膏,否则叶家哪儿会如此做派?” “放他娘的狗屁,一看就不是我们并州人,大公子从小就是这般。民脂民膏,他脑子坏掉了吧?尤大哥,换了我在,打掉他的大牙。” 筋肉汉子听了,将碗在桌上重重一磕,高声言道,面上一派怒气。 再看周围,几乎人人如此,叶欢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不容置疑。 “周铁匠,你这说的呢,有点不对……” “怎么不对呢?”后者望着说话之人,双眼一瞪。 那人却是笑了:“要是我就说,我们并州人愿意,关你屁事。” 闻听此言,响起一片笑声,尤大哥摇摇头接道:“我说不出这话,不过也赏了那小子一碗羊肉汤,淋在头上,那句话虽然听不懂,但肯定不是好词。” “好,冲你这句话,敬你一杯。”周铁匠拍拍桌子,举酒喝了一口。 “尤四啊,那叫沆瀣一气,当然不是好话,多读点书吧,别落了我们晋阳人的面子。”说话之人一身长衫,鬓角斑白,坐姿一丝不苟。 “王教习说的是,说的是,所以我那小子一早就进学堂了。”尤大哥点点头,神情之中很见尊重,想了想又喊:“秀娟,给王先生烫壶酒,学到了。” “好咧……”不等对方回应,秀娟已经爽快的答道。 赵历一直在听着看着,嘴角带着淡淡笑容,何府住了几日,他反而不惯了。 今夜生意格外的好,客人走了一批,又来一批,很多都是赶工的。 到了二更时分,还有三桌客人,看来得弄到三更了。 熟练的下着饺子,赵历目光巡游,手中忽然一顿。 几个身影出现在巷口,远较常人雄壮,很是醒目。 尤其那个青衫公子,身躯挺拔有入云之姿,那身影,他不知看过多少次。 隔着老远,叶欢便对赵历微微而笑。和那些秀坊女子、铁匠木匠一样,今天他也一直忙到半夜,忽然想起赵历之事,便邀了赵云和典韦一同前来。 不说大公子,恶来与子龙的形象亦深入人心,不少客人就要起身。 “坐下继续吃,不需多礼。”叶欢说着到了赵历面前。 “孟云,这样就挺好吗,听说你的月牙馄饨弄得不错,本公子今天特意来尝尝。真的好吃,我给你包装一下,弄个大汉连锁经营店。” “我就知道你会来,吃什么?”赵历一笑,语气与对方一般平和。 “你看着弄,先来个二十斤。”叶欢轻松一句,便向棚中而去。 “二十斤?大公子果然与众不同,饭量都这么大。”很多人心中暗道。 叶丁快行几步,从怀中取出丝巾,将桌椅细致的擦了又擦…… “秀娟,二十斤月牙馄饨,不够再包。”赵历吆喝着。 “二十斤?什么人……”秀娟正从院中不出,说话时就看见了叶欢。 “大公子?”稍稍一愣,她急忙上前招呼。 叶欢摸了摸胸口,笑道:“你就是秀娟?果然利落。” “大公子您先坐,我去包馄饨。”在叶欢面前,秀娟明显有些拘谨。 看了看对方的背影,大公子落座,典韦赵云一左一右,叶丁肃手侍立身后。 “公义,二十斤可够?”坐下的第一句话,叶欢便问典韦。 后者想了想,扭头对赵历方向喊道:“东主,再给我加二十斤。” 叶欢微微摇头,典韦的饭量是天生的,记得第一次来叶家,他把庖厨里所有的锅饼吃完了不算,还得加上两个羊腿,七个猪脚。 “子龙,刚才跟你说的,好好想一想,该如何为之。” “兄长,铁骑营职责重大,云私度之,是否张飞将军更为合适?”赵云想了想,斟酌着道,郭嘉和他提过,可能会让他代张辽之职。 “哦,云绝无他想,只怕不能胜任,误了兄长大事。”赵云接着补了一句,铁骑营的目标他心中知道,隐隐还是有些忐忑。 谁知叶欢听了连连摇头,笑道:“为兄没跟你说这个,说得是郭军师府上。” 第1185章 重如泰山 赵云闻言有点发愣,不知该说什么,叶欢的思路总是跳跃的。 关键还在他脑中有那个窈窕的身影,绝美的面容,不能欺瞒本心。 “兄长,大丈夫当为国家效力,建功立业,云无心顾及。”想了想子龙方道。 叶欢摆摆手:“为国家效力,建功立业,也不矛盾啊,古语有云,成家立业,子龙你也不小了。看看公义,娶妻生子也没影响他大将之才。” 典韦点点头,看着赵云道:“子龙,好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我去公义你行啊,当日我劝你的话,拿来就用?”叶欢心中暗道。 “公义兄之言有……理,但云目下只觉责任重大,还不知能否……”赵云对典韦是十分尊重的,当下出言道,郭军师之言给他压上了沉重的担子。 “定边军,首叶郎,一军来,十军防。”此话从十年前就无人不知。 而其中至少七成,是铁骑营打出来的,南征北战,他便是无敌的代名词。 说是铁骑营,却有着七军两万五千兵力,清一色的骑军!这还不算战力绝对不弱的民夫队,满编的铁骑营可达三万余人,任何一路诸侯都要忌惮。 大将张辽,护乌桓校尉,自边军之时就在将军身边,合称“边军三虎”。 他是第一任的铁骑营统领,一场场大战,无数次战功。若论统军,说张文远是叶欢麾下第一大将也绝不为过,声名尤在恶来典韦之上。 如今张将军染病不能理事,郭嘉一言换将,哪怕是副统领,是那么好当的? 张海龙、臧空、洪彪、赵大龙、各军军首,这些骄兵悍将眼力,除了叶欢就是张辽!加上定边军的惯例,也难怪子龙会觉得压力山大! 常山赵云,绝不是没有担当之人,可正因为这副担子太重,他才要谨慎。 站在子龙的角度,军师的安排是有点偏颇的。能替张辽之位的,唯有恶来典韦或者燕人张飞。其余定边诸将,你换谁去也镇不住。 但他不能说,军师的军令不容置疑,唯有私下的机会才能直抒胸臆。 “郭奉孝,你就是会欺负老实人。”叶欢腹诽,却忘了自己也是赞成的,巨大的压力是大将成才的途径之一,赵云眼下的确还嫩点,但日后…… “子龙,能人所不能,才能有所进益。军师既然有此定议,就是看重你的为将之能,谨慎是好事,但太过谨慎便要坏事。”叶欢语重心长的道。 说话间,秀娟已经端了几盘热气腾腾的饺子上来,典韦尝了一个,点点头道:“子龙,你还是太稳重了,不服就揍,不打死就行。” “啊?”赵云面带疑惑,眼光看向叶欢,这也有点过分了吧。 大公子苦笑:“我没听见,公义你继续。” 典韦挥挥手:“吃,边吃边说。”说着,盘中的饺子少了六个。 口中塞满饺子,恶来一甩头就全部咽了下去,毫不怕烫。 “有些家伙虽然混蛋,但铁骑营绝对没有孬种,凭真本事谁也不敢龇毛。可以先把他们打服,后面再靠战功,但千万不要给他们眼色,都是顺杆爬的。” “典将军等等再说……”赵云一摆手起身,却是跑到赵历那里去了。 后者点点头,就喊秀娟,却原来子龙是去借笔墨的。 “龇毛?刺头?顺杆爬?公义,铁骑营有你说的那般不堪吗?”叶欢轻声道。 “别人不知道,将军你还不知道啊,有时候我倒宁愿他们打一场败仗。”典韦接得很快,一派理所当然,出言时饺子尤在不停地减少。 “公义你现在可以啊,最后那句深得我心!”叶欢心里想着,也吃了个饺子。 归根到底铁骑营的脾气跟谁学的?还不是大公子,他这个定边军首就是骚包爱显,嘴上死不认怂,倒驴不倒架,从而,那些将领也都是又臭又硬。 “败仗?那也得有人打得过才行啊!”不到数息,叶欢已经原形毕露。 很快,赵云借了纸笔回来,把自己那盘饺子往桌子中间推了推。 “典将军,可以说了。”子龙摆好木片,持笔等候。 “哦。”典韦正将自己面前的一扫而空,眼光落在赵云那盘上,挟了两个。 叶欢见了翻个白眼,也伸箸去挟,二人你一个我一个,盘中很快空空如也。 赵云毫不在意,双眼看着典韦静静等候,也不催促。 咽下最后一个饺子,典韦打了个饱嗝。 “第一个就是张海龙,仗着将军看重,有块第一王牌的头衔,目中无人。” 叶欢斜了典韦一眼,你要不要这么直白,有意思吗? 但等他的视线转向赵云一侧,又是一愣。 “张海龙,目中无人……”子龙认真的写着。 “云妹子,你咋就这么实诚了?合着公义说什么就是什么?”大公子一头黑线。 “当然,这个混账也有本事,光打是打不服的,六曲的战绩摆在那里。”典韦说着前倾,压低了声音:“不过他是顺毛驴,子龙你用点软的特别好使。” “知道了。”赵云答应一句,写下了顺毛驴,用软的六个大字。 叶欢大摇其头,想不到典韦居然也有做卧底的潜质。不过人家是倾囊相授,自己在私还是师兄,不说点什么说不过去,想着目光看向了远处。 “郝嘉琪,给我过来。” “诺。”远处的郝队长一溜小跑过来,在桌前肃立。 “来,吃几个饺子。”看见秀娟端了饺子上来,叶欢笑道。 “哎!”郝嘉琪如奉纶音,伸手抓了几个塞向口中。 “军师都跟你说过了吧,你现在是赵将军的亲卫队长。” “是……”郝嘉琪鼓着腮帮子答道。 “你在三曲,九曲,七军都待过,铁骑营你最熟,文远也夸你聪明……” 郝嘉琪听了不敢答应,却隐隐有得意之色。 “待会儿把铁骑营中,那些见不得光的门道,都给赵将军解说清楚……” “啊……呃……咳……”郝嘉琪听了一心慌,立刻噎着了,捂着嘴一阵咳嗽,眼泪都打了出来。 第1186章 心细如发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郝嘉琪有点惊惶的看着叶欢,身躯挺立笔直。 和典韦抢了几个饺子,叶欢双眉一扬:“你当你们那些鬼门道本将军不清楚?换了当年……反正你给我记清楚了,对赵将军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干得好,本将军不赏,干得不好,就回朔方给兄弟们挤牛奶去。” “诺,将军我记下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郝嘉琪双足一并高声道。 “走吧,带两盘饺子去!”叶欢挥挥手,后者立刻去了。 接下来,叶、典这两位定边军大将就开始对赵云传授起来。说的兴起,想起当年,大公子都忘了自己的初衷是来教子龙如何泡妞的。 “哦,好的,知道了……”赵云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三句话,内心惊讶不断,叶欢和典韦有着无数令他意想不到的办法,木片已经换了四块。 “秀娟,看看有什么,弄两个小菜来。”那边说的兴高采烈,赵历这里已经结束了,对妻子交代一句,他提着一壶酒到了叶欢桌边。 “悦之兄,喝两杯?就是酒不好。” “公义你继续教。”叶欢说着起身,看了看赵历手中的酒壶。 “喝酒不看酒好不好,看跟谁喝,走。”说着一指边上桌子。 赵历笑了,二人来到桌边,叶丁已经将之擦的一尘不染。 先为叶欢倒上一杯,再给自己倒满,赵历举酒道:“悦之兄,这杯我敬你,若不是你,赵某也没有这几年好日子。” 大公子一笑举酒:“你的好日子刚开始,以后还长着呢。” “悦之兄说的是……”看见秀娟送了几碟小菜过来,赵历笑容更显柔和。 “大公子慢用。”低声说了一句,秀娟去了。 赵历有些压抑,但随即释然,晋阳人在大公子面前,似乎都是如此。 “孟云,有没有兴趣帮帮我的忙?”叶欢啃了快鸭爪,微微颔首道。 “帮忙?我?”赵历指指自己鼻尖:“我现在还有什么能帮上你的?” “当然有,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当个言官,为民请命。” “言官?什么意思?”赵历放在嘴边的鸭腿停了一下。 “就是你发现了民间不平之事,可代他们向官府申诉,官员必须接纳。” 赵历闻言一愣,接着问道:“为什么是我……”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 叶欢身躯微微前倾,放低了声音:“因为那些欺压百姓的事情你门儿清啊,在洛阳你和张疾行段无界他们没少干。同理,有人如此,能瞒得过你?” 赵历翻了个白眼,但忽然发现,那两个名字此时听来,心中已无波澜。 “悦之兄,你揭人疮疤,是否太过直白。”心中暗道,你还不是一样。 叶欢笑的很轻松:“你知道我无此意,是看你放下了才有此言。” 看着对方双眼,赵历不由微微颔首:“放下?那你容我想想。” “行,干一杯。”叶欢爽快点头,手中酒杯与赵历一碰。 从城西而回,直奔征东将军府,这里已经是“雪灾应对指挥部”。 叶欢亲自坐镇,随时掌握第一手情况。你说他是故作姿态?可能也有一些,不过上行下效古来皆然,征东将军都如此了,下属还有什么理由? 到了书房,热汤热水准备周全,案上的文书分类放的整整齐齐。叶欢刚刚负手来到地图之前,叶丁提着油灯就到了,光亮适中,看的清清楚楚。 大公子声色不动,心中却是暗赞,叶丁这个管家做秘书也是满分。 “公子,刚刚问过,您去赵家的时候,最近的几县更新了一次,已经标好。”叶丁的声音清晰恭敬,且丝毫不觉疲倦,其实他跟着整整一天一夜了。 “好,换个人来伺候,你去歇息一会儿。”叶欢目视地图,口中轻道。 “公子,我不累,难得有机会伺候公子,是我的福分。老夫人日间还说了,家里的事可以全部放下,小的一心在公子身边就行。”叶丁忙道。 叶欢听了,汗毛不禁有些颤栗。但他清楚,面前之人是煞费苦心的,为了弄清一杯茶的火候,甚至亲自驱车百里去问红罗。细心到此,也不容易。 似楚南等人亦是贴心,但到底是军中汉子,小处也不如叶丁妥帖。 “让你去你就去,这日子还不知何时是个头,本公子用你之时多了。” “是!”随见公子眉头微皱,有些不悦,但闻听此言叶丁满心欢喜。 “有公子亲自为之,定可无恙,公子,那小的去睡一会儿。” 叶欢摆摆手,叶丁就出去叫人,到了门前叶欢又喊住了他。 “明日落日之后,让你媳妇去领辆逍遥车,但切记不可招摇过市。”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小的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丢了叶家脸面。”叶丁转身深深一礼,口中不住言道,见叶欢专注图间,方才出去。 小斯叶岚进来继续为公子掌灯,嘴唇咬得紧紧的,呼吸都不敢大声。 看着图上各县所载的数据,叶欢轻轻点头。抛开雪灾可能带来的影响不论,直到目前,各地官府的应对他还是满意的,日间之言并不纯为提振士气。 “若是所有数据真实有效,本公子这十几年心血也没有白费。” 地图前的叶欢闭上双目,他在考量,面对灾情,他亦要将困难想到十足。 还有一点,则是今夜才看见的…… 书房中叶欢静思,安静了片刻之后门外响起脚步声,大公子眉头一皱。 叶丁怎么又来了? 果不其然,门前通传之后,叶丁迈步而入。 “公子,刚刚传来消息,卢小姐应该明早就能到晋阳了。” “哦?芸儿到了?那我得去接她一下,派人去告诉方直。”叶欢面上浮现笑容,按时间算,其实卢芸应该到了,想来是受大雪阻碍,才有拖延。 “公子,卢小姐远道而来,公子定要招待,小的还是接完小姐回来安排好一切再睡可好?”叶丁斟酌着道。 “去吧。”叶欢点点头。 “是!”叶丁转身就走,看着他的背影,叶岚一脸羡慕。 第1187章 天灾人祸 晋阳南郊,官道之上的积雪是今早驻军刚刚清理的,车辆还可通行。 大雪还在飘飘洒洒,极目望去,皆是一片白色。 远处一辆马车缓缓行来,为了防滑,四轮都捆上了半指粗的麻绳。 一骑当先,看见长亭之中的众人,便加快速度奔来。马上骑士显然骑术极高,马儿亦是良驹,如此天气之下,依旧控速极佳,不片刻就到了面前。 “将军,卢小姐就在后面车上,上郡雪更大,拖延了时日。”到了近前骑士飞身下马,到了面前行礼,正是叶欢派去迎接的边保。 “方直,芸儿来了,我们去迎一下。”叶欢对何刚说了一句,步入风雪之中。 何大公子快步跟上,面上颇为激动,对卢芸,他也是当做亲妹妹看的。 “边保,你来时上郡的大雪还在下嘛?可有缓和?”叶欢便走便问。 “将军,还在下,农庄众人已经忙着清雪了,就是不知要下到何时。” 叶欢微微皱眉,见马车已到了不远之处,便道:“回去再说。” 车轮缓缓停下,内中已经传出声音:“悦之哥哥,方直哥哥,是你们吗?” 话音落下,也不等侍女,卢芸掀帘而出,一身红袍尤其显眼。 看见叶欢和何刚,她的眼眶立刻就红了,泪光莹莹便往车下跳。 二人急忙上前相扶,卢芸一手抓住一人臂膀,两行珠泪垂了下来。 “悦之哥哥,方直哥哥,芸儿没爹爹了,没爹爹了……” 虽已嫁做人妇,并与年前为刘璋诞下一子,可卢芸面貌依旧娇憨如少女。此刻大放悲声,听得人心中凄然,楚南和李云都不禁抹了把眼泪。 当日初入洛阳,他们陪着卢小姐上街,却遇见了赵历要砸叶家宗家院墙…… 叶欢的手伸到一半,在空中稍稍犹豫,最终还是落在卢芸香发之上。 何刚则抚上了对方的后背,眼中亦有泪光。 “芸儿,哭吧,好好哭一场。”叶欢上前一步,用身躯为卢芸遮挡风雪。 大手落在头上的一刻,卢芸身躯微微一紧,随即双手抓紧哭得更伤心了。 叶丁和楚南合力撑开大伞,遮盖在三人头顶,众人都在周围守候。 “悦之哥哥,都怪你,都怪你,让我嫁去蜀中。芸儿连爹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都怪你,都怪你。”哭着哭着,卢芸的拳头不断在叶欢胸前捶打。 叶欢深深吸了口气,也不躲闪。渐渐的,哭声小了下去。 何刚拿出丝巾递了过去,卢芸接过来擦了擦,片刻功夫,双眼已有些红肿。 “先上车,送你回府,明日一早再去祭拜。”叶欢柔声道。 “嗯。”卢芸点点头,嘴唇嗫嚅了几下,还是转身先上车去了。 一行到了城门,袁鸾也到了,随行的还有蔡琰,三人在洛阳时便是好友。 “鸾儿,近日连番大雪,为夫要在府中,芸儿你好生照顾。”那边蔡琰上车陪伴卢芸,叶欢也在轻声对袁鸾交代。 “夫君安心忙你的事,芸儿也真是可怜,妾身想着,等拜祭中郎之后,接他来家里住上一阵。这样人多热闹些,也省得他多想。” 中郎府中,卢平是五年前才过继的,因此与卢芸并无真正的兄妹之情。 “夫人安排,自然妥当。”叶欢说着抬首向天,大雪依旧飘飘洒洒。 “夫君你尽力而为,相信老天定会庇佑。”袁鸾知他心思,柔声言道。 “希望如此吧。”叶欢说着为妻子紧了紧外袍。 并州之处,大雪纷飞,兖州濮阳却是风和日丽。 同样是大清早,曹操便带着荀彧与程昱在城外长亭等候,阵仗严谨。 二人身后,站着一个青衫文士,二十几岁年纪,身材魁伟,气宇轩昂。 很快,远处的官道之上出现了一队人马,大旗上书“张”。 曹操见了面露喜色,翻身上马向前迎去。 待的接近,看见为首绣袍金甲之将,他朗声笑道:“公行远来,操特在此相迎。” 后者见状,跃下马来,前行几步双拳一抱躬身行礼:“张绣见过曹将军。” 曹操急忙相扶:“公行不必客气,令叔是操长辈,当年多有照拂的。” 见对方面露欣然,语气真诚,张绣一笑又正色道:“当日是绣昏聩,不辩对错,差点铸成大错,幸而的司徒与董将军点醒,尚请曹将军海涵。” 曹操连连摆手:“旧事莫提,旧事莫提,公行,你我便算不打不成交。由令叔算,你我互称表字即可,操已在城中背下宴席,为公行接风洗尘。” “孟德兄大人大量,绣惭愧,叔父言及,虎牢关上,万余士卒,将许兄以驱驰。”张绣又是一礼道,却原来张济得了王允之书,斟酌之下,选择接好曹操。 之前他曾相助吕布,司徒却言曹孟德绝不会计较,张绣此番前来亦有相试之意。 曹操笑持张绣之手,与之并肩而行:“公行,操已然上表,表奏张大人为洛阳太守,公行为平南将军,有司徒与董车骑在朝中,想来不日可至。” “多谢孟德兄不计前嫌,绣定当效犬马之劳。” “哎~”曹操语气一转:“公行万勿再提前事,曹某怒而兴师亦有不是之处。” 接着一笑:“闻听公行乃是大汉枪王童渊老人家高足,必定武艺高强。” “孟德兄谬赞,绣得恩师一点皮毛,不足挂齿。受业之来,寸功未立,希今后在兄长麾下,可为大汉建功立业,亦不负师尊传授之恩。” “公行太谦,太谦了,想叶悦之得童老师真传,一身武艺天下何人不知?” “叶将军名扬天下,虎牢一战有天下无敌之名,非绣可以同列。” 说话间众人也迎了上来,一番见礼,张绣对荀彧格外留意。 水火奇功,令得无双战将吕奉先功败垂成,自己所部亦折损颇重。张绣现在想想还有些庆幸,自己是殿后之军,否则…… 曹操一旁观瞧会心一笑,不由目视北方:“叶悦之,如今虎牢差在我手,并州之处却是天灾人祸,今后还会更为热闹,操倒要看看,你如何对之。” 第1188章 该死的西伯利亚 曹操厚待张绣,丝毫不介意前番攻伐之事。 这是一种枭雄气度,原本时空中他便是如此,那怕长子曹昂丧在敌手。 不同的是,有了叶欢的强势崛起,力压一众诸侯。尤其天子在手,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并州天灾,朝中纷争,成了他们最好的机会。 除了曹操之外,袁绍、公孙瓒、李傕,包括如今势力大增的袁术在内。一干诸侯,各自筹谋,明争之外,所有的暗流汇合到一个集中点,便是晋阳。 入夜,厚厚的云层挡住了月光,但遍地大雪,却令得黑夜犹如白昼。 空中雪花飞舞,被寒风吹的摇曳生姿,片片洒落,那种场景,很美。 若是曹操在此,说不得还会吟咏几句,留下一段传世名篇。 叶欢当然没有这种兴趣,美你妹啊!你就说说什么时候是个头。 晋阳南郊的书院之侧是南山武院,武院的后山有一座塔式建筑,高达十六丈!在汉末,这个高度已经是建造业的巅峰了,是为观星台。 楼顶,寒风格外强劲,一般人上去几乎站不稳脚跟。 叶欢站在那里,仰首观天,双足犹如钉在地上,卓立如山。 漫天风雪透过天窗洒落进来,在地上留下一滩滩水渍,打湿了叶欢的衣襟。 毕华和几名星官留在次高层,今夜将军亲自前来,说要夜观天象。 叶欢会吗?毕华等不清楚,但他们信,这世上之事怕就没有大公子不会的。 “嗯,云层没有前两天厚了,这是西伯利亚寒流,本公子赶上寒冬了。”动用了望远镜,一番仔细观察之后,叶欢心中有了结论,但还需验证。 后世的他需要观星定位,寻龙点穴。野外生存则需要极为丰富的天文学和自然科学知识,在汉末这叫堪舆,大公子自信,他的水平不会在郑玄之下。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叶丁已经三次低下头转动僵硬的颈项,但叶欢姿势依旧。 “楚南,去请毕监司,李云,关窗。”大公子终于低下了头。 双手在颈项之间不住按揉,叶欢口中不停,叶丁则连忙上前送上热巾。 不片刻,毕华一众来到顶层,见叶欢头上白气升腾,连道将军辛苦。 “辛苦什么?你们不天天如此?”大公子一笑,正色道:“毕司监,其实你之前没有看错,云层的确慢慢变薄,只是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 “有些特殊?将军何解?”毕华立刻问道,这几日吃饭睡觉脑子里都是这件事情,之前的经验似乎不管用了,此刻闻听叶欢之言,怎能不问。 “我想应该是西伯利亚寒流南下,碰见了南太平洋暖流北上,恰好在并州上空形成了一个准静止锋,寒流暖流都有不断补充,所以看的不准……” 叶欢侃侃而言,众人全神倾听,可当他说完,屋中却是一片安静。 风声呼呼,在此时显得格外清晰。 “我去,一时说顺嘴了,难怪他们听不懂。”叶欢反应过来心中暗道。 “将军,你说那西、西、西啥?”毕华回过神来满脸疑惑的问道。 “司监,将军说的是西伯利亚!”一名年青的星官补充道。 毕华闻言当即双眼一棱,我要你说? 我是口舌不利落,你能,那你给我说说这西什么啥的是几个意思? 后者头一缩,立刻知趣的闭嘴。 叶欢摆摆手,笑着看向毕华,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毕司监,来,看我的口型,西~伯~利~亚……” “西~伯~利~亚……”毕华惊讶的发现,自己竟能周正的说出这个名字。 “西~伯~利~亚……”不光是他,几名星官也在跟着学。 “将军,恕我孤陋寡闻,这西伯利亚又是什么东西?” “哦,西伯利亚不是东西。”叶欢说着一顿,又道:“是个地名。” “地名?在哪儿?”毕华的求知欲大起。 “我想各位都知道苏武牧羊的故事吧?”叶欢笑道。 “知道,前辈名臣,和将军一样高风亮节,大汉楷模。” 毕华说的毫不犹豫,星官们也是连连点头。 “我擦来,毕司监你这马屁也来的猝不及防啊,本公子高风亮节?名副其实。” 叶欢想着便道:“苏武模样的地方在大汉以北千里,叫做贝尔加湖。” 说话间见毕华嘴唇哆嗦,大公子立刻放慢了嘴型。 “贝~尔~加~湖。” “哦,原来是贝尔加湖。”这一回毕华学的更快。 叶欢一竖大拇指,继续道:“贝尔加湖在往北千里,便有一块广袤的大地,因为常年为冰雪所掩盖,永不消融,因此得名西伯利亚。” 一众闻言颔首之余,皆有敬佩不已的神情,到底是将军见多识广。 “南太平洋呢,就是南海东南的一片汪洋,有十几个大汉那么大,那地方热,天天都是夏天……” “十几个大汉那么大?” “天天都是夏天?” 毕华为首,星官们一脸惊讶,还有这样的地方。 叶欢摆摆手:“等我说完,你们再惊叹不迟。” “你们想啊,南太平洋上的热气,哦,就是一朵大云,它北上……” “西伯利亚的冷气,也是一朵大云,它南下……” “巧的很,它们就在我们并州上空碰见了。之前说过,冷气热气对撞会凝结成水珠,气温一低,就成了雪。那两团太大,所以大雪连绵不断。” 随着叶欢的解说,别说毕华和星官,楚南叶丁都听得聚精会神,忘乎所以。 等众人思索了一阵,叶欢又道:“今年入冬之时,并州特别暖和,亦是因此。” “原来如此……”毕华忽然猛的一跺脚,拍了自己的头一下。 他精神太过集中,根本不知控制力道,就听“啪”的一声大响。 叶欢的嘴角不禁一哆嗦,毕司监,至于吗?你要是打坏了自己,心疼的不仅是你家人,还有本公子! 可再看毕华,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一脸愤恨之色,不住摇头。 “不会吧,本公子又过分了?”叶欢有点担心就要上前。 “该死的西伯利亚!”毕华却咬牙切齿的骂道。 第1189章 你有心事 叶欢在观星台“夜观天象”之时,同一片天空下。 中郎府的内院卧房中,两名少妇同榻而眠,外间天寒地冻,室内却温暖如春。 有了五原出产的精炭,世家冬日取暖,比之以往更为舒适。 乌黑的发丝披散下来,与颈间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灯火已经熄灭,但窗棂之上,全是积雪反射的白光,内室之中亦颇为明亮。 “昭姬,你一定有心事,瞒不过我的。”外侧的卢芸转过身来,认真的道。 “有什么心事,那么晚了,快点睡。”蔡琰答了一句,就像翻身对内,但肩头却被一只手扳住了,几年不见,卢芸的手劲还是那么大。 “你骗人。”卢芸双目紧盯着蔡琰,微微摇头道。 “谁骗你了,快点睡觉……”后者口气埋怨,但眼光却有些躲闪。 “昭姬,你骗不了我的,几年不见也是一样。你不开心,我看的出来。” 蔡琰沉默了,面对卢芸的真诚,他不知该怎么说了。心中的苦闷一天天压抑,旁人面前还要强作欢笑,她没有人可以倾诉,因为那太…… 当想法挥之不去之时,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也不知自责了多少次。可有些东西就像毒药,根本无法甩脱,那种感觉无比真实。 说不出口,也没有倾诉对象,只会让她更为痛苦。 “我能和芸儿说嘛?怎么能说得出口?她会怎么看我。”蔡琰眼光迷茫。 “昭姬,是子安哥哥对你不好吗?还是他在外面……”卢芸小声问道。 “夫君对我很好,从来都顺着我的心意。”蔡琰急忙道。 卢芸的眉头微微一皱,她是过来人了,对方的那声夫君似乎并没有带着很深的情意,倒像是客气,一众令人感觉生分的客气! 见卢芸不说话若有所思,蔡琰反而有些慌张,不由问:“芸儿你在想什么?” 后者不回答,渐渐的她的眼光变得清晰起来,瞬也不瞬的看着闺中密友。 蔡琰被看的心虚,眼神立刻有些躲闪,臻首低了下去。 “昭姬,你不会心里还在念着悦之哥哥吧?”卢芸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蔡琰听了瞬间就有埋首被中的冲动,可片刻之后,她不但没有如此,反而抬头直视卢芸的目光,叹了口气道:“是!” 清晨,连续下了半月的大雪难得的小了许多,多日不见的太阳终于露脸。 原本就十分热闹的正平街此刻更是人流如织,早起的人们在享受着难得一见的阳光。李二羊肉馆,牛二肉饼铺等等,早点的生意是格外的好。 今天不但有阳光,许久不曾露面的大公子也出现在街头。 在观星台忙了一夜,叶欢刚刚回城,现在天空虽然还飘着小雪,但他的心情却是颇好。暖和的阳光证明他的推断没有错,大雪快要到头了。 心情好,自然也有了逛街的兴致,这条正平街他六岁时就经常来逛了。 只不过从前,当他的身影出现在街头,整条街都会鸡飞狗跳。 如今则恰恰相反,叶欢缓步而行,给大公子问好之声连成一片,络绎不绝。 “大公子,大公子……”牛二抓了两块冒着热气的鲜肉饼,口中大喊着挤到了叶欢身边,面上堆满笑容。 “牛二,生意怎么样啊?”叶欢一笑,口气轻松的问道。 “托大公子的福,一直好,大公子,这是今早刚出得,可鲜了。”牛二连连点头,双手举起水中的锅饼,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 叶欢咽了口口水,点点头道:“那我尝两个,不过要是不好吃……” “大公子你砸我的摊子……”牛二用力拍着胸脯,留下好几个油手印。 “去,本公子现在没这个兴趣。”叶欢伸手就要去接。 “将军,我得验。”边保拦在了面前,这里人多,他们都是全神戒备。 “验?”看了看那根银针,叶欢摆摆手:“不用验了,这里都是本公子的老街坊,牛二是看着我从小长大的,他们能害我?” 听了老街坊三字出自大公子口中,周围人人面上掩饰不住得意之情,尤其牛二!将军亲口说他看着他长大,那是多大的面子?一时只觉得身轻如燕。 “牛二你说是不是?”叶欢问道,后者正在飘了,一时未及回答。 “将军,军师将令,除了家中军中,都得先验。”边保声音小,却十分坚定。 此时牛二元神落地了,将肉饼往边保面前一放:“哥儿,验,我也安心。” “好。”边保听了,速度飞快的将银针插入,片刻之后取之细观,依旧闪亮。 “将军,可以吃了。” 叶欢瞥了边保一眼,接过来便是一大口,松脆的饼身夹着鲜嫩的肉质,不断刺激着食用者的味蕾!是熟悉的味道,美食总是令人享受。 “好,果然新鲜,南哥,给我点水。”叶欢赞了一句,口中有些发干。 “大公子,大公子……”又是一个声音响起,众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李二端了一碗羊肉汤,大步流星的赶来,碗里的汤却一点也不见溅洒。 冲到面前,李二直接将碗举在边保面前:“兄弟,验。” 接着转对叶欢:“大公子,你今天来得早,这是头一锅热汤。” “边保,你快点,本公子等着喝汤了……”叶欢点点头催促了一下,又问李二:“给我加孜然了吗?”此时孜然已经从西域传来了。 “加了,加了,大公子放心。” 边保验了羊汤,直接端在叶欢口边,大公子喝了一口,啧啧连声。 “爆炸好喝,爆炸好吃,咱晋阳本乡本土的东西就是好。” “大公子说的是,大公子说的是……”周围之人纷纷言道。 “大公子,您说这雪还要下多久?我们今天听了里正之言,早起吃过饭就去盖农田。”外间一个老者高声问道。 “父老乡亲们放心,本公子明日就启奏天子,为并州百姓祈福祭天,这场大雪下不了多久了,最多六日,天气一定放晴。”叶欢高声道。 第1190章 大雪将止 太阳出了没多久,又被云层所遮蔽,纷纷扬扬的大雪再次飘洒下来。 但这次,晋阳百姓的脸上,却都有着一种轻松。 大公子说了,雪会停,雪会在六天之内停。 晋阳公子的话,自然是不会错的。 今天城池的周围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站在城楼眺望四处,你能看见无数的身影在农田中忙碌着。有农夫,有商人,有定边士卒,有民工…… 看着他们不挺的忙碌,城头士卒身躯挺直,身体和心里都有点发热。 “张里正,车上是这里需要一千匹麻布,您人手够吗?” 一名士卒手指十丈外雪橇上高高堆起的物资,对白发苍苍的老者问道。 “够了够了,今天还有很多乡亲们帮忙,虎子,卸货了。”大喝声中气十足。 “兄弟们帮忙,今天要把所有的麻布送到。”士卒也高喊起来。 随着里正的呼喊,人流从四面八方向着雪橇之处汇集,男人捋起袖管裤管,女人脱去了棉衣,还有些半大的孩子。人人头上冒着热气,汇成一片白雾。 雪原之上,铁骑营亲卫队在郝嘉琪的率领下,肆意展示着自己的骑术,即使大雪掩盖,他们都可以准确找到白雪之下的窄路,一趟趟送着物资。 九军、七军、三军、所有晋阳周围的驻军全部动起来了,晋阳周围数十里方圆的农田上,有不下于十万军民在劳动,大雪纷飞,形成一幅美妙的画卷。 叶欢回到将军府之时,侍卫和侍从少了一半,都往城外参加劳作去了。 车骑将军董承闻讯登上城头,见到眼前一幕,他眼中神情复杂难言。 “主公,虎牢张济,派其从子张绣领军前往濮阳……此皆嘉之过失也,请主公降罪严责。”大堂内郭嘉迎了上来,言语之间深躬不起。 他早就看见了虎牢的重要性,也一直在联系张济,可惜…… 收到消息,郭嘉深深自责,自己疏忽了。此刻满脸严肃,浑不似平日的洒脱。 “好,既然如此,便罚奉孝一月不得饮酒,加以反省。” 叶欢点点头,说话间上前一步扶起郭嘉:“司徒与车骑将军和张济有旧,他又紧邻兖州,如此选择,却也正常。奉孝你也不必过于自责……” 见对方还有点神情沉重,叶欢看看周围无人,又搭上了鬼才的肩膀:“奉孝,欺负别人久了,偶尔被人欺负也不是坏事,当年我还天天被公义揍了。” “兄长,你为何每次都能如此轻松?”郭嘉一愣,认真的问道。 叶欢嘴角上扬:“因为我没有办法啊……事情已经发生了,解决就是。” “事情已经发生了,解决就是。”郭嘉小声重复着。 “当然,还要反省,本公子要是被公义揍了不吸取教训,这顿揍就白挨了。” 郭嘉听了沉吟起来,叶欢将他放开,到自己的位置上看文书去了。 眼前的天才受点挫折只会是好事,再说张济此刻也未必就是全心投效。 “真心投效又怎么样,嗯?张济的妻子是……” “孟德兄,你的优点可千万不要放弃,大英雄真本色吗……”叶欢想着笑了。 此刻郭嘉的眼光看来,见到将军面上的笑容,不由一愣。 来到叶欢对面坐下,郭嘉正色道:“将军,大河、清风、微尘皆是精锐。之前我军无往不利,其在背后居功至伟,但也因此,旁人细加推敲就未必不见……” 说着摇摇头:“嘉就是在此处疏忽了,今后图昌那里亦要调整,更需谨慎。” 听鬼才的语气已如惯常,叶欢一笑并不回答,比了个ok的手势。 “主公,如今朝中所议袁本初领冀州刺史之事,主公可有良策?” “没有,真没想出来,如果三天之内文和也无万全之策,我准备退而求其次。”叶欢苦笑摇头,不得不说朝中牵制了他不少精力,且袁绍…… “退而求其次亦不是不可,有时以退为进,未必是坏事。”贾诩步入堂中。 “一切还要看韩文向自己,当今之世,他若自身不思……”说话间到了案前,郭嘉向一侧挪了挪,为贾诩让出位置。 叶欢看看贾诩刚要出言,门外楚南却道:“将军,袁太傅到了。” “外父前来,怕也多半与此相干,文和,我先去,让公台帮我看着。”叶欢闻言起身,在公在私,袁隗前来他也要亲自相迎的。 贾诩点点头,忽又想起一事:“主公,诩来之时,听人说起,主公要请天子祭天?” “昨夜看了,大雪可能将止,回来再与文和细商。”叶欢说着出门去了。 贾诩一笑转对郭嘉:“奉孝,主公言及,大雪将止了。” “对,我知道,大雪将止了。”后者颔首。 二人相对,片刻起身,各自忙碌去了。 这边叶欢接了太傅袁隗,便到正厅内堂奉茶,袁太傅看上去有些心事。 大公子捧起香茶轻轻吹拂,他在等着岳父出言。 “悦之,近来理事,每见力不从心,看来明年,该是我告老之时了。”安静了一会儿之后,袁隗叹了口气言道。 叶欢张张嘴,却没出言,这个话头似乎不太好接。 劝岳父继续为官吧,如今因为袁绍之事,袁隗有些左右为难。 若是附和的话,又怕老岳父多想,难道你嫌我碍事呢? 因此大公子只能选择闷声发大财,毕竟自己相对袁家,也算是外人。 “鸾儿他娘终究不太适应晋阳天气,况且老了,终究要落叶归根。” “岳父说的是。”叶欢恭敬的道。 “悦之,如今公路身居一州刺史之位,声名远扬,不负汝南袁家之名。除他本身才具之外,亦是得悦之你助力极多,袁家该当相谢。”袁隗正色道。 叶欢听了急忙起身:“岳父言重了,公路兄本就有英杰之姿,又是名门之后,自该有此成就,小婿心中亦是欣慰。” “悦之,坐下说话,你是叶家家主,今日老夫说的是两家之事。” “哦,那请岳父训示。”叶欢依言坐下,却只挨了半拉屁股。 “悦之,老夫想说说本初之事。”袁隗斟酌一番,终于言道。 第1191章 好难啊 站在袁隗的角度,叶欢是能理解他的想法的。 袁术是嫡出不假,但袁绍过继之后,亦是等同嫡出。 关键在于,后者过继的父亲袁成乃是袁家长子,袁隗、袁逢之兄。 长兄为父,后世都知道的俗语,但在汉末,绝不仅仅是一句俗话这么简单。 叶欢在公共场合称呼父亲要用家父,那个正字是不能出口的。 同样,袁隗,袁逢也不能直呼袁成之名,必须要称家兄,否则都可以治罪。 弟言长兄名讳者,杖二十!律法中亦有严格的规定。 是以汝南袁家若是要选家主,袁绍和袁术一样具备竞争力。 翁婿二人在内堂之中商议了半个多时辰,叶欢亲自送岳父出府。 回到院中,贾诩就在院门等着,主从二人信步院中。下人想要上前撑伞,却被叶丁拉住了。 伸手接了一片雪花,贾诩看看将之轻轻吹掉。 “主公,现在还不是与袁家争锋之时,退一步海阔天空。” 叶欢微微颔首:“文和不妨细言之……” “一直以来,主公行事皆是刚直,其势甚猛。但以眼下形势,一味刚猛便至刚易折,今时不同往日,先帝在时,主公要冲锋陷阵,眼下却宜隐忍怀柔。” 叶欢不语,静静等候,他知道贾诩还有后续。 “如今主公就是众人之首,无遮无盖,凡事加以迂回曲折,定无坏处。” “以诩观之,当年讨贼之奔袭贼首张角一战,主公便可鉴之。” “奔袭张角一战?”叶欢眉头耸动,沉吟起来。 “主公,诩亦在自省之前诸事,我们是否太求面面俱到?无所不被 备则无所不寡,若是将力量集中一处,其余适当减轻,当为良策。” 贾诩侃侃而言,神情认真,叶欢亦是凝神静听,心中认可。 “文和,听你今日此言,欢的想法有所改变了。”叶欢笑道。 “主公之言何解。” 叶欢先是伸手摸了摸贾诩胸前的暖炉,便对身后道:“叶丁,换炭。” 说完才稍稍压低声音:“文和,之前欢一直觉得什么偷袭刺杀不够光明磊落,可若是文和这般相助他人与我为敌,欢必定寝食难安。” 贾诩闻言莞尔:“主公若有此想,那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荀文若。” 叶欢苦笑:“我也就是想想,荀文若,我还真的下不去手,没用啊。” 说话之间却是陈宫到了院中,见礼之后道:“主公,曹操送了其谋士戏志才来晋阳求医,宫听回春居说了,似乎病情颇重。” “此人亦是良才,让回春居全力诊治,奉孝也可去看看故友。” “主公,此言可与方才不合。”贾诩听了一旁道。 叶欢点点头,又对叶丁道:“诊金按最贵的收。” 说完主从相视,皆抚掌大笑,见陈宫不知其故,叶欢亦详细为之解释。 后者听得不住颔首,正色道:“军师之语,金玉良言也,主公定要信之行之。” 叶欢右臂在空中用力的一挥:“二位先生放心,欢眼下当尽力与雪情之中,待我腾出手来,某些人就该到结局的时候了。” 贾诩陈宫闻言,目光一起看向东方,眼中有振奋之意。 与二位军师院中一番相谈,叶欢心情轻松。 大雪之灾,朝中之争,袁曹二人的反击纷至沓来,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 “来啊,来啊,打仗打不过我,权谋你们一样是菜,本公子不介意让你们先小小得意一会儿,看谁笑到最后,笑的最好。”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叶欢想着闭上双眼,他要小憩片刻。 “将军,卢小姐来了。”还没入睡,李云的声音传了进来。 叶欢起身,一身缟素的卢芸被叶丁领了进来。 “悦之哥哥,我来找你说说话。”卢芸敛衽一礼,径直坐在叶欢案前。 大公子摇摇头,见叶丁要出去,却把他喊住。 “芸儿你放心,什么话都能说。”叶欢一眼就看出今日的卢芸有心事,她眉眼之间的纠结,一定不仅仅因为父亲之丧。 今时不同往日,卢芸嫁做人妇,二人再同处一室,便不恰当了。 卢芸有点无耐,抬头看了叶丁一眼。 后者立刻从袖中取出两块软巾,将双耳塞的严实,接着退出三丈之外。 卢芸眼中一亮,微微颔首,又问叶欢:“悦之哥哥,那我要喝云罗怎么办?” 大公子洒然一笑,伸出三根手指,摇晃了一下。 叶丁见了立刻到到了木架之旁,挑选茶瓶,果然是云罗。 “悦之哥哥,这却有趣了,你帮芸儿也训练一个可好?” 叶欢面孔一正:“说正事。” “哦。”答应一声,卢芸的神色又变得纠结起来,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 “悦之哥哥,你可知道昭姬嫁给子安哥哥,心中却一直有你?” “芸儿你……”叶欢闻言不禁苦笑,可想起日前所见,卢芸必不会无的放矢,也难怪她会在意叶丁的存在,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为子安哥哥想,我应该骂她,可我骂不出口,反而觉得她可怜。”卢芸的目光紧盯叶欢,继续说着。 大公子沉默,他又能说什么呢? “悦之哥哥,你对昭姬可有……”卢芸接着问。 “昭姬在我眼里,和你一样。”叶欢坚定得摇头,此言出自本心。 “悦之哥哥你不会对芸儿撒谎……”卢芸说着深深叹了口气:“悦之哥哥做兄长,是芸儿的幸运,但我想想,我若是喜欢上你,就一样可怜。” 叶欢双眼一瞪,卢芸却微微摆手:“季玉也说,像悦之哥哥你这样,一生也不知有多少女子会倾心,芸儿想想也是,好在我一直拿你当大哥。” “刘季玉这个家伙,背后嚼什么舌根。”叶欢不无愤懑得的道。 “他也没说错,我嫂子,郑姐姐,秦姐姐,哪一个不是百里挑一的女子,” “芸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唉,悦之哥哥和子安哥哥都是我兄长,昭姬又……好难啊!不过芸儿知道,再难得事情也难不住悦之哥哥你,我不想见昭姬这样。” 看着卢芸面上的认真,叶欢不禁心中叹息,这一回你还真要失望了。感情这个东西,本公子也没那么多办法。 第1192章 无往不利 等卢芸走后,叶欢再想睡,发现自己睡不着了。 对蔡昭姬,他问心无愧,只不过事情牵涉到王宇,便觉得有些膈应。 尤其现在他和王司徒之间的关系还有些敏感,想想不禁有些心烦。 于是乎当柳迟来接他前往宫中去见天子之时,大公子的神情就不太好了。 “师傅,是否为了幽州冀州之事心烦?朕说的人选是否不太好?”少帝见了微微有些惶恐,在太傅等老臣的劝说下,他并未表现出强硬的立场,因此…… “哦,陛下言重了,微臣是有点心事儿,不过与此无干。陛下能有自己的主见,微臣开心还来不及,宗亲刘霑,颇有贤名,才具亦不俗。”叶欢笑道。 “真的师傅?”刘辩闻言当即轻松下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重要职位的任命上发表属于自己的见解,幽州刺史,宗亲刘霑,少帝是深思熟虑过得。 “陛下看好的,微臣一定尽力支持,等他到了晋阳,我去接他。” “有师傅这句话,朕就放心了。”刘辩连连颔首,随即又面色一正。 “师傅,皇弟就快到晋阳了,朕应该如何安置与他?” 对陈留王刘协,少帝还是有兄弟之情的,但因母后之事,也算不上太深。 “兹事体大,太傅和太尉司徒等有何所见?”叶欢想了想道。 “朕最想听得,是师傅的话。”刘辩毫不犹豫的道。 叶欢摇摇头:“陛下,此事涉及宫内之事,微臣当以陛下的心愿为意。” “叶博士,你不怕朕年少,会行差踏错?”刘辩说着眉头一扬。 “微臣不怕,陛下你也不需怕,有些事情,放手去做。” 刘辩闻言欣然一笑:“叶博士的话和黄总管一模一样,那朕得好好想想。” “好, 陛下能如此想,臣心甚慰。原本准备明日请陛下慰并州百姓祭天,恰好陛下召微臣进宫,臣请陛下为之。”叶欢说着起身,正式一礼。 刘辩闻言颔首,看了看窗外的飞雪正色道:“当日先帝教诲,每每言及,叶博士每逢危难之时,皆显英雄本色,朕深信之,蛾贼、北宫望、董贼,无一列外。” “如此大雪,并州之损远逊当年,朕相信,大汉十三州唯有师傅你做得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朕从此次可见一斑,岂能不应叶博士之请!” “陛下,若再如此谬赞,微臣可要在这殿上找条地缝了。”叶欢一笑连连摇头。 刘辩闻言哑然失笑:“那明日早间,朕便开太元殿,祝祷上天,为民祈福如何?” “陛下妥当,万民若知,定会感天子恩德。”叶欢抱拳躬身。 少帝伸手相扶,二人重新坐下,他身体微微前倾:“师傅,朕找你说点私事儿。” “陛下尽管言及,臣自当尽力。” “师傅,最近太尉与司徒等,皆劝朕多纳后宫,以补皇室不足。虽未明言,却有让董车骑之女董氏居夫人之位,道理朕懂,但朕最信任的就是师傅眼光。” “对了,皇后和唐姬亦是此意,师傅为朕挑选,定是贤德之人。”刘辩不忘补充一句。 “啊?皇后和夫人信得过微臣,臣之荣幸,只不过……” “师傅你就先答应下来,朕便言如今天灾之时,待安民之后再议不迟。” “哦~”叶欢点了点头,眼光看向刘辩,合着你这拿我当挡箭牌了? 少帝有点尴尬的一笑:“师傅,万民为重吗,唐姬虽然诞下的是个公主,可朕青春年少不是,却也不必急在一时,况且上次也在并州选了不少了。” “那陛下你得给微臣交个底,你喜欢什么样的?又有没有中意之人。”叶欢轻声道。 一旁黄池见状看的微微而笑,也只有在与太原候一起之时,天子才会彻底放松。 二人说了会儿,叶欢见天色不早,便要告辞,刘辩却看了眼黄池等人。 “黄总管,你们全部下去,堂中不得留人。” “是,奴婢就在门前,陛下随时唤我。”黄池一礼,带着内侍出去了。 叶欢不禁有些纳闷,什么事儿啊?连黄总管都不能听? 再看少帝,略略有些扭捏,安静了片刻才道:“师傅,你看叶恒叶信叶礼他们一个个都那般健硕,晋阳叶家之前九代单传,到了这一辈却是开枝散叶……” “我勒个去,弄了半天就这?我该怎么回答?微臣天赋异禀吗?”叶欢腹诽。 “陛下,此事更大,你让微臣回去好好想想,过几日再议行吗?” “行,那师傅事忙,朕送你。”刘辩闻言面现喜色,反正叶博士答应了就不会错。 少帝亲自将叶欢送到殿门,之后则由黄池送之出宫。 走到中元殿外,大公子实在忍不住轻声道:“陛下问我什么?黄门令你可知道?” “君侯,奴婢在外间,陛下与君侯议事我怎敢偷听。” 叶欢双眼一眯,看黄池的眼中带着笑意,他是天子近侍,这些事怎会不知? “你得了吧,少在本将军面前卖乖,到底知不知道?” 黄池闻言赔笑:“君侯,这事儿问奴婢也没用啊,我……我也不会啊。” 叶欢摸摸鼻子,接着眼中一亮:“你不会没关系,难道宫中就没有一点秘方?” “秘方?”黄池看看身后,凑到叶欢近前:“以前还真有,秀春阁中好多画卷,还有文本。只是可惜啊,那董贼火烧洛阳之时,定被付诸一炬了。” “可惜,可惜……”叶欢亦是连连摇头,当日他的确见到了很多书简的残骸。 “等等,不对啊,你既然知道有很多密卷,就没背下来一点?” “君侯,那时候都是张让赵忠等掌管,奴婢也只是听说。”黄池忙道。 叶欢白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平日也不知弄几卷看看。” “君侯,奴婢对那些丝毫没有兴趣,自边军之后,奴婢心中除了陛下……” “停,当我没说,我自己想办法。”叶欢手掌一立,他清楚黄池接下来要说什么。 “对对对,有君侯操心此事,定是无往不利,势如破竹。” “破你妹,这事儿还有势如破竹?你真是人才。”叶欢摇摇头,也不理黄池,负手前行。 第1193章 府中相争 征东将军下令,并州上下,百姓军民全部动了起来。 驻军、民夫、商人、平民都在与大雪抗争,保护农田作物。 士卒不必说,只要叶欢一声令下,刀山火海决不会皱一下眉头。 而那些行商坐贾,贩夫走卒亦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这些除了并州安定繁荣给他们带来的利益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州府乃至各县各项政令的明确! 不说张叙何刚,六大商家这种大型组织。以上党城林家秀坊为例,他们在三日之内献出了自己所有库存的两千匹麻布,令得周边无数农田可以得到遮挡。 这种事情放在别处不一定有人做,即使做了,估计也就是十分之一。 可在并州不一样,林家的两千匹麻布,来年就能视灾情大小抵扣人头税和各种税收,也许能够抵上一倍半!数年前,临近大河的十三县对此是深有感触的。 商人精明,这笔账太简单了,两千匹麻布献出不但清空了库存,还能赢得极大的名声。唯一的不足就是钱可能会受得慢些,可大公子一诺千金,与所得相比算得了什么? 如此再加上本乡本土,粮食产量与之也利益相关,他们的踊跃还需解释吗?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若无此法,其速必不及也。”这是张昭发出的感慨,之前虽也有过,但并非百年不遇的大难,因此体会也没有那么明显。 早在叶欢的政令下达之前,各地已经开始自救了,人力,物资,不靠太原统筹调运,便有十之五六!大大缓解了因为大雪封路所带来的运送难度,一切只因一条政令。 天子亲自在太元殿祭天之后的三日,大雪如期的变小,更让整个并州士气高昂。 清晨时分,叶欢来到了司农处,最近十日,这里是整个晋阳最为忙碌的地方。 大公子从不搞迎来送往那一套,因此他到大堂之时,便听见一阵鼾声从内而出。 “将军,将军,这几日刘司农率领众人太过……”司库林扬小跑过来,急忙解释道,说话之间他目视侍从,眼中隐含埋怨之意,后者也都是无奈。 “声音小点……”叶欢压压手轻声道,面前林司库双眼布满血丝,一看就是休息不足。 说完大公子轻手轻脚的上前,叶丁见了立刻上去为他轻轻打开房门,只是一条缝。 叶欢站在门口向内看了看,又伸手进去,回身便道:“快点命人加炭,这样睡不受凉才怪,再去找一床厚被来,给老司农盖上,不许吵醒。” 众人闻言立刻忙碌起来,林司库压低了声音问:“将军今日前来,可是要问……” 叶欢食指竖在唇间,将林扬拉到院中,一笑道:“幸苦林司库解说一番,倘若司库知之不详,就等司农他们睡醒之后,本将军再来。” “清楚,昨夜算了一夜,将军,老司农有言,最坏的朔方郡,怕要减产四成。其余各郡皆在一到三成之间。不过眼下缺最新讯报,还不够精准,尚需汇集。” “够了,欢心中有数便可,司库快去睡吧,传我的令,今日司农处除了接收各地讯息之人,全部给本将军睡觉,否则必惩之。”叶欢一摆手道。 “将军,这……”林司库有点迟疑。 “什么这啊那的?快去传令。”叶欢眉头一扬。 “是,属下遵命。”林司库施礼去了。 “叶丁,弄点好吃好喝,送来司农处,你安排。”叶欢一笑,转身便行。 “公子放心,小的马上安排。”叶丁脚步跟上,寸步不离,口中则对随从做着交代。 从早上到下午,叶欢走遍了晋阳所有重要的机构,却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 “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等回到将军之际,大公子哼出了声来。 谁也不愿意遇见天灾,但当它真正到来之时,就是对整个并州行政军事系统的最好检验!从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叶欢毫不犹豫的给下属们打了一百分,真正的满分。 “老王,我要吃蛇肉,弄条鱼,把库存的陈酿给本公子拿出来。” 叶欢正在想着大快朵颐了,耳中却隐隐听闻侧院之中传出争论之声,那里是将军府主事的办公场所。听声音,争论的居然是张昭和满宠。 “伯宁,此事你处置的的确不妥,汪县令有功无过,岂能加以责罚……” “大雪最重之时,他还在家中饮酒,就从没见过他去农田!反倒是张县令,事必躬亲,全力以赴,张大人你却不加以奖赏,不公也……” 二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楚南等人也全都听见了,似乎都上了点脾气。 叶欢微微点头,张昭的脾气众人皆知,他平时都要让之三分。但满伯宁不会,他是最认死理的,除非自己想通,否则谁来也不管用,简直就是两门大炮。 “将军,将军,我昨天刚腌的鹿肉,您尝尝。”此时老王腰挂“旺德福”跑了过来。 这是叶欢特许的,一般人在他面前可不能佩戴武器,楚南李云等都极为敏感。 大公子点点头,接过鹿腿就啃了一口,点点头道:“好吃,老王你这手艺没治了。” 接着眼光看向侧院,靠近老王问道:“这吵了多久了?” “将军,有小半个时辰了,声音越来越大,您还不去看看。” “哦,小半个时辰啦?那我差不多可以去了。”叶欢啃着鹿腿向侧院而去。 听着张昭和满宠充满火药味的争论,心中不但不慌,他还更为欣赏对方。 张子布的脾气虽然不好,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双标,声音再大,说的也是道理。 再看满宠,亦是一般,各说各的,绝不强词夺理。 到了门前,叶欢往门框上一靠,再见二人,已经有些面红脖子粗了。大公子摆手之下,无人通报,而张昭满宠沉浸在争论之中,居然无人看见叶欢前来。 “快,你们这些没有眼力劲的,上茶啊,没见二位大人都口干舌燥了吗?” “主公……” “将军……” 闻听此言,二人才看见门口的叶欢,此时大公子则在咽下最后一口鹿肉。 第1194章 德才兼备 叶欢轻松的拍了拍手,笑着步入堂中。 “子布先生,伯宁,这是为了何事争论?天气冷,要养身,辩归辩,火气不能大。”说话间侍从送来热茶,叶欢亲自接过,一人递了一杯在面前。 二人施礼接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是张昭先道:“主公说的是,我等因政事争论,叨扰主公了。” 叶欢连连摆手:“二位先生皆是长材,纵有争论也是为了公事,何来叨扰之说。” 张昭点点头,他清楚叶欢不是故作姿态,一直以来他便是如此为之。 当下就将两县之事的来龙去脉详细告知叶欢,说话之时还不断看向满宠。大公子不禁心中暗笑,这就是张子布,要强要出境界来了,绝对不肯占别人一点便宜的。 “主公,张大人所言具实,如今大人要我撤回对汪县令的惩戒,宠则觉得大人对张县令处置不妥,因而相争。方才言重,是宠失礼了。”满宠正色道。 “伯宁你并无失礼之处,昭若是错了,就该如此,但此事是你有失偏颇。” “哈哈哈哈……”叶欢欣然大笑:“二位乃是君子之争,足见风度,足见风度。” “主公,此事主公也已尽知,不知可否……”满宠接道,同样因为这场大雪,他对叶欢的敬重又有增加,并州官府的反应速度,放在别处根本不敢想。 “子布先生,伯宁,欢说的也只是自己的道理,未必尽然。” “请主公示下。”满宠施礼道。 “二位先生,先请安坐用茶,听欢一言。”叶欢压压手,二人尽皆落座。 大公子这才道:“伯宁,我先问你,你说汪县令从未亲往一线调查民生,抢救农田,但县中之事可有废弛之处?州府所颁布的政令,又可有疏忽之举?” 满宠想了想,道:“主公,有一说一,没有,此县还算颇为不俗。” 叶欢一笑:“那便是了,既然政令通达,执行有利,又为何治罪?” “主公,宠所闻讯报之中,皆是亲力亲为者,比如……” “伯宁,既然你以律法为基,就要照而行之。欢不否认伯宁言中那些县令郡守尽皆尽忠职守,更不惜亲身往之,的确出类拔萃!但同样依据律法,汪县令也没错啊。” “县中之事,皆无耽误,人员器械物资,尽皆到位。此处的应对,比之旁县还要快了几分,公允的说,他亦是尽忠职守,值得嘉奖。”叶欢继续道。 满宠眉头微皱,沉吟起来。将军之言,其实与张大人的意思是相同的,但解说的更为清楚,而且态度也更能令人接受,当然还有一层关系,那便是地位。 “张县令亲力亲为,甚至不惜破家为县,其德值得表彰,其心亦是典范。” “可这都是君子修身之道,他足称君子而无愧!但身为县令呢?那就不仅要自身德行过硬,还要为治下百姓谋福,究其职责,后者尚在前者之前。” “身处其位,便要谋其政,德不配位可以修德,但才不配位便要误事了。” “主公,若是如此,德才兼备这句话,岂不是一句空言?”满宠斟酌道。 “绝非如此,德才兼备,自然是最好的。可二者之间亦要有相得之处,张县令其德极佳,但此次大雪,论灾情,汪县令之处还要胜之,却无百姓冻毙,倒塌亦少……” “说的简单一点,二者相比,前者之德要胜过后者,后者之才要胜过前者。如果论德行,他们都足以但当县令,否则早有上报了,可在县令一任,前者便是失责。” 叶欢认真的看着满宠:“是以欢以为,子布先生的惩戒并无失当之处。” “只是还要加上一点,他为民破家之事应该表彰,但就事论事,不能混为一谈。” 满宠闻言微微颔首,此刻他脑海之中想到的,是当日云中郡的郡守李韬。 见对方沉吟,叶欢也不打搅,径自将手中茶盅对张昭一句,左手比了个手势。 后者见了容颜稍展,看来雪灾带来的影响,应该要轻与他们昨夜的预估。 “主公,此事之上,宠听主公与张大人之见。”片刻之后,满宠方道。 接着对张昭一拱手:“张大人,方才宠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无妨无妨,伯宁亦有见地,相争为公而已。”张昭大气的挥了挥手。 叶欢笑笑:“本就是就事论事,伯宁能畅所欲言,该当如此,欢求之不得。” 满宠的话说的很清楚,此事之上,那就证明对叶欢的观点他还是有所保留的。 大公子并不以为意,所谓德才兼备,一直是华夏的用人标准。出发点是好的,但却有点过于理想化,你不能要求所有的官员都是诸葛与荀彧,要容许别人有缺点。 张昭如此是因为相随自己日久,潜移默化,而且真的见到了无数实际例证。 满宠的想法才是这个时代的代表,叶欢也只能加以改良。 原本时空之中,曹操的两次求贤令便是不分寒庶,唯才是举。 放在后世,这是普遍认可的,但汉末,说是大逆不道也不会太过分。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时,有那么多得反对声音,并不仅仅因为那些人忠于汉室,也有自身利益的要求。 “二位先生,接下来各地讯报皆会汇聚而来,我等还需谨慎,细细为之。” 叶欢说完,起身而去,张昭和满宠送到大门,又回去各自理事去了。 大公子在院外站了一会儿,任由寒风吹在面上,可以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 “日后理念也好,改良也罢,定要循序渐进,如今天下还不在本公子手中。稍稍激进就会有更多的人与我作对,目下来看,得不偿失,叶悦之,你不能意气用事。” 站了约莫有盏茶功夫,心中有想起一事,叶欢便对楚南道:“备车,去闭月阁,李云也去军中,将邴鸳姑娘叫上,本将军有要事相商。” “诺,诺。”二人不疑有他应诺而去,这段时日将军也辛苦了,该轻松一下。 而叶欢脚步轻快,行走带风,面上还有着一抹得意的神情。 第1195章 干件大事 出了大门,叶欢想了想并没有上车,依旧负手而行。 张昭满宠之争,让他颇有感触,自己辛苦了十几年,才在定边军和并州有了一些成效。但还远远不够,满宠的意见是有代表性的,同样的情况朝中更甚。 怎么解决?功夫从现在就要开始做了,改变观念绝非日月之功。 靠说?靠立论?就算大公子有这个本事也没这个精力。 靠教育?的确有效,但它需要的时间更长,起步便要数十年。 那么如何快捷有效的去打破或是改良观念壁垒呢?大公子自有妙计。 “南哥,李云,叶丁,本公子如今要做一件大事。”叶欢笑道。 “将军你说,要我们干什么?”楚南李云闻言捋起了袖子。 “公子做的,都是大事,小的愿效犬马之劳!”叶丁就比较文气了。 “去把言之方直给我请来,嗯,还有李大人,本公子今晚请客。”叶欢说了一句,转身上车,靠在车厢上思索起来,他还要想清其中利害。 闭月阁自东都迁来晋阳,和清风楼合并,歌舞曲乐,姑娘的颜值才艺,皆是大汉之冠!加上并州的繁荣,即使是如此大雪,门前亦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门前侍者正在熟络热情的招呼着客人,眼光一瞥之间,眉头立刻飞扬。 “尊客勿怪,大公子来了。”丢下一句,四名侍者不约而同冲到车前。 客人们稍稍一愣,随即了然,逍遥车,金猛虎!车边的大汉龙精虎猛,雄壮彪悍,不用招呼,路上行人车辆纷纷让开,还有谁?晋阳公子到了。 侍者们可能要失望了,有叶丁在,伺候叶欢连楚南李云都轮不上。 大公子迈步下车之时,张驰也到了,满脸笑容,很见亲切。 “大公子可是好久没来了,昨日姑娘们还在说,这雪停了,公子就该到了。”比之当年,张驰胖了几分,更显富态,却没怎么见老。 “哦?谁这么厉害,给本公子赏。”叶欢摆摆手一笑,便与张驰行到门旁。 短短的十几丈路程,和叶欢打招呼得便有数十人,大公子好是络绎不绝。 叶欢微笑回应,后者见了多有得意之情,身边的同伴亦是另眼相看。 “大公子,今天怎么安排?”张驰小声问道,看叶欢走得方向他就知道大公子在等人,而以闭月阁如今的生意,好一点的包间都需要提前半月预定。 “没事儿,言之和方直的独院随便开哪个。”叶欢笑道,整个闭月阁一共有六家独院,收费最为昂贵,其中张叙和何刚皆有一间包年的,真金白银。 “好,快去开何大公子的静香院,让姑娘们准备。”张驰交代道。 话音未落,就见一人从门中快步而出,如此天气,他居然只穿着一件单衣。衣襟上的扣子还解开了两颗,面色红润,腮上则残留着唇印。 这一定是从暖阁里出来的,来过闭月阁的都清楚,内中温暖如春。 “大哥,你怎么来了?也不知会小弟一声。”来人正是中长大夫李韬。 看见对方模样,叶欢不禁苦笑,脱下自己的棉袍,上前给他穿上。 “你小子天天称病不上朝,本公子最近忙,看你的样子精神的很啊!”大公子连连摇头,李大夫最近三次早朝都请假,问起来就是头疼。 李韬紧了紧棉袍,正色道:“大哥,我不想去,看那帮家伙我就想揍人!上次之后,你又让我隐忍,小弟这脾气哪里忍得住?干脆眼不见为净。” “我去,听你这意思,还是本公子的锅了?”叶欢翻了个白眼,李韬的脾气的确很像他,上次当堂打了御史,少帝责他在家闭门思过。 “大哥,是小弟的错,可我就是忍不住,怕坏事儿。”李韬忙道。 说话间叶丁已经回车上取了件棉袍,给公子穿戴却丝毫不影响他言语动作。 “少给我卖乖!”叶欢双眼一瞪,接着却笑了:“今天言之方直都来,到时候大哥找件事情给你做做,省的这成天到晚就是寻欢作乐。” “好啊大哥,你安排我一定干好。”李韬拍着胸脯慨然道。 二人说着话,张驰一旁伺候着,门中又有一花信少妇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个乐师打扮的男子。到了叶欢面前,双双跪倒。 “多谢大公子,多谢大公子,杏儿代祖父给您磕头。”少妇之言略带悲音。 叶欢点点头,叶丁立刻将她搀扶起来,身后男子随之起身,面有惶然。 “小杏,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令祖年过六旬,也算有福了。你要紧过好自己的日子,这便是你丈夫?”叶欢柔声说着,眼光一看小杏身后。 男子见了“噗通”一声又跪下了:“小人李六,参见大公子。” “大公子,这李六是幽州来的乐师,二胡拉的不错,人也老实。”张驰轻声道。 “哈哈哈,好,这才叫夫唱妇随,小杏,待会儿过来给本公子唱个小曲儿。”叶欢笑道,小杏天生一副好嗓子,晋阳城无所不知。 叶丁见公子开心,从袖中取出一吊钱塞了过去,小杏不接,他硬塞在手中。 “拿着拿着,本公子听曲儿的钱。”叶欢笑笑又对张驰道:“张总管,小杏是本公子看着长大的,在这儿可不能受了欺负,你给我看好。” “有大公子这句话,谁敢欺负小杏姑娘?”张驰立刻陪笑道。 过不了多时,何刚张叙相继前来。加上叶欢李韬,四人往门前一站,好多客人都不愿进门了,晋阳乃至大汉的几大纨绔都在这里,谁不想一睹为快。 “方直,言之,子勉,本公子想了件大事,你们一人两百两黄金。” 三人闻言都是欣然颔首,两百两黄金算得什么?且有大哥此言,日后肯定十倍百倍的赚回来。 “大哥,说说是什么大事儿,小弟最近太无聊了。”李韬出言相问。 “急什么,一会儿慢慢说。”叶欢说着,见远处一辆马车缓缓而来,便迈步迎了上去,众人见了心中惊讶,来的是谁?居然能让大公子亲自相迎? 第1196章 文工团一枝花 车上下来的是个身材曼妙的青裙女子,看她行走之间摇曳生姿。 定边军文工团首领邴鸳,叶欢没有食言,她在军中地位不下于郎将。 人员到齐,众人便去了静香院,到底谈了什么无人可知,大公子的事情也没有人敢乱打听。只是离开之时,几大纨绔和女子面上都有跃跃欲试之意。 今晚叶欢没有回将军府,雪情缓和,他也可以回家休养了。 到了家里,已是一更时分,大堂之内,袁鸾还在等着,见了丈夫立刻相迎。 叶欢眉头微皱:“夫人,这都多晚了,还不睡?为夫是在闭月阁谈事的。” “妾身刚才已经小憩片刻,想着夫君今晚该会回来的。”袁鸾说着,为叶欢换上居家得服饰,每次她都从不假手于人。 “让我看看……”叶欢盯着爱妻的面庞看了片刻,这才微微摇头。 “鸾儿,你是不是有心事?尽管和为夫说。”叶欢贴近耳边轻声言道。 袁鸾看看周围,侍女会意,全都出去了。 “夫君,鸾儿不懂朝中天下之事,但知道爹爹找过夫君,多半是为了本初兄长。”将丈夫扶着坐下,袁鸾坐在身边轻声言道,语中带着淡淡的忧愁。 “我只想跟夫君说,出嫁从夫,鸾儿不会让夫君为难!” 叶欢闻言轻拍案几:“是不是家中有人嚼舌根子?本公子断不容他。” 见了爱妻神色,大公子心中只有怜惜,他又何尝愿意妻子为此事烦忧。 “夫君,家中怎会有人乱言?只是妾身身为内主,原该如此。”袁鸾忙道。 叶欢点点头,伸手将爱妻的一双柔夷放在手中,紧了一紧。 “鸾儿你听好了,从今往后,你都不要为此类之事劳心。为夫要是连自己的妻子都信不过?还能称大丈夫?若有人敢于妄言,为夫绝不轻饶。” “夫君你不要动怒,妾身只是自己有些焦虑。” “不用,完全不用,为夫知道,这段时日太忙,没有顾及鸾儿你的心情,是为夫的错。别说,就是我的锅,不过嘛,我已经想好了,一定让你开心。” 袁鸾闻言微微一笑,神情轻松了许多。她是大世家出身,对有些事情比别人懂得多,今晚也算未雨绸缪,而夫君之言更令她心中温暖。 “哦,那却不知是何事?夫君向来不会无的放矢的。” 看见妻子笑容重现,叶欢一笑,起身双臂用力就将爱妻抱了起来。 “夫君,你……你要作甚?”袁鸾一惊,随之轻言,面孔有点发红。 叶欢凑近妻子耳珠:“鸾儿,你这是明知故问,为夫今晚慢慢和你说。” 说着,大公子抱着玉人就往卧房而去。 “夫君,你刚回来,还没有沐浴,天又晚了……” “我不管,等会儿再洗,为夫从今早开始,就想着你了。”叶欢低头一番细语,袁鸾的玉面更红了,但美眸之中,亦有期待之意,一双玉臂微微搂紧。 次日天刚放亮,叶欢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城外长亭之中。 随行护卫的除了楚南李云与十二队之外,铁骑营的郝嘉琪和赵小芳也在。 叶欢坐在石凳之上,捧着杯香茶吹拂,眼光不时盯着面前二人。 郝嘉琪赵小芳都站得笔直,没有丝毫懈怠。不同的是,每当叶欢眼神扫来,前者微微有些躲闪,后者则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将军要干嘛? “说说吧……”片刻之后,叶欢喝了口茶,便对郝嘉琪问道。 “将军,说什么……”郝队长的语气有些颤抖。 叶欢将茶盅往石桌上一放,发出叮的声响,二人立刻挺立。 “赵小芳,你给我说说,郝队长除了军务之外,最近在忙什么?” “啊?”赵小芳闻言张大了嘴,他没想到将军会问他,挠挠头,却是不语。 “不说是吧,我数三声,你要不说,就地仗责三十。”叶欢面色一沉。 小芳闻言却出了口气,忙道:“属下错了,将军要打,尽管打。” “我去,你个狗脾气,当本将军不敢打你?楚南……”叶欢点指道。 “不敢,不敢,将军要打我,一定有道理。”小芳说着单膝一跪。 “将军我说,我说,我该打。”见楚南过来,郝嘉琪也是单膝一跪道。 叶欢闻言挥挥手,楚南停住了脚步,看向小芳的目光却带着欣赏。 “将军,这几日我是往文工团的营地去的多了,不过绝没有耽误军务。”郝嘉琪言道,一开始还有些结巴,但说道最后却是恢复了坚定。 “起来说话,去个文工团你干嘛像做贼一样。”叶欢抬抬手,又指向赵小芳:“你小子别的不行,这些倒学的挺快是吧?给我出去跑个十里再回来。” “诺!”小芳如奉纶音,立刻转身去了,脚步轻快之极。 楚南见了不禁一笑,军中就是这个规矩,同袍之间不服可以打!但汇报上司揭别人短这种事,所有的士卒都是宁愿挨军棍也不愿干的,丢不起那人。 始作俑者当然就是叶欢,大公子当年干的太多了,挨军棍是家常便饭。 “将军,您定的规矩,军中不经许可,不可入文工团营地。” “我没问你这个,你去找谁?作甚去的?”叶欢发问,眼中有了笑意。 郝嘉琪用力咬咬下唇,胸膛一挺高声道:“将军,我是去找罗芳姑娘的,她和我同乡,我……我……看中她了。” “罗芳?”叶欢脑海中立刻出现一个善舞的身影,婀娜多姿。 “臭小子。”大公子拍案起身,一脚踢在股上,后者毫不闪避。 “行啊,有眼光,那罗芳可是我文工团一枝花。”叶欢笑道。 郝嘉琪揉揉大腿,眼有讶色,却不敢多问。 “我告诉你啊,既然追了,就要拿下,但不许强人所难,也不许误事。真要成亲了,本将军为你主持。” “真的将军……”郝嘉琪话刚出口,立刻甩了自己一巴掌,随之身躯挺直。 “诺,将军放心,没有我铁骑营拿不下的。” 叶欢一笑刚要说话,远处却传来一把雄壮的声音。 “将军,将军……” 闻听此声,士卒们尽皆面露尊敬之色,郝嘉琪也不例外。 六曲曲长,张海龙! 第1197章 恶奴欺主 叶欢听了,拍拍郝嘉琪的肩膀,便步出亭外来到道中相侯。 “将军……”张海龙远远见了,拍马更急了,不片刻就到了身边。 “将军,六曲一路顺利,陈留王就在后方。”张海龙单膝一跪,高声道。 叶欢笑着将之扶起:“不愧是六曲,来的快,路上可有可疑之处?” “将军,王越并未前来,我听大河的兄弟说起,是张离他们在荆州提前与之一战。”张海龙压低了声音道,他对张离叶冬也是颇为熟悉的。 “哦,那他们怎么样?”叶欢追问,大雪亦延缓了讯报的传送速度。 “将军,我不好细问,应该无恙,详情想来就快到了。” “嗯,是我心急了,走,去迎陈留王。”叶欢点点头,苟图昌统领的大河微尘等,与定边军是两个分立的垂直系统,不是必要,不通有无。 二人说着上马,此时后方又是一队车仗前来,为首的正是黄门令柳迟。 叶欢见了颔首致意,但眉头却皱了起来。 “君候,车骑将军言及,陈留王是董逆……奴婢这才来迟了。”柳迟快步来到叶欢马前,张海龙见状立刻走开,他这才轻声言道。 “放他娘的屁!”叶欢一句粗话出口,把柳迟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内宫之事,要外臣插嘴了?”叶欢面上隐现怒容。 众人见状,从张海龙到十二队士卒,尽皆有愤然之色,谁敢让将军动怒。 “君候息怒,息怒,大臣们言及,十常侍乱政,就在眼前,故……” “别说了,乱弹琴,明日早朝之时,欢倒要看看谁敢如此?”叶欢摆摆手,说着话转身纵马而去,柳迟面有感激之色,急忙跟上。 前行十里,便见六曲雄壮的队列,护送一列车仗缓缓而来。 看见叶欢到了近前,六曲千余士卒同一时间勒马,下马之声齐整无比。 “参见将军!”千人齐声,大地都似乎震动了一下。 “叶博士,叶博士来了……”随后一个充满欢喜的声音在车中响起,少年掀开车帘而出,身着玄袍,十一二岁年纪,正是陈留王刘协。 叶欢下马,到了车前躬身为礼:“微臣叶欢,受陛下之命,前来迎接陈留王。” “叶博士免礼,叶博士……”刘协上前抓住叶欢的衣袖,喊了一句哽咽起来。 童年之时便随冠军侯学习,虽然时间不长。可叶欢的渊博与友善,在刘协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和刘辩一样,他对大公子亦有濡慕之情。 东都之变,母亲、毕让,所有疼爱他的人尽皆亡故,身在贼手,又被控制与股掌之间。渐渐长大的刘协是痛苦的,此刻在他心里,亲人只有兄长与叶欢。 而王美人是被何后鸩杀的,就亲情而论,冠军侯更让他亲近。 “陈留王,你受苦了,没事儿,到了晋阳就好了。”叶欢柔声道,目光落在刘协面上,昔日不乏灵气的孩童,此刻却变得有些畏畏缩缩。 “师傅……”听了温和的话语,刘协又落泪了。 叶欢眉头微微一皱:“陈留王,昔日说过,男儿丈夫,流血不流泪。” “嗯。”刘协闻言擦擦眼泪,腰身挺直了一些。 “奴婢王宁,张桐,见过叶将军。”两个内臣下车,给叶欢见礼。 大公子双目一寒,目视二人,后者只觉浑身冰凉,不禁退了一步。 “给本将军说说,陈留王身上的污垢是怎么回事,你们如何伺候的?”叶欢冷冷问道,刘协的外袍不但皱,还有污渍,靠近之后发间更有味道。 定边叶郎是何等威势,稍稍展露之下,二人吓得跪倒路旁。 “将军,我等走得匆忙,又是沿途颠簸,是奴婢等疏忽……”王宁颤声道。 “疏忽?”叶欢冷笑一声,侧首看向张海龙。 “你这个曲长怎么干的?信不信我立刻撤了你。” “将军,卑职不敢,卑职奉命,每日都不曾短缺。”张海龙立刻道。 “我谅你也不敢。”叶欢转头:“黄门令,身为内侍,伺候不好该当何罪?” 柳迟见了刘协模样亦是暗暗摇头,他看二人的眼光比叶欢更准,观其模样,定是没有全心伺候!且看上去面生,也不是当年的宫中之人。 “回君候,如此情形,当廷仗四十,发往杂物间,以儆效尤。” 叶欢微微颔首,看看二人,已然跪在路边瑟瑟发抖。 “刁奴!依着本将军的性子,今天就砍了你们……” “将军饶命,饶命,奴婢不敢了,不敢了……”二人听了浑身颤栗,接着捣头如蒜。身在西都,他们根本没拿刘协当回事,所谓恶奴,莫过于此。 “不过内宫自然有内宫的规矩,黄门令,你要从严处置。再挑选点妥善人等,在陈留王身边伺候,倘若再有闪失,便要唯你是问了。” “诺。”柳迟躬身一礼,随即对身后道:“把这两个恶奴,给我拿下。” 话音落下,内宫侍卫上去几个,将王宁等二人绑了就走。 “混账东西!”叶欢冷哼一声,转对刘协,又是面带微笑:“陈留王,如此去见陛下可是失礼,先去洗漱一番,以后再有此类之事,当要直言。” “谢,谢谢师傅。”刘协下意识的就要躬身,叶欢急忙扶住。 “黄门令,好好伺候陈留王。”大公子说着上马,柳迟挥手,几名内臣上来搀扶刘协上车,后者的眼神不住看着叶欢,大队重新启程。 “将军,这次回来,是否……可不能少了我六曲。”张海龙轻声道。 叶欢看看自己爱将,一笑道:“什么时候能少得了你?不过在此之前,有件事情你可得给本公子办好了,否则嘛……” “将军放心,将军下令,六曲绝不含糊。”张海龙奋然道。 “文远将军病重,军师以赵云将军暂代铁骑营副统领之职统率全军。赵将军在我定边军资历尚浅,你这么聪明,知道本将军要说什么了吧?” “诺!”张海龙马上身躯一正。 “不要光诺,你是本将军当年睡通铺的兄弟,本将军怎么看六曲你也清楚。你狂我不管你,但若是不能让行阵和睦……” “那将军你砍了我。”张海龙斩钉截铁,面上却有缅怀之色。 第1198章 一命低一命 接了陈留王进城,叶欢安慰一番便告辞而去。 “君候有要事,不如一起去见陛下。”柳迟想了想说道。 “哎,陛下兄弟相见,自然有话要说,我明日再去。”叶欢一笑。 “是,恭送君候。” 大公子去的是闭月阁,接下来的很长时间,他还会天天去。 而张海龙此刻已经到了铁骑营在晋阳东郊的营地,赵云亲自到营门迎接。 “六曲曲长张海龙,见过赵将军!”后者军姿标准,声音格外洪亮! “张将军辛苦了。”赵云颔首笑道,郎将为曲长,唯有三六九。 “赵将军,方才在长亭将军说了,这小子既然看上了文工团的人。除非他没本事,人家姑娘不愿意,否则定要拿下,不能丢了铁骑营的脸面。” “哦?兄长既有此言,定要为之,张将军军中前辈,还要多多出力。”赵云闻言心中一动,张海龙刚才说话格外大声,是不是…… 郝嘉琪撇撇嘴,似乎有些不满,什么没本事?不过他可不敢和张海龙杠。 “将军放心,六曲此刻,定以将军马首是瞻!”张海龙大喝道。 “张将军客气了,大帐请。”赵云暗暗点头,伸手相请。 叶欢前脚刚到了静香院,就有大河之人赶来送上讯报。展开观后,大公子微微松了口气,目光不由眺向南方天空。 庐江城,位于长江之南,说是城池,但论规模,比之晋阳小的太多。 城中的一家独院,表面上是个行商人家,实则为清风的一处驻地。 花园之中,一股梅花清香逼人,张离拄着双拐,正将鼻尖靠近其中的一朵。 此刻的她,双目微闭,脚尖踮起,很是专心。 忽然,一只大手出现。 “咔嚓”一声轻响,花枝被折了下来。 张离蓦然双眼睁大,瞪向对方,却是臂缠纱布的叶冬。 见张离眼光“不善”,叶冬心中打鼓,手中的花枝微微颤抖,嘴角嗫嚅。 “我……我看离妹妹你喜欢,就想着摘下来送给你。” “哎~”张离摇头叹气,却不言语。 叶冬想了想,深吸一口气道:“离妹妹,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这次我要谢他,若不是他出手。王越狗贼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够!” 张离不语,叶冬接着道:“其实当日是你叔叔下得手,他也只是受命与人。我当然不是同情他,但他救你一命,就是救我一命,一命抵一命……” 却原来此次王越想要刺杀陈留王之时,找到了禽滑庚的隐居之处,要他相助。 后者自前番废村之战,早已心灰意冷,再无和叶欢作对之心。可王越既然找到了他,若是不从,怕眼下就要死,绝羌神剑可是心狠手辣之人。 于是乎禽滑毒王明哲保身,选择了虚与委蛇,假意答应下来,再寻脱身。 没曾想张离三人组汇合十三,在庐江赶上了王越,双方一场大战。当日的战况颇为惨烈,本来禽滑庚趁机是有机会走掉的,但张离却遇到了危险。 一瞬间,禽滑庚选择了一次无间道,出手相助,重创王越。 但在上次废村之战后,王越的剑法居然又有突破,三人组都受了伤……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张离冷冷的道。 “好,离妹妹你说话,我去动手,你不能去。”叶冬断然道,他是真的不愿爱妻纠结此事,看着张离难受,他宁愿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 张离却摇摇头:“我就是说说,主家说过,放下更不容易,不要折磨自己。” 随即又是一笑:“我的杀父仇人其实是叔叔,他也救了我的命。” 叶冬听得心中欣然,但接着却是双眼睁大,这不都是刚才我劝的嘛? “你瞪什么?”张离见了不由问道。 “哦,我说离妹妹心胸博大,比男子还要宽广。”叶冬当机立断。 “你说什么,什么大?”岂知张离闻言又瞪眼了。 “呃,我……” “大,我就知道你嘴上不说,一直想要孩子……” “我没有……”叶冬这个冤啊。 “闭嘴,你就是口是心非。” “我……”叶冬当即就有拿头撞墙的冲动,我说心怀宽广不好吗? 正在彷徨无计之时,内院之中忽然传来一阵鸡叫,夹杂几声喝声。 张离秀眉微蹙,看向叶冬,难道有敌人来袭。 “啊,大哥说你是为了救他受的伤,要给你做鸡汤的。”叶冬一拍脑袋。 “快点背我去。”张离的嘴角抽搐一下,急忙道。 “哎~”叶冬上前就背起妻子,只是他的脚步也略见蹒跚。 内院之中,神耳徵帧傲然挺立,在他面前五丈之处,是一只母鸡。 小眼睛看向神耳,内中似乎写着不屑。 徵帧不但有着一对神耳,剑法更是极为高超,就算有伤,一站还是高手气度。 当然,如果头上少了那些鸡毛,就更有形象。 禽滑庚一旁摇头:“神耳徵帧,杀个鸡费这般力气,厉害啊。” “废话,老夫之剑,不杀无名之辈。”徵帧老脸一红,却强声道。 “对对对,神剑,你先把嘴边的鸡毛拿掉再说。”禽滑不屑。 徵帧这才察觉唇间有些不对,伸手一抹,果然是一根鸡毛。 “你说的倒是简单,有本事你上啊?”神耳咽不下这口气。 “哼,若是我出手,它有九十七种不同的死法!”禽滑满脸傲然,说的快了,身躯有些摇晃,伸手在石桌上一撑,牵动了伤口又是龇牙咧嘴。 徵帧解气的一笑:“九十七种?就是九百七十种,你杀得鸡,谁敢吃?” “呃……”禽滑闻言语塞,杀鸡这种事情,他还真不拿手。 “哼,还得看老夫的。”见对方不说话了,徵帧一笑,缓缓抽出宝剑。 寒光闪闪指向母鸡:“是你逼老夫出手的,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看着徵帧如临大敌的样子,禽滑又想笑,但下一刻他却笑不出来。 不是因为牵动伤口,而是他在徵帧身上,看见了以前的神耳所没有的东西! 轻松。 对,就是一种轻松,那是将一切都放下之后的洒脱。 第1199章 把它演出来 就是这份洒脱,禽滑忽然有点羡慕眼前的徵帧。 回想庐江之战,面对暴走的王越,徵帧救叶冬,张离救徵帧,他们没有一点的犹豫。加上那些死士,亦个个视死如归,强如王越,也受伤而逃。 绝羌神剑,在没有叶欢之前,他从不失手,此次更是被人主动追杀! 这么好的兄弟,自己有吗? 也许,很久很久的以前,他有过。 徵帧不知禽滑的心思,他就要出手了,不出则已,一出必杀。 母鸡感受到了危险,浑身的羽毛耸了起来。 “住手!”就在神耳出剑的那一刻,张离的大喝之声传来。 母鸡飞了,飞上墙头。危机之下,它爆发出了潜力。 “大哥你干嘛呢?一把年纪了,还这般嬉闹。”张离训斥道。 “我,我就想杀只鸡。”徵帧陪笑道。 “杀鸡?杀鸡你喊小翠啊,坐下等着吃药。” “哎。”神耳一点脾气没有,长剑收回背上,乖乖坐下了。 禽滑不敢正视张离,但听见二人之间的对话,那种羡慕更强烈了。 张离看了那边一眼,对外间打个招呼,便来到炉前看药。 不一会儿一个绿衣丫鬟进来,也没见如何动作,轻巧的捉了母鸡。 徵帧见了不由一愣,随即微微摇头。 “这是他的药,你端过去。”片刻之后药熬好了,张离盛了一碗交给叶冬,自己则捧了一碗来到徵帧面前。 “稍稍吹凉,一口喝掉。”这句话她说的很大声。 又过片刻,随着一阵香气传来,侍女送来了晚饭,还有一坛鸡汤。 叶冬扶着禽滑到了案前,二人小心翼翼的看着张离,见她并没有不悦,这才坐下。 见了香喷喷的母鸡,叶冬擦擦手就去卸大腿,其中一个给了徵帧,第二个他稍稍犹豫一下还是给了张离。接下来,他又去撕鸡胸。 “把鸡屁股给他。”张离的声音此时传来。 叶冬空中的手一顿,很快就去撕鸡屁股了。 禽滑也是明显的愣了,担当鸡屁股端过来之时,他毫不犹豫大口吃下。 并州,叶欢在静香院门前站了挺久,张叙出来,楚南只是施个眼色,后者会意。 “张离,放下吧,你还有大把岁月,这是一个契机。”大公子心中想着。 “南哥,李云,王越那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法,居然比之前还厉害,有点像本公子的超级赛亚人。好在张离叶冬有徵帧十三相助,并无大碍。” “什么?超级赛亚人?”楚南闻言立刻紧张起来,他见过王越出手。此人和将军有深仇,一直作对,要是再加上超级赛亚人,那…… 叶欢一笑:“干嘛面色发白,他就算会也是盗版,本公子恁不死他。” 大公子口中如此,心里想的却是回去问问统叔,这到底是何秘法。 说着话迈步进门,内中一片“热切”的招呼之声,随之大门紧紧关上。四周有侍卫分明暗巡逻,没有许可,无人可离此院十丈之内。 此时还不到中午,但闭月阁前已经开始热闹,它几乎没有消停的时候。 一辆马车行来,看见那个驾车的异族大汉,侍者急忙迎了上去。 大汉下车,靠近侍者轻声问道:“我家公子可在此间?” “啊?”后者有点犹豫,客人的行踪他是不能说的,可眼前是叶家的人。 异族大汉正是飞云朵身边的乎赤,多年在晋阳,汉话说的流利之极。 “知道你家的规矩,不过主人问起,要不你去叫张管事。”叶家的下人在晋阳亦是有脸面的,当然袁鸾治家严格,这么多年也没出过刁奴之事。 “好好好,大哥你等着,我去给你叫人。”侍者说着一溜烟去了。 不一会儿功夫张驰出门,径直到了马车侧面施礼。 窗帘掀开,露出了郑毓和飞云朵的面庞。这两天夫君天天往闭月阁跑,二女一心好奇,她们倒不会认为叶欢好色,因为他也没有隐藏消息。 “张驰,快说吧,夫君在哪儿?”郑毓开门见山。 后者苦笑,想了想才道:“夫人,让我回去想一想行吗?” “这还要想一想?”飞云朵双眼一瞪。 郑毓急忙拉住,对张驰一笑:“你去想吧,想快点。” “多谢夫人。”张驰转身就走,走出数丈,才用袍袖擦拭额头。 “毓儿,夫君肯定在,还想什么?”放下车帘,飞云朵问道。 “姐姐,这里的规矩,不能透露客人行踪,他肯定是去问夫君去了。” “哦。”飞云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道:“也不知叶悦之搞得什么?” 再过片刻,张驰又回来了,依旧来到窗前:“毓夫人,我想起来了,请。” 说话间将马车带到侧门,张驰便领着二人进屋,到了静香院。 侍卫们见是二位夫人,自然不会阻拦,二女直入大堂。 堂上叶欢手中拿着琵琶,正在与小杏说着什么,看见二女,回头一笑。 “见过毓夫人,云夫人。”邴鸳带着一众女子过来见礼,何张二人亦是致意。 “小杏,你这唱腔还得压低一点,要注意配合各位的脚步,你好好想一下,我一会儿再跟你说。”叶欢说完,到了二女面前。 “就知道你们憋不住,走,院里说,别打搅别人排练。” “排练?什么意思?”二女心中暗道,便随着叶欢来到院中。 “毓儿,朵儿,夫君以前给你们说过的那些故事,像什么红楼梦,西厢记,孙悟空,杨家将,你们都很喜欢听对吧?”叶欢轻声问道。 郑毓和飞云朵连连点头,夫君在家之时,他讲的故事是最吸引人的。众女曾经探讨过这个话题,叶欢到底是哪里学来的,却一无所得。 “这些故事靠说,还不够生动,你们想想,如果把它们演出来……” “演出来……”郑毓闻言眼中一亮,立刻道:“所以夫君你在……” 叶欢点点头,周围看看,侍卫见状尽皆转身。 他这才将二女的柔夷一起握住,柔声道:“为夫每次出征,就无暇陪着你们,以后有了这些,也能消遣一下,不会太闷。” 第1200章 朝堂相争 二女闻言,皆是心中一甜,虽然聚少离多,但叶欢在时她们总是快乐的。 “叶悦之你就是这张嘴,骗死人不偿命的,十年不变。”飞云朵嗔道。 “什么十年不变,为夫对你,永远不变,朵儿在我眼中,一直都是当年草原上的那个少女。”叶欢面色一正,认真的道。 飞云朵眼中一亮,接着叹了口气:“骗就骗吧,谁叫我喜欢被你骗?” 郑毓的眼光看了过来,叶欢接得飞快:“毓儿你也一如河南城中。” “叶悦之你哪儿来的那么多词?十几年不带重样的?” 叶欢一拍胸脯:“为夫博学啊。”接着面容一正:“这些根本不在词,而在心,为夫有心,说什么都是真心,说句实话,有你们,我今生足矣。”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即使不言,那种感觉也很是令人舒畅。 “叶悦之,快去排练吧,我和朵儿以后也要天天来看。”片刻后郑毓道。 “行,不过你们看了,就不能剧透,那是一种不好的行为。” “好啦,好啦,快去……”郑毓催促道。 随后,叶欢就开始尽情发挥他导演的才能,对一干“演员”尊尊教诲。 创造一种百姓喜闻乐见的形式,丰富他们的生活,并州已经有了基础。绝大多数百姓不再为了两餐温饱发愁,手中有了余钱和空暇,就需要精神生活。 而当一切都深入人心之时,叶欢就可以利用它来宣扬或者改良某些观点。 这种方法的好处在于柔和,潜移默化之中,不会引起太多的反抗。 这才是叶欢真正目的所在,当然他和二女所言,亦是出自真心。 效果怎么样?从几天的排练中就可初见端倪。 在叶欢声情并茂的描述下,不但文工团众女与小杏深陷其中,就连张叙何刚李韬亦是大为期待。兄长这脑袋到底是怎么长得,想得出如此之物? 梦戏,叶欢为之取了个名字,美梦总是最美好的。 小杏嗓音优越,容貌虽谈不上明艳,但却更能贴近百姓的生活。 排练一直持续到晚间,叶欢方才回府,而演员们很多还沉浸在剧情中。 次日四更,大公子已然起身整衣冠,今天逢五,乃是早朝。 中和殿上,身为征东将军的叶欢站在太尉杨彪下首,为武官第二。 少帝刘辩一眼就看见了叶欢,欣然一笑,这还是回晋阳后他第一次上朝。 君臣见礼,朝议开始,惯常是雪情的通报。光禄勋张纮详细的说明各地情况,众人闻之面上都有轻松之色,叶欢一派认真的倾听,站姿神情无可挑剔。 之前为了避嫌,一般他很少会在朝堂上发表自己的观点,但今日有所不同。 “陛下,刘霑虽是宗亲,平日言行亦是不俗。但终究还是太过年少,德望皆不足服众,还请陛下再择贤良,当真无人,臣以为还是公孙将军最为合适。” 车骑将军董承侃侃而言,言辞意思都在反对方才天子提出的幽州刺史人选。 “陛下,董将军言之有理,一州刺史之位,需要德高望重,方能镇之。”散议大夫仲长熏接道。他乃河东人士,灵帝光和年间,举孝廉为郎。 王允没有说话,眼光却不时在叶欢面上扫过,想要看出什么端倪。 中常大夫李韬也在看叶欢,心道大哥你说话啊,是你喊我今日上朝的。 司徒杨彪眼观鼻,鼻观心,犹如老僧入定。 司空袁逢不置可否,幽州刺史之事与他无干,他在意的是冀州。 少帝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身为天子,难得提出一个动议,立刻招来那么多反对,换了谁心情也不会好。但老臣言之凿凿,他却也难以反驳。 “嗯。”叶欢清清嗓子,整了整衣冠。 “师傅快来。”刘辩见了心中暗道。 “大哥,弄他们。”李大夫袖中之拳握紧。 董承的眼光立刻看来,难道叶欢不再隐忍,要加以反击了? 众人注视之下,叶欢昂首阔步来到朝中,深躬为礼,礼数周全。 “陛下,二位大人所言不无道理,微臣也要保举。”叶欢朗声道。 “将军心中有何人选,尽管明言。”刘辩欣然道。 “微臣保举并州刺史文珏文大人,文刺史治政有法,德高望重,恰人选也。” “陛下,微臣附议……”叶欢话音未落,李大夫已然出列行礼。他是不会管大哥保举何人的,反正一律微臣附议就对了。 “陛下,文使君治政有法,微臣也觉合适。”张纮紧随其后。 “文使君?”刘辩心中微微一怔,日前师傅还曾说起支持刘霑的。 “嗯,叶将军所言极是,文刺史治理并州,确是政通人和。”心中想着,口中却没有半点犹豫,叶欢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此时杨太尉的双目之中,光芒一闪而逝,还是保持着原有的模样。 “叶将军,文大人之才足够,其德亦配,可并州之位,何人可继。”那边董承眉头一皱刚要出言,却有人抢在了前面,正是司空袁逢。 叶欢抱拳略略欠身:“司空,持金吾王邑王大人向有贤名,可否当之?” “南容少有才名,心怀忠义,尽忠职守,亦俊才也。”袁逢抚须道。 “不好,这两人如此言语,难道之前已有商量?”董承心中一震,眼光不由自主的看向王允,怎么看叶欢与袁逢之间都像在演戏。 叶家和袁家原本就是大汉最大的一对姻亲,而且袁逢还是豫州刺史后将军袁术的父亲,天下谁不知道袁术和叶欢和兄弟一样?岂能不让人起疑。 “叶悦之,你究竟意欲何为?”王允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思量。 既是姻亲,照理说叶欢在朝堂之上应该有所避讳,可他不!非但如此,文珏是其姐夫,王南容则是师兄,换个人怕所有人都要怀疑他有私心。 但他是叶欢,东都之时他可以为了大局力压司隶校尉袁本初,保举孙文台将袁公路排除在西园八尉之列,说叶欢有私心,你也要说得出口才行。 第1201章 以退为进 看着殿上的叶欢淡然自若,并没有以往的张扬跋扈,他沉稳了许多。 “叶悦之不会授人以柄,我若说之,他定有反驳之道,说不得有此语,就是等着别人入套。”心中的想法越来越明晰,王允看了董承一眼,有警告之意。 “我亦清楚,叶悦之如今拉上了袁司空,若是强为,日后便是麻烦。”董承会意,脑海也在飞快的转动着,司空袁隗,亦是他们要争取的目标之一。 叶欢与司空袁逢之间为今日早朝有过商议?答案是否定的。 但二人之间的默契是存在的,姻亲关系只是其一,还是最弱的一环。 说到底还是利益,就冲着袁术,袁逢在有自己的主张之外,是偏向叶欢的。而且幽州刺史与之无干,没有必要相对,大公子就是把握到了这一点。 董承心念电闪,叶欢提出人选,目下无人反对,他却绝不能接受。 文珏,王邑,哪一个都不行。 “陛下,微臣觉得,文大人德才具备,但此时雪灾方止,各地还在休养生息。因此文大人不能轻离,并州乃天子所在,更需使君坐镇。”董承正色道。 刘辩闻言,声色不动,眼光却在看叶欢。 大公子不慌不忙的点了点头:“车骑将军此言,颇有道理。” 董承闻言一愣,他还在准备应对叶欢接下来的反驳了,没想到…… “董车骑所言足见一片公心,看来是欢有所疏漏。”叶欢接着一笑。 “叶将军客气了,将军心向天子,何人不知?”董承谦道。 “将军谬赞,将军方才言及,德才兼备,倘若如此,公孙将军并非刺史人选。欢与之同袍多年,伯圭兄与战阵之上纵横无敌,治政却有所差池。” “五年之前渔阳,三年之前蓟县,欢绝无虚言。”叶欢负手而谈。 “此刻幽州,方经刘刺史之丧,治政安民,迫在眉睫,不可再缓。” “叶将军,我亦知将军之言属实,可一州刺史,其位极重,也不可轻置啊。”董承想了想还是道,叶欢堵死了公孙瓒的路,文珏又……那么? “此乃正理。”大公子点点头:“陛下,各位,欢有一言,不吐不快。” “叶将军尽管言之。”少帝欣然道。 “多谢陛下。”叶欢一礼,又对众人拱手:“朝中各位,多有欢之前辈,倘若欢言有失,各位当当堂点醒,欢先谢各位。” “叶将军请言,吾等听之。”司空袁逢首先道。 王允微微颔首,眼光扫过杨彪,太尉还是之前模样,不置可否。 “各位,诚如董车骑所言,一州刺史之位何等之重?一旦错付,后果不堪设想,当年荆州刺史吴丹,勾连十常侍,凉州刺史董卓,更是国之叛逆。” “此外豫州刺史孔伷,河东太守桥瑁,虽无大过,却亦无其能。” 叶欢当堂慷慨陈词,声音与殿中回荡,众人不禁点头。 “过去十余年,乃大汉多事之秋,但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臣。似冀州刘刺史,扬州伯辉兄以及荆州景升兄,不但忠于天子,更能护佑民生……” “叶悦之你,原来如此……”听到此处,王允明白了,从一开始叶欢保举文珏,再到当堂赞许董承,一切种种,都是为了现在。 “叶悦之!你果然处心积虑。”董承暗道,此刻的叶欢再不是从前了。 冀州刺史刘焉,扬州刺史刘?,荆州刺史刘表,加上亡故的幽州刺史刘虞,他们都有着同一种身份,大汉宗亲。 但想通归想通,此刻朝堂上的气氛已经被叶欢带起来了,很难反驳。 “叶将军说的对,几位皇叔,也是我大汉栋梁之才。”刘辩拍案道,原本他尚未想到此处,但身边的黄池却……天子会意。 “陛下英明,几位大人亦是思先帝之明,欲报之与陛下也,诚宜开张圣听,查纳雅言,不塞忠谏之路!”叶欢正色道。 “将军此言,朕亦当记之。”刘辩重重颔首。 叶欢随之颔首,目光看向董承,以一种商量的口气道:“如此种种,是以董将军,欢觉得陛下之眼光颇准,刘霑大汉宗亲,又是天子亲选,必将竭忠以报。” “这……”董承有点为难,方才叶欢所言字字扣住大义,句句皆是道理,还配合着情绪动人心弦,他有心反驳,一时间却是无言以对。 “叶将军,但他毕竟未居高位,只怕经验不足。” “无妨无妨,忠心为上,经验不足,一可以历练,二便是为其挑选得力助手。”叶欢轻松一笑,不再面对董承,又转向天子去了。 “陛下,董车骑之言在理,因此微臣保举王邑为幽州别架,当可助一臂之力。” “我……”董承闻言一愣,叶欢接得如此之快,肯定是之前就想好的。 此时杨太尉颌下胡须无风自动,眼中有着一丝隐藏很深的笑意。 “董车骑,叶将军所言极是,朕准奏,便加王邑为幽州别架。”刘辩接道。 “我何时所言极是了?”董承腹诽,少帝将他带上,却难以反驳。 “叶悦之,你玩儿的好一手欲擒故纵,以退为进啊,老夫小瞧你了。”王允心中想着上前一礼道:“陛下明见,董车骑叶将军之言所见极高。” “哎~”叶欢见状,心中叹了口气,看来他与王司徒之间…… 先将矛盾的焦点引到文珏与王邑,再借袁司空之力,这是叶欢昨晚便想好的。他的目的也的确在为师兄谋取别架之位,之前的刺史只不过是掩护。 如今看来,目的是达到了。他在董承面上能看出失望之色,可王允却不动声色,还能如此为之,这位叔父的心机比他想象之中还要深沉。 “司徒说的是,朕心极慰,黄门令,且拟旨来。”少帝面有欣悦之色。 “你妹的,还能这样啦?大哥就是大哥,好像我也挺爽。” 中长大夫心中暗道,原本他今日准备必要时“赤膊上阵”的。没想到叶欢看似轻描淡写,言语温和,最后却令董承不得不照而行之,效果一点不差。 第1202章 叶某惭愧啊 朝堂之上,叶欢旁征博引,侃侃而言,一举定王邑幽州别架之位。 李大人心中暗爽,对大哥的佩服无以复加。 至于叶欢,则毫无得意之情,只有警醒。 不是装那啥,此次他准备妥当,又借天子司空之势,有此局面不足为喜。 而王允的深沉,喜怒不形于色,他知道,在朝堂,这便是强劲的对手! 李韬所想的那一幕,叶欢不是没有想过,大闹朝堂?他的拿手好戏。 可想想不对,本公子十五岁入边军,十几年风雨,明年就三十了。 三十而立,岂能还似从前?朝堂之争讲的是含蓄,杀人与无形。内臣外戚之时?那不一样,当时叶欢是天子的利剑,必要锋利,此刻则要收敛锋芒。 “主公,宫只有一言,便是主公要以战阵入朝争。”眼看幽州刺史与别架之位尘埃落定,叶欢耳中却想起了当日陈宫之言。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王叔父,让我看看你有多大气量。” “陛下,微臣还有一事启奏。”叶欢想着抱拳道。 “叶将军有话,但说无妨。”天子此刻心情极好,想也不想便道。 “谢陛下,微臣先言,此番只对事,不对人!”叶欢说话之间,面容沉肃。 大臣们见了暗暗好奇,方才刺史之位何等之重?征东将军却不失洒脱风度。此刻却如此严肃,想来他要言及之事,定是非同小可。 “大汉自高祖开国,便有祖训,内臣不言外事,外臣不言内事,职责分明。” “但昨日,欢受天子之命迎陈留王与郊外,却有人以十常侍为祸就在不远为名,阻拦宫中黄门令柳迟行事,此事欢思虑良久,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叶欢说着,眼光在众人面上扫过,大臣们多有茫然之色,唯有董承目光闪躲。 “十常侍确是奸佞误国,但亦有所根由,当引以为戒,却不能因噎废食,以偏概全。更不能因此而违背历朝之训,否则礼数何在?法度何在?” 听了叶欢之言,大臣们表现不一,有的微微颔首,亦有隐藏的不以为然。 天子和黄池柳迟则是心中颇为感激,也只有叶欢敢于直言了。 “大人们心存顾忌,人之常情,欢不以为念,这才有对事不对人之言。” “内宫总管黄池,黄门令柳迟,当年随侍天子身边,先帝称之为善。与华内相一般,皆是志虑忠纯之人,绝不能与十常侍混为一谈。” 叶欢言语之中提到先帝,提起华育,大臣之中面露尊敬之人多了起来。 此时朝中大臣,比叶欢岁数大,资历老的有不少。可要说得先帝信任,常伴身边的,还真一个没有,包括三公在内。尤其先帝对叶欢,无人不知。 至于华育,以身相殉,就算他是内臣,也为人所钦佩。 说道此处,征东将军面上一派缅怀之色,真情流露。 “先帝有识人之明,欢今思之,尤是感怀,各位可记得当日小平津?” 最后三字,叶欢的音量提高了三度:“陛下蒙难,为内臣裹挟之时,黄总管,柳黄门,以残缺之身,却奋然与贼以死相拼,大丈夫之为,叶某惭愧啊……” 大公子连连摇头,其情之真,其意之诚,令人动容。 天子想到当日,看了一眼二人,眼眶不禁微红。 柳迟侧首,黄池双眼挂着泪珠,急忙用袍袖擦拭。 “我去,黄总管你可以啊,不过你擦早了,本公子还没煽够了。”叶欢心中暗道,就凭黄池现在的表现,梦戏里也能演个主角。 “悦之,你当日身患重病,却也无可奈何。”袁司空叹道,却是真心实意。当年叶欢在关键时刻暴病,不光是司空,也是很多老臣的遗憾。 叶欢连连摆手:“司空,正因如此,欢才更为心痛!” “哎,往事不必再提,回首几多风雨,之前种种,该要以此为戒。” “其后叶某身入东都,仗天子洪福,侥幸得脱。世人皆以为乃欢之功,其实背后多有黄总管出力之处,有他掌管内宫,必能使内外和睦。” “前有先帝之明,后有忠君之举,似此言行,亦是内臣典范!” “陛下,微臣多言,一切还当由陛下决断。”说道最后,叶欢面对天子。 “将军所言极是,黄柳二人确是忠良,朕自今日始,当秉持祖训。”刘辩不无感慨的道。 身为内臣,黄池在朝堂之上不能多言,一双眼睛只落在叶欢身上,目光炽热。 大公子被看的有些吃不消,一礼之后回到班中。 余光扫过王允董承二人,前者的目光有些凝重。 朝议至此,大事已定,退朝之后,天子留了叶欢用膳。大臣们并不以为意,当年冠军侯乃是少帝与陈留王的教习,如今后者前来,应有此义。 “君候,多谢君候仗义执言,奴婢实是心中感动,不知该如何言语。”到了中元阁,黄池柳迟皆深深一礼,前者出言语带哽咽。 “行了,行了,你哭个锤子啊?在公在私,叶某都不会让人欺负你!” “嗯,奴婢就知道君候对奴婢是真情实感。”黄池不住点头。 “真实你妹,你今后要真的像张让赵忠等人一般,本公子弄不死你。” 说话之时,少帝刘辩带着陈留王刘协到了,后者看见叶欢,快行几步躬身为礼:“刘协见过叶博士。” 叶欢侧身一让:“陈留王,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今天的刘协衣衫周整,精神振奋,与那日长亭所见,不可同日而语。 中元阁中,三人相聚,备述离别之事,与此同时,司徒府上。 “司徒,此次行事是承有所疏漏,未料叶悦之辞锋如此犀利。但就内宫之事,以他之能,还可借题发挥,可大可小,却不知为何?”董承面有思索之色。 王允摇摇头,叹道:“却也怪不得你,世人皆知叶悦之统军战阵,唯霍景桓可比,但亦因其战场之上太过耀眼,而有所忽略,不要忘了,他是晋阳叶家之后。” 董承听了微微颔首,司徒说的不错,如今叶欢坐论立议,已有当年叶公之风。 第1203章 好戏开锣 捧起香茶喝了一口,王允又淡淡笑道:“此事不难解释,幽州刺史别架之位已定,这一阵他胜了,倘若再斤斤计较,朝中群臣会如何观之。” “司徒说的是,强要追究,只会让人觉得他锱铢必较,怕得不偿失。” “董将军看得清楚就好,叶悦之不是董仲颖,即使军权在握亦是据理而为。他比董卓难对付的多,今后更要谨慎言行,绝不能授人以柄。” 董承点点头:“司徒,幽州之位已然错过,冀州之处还需思量,不容有失啊。” 王允一挥手:“此事不必烦忧,那是袁家之事,你我太过就落了痕迹了。” 董承微微沉吟,片刻方道:“司徒你是说,袁逢?难怪朝堂之上……” “董将军,喝茶,喝茶,言多必失。” 朝会之后,大雪彻底停了下来,各地消息不断送来。并州上下一心之下,雪灾的危害被控制在了可以接受的范围,开春之后,积雪消融,又有欣欣向荣之态。 光熹六年,恰是少帝刘辩的十六岁生辰,征东将军言及,天子可与民同乐。振奋灾后军心民意,精心策划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大会。 主会场设在闭月阁,排练已久的梦戏也会在此第一次亮相。 在叶欢的不断宣传之下,大会深入民心,据说当日还会有一场“慈善拍卖大会”,奇珍异宝,古玩孤本,无所不有,所得全部用来扶助州中鳏寡孤独。 宣传鼓动,今世大公子的天赋技能,此刻的并州是群情汹涌,一票难求。 票? 对了,本次大会一千多个座位,想要入场是要票的。你有钱不一定买得到,地位不到一定程度也没有,但在此次雪灾之中,表现出色的…… 城西林家茶馆,身穿灰衣的中年人一瘸一拐的进了大门。 “老规矩,一壶茶,两个锅饼。”步履虽然蹒跚,却是红光满面,中气十足。 “杨二哥,看这模样,今天有喜事儿?”另一桌的麻衣汉子问道。 “那可不?给你们涨涨见识,看看这是什么?”杨二哥一派得意,伸手掏了半天,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张绢帛,将案几擦了又擦,才敢放下。 众人见状围了过来,见案上绢帛有五寸见方,造型精美,上书五个大字。 “二哥,这写的啥啊?”汉子挠挠头问道。 “捌佰陆拾贰?这,这是闭月大会的门票?”一旁有人惊讶得道。 “哈哈哈哈,站开些,站开些,别弄脏了。”杨二一阵大笑,右手连挥。 “二哥,现在这票千金难求,连西部尉邱大人都没有,你哪儿来的?” “切……”杨二嘴一撇:“月前,我一天盖了六十亩田地,官府送来的。” “啊?二哥,人人都在说闭月大会,你这祖坟冒青烟了吧。” “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杨二抱拳:“这是大公子体贴……” 茶馆之中热闹起来,而在众人口中的晋阳西部尉邱大人家里。 邱夫人一脸埋怨的看着丈夫,正在数落着:“别人当官你也当官,闭月大会,人家有票你没有,昨天丁夫人还跟我显摆了,我这面子往哪儿搁?” 邱校尉闻言一拍案几,将夫人吓得一颤,又道:“你抖得什么威风?” “你这婆娘,还好意思说?哪天就是你让我躲一天懒,没有去城外,人丁夫人呢?把饭都送到农庄去了,脸面?你自己丢的,还连带我羞于见人。” “啊?”邱夫人傻了,随即靠近丈夫:“夫君,你跟刘司农熟,我听说……” “听说个屁,我早就去过了,刘司农的十张票被求了个精光。那帮家伙一个个贼精,看司农好说话,哎~”邱校尉重重叹口气,便就起身。 “夫君,你要到哪里去?” “我现在看你就烦,出去散散心,再求求票……” 叶欢想的很周到,似刘力这般有功之臣,多给几张赠票,让他们面上有光。 事实亦是如此,但总有意外。 叶府后门,叶欢小心翼翼的刚探出脑袋,再想缩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李韬和侯东眼明手快,一左一右拉住了。 “我去,要票没有,要命一条。”大公子喊着。 二人就当没听见,李大夫的手已经陶进了叶欢的袖中。 “大哥,小弟也是没有办法,我十七表姨难得来一趟……” “我也是,十八表妹说了好多次了。” “十七表姨?十八表妹,你妹啊,哪儿这么多人?”叶欢一头黑线。 “娘的侯胖子你往哪儿掏了?” “对不住,对不住。”侯东说着手中不停。 片刻之后,二人迈着胜利的步伐离开了,一人手中拿着一张绢帛。 叶欢黑着脸,转身进门。 “叶丁,从今天开始,本公子不见外客,我病了……” “大公子,什么病?问起来我也好说。” “深井冰!”叶欢咬着后槽牙道。 “哦。”叶丁听不懂,但不代表他没有办法。 大公子不得不闭门谢客,华夏这人情,躲都躲不掉,但…… 中元阁中,少帝刘辩一脸的委屈:“师傅,说是给我过生辰,我怎么还去不得?” “陛下,微臣也是为陛下安全考量,再说,闭月阁……” “当年父皇也曾去过啊。”刘辩一昂脖子。 叶欢当即看向黄柳二人:“你们两个背信弃义的东西。” “君候息怒,息怒,你一定有办法。”黄池笑眯眯的捧来香茶。 “君候,听说你最近误食深井冰坏了肚子,奴婢有秘方。”柳迟接道。 叶欢“……” 二月十四,闭月阁前场面恢宏,热闹非凡,有头有脸的几乎全到了。在禁军的严格巡守之下,进场次序井然。 叶欢一身正装,手持鼓槌站在鼓架之旁,闭月大会即将开始。 就在落槌的那一刻,大公子眼光瞥见一人急匆匆的跑进王司徒和董车骑的“包间”,嘴角不由牵起一抹笑容。 “好戏开锣!”想着,手中鼓槌重重落下,声震全场。 此刻,在千里之外的铁骑营驻地宁乡,当一身戎装的张辽出现在营门之时,迎接他的是数百张惊讶的合不上的大嘴。 第1204章 大将云集 闭月大会的第一场是慈善拍卖,随着并州商业的兴盛,人们对这种形式早已接受。而今日负责拍卖的乃是西河孟尝张叙,捧场之人就更多了。 开锣之后,叶欢便去了李大夫的那个包间,位置绝佳,空间宽敞。 靠最左边的案几前,一名黑袍少年正坐,津津有味的看着下方,目不转睛。在他身旁,一中年,一青年两名男子颌下微须,皮肤出奇的细腻。 玉质屏风将包间隔成两片,李韬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坐在另一侧。 “你妹的李韬,不是说十七表姨嘛?”怎么这里全是男的?”叶欢腹诽。 二十丈之外的另一处包间内,侍从贴近车骑将军耳语,后者眉头越皱越紧。 “将军,有点蹊跷,晋阳周边定边军各军营地,似乎只留下了新兵,老兵踪迹不见。我们的人好不容易买通了送菜的才有消息,少了一大半……” “你先下去,再想办法探听清楚,钱不够去府里取。”董承轻轻挥手。 待侍从走后,他又与王司徒轻言一番,就见司徒面上笑容僵住了。 此时宁乡铁骑营驻地门前的热闹,丝毫不逊于晋阳闭月阁。 “张将军,张将军……”士卒们的招呼之声络绎不绝,且不断有无数将校向着营门之处狂奔而来,张将军回来了,他的病好了,终于可以放心。 “文远将军治军有法,深得属下之心,由此可见一斑。”马上的郭嘉微微一笑,侧首对身边高大青马之上的少年言道。 少年身材修长,健硕之中不失灵活,通身有着一股英朗之气。 “军师说的是,都言张叔父乃军中第一名将,果然不虚。” “好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张某军务在身,快带我去见赵将军。”张辽心中涌动着热流,面上却丝毫不显,双手微微下压朗声言道。 “诺!”将校士卒们闻言齐声应诺,每个人眼中都有振奋之意。 很快,不少人的目光就被军师身边的少年吸引了,看那眉眼,难道…… 正在猜测之时,赵云的身影出现,身后跟着张海龙与郝嘉琪。 “铁骑营副统领赵云,见过军师,见过张将军。”到了面前,子龙躬身施礼,看见少年之时,他的目光微微一凝。 “叶恒见过赵叔,赵将军。”少年此刻亦是上前一步施礼道。 “叶恒,不是将军的大公子嘛?这么大了?长得真像将军。”将校士卒们听了名字,恍然大悟,难怪如此眼熟,像咱们将军。 “子龙,我知道你心有疑惑,还请帅帐说话。”张辽双手扶住轻声道。 “都站在这里作甚?给我回去整军。”张海龙则对众将喝道。 营前闻声而散,战将们都从方才张辽将军的话语之中,嗅到了一点味道。 这边到了帅帐,屏退左右之后,郭嘉面容一肃对赵云道:“赵将军,张将军当日之病只是为了慢敌之心,事关军情机密,不得不如此为之。” 张辽一旁亦道:“子龙将军,实情如此,兵不厌诈。” 赵云点点头,其实收到消息的那一刻,他已经有所预判了。之前亦多多少少有些风声,当然不是军情不密,方圆两百里风吹草动,能瞒得过铁骑营? “军师,张将军,云读兵法,亦知兵者诡道,军师不需以我为念。若有战事,云请战为铁骑营前部先锋。”说着,子龙一礼慨然道。 “好,赵将军不愧我军大将,只是兹事体大,将军可斟酌清楚?” “军师放心,云为将军效力,其心如铁。”赵云毫不犹豫的单膝一跪道。 郭嘉双手将之扶起:“赵将军,你仍旧为铁骑营副统领,主公有言,只要将军愿意,便是前部先锋。” “赵云领命,绝不负我军威名。” “赵将军,主公说了,叶家之子,合该军营历练,如今大公子前来,交给你了。”郭嘉拈须一笑,先看了叶恒一眼,方对赵云道。 叶恒会意,踏前一步,行了个极为正式的军礼。 “见过赵将军,恒为叶家儿郎,请将军严加督导。” “大公子免礼!”赵云一抬手,眼光看向郭嘉。 “郝嘉祺,带大公子去安排个妥善所在。”郭军师点点头,就让人带叶恒出帐。 “子龙,你是军中之将,又是主公师弟,公子在你营中最为妥帖。” “军师,虽是如此,终究上下有别,云……”赵云有些犹豫,其实他心中是了解叶欢用意的,此番兵不厌诈连他一起在内,兄长以大公子相托,乃是一份信任。 “叶公和主公都说了,玉不琢不成器,将军可以普通士卒视之。” 赵云一听,军师你说的轻巧,这是大公子,叶公兄长之言不容置疑,但我还能当真如此? “此事容后再议,各位将军就要到了,赵将军,速速布置帅帐。”郭嘉面容一正。 “诺!” 准备一切之时,张辽到了赵云身边,笑道:“子龙,记得当日青州之战,将军行事之时,我与敬方也和如今的子龙一般。但结果了?将军率军转战千里,击杀贼首张角。” “张将军,云谢将军之意,心中定无半点蠢念。” 张辽点点头,随即压低声音:“不过辽信子龙,一定也会有所判断。” 赵云笑了:“那是将军带的好兵,云要是半点不知,将军怕是一来就要撤我的副统领。” “哈哈哈哈哈,子龙之言,深得我心,咱铁骑营就是有这个本事。”张辽抚掌大笑。 “报……先登营麹义将军到。” “报……陷阵军高顺将军到。” “报……第五军潘凤将军到。” 此时帐外不断有士卒前来通报,定边军各军大将纷至沓来。 “子龙,让他们弄,你随我去迎接各位将军,好久不见了。”张辽有些感慨的道,在回春居足足待了四个月,最后一个月还是封闭治疗,可把他憋坏了。 说着话,二将并肩出帐,走不了多远,就见前方七八员战将信步而来。一个个脚步沉稳有力,气势十足,走在最前的黑甲大将乃是潘凤,身侧相随便是陷阵高顺 第1205章 兵分三路 闭月阁的高墙之内,传出一阵阵悠扬美妙的曲乐之声,隐约间有人高歌。 外间的各条街巷都挤满了人,参加不了,听听也是好的。 不断有人在往街巷中汇集,若不是那些盔明甲亮的士卒,定会有人翻墙。 广场的舞台周围,一千多观众,人人聚精会神,双眼紧盯台上,生怕错过每一个精彩瞬间。原来传说的故事是这样的,还能演出来。 台上一身罗裙的小杏,正靠在道具树旁,含情脉脉的看着正在端坐抚琴的男子。后者一身儒衫,姿容潇洒,可你若是细心看,就会发现…… 台下视线最好的一间幔帐内,坐的是李大夫十七表姨家的公子。 “黄池,这就是师傅军中,文工团之首邴鸳姑娘?” 公子双目一刻不离台上,对身边侍者问道。 “公子,正是此人,当年也是东都闭月阁的当红!”黄池说话之时,伸手去按了按颌下的胡须,有点松了。 隔壁的幔帐之内,坐的是叶欢一家,袁鸾、郑毓、糜贞都在。和刘辩一样,她们全心沉浸在舞台上的故事之中,一时无人搭理大公子。 “小杏,你这眼神还是有些不够啊。”叶欢心中暗道,排练的时间还是太短,无论邴鸳还是小杏抑或其他,演技都显得生涩。 不过在场也只有叶大公子会这么想,所有人心中都有着深深的震撼。 闭月阁的这处舞台,乃是器物阁甲深工匠师明监造,其时叶欢还在讨伐董卓。归后见之便对其赞不绝口,精巧的声学结构与雅典歌剧院有异曲同工之妙。 邴鸳的抚琴,小杏的歌声,通过背后的照壁完美扩散出去,清清楚楚的送到每一位观众耳中。墙外街巷之内隐约可闻,一切都是设计之功! 此外还有金三娘专为梦戏制作的服装,色彩华丽,造型精美,视觉效果爆棚。 叶欢化身“汉末托尼老师”,造型化妆别出心裁。 一场梦戏,集合了大汉所有的尖端工艺与艺术成就,岂不令人沉湎其中? 凤求凰! 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也许在艺术层面稍稍不及红楼梦或者西厢记。但要说起在汉末的普及程度却是无可比拟,邴鸳的反串,更增色十分。 “艺术吗,总是要贴近生活的。”欣赏着妻妾们沉静专注的美态,叶“总监”心中暗道,接下来他的思绪就飘到了远方,本公子还有另一出大戏。 如此精彩的梦戏,令得人人沉醉,叶欢算是例外,却还有人与之相同。 “定边军主力去了何处?叶悦之到底想干什么?”王司徒和董车骑无心欣赏,脑海之中回转的全是这个问题,有一点可以肯定,叶欢必有用意。 琴声悠扬,歌声委婉,舞台之上一出凤求凰到达高潮,观者多有如痴如醉。 宁乡,铁骑营帅帐,郭嘉率领众将站在沙盘之旁,气氛肃杀! “此番幽州作战,我军汇集铁骑营,陷阵军,先登营,飞燕骑,三军,八军,九军,加民夫总队,共计马步军八万九千,誓要一举拿下公孙瓒。” 在军营久了,郭嘉的声音虽不算洪亮,却有了几分铁血之气。 “各位将军都是军中宿将,不用嘉多言,但有懈怠,军法从事。” “诺,我等听军师将令。”众将轰然应诺,帅帐为之一震。 “此次进军,务求一个快字,我军发动就要如泰山压顶,令敌猝不及防。主公军师号令,当兵分三路,北线由张辽将军统领,张海龙,胡风!” “末将在。” “末将在。” 二将闻言迈步到郭嘉面前,躬身施礼。 “北线一路,相对中南二路,道路最为崎岖,地形最为复杂。六曲为先锋,绝不能落在其余两路之后,嘉不停任何理由,慢了分毫,唯你张海龙是问。” 郭嘉说话之时,手中竹棍在沙盘之上画出一条路线,二将目光紧随。 “诺,六曲从来没有那些零碎,若是慢了,军师尽管取我项上人头。”张海龙的回答没有半点犹豫,郭嘉之言只会让他斗志昂扬。 “且慢,此线沿途,有城寨十七处,坚城三座。胡曲长,攻城掠地,皆是你陷阵一曲之责,不可因此延缓进军,你可清楚?” 胡风右手扯了扯衣领,抱拳道:“军师放心,我会将之尽数拿下。” “好,王牌六曲,陷阵一曲,乃我军最强之两点,希二位将军通力合作,其余诸事,张辽将军自会与你等交代。”郭嘉说着一挥手,二将施礼归位。 赵云一旁静静观瞧,当军师提及最强两点之时,帐中多有眉头耸动之将。又以先登营统领麴义为甚,兄长曾经说过,此人大将之才,且…… “赵云!”正想着了,军师喊到了自己的名字,子龙奋而上前。 “末将在。” “我军中路,由翼德将军领之,子龙将军率领三千铁骑为先锋,走范阳过邱县,兵锋直指涿郡林门岭。”郭嘉手中竹棍点指,赵云目光瞬也不瞬。 “诺!末将定当率军疾进。” “子龙将军,据最新军情,涿郡之处,有公孙瓒麾下大将单经统领的白马义从主力六千,将军遇上,当要谨慎用兵,中路主旨,歼敌主力。” “诺!”赵云毫不犹豫,他早已放下心结,不过略可庆幸的,敌将不是严纲。 “陷阵军二曲、三曲会跟在将军之后进军,遇有坚城,前锋可以绕开,但必要肃清周围之敌,保证陷阵侧背,让其放手攻城!” “诺!” “先登营,麴义将军。” “踏踏。”几声重重的脚步,麴义到了军师面前。 “末将在。” “我军南线,由陷阵军统领高顺将军坐镇,麴义将军的先登营为先锋,你的路线……和北线中路齐头并进,十八日之内,定要到此!” “诺,末将领命,不负所托。”麴义咬牙道。 “幽州之战,一定要让众人看看,谁才是军中第一王牌!” 此刻闭月阁广场之上,一出戏完,掌声雷动,叫好之声,小半个晋阳城可闻。 “演完了?”典韦挣开惺忪睡眼,抹了把脸,对面有泪痕的妻子问道。 第1206章 越强越好 典夫人摇摇头,取出手巾上前轻轻为丈夫擦去口角边的水渍。 “叶将军设计的梦戏如此精彩,夫君为何无心与此?” “精彩,精彩,就是那曲乐听得人想睡觉。”典韦想了想到,他的一颗心早就飞到战场去了,将军说的,定边军第一猛将树大招风,不可轻动。 典夫人一笑:“夫君你不必迁就妾身,你若不愿看,我们便回去。” 恶来连连摆手:“那不行,怎么着也得给将军捧捧场。” 说话间,叶欢的身影出现在帐前,看见典夫人,他微笑颔首致意。 后者敛衽一礼,亦不多言,将军肯定是来找丈夫的。 借着戏间休息的功夫,二人走到花园,今日清场,内中难得的安静。 典韦看看左右,轻声问道:“将军,按时间算,今日该进军了吧。” 叶欢点点头:“奉孝与诸将绝不会拖延,午后当是出兵之时。” “将军,我那掩人耳目之法也差不多了,你看……”典韦搓着手道。 “公义,你当就你想?欢还想亲自领军出征了。公孙伯圭与你我相识十几年,数度纠缠,如今他要去了,欢真想送他最后一程。”叶欢感慨道。 “无妨,晋阳需要将军坐镇,我和文远敬方送他却也一般。” “得,文远敬方够了,你的七军得给我看住一个人。” “谁?”典韦立刻来了精神。 “袁本初!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我军却要谋万全,公义你今晚就能动了。合你七军与文则太原营之力,我再将白帅的飞熊军给你,把人看死了。” “诺。”典韦当即应诺,接着眉头一皱又问:“将军,倘若他真要分兵相助公孙瓒,韦率军牵制之时,却以何为由?” “好,公义你想的周到,不过嘛,想打他还愁没有借口?”叶欢一笑。 典韦稍稍沉吟双眼一亮,拳掌相击道:“他最好动动,我得看看那河北双雄,是否当真名副其实。”当日赵云归来,便与他说过颜良文丑的武艺。 看见恶来一脸向往,叶欢不由笑道:“公义,人家不动,你可别没事找事。” “将军放心,收拾了公孙瓒,总有机会会一会他们。” 说话间,广场之处的曲乐声又响了起来,叶欢一拍典韦:“走吧,听戏去。” “哎,不过将军,这画画人物,咿咿呀呀的又什么好看?” 叶欢闻言脚下差点一个趔趄,合着本公子呕心沥血,到你这儿? 想着理论一下吧,可看看典韦的面容,似乎和他“探讨艺术”缺了点什么。 “叮……”转身刚要走,耳边却传来了久违的声音。 “我去,玉佩哥你终于醒了?挺会挑时候啊。”叶欢大喜,今生玉佩哥是唯一一个能让他倾诉所有心事的对象,有没有功能反而在其次了。 对于将军忽然陷入沉思,众人早已习以为常,尤其大战在即。 典韦伸手把李云拉到一旁,问道:“你也觉得这梦戏没什么意思吧?” “典将军,我看懂了,挺有意思啊!”李云回道。 恶来眉头一皱,随即双眼瞪大:“就你?能看懂?骗谁呢?” “我……”李云无语,这要换个人,他敢大嘴巴子抽上去,可是典韦将军? 刚要说话,典韦也不理他了,直接问楚南:“你说,是不是没意思?” “对对对,我也觉得没什么劲,将军说得对。”后者连连点头。 典韦听了,目光挑衅的看向李云。 “哦,典将军你不会错,我可能也没看懂。”李云无奈的道。 “南哥,我怎么之前没看出来,你是个见风使舵的?”心里却在控诉。 “难怪,难怪……”此时叶欢出言,众人的眼光又看了过去。 “先登特技,果然克制骑军,难怪此次麹元伟一力请战,公台义全力保举。” 原来玉佩哥并没有醒,而是先登营营首麹义觉醒了先登特技,令叶欢颇为欣喜。 宁乡帅帐之中,作为南线先锋的麹义踌躇满志,这一战遇上白马义从,他要让麹元伟和先登营之名响彻天下!以后军师传令,对他对先登营也要用同等态度。 “我不管什么敌情有变,不管道路崎岖,坚城当道,慢了一分,唯你张海龙是问!” 放在其余任何一处,这样的主帅或是谋局者都会给人留下不讲理的印象,唯独定边军! 唯独六曲,无论叶欢、贾诩还是郭嘉,不会给张海龙留一丝的余地! 不独麹义,你去问问定边军所有将领,谁不希望这样? 第一王牌,就该如此!一切都是屁,战场上我无往不利! 加入定边军到现在,麹义从未放弃过对士卒的精炼,一年之前似乎福至心灵,他摸索出了一套对战骑军的方法!经过不断的苦练,他的信心越来越足。 本来他是准备在西凉之战中一鸣惊人的,西凉铁骑天下劲旅,打他们才有说服力。 可惜天不从人愿,西都之变令得华雄徐荣等人率军而退,先登没有得到太多发挥的空间。 但其偶尔一露的峥嵘,已经让陈宫叹为观之,这才有了南线先锋的板上钉钉! “麹义将军,南线一路,用兵最需谨慎,盖因幽州大将严纲统领的白马义从过万。此人统领骑军之能主公亦称难得一见,不在华雄徐荣之下,万万不可轻敌。” 看着麹义眼中隐藏的光芒,郭嘉正色言道。 听见严纲的名字,子龙眼神有些复杂。 “子龙,去吧,你是英雄豪杰,此次是将军负你,不是你负将军!他日若在战场之上相见,纲决不会手下留情,子龙亦要全力以赴!”当日之言,尤在耳边。 “麹义将军,军师所言极是,严仲甫统领过万骑军,不会输与……公孙将军!”想了想,赵云还是认真的道,身在白马义从,他对严纲有着更为深刻的了解。 “军师放心,多谢子龙将军,义定不会有半点轻敌。”麹义抱拳道。 “严纲严仲甫?公孙伯圭,尔等越强越好,我先登营战而胜之方显与众不同!” 第1207章 七十寿辰 闭月阁一场大会,赢得满堂彩。几乎每一个看了梦戏的观众回去之后都会被一群人围着追问,而观者在解说之时,多半面上还残留着当时的震撼! “你们知道吗?二公子亲自持槌,大公子的一幅字拍出了百两黄金。”酒馆茶楼之中,有人口沫横飞,津津乐道,身边则围着一大堆人。 “叶悦之,你那笔法,百两黄金?此人是否有眼无珠?”叶府的客堂内,父子二人对坐,叶公拈须道,面上颇有点不平之色。 “啊?”叶欢闻言一愣,随即欣喜,父亲近来是越发享受生活之乐了。 “嗯,为父也不该如此说人,不过……”叶公连连摇头。 此时一个青衣少妇捧了茶水过来,捧了一杯放在叶公面前,接着是叶欢。 随即一指戳在大公子额角:“叶悦之,你没和爹说?” 叶欢揉了揉陪笑道:“我忙忘了,还得多谢五姐你捧场。” 青裙少妇“噗嗤”一笑,转对叶公:“爹爹,女儿就是那有眼无珠之人。” 叶公闻言微微颔首:“老夫就说悦之那字也能拿出去?原来是你,坐吧。” “爹爹你口是心非,老七这般出息,明明心里开心,嘴里就是不说。”少妇依言坐在叶公身边,一边为他拈去衣袖上的发丝一边言道。 “妹妹你说得对,爹爹一向就是如此。”屋外又是一个声音传来。 叶招娣扶着叶夫人进了屋,叶欢和青裙少妇急忙起身,上前施礼。 “五儿,今晚来院中,你大姐也在,我们好好说说话。”叶夫人伸手抚上青裙少妇的发丝,眼中尽是慈爱之情。 “是。”青裙少妇答应一声,拉上了母亲右臂,正是叶欢的五姐叶云悌。 “娘,我最近发梦,总是梦见西厢房,晚上再喊二姐六妹她们一起吧。” 听了叶云悌之言,叶迎悌目中闪过缅怀之色:“娘早就给你打扫好了,小时候就你和老四最淘,爹爹生辰,我们姐妹总算可以一聚,不知思悌念悌她们。” “三姐四姐都在路上了,爹爹七十大寿,老疙瘩三十而立,她们怎能不来?”叶云悌一笑,虽已年过四旬,但此刻眉眼之间竟有些少女之态。 “姐,咱不提这茬行吗?本公子还小。”叶欢笑道。 “对对对,你小,都几个孩子的爹了,还小?”叶迎悌又戳了弟弟一下。 “那我不管,咱家这一辈,我最小。” “老七,我上次去弘农,那里司家有个小姐,才貌双全……” “停,五姐你饶了我吧,你有空,倒是给你侄儿瞧几个。”叶欢右掌一立。 看见姐弟俩斗嘴,叶公夫妇相视一笑,几个女儿回来,家里立刻热闹了许多。 叶云悌眼角瞥见,眼珠一转便道:“征东将军,太原侯,晋阳公子,叶家九代单传,老七你这哪一个身份也该有个十几个妾室的,现在还少。” “嗯,我姐夫名士风流,姿容潇洒,才四房妾室,太少了……”叶欢一本正经得道,随即目光看向叶迎悌:“大姐你说,是不是。” 叶云悌听了柳眉一竖:“叶悦之,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是朝廷大将了,姐姐就不敢收拾你,你姐夫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说着又要来戳。 叶欢身形一闪,到了父亲身后:“爹,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五姐欺负人,爹你要为我做主。” 叶云悌见了,眼中惊讶一闪而过,但见父亲满脸微笑便一扯叶迎悌:“大姐,老七有没有劝着我姐夫纳妾?咱们一起收拾他。” 叶迎悌摇摇头:“我才不跟你们两个痞赖货闹。”说着话她搀着母亲坐在叶公身边,看了看方道:“老五,老七,你们看,爹娘越来越年青了呢。” “对对对,等姐姐他们都到了,正日子的时候我来画一张全家福,加上祖母,一个不缺。”叶欢连连点头,白头偕老,用在父母身上半点不差。 后世的他除了有限的几个朋友和“经纪人”玲珑,没有亲人,行事独来独往。是以今生叶欢尤其看中感情,他未亲至幽州,亦有父亲寿辰原因。 “全家福?”叶云悌眼中一亮:“悦之,那你可得好好的画。” “那是,我叶家家传的琴棋书画,欢虽不及爹爹,却也得了三分真传。” 此时门外侍书通报,袁鸾到了,叶迎悌叶云悌皆起身相迎。 “爹,娘,二位姐姐,祖母那里叫了。”少夫人进屋敛衽为礼。 叶欢闻言扶起父亲,叶迎悌扶着母亲,叶云悌则走近持起袁鸾之手,轻声道:“弟妹,我们姐弟之间混闹的,你可别往心里去。” “五姐说笑了,夫君经常与我提起孩童时之事,姐姐们都精心照拂与他。”袁鸾笑道,叶欢是叶家独苗,小时候是众星捧月一般的。 叶云悌轻拍袁鸾之手:“悦之得弟妹为正妻,是他的福气。” “五姐,你今天终于说了一句正经话。”叶欢颔首道。 “你好好待鸾儿才是。”叶云悌横了弟弟一眼,又轻声问袁鸾:“弟妹,信儿今年也十二了,他是我们叶家长房嫡出,我们不敢乱言,不过也该准备了。” “五姐说的是。” 这边说着话出屋,叶丁垂手在门前相侯,给众人见礼。 “少夫人,四日之后所需之物尽数齐备,小的每样多备了两成。老主家与主家相交满天下,必会客似云来,小的想请示少夫人,留城东大院为迎客之用。” 说话之时,他双手呈递一份绢帛,上面字迹工整,密密麻麻。 袁鸾接过,便展开看了起来,口中道:“管家想的周到,那便去库房拿钥匙,嗯?这里在多备两成,东西坏不了,留着备用也行。” “夫人周详,小人疏忽了。”叶丁忙道。 “叶丁。”那边叶公说话了。 “主家有何吩咐。”后者跑了过来。 “寿辰之事,不过图个热闹,不可太过奢华。”叶公正色道。 “主家放心,叶丁清楚。” 叶公点点头,由叶欢搀扶着缓缓而行,到了院门之处,他回头看了一眼轻声问道:“悦之,此次用兵,朝堂之上如何对之?” “爹爹,孩儿已经安排了,待爹爹寿辰一过,孩儿当亲自往之……” 第1208章 倒行逆施 叶府之中,舐犊情深,叶公寿辰将至,阖家其乐融融。 但朝堂之上,气氛却皆然相反,司徒王允一脸沉肃的启奏。 早朝这么上档次的事情,怎么会少了叶大公子? 答案很简单,休假! 汉末的官员也不是天天上班的,是人就得休息。 一般来说是旬假,也就是上九休一,以县令为例,每天工作四个时辰。 而大公子休得是法定假,叶公七十寿辰,说的形象一点,相当于后世百岁老人了,那是大喜!汉代提倡孝道,父亲七十,休半年的假的都有。 老夫人今年八十七,那就叫人瑞,官府每年还有一斗粮食一壶酒了。 对叶家来说是沧海一粟,但放在普通百姓家里,就是可观的收入了。 “陛下,公孙伯圭乃我大汉名将,镇守边疆,讨贼除逆,皆屡建功勋。而今不征东将军不分情由,大举讨伐,岂不是私相攻伐?” 这一次,司徒用的语气颇重,叶欢大军奔袭幽州,触动了他心里的底线。 “陛下,动用大军民夫十余万,这里满朝文武尽皆不知,征东将军此番也太过专权了。”董承随之语气更重,定边军的调动密不透风,他心里堵的慌。 “陛下,司徒与征东将军之言差矣。”此刻一人出言,缓缓步至堂中。 他走的很慢,一板一眼,说话咬文嚼字,面上一派大义凛然。 众人见了,是真的诧异了,李大夫今日有些与众不同啊,气质完全不对。 “李大人,我等所言有何差矣之处?”车骑将军冷冷问道。 “嗯哼!”李大夫一抖袍袖,清了清嗓子。 “陛下,各位,所谓……”说着却是一怔,接着又会回想一番。 “兵家之事,变幻莫测,为帅者当运筹帷幄之中,那决胜千里之外。” “李大夫你到底想说什么?”董承又问。 “稍安勿躁。”李韬摆摆手:“自边军以来,大……征东将军与战场之上无往不利,所向披靡,其用兵非我等可以置喙,不知车骑将军以为……啊,然否。” 这边李韬说的是摇头晃脑,那里大臣们一派茫然,李大夫你这…… “哈哈哈……说话文气一些,果然不差,对得起我一夜之功。”李韬心中得意。 却原来李大夫一向视大公子为心中偶像,那日叶欢在朝堂之上侃侃而言,辞锋犀利令人不能对。李韬心里叫绝,决定改变一下形象,这才有今日之言。 “李大夫,征东将军用兵如神人尽皆知,也不用你在朝堂之上解说。董某倒要问问大夫,征伐一州,如此大事,满朝文武尽皆不知,是何道理?” “这……”李大夫挠挠头,你他娘的怎么不按我想的来? “啊,征东将军用兵,非旁人可以揣测……”并州纨绔,一般的嘴硬。 “嗤……”董承哂笑,一脸的不屑。 “我去,你这样笑几个意思?”李大夫心中怒火开始升腾。 “王司徒,董车骑,征东将军为国锄奸,此事朕深知之。公孙伯圭倒行逆施,不但不忠不义,更谋杀一州刺史,大汉宗亲,殊为可恨也。” 就在此时,少帝出言了,众人闻之一惊,再见天子面上,显露愤恨之情! 王允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放开,一礼又问:“陛下,何有此言。” “黄总管,宣满宠慢御史觐见。”刘辩看了一眼司徒,侧首对黄池道。 后者行礼,接着出殿宣旨,不片刻功夫,满宠进殿,参见天子。 “满御史,今日可将公孙伯圭倒行逆施之举,宣扬与诸位大臣。”少帝扬手道。 “微臣遵旨。”满宠深深一躬,随即转向众臣。 “光熹二年三月十二,时值董卓国贼专权东都之时,公孙瓒便私信与刘御史,劝其自立为帝,为使君严词所据,其文其书以及刘刺史亲笔,皆存。” “去年,微臣受征东将军之托前往幽州细查刘使君遇刺一事,其间便有公孙伯圭百般阻挠,后经种种证据查明,刺杀使君的刺客……” “如今人证物证具在,陛下已经亲自见过,了解全局。只要陛下允可,各位大人可随时前往御史府查验……”满宠侃侃而言,朗朗之声与殿上回荡。 众臣闻言多有义愤填膺者,谋杀一州大员,汉室宗亲,何等重罪? 李韬眼带挑衅的看向董承,当然,李大夫之前也是不知此事的。 后者没有回应,车骑将军在思索着,这会否是叶欢之前就准备好的借口? 满宠出言之时,王司徒便一直在细观,其言不似作伪。或者说退一万步,他敢当堂说出,就一定是铁证如山,叶欢绝不会让别人轻易抓住把柄。 上次朝会之后,王允就再未将叶欢看成之前那个张扬子弟了。现在的定边叶郎,已然多了沉稳气度,行事不疾不徐,却是深思熟虑毫无破绽。 想了想,司徒愤然道:“没想到公孙伯圭居然行此天人共愤之事,当真是国之叛贼,老夫居然也受之蒙蔽,幸亏陛下和征东将军慧眼如炬,只不过……” 王允语锋一转:“如此逆贼,就该如同董贼一般,天下共讨之,天下共诛之。叶将军却一直隐忍到如今,难道是信不过朝中各位,怕走漏风声?” 董承闻言双眼一亮,再看众臣,尤其关注司空袁逢,对方面上却不见端倪。 少帝闻言,只是微微一笑,目视文官班中一人道:“贾廷尉,烦卿给司徒与各位大人解释一二。” 贾诩听了缓步出列,礼见天子后,又对众人拱手。 “司徒,各位大人,征东将军怎会不信朝中大臣?其实方才李大夫眼光精辟,看的已经很通透了。”毒士一笑淡然道。 “贾大人客气,客气,大人还是说的清楚一些。”李韬一派洋洋自得。 “兵者诡道,对阵两军阵前,无所不用其极。”贾诩说着三指拈须:“诚如司徒与董车骑所言,公孙伯圭有名将之姿,身经百战而屡建战功。” 闻听贾诩提起这名将之姿,王董二人就觉有些刺耳,怎么看他都是故意的。 第1209章 逢山开路 朝堂之上,廷尉贾诩侃侃而言,一众大臣不住点头。 “以公孙伯圭用兵之能,白马义从百战之勇,即使是征东将军也不能有丝毫轻敌!且当今之世,似这般心怀异心之人不在少数……” 董承闻言眉头皱的更紧,心怀异心?你说就说,盯着本将军干嘛? “因此陛下与将军斟酌再三,不出则以,一出就要犁庭扫穴,雷霆万钧!则可诛杀国贼之时,亦有震慑四方之效,只要拿下此獠,就能彰陛下天威与天下!” 贾诩说着负手一顿:“此战意义重大,又是强敌当前,必须出其不意才能更添胜算!因此绝非陛下与将军信不过各位,而是为了大汉天下,不得不为!” 刘辩听了重重颔首,身躯一正道:“贾廷尉之言,句句在理,叶将军说过,公孙伯圭之用兵,尤在董卓之上,为祸便会更甚,此战我军欲谋全胜,必须事无巨细!” “陛下所言极是,征东将军用心良苦,微臣等惭愧!”司空袁逢第一个言道。 “哎~袁司空乃国之重臣,朕素来倚重,如今朝廷大军已然出征,还要请司空以刀笔伸张大义于天下。”少帝温和笑道,今日朝堂上,他感受到了天子的威严。 “陛下放心,臣一定尽力而为,不过说起刀笔,臣愧不敢当,叶公恰如其分。” “司空太谦了,还是司空为之,叶公七十大寿,让之轻松一番。”少帝洒然一笑。 “陛下,既然公孙伯圭如此为祸,微臣得陛下点醒,此战还应是征东将军亲自往之。叶公七十大寿,身为人子自该尽孝,但也应国事为重。”董承此刻出言道。 “车骑将军放心,每逢国有难处,叶将军哪一次不是以国事为重?” 董承一愕,的确,在这件事情上,再苛刻之人也挑不出叶欢半点瑕疵! 见王允也投来责备的目光,他忙道:“陛下,是微臣失言了,叶将军确是如此。” “好,出兵讨伐叛贼之时,亦是大汉上下齐心之际,朕望各位爱卿,戮力同心!叶将军与定边军为国之利刃,各位爱卿皆是柱石之臣,此一战,必胜!”刘辩言出有力。 大臣们闻言纷纷躬身应诺,其中又以中常大夫的声音最大,我可是柱石之臣! 议论至此,朝会散去,到了后宫,黄池笑着轻声道:“陛下今日,真国君之风也。” 刘辩笑笑,很见欣然:“黄总管,朕此番还要与师傅一学运筹帷幄之道。” “陛下勤学好问,又有众臣辅佐,定能完成先帝心愿。” “好了,朕所说之事,你和柳黄门还要精心准备,叶公七十大寿,朕定要尽心。” “陛下英明,奴婢等一定竭尽全力。” 叶欢坐镇晋阳,定边军十万大军兵分三路,正在衔枚疾进之中。 幽州、范阳、会宁县,大道之上,王牌六曲的行军队列犹如一道疾风! 张海龙为北路先锋,率领六曲展开全速,三天的时间,骑军突进四百里。 三天四百里,对普通士卒而言,已经是极快的速度,但远远不是六曲的极限。 先锋何职?逢山开道,遇水搭桥,收集一切最新的情报,保障后续大队顺利跟进。 张海龙狂?的确,全军除了将军怕就是他了。 但叶欢从来没有说过他,包括贾诩郭嘉在内,为什么? 看看六曲这四百里行军之中都做了什么? 主力速度不减的同时,击溃各地郡国十三处,六千余人。收集沿途城寨详情二十三处,且都是半月之内,六曲行进五十里范围之内,便是敌军斥候的死地! “将军,将军……”一骑远远飞奔而来,到了面前双拳一抱。 “将军,前方路程八十里,需要平整土地,以利大军车马通行,还需桥梁三座……” 张海龙挥挥手:“告诉刘驰,他的速度不能慢,讯息不能迟。” “诺!”骑士此时下马,快步奔向后对,换了一匹战马之后,继续向前奔行。 “秦营首,八十里路程,张某给你一天时间,保证陷阵大车通过,如何?”张海龙侧首对身边一身着校尉服饰的中年人言道,后者皮肤黝黑,很是粗糙。 “诺!兄弟们动手。”说话间大手一挥,队列右侧的数百名士卒纵马而上。 他们走的是道路两侧,每隔十丈就有两名骑士下马,后续则继续向前。下马的士卒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会影响后续同袍的行进,而中间的道路,显然是让给六曲的。 飞身下马的同时,装在马匹侧袋之中的铁锹已经握在手中。阳光之下,铁锹的尖端闪动着锋利的寒芒。插进土层,几乎尽没,随即填土工作已经展开。 这一切士卒们做来轻车熟路,配合的极为默契,平时也不知练了多少遍。 张海龙和六曲士卒们对此习以为常,他们继续纵马向前,速度并未减慢。 “将军,我想派人往周边县乡,寻劳力相助,如此我军速度可以更快。”秦浩先是眺望远方道路,认真观察一番之后方对张海龙道。 “我军已然突进数百里,中路和南线的速度定不会慢,此时已无需太过隐藏。”张海龙沉吟片刻微微颔首道:“可以,一切由你自决?我只要道路尽快通畅。” 秦浩闻言笑了,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将军,那……” “军需官,秦营首需要多少,给多少。”张海龙断然道,说完纵马向前。 “十七队十八队,分成六股往附近县乡,花多少钱你们自己定,我要精壮。” “诺!”话音一落,队列中一连串的答应之声。 几名队长和副队长向着一处汇集,那是坠后的双马战车。 “赵司马,给我两袋铜钱……”队长笑着到了面前。 “我告诉你们,并州工价,十五钱一天,可别给我乱造。”赵岭掀开车身上的幕布,毫不费力的提了两袋铜钱交给对方,嘴里不忘细细叮嘱。 “知道了赵司马,什么时候了,你还这般抠搜!”队长接过笑道。 “抠你妹啊,你们工兵营修不好路要受军法,我们?一文钱也要花在刀刃上!”赵岭一本正经的道,嘴里说话,手中给钱的动作丝毫不停。 第1210章 若有所悟 六曲路经会宁乡,张海龙丢下配属给他的工兵营平整土地,自己继续向前。 有了铁锹这般利器,秦浩的速度相当快,一个时辰的功夫,他已经前进十五里。 工兵营的士卒是从并州民夫队之中精选而出,在铺设道路方面尤其专业。五年的时间,整个并州道路扩展不下万余里,这里的每一名士卒都至少有千里的经验。 有着远胜于这个时代所有诸侯的现代化建军理念,加上属领的稳定繁荣。现在的定边军已经成了一支多兵种混合的强大力量,各司其职,协作配合,便是叶欢的建军主旨。 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有两名队长回来,身后跟着的是最近几个乡村之中的数百精壮,各个手持农具。仔细看他们的面容,没有惊慌只有期待。 数年以来,叶欢的势力几乎未出并州范围,但民间的种种好处通过行商之人早就散播到大汉各州。吃得饱,穿的暖,过得安稳,不受欺负,百姓岂能不期待? 假如传言还有可能言过其实的话,但乡亲们衣袋之中叮当作响的铜钱就是一颗颗安心丸!他们之中的很多人,相都想不到,还有先给钱,后干活这种好事。 “大哥,我不要钱,能给两块锅饼吗?我肯定拼命干活!” “好!”士卒毫不犹豫的从干粮袋里取出锅饼,递了过去。 “等等……”汉子舔了舔嘴唇伸手去接,听见声音不禁有些失望。 “给你老娘吃的话,我这有一块带肉丁的。”士卒重新换了一块给他。 稍稍颤抖着接过香喷喷的锅饼,汉子的口水流了下来。他用力甩甩头,只是添了一口就将之交给白发苍苍的老娘,自己则抄起锄头,脚步坚定的跟着去了。 “乡亲们,我们将军千金一诺,童叟无欺,要帮忙干活的,先来领钱。” 放眼天下,也只有定边军会这样说,怕也只有叶欢能有这样的威望让百姓信任。 “你们三个去带队,乡亲们负责挑土,找些最强壮的来路上。”队长看了一眼面前的百来名汉子,立刻下达指令,以他的眼光,能为这些劳力找到最合适的工作。 民夫源源不断的前来,在工兵营的统一指挥之下,道路平整的进展更快了。 秦浩登上一块高地,继续向前眺望,片刻之后他用力点了点头。 此刻,在他身后的牙山城寨,陷阵军一曲正在打扫着战场,一串串的俘虏被牵出来。 “曲长,这都打得啥仗啊?连个热身都算不上,我还没冲了。”年轻队长看见胡风,满脸带笑的迎了上来道,只不过眼神之中还有浓浓的战意未曾消退。 “废话,这里都是些郡国,还有不少心向我军,你小子把尾巴给我夹紧些。再往前,一定会遇上幽州军的主力,不要到时候没力气了。” “曲长你就瞧好了吧,咱们一曲可不能被六曲比下去。” “滚!”胡风双眼一瞪喝道。 “哎~”队长答应的飞快率队而走。 “咦,怎么曲长听我提起六曲,也不埋汰两句?”走了几步,心中才有些奇怪。 “张海龙这家伙,弄得我陷阵如此舒服,娘的,他真跑我前面去了。”胡风心中暗道。 六曲是骑军第一王牌,那么步军呢?胡疯子嘴上不说,一直以此自居。论打仗,一曲谁也不含糊,可经过南山武院的培训之后,他的眼光也有了提升。 “曲长,曲长,郝队长来了……”远处传来声音,郝嘉祺的身影跟着士卒飞奔而来。 胡风心中一动,张将军的亲卫队长到了,莫非有什么紧急军务? 想着他大踏步上前,郝嘉祺到了五丈之外,一个飞身,姿势潇洒的落在地面。 “胡曲长,别紧张,我是受张将军之命前来嘉奖陷阵军的。” “嘉奖?嘉奖个啥?我什么都没干啊?”胡风一脸懵逼。 “我去胡曲长,你这就有点傲气了。”郝嘉祺笑着,身躯一正:“张将军将令,陷阵一曲胡风所部,连下敌军三处营寨,自身伤亡不过十人,特为记功一次。” 说完却见胡疯子没有任何的反应,郝嘉祺不由眨眨眼睛,上前一步轻声道:“胡曲长,难不成旧伤复发了,那我赶紧回去,带林军医前来。” 定边军之中都知道,要说郎将级别的统领之中,谁身上的伤疤最多?那一定是陷阵一曲的胡疯子,攻城战是最为危险的,且他还是出了名的“卸甲疯”。 胡风听了,双眼瞪大,那一股凶悍的气势令得郝嘉祺都有一瞬的凛然。 “伤你个头啊,本曲长现在龙精虎猛,就愁没地方用力了。我问你,张将军除了嘉奖我陷阵军,又有没有六曲的份?” “没有没有,就你一个,这一回可把六曲比下去了。”郝嘉祺轻声道,接着却是一愣。 “胡曲长,你,你脸怎么红了?” “要你管?我热的。”胡风恶狠狠的说了一句,随即抱拳躬身:“请郝队长回禀张将军,陷阵一曲未遇强敌,六曲在先为我军扫清障碍,若论战功,该是他们的?” “啊?”郝嘉祺闻言一愣,几名陷阵一曲的司马也瞪大了眼睛,今天是怎么了? “别啊了,快点去回禀将军,我们马上就要出发。” “诺!”郝嘉祺点点头,又看了胡疯子一眼,这才上马去了。 “曲长,干嘛要把战功让给六曲?”一名司马见郝嘉祺走远,上来问道。 “啊……”接着他就挨了曲长一脚,揉揉屁股,一脸的迷茫。 “就这三座城寨,我一曲拿下还要战功?我他娘的臊得慌!”胡风说着拍拍自己面颊,他手上毫不收力,一阵啪啪作响,弄得那些司马们眼皮子直翻。 “你们一个个也在南山武院上过将军的课,什么叫协作?什么叫各司其职?张海龙和六曲比我们明白。”胡风点指着面前一帮骄兵悍将,语气认真的道。 听了此言,将领们不少若有所悟,轻轻颔首。 “将军,啥意思啊?你说的清楚点。”唯有挨踢的队长还在问。 “啊……”胡风又是一脚。 “你个榆木疙瘩,想不通回去想,明天若还是想不通,我撤了你的队长之职!” 第1211章 身份之差 南山武院的开启,叶欢将种种军事理念强行压在了各级将领心中。 各级军官资质不同,领悟能力也有上下之分,但有一点没有区别。将军的话,他们都记在了心里。似胡风刚才那般,就是经过实战有了体会,且永远不会再忘记。 这才是叶欢相信定边军经过一场场大战,还会越来越强的原因。 上次北平大战,他放手让郭嘉为之,西凉之处,亦是陈宫挑大梁! 甚至眼前对他有着至关重要意义的一战,叶欢依旧选择相信自己麾下的大将们。 玉不琢不成器,想要雕琢将领,就必须在大战之中,如果他看见眼前一幕,一定欣慰。 当胡风率领陷阵一曲到达会宁乡之时,八十里的道路已然平整完成。水深过半人的几条河流之上,也架起了浮桥,不但可过人马,陷阵的器械一样可以通行! 当看着工兵营的同袍,冒着春寒料峭跳入水中,用肩膀支持浮桥以便陷阵器械通过之时。那名被踢了两脚的司马也领悟了,自己被曲长降了半级,那是一点不冤。 “胡曲长,前方三十里的聊城城寨,内有守军一千五百余人,据说有幽州边境常备守军一营。很可能拥有床弩,张曲长让我上报将军,从此开始要有硬仗了。” “好,回去告诉你们张将军,明日午时之前,陷阵一曲必定拿下城寨。”胡风颔首。 “诺!卑职马上就去,我会在城寨北门十里之处的坡地等候敌军。”后者身躯一正。 胡风挥挥手,那人上马而去,很快数百骑的身影就消失在地平线上。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聊城城寨,用丁等攻城战法,一旦敌军稍稍露怯,就全力将他们往北门赶!丁冕,尤其是你,赶走敌军,不可贪功。” “诺,将军放心,等我把他们赶过去,再和六曲联手破敌。”丁冕胸膛高高挺起。 北线张海龙胡风配合作战,前期突进如同摧枯拉朽,无人可挡。而不管张海龙的六曲挺进的多快,最多两个时辰,民夫营的骡马队就能紧随其后,将物资源源不断送来。 相对于北线,中路的赵云进展更快,少了那些要塞和城寨为阻碍。子龙领军一路上都未遇见幽州军的强力抵抗,六日之后,他们已经快到涿郡了。 帅帐之中,赵云右手拿着一块啃了一口的锅饼,站在地图之前不住思索。赵小芳在一边有心提醒几句,见了统领全神贯注的样子,不禁又咽了回去。 将领思考战局之时,亲兵的职责就是全力戒备,不让任何人打搅,除非…… “报,将军,在刘乡之西五里的百丈坡,发现敌军踪迹,我军斥候队与之交手,亡二伤三,击杀敌军六名。以敌军骑术战力,当是白马义从主力。”侦察营就是唯一的例外。 “敌军尸身,可曾运来?”赵云瞬间反应,立刻问道。 “知道将军要看,运来了一具,其余已经妥善掩埋,做了标记。” “带我去看。”赵云说着步出帐外,此时才想起,又啃了一口锅饼。 大帐之外的空地上,放着一具士卒的尸身,穿着类似乌桓游骑兵。未到近前,赵云已经看清了对方的致命伤,喉头一箭穿过,伤口结痂,呈现乌紫色。 北地二月,天气还十分寒冷,因此敌军的尸体保存完好,还能看清他生前的面容。 双眼已然无光,双手微抬,似是想要去抓喉头的箭杆,面容稍稍扭曲,却不见惊恐。 赵云蹲下身,伸手就往对方腰间探去,片刻之后被他翻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再度端详片刻,子龙站起身来,挥挥手道:“好生埋了吧,是白马义从的主力。” “将军,军情言及,涿郡有单经所部的七千精锐,应该不会错了。”赵云身边,满面虬髯的赵大壮拽拽胡子道,他的五曲亦是配属中路先锋。 “单文佐当年曾与将军一起远征乐浪,大壮你该熟悉吧?”子龙颔首问道。 “认识是认识,就是不知此人统军到底如何。不过看他们的斥候能让满之的九曲精锐亡二伤三,这份战力绝对不容小觑!”赵大壮认真的道,远征乐浪,他是亲历者之一。 张海龙担任北路先锋,洪彪则与先登麹义配合,铁骑营的另一大王牌,臧空九曲则被郭嘉化整为零,担当全军斥候之责!他们的飘逸与灵动,也是奉孝最看重的。 “校尉所言极是,以九曲单兵战力,能与之抗衡,足见其能。”赵云颔首:“不过究竟如何,到底要在战阵上分个真章,如今臧将军所部化整为零,赵校尉当率部出击。” “诺,请将军下令。”赵大壮身躯一正。 “五曲与九曲最熟,今夜开始,全线出击,把敌军的部署和战力打出来。赵校尉沙场老将,不必云多言,我等身为先锋,就该为大队扫清障碍。” 赵云说着,与赵大壮一起回到营中地图之前,两根手指同时点在了图上。 后者一笑:“将军放心,五曲将士视死如归,一天之内,此五处皆会探清。” “好,那便请校尉下去整军。”赵云挥挥手。 赵大壮应诺转身就要出帐,此时恰好一人快步进来,差点就撞做一团。 “你……大公子?”赵大壮刚要张嘴,却看清来人乃是一身骑军装扮的叶恒。 “赵校尉。”叶恒施礼,到了赵云身边。 “将军,恒入军中,就是先锋一员,当年父亲初入边军便上战阵,请将军容我出战。”叶恒出言一脸认真,面容之上已经看不见多少稚气。 决定和父亲走上相同的道路,大公子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叶家诸子之中,以他为长。但随着渐渐长大,他逐渐感到了一种身份上的差异,尤其此次徐州之战后。 叶信天资横溢,长房嫡出,不但身份上有着差异,还是那般优秀!家中军中多称长公子有当年将军之风,叶恒与几个弟弟向来感情极睦,但少年心中又岂能没有傲气? 为将者首在谋而次在勇,他要在战场上证明自己,无愧于叶家长子的身份! 第1212章 可造之材 高顺的中路大军身后,是郭嘉的中军,由冷烈率领边军三军护卫。 幽州范阳郡,治所柔县的县衙,今天大堂上很是热闹,官员们济济一堂。 他们一个个摒气凝神,保持着安静,眼神中则多多少少有些忐忑。 片刻之后,一个身躯微胖,面白微须年青官员步入堂间,身后跟着几名侍者。 “各位,在下乃是征东将军府从事,简雍简宪和。”青年抱拳,欠身一礼。 “简大人……”官员们纷纷回礼,看见面前青年的长相,不少人心中的紧张缓解了一些。简雍生了一对月牙眼,看上去,他总是在微笑着。 “各位安坐,安坐。”简雍说着话到了主位之上坐下,众人尽皆落座。 “各位皆乃范阳县乡之地的父母官,今次征东将军率大军征讨大汉叛逆公孙瓒,其人其行其罪,文书当中已然写清,各位都看过了吧。” 简雍说着一挥手,便有侍者上前奉茶,一时间大堂内茶香四溢。 闻听此言,官员们眼光相对,左首中年黑须之人起身抱拳:“我等已然尽知,陛下与征东将军目光如炬,公孙贼子无以遁形,合该天下共诛之。” 简雍看的仔细,此人一说话,一众官员跟着连连点头,可见威望颇高。 “大人,这是青县县令张优,在范阳时间最久,其父当年曾经做过代郡郡守,张家乃是范阳第二大农家。”侍者之一弯下腰来,在简雍耳边轻声道。 宪和微微一笑颔首:“张大人之言,足见一片忠君之心,请安坐。” 张优想了想没有坐下,又一抱拳道:“简大人,之前我等并不知公孙伯圭如此狼子野心,居然刺杀刘使君,他在幽州日久,积威极重,因此……”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这一次官员们的反应更强烈了,纷纷颔首认可。 简雍摆摆手道:“君言此处,天子皆知,将军有言,不知者不怪。” “天子明见,将军明见。”张优轻出一口气,施礼坐下了。 “各位,喝茶,喝茶,不需拘谨。”简雍捧起茶碗,相敬众人。 堂下纷纷回应,有了刚才的对话,他们心中的忐忑平复了许多。叶欢出兵幽州,各地官员十之八九都不会看好公孙瓒,但自己的地位岂能不关心? 放下茶碗,简雍正色道:“公孙伯圭倒行逆施,朝廷自该讨之,但罪有其人,不及其他。此次大军远征,若有军纪不严之事,各位还需直言。” “简大人,当年征东将军曾为护乌桓校尉,报边境安宁,定边军军纪严明,谁人不知?今番士卒所过之处,与民秋毫无犯,真虎狼之师也。”张优颔首道。 简雍随之点点头:“各位大人,时值春耕,事关百姓一年生计,万不可有所闪失。雍这里有些文书,各位大人仔细观之,再言接下之事。” 话音落下,身后侍者捧着绢帛而出,坐上之人人手一份。 众人接过细细观瞧,面容不尽相同,但大多数都是微微颔首,颇见欣然。 就在大堂屏风之后的一处静室之内,有二人对坐,样貌清奇,姿容潇洒之人正是郭嘉。面前案上,放着一杯香茶,茶盅之侧,则是造型精美的酒壶。 对面男子剑眉星目,身材健硕,仪表堂堂,文质彬彬之中不失豪侠之气。 他在低头看着一份绢帛,正是简雍让侍者给一众官员的。 郭嘉看看对方,接着拿起酒壶,在鼻尖萦绕一番,面上露出沉醉的表情。 随后放下酒壶,捧起茶碗喝了一口,不住摇头。 此时青年抬起头来,看向郭嘉,后者微微一笑道:“元直有言,尽管说。” “军师,大战之时,以此安各地民心,庶以为然也。只是按其上所述,乡中蔷夫一年所得,差堪比拟别处县中长史,如此是否太过?” 郭嘉颔首,笑了笑道:“元直,那我问你,此蔷夫若是所得比拟长史之时,乡中百姓又会如何?”说着他又拿起酒壶闻了一下,红酒醇香,气味芳馥。 “嗯?”青年想了想,点头道:“岁得十三石余,确是远胜别处了。” “那以你在并州游学之所见,帛中所言那些,各地能否做到?” “军师,庶去岁观十七县,倘若不受大雪所碍,皆可多之。”青年正色道。 “那便是了,元直,将军常说一句话,倘若做官做的养不活妻儿老小,他又如何能全心全意为百姓请命,为治下谋福?” 见青年双眉一扬,郭嘉摆摆手:“我知似元直这般,定可为之,可你也能看见,当年大汉诸州,不理政事或敷衍了事者不知凡几,民生凋敝乃是亲眼所见。” “将军自然相信麾下的操守,但如此为之,更能让百姓得利,民间官府进而和睦,又何乐不为?政令之道,在于职责分明,就如军法一般。” 青年人正是徐庶,让他跟在郭嘉之侧经历幽州大战,算是一番历练。 徐庶闻言沉吟起来,隐隐之间他是觉得叶欢的做法,与自己先前所学并不相同。但在幽州书院学习,尤其是那段游学之后,他却看见了许多前所未见之事。 “元直,兵法有云,未言胜,先言败。政令亦是一般,将军所为,就是将困难算到最大,倘若最坏的情况出现亦能对之,还有何事不能解?” 徐庶闻言,面带思索的点点头:“军师之言是也,只是庶还要慢慢体察。” “好,元直就该如此,你还可多多向宪和与国让请教,治政之法,他们远在嘉上,嘉不过动动嘴皮子罢了。”郭嘉欣然一笑,凑近酒壶深吸一口。 见军师如此,徐庶笑了,壶中美酒乃西域密酿,口感绝佳,好饮者喝过难忘。 只是大战之际,向来全军禁酒,郭嘉也不例外,便只能借此稍稍弥补了。 “但政令军令,此时密不可分,元直不可不知。有宪和国让安定地方,抚慰民心,加上我军以顺讨逆,民心向背毋庸置疑,亦我军可所用也……” 郭嘉一脸认真的说道,眼前的徐庶正如主公之言,乃可造之材。 第1213章 胜算几何 出兵幽州,叶欢要将白马将军从汉末群雄之中抹除,并非简单的攻伐。 军事是一方面,行政亦不可或缺,借此机会,恰好完成地方上的无缝对接。 似徐庶这般参加游学积累实际经验的,书院中有很多,叶欢的治政理念就将通过他们在幽州得到贯彻,打下一处,治理一处,会是将来用兵的主题。 为了维护地方的稳定,原本官员只要没有大错,就会沿用。但并不代表叶欢没有办法安插人手,汉末很多县的人口少于一万,只有县长并无县尉和县丞。 “各位,之后幽州的一切皆会与并州相同,因此这一份问卷,各位大人要具实作答,将军说了,不知者不罪,既往不咎,但若此次之后……” 简雍说着,侍从又发了一张绢帛与众人,上面列举着县中的很多问题。 这一回皱眉的人数多了起来,不过还有一半已经开始奋笔疾书。 简雍不动声色,将一切都看在眼中,身为一县之首,这些都是该知道的。 密室之中,郭嘉还在侃侃而言,徐庶侧耳静听,一派虚心求学之状。 “就似元直你们看过的问卷,一县之首倘若连县中有多少良田,多少劣田,最穷困百姓家中,大致是何模样。这些都不知道,如何能配其位?” 徐庶连连点头,军师所言句句在理,且问卷的设置,也算匠心独运。 “问卷只是其一,并州有两级巡检,一旦言行不一,元直你清楚的。” “言行不一,就地免职,绝不姑息。”徐庶立刻接道。 郭嘉一笑摆摆手:“元直背的却熟,不说这些了,以元直之见,我军此番幽州之战,胜算几何?” 徐庶闻言,再度沉吟,军师言中带上了考究之意,他亦要谨慎作答。 “主公,以定边军军力,加上民心向背,以顺讨逆,猝然发动!窃以为叶悦之此番一战而定幽州,当有七成胜算。”濮阳城中,荀彧回答着相同的问题。 “文若,剩下的三成,是否因为定边叶郎没有亲领大军?观其过往,以及主公所言,有叶欢亲领的定边军才是所向披靡。”程昱一旁道。 “主公,仲德兄,叶公七十寿辰,叶悦之未能亲领大军。但此未必不是叶欢之谋,主公,若是你与公孙伯圭换位处之,该作何感想?” “目中无人。”曹操脱口而出,接着摇头:“叶悦之用兵,从不乏攻心之法。” “主公之言,彧以为然也。公孙伯圭身经百战,未必会中此计,但只要能令之心中生怒,叶欢的目的就达到了,再言,又岂知他不是使诈?”荀彧颔首。 “战阵之上,就没有叶悦之干不出的事情。想当年周县袭粮,定边军从他开始,个个土匪一般,仓库搬得那叫一个干净。”曹操笑着摇头。 程昱正色道:“即使没有这些,张文远、高敬方,张翼德,皆为熊虎之将。其后还有贾诩郭嘉出谋划策,三路齐攻,怕是无人可当定边军此番攻势。” 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程昱的眼光看向曹操。 “先生说的是,就算换了曹某,怕也为难之极。三路连攻,每一路皆有主攻实力,又可令敌军不知其用意所在,公孙将军岂能不为难?” “好在公孙伯圭手中还有白马义从,仲德说的不假,设若我军换位处之,所部行军之能不能与敌军相比,还会更为棘手。”荀彧接道。 “二位先生所言皆是,论及此处,操尚不及公孙伯圭,只是可惜。”曹操连连摇头:“他仗以横行天下的白马义从遇上定边军,就算正面相抗……” “主公,堂堂之阵的话,公孙瓒怕不会输叶悦之多少吧。”程昱问道。 “单论战力,的确不输,可叶欢此人最可怕之处,便是能精益求精!二位先生请看,他三路出兵,骑军突进,粮草器械丝毫不受影响,只此一点便极难。” “叶悦之善统骑军,倘若今后,他以此法对我兖州,该如何相对?” 看着曹操面上的慎重,荀彧程昱皆陷入沉思,如何能破定边军之局? 书房中安静了下来,曹操也在思考着,定边军越来越强,令他心头如有大石。 良久之后,荀彧终于出言,点指幽州地图道:“欲拒定边,必先破其奔袭如风。不外两点,其一,坚壁清野,其二,破坏沿途道路桥梁,阻其疾进。” “还得看地形不同,兖州幽州,区别甚大,我军当要沿路安排奇兵,不断骚扰定边后方补给。再与关键所在,设立障碍,不可让其进军过速。” “仲德,骚扰其补给可不容易,定边看似狂傲,实则战时谨慎无比。” 程昱毫不犹豫:“不惜一切代价,利用地利,阻挡其速,此必要为之。” 荀彧点头:“确需如此,可惜这两处,公孙伯圭已然无法行之!” “没想到朝中纷争,并州天灾,不但未能牵制叶悦之,反倒成了他的慢敌之法。文若,那大雪百年不遇,叶悦之就当真毫无顾忌,不怕穷兵黩武,损伤基本?” 荀彧毫不犹豫的摇摇头:“观叶欢所为,天灾就算有害,亦不会影响其用兵,并州之富,可能远超你我想象。” “主公,此次并州应对大雪之法,值得兖州借鉴,若要与叶悦之相抗。单靠军事与权谋尚显不足,治政安民缺一不可……” 说道这里,王佐之才叹了口气:“看志才遭遇,彧都想亲往并州一行了。” “先生放心,操必定照而行之,志才先生能得周神医妙手医治,便是万金曹某也在所不惜。可有谁会似叶悦之,居然写信来问曹某要二百两诊金……” 曹操说着也是连连摇头,叶欢的亲笔信就在房中放着了。 “孟德兄,戏先生如此人才,欢收个二百两不过分吧,你快点啊,否则后果自负。”当日接到这么一封信,曹操是哭笑不得。 “主公,文若,我等皆能见此战幽州,定边胜算极大。那是否要暗中设计,帮公孙伯圭一手,就算不能扭转战局,拖住叶欢也是上策!”程昱又道。 第1214章 断叶欢一指 曹操听了拈须沉吟,接着起身,负手在堂间来回踱了几步。 “仲德,方才文若之言是也,我军目前要旨在于养精蓄锐。虎牢已入我手,此时不宜太过招惹叶欢,并州农桑之事要尽快在兖州继续深行。” 说话间他的目光看向了东北方向:“一旦被叶欢拿下幽州,两州相连,便会对冀州成夹击之势,本初兄此刻该会比操更为忧心。” 荀彧颔首:“再言我等与此亦是纸上谈兵,兵家之事,变幻莫测。公孙瓒终究是大汉名将,麾下又有雄师,期望白马将军能够振奋,与定边极大杀伤。” 此言一出,曹操程昱连连点头,公孙瓒与叶欢两败俱伤!便是最佳结局。 “主公,欲效并州之事而行与青兖,钱粮不可或缺……” “文若,你尽管放手而为,操来想办法。”曹操出言,目光有些深邃。 待荀彧程昱二人离开之后,书房中出现了一个黑衣人。身材短小精悍,双手粗糙,手指厚短有力。蒙面站在书房之中,周围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 “邱先生,操与你校尉之职,人员汝自行组建,操会全力配合。” “多谢主公,我已经确定几处目标,就在陈留左近,立刻可以动手。”黑衣人出言,声音嘶哑,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在摩擦,颇为刺耳。 “好,操会令虎豹骑在周边演练,汝要切记,万不可走漏风声。” 此刻,北地诸侯的关注点都在幽州大战之上,因为这是汉末声望最隆的两大名将之间的对决,定边叶郎,白马将军,早在十余年前二者之间便有纠缠。 北平蓟县,州府的静室之中,公孙瓒在案前正坐,坐如巨石。 双目紧闭,双手放在膝上,浑身上下没有动作,似乎熟睡了一般。 门前的厅堂之内,刘基、田楷,田畴等人具在,眼光不时扫过静室。 “叶悦之,你终于动手了,好深的算计!”室内白马将军颌下胡须无风自动。 自从下定决心杀刘虞的那一刻,公孙瓒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要直面百战百胜的定边叶郎,天下无敌的定边铁骑!没想到的是,居然会来的这么快!而且就在他稍稍放松警惕的一刻,定边军的攻势发动了。 “三路齐发,十万大军,六万骑军,张辽高顺!叶悦之,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蛮横,这是要毕其功于一役吗?”白马将军的嘴角出现一抹冷笑。 “哼,不亲自出手,想让我心浮气躁?叶欢,也只有你会对这些小花样乐此不彼。本将军不会上你的当,还要让你后悔,百战百胜?” 搭在膝盖的双拳紧握起来,公孙瓒双眼睁开,暗室之中精光一闪。 “叶悦之,你我相识十三年,看来此次,一定要分个高下了。我承认被你占了先机,也承认你有兵力优势,那又如何?公孙伯圭无惧……” “啪!”公孙瓒一掌拍在案几之上,借力起身。 “咔!”坚硬的实木案几难以承受巨力,从中而断! 公孙瓒脚步坚定的走到门前,房门开启,阳光洒落进来,他大步而出。 看着将军走来,刘基等人尽皆起身,不由微微一愣。 此刻白马将军面上写满坚毅,脚步沉重有力,整个人都似乎焕然一新! 跟随公孙瓒日久,田畴是最了解将军的,仔细看看,他不由一笑。 十五年前,以三百骑破北匈奴六千骑军之时,将军就是这副面容。 青州一战,白马义从一万铁骑大败张梁十五万大军,将军也是这副面容。 不用话语,胸中一股豪情顿生,细观四方,和田畴一样的大有人在。公孙瓒的确横征暴敛弄得民间怨声载道,可在军中,他的统帅地位不下于叶欢。 “伯圭,可有计较?是否要给南皮送信?”刘基迎前几步问道,面对定边来袭,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求援,但放眼四顾,此刻能帮公孙瓒的亦唯有袁绍。 公孙度?虽然同姓公孙,但他不背后插刀,已然可以庆幸。 边疆异族?想都别想,乌桓就不必说了,鲜卑扶余,谁不视叶郎如虎? 公孙瓒断然摆手:“外父,唇亡齿寒的道理袁本初懂。他若想来,谁也拦不住,但他若不想来,求他也无用。此番大战,求人不如求己。” 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刚硬,公孙瓒一笑又道:“战端一开,怕天下之人都不会看好幽州,因此首战我军定要必胜,断叶欢一指,就有转机。” “断叶欢一指?”刘基双眉一皱,就要出言。 “外父,目下战情,尚难预料,瓒当亲临一线,率军抗敌。” “伯圭小心,老夫会为你稳守北平。”刘基想了想,重重顿首道。 “传我军令,一个时辰之后,西门出发。”公孙瓒沉声喝道。 静静注视女婿雄壮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刘基在堂间伫立了很久,片刻之后才点点头,转身之际,须发皆扬!行动之时,似乎也带上了虎虎生气。 公孙瓒此刻已经抛下了所有的想法,一心要与定边军决一死战!叶郎定边的强大并不能令白马将军和白马义从畏惧,反而会激发起他们心底的那种血勇。 包括刘基在内,数十年过去,公孙瓒在他心中,早已不仅仅是女婿。 “伯圭,你若不敌,老夫亦不独活,誓与叶悦之血战到底。”抛开所有的立场和权谋不论,刘基与公孙瓒之间不输亲生父子。 晋阳,叶府,一片披红挂彩,繁盛热闹的景象与北平皆然不同。 浴室之内,水汽升腾,人影隐约可见。 老者坐在软椅之上,姿态安详,年青人立与身后,虎背熊腰。 水珠流淌在古铜色的强健筋肉之上,熠熠生辉!双腿笔直修长不失粗壮,腰间的倒三角比率协调,这一幕要是让黄总管看见,估计能流两斤口水。 皮肤保养很好的老者是叶公,靠在软椅背上,神情欣然。 身后健硕的青年当然便是叶欢,手拿软巾,他正在仔细的为父亲擦背。 第1215章 世家常情 叶欢面上带着淡淡笑容,动作细致轻柔,一派认真,心中颇为满足。 左臂,右肩,双股,小腿,一共十七处疤痕,最长的有三寸许。 关于三国,除了正史、演义,平话之外,还有数不尽的民间传说。 比如关云长月下落影斩貂蝉! 想像是极为丰富的,但多少有点故弄玄虚吸人眼球的意思。 反正叶欢绝不相信刘备和张飞会为了貂蝉反目成仇,关羽要为兄弟杀之。 换了曹老板,故事才有可能成立。 还有就是“误伤子龙”了,说赵云是天笼星下凡,一身百战,从无寸伤!结果妻子不信,就用绣花针戳了一下,便流血不止而亡。 今世叶欢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冷兵器时代大将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百战疆场!不可能没有伤痕,定边叶郎百战百胜,可也只能尽力护住自己的脸。 脸是不能伤的,本公子完美的颜值不容破坏。 “叶悦之,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幽州战事,公孙伯圭绝非易与。”眉头舒展,叶公轻声问道,爱子的贴心让他欣慰,但家国之事,总不能放下。 手中不停,叶欢轻松得道:“担心当然有点,不过既然定计,担心无用。” 叶公微微颔首,儿子近年越来越成熟了,且兵家之事,原本也非他所长。 “悦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此战你拿不下公孙瓒,又该如何?” “爹爹,孩儿此战必胜,哦,是必须获胜。击溃白马将军,才能彰显朝廷威信,震慑四方别有异心之辈!孩儿不能输,若是败了,天下必将纷乱。” “那明日之后,你便去吧,三军岂可无帅?” “爹爹无需烦忧,战阵之事,孩儿心中有数。今后尚不知时局如何,定边军亦不能只靠孩儿一人,似文远、敬方、翼德等辈,皆需肩挑重担。” “我儿此言,莫非早有打算?” “有些事不得不为,当年若非卢中郎、皇甫将军、刘将军对孩儿放手,哪儿来如今三军之帅?”叶欢说着话停下动作,舀了一勺热水,倒了一点在父亲肩上。 “爹,烫吗?” 叶公摇摇头,叶欢这才用热水为父亲冲去背上的污垢。 “不经大事,难成大业,放在军中,就是不经大战,难成大将……爹,重了跟孩儿说。”叶欢抬起父亲的臂膀,为他擦拭腋下。 叶公想了想,侧首看看儿子,还是道:“悦之,如今你行事,为父已经不想多言,但有件事情,为父左思右想,还得跟你说。” 见父亲的面色有些凝重,叶欢一笑:“爹有何事,孩儿洗耳恭听。” “想我叶家,自高祖起,九代单传,到了悦之你总算得老天眷顾,枝繁叶茂。但其中不无隐患之处,叶家地位越高,其后就越要慎重……” 叶公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什么,片刻之后方道:“悦之你诸子之中,三四年后便多有成年者,所谓名不正言不顺,该要思虑了。” 叶欢闻言心中一动,父亲所言非虚,汉末大世家因为子嗣夺权争斗而衰落的不在少数。可以说叶家能从开汉到如今,九代单传也是重要的原因。 单传,就代表没得争,似自己的家主之位,天经地义。 可到了下一辈呢?叶恒,叶礼,叶毅,叶信,今后说不得还有。 看看原本时空,曹操、袁绍、包括孙权,谁能避免? 见叶欢不语,叶公又道:“为父知道悦之你双肩之担极重,又常年为国争战,不在家中,原本鸾儿贤淑,足当此任,不过恒儿与信儿……该未雨绸缪。” 叶欢点点头:“却不知在爹爹心中,二孙如何?” 套用一下四世三公的袁家,叶恒与叶信的地位就相当于袁绍和袁术,叶欢可不希望日后会有兄弟相争。一个庶长,一个嫡长,想想却也有些头疼。 “欢儿,恒儿与信儿皆有坚忍之性,是以为父才狠狠心效法当年,让你送恒儿去军中,是否有能,还得看他其后……”叶公出言,面上亦有犹豫。 “爹爹说的是,玉不琢不成器,再看看吧。” 本心之中,叶欢是颇为抗拒这个话题的,但他也清楚,子嗣问题解决不好,对他今后的大业会有深远的影响。袁绍刘表的前车之鉴,他可不愿重蹈覆辙。 亲自伺候父亲沐浴,父子二人出来之时,却见紫菱在门口等候。看她的嘴唇微微有些发白,应该是在这里等候很久了。 紫菱上前见礼,叶公点点头,径自去了。叶欢上前为她整整外袍,伸手抚上了面颊,果然一片冰凉,他不由眉头微微一皱,目视一边的丫鬟。 “主家,菱夫人一心在此相侯,奴婢说了……”后者见了急忙躬身道。 “夫君,不怪她,是妾身念着恒儿消息,一时想的忘了。” “主家,是小的疏忽。”叶丁一旁说着,又对丫鬟道:“你随我来。” 听了这句话,小丫鬟浑身一颤,目光带着乞求看向紫菱。 “管家,真不关她的事。”后者忙道。 “叶丁,好好说,不要为难她。”看着紫菱,叶欢方道。 “是……”叶丁一躬身,带着小丫鬟去了。 “你想知道恒儿消息,派人来问为夫便是,干嘛要自己来?”叶欢柔声说着,双手抚上紫菱面颊,为她取暖。 “夫君,妾身不敢打搅夫君与主家,站在这里想着恒儿,一时忘了。香秀是新来的,一时还没有香芹妥帖,夫君你不要怪他。” 看着紫菱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叶欢不禁心头怜意大起。 出身,名位,在这个时代就是一种沉重的桎梏。紫菱原本是自己的侍女,就算做了妾室也是深恐行事有半点差错招人非议,尤其此刻…… “好了,恒儿子龙将军照顾,绝不会有大碍,你放心就是。他在军中,也只是参谋之责,不会上战阵的。”想着,叶欢的声音越来越轻柔。 紫菱闻言面上的神情稍稍轻松一些,接着又道:“夫君,恒儿这孩子脾性执拗,藏的住事,妾身就怕……” “为夫心中有数,你放宽心,恒儿一定平安。”叶欢说着,持紫菱之手而行。 第1216章 西部牛仔 幽州大战,震动天下,定边对白马,噱头十足。 假如此时有直升飞机,那么你去采访一下曹操袁绍袁术等汉末诸侯,他们一定愿意前往观战,似华雄、徐荣这般会更感兴趣,想来一定精彩纷呈。 但纵观所有精彩的战役,都需要双方配合。 诸葛亮火烧新野,需要夏侯惇轻敌冒进,周瑜火烧赤壁,需要曹操志得意满。 战国之时有四大名将,“起、颇、翦、牧”,皆能征惯战,胜迹极多。 四将秦赵各二,当他们对决之时,又是如何局面? 答案是乏善可陈,场面沉闷,有点类似足球赛场上的大赛无名局。 长平之战前期,白起对廉颇,相持不下,无论前者如何引诱,后者稳如泰山。 后来赵王中了反间计,以赵括代廉颇,结果就是成就武安君魔王之名! 王翦率军攻赵,李牧引军对之,两大名将又是相持不下。 后来呢?赵王又中了反间计!大哥,你是有强迫症晚期吗? 临阵换将,可怜李牧将军报国无门,忠心耿耿的他一定充满绝望。 大树一倒,赵国再无可抗王翦之将,被强大的秦军扫进历史的尘埃之中。 汉末声名最盛的两大名将,叶欢公孙瓒,能与战国四大名将相比嘛? “切,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大公子一定会如此说。 公孙瓒也许不会,但听了叶欢之言,估计他也会想,其实我比你浪! 当定边军突进幽州,终于与白马义从主力接触之时,双方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相同战法,从北到南,数百里的战线上,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中路定县附近,定边军九曲营寨,帅帐之中的声音,十余丈外可闻。 “我去,这仗打得,过瘾,白马义从够硬,这样的对手打起来才有劲!”臧空挥着手,面上有因为兴奋而带来的微微潮红,言语之中,匪气尽露。 “我告诉你们,别天天给我看这些,我九曲在此,就要戳瞎公孙瓒的双眼。九曲从上到下,随时可以战死,但前线之地,半步不能让。” 臧空双眼紧盯面前的几名队长,音量稍稍小了一些,却更斩钉截铁。 “将军,是你要跟典将军学的,我才说伤亡有些大,否则,我会怕白马义从?”黑脸队长脖子一梗,狠狠的言道,身边三人头点的如同鸡啄。 臧空闻言双眼一眯,懒洋洋的道:“李大胆,你说什么?” 黑脸队长明显一凛,挺直身躯道:“我说听将军号令,戳瞎公孙瓒双眼。” “这还差不多,滚吧,实在不行,本将军亲自上。” “诺,不过将军你没机会,除非我们战死。” “放你娘的屁,戳瞎之前你敢死看看,给我呸掉……” “呸呸呸……”帐中一片呸声。 与此同时,数百里外的白马义从驻地,大帐之前的旗杆上写着一个严字。 “对了,这才是定边军,你们给我记好了,最喜欢分散一对一的就是九曲,那帮家伙贼阴,不可上当。尤其不能受其言语相激,直接弓箭招呼。” 严纲说话之时,有力的挥动右臂,面上有着和臧空一般的兴奋。 “拼骑术,拼箭术,拼消耗?谁怕谁?只要我军能击溃对方,就等若废了叶悦之一对招子,你们想想,到那时候,他还好意思说百战百胜?” “诺,诺,诺!”伴随着靴子踏地的声音,一众战将尽皆应诺。 两强相遇,都是大汉顶级骑军,将领们都知道前哨战意味着什么! 三个字,封侦查! 占领要点,让对方变成瞎子,聋子,就能大大限制他们的机动,占据先机。 碰见白马义从,臧空一早就兴奋起来,西凉铁骑也未让他如此。 遇上定边军,严纲也从一开始就全力投入,战意高昂。 主帅如此,战将如此,那么普通士卒呢? 辰时,晴空万里,蔚蓝的天空之下,双方的厮杀已经展开。 应该说,他们就没有停歇过,张辽、高顺、张飞,同时下达军令,一二十。 一二十?什么意思。 简单,就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一旬十天,绝不放过敌军。 数百里的战线上,同时进行着数十场甚或尽百场激战。规模不大,什对什,伍对伍,甚至单挑,都是斥候之间作战的主题。 梅小伍,十八岁,雁门马邑人,与铁骑营主帅张辽乃是同乡。 讨董之战,十五岁的他加入定边军,作战勇敢,头脑机灵,如今已是队长。 因为他天生瘦削,又有点尖嘴猴腮,于是乎得了个“悟空”的外号。当年叶欢说的西游记故事,在定边军流传是最广的,人人都能说上一段。 今日他的一队士卒化作五股加入战场,梅小伍的眼中杀气满满。 很快,在一处三道交汇的路口,出现了白马义从的身影,也是一队。 “噗!”梅小伍用力吐出口中的草根,眼中凌厉之色一闪。 “龙翔阵,找他们单挑,九曲牛皮吹上了天,我他娘不服!”说话之间,胯下战马已经向前奔行数十丈,一什士卒的队形随之展开。 十人以下的小队作战,对铁骑营士卒来说,就像是吃饭睡觉一般。哪怕他们闭着眼睛全凭感觉,互相之间的间距都会分毫不差。 但敌军亦是丝毫不慢,三十丈的行进之中,他们的阵型也展开到位。 “呦……乖儿子学的挺快啊。”梅小伍见了,面上露出饶有兴味的笑容。 “来,爸爸教教你怎么打仗。”啐了一口,他加速前冲。 此刻,对冲的二十名骑兵,面上都有似笑非笑的神情,有轻蔑,也有不屑。 轻敌?你想多了,唯有百战老兵,才会在战场上如此放松。 三百丈,两百丈,一百丈…… 到了一百丈之时,有四对士卒同时开弓放箭,箭矢破空之声响起。 没有人中箭,这种距离的对射,目的只在骚扰对方的节奏。双方派出来的都是百战精锐,对这样的对决再熟悉不过,第一箭是打招呼。 越是沉稳的老兵,就会将对方放的越近才出第一箭,当然也更危险! 这画面是不是有些熟悉?将军说过,此战法叫做“西部牛仔”! 第1217章 生死对决 西部牛仔,士卒们也许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将军的话就是道理。 面对面对冲,双方单挑,箭术、马术、胆量、勇气的全面较量。比谁快,比谁狠,比谁聪明,与西部牛仔之间的对决何其相似? 叶欢当日提出,是看重对士卒单兵战力和战斗意志的提升。他没想到的是,士卒们对此种战法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因为对战之中充满英雄色彩。 铁骑营的骑弓可射一百五十步,可看梅小伍什,没有人会这么做!在骄傲的士卒心中,利用器械取胜多多少少有些不屑,不靠这个,我们一样行! 大公子对此也很是无语,最后选择了默认,那是军人意志和勇气的提现。 当然,九曲是个例外,他们的原则是,杀敌?怎么杀不是杀啊? “乖儿子,你挺忍得住啊,我特么撞死你。”眼看到了二十丈,其余的对射已经展开,梅小伍紧紧盯着对方,二人却都没有出箭的意思。 他们似乎要采取最笨拙的方法,用战马去撞对方,看谁先怂! 这种气势上的对撞,在单兵战斗中屡见不鲜。 十二丈、九丈、八丈…… 到了最后五丈,两个人一起动了,马位稍侧,战刀出鞘,接着就是…… “当……”的一声巨响,两刀相碰,冲击带起的力道何等巨大? 白马义从队长的马刀脱手飞出,二马交错而过之时,他猛的一个旋身。就在那一刹那之间,骑弓已经到了手上,战刀的脱手是为了争取时间。 “乖儿子,跟你爸爸来这套?你还嫩!”梅小伍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当双马交错前冲不到五丈,二人齐齐转身发箭,直取对方咽喉。 “嗖,嗖……” 羽箭贴着颈项而过,梅小伍侧头之时,颈间的皮肤因为劲风而起了一层颗粒。可面对箭矢,他的双眼没有眨一下,唯有如此,才能恰到好处的躲避。 眼中闪过光芒,对方也躲开了他的箭,这让梅小伍心中斗志更旺盛了。 “乖儿子,碰见爸爸,算你倒霉!”敌人很强,他的动作证明了一切。 但在梅小伍眼中,自己已经有一丝先手了。 同样在刻不容缓之间闪开箭矢,同样在此时还能完成转向,梅小伍却快了十分之一个身位。他会比敌人快上一线完成转向,也会快上一线发动攻击。 老兵在战场上的感觉是精准的,双方实力相当,一线之差就是生死之间。 战刀紧握手中,战马猛然发力前冲,时机把握妙到毫巅! 梅小伍的战刀没有脱手? 假如他的战刀没有设计精巧的皖套的话,他的选择会和对方一样。丢弃武器,只是为了更好的杀掉强敌,一旦得手,整个战局就有优势。 慢了一线,白马义从也发现了,对方的战刀还没有脱手。 他没有完成转向,而是强行向一侧窜去,绝不能等着敌人长刀劈来。 “儿子,你等死吧。”胯下战马再度加速,梅小伍知道,他比对方快。 窜出不到三丈,白马义从队长回身就是一箭,没有瞄准,骑弓也没有拉满,根本没那个时间。他完全是在靠自己的感觉,此箭出,敌不死,我就亡! 白马义从中称这种射术为“飘射”!没有千锤百炼的战场经验无法施展。 定边军则叫它为“甩箭”,比之骑射与飞射更加难练。 追击之时,梅小伍双眼瞪大,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敌人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就在敌军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的闪避动作同时展开。 绝不能听见弓弦再做动作,否则遇见“甩箭”,你就是死人。 必须提前预判,用感觉对感觉。 “嗖!” “死吧……” “唔……” 闪开敌方来箭的同时,梅小伍手中战刀劈出! 两人心中都清楚,闪不开了,也避不掉了,唯求这一下不会致命! 但战场上并不是单纯的一对一,靠白马义从队长最近的士卒发现了,他飞射一箭对准梅小伍而来。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一定要支援同袍。 箭矢破空,从马上而过,梅小伍的身体却不见了。 镫里藏身!对危险敏锐的直觉让他放弃了即将得手的一刀。 那一瞬间,身体的动作比意识还快。 唔的声音是白马义从士卒发出的,救援同袍的代价是,自己喉头中箭! 身躯在马上摇晃了几下,眼中的光芒迅速涣散,尸体栽落马下。 队长的眼里没有悲伤,根本来不及,抓住时机他连环三箭射向梅小伍。 躲不开了,一连做了好几个闪避动作,后者知道再难闪躲…… 但他绝不会坐以待毙,还有办法,因为他能选择如何受伤。 左臂,他用自己的左臂挡住了敌人的羽箭,箭头深深陷了进去…… 面容没有任何变化,似乎箭矢插入的是别人的臂膀,梅小伍将速度展到极致,他不会再给敌人出手的机会! 三箭出手,白马义从队长原本可以借机而走,但侧面袭来的箭风封死了他的退路。定边军一样有精妙的配合,一样会为了同袍不惜自己的性命! 等他竭尽全力闪过之时,梅小伍的战刀携带风声到了,他只能举起骑弓…… “铮……”骑弓断!弓弦崩!锋利的战刀在他颈项之间一闪而过…… 鲜血喷涌而出,他不禁用手掌紧紧捂住,手中一片温热! 鲜红的血液从指缝中透出,队长的双眼写满不甘,最后一刻,他死盯梅小伍。 而后者此时已经杀向一旁的白马士卒了,一刀封喉,再无生还道理! 战局继续,双方的厮杀不会因为有人战死而停顿,除非全部战死! 斥候之间的对战,没有撤退可言,大致相若的骑术与战马,跑不掉的。 整个战斗维持了小半个时辰,白马义从亡九撤一,最后的时刻,两名士卒用自杀是攻击为同袍赢得了一线生机,此时远方又有一什同袍前来。 “撤!”梅小伍瞥了一眼,断然下令,回马就走。 而此刻,跟在他身后的士卒只剩三人,且人人带伤! 第1218章 若将军亲临 一天的时间,你来我往,这个道口发生了六次战斗。 黄昏时分,梅小伍原本的一什士卒只剩下了两人,终于占据了此处。 左臂上的伤口已经上药裹好,右手拿着一块锅饼,他狼吞虎咽。 “队长……”没等吃上两口,士卒的声音响起。 梅小伍刷的一下起身,狠狠咽下半块锅饼,擦擦嘴就去拉缰绳! “队长,你看……”士卒手指远方,那些白马义从身后跟着一辆马车。 “全体上马,布阵戒备。”一天大战下来,梅小伍的嗓音已经沙哑。 但从他到普通士卒,速度丝毫不慢,很快就分散列出一个宽达数十丈的弧形战阵。所有人的双眼紧盯在对方身上,却不拔刀,也不开弓。 到了两百步之外,白马义从的军侯放慢速度,将手中长矛插在地上。接着他身后的骑军停止了前进,只有那辆马车载着五名士卒继续向前。 他们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收敛战死同袍的尸身,不能任其暴尸荒野。 “举刀。”梅小伍抽出战刀,指向天际,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士卒们纷纷响应,战死沙场的战士,应该得到足够的尊敬,尤其是强敌! 看着定边军的动作,白马义从也举起了长刀,那是两大汉末骑军王牌的默契。 战至最后一刻,马革裹尸,寻常事也! 骑军之间的战斗,来去如风,很少有人会受重伤,因为那和战死没有两样。 但在攻城战之中,情况便不会相同。 涿郡,林河,城头硝烟弥漫,一场激烈的攻城战从早上打到了夕阳西下。 看定边军陷阵营的模样,一点也没有停手的打算,不破城池终不休。 阵前在激战,军营之中,医疗营的忙碌程度,一点不在前线之下。 “让一让,让一让,重伤员。”随着大喊之声,担架到了营门之前。 医疗队的队员立刻迎上去接过民夫手中的担架,上面躺着身穿军侯服饰的军官,脸上红一块黑一块交错,已经认不出本来面目,唯有双眼闪动。 他的右腿裤管被全部撕开,血肉模糊之中,一截森然白骨可见。 “小腿腿骨折断,丙字一号营,快。”对于面前的战阵伤情,医疗队司空见惯,再惨的他们也看过,这名君候伤的不轻,时间拖长了怕要留下残疾。 军侯的嘴唇紧紧闭着,面上偶尔会有两下抽搐,但从受伤到现在,他没喊过疼!要不是曲长亲自把他背下来,他爬也要爬上城头,死在兄弟们战死的地方。 军侯叫韩芳,今年二十三岁,南山武院第一期,统领两队士卒。 他能感觉到,后面抬担架的那名医疗队员,双手有些颤抖,动作也颇为生疏。 看不清长相,他们都是白布遮脸,但看眼睛,应该是个少年。 “小兄弟你第一次上战场吧?这都是家常便饭,习惯了就好。”韩芳轻声说着,还笑了一下,但嘴角的抽搐,却让他的笑容有些变型。 “嗯!军侯你好好养伤。”少年点点头,声音之中的确有着稚嫩。 “你也好好干,兄弟们的命要靠你们救。” “嗯!”少年用力的点点头,握紧担架的双手变得有力。 很快到了丙营门口,韩芳就看见了赵云将军身边的亲兵,他去过帅帐。 “铁骑营怎么来这里了?”心中有些纳闷。 “大公子,大公子,将军让你回去。”亲兵到了面前,对韩芳投来一个敬佩的眼神,随即就对他身后的少年言道。 “大公子,哪个大公子?”韩芳一愣,却已经被抬进营帐了。 帐中军医白色的外袍上,早已是斑斑血迹,污秽不堪。见伤员进帐,他立刻蹲下去查看伤口,接着微微摇头,等到抬起头来,才看清来人。 “韩芳?怎么会是你?” “是我怎么啦?陷阵的规矩你不知道?” “你这伤不轻,马上就要把伤口清洗,拿掉骨渣,你得忍住。” “你尽管来,我还能打仗就行。”韩芳明显松了口气。 “清洗伤口,剔除骨渣骨刺,准备。”军医喊了一声,帐中立刻忙碌起来。 “我说游军医,刚才抬我那人是谁,我怎么听赵将军的亲兵叫他大公子?” 游军医换了一块白布遮住口鼻,用竹钳捏着纱布浸透烈酒,又再蹲下。 “绑住他。” 二人上前,将韩芳牢牢的绑在木柱之上,怕的是他因剧烈的疼痛挣扎。 后者显然对此并不陌生,很是配合,口中还不忘问道:“你倒是说啊。” 游军医拿出一个竹筒,倒了一杯黑色汁液在杯子里,送到面前。 “喝……在我们定边军,还有谁能称大公子。”他压低声音道。 韩芳喝了一口,眨巴眨巴嘴:“废话,咱们将军是晋阳叶家大公子。” “那你他娘的不想想,除了将军,谁还敢叫?”游军医没好气的道。 韩芳皱皱眉头,忽然目射奇光:“你这么说,难道是……唔……” 说道最后一个字,他全身猛然抽紧,面容不受控制的扭曲起来,牙关作响。 军医已经开始清创了,就算有千日醉,也只能稍稍减轻。 动作没有半点迟疑,游青清楚,他的任何不忍都是在害对方。 “想到了啊,当然是将军的大公子,来咱医疗队帮忙的。”他说这话,一是解答,二也是在分韩芳的心,将军在每一个士卒心中都有极重的分量。 “呃,呼……真他娘够劲,将军的大公子亲自来了?”韩芳喘着粗气道。 “以往每逢大战之后,将军第一个就会去伤兵营,这叫子承父业!”游青手中不停,口中继续言道,余光看着韩芳握紧双拳,吱吱作响! “疼就喊啊,你这伤势,不丢人!” “呼……呼……我去……” “喊,喊你个头,大公子在,等若将军在,我丢不起这个……唔……”韩芳说着,牙齿把嘴唇都咬出了血印,却还是死忍着不叫出声。 “行,你他娘的继续硬吧,还早了,你想再上战阵,就得挨过去。”游军医说着开始剔除伤口中的骨渣。 “唔……”韩芳面容紧抽,额头的汗水犹如黄豆一般,依旧拼命苦忍。 第1219章 情不自禁 大公子在自己军中?无疑是一种信任和荣耀。 但同时,赵云深感责任重大。 主公亲笔信中,要他似对子侄那般从严督导,不可徇情。 问与郭军师,军师言及,从严可以,但对上白马义从,绝不能上战阵。 于是乎左思右想,加上叶恒自己相请,大公子便到了伤兵营。 在家中,他也听说过父亲过往之事,内心深处,父亲做过的叶恒都要体验。 今天第一批伤兵下来的时候,大公子帮过忙,就快步冲往营后林中。 亲兵们及时跟上护卫,而后就听见一阵呕吐之声。 没有人会因此看轻叶恒,并不完全因为他是大公子。老兵们都知道,这几乎是必经程序!真实战场的惨烈,是你之前无法想象的,尤其是在伤兵营。 当你可以平静的正视这一切之时,就完成了新兵到老兵的心理转变。 血肉模糊的创口,白骨森森的伤处,咬牙苦忍的士卒,忙碌有序的医者。一副副画面让叶恒感受到了战争的真实与残忍,也带给他深深的震撼。 一个上午的时间,他吐了三次,最后一次,已经没有冲去林中。 “是赵将军的军令吗?”叶恒对亲兵什长问道,他还不想离开。 “父亲当年从军之时,也就比我大了一两岁,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吐过?”父亲往往都是孩子的模板,叶家也不会例外,只会更甚。 “哦,将军是说,大公子在营中待的太久了。”什长挠挠头道。 “那我不回去,我还要在营中帮忙,烦你回报将军,不需以恒为念。”叶恒摆摆手道,初始的不适过后,他对军营的一切都想更深的了解。 什长皱皱眉头,又躬身道:“大公子,不需对卑职如此客气,我奉命保护公子。” 这句话他说的挺慢,一看就并非平常的习惯。 也许在将军面前他都不会这般拘谨,但大公子不一样,上下有别。 叶恒点点头,掀开遮面白布展颜一笑:“好吧,那我们去帮忙。” 说着话,他大踏步向营门而去,又有伤员下来了。 什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快速跟上叶恒的脚步。 “小六,你去回禀将军,我在此护卫公子,肯定无恙。”他不忘对士卒交代。 伤员队列之中,梅小伍的左臂挂在胸前,一脸的悻悻之色。 “梅队长,又挂彩了?”一旁有人认了出来,他的右臂也被绷带挂着。 “刘老虎你滚一边去,弄得好像你没受伤一样。”梅小伍抬起伤臂高声道:“这他娘的有什么啊?不就是影响开弓嘛?老子用战刀一样剁他们。” 后者闻言嘴一瞥:“你他娘的别拿我撒乏子,有本事你跟赵将军喊去啊。” 梅小伍一瞪眼:“你当我不敢?就是将军在这里,我也敢说,凭啥要我下来?” “就是,我这伤势也不重啊,休养休养,休养个屁啊……” 二人说着四目相对,很有点同仇敌忾的意思。 “咦,刘兵,你不在将军身边护卫,跑这来干什么?受伤呢?”梅小伍一眼看见了亲兵什长,不由高声问道。 “我他……”刘兵闻言头一昂,话刚出口不禁看看叶恒,娘字吞了回去。 “小伍哥,你受伤了?”此时大公子却迈步迎了上去。 梅小伍一愣,眼前的医疗营士卒是谁?声音听来有点熟悉,那双眼睛。 他想着了,刘老虎却眉头一皱说话了:“你是新兵吧?什长没教你怎么说话。” 刚才叶恒出言,带着一种喜悦,可梅小伍现在是受伤的。 刘兵听了,急忙对刘老虎直打眼色。 “你挤眉弄眼啥意思啊,我教教新兵也不行?”刘老虎脱口问道。 此时就见叶恒掀起白布对梅小伍一笑,后者浑身一震,当即单膝跪倒。 他还没忘拉着刘老虎一起,后者刚要挣脱…… “梅小伍见过大公子,公子,我这兄弟嘴上没把门的,您别怪他。” “啊?大公子?谁啊?”刘老虎心中疑惑,可听梅小伍语气如此尊敬,平时对他们曲长甚至将军也不至于如此,再看看对方长相,忽然…… “大公子,都是我嘴臭,冒犯公子。”刘老虎一脸懊悔,说着甩手就要抽自己。 他们这些老兵对将军再熟悉不过,神情语气加上相貌,岂能认不出来? 叶恒见了急忙伸手一挡,“啪”得一声手背生痛,对方用上了全力。 “大公子,他叫刘老虎。”刘兵一旁道。 “老虎哥,你说的不错,刚才是我疏忽了。”叶恒一笑道。 刘老虎原本是单膝跪下的,听了这句话,另一只膝盖也跪下了。 “大公子,你叫我什么都行,这个我担不起。” “对对对,公子你叫我小伍,叫他老虎就行,我们担不起。”梅小伍连连点头。 看着二人一脸的认真,叶恒点点头将他们扶起,心中不无感慨,又很羡慕。 刘老虎那一巴掌要是打实了,面庞非肿不可!足见他心意之诚。这些桀骜不驯的老兵对自己如此尊敬,完全是冲着父亲的,因为他是叶家大公子! “都起啦,都起来,快点送伤员。”叶恒对四周喊着。 此刻一个信念在他心中无比清晰,终有一日,他要靠自己赢得士卒们的尊重。 “小……伍,老虎,你们都是从前面回来的,等会儿治了伤,能给我说说白马义从的事吗?”叶恒顿了一下,对二人道。 梅小伍和刘老虎听了,先是松了口气,随即眼光齐齐看向刘兵。 “看我干什么?公子要听你们就说呗,平时一个个不挺能说嘛?” “哦,大公子,我们都是粗人, 不怎么会说话……” “没事儿。”叶恒笑着一挥手:“先去治伤。” 就在此时,远处一骑飞奔而来,隔着数十丈便开始在马上大喊。 “破城了,破城了,陷阵三曲已经进城了……” 闻听此言,所有的伤兵包括那些躺在担架上的,以及所有医疗队的队员,尽皆面有喜色,神情振奋!不知是谁带头,营地里响起一片欢呼之声。 叶恒不自觉之间,也被周围带的振臂欢呼,心中一片欢喜。 第1220章 难遂心愿 出兵幽州,拿下公孙瓒,在战略上对叶欢而言有莫大的好处,是以势在必得。 叶府寿宴,冠盖云集,天子亲贺,百官捧场,晋阳城一片热闹! 晚间酒宴正酣之时,一队人马已经出了晋阳东门,飞奔而去。 “惟此一战必胜!”叶欢的信念无比坚定。 抬首仰望,月光掩映之间,偶尔可见黑点一闪而过,姿态矫健。 天子在晋阳,叶郎在晋阳,定边强军与并州,此处一动,天下皆动。 曹操在兖州厉兵秣马,励精图治。 当年黄巾乱时,他与叶欢合作讨贼,又联手经营农田。当时曹孟德可能还会觉得自己被占了无数的便宜,可现在回头看去,真正占了大便宜的是他。 吕布大军东来,一路奔袭,虽有损失却未对其根基造成打击,相反对未定的人心进行了一次洗牌!利用朝中和天下势力牵制叶欢,自己励精图治,积蓄实力便是未来要旨。 兖州一战,王佐之才惊艳天下,水火之功令得无双悍将蔚然兴叹。 徐州一役,汉末两大豪雄叶欢曹操对峙,虽未真正交兵,亦可左右天下大势。 中原风云,最大的受益者莫过于豫州刺史袁术袁公路。此刻得到数十万人口与数万强军劲卒的他正处在自己人生的一个巅峰,颇有拔剑四顾,所向披靡之感。 下一步在何方?兖州?徐州?扬州?袁使君心中已经有所绸缪。 不过嘛,四世三公的荣耀,并非是他一人独享…… 冀州、清河、府衙大堂之内,一姿容风流,面貌无懈可击的中年男子居中高坐。 右侧谋臣人人精神奕奕,顾盼神飞。 左侧武将各个虎背熊腰,意气风发。 男子微微颔首,嘴角显露一抹微笑,谋臣猛将,兵精粮足,时机?也来了! “各位,叶悦之十余万大军兵压幽州,定边叶郎虽有百战不殆之名,但白马将军绝非易于之辈,幽州之间,定有一场苦战!我军要借二虎相争之机,一举拿下冀州!” 声音沉稳、悦耳,又不失强悍、坚定,袁绍的名家风度展露无遗。 话音落下,就有士卒将一副巨幅地图挂在堂中,其上所载正是幽、冀、并三州之势。 “元皓先生,还请先生为众人一析当下之情。”袁绍左手微抬,对右下文士笑道。 后者抱拳一礼起身,缓步到了地图之前,所有人的目光亦随着他的身形而移动。 “明公,各位,三日之前,我军高览将军所部八千河间军已经隐秘开至若兰,加上颜良将军的冀州骑,文丑将军的南皮营,淳于琼将军的渤海军,布局成矣。” 田丰点指地图,侃侃而言,双目闪亮,话语之中带着浓浓的自信。 “朝中有司空与太傅,明公冀州刺史之位乃是囊中之物,拿下邺城,名正言顺!此一战对我军至关重要,各部需严守军令,谨慎行之,万不可有丝毫差错!” “诺!”众人皆是抱拳躬身。 “以我军之力……”田丰看了袁绍一眼才继续道:“破邺城并无悬念,唯一可虑者,还是并州军的动向。”说完,目光扫视全场,人人面上一派肃然。 “叶悦之出兵徐州之时,在西河边界留下了林雪的八军、于禁的太原营以及飞云骑一部。此三军不用丰赘述,皆乃身经百战的强军,尤其八军,乃叶欢出身之老边军。” “且据最新军情,叶欢令大将典韦率领定边九军前来,目的如何,各位心如明镜!” 方才听见八军、太原营、飞云骑之时,众人不禁微微颔首,定边军无弱旅,这是天下的共识。待得恶来典韦之名一出,多有动容者,定边军第一猛将,妇孺皆知! 玄铁双戟天下无对,无双虎将吕布都曾败于其手,叶郎也多次自承并不如之。 但典韦绝不仅仅是勇猛,他的统军之能是经过一次次大战验证的,乃大将之才。 此刻帐下有一人奋然出列,双拳一抱道:“军师,恶来虽勇,丑不惧之,他若敢来,必为主公拒之。”说话间文丑须发皆张,双目神光湛然。 “哦?文将军之勇,丰深知之,只是典韦麾下兵力雄厚,将军如何以对?”田丰捻须颔首,目视文丑片刻之后问道。 “先生,定边之利,在于骑军,丑回去之后立刻便令士卒破坏道路,设立箭楼,断敌来去之便。只要丑领麾下拖住恶来十日至半月,则主公大军,必可破邺城而回。” “好,工横之言,足见深思熟虑,不愧我军大将!”田丰还未说话,袁绍欣然道,当日与常山赵子龙大战之后,文丑似乎有了某些变化,那种变化令他欢喜不已。 “主公谬赞,丑是想,典韦若引军东来,首当其冲便是丑的南皮营……”文丑说着侧头想了一想才续道:“当日军师与郭先生都说过,拿下邺城,我军便是全胜。” 说到这里,他胸膛一挺,语气无比坚定:“没有丑的南皮营,主公一样可下邺城,那我就与典韦拼死一战,哪怕全军尽没,他也休想越雷池一步!” “好!”田丰以拳击掌,复又一笑道:“工横,何会有如此之想?” “明公,军师,之前丑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直到遇见常山赵云,才知人外有人!是我狂妄了,技不如人我不怕,苦练便是,但为主公大计,丑又何惧拼死一搏?” 文丑说着,颜良亦是连连点头,袁绍眼中的欣然之色更重了。 田丰却是微微摇头:“文将军,真英雄也,只是,怕还不止于此吧。” 文丑闻言挠挠头:“那日叶郎的长公子叶信与大公子来我营中,丑,丑无意之中听他们说起恶来典韦,此人不但勇武,且用心向学之苦工,亦是无人可比,故,故……” 这一刻,文将军有着难得一见的扭捏。 “哈哈哈哈,所以工横你也下了苦工,好,好,好……”袁绍大笑,一连三个好字。 田丰亦是欣然,又道:“文将军,你不可闭门造车,若有何不解,田某家中大门随时为将军敞开。” “多谢军师,我还真想找你和郭先生请教。” “好,只不过此次冀州,文将军想与恶来大战,怕多半难遂心愿。”田丰洒然一笑。 第1221章 铁口神测 并州一动,天下具动,不仅仅是那些势力强横的诸侯。 还有…… 夜幕下的军营。 箭楼之上,小霸王孙策极目远眺,接着仰首向天。 “父亲,策用宝玉向袁公路借得五千兵马,非是孩儿不孝,只是一直以为物不如人!父亲你在天之灵,保佑孩儿可以横扫江东,待我成事之日,何物不可有!” 低下头,深沉而期盼的目光扫视东南方向,小霸王右拳紧握。 扬州,宁秋镇。 今日逢集,四里八乡都来镇上赶集,和煦的春日晒在身上,令人舒畅。 镇中最热闹的那条街道上,一名白发老者的摊位吸引了很多人。斜立在摊边的幡上,四个大字醒目,铁口神测。 “老丈,我写个字你就能测中的我的心事?”摊位前壮年汉子将信将疑的问道。 “测不中,不收钱。”老者抚须,颇有洒然之状。 “好吧,我来测……”汉子想了想,在案上的木片上,写下了一个“四”字。 老者一看,微微颔首,抬头看看四周,笑道:“你且附耳过来。” “啊?”汉子一愣。 “啊什么?你这心事是家丑,难道还要老夫当众说?”老者白眉一皱。 “哦,老丈你说,你说……”汉子连连点头,急忙将耳朵靠了过去。 “你写这个四字,是不是藏在床上的银钱被人偷了?” 汉子闻言浑身一震,抬头看向老者,眼中充满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却不知道是谁拿的,是也不是?” “是是是,还请老丈指点。”汉子急忙拱手。 老者看看汉子,却不说话,嘴角冲着自己面前的空碗努了努。 “哦,我知道,我知道……”汉子会意,伸手到腰间掏了几枚铜钱,放进碗中。 老者手捻胡须,依旧微微摇头。 汉子深吸一口气,又将手伸到某处,片刻之后,一串铜钱落进碗中。 “嗯,你写这个四字,便是家中之床,床上有物,那就把它拉出来看看。”老者满意的一笑,靠着汉子耳边低于起来,说着又引他看向那个四字。 “拖出来?”汉子有些茫然。 “各位先让开,别人的家中之事,不可妄听。”老者抬头挥挥手,摊边的众人纷纷后退。 他这才持笔在木板上写了起来:“把床上的脚拖出来,你看看是什么字?” “兄?唔……”汉子大惊,接着嘴却被老者捂住了。 “哥儿,家丑不可外扬,快去吧。” “是,多谢老丈,多谢老丈,若是找到,我再来相谢。”汉子连连感谢,飞步去了。 老者得意的一笑,右手在案上轻轻一挥:“下一个……” 有不少人见了纷纷上前,不片刻功夫,碗中的铜钱就满了,老者得意洋洋。 “好了,泄露天机,不可太多,否则必遭天谴,今日就到这里了。” 说着话,他伸手就去拿碗,此时却是一只白皙娇嫩的小手抓住了碗沿…… 老者抬头,面前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正盯着自己,他的眼神不易察觉的收缩了一下。 “这位姑娘,老夫收摊了,你若想测,得明日……” “测,测不准,本姑娘砸了你的摊子,再去官府告你妖言惑众。”少女冷笑。 “哈,哈哈哈,测,测,那请姑娘赐字……”老者重新堆起笑容。 余光扫视周围,又有三人走了上来,隐隐对他形成包围之势。 “好吧。”少女一笑,在木片上写下一字,抬头又看向老者。 后者见了,面色不禁一变,周围有人好奇,原来那木片上写的是个“死”字! 方才一直潇洒从容的老者愣住了,盯着那个字久久不出声。 “怎么,不认识?还是测不准?”少女笑容更甚。 “哦,不是不是,姑娘之事太重,不能在这里说,不知可否移玉……” “移玉?”少女微微颔首:“也行,不过嘛,你仔细看看这个字。” “是是是,不敢在姑娘面前放肆。”老者欠身说了一句,便开始收摊,围观者心中不禁猜测起来,眼前可爱的少女究竟是什么身份。 老者缓缓走在路上,少女则负手跟在身后,隔着三四丈,不时东张西望。 路人眼中,他的脚步略见蹒跚,可他们不知道,倘若老者想快,整个宁秋镇也没人追得上他。三月之前,刘家守卫森严的庄园重金失窃,便出于此人之手。 飞檐走壁,穿花绕树,踏雪无痕,这些形容词用在他身上,绝不为过。 三四丈的距离,即使是毒王离,也肯定追他不上。 可他不敢跑,身后跟着的可不仅仅是毒王离一人? “娘的,我眼花了吗?怎么禽滑会和张离一处?还让不让人活?” 彻底放弃逃跑想法的老者,老老实实的将少女带回了家,刚刚关上院门。 “唰、唰、唰……”三条人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院中。 “毒王,废村之战后,我早就未与王越一处,前番他召集人手,我还避而不出。”老者对此毫不惊讶,说话间伸手在面上一揭,白发去掉,腰背挺起,是个健硕的中年人。 张离一笑:“我来找你,并非为了王越……” “毒王,你跟着叶郎,又有了如意郎君,什么都不缺了吧?我如今就是骗点小钱糊口罢了,当日为敌,迫不得已,何必苦苦纠缠?” “骗点小钱?要平,你这地下,怕是不少于千两黄金吧?”徵臻一笑慢悠悠的道。 后者连连摇头:“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对耳朵,行,给我留百两就成。”后者一副认命的样子,两大毒王,加上神耳与叶冬,若想杀他,就断无生理。 “九百两黄金买一条命,你倒有眼力。”张离说着从腰间拿出了一颗黑色药丸,递在要平面前:“先把它吃了,再说接下来的事。” 后者双眼微眯,竟是飞快接过药丸,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 “毒王你问,要平知无不言!”语气之中亦是说不出的爽快,没有半点不悦。 “哈哈哈……”徵臻抚须颔首,眼光扫向禽滑庚。 禽滑翻了个白眼,满脸不舍的伸手到胸前,掏了半天,才取出一个药瓶递了过去。 第1222章 金光再现 日间的热闹过后,夜晚的小镇恢复了平静。 要平家中的大堂内,架起了一口水缸,下面用砖石垒起一个灶台,柴草烧的正旺。 “咕噜……” 热水翻滚的声音响起,水缸中是一片乌黑的汁液,散发着某种臭味。 毒王禽滑庚鼻中塞着两根布条,用木棍不断在缸中搅动,额头上满是汗水。 屋外,张离、叶冬、徵臻和要平四人席地而坐,却似多年好友在谈心。 “徵老,毒王,不是在下吹,你们来找我算是找对人了,那几处所在唯有在下知晓。”要平侃侃而言,面上竟然带着些得意之色。 “除了你之外,可有别人?”张离问道。 要平低头想了一会儿,抬头道:“有一个,他叫齐由,据说三年前投靠了曹孟德。还当了个什么校尉,半年前我在襄阳还见过一些东西,多半是出自他手。” “曹操?”张离闻言眉头一皱。 “毒王你放心,你说的几处所在,他也未必进得去。要论掘地我不如他,可说起山中定位,尝土识质,那是在下看家本领,当世不做第二人想。”要平傲然道。 “真这么厉害?”叶冬一旁插了一句,语气之中有点不服。 “冬哥儿,你也不扫听扫听,我要平认了第二,谁敢认第一?” 张离点点头,看了叶冬一眼又道:“希望你说到做到,我亦不会失言。” 二人心中其实想的都是一个人,叶欢!要说那些本领,将军才真的是天下无对,只不过将军是做大事的人,再如何也不能劳烦他的。 “我要不信毒王,也不会吃了,加上还有徵老。要平不敢说绝对能找到,但如果我们还弄不到,天下就无人能够做到。”要平摆摆手,语气斩钉截铁! “药好了,快点……”此时堂中传来禽滑的声音。 众人听了起身进屋,一开门徵臻眉头一皱,用袍袖遮住了口鼻。 水缸下的火焰已经熄灭,药水却还在翻腾,不时冒出几个气泡,破后气味中人欲呕! 张离并不在意,叶冬要平亦是神色如常,唯有神耳,盯着看了看一脸的欲言又止。 禽滑庚鼻孔被堵住,说话不免有些瓮声瓮气。 “神耳,脱衣服吧,这个时候泡药效最好。” “现在?”徵臻双眼一瞪。 “当然现在,别人不行,你几十年的功力一定可以,快点,别废话!”禽滑催促着。 “对对对,徵老,天星草就是这个味儿,看着水滚,其实没那么烫……”要平亦道。 徵臻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就要去解衣衫。却原来三人原本是要往山越之处采药的,但禽滑却言及要平手中会有天星草,且张离之事亦可找他,这才有了白天的一幕。 “对了,刀头舔血多少年了,爽快点,我得出去透透气!”禽滑说着去摘布条。 “不行,你得看着,我出去……”张离的声音响起。 “凭什……”禽滑的话说到一半,摇摇头,又将布条塞了回去。 张离见了便就出屋,叶冬快步跟上,要平想跟着,却被禽滑拉住了。 “离妹妹,看来禽滑说的不错,等治了大哥的隐疾,你就给要平解了毒吧。公子跟我说过,古墓之中有着种种危险,防不胜防,我们不需冒险。”叶冬轻声道。 “不行,我一定要试试。”张离咬着下唇,语气坚定。 “那你答应我,一旦有危险不能强来,实在不行,我们求主家帮忙。”叶冬认真的道。 “嗯!”后者想了想,缓缓点头。 同一片夜空之下,叶欢还在策马而行,道旁的树木飞快向后倒去。 奔行了有三十里,道路右侧出现了几处帐篷,四周燃着篝火,有一队士卒在此守候。 叶欢见了,慢慢放缓马速,前方士卒见状已经迎了上来。 “五军骑兵营,三曲九队队长江华,参见将军!”到了面前骑士翻身下马,上前行礼。 叶欢微微一笑,开口便问:“可有前方最新军情?” “将军,我这儿有两天之前的,明日一早,当有最新的送来。”江华说着呈上一方羊皮。 叶欢下马接过,身旁的楚南已经点上油灯到了近前。 “白马义从,果然不凡。”叶欢看了微微颔首,又对江华道:“老九,辛苦你了。” 后者闻言面上立显兴奋之色,他是五军的老兵,将军还能记住自己的外号。 “将军,我来的时候带了只羊,那边正靠着了,照夜的新鲜草料也准备好了。” “好,不愧是边军的老兵,走!”叶欢一笑,牵着照夜大步而去。 离得近了,果然闻见一股烤羊肉的香气传来,很是诱人。 一行到了帐篷边,江华又道:“将军,后面都准备好了,泉水热水都有。” “让兄弟们先吃点,我伺候好了照夜再来。”叶欢交代一句,便往帐篷后而去。 边军老兵对将军的习惯是深知的,战阵之时,照夜狮子的梳洗,叶欢从不假手于人。 先喂爱马吃下一个肉饼,叶欢便用准备好的温水为他洗刷,同时也是一种按摩。 对骑兵而言,战马就是命!一般而言,不战死的情况下,战马可以服役四到十年。 假如一名老兵到了退伍的年纪,战马也会随他而退,回到家中颐养天年。 照夜狮子乃是异种宝马,跟了叶欢将近十五年,体力和速度目下还没有衰退的迹象。但大公子知道,这一天总会来,因此他的动作是格外的亲柔体贴。 随着一声鹰啸,天空中的黑点直冲而下,落在叶欢肩头,并非一只,而是一双。 历经千辛万苦,飞羽终于成功配种,诞下了一只小鹰,叶欢为之起名为“落雷”。 “照夜,打完幽州这一仗,你就好好在家歇着行吗?”侧首挨了挨飞羽和落雷,叶欢轻抚照夜的鬃毛柔声说道。 “灰溜……”照夜听了,发出一声嘶鸣,甩了叶欢一头一脸的水。 落雷惊了一下,冲天而起,带走大公子几根发丝,飞羽却老神在在的甩甩头,不为所动。 “行行行,看你的样子,至少还能跟本公子三年。”叶欢笑道。 “精准一点,它能跟你四年零三个月……” 大公子笑容一顿,随即面现兴奋之色,久违的金光大字终于出现了。 第1223章 我去,草率了 金光大字重现,叶欢只觉一阵亲切,有不少话要和玉佩哥好好说说了。 “哥,四年零三个月那么准?你是不是又厉害了许多?”叶欢想着,对楚南等人挥挥手,后者带着十二队士卒退出十丈,隐隐还是对帐篷形成包围之势。 “对啊,凤纹古玉比上次那个双鱼玉佩更强,好舒服……”金光大字跳跃着。 “那哥你好好给我说说,能不能在这里飞剑取公孙瓒人头?” “做梦,不过嘛,我可以给你展示一下,弄五十个属性点来。” “五十?哥你睡糊涂了吧,好几个月了,我哪儿来的五十?”叶欢一撇嘴。 “哦,我疏忽了,算你便宜,有多少拿多少来,我给你强化一下特技!” “好好好……我全给你。”叶欢满脸堆笑,强化特技,听上去就那么高大上。 “我去,叶悦之你好意思?就三个?” “哥啊,你睡了几个月,我这三个还是省下来的。”大公子心中庆幸。 “算了,本佩说到做到,不过只有三个,就给你强化一下医道吧。” “医道?也行,我最近正在捣鼓麻沸散了。” 片刻之后,身在十丈之外的楚南,忽然听见将军传出一声“惨叫”。 “将军!”转眼之间,十二队和五军的士卒全部冲了过来,人人手持钢刀,火光掩映之下,还有不少腮帮子高高鼓起,口角边挂着羊肉的。 “没事儿,没事儿,刚才照夜踢了我一脚。”叶欢摆摆手,笑容有些勉强。 “哦!”楚南点点头,对周围挥挥手:“没事儿了,都散开。” 等众人离开,大公子面上立刻一脸悲愤:“大哥,我的医道特技呢?怎么没了?” “我去,草率了,忘了强化特技有百分之一的失败概率,失败特技就会消失。”金光大字此刻有些闪烁,在空中跳动不停。 “你妹啊,你确定是百分之一?不是唬我吧?”叶欢恨恨的想着。 “没有没有,本佩怎会如此,真是百分之一,要不,我免费给你强化恶战?” “不!”叶欢闻言一跳,你咋不说强化我的学习特技? “叶悦之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新技能,我也总得熟悉一下不是?” “行,你熟你熟,别拿本公子做实验。”叶欢现在只觉得心痛。 “好吧,那我跟你说点正事儿。”九龙玉佩没有继续纠缠。 “哥,你睡了将近半年,一醒就给本公子惊喜。”叶欢连连摇头。 “你放心,接下来不会了。”金光大字变得饱满。 “你说吧。” “叶悦之,你想长生不老嘛?” “不想!”大公子见了一头的黑线。 “你想家财万贯嘛?” “哥,你是不是喝多了,本公子的家产,万贯就能形容呢?” “哦?那你想美女环绕嘛?” “不想!烦着了。”大公子的白眼翻出了天际。 “叶悦之,你这种态度的话,我们的谈话无法继续啊,要不我给你强化学习?” “我……”叶欢以手抚额,照夜和飞羽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都在挨擦他。 “你重问。” “叶悦之,你想长生不老嘛?” “我想,特别想。” “那你……” “我都想,哥,说实话,你说的我都想。” “那就好,本佩告诉你,你的麾下已经在帮你做了,那也是你做贼的心头夙愿!” “你要再提这个贼字,马上翻脸啊!”被戳中痛处的大公子黑着脸道,但下一刻…… “我的夙愿?长生不老?” “不会吧玉佩哥,难道你说的是……” “聪明,就是那个家伙的陵寝,嗯,千古一帝,叶悦之,只有你才能当得起!” “那是!”叶欢毫不犹豫。 “玉佩哥,你给我细细说,难不成他还真的找到了?” 楚南和江华一直在帐篷边守候着,将军今夜伺候照夜的时间似乎特别长。 宁秋镇,要平住处的大堂内,徵臻浑身泡在墨汁一般的药水中,宝相庄严。 头上蒸腾起浓浓的白雾,面上全是汗水。 禽滑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前,轻轻拉开,扯掉布条,深深的吸了口气。 “哗啦……”身后传来一阵水声,他急忙回头,就见徵臻已经站在堂前。 “神耳,你怎么出来啦?”禽滑忙道。 “不是你说两个时辰?已经超过了。” “啊?”禽滑不禁伸头出去,看了看月色。 接着回过头来道:“没事儿,多泡一会儿,却也无妨,感觉怎么样?” 徵臻察觉对方神情有异,但听他问起却是连连点头:“的确有效,那几处淤塞的经脉已经有了通透的迹象,天星草果然不凡。” 心情舒畅之下,神耳的声音大了一些,张离和叶冬立刻赶了过来。 “大哥,怎么样?”二人异口同声。 徵臻反应飞快,先拿起一件外袍将自己遮掩起来,跟着用力点点头。 “好,这宿疾一除,大哥你不但身手可进,还能延年益寿。”张离笑道,很是开心。 神耳见了心中感动,没想到自己年近花甲结交二人,却是肝胆相照。 正要说话之时,四人皆是眉头耸动,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数百人之多。 紧接着,要平家的柴门就被重重敲响,还没等人去开,就被一脚踹裂! 众人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进来的是十几名腰胯钢刀的士卒。 “太守有令,镇上五十以下的男子,都要应征修葺城墙,违者杀无赦!”领头的军官目视四人喝道,说道最后钢刀出鞘半截。 张离右手刚刚扬起,禽滑却已经挡在了面前。 “军头,修城是吧,我们兄弟去,我叔他快六十了,不用去了吧。”毒王满脸堆笑的道。 “对对对,我们去。”叶冬紧随其后,听脚步声这周围全是郡国士卒,要是突围,万一有个闪失……修城墙,凭他们的身手,找个空子就能逃出来。 “六十?你们骗鬼了吧,除了她,都得去。”军官身手将禽滑扒拉到一旁,看了看徵臻不屑的言道。 禽滑和叶冬眨眨眼,再看向徵臻,却原来他的白发居然已经大半转乌了。 “什么事儿?”说话间,要平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嗯,还有一个,一起带走。”军官眼中一亮道。 第1224章 夜袭城池 看清院中形势,要平面上闪过惊诧之色,随即就恢复如常。 徵帧眉头耸动一下,也顾不得身上的黑汁液,直接换好衣服。 在士卒的钢刀押送下,四人都跟着离去,走到大门之处,队长回头看了一眼。 要平当即心中一个咯噔,这家伙平日里颇为好色,难不成? “杨队长,这么晚辛苦了,恰好今天来了亲戚。”要平深吸一口气走了上去。 队长先是皱眉,可看看对方腰间,却舒展开来。 “快点走,修葺城墙要紧,修好了你们就能回来。”说话时,眼中光芒闪动。 “对对对,队长放心,我们一定尽力。”要平松了口气,回身对张离道:“弟妹,我们帮府衙干活,明晚弄点好吃的送过来。” 张离点点头,一行去了,她快步上前关上院门,接着若有所思。 看着屋外到处都是郡国士卒,要平不禁抹了把汗。方才倘若杨队长欲行不轨,徵帧张离等人一定会出手,到时候身中奇毒的他可就危险了。 “要平,还是你小子识相。”杨队长靠近,拍了他肩头一下。 一拍之间,两串铜钱就到了腰间,正是方才要平衣中之物。 “是是是,队长,我们这里一向安稳,为何忽然……” “不要多问,干好你的活。”杨队长喝道,大步向前却不禁回头一望。 方才那个小娘子生的极为美艳,等她明晚来送饭,自己便可人财两得。 他这里如意算盘打得极好,却不料要平已经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骂。 “你就想吧,明日她再来之时,就是你的索命阎罗。” 那里徵帧、禽滑、叶冬三人对视,不用说话,却已经有所默契。 等他们被押上城头,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士卒们便开始监视众人干活。 一块块沉重的巨石和一筐筐沙土,在长鞭和木棍的挥舞下,被百姓搬上城头。 叶冬速来机灵,要平惯会见风使舵,二人倒没受什么苦。 毒王禽滑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当日废村一战,他被十二队抓住,花奇给他放血。因为脸黑,止血慢了一些,落下伤情,行动有些不便,此刻又不能施展身法。 走得有些慢了,士卒一鞭子抽在背上,衣衫撕裂,显出一条血痕。 禽滑猛然回头怒目相视,前者浑身一凛,手中长鞭居然掉落下来。 “哼,就你这种胆量,上了战阵也是逃兵。”毒王心中暗道不无得意。 谁知那人很快捡起长鞭,恼羞成怒的骂骂咧咧,挥鞭又要打。 “好汉不吃眼前亏,今晚我不让你肠穿肚烂,本毒王跟你姓!”禽滑庚见了心中骂着,脚小却快行几步追了上去。 冲到徵帧身边,看着对方面容,禽滑毒王又是一愣,向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 “神耳,你不是旧伤复发了吧?”却原来,徵帧扛着大石,一脸酣畅欣然。 “你才复发,我扛了几趟才发现,越是干活,药效行的越快。” “我……”禽滑庚一愣,不禁有点羡慕对方,被抓壮丁,也能如此好运? 一个上午忙下来,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士卒分发的锅饼却还没有寻常男子手掌大小。有人气不过说了几句,立刻招来一阵劈头盖脸的皮鞭棍棒。 “你们是不是傻,都说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毒王摇了摇头。 此时他的后背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去,正是叶冬。 “一边去,这锅饼只够我一个人吃。”禽滑没好气的道。 “大侄子,你弟弟身体孱弱,你就给他吃吧。”徵帧一旁言道。 “要给你给,我他娘的还饿了。”毒王不满的道,叶冬还孱弱? 监工的士卒往这里看了一眼,见三人是在说锅饼,便往别处巡视去了。 叶冬和徵帧说话是假,只不过为了掩饰他们的唇语,三人皆有读唇之能。 禽滑的目光落在了远处一群汉子身上,看了看他转对叶冬。 “领头的那个家伙一定身手不俗,绝不似寻常百姓。”嘴唇飞快开合着。 “看他的气势,却和甘宁甘将军有些相似,为何会在此间?”叶冬皱眉。 “甘宁?谁啊,叶郎麾下我知知道典韦张辽高顺,嗯,还有你。” “叶冬,那人定有武艺在身,下盘沉稳之极,不容小觑。”徵帧正色道。 “这么厉害?”禽滑不禁又看了一眼,远处大汉的筋肉在阳光下竟有金铁色泽。 正想着,大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目光望了过来,三人立刻恢复如常。 休息的时间不过一刻,很快,修葺工作又开始了。 整个下午,至少有三四十人因为不堪其负累晕了过去,士卒却只是将之扔在一旁,用冷水浇醒之后,继续逼迫干活,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娘的你们都给我等着,夜里一定让你们肠穿肚烂!”禽滑喘着气诅咒着。 好在还有叶冬和要平照应,等天色暗下来之后,毒王都有点筋疲力竭之感。 吃了一块更小的锅饼,喝了些水,晚饭过后不久,城楼上已是一片鼾声。劳累了整整一天,身体上的疲劳让很多人忘却饥饿,直接进入了梦乡。 负责监工的士卒没有再继续逼迫,他们也清楚,不让对方休息晚,明天根本干不了活。 鼾声是最容易传染的,很快,监工了一日的士卒,不少打起了呵欠。 叶冬等四人靠在垛口下方假寐,忽然,他们的眼睛睁大了一下。 有一名瘦弱的士卒登城而来,所过之处,打呵欠的那些,会立刻沉睡过去。 张离到了,毒王不单单会用毒,迷药麻药她亦是宗师水准。 “用什么迎风倒?用追魂散啊。”禽滑心中嘀咕了一句,同为顶尖高手,他从那些士卒倒下的姿势上就能看出张离用的什么药。 一路顺畅的来到四人面前,张离蹲下身子,轻声道:“跟我走。” 就在众人起身之时,神耳却是动作一顿,随即侧耳向城外倾听起来。 “有骑军前来,怕有数千人,难道他们想夜袭?”数息过后,徵帧眉头皱起道。 第1225章 一定是神将 神耳之言,众人自然深信不疑,去除宿疾之后,他的功力又深了一层。 “徵老,那我们快走,攻城大战,玉石俱焚。”要平一旁道。 “对,快走,省的麻烦。”禽滑接道,此刻远方已经出现了黑压压的人影。 张离点点头,转身便行,四人跟上。 路过一名晕倒士卒之时,禽滑走了上去,伸手入怀又是一顿,最终踢了他一脚。 这边走到阶旁,下方瓮城之处忽然响起一声大喝,声威惊人。 “九江周泰在此,我军大军已到,尔等还不跪地请降?” 随着大喝,下方又响起了刀枪交接之声,一时间打得颇为热闹。 这一下,不少巡城士卒赶了过来,有人眼尖,就看见了张离一行。 “有人想跑,肯定与叛贼一伙,抓住他们。”领头的手指众人大喊。 “他娘的,九江周泰是谁?混蛋!”要平和禽滑齐齐暗道。 “上!”断喝响起,身边风声飘过,神耳徵帧犹如一只大鸟,扑向阶下士卒。 “上,别让他们放箭。”叶冬紧随其后,下方已经有人张弓搭箭了。 “娘的,本王毒不死你们。”禽滑面现狰狞之色,扑了上去。 “碰见你们,也算我倒霉……”要平稍稍犹豫,亦是上前。 张离也动了,刚刚起步,眼前便闪起一道炫目之极的白光! 那是剑光,犹如匹练,恰似长虹贯日。 “啊……”剑光狂卷之下,士卒惨叫连连,纷纷倒下,具是一剑封喉! 叶冬目射奇光,徵帧这一剑,居然让他感觉是主家在出手,万军辟易! “我天,老家伙这么猛?”禽滑瞪大了双眼。 “亲娘唉,我是不是不用上了?”要平一脸震惊。 神耳自己也是酣畅淋漓,昨夜的药浴令他旧伤愈合,机缘巧合之下,一天的辛勤劳作更巩固了经脉。此时出剑神与意合,浑然天成! 那种畅快,令他发出一声长啸,亦如龙吟虎啸……只是。 “叫什么,只管杀。”张离的喊声令徵帧戛然而止,眼下不是喊的时候。 “好剑法,果然厉害,周泰佩服!”又是一声大喝传来! “我……你他娘的想害我们?”见更多士卒冲来,禽滑一阵腹诽。但身手丝毫不慢,揉身上前,洒出一团团粉末,中者无不倒地掩面哀嚎。 “败家子!”张离嘀咕一句,挥刀而上,七绝粉对付士卒,太浪费了。 禽滑可管不了这许多,憋了一天了,他只想着报复,哪里还计较这个? 叶冬,张离身手高强,徵帧勇不可挡,再加上暴走的毒王禽滑。本就在混乱中的士卒哪里抵挡的住,尤其见了同袍惨状,一时间心胆俱裂,做鸟兽散。 周泰见状,心中大喜,手提板门合扇刀直冲城门,双臂发力力劈华山。 粗实的门闩难经巨力,应声而折,片片碎裂,两扇城门缓缓而开。 就在此时,已经有一队骑军杀入城来,追击城中士卒。 一名骑士看见张离,拍马舞刀而来,叶冬见了立刻迎上。 “自己人,不要误伤。”周泰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 “在下九江周泰,见过诸位,各位本领高强,泰佩服。” 说话时眼角瞥见禽滑,却有点不屑,对徵帧则是面现敬佩。 “你什么意思?我毒不死你?”毒王被看的心头火起,也是怒目相视。 “哥,哥,消消火,消消火……”要平见了,急忙相劝,人家大军都进城了,你再厉害也得忍着点,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哼。”禽滑又看了周泰一眼,这才转身,摸摸腰间皮囊,此时才觉得心痛。 “哈哈哈哈,幼平兄奇袭敌城,乃大功一件。”此时又是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白袍银甲的年青战将大笑入城,此人姿容魁伟,英挺不凡。 “公瑾谬赞了,亦是各位豪杰之功,否则定无这般简单。”周泰朗声道。 年青战将的目光看了过来,却是一怔,随即面现喜色。 “叶冬,张离,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原来眼前战将,正是周瑜。 “九江周泰周幼平,武力92,水指82,不在兴霸之下啊。无惧特技,受伤不减体力,反而增加士气,难怪是天下四大烈将之一,果然厉害。” 此时在叶欢面前,玉佩正显示出周泰的数据,又是一个顶尖战将。 “叮……四大烈将聚齐,奖励自由属性点十二点,天文锦囊一个。” “我去,玉佩哥你牛,升级换代就是好。”叶欢欣然一笑。 “哈哈哈哈,冰山一角,冰山一角……”金光大字欢快的跳跃。 玉佩哥融合凤纹古玉之后,最令叶欢开心得除了可以推演之外,就是再也不用去猜测那些谋臣猛将的特技了。比如以前,他就只能看见无惧而不知具体。 “四大烈将齐了,名副其实,要说稍稍意外,肯能就是乐文谦……” 三十六天罡斗将之中,恶来典韦,夏侯元让,九江周泰再加上乐进便是四大烈将!这个烈字可以看做是他们的性格,四人也的确都是性烈如火。 “不过比起这一组,要是单挑的话,我看好后者,乐将军拉跨了。” 目下除了四大烈将之外,叶欢还凑齐了四大猛将。 第一燕人张飞,有谁猛的过丈八蛇矛加霸绝? 第二虎痴许褚,烈马狂刀展开有万夫不当之勇。 第三第四乃是河北双雄颜良文丑,三棱霸王枪加上烈日朝阳刀! “嗯,看来也唯有四大巧将,本公子麾下有望凑齐了。”叶欢点点头。 四大巧将之一,乃是常山赵云,子龙枪法之巧,便是叶欢典韦亦自承不及。 第二为蛟龙军统领甘宁甘兴霸,紫蛟断浪刀巧夺天工。 第三第四此时斗将谱上还未显露,叶欢只能靠猜。 此外,飞将吕布,老将黄忠,东莱太史慈为四大弓将,射术精湛。 “我去,都有称号?那本公子算什么将了?怎么才能形容我独特的气质?” “神将,一定是神将,本公子斗将第一,公孙伯圭你差飞了。”想到这里,叶欢意气风发,纵马加速,照夜狮子蹄不沾尘。 第1226章 破其一点 就在叶欢快马加鞭赶向前线之时,定边军三路大军齐头并进,气势如虹。 张辽的北线军团全军攻击前进,渡过洋河,拿下重镇广宁。 高顺的中路军团连破代县、当城,兵锋直指涿鹿。 张飞的南线大军经固安,范县,南乡,对涿郡治所涿州形成围攻之势。 定边军的整体战略正在一步步贯彻实施,有了经过无数次演练的后勤保障,完善的情报系统。此次十万大军进军之快,后继之有力,在大汉数百年的历史上是少见的。 在郭嘉心中,主公的宣传策略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幽州百姓向往并州温饱的生活,定边军军纪森严,每到一处,不但秋毫无犯,更能救济贫困。 对此,幽州百姓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他们踊跃参加各种支持前线的劳作。定边军的伤员能够得到最好的安置,甚至最前线的士卒每日都有热水,小处见大。 要说整个大军中最忙的人,还不是各路主帅或是大将,一定要排名的话。第一便是何满仓,七军士卒担任起了总后勤的任务,第二第三则要轮到简雍和田豫。 前者原本是白白胖胖的,但出兵半月之后,却整整瘦了十三斤! 后者不过二十几岁年纪,最近鬓角都有些白发了。 不过顺利的战局并未让张辽高顺张飞等大将放松警惕,他们都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 幽州、上谷郡,下落城。 此地距离上野只有四十里,北线军团的大营就设置在郊外。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会有骑士不断的来来回回,将前线后方最为及时的军情送到张辽面前。 大帐中,张辽卓立地图之前,几个参谋军官围在一旁,另有几个则用木尺在沙盘上丈量着什么。一派忙碌却十分安静,只能听见脚步和木尺发出的声音。 年青参谋完成测量,跑到地图前,将红色标记贴于其上,随后转身而去。 “居庸关?”张辽见了眉头微微一皱。 “六曲已经到了居庸关了?” “将军,昨夜最新军情,张海龙将军直接绕过逐鹿和沮阳,说是率先侦查敌情。” “乱弹琴!胆子也太大了,纵深三百里,当白马义从是吃干饭的?”张辽右拳重重在地图上一敲,音量提高了几分,面上隐含怒意。 一众参谋互相对视,将军说的没错,纵深三百里,一旦被围攻,后果不堪设想! “侦查敌情?轮得到他张海龙亲自去?杨青,你去侦察营传我军令,立刻赶上六曲,让他们不得接近居庸关五十里之内,否则军法严惩不贷!” “诺!”传令兵得令立刻去了。 “将军,当日出兵之时,将军曾与海龙将军擅专之权,以六曲之能……”身边参谋言道。 如此突进换了别人,杀头都够了,可张海龙和六曲?得另当别论! “擅专?对张海龙你要一味擅传,他能直奔北平而去。”张辽冷哼道。 “将军,不止六曲,南线的三曲也是突进百里,都赶到侦察营前面去了,臧空将军都发火了。” “哼,别人能说,他臧满之有什么好说的?一帮不让人省心的东西!” “报,将军,将军亲自来了,目下正在路途之上。” 听了传讯士卒的声音,帐中众人不由便是身躯一挺,将军到底还是亲自来了。 “将军可有口讯?”张辽侧首问道。 “将军说了,和公孙瓒相识十余年,要亲手送白马将军最后一程!” 张辽闻言微微颔首,这是叶欢一贯的风格,他从不干扰前线大将的指挥。 “去给胡风说说将军的口讯,他知道该怎么做。” “诺!” 张辽说完到了沙盘之前,先看了盘上形势,随即闭目沉吟片刻,双眼一睁。 “传令……铁骑营一军、二军、左右包抄至丘乡,齐河,三军突前,留意上谷方向白马义从动向。其余各军,今日黄昏赶到上野城下,三日之后,本将军定要进城。” “诺!” “诺!” “各位,仗打到现在,看似颇为顺利,但那是我军准备周详之功。而今前线各处,斥候大战不休,公孙瓒白马义从主力动向至今未知,一切就尚有变数。” 说着,张辽捻须一笑:“张海龙的胆子的确够大,选点亦是精准。你们来看,居庸关之侧被砀山阻挡,此处地形,极易藏匿大股骑军,可以两面突袭……” 参谋们顺着张辽手指的方向仔细查看,都是微微颔首。 “左冲?你有何想法?”张辽看着对面的年青参谋问道,这里的八名参谋,皆是南山武院第一期培训而出,比之寻常军官,他们的课程长了三个月。 “将军。”左冲抬起头来,目光中稍稍有些犹豫。 “说,大胆说,武院怎么教的,身为参谋,只要有一丝可能,都要去想。”张辽挥挥手。 “将军,我军此次三路突进,互相配合,便是要以堂堂之阵稳步压缩敌军纵深,最后逼得他们不得不与我军决一死战。论战力,物资,兵力,决战只会对我有利……” 张辽抚须点点头,看向左冲的眼神有着鼓励之意。 “兵法云,敌之所欲,我之不欲也。公孙瓒乃大汉名将,身经百战,当不会看不出我军意图所在。因此若要破我军齐头并进之势,最佳莫若破其一路,全线动摇……” 得到主帅的鼓励,左冲侃侃而言,说到兴奋之时,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妥。 “说啊,你说的没错,站在公孙伯圭一方,的确应该如此。”张辽一笑。 “将军,我军战力素来坚强,想要让定边军心动摇,几乎没有可能。但所谓兵行险招,倘若、倘若……”左冲深吸了一口气:“倘若公孙瓒对我军王牌下手?” 此言一出,参谋们面上皆有惊讶之色,第一个感觉就是不信。 对王牌六曲下手?找死嘛? 但兵法便是算敌之不算,恐怕也很少有人会想到要先打敌军最强一点。 左冲站在那里,微微有些忐忑,张辽目光烁烁看来,他不禁有些闪躲。但渐渐的,胸膛重新挺起,面容又变的坚定。 第1227章 久别重逢 看见周瑜言辞之中颇为有礼,周泰面有惊讶之色,叶冬?张离? “幼平兄,你有所不知,几位都是征东将军叶叔父身边信重之人,自是豪杰之辈。”周瑜笑道,面前几人,他却也只认得张、叶,尤其是前者,黄巾之时便在叶欢身边。 “哦,叶将军身边之人?”周泰闻言面色一正。 “周公子,我们是要往兖州采药去的,却不料在这里遇见公子。”叶冬笑道。 “那当真巧得很,没想到各位在宁秋,还帮了兄长一个大忙。如今拿下此城,瑜当设宴为各位表功,也算一表故人相聚之情,兄长很快也会前来。” “周公子,孙将军怎会在此扬州之地,莫非?”叶冬问道,他久在叶欢身边,又是暗影中人,耳濡目染之下对此时天下形势还是知道的,孙策不是在袁术帐下嘛? “此事说来话长,不如帐中一叙,各位请。”周瑜说着下马,对众人一抱拳。 “嗯,都是姓周,这个周公子,可比那什么周泰看的顺眼多了。”禽滑回礼心中暗道。 徵臻和要平亦是抱拳回应,眼前的周瑜姿容风流,彬彬有礼,令人见之则喜。 叶冬看了看张离,四人之中向来以毒王离为首,大家也习惯了。 “周公子相请,孙将军也在,你做主便是。”张离轻声道。 “还有这一出?”禽滑微微一愣,却见两道寒光扫来,急忙一缩头。 “好,相请不如偶遇,今天遇见周公子,还有这位周英雄,该当一叙。”叶冬正色道,跟着叶欢,什么样的人物没有见过?叶冬说话之间自具一股气势。 “好,我军中亦有美酒,各位请!”周瑜说着上马,众人便往城中而去。 随他前来的都是小霸王军中精锐,又有周泰里应外合,一座小小的县城,城池被破,如何能敌?等周瑜一众到了县衙之际,孙策军士卒已经彻底占领此处。 但见有军校从门中大步而出,身姿矫健,脚步沉稳有力,通身皆见豪气不减。 “将军,钦已率军扫荡四周,敌军残余不堪一击,被我生俘六百,余皆逃窜。”军校出言亦是雄浑有力,对周瑜施礼之时,眼光看见身后众人,不由一亮。 “公奕,我来为你引见,这几位乃是征东将军……”周瑜轻拍其肩,为之介绍众人。 “蒋钦见过各位。”军校抱拳,先对众人一礼,又到徵臻面前躬身:“见过前辈。” “你是?当日芒村那个猎户之子?”后者面带思索,片刻之后方道。 “正是,若非前辈施以援手,钦与母亲当日必不能保,还请前辈受我一礼。”说话间蒋钦撩起战裙,跪倒在徵臻面前,恭恭敬敬的三叩首。 神耳待其行礼之后,才将蒋钦搀起,看了看道:“你当日不过四五岁吧,如何记得老夫。” 方才他也认不得对方,可话音一出,虽然已有很多改变,却也能听出一些端倪。 蒋钦听了,目光稍稍一黯:“救命之恩,钦从不敢忘,家母过世之时,亦遗言叮嘱。后啸聚山林,曾追查过前辈之事,未料今日能在此间得见。” 说着又是一礼:“前辈若有任何吩咐,蒋钦必定为之。” “哈哈哈哈,江湖中人,何必在意这些?你若有意,今晚陪老夫尽兴一醉便是。” 蒋钦连连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却是看向周瑜。 “公奕你尽管为之,这位前辈洒脱,瑜亦敬之。”后者摆手笑道。 “公奕?我们将军身边,也有一位公义将军。”张离此时笑道。 “张离姑娘,我听兴霸提起过你,言及乃是女中豪杰!典韦将军乃定边军第一猛将,勇名天下皆知,钦不可同列。”蒋钦听了正色道。 张离笑笑:“可典韦将军喝酒,却不是甘将军对手。” “哈哈哈哈,姑娘说得好,若论酒量,兴霸怕可称天下第一。”蒋钦大笑道。 “说的是,甘将军酒量,策也亲眼见过。”此时一个雄壮的声音随风而来,不片刻小霸王浑身披挂,手持霸王枪,威风凛凛的纵马而来。 “张姑娘,叶冬,好久不见,师父可好?”孙策下马,先是一笑招呼,接着正色道。 “主家一向康健,就在徐州之时,经常提起,还给将军你收了一位师兄。”张离轻松的道,当年孙策随侍叶欢身边,二人是很熟悉的。 那边要平见张离叶冬和这些将军如此熟络,不由得心中羡慕,便戳了禽滑一下。 “都是毒王,禽滑兄,你没跟对人啊。” “要平,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禽滑庚眼珠子转了转,低头轻声道。 “什么事?” “你中的那毒,名为百里追,乃是我的独门迷药。” “哦,现在跟对也不迟啊,就凭叶将军三个字,加上禽滑兄的本事,天下何处去不得。” “哎~”禽滑庚摇摇头。 “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能骗那么多钱了……” 要平一脸堆笑:“我那也是为了生计,又没有禽滑兄你这般本领。” “说什么呢?走了。”那边叶冬招呼着,孙策带着众人已经入府了。 刚刚拿下县城,酒宴当然不会那么丰盛,不过久别重逢,又有再见恩人,这番畅饮却是痛快。说起当日之事,孙策言辞神色之中,对叶欢都是尊敬无比。 “禽滑兄,我敬你一杯。”周泰拿着酒到了禽滑面前,随意一举。 后者有心不接,但想了想还是起身,与之碰杯,一饮而尽! 等禽滑落座,要平立刻靠了过来:“这家伙傲气的紧,看着就不顺眼。” “人家是豪杰,不屑我们用毒的,只不过嘛,豪杰也逃不过人有三急。”禽滑慢条斯理的道。 小霸王孙策则是到了叶冬身边,他知道,师父对此人极为信任。 “叶冬,我来扬州之事,已经给师父去了亲笔信,但来回颇为耗费时日,有件事情还要劳你通传。” 见孙策面色凝重,叶冬身躯前倾:“将军有何事要说?” 小霸王看看周围,复轻声道:“袁将军令吕奉先屯兵夏丘,颇有袭取沛国之意……” 第1228章 皮靴与草鞋 离开晋阳之时,叶欢全力赶路,没有丝毫些懈怠。等到深入幽州之后,他却放慢了脚步,一来是不想影响前线大将指挥,二来…… 范阳郡,林阳乡,当叶欢纵马而过之时,田地里是一片忙着春耕的人们。 不少农田中出现了犁具,每隔数里,就能看见几头耕牛。 楚南心里清楚,当将军看见农忙景象,嘴角边总少不了欣然的微笑。 将戒备工作做到最严密,他让士卒们放缓了奔行速度,可以让将军看个仔细。 “嗯,宪和和国让都是难得一见的治政长才,此时更见其能。”叶欢看着眼前一幕幕景象心中暗道,他所过之处皆一片忙碌,很难看出战争的影响。 到了午饭之时,各家各户都有人来送饭。人们有的啃着锅饼,有的喝着稀粥,都汇集到了田间的一块空地上,并很是自觉的保持了安静。 大树下面的石台上,站着个身穿布衣,头戴方巾的年青人。看上去颇有几分书卷气,却是双腿裤管和百姓们一样高高挽起,还穿了一双草鞋。 “乡亲们,我再给你们说说今后的赋税和徭役,大家可要听仔细了,不清楚的随时来问,不要到时候吃了亏。”见人到得差不多了,年青人高声道。 “苏哥儿,你喝口水再说,小声一点我们听得见,这嗓子都哑了。”老农倒了碗水,走上去递给年青人,枯树皮一般的脸上,满是亲切的笑容。 后者接过喝了一口,接着微微一顿,豪爽的用袍袖擦去口边水渍。 “谢谢张伯了。” “不敢不敢。”老者连连摆手:“苏哥儿你说的那么清楚,老汉和乡亲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交了的税还能退的,四里八乡都要谢你了。” “以前按律就能退,只不过有人欺负你们不知道,所以才要认真听。你像张家三狗子,上了前线在伤兵营中照顾伤员,明年一年,他家都不用交税。” “啊?”听了此言,人群中传出一阵嗡嗡之声,大多面上带着羡慕。 “乡亲们……”年青人双手下压,笑道:“仗还没打完,大家都有机会的。” “都别吵吵了,听苏先生好好说。”蔷夫出来说话了。 “好,大家听好了,按并州惯例,一共九条……”年青人开始侃侃而言,言语之间除了声音有点嘶哑,皆是极为流畅,看上去也不知说了多少遍。 百姓们听得很认真,且越来越全神贯注,生怕漏记了一个字。苏先生说的这些,都是与自己的利益密切相关,谁又能不在意? 蔷夫更是聚精会神,和普通百姓的区别在于,他心中不无感慨。 以前哪里会有人将赋税徭役等解说的如此详细?更是站在百姓的立场,苏哥儿言语之中,似乎都是在教大家如何才能少交税,有一刻,他甚至以为在做梦。 之前就算有人提起,往往说者凶神恶煞,动不动便刀剑相逼,老百姓则是战战兢兢,被逼无奈。现在呢?苏哥儿笑着说,乡亲们笑着听。 还有自己,只要治下百姓的赋税徭役按律交足,他的那一份到了年底会双倍退回来。并州称之为“岁份”,表现的再好一些,足足是一年的俸禄。 一条条,一款款,清清楚楚,用心听,没读过书也能听懂。 “全部做到,那可是一大笔钱,能给老娘和婆娘买皮毛了。”蔷夫心中充满着憧憬,苏哥儿说的,自己一定要做到,叶将军绝不会骗人。 想到这里,他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新皮靴,昨天县丞亲自发的。晋阳货,那个软啊,那个防水啊,这不,骚包一下,他还不忘在外面裹上一层草皮。 “咦,苏哥儿他们,为什么不穿皮靴呢?都穿草鞋?”想着,蔷夫的目光又落在了年青人的脚上,糊在小腿的泥巴干了,裂开几个口子。 “楚南,到车上取双皮靴,给他送过去。”远处,叶欢笑着对楚南道。 他已经驻足观望了片刻,大公子的这双耳朵,也许会稍逊神耳徵帧。可已然足够听见年青人的话语,他说的很细,很详尽,几乎没有疏漏。 这样的年青人,简雍麾下还有不少,他们被称为“宣导”。 多半出于书院之中的寒门子弟,相比世家,他们更知民间疾苦,沉得下去。 目下,寒门子弟比起世家子弟,地位上还是有差别的。比如同样在南山书院学习,后者的起点很可能是县丞县尉,而前者,多半是长史、主簿。 对叶欢而言,这是不得已的妥协之举,看上去并不公平。 可你要去问问苏哥儿,他不但不会不服,还会对将军感恩戴德。若非叶欢,他就根本不可能踏上仕途,干的出色,有的是改变自己的机会。 乡中蔷夫会好奇苏哥儿为什么不穿皮靴,叶欢却清楚得知道。 宣导们走乡过县,穿梭田野,一向爱惜麾下的大公子怎会不准备? 什么?你说皮靴贵?咱们叶大公子眼里,还有贵的? 一切都是张昭之言,子布先生总结,当宣导穿草鞋之时,他们所说的百姓更能记得住。详细一点的话,穿皮靴要多说两遍。 张昭在叶欢心中得地位甚至不下贾诩,靠的就是这种务实与钻研。 从此之后,宣导们就全是草鞋了,至少在下乡之时如此。刚才叶欢看的很仔细,年青人身上和周围,根本没有包裹,他就是穿草鞋来的。 “最后八个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说到底就是乡亲们交的这些赋税,担负的徭役,以及县府的种种公派,最后还是落在你们身上,听懂了吗?” “听懂了!”蔷夫带头,众人齐声喊道。 “好,各位干活吧,我今天还在这里,有不懂的随时来问。” 听完年青先生的解说,乡亲们干起农活更有劲了,人人心中都有一笔小账。有的想父母,有的想婆娘,没有婆娘就在算计着怎么娶婆娘。 苏哥儿喝了口水,坐下擦擦汗,视线之中忽然出现了一对军靴! 第1229章 敌意何在 苏哥儿的双眼一眯,急忙起身,面前是一个眼神犀利的彪悍军官。 说彪悍,不是因为对方表情如何,相反,他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他一定是铁骑营的头等主力。”苏哥儿心念电闪,跟着大军出征,他见到了许多精锐士卒,楚南身上的气质似曾相识,还有就是那双皮靴。 最好的皮料,细致的针脚,不同于世家子弟所穿,军中会更加简洁。 “军侯,你是来找我的?”苏哥儿抱拳问道。 楚南笑了,露出满口白牙:“公子说了,你做的不错,这个给你。” 说着话,一双造型精美的皮靴递在了面前,苏哥儿肯定,他没见过这种款式。 但比起书院的那些同窗,眼前的更加……他不知道怎么形容。 “拿着,好好干。”见对方愣住,楚南摇头,将皮靴往他手中一塞转身就走。 “军侯,等等,等等……”苏哥儿赶上一步。 楚南闻言回身,对面却慌不迭的又退了一步。 “你还有什么事儿?” “军侯,我想问问,你,你刚才说的公子是谁?”苏哥儿小心的问道。 “回去问你们训导吧,记得不要乱说。”楚南一笑,言罢真的转身而去。 苏哥儿不敢再追,看着楚南的备影,他的目光有些迷茫。 “公子?军中之人,怎么会用公子称呼呢?”想着,眉头紧皱起来。 “啊……”片刻之后,苏哥儿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看手中的皮靴,他不由惊呼出声。但只是一瞬,又急忙用手捂住,眼光看去,那匹白马好生神骏! “将军,你没看错,那小子的脚上,的确生疮了。”回到叶欢身边,队伍重新起行,楚南轻声说道,方才他看的很仔细。 “花奇,去传我的话,宣导穿草鞋,现在必须配上布袜,脚上生疮的要赶快找军医诊治,快去。”叶欢点点头,对另一边的小虎牙吩咐。 “诺,我马上去县城。”花奇应诺,又问:“那将军在前面哪一处营帐?” “别问,我会派人在道口接你。”李云接道。 “哎!”花奇调转马头,飞奔去了。 对叶欢的安全,何满仓安排的十分细致,每次准备营帐,至少三处。且除了他之外,每人都只知道自己负责的一处,再有三名传令兵给十二队传讯。 这是怕万一消息有个泄露,敌军提前掌握叶欢的动向,加以突袭。 李云今日选的是靠中间的一个,快到之时,居然是何满仓亲自前来相迎。 “将军放心,三路大军所需一切安排齐备,多了那些宣导,民夫总队等若一下多了十万民夫和数千向导,我这才有空亲自来接将军。” 不用叶欢发问,何将军已经提前交代。 “嗯,那你怎么知道在中路等我!”叶欢飞身下马,与之并肩而行。 “将军您当年经常说的,尝试切他中路。”何满仓一本正经,最后却笑了。 见叶欢露出笑容,他才道:“我猜的,最新军情到了,白马将军似乎不甘束手就擒,要有所动作了,六曲和九曲深入敌境,皆发现敌军向北集结。” “深入敌境?到北平了?”叶欢问道。 “差不离,海龙到了居庸关,满之不甘其后,去了汾阳。” “两个混蛋,胆大包天。”叶欢骂了一句,接着却若有所思。 何满仓立刻闭嘴,就这么默默地陪着将军到了帐篷之内。 木架上,巨大的地图已经放好,边上则是沙盘,如今工艺越来越细致了。 “给我说说,海龙和满之是如何发现的敌踪?”叶欢负手到了地图前。 何满仓接过士卒递来的茶水,端给叶欢,后者随手接过。从始至终,他们的目光都注视在地图上,根本没有去看茶杯,却没有半点差池。 当年在边军新兵之时便朝夕与共,那一份默契远远胜过常人。 “居庸关以西三十里,有被刻意掩盖的马蹄印记……”何满仓点指地图:“这里,还有这里,张辽将军分析军情,敌军恐怕不少于三万。” “三万?公孙伯圭如此精锐尽出?难道……”叶欢微微皱眉。 “依我看,公孙瓒很可能会在此二处发动,在那里白马义从居高临下,有地形优势。至于目标,不是海龙的六曲,就是赵云将军的铁骑七军八军。” 右手在地图上移动,接着又转到沙盘,口中解说,何满仓思路很是清晰。 “军师那里可有消息?”叶欢不置可否,想了想问道。 “目下不知,只是我军各种军资,还是如常运送。” “如常运送?”叶欢左臂环绕,右手托腮,再度沉思起来。 此时楚南、李云、边保等也尽数围了过来,仔细观看沙盘与地图上的形势。 十二队护卫将军,却不仅仅是护卫而已,似楚、李、边保以及花奇等人都参加过南山武院的参谋培训。且随叶欢经历无数战阵,经验亦足够丰富。 “我三路连进,泰山压顶,便是要发挥定边军兵力与多兵种协作之优。公孙瓒绝不会据城死守的,他一定想和我决战,可会是哪一路?” 叶欢心中盘算着种种可能,目下微尘与大河都还没有相关白马义从主力动向的具体军情。相比从前,公孙瓒在用兵之中,显然对讯息安全重视起来。 前线的斥候作战依旧如火如荼,双方都很难把握对方的精准动向。定边军的推进,靠的是步步为营,互相掩护,但越靠近北平,敌军集结就会越快。 “如此规模的精锐对耗,白马义从毫不退让,公孙伯圭,你还真的不想让叶某省心啊……”叶欢想着,眼前沙盘的地形,已经幻化出真实的战场。 “难道,白马义从当真要背道而驰,出奇不意先打强敌?” “报,军师送来加急军情,请将军过目。”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之后,传讯士卒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叶欢没有让士卒进帐,自己大踏步迎了出去。 接过锦囊,取出内中绢帛细细观瞧,叶欢转身再进大帐,又是一番细观沙盘。 片刻后,他的嘴角挂上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第1230章 九天之战 没有确切的军情,就要靠双方主帅互相揣摩对方的心思了。 猜? 可以这么说,不过似叶欢和公孙瓒这样的统帅,他们即使是猜也要建立在丰富的战阵经验上。不同在于,此一战白马将军是要出奇制胜的那一方。 在营帐之中休息半日,叶欢继续赶路。这一回他没有在安排好的军营休息,而是到了靠近中路军后方的砀茫山之上,山高三百丈,乃周围制高点。 汉末不是后世,大多数的山林还处在原始状态,不但没有路,更有猛兽出现。 当然,这一切对大公子都不是问题,野外生存,原本就是他的看家本领。 登上顶峰,叶欢放出了落雷,他要尽一切可能收集有用的讯息。 飞羽依旧立在肩头,刚刚成年的战鹰需要足够的历练。 极目远眺,叶欢已经可以隐约看见远处的军营轮廓。 安营扎寨,大将必备,但很少有人能像高顺那样,弄出几分艺术的感觉。 严谨,方正,沉稳,陷阵名将可说将这三点做到了极致。 叶欢看的微微颔首,他亦要向高顺学习。 忽然,人头和鹰首同一时间看向天空,人鹰之间的同步浑然天成。 在落雷东边三十里的天空中,出现了五六个黑点,正在迅速移动。 “猎隼?”叶欢眉头微微皱起,立刻将鹰哨含在口中。 飞羽颈项之间的那一圈金毛耸了起来,喉头发出断断续续的“咕咕”之声。 “公孙伯圭,还有这一手啦?看来你也没有少下苦功!” 猎鹰飞羽乃是叶欢的利器,助他决胜战阵,屡建奇功。而公孙瓒亦在边疆多年,自然知晓战鹰之道,也许他没有叶欢那么好的运气,却知防御之法。 天空中的那些黑点就是,猎隼!它们会依据主人的命令,攻击空中目标。 “楚南……”叶欢喊了一声伸手,口中含着鹰哨,有些含糊不清。 触手冰寒,端木磊亲手打造的望远镜到了手中,叶欢立刻将之拉开。 六只猎隼,个个身形矫健,喙尖闪动着令人生畏的寒光,颈项间还有项圈。 “高手……”看清了空中猎隼的全貌,又见它们在十里之处散开阵型,叶欢心中立刻有了判断!不但这些猎隼是上品,其后定还有个高明的控鹰人。 “落雷,降低高度……”心中想着,叶欢吹动鹰哨。 周围的楚南等人只能看见将军腮帮鼓起,却听不见半点声音。 他们听不见,高空之中的落雷听见了,双翅一收,立刻开始下落。 “来吧高手,本公子陪你打一场空战,不过嘛,本公子是至尊王者,就不知道你是什么级别了。”叶欢的嘴角上扬,眼中兴致盎然。 他让落雷降低高度,是准备自己参战的,本将军今日要弯弓射雕! “我去,目前评价,黄金以上。”看着六只猎隼的动作,叶欢暗道。 飞鹰走狗,世家公子标配。但前者可不是一般世家子弟玩儿的起的,这么说吧,放在后世的话,等若你玩儿游艇和私人飞机。 也只有似叶欢、曹操,袁绍、袁术这样的汉末顶级富二代能玩得起。 哦,还得加上西河公子张叙,就连中常大夫李韬当年都不够资格! 刘备?不是本公子看不起他,他也只能飞鸡走狗了。 落雷双翅紧贴身体,在楚南李云等人眼中,它的速度快如闪电。 可叶欢此刻得笑容却有点僵硬,他发现落雷比之平时要慢了一分。 面对危险,它紧张了,这一分的差距,会让他在十息之后被合围。 “宝雕弓。”叶欢一言,强弓在手,他双眼微眯,身体放松,全神贯注。 楚南等人不禁紧张起来,将军这个姿势,唯有在冲阵之前才会。 “落雷,加油!”叶欢心中暗自呐喊,眼前亦是战鹰成熟的必经之路。 此时再看飞羽,它却十分安静,似乎根本感觉不到落雷的危险。 这不奇怪,在落雷三个月大的时候,它就会把羽翼未成的子女扫落高崖。 要么你给我振翅而飞,要么摔得粉身碎骨,自然界的历练比人类更加残酷。 叶欢的判断没有错,当落雷降到近两百五十步高空之时,三只猎隼已然呈半圆之状猛冲过来。另外的三只则在迂回,要封死论落雷所有的退路! 合围、迂回、包抄、加速,猎隼的阵型近乎完美无缺。 看着它们的空中轨迹,犹如王牌六曲的骑军战阵,唯一的不同在于眼前是空战,还要将高低差考虑进去。此非人力指挥,而是猎隼的捕猎本能。 喙尖闪动寒光,利爪根根竖起,猎隼做好了最后的攻击准备。 “你们想得美,还有本辅助在呢。”叶欢目中寒光一闪,口中吹哨,手里弓开。 弓弦响动,白光冲天而起,直射落雷与猎隼的交战所在。 看见将军出手,众人先是一愣,因为箭矢行进的方向,似乎空无一物。 但下一刻,他们就明白了,猎隼最后的冲刺速度,超过一切战马! 将军说过,这是一种高级弓术的运用,必须有极强的预判能力。 冲天而起的箭矢并没有射中猎隼,却恰到好处的挡住了其中一只冲击的路线。令得六只猎隼近乎完美的围猎阵型出现了空挡,亦是叶欢出手得用意。 初战即面对强敌,落雷的紧张令得它的反应速度慢了一线。 就是这一线之差,使得此时空战在叶欢头顶两百五十步得高空展开。 如此距离,即便是叶欢和赵云这样的神射手,命中率也不会超过五成,况且这些猎隼都是上品,空中转向灵动无比。 射雕?那是一门难度极高的技术活!还得雕哥愿意落下来。 一箭双雕?更是瞎猫碰死耗子,郭大侠那么厉害,一辈子也只有一次。 因此叶欢退而求其次,打起了辅助,口中的鹰哨则在指挥落雷突围。 十二队众人除了四周负责戒备的几个,此时都是昂首向天,兵法里说,善攻者,攻与九天之上!但那只是比喻,眼前才是一场真正的九天之战! 第1231章 长空之王 一箭当空,叶欢的把握恰到好处。 可初临战阵、又遇强敌,落雷却未能与主人配合默契。 一瞬间的犹豫,让猎隼原本有了空挡的阵型瞬间被弥补。 合围之势力再成,上方一只利爪已经抓向落雷头顶。 楚南右拳紧握,手心已有汗珠。身经百战的他面对如何战阵都不会如此,可平生难得一见的空战,上来就激烈无比,心系小鹰的他岂能不紧张? 猎隼的利爪何等锋利,被它俯冲而下,寻常战甲都阻拦不住,何况…… 叶欢面色肃然,宝雕弓两声连响,又是连环三箭直射空中。 他取得是左右两边和下方的三只猎隼,至于利爪当空,纵以他的射术也来不及了! “啊……”眼看对方就要得手,士卒之中已经有人发出惊呼。 “啊……”同样的声音紧接而来,意义却截然不同! 却原来落雷在千钧一发的关头,鹰中之王的本性终于显现。双翅短促有力的一挥,身躯陡然加速,在刻不容缓之间避开了那一爪…… 白驹过隙?电光火石?都形容不了方才一刻的灵动! 惊呼出声的士卒捂住嘴,急忙看向将军,却见叶欢依旧面色深沉。 “换了飞羽,就刚才那一下,对方不死也得重伤!” 灵光一现的落雷没有选择反击,而是飞速向另一方遁去,可那里…… 弓弦再响,羽箭飞升,叶欢的辅助挡住了想要阻拦的猎隼,箭法妙到毫巅! “落雷,反击啊,你才是长空之王,别被对方吓倒。”叶欢心中呐喊着。 但空中的战局却没有改变,落雷左冲右突,都被对方阻拦。他的动作灵动巧妙,但天生的利器却始终没有运用,似乎一心想的只是杀出重围。 可惜就像战阵一般,一味地躲闪只会增添敌军的气势,根本无法破敌! 空中的猎鹰飞舞,身影闪动令人眼花缭乱,只不过十息功夫,叶欢已经射出了十三箭。 以他的射术,十三箭都射不中一只猎隼?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可叶欢要是这么做,速度一定会慢,而此时空战,任何一线的疏忽,落雷就会面对巨大的危险!大公子不敢,他希望落雷在绝境之中可以爆发! 十六箭,十七箭、十八箭、叶欢额上见汗,如此的射术加上全神贯注的预判,消耗实在太大!但看上去落雷还没有找到鹰王的自信,它左支右绌,不停闪躲。 终于,叶欢的辅助出现了闪失,猎隼的利爪在落雷左翅掠过,抓落几根羽毛! 得手之后,一声鹰啸,同伴立刻回应,啸声一片! “落雷,加油啊!”叶欢急了,心中不禁后悔自己错误判断了形势,落雷还是太小,他不该让它面对如此的战局!那份后悔甚至让他忘记了一件事情。 “落雷、加油啊!”楚南他们则喊出了将军的心声。 鹰啸九天,声震四野,又有两个黑点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它们的体型更大,速度更快,看着还在远方,刹那间就到了面前。 体型比之原先的六只猎隼大上一圈,羽毛都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你妹的,居然还有铁背?”叶欢奋力射出连环八箭,长啸出声。 气沉丹田,将军大喝,立刻将九天鹰啸压了下去,叶欢现在只想着救落雷出重围。 一手八箭!何等神技?只有当年东莱大将太史慈在讨董战中曾经展露。 但十二队士卒无心欣赏,他们的心思全部放在了落雷身上,人人神情焦急,大汗淋漓。 此刻只恨自己少生了一对翅膀,否则一定飞上去与强敌恶战! 跳脚?你跳的再高也飞不上天,但心情展露无遗。 翅膀?十二队士卒没有,叶欢也没有,可…… 又是一声鹰啸传出,那声势不在叶欢之下,似乎天上的白云都抖动起来。 “娘的又有援军?要不要脸?以多打少。”楚南亲筋暴露的骂道! 不少士卒咒骂着取出腰间弓箭,没有将军的射术,他们也不能干看着! 但这阵鹰啸似乎方位不对,是从将军肩头发出的! 飞羽! 鹰啸响起的同时,飞羽凌空而起,这边刚刚离开叶欢肩头,那里身影已然出现空中。 再看六只猎隼和两只铁背雄鹰,尽皆毛发炸起,它们甚至忘了围攻落雷。 “飞羽威武!”叶欢反应过来喝道。 “飞羽威武。”楚南等人大喊,但心头也有疑惑,飞羽能行嘛?它是不是有点老了? 飞羽威武,叶欢和众人喊出这四个字不会超过半息功夫,而当威字出口之时,飞羽已经以一种王者驾临之势冲进了战团之中…… 凌空之速,便超越了叶欢之箭,更可怕的是,它居然还能瞬间加速。 “唰……”飞羽划出一个向上的弧线冲破战团,当两只铁背俯冲而来之际,空中猛地转身,众人眼中出现拱形残影,它又冲了回来。 一声鹰啸,充满惨烈,空中一只猎隼飞坠而下,那不是俯冲,而是掉落! 叶欢口中大喊一声,双足用力,兴奋的跳了起来,居然跳过了楚南的头顶。 “哦,哦,哦……”士卒们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武字声音刚落,飞羽便击落一敌。那种心情上的倒转让他们欢呼出声,声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 “法斯特布拉德?”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楚南听清了叶欢所喊,却不知其意。 但不重要。 卷土重来的飞羽再临猎隼之中,这一回士卒们勉强可以看见,就在身影交错之时,飞羽的喙尖啄在了其中一只的头顶…… 猎隼再度坠落,剩下的四只和那两只铁背飞速合围过来…… 也许是同伴的惨死激发了它们的斗志,这一刻它们的速度都快了三分。 “大伯克儿!”叶欢的怪音再响之际,飞羽的身躯犹如一支穿云箭直冲云霄。 铁背和猎隼齐齐扑空,它们仰首观望,数十丈的上空,飞羽振翅高飞,一双利目俯瞰下方。那种姿态犹如高高在上的帝王,在看着对他跪拜的臣子! 鹰中之王,这才是鹰中之王该有的样子! 第1232章 战士的印记 阳光映照,给飞羽的通身打上一道金光,璀璨夺目! 空中的白云成了它的王座,顶上鹰冠则是它帝王的象征。 叶欢面露激动,身为三军之帅,他不知已经多久未曾这般? 满腹经纶的大公子,用最华丽的语言,表现出了他隐藏心中的情绪,不吐不快。 “我靠,我靠,我靠,飞羽你太帅了!” “我靠、我靠、我靠,飞羽你太帅了!”什么法斯特布拉德,大伯克儿士卒们舌头绕不过来,但这句话却学得来,一时间山顶一片我靠之声,蔚为奇观。 两只铁背各自带着两只猎隼散开,它们严阵以待,十二只眼睛盯死高高在上的飞羽。 严阵以待? 凤翅鎏金镗在手,定边叶郎可以摧毁一切严阵以待! 不动则以,九天之上的鹰王飞羽,要让一切同类俯首称臣。 不服? 不服就死! 鹰啸响起,飞羽凌空下冲,目标右侧! 铁背与两只猎隼急忙散开,方才一战,它们已经深知飞羽的厉害。 另一侧的铁背和猎隼则飞快侧击支援,想要像刚才对付落雷一般,挡住飞羽的角度。 “我靠……” 叶欢惊呼,在那般速度之下,飞羽居然拐出了一个直角,原本冲向右侧,瞬间转左。 铁背双翅扑闪,想要降低速度,可飞羽一个振翅,到了面前。 生死之间,铁背猛啄对方头顶,一对利爪全力抓出,拼死反抗。 但你只是铁背,就算是异种,也不过是鹰中大将。 大将和帝王之间,有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飞羽身形再闪,铁背双抓已经扑空,空中鹰首一侧,又躲开了对方的啄击。 铁背的鹰眼之中露出了畏惧的神情,更有着一丝绝望。 无比灵巧的一啄,点在铁背的额定凸起之上,血光显现! 声震长空的悲鸣响起,后者的身躯再度坠落! 强杀,毫无花巧的强杀,飞羽的喙尖,此刻似乎成了叶欢的凤翅鎏金镗,典韦的玄铁双戟,张飞的丈八蛇矛…… 谁敢挡? 谁能挡? 谁能挡得住? “崔波克儿……”叶欢振臂而呼。 “崔波克儿……”这一回,士卒们学得有模有样! 铁背身后的两只猎隼掉头就跑,它们显然已经心胆俱裂。 可在长空之王面前,你想跑就能跑的掉嘛? 借着在铁背额头的绝命一点,飞羽的身躯电射而出,赶上了其中一只…… 利爪伸出,精准无比的抓住了对方的凸起,猎隼哀嚎,挣扎,却无济于事。 还没有结束,同伴接连的惨叫令得另一只猎隼的动作慢了一分,身后风声响起。 此刻的它居然闭上了双眼,翅膀软软垂了下去。 面对鹰王,失去了所有对抗的意志,只有等死! 额头剧痛传来,一切结束了,飞羽的喙尖轻易破进了猎隼的凸起,血光四溅。 “飞羽哥,它们跑了……”下方士卒的声音响起。 剩下的铁背和两只猎隼,分散逃窜,飞的甚至不是主人所在的方向。 飞羽王者威严显露,那种天性中的畏惧,让它们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我靠,你们跑的掉,本公子叶字倒过来写!”叶欢的语气轻松起来。 “我靠,你们跑的掉,我叶字倒过来……”士卒们群情汹涌,跟了一半才发现不对。 铁背的速度最快,一瞬间就将两只猎隼甩在后面,也许它们还能阻碍飞羽片刻,为他赢得逃生的机会。一旦被它拉开距离,就有一线生机。 但随着一声鹰啸,又一只猎鹰挡在了面前,铁背鹰眼之中杀机再度升腾。 那不是帝王飞羽,是刚才被自己追的到处逃窜的小鹰,你也想拦我? 它拼命加速冲了过去,想要冲开血路,因为身后又响起了哀鸣! 但这一回,铁背失算了,落雷的眼中闪动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毫不畏惧的对冲上来。 它是小鹰,它是第一次踏上战阵,它没有经验,它刚才胆怯了…… 可它身上流淌着的是鹰中之王的血液,目睹父亲的王者之威,那种血脉觉醒了。 “落雷,干他!” “落雷、干它!” 此时已经没有人去关心另外两只猎隼,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落雷和铁背身上。 “唰……”两条黑影在空中对撞,羽毛洒落。 落雷的鹰首之上,血光隐现,铁背的喙尖划开了它的额角。 悲鸣再起,落雷的喙尖却啄瞎了对方的右眼! 忍着疼痛,它毫不退缩,继续纠缠,用天生的利器,喙尖利爪,不断打击强敌! 悲鸣不断,铁背的身躯终于开始下落,双翅最后不甘的抖动一下。 落雷出爪,抓住对方额头突起,就这么带着铁背的尸体振翅而飞。 高亢之极的鹰啸瞬间传遍整个长空,充满着兴奋和浓烈至化不开的战意。 冲上云霄,落雷狠狠的将铁背的尸体甩落,再度振翅长啸。它的身躯在空中不断翱翔,飞行之姿雄劲有力,这似乎是一个新生王者的宣示,这片长空,尽归于我。 看着天空之中的落雷,叶欢的眼角竟然滴落两朵泪花,他急忙擦掉。看看周围,十二队士卒眼中亦是闪动泪花,今日的落雷就像是战士浴血,破壳重生! 黑影一闪,飞羽重新落在了叶欢肩头,它的神情悠闲,似乎根本未曾经历刚才一战。唯有喙尖和脖子上的血迹提醒大家,对王者而言,一切只是闲庭信步! 叶欢侧首,飞羽靠近,二人挨擦,血迹抹在叶欢面上,那种默契令所有人羡慕。 空中黑点俯冲而下,落雷也站上了叶欢的肩头。 士卒们围拢过来,鹰眼之下,创口的鲜血还在流淌,但落雷的眼神却亮的吓人!与之前截然不同,顾盼之间,多了一股森然气势。 “南哥快拿伤药来。”叶欢喊着,亲手为落雷上药。 他的动作轻柔细致,那一道创口很深,以后恐怕会留下疤痕,是战士的印记! “飞羽,落雷,饿了吧,快来吃点好的。”李云抖落肩上皮囊,翻出一条条碎肉。 十二队士卒围成一个圈,静静的看着两只猎鹰享受美食,眼光之中皆有敬意! 第1233章 代汉者当涂高也 叶欢没有随着士卒们围观,他来到了百丈崖边! “李云!”回头喊了一声,伸手向着东南方向,五指飞快的摆动起来。 李云先是一愣,但看了将军的动作立刻会意,他也到了崖边,做出相同的动作。 鬼指神测。 叶欢后世的测量定位绝技,今世在得到左慈借阅遁甲天书,以及南华相赠太平要术之后精益求精。无论是准确度还是速度,都比后世有了很大的提升。 大公子心怀天下,从来不是敝帚自珍之人!当年李云想学,他便精心传授,后来更是将此术传给了器物阁之中的几名工匠,可以说并州建造水平的提高,亦有其功。 李云清楚将军在算什么,根据猎隼和铁背出现的位置,将军想找到那个操控者的范围。 两只手,犹如两只欢快的小鸟,十根手指在空中划出无数灵巧的轨迹。 片刻之后,叶欢停下动作,目光向李云看来。 后者又眺望片刻,指着一处道:“将军,南偏东三十里到五十里之间,应该在那里。按军情,此处我军与白马义从皆有所动,那人肯定隐藏了行迹。” 叶欢笑笑,将手中的望远镜递了过去:“把他藏身之地,找出来。” 李云接过,再度仔细观察,盏茶功夫之后,他锁定了一块林地。 “嗯,你看的应该不差,今天碰见飞羽,算他倒霉……”叶欢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托腮思索起来,眉头微微皱起,瞬间物我两忘。 李云对楚南挥挥手,二人上前,将将军的身体往后拉了拉。这里紧靠崖边,将军思考之时心无旁骛,可不要出了危险。 叶欢任凭二人动作,没有任何的反应,此刻他的脑筋在飞快的转动着。 “六只猎隼,两只铁背,没有七八年功夫绝对练不出来。如此难得的猎鹰,为什么会出现在此间?难道公孙瓒算到了我会来这里,专门派他来对付飞羽的?” “不可能,公孙伯圭哪能这么会算,本公子是即兴而来的,这特么都算的准?” 叶欢的眉头皱了起来,假如不是针对自己,控鹰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有飞羽傍身,是本公子的运气,可别人未必没有。即使不是鹰中之王海东青,铁背也是苦练成战鹰的,难不成公孙瓒军中有奇人,到这里是……” “边保,地图!”叶欢心中一动,立刻喊道。 军事地图,十二队士卒都是随身带的,为了避免损坏,多半用的都是羊皮。 边保将地图平铺地上,叶欢立刻蹲了下来,眼光锁定其上。 “我先假设白马义从之中有人可以通过战鹰观察我军动向,但本公子已经有了防备,未必会被其窥破。身在那处林中,若是飞羽,五百里方圆都能尽收眼底……” “五百里,五百里……”叶欢口中喃喃自语,用手指在图上花了一个圈。 “窥视我军动向,破其一路,破其一路……” “倘若形势倒转,我是公孙瓒,面对敌军如此攻势,又该如何应对呢?” “我去怎么可能,本公子哪里会……” “叶悦之你有病吧,好好想!”叶欢心中念头迭起。 良久之后,大公子猛地站起身来,却忘了自己蹲的久了,一阵头晕。 楚南和李云急忙过来相扶,却被叶欢推开。 “走,立刻下山,你往中路,你往南线,快,我要最新军情。”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豫州扬州边界,汝南郡林源镇。 张离一行五人刚刚进城,他们要经过此处,北上前往兖州。 当日放下与毒王禽滑之间的仇怨,后者亦说出了一个隐藏许久的秘密。 张离自幼浸泡毒液,不但造成难以生育,更有生命之危,除非找到一种叫做万灵丹的药物。禽滑也只知其名,到了要平那里解开徵臻宿疾,后者给出了解释。 “世上已经没有万灵丹,要找药或是配方,得往地下去!” 这便是叶冬想求叶欢出手的原因,也是张离给要平下药的理由。 辞别小霸王孙策,五人立刻启程,第一站便在兖州,山中的一处春秋古墓。 要平的武艺也许不及神耳和叶冬,但却知晓很多江湖秘闻,亦有一身秘术。 “此地乃是豫州,拜托你少惹麻烦,不要节外生枝。”进城之后,张离看看周围,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 徵臻叶东不置可否,要平的目光却立刻落在了禽滑身上。 “嗯!”后者应了一声,又恶狠狠的看了要平一眼。 “毒王,你不要误会,我是帮你的,那天姓周的来追你,谁第一个站出来的?”后者赔笑道,没办法,百里追的解药可是在禽滑手中。 “一个水贼而已,要不是看在……”禽滑一脸不屑,看看张离的背影,却欲言又止。 却原来当日痛饮之后,周泰不知为何,一夜起身七八次,脸都拉白了。 左思右想,想到了禽滑喝酒之时的难言笑容,再想起破城之时…… 纵横长江水道多年,却被一个宵小之辈暗算,周泰咽不下这口气追了上来,要找禽滑算账。面对天罡斗将之一,张离却丝毫不让,与周幼平正面硬钢。 相持不下之时,好在周瑜和蒋钦赶来,消弭了一场争斗。 众人正在走着,前方行来一个老者,手持幡布,身挂褡裢! 在他后方,跟着七八个长发垂髫的孩童。 几人看看老者,眼光不禁落在要平身上,这和他当日装束,何其相像? “切,装神弄鬼。”后者不屑的道。 “代汉者,当涂高也,代汉者,当涂高也……”老者口中喊着,和张离他们擦肩而过。 “代汉者,当涂高也,代汉者,当涂高也……”七八名孩童学着老者不住喊着。 禽滑回头看了看,伸手将要平拉了过来,轻声问道:“这是啥意思?之前路过丘乡,也有好多孩童这般说,这里又有,莫非是什么谶语?” “代汉者,当涂高也……”要平口中轻轻念叨,目中有思索之色。 “不知道啊,以前从未听过,不过好像有点意思。” 第1234章 天命在我 禽滑听了,侧首瞥了要平一眼。 “有点意思,是什么意思?代汉,难不成想要造反?” “哥,这话可不能乱说。”要平说着小心翼翼的看看左右。 禽滑庚见状一脸不屑:“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当年……” 张离此时回头看了一眼:“你们有完没完?” “不是,我就是觉得这话有点奇怪,我闭嘴。”禽滑嘀咕一声不再言语。 “离妹妹,他说的不无道理,主家便言,天下心怀异心之人极多。”叶冬一旁轻声道,在他心中,始终记着主家的大业,尤其是孙策与他夜话之后。 “那却也简单。”张离一笑转对徵帧:“大哥,把那个骗子抓来问问。” 神耳闻言没有回答,伸手比了个欧克的手势,转身跟了上去。 “我……骗子就骗子呗,你看我干啥?”要平心中腹诽,面上却是陪笑,他算看出来了,眼前四人之中,张离说话是最管用的,万万不能得罪。 “骗子就会妖言惑众,没有半点用。”张离说了一句,迈步而行。 要平紧紧手中包袱,亦步亦趋,一副和我没有半点关系的模样。 禽滑跟在要平身后,拉着他放慢脚步,和张离叶冬拉开了一段距离。 “你说这谶语,是不是和当年大贤良师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有点关系。” “禽滑兄厉害啊,我也觉得吧,有点像。”要平眨眨眼道。 “我也这么觉得,只不过这话,不能当着张离的面说。” “哦,为何啊?毒王离和天公将军有什么关系?”要平一阵好奇。 “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乱说,小心祸从口出。”禽滑说完,快步跟上。 很快,张离等人到了城中的驿站,安顿下来之后她便跟着叶冬出去了。这里有着大河的一个隐秘传讯点,二人要将得自孙策的消息送往晋阳。 在城镇的另外一边,荒废的宅院里,持幡老者的颈项间被架上了一把利剑。 “前辈饶命,前辈饶命,我就是混口饭吃,从无害人之心。”颤抖的语音却完全不是属于老人的,听上去也就二三十岁样子,目光之中全是惊惧之色。 “少废话,我问你,代汉者,当涂高也,到底是什么意思?”徵帧沉声问道。 “前辈,我也不知道啊,就是那日在宛城听人说的,我觉得有些高深。”后者忙不迭的道,眼中又闪过悔恨之色,好好的学这话作甚,难道是什么黑话? “听谁说的,在宛城哪里?”神耳说着,手中长剑微微一紧。 “前辈,整个豫州都有传这句话的,我从宛城过来,听了一路。” “当真只是道听途说?” “当真,当真,哦,对了前辈。在寿春我曾听当地一个读书人说过。说什么大汉到此,气运已终,该有英雄代汉而立,当应啥涂高之言。”后者忙不迭的道。 他行走江湖,身上原本有些本领,但亦有眼光。眼前的老者神光内蕴,气度不凡,行走之间,足不沾尘,恐怕杀自己就如杀鸡一般,岂能不竹筒倒豆子。 “照你所言,此话总有起源之处,到底在哪里?”徵帧逼问道,一开始他只是为了完成张离的嘱托,但代汉之言却让神耳想到了主公,更要问个详尽。 “前辈,这个小的是当真不知啊……” “主公心系汉室,忠君爱国,既为属下,当要追查清楚。”徵帧想着眉头微皱。 这一皱不要紧,可把对方吓了个半死,一心以为神耳要杀他灭口。 当下也顾不得架在颈中的利剑了,噗通一声跪下,连声道:“前辈,小的在豫州之内还有不少朋友,前辈若想知道根由,我一定尽力,为前辈打探。” “好吧,那你跟我来,去见过我义弟义妹,再做计较。”徵帧颔首道。 “还有义弟义妹?我碰见的是一伙巨盗?”后者心中暗暗叫苦,面上却是一派真诚之色:“是,小的一定为前辈及各位前辈效力,效,效犬马之劳。” “首领,离师,这句话从三月之前忽然冒了出来,很快遍及全州,大头领推测,一定是有人有心为之,否则,绝不可能这么快,兄弟们正在打探。” 城南骡马行的账房里,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恭敬的对叶欢和张离说着。 “这么说,首领已经留意了?”叶冬想了想问道。 “无论此言何意,对半却与公子的大业不合,首领不会坐视。” “好吧,既然如此,你们细细追查。”叶冬说着,从怀中取出两份绢帛递给对方:“立刻将此讯传往晋阳,信鸽快马,分两路走,定要妥帖。” “是。”账房躬身接了过去,绢帛上雪白一片,却无点墨。 代汉者,当涂高也,叶冬并未想清楚其中到底何意,只知是一句谶语。 汉末笃信天命,民间对这些是颇为相信的,内中也许包含着什么玄机。 当然,普通百姓最多是当做一个茶余饭后的话题,此事又与他们何干? 但倘若你心有雄心壮志,视角不同,地位不同,理解自然也不同。 尤其有人在志得意满,实力大增之时,忽然得到了象征皇权的传国玉玺!再加上这谶语,心中得想法立刻变得繁复起来。 这个人就是当今豫州刺史,后将军袁术袁公路。 书房之内,袁术一人独坐,面前案上放着一方宝玉。灯光之下,光滑流转,闪动着令人心动的光芒,只可惜宝玉的右上角缺了一块,镶嵌黄金以补。 “大汉自高祖开国,中有王莽代汉,光武中兴,至今已近数百年。内臣外戚作乱,黄巾乱起,董卓逆乱,还不是乱象纷呈?如今宝玉入我手,岂不是天命所归?” 灯火摇曳,袁术的面上出现一抹因兴奋带来的潮红,呼吸有些急促。 “代汉者,当涂高也,当涂高也,我字公路,岂不正应此谶语?此番中原之举,群雄勾心斗角,唯有袁某人才两得,若非天命,何以解释?” 袁术深吸一口气,压制心中激动之情。 “若天命在我,眼下还不是时机,豫州一地,终非帝王之资。徐州民生富足,又是四战之地,陶恭祖老朽,某当谋之,若得徐州之富,便可与他分庭抗礼……” 袁术想着,不禁起身,看了一眼北方,又再沉思起来。 第1235章 一场豪赌 传国玉玺加上谶语,以及当今天下之势,袁术心中的野心不断滋生。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机,因为大汉还有叶欢! 在所有人眼中,忠贞大汉的叶郎,绝不会允许有人侵犯汉室的尊严。 没办法,本公子演技好,现在我自己都信了。 此时的叶欢还没有收到豫州的消息,即使收到,估计他也没有心思去管。幽州大战如火如荼,现在叶郎的眼中只有白马将军。 北线,兰城,张辽的帅帐之中多了两人,郭嘉亲自赶到了。 “文远,若是嘉所料无差,白马义从之为,其意实在张将军的六曲。公孙瓒不愧沙场宿将,敢于先打我军最强一点,倘若六曲有所闪失,军心必定震荡。” 郭嘉缓缓而言,面上还有着长途跋涉之后的疲劳,他是连夜赶来的。 张辽重重颔首,抚须道:“军师也是如此想,综合眼下一切军情,公孙伯圭当却有此意。六曲虽是战力坚强,但目下形势,白马义从也只有一拼!” “文远将军,依你看,公孙瓒若是如此,会在何处发动?” “军师,辽觉得会在这里,地形虽不是最为有利,但想来白马义从也会忌惮我军察觉……”张辽点指地图之中的某处,这两天他亦一直在判断敌军动向。 “倘若如此,我军要立刻开始准备了,只要此战抓住公孙伯圭主力,那以六曲为饵便值得。战而胜之,幽州一战可定。”郭嘉正色道。 此时帅帐之中只有郭嘉张辽与徐庶,外间亲卫士卒,戒备在十丈之外。 定边军在全力预判白马义从的动向,那么公孙瓒的主力到底在何处? 涿郡之南的某一处山谷,春暖花开,绿草如织,鸟语花香,宛若世外桃源。 公孙瓒挺拔的身躯立与一颗桃树之下,双手背负,面容沉肃。 眼前的美景,都不在他眼中。 定边军一时难觅白马义从动向,反之亦然,白马将军也只能靠自己。 叶郎定边,三路并进,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座大山,且越来越让人窒息。 骑军奔腾如虎,步军攻无不克,即使叶欢不在,敌军依旧没有半点破绽。想要发挥白马义从的速度优势,偏偏那亦是定边的强项,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道我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但倘若敌军不为我所动,那么此一战若败,何以抗叶欢。”白马将军的右拳重重击在树干之上,一时间落英缤纷。 “战,不可有丝毫犹豫,既然已经定计,那一切便交给老天,若天要助我,自然可胜。”双目精光闪过,公孙瓒的面上露出决然。 “叶悦之,你我之间最终要做个了解,你不是百战百胜嘛?到此为止了。” 奋然转身,公孙瓒迈着有力的步伐走向帅帐,他已经立定了心思。 “将军,将军……”看见主帅进帐,战将们纷纷起身。 公孙瓒右手下压,来到帅案之前坐下,众将眼光看来,帐中一片寂静无声。 “定边军大军压境,叶欢此子,想以厚势逐步压缩我军,他想得美。本将军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因此定襄一战,至关重要,我要在此打掉他的南线先锋。” 公孙瓒语气沉稳而不失豪情,信心战意显露无疑。 “诺!”众将奋然应是,真正的大战终于要开始了。 南线?先锋?岂不是麴义的先登营?难道,白马将军的目标不是六曲? 十万大军,乌云压顶,公孙瓒承受了巨大无比的压力,却也因此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豪情!王牌六曲虽令天下胆寒,可白马义从敢啃这块硬骨头。 但身为主帅,在看到利益的同时,亦要思考可能会带来的后果。 首先就是战损,公孙瓒清楚,拿下六曲,代价必定是尸山血海!那么纵使成功,接下来的战局又该如何?这是一个疯狂的想法,要将生死置之度外。 “麴义先登,铁骑三曲,连续突进,视我军如无物,本将军就要在定襄,教教他们如何打仗,严仲甫……”公孙瓒右手一拍案几,严纲奋然起身。 出奇制胜,如何出奇,在白马将军看来,让对方以为自己疯狂便是出奇。 虚兵,足迹,隐藏,来回牵扯。 他将骑军所有的战法用到了极致,目的就是让敌军判断出他的主攻方向。 “严将军,战局一旦发起,先登营我就交给你了。本将军亲自为你牵扯阻援,不管是张翼德还是洪彪,休想过来,我要麴义全军尽墨。” “诺!”严纲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公孙瓒心中清楚,他所做的一切,说穿了是骗,讲白了是赌,豪赌! 假如被张辽高顺等人识破,定边军将计就计,他就没有任何获胜可能。 但时局如此,他也只有赌,否则就要被叶欢小刀割肉,最后还得一战。 被敌军逼迫决战,与自己主动出击,完全是两回事。且白马将军相信,他的设计骗不了一般将领,却极有可能影响张文远这般大将的判断! 因为他们都是身经百战之人,对骑军战法无比熟悉。越是这样,当他们从蛛丝马迹之中做出推断势,就会无比坚定,白马义从的机会也就来了。 此时公孙瓒不知道张辽等人是如何想的,反正豁出去,不是伤敌,就是伤己。 “报,将军,储先生在帐外求见。”士卒的声音响起。 “哦,快请。”公孙瓒眉头一耸道。 接着一个青衣汉子入帐,并不是军中装束,此人面上有着很重的失意之色。 “储先生,可是有何消息?”公孙瓒当即心中一个咯噔,莫非…… “将军,昨日我按将军之命探查敌军动向,却发现定边军战鹰!被它伤了六只猎隼,两只铁背,敌军太强,目下已然不敢再探。” 储先生说话之时,口角有些颤抖,心痛之色,溢于言表! “什么?还有此事?”公孙瓒面色一沉,拍案而起。 “嗯,本将军知道了,先生的确不宜再探,本将军答应之事,都会做到。先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起到一半,公孙瓒重新坐下,轻轻挥手道。 “难道叶悦之已经赶到了幽州?”心中之想,他却不会说出。 第1236章 何分主次 这句话公孙瓒是不愿当众说出口的,但亦不得不承认,当真叶欢亲至的消息传来,一定会对白马义从的士气造成影响。连他自己都有一瞬的忐忑,那种感觉很不爽。 定边军南线大营,传讯士卒进帐之后不久,帅帐中就传出了张飞的喝声! “麹元伟,你想做什么?率军冒进?视军法为何物?” 张飞环眼一瞪,须发皆张,四下顿时一片寂静,张将军的气势可是很可怕的。 胸口起伏一番,张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转身又去看地图了。 传讯士卒有些尴尬,想走吧,将军没说,想问吧,又怕将军发怒。 不得已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参谋阴照,心中想的是,我也委屈啊,军情总不能不传递。 后者见了,拿起案上的烛台,为张飞照亮地图,右手却在背后轻轻摆了几下。 传讯士卒如释重负,蹑手蹑脚的去了,走出大帐之外立刻长出一口气。 如今定边军之中有新三虎之说,便是老三虎之中的典韦,南线主帅张飞,以及中路前锋常山赵云!恶来的气势自不必说,而今燕人张飞已然不在其下。 “将军,麹义将军的先登营是走得快了些,不过早一点到定襄,也能打出敌军的真正意图。先登的侧翼是洪彪将军的三曲,身后是潘凤将军的五军,应该无恙。” 看着张飞呼吸渐渐平稳,阴照这才小声道。 张飞闻言,转身目视对方:“阴子阳,麹元伟和先登营给了你什么好处,如此为他说话?” “将军说的是,大战之时,不尊军令,贸然而进,罪该当斩。”阴照立刻道。 “怎么,本将军乃南线主帅,战时便有斩杀大将之权,你当某不敢?”张飞双眼一瞪。 “将军虎威,岂有不敢之事?只是麹义将军向来得将军信任,他如此做当会有所原因,张将军是不是等先登营到来再言?”阴照不慌不忙的道。 张飞听了微微颔首,转头点指地图:“你看看这里,这里,先登营与潘将军拉开了近百里,倘若有过两万白马义从来袭,就算有洪彪在,他也挡不住!” 阴照见了亦是眉头一皱,随即道:“将军所言有理,如今敌军动向我军还未完全把握,白马义从战力不俗,确要做妥善准备。是不是立刻派人通传,让先登放慢脚步。” 张飞猛地摆摆手:“来不及了,真有此事,就在两日之内。” “传我军令!” “诺!”阴照与帐中一众参谋条件反射般的挺直身躯。 “传令全军,一个时辰之后出发,全速行军……” “传令潘凤将军,五军立刻贴上去,保证先登营的侧翼安全。” “让濮阳华率领五千骑军,马上出发,给我全力向前,倘若有小股敌军,不需纠缠!” 一连串的命令出自张飞口中,周围一片应诺之声,整个帅帐动了起来。 “将军,若是如此,就变成我军南线全军被先登营带着走了。”阴照一旁道。 张飞豹眼一斜:“你不是说麹义得将军器重的嘛?那他一定看到了战机,某受将军军师重托,统领南线大军,只要有利战局,何分主次?” 阴照听了重重点头,抱拳道:“将军心胸,实非旁人可及。” “你少拍我的马屁,你当本将军就那么情愿那?可先登营乃是我军一员,岂能让之陷入险地之中?军情如火,但有一丝我军亦要全力以赴,消息来回只会贻误战机。” “将军,阴某请战,愿意跟随濮阳将军,往前方去。” “不行。”张飞毫不犹豫的摆手:“你是飞身边参谋,职责便是协助主帅统观全局,冲锋陷阵的事情,我飞燕骑多的是高手,少废话,立刻拟定进军线路。” “诺!”阴照见张飞神情坚定,当下不再多言,带着一队参谋到了沙盘之旁。 “你们也全都给我学着点,本将军若是愠而致战,只有子阳敢劝我,尔等都是吃干饭的?没有胆气之人,别待在我飞燕军。脾气,本将军的脾气还能比得上公义将军?” 参谋们一开始听得连连点头,到了最后却不点了,典韦将军的脾气可是越来越好。 他们的面容哪里逃得过张飞的双眼,这边刚要出言,那里来报,濮阳华到了。 “将军,末将奉命前来,飞燕骑随时可以出击。” 张飞一笑,拉着对方到了地图之前,后者乃是边军老将,他平素亦敬之。 “濮阳将军,先登突进,可能是有什么军情,飞恐不周,因此要立刻出发接应。” 双目紧跟张飞的手指,一句话说完,濮阳华已经大致看清了局势。 “将军所虑是也,只是是否要和中路高将军那里……” “好,濮阳将军不愧久经战阵,飞已然派人去了,将军你要用上全速出击!” 濮阳华闻言后退一步,抱拳躬身:“最多一日半,末将必到,将军还有和吩咐?” “遇到敌军阻击,尽量摆脱,继续前行,余者交给后续同袍。” “诺!那末将去了,拜别将军。”濮阳华点点头,又是一礼便出帐去了。 很快,一大队飞燕骑骑军出了营寨东门,迅速的没入夜色之中。 一个时辰之后,整个飞燕军全军齐动,向前进发,张飞手持丈八蛇矛,列在全军最前。 与此同时,定边军中路集团的帅帐,高顺也未入眠,详查地图沙盘,浑不知疲倦! 叶欢曾经下过军令,大战之时一定要保证统军大将的休息,否则亲卫队就要受到严厉的惩罚!但有些时候,叶将军的命令也并非全部令行禁止。 大战之时,似张辽、高顺这般的大将,数日数夜不眠者比比皆是,最多就是冲一下冷。 沉思之中的高顺忽然侧首,耳中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很是急促。 “报……将军,郭军师将令!” “哦?”高顺神情一肃,立刻起身出帐,军师在此时下令,必是非同小可! 见到高将军,传讯士卒立刻上前递上锦囊,侍立一边。 高顺急忙拆开观瞧,待看清信中所载,又是微微颔首。 第1237章 故布疑阵 看完军令,捻须沉吟片刻,高顺看向传讯士卒。 “军师让你来,还有何交代?” “回禀将军,军师有言,大队调动,需要掩敌耳目,不可被其看出端倪。” “好,回去转告军师,高某会依计而行。”高顺神情一正道。 “诺,我马上回去传讯。”士卒一礼,转身便飞奔而去。 “召集众将,营中议事。”高顺说了一句,转身回帐,又在沙盘之前凝神细观。 不片刻功夫,陷阵军、铁骑营以及配属中路军指挥的各军统领已然到来。 “尔等传阅一番。”高顺说着将绢帛交给了副统领方悦,接着又道:“军师与文远将军判断,目下一切行迹表现,公孙瓒汇合白马义从主力,要对张海龙的六曲下手。” “六曲?”众将闻言尽皆面现惊讶之色,打王牌六曲?疯了吧! 高顺环顾一圈,众人之中,又以骑兵营统领萧荣为最,他当年乃是六曲副曲长。 “兵家之事,无所不用其极,此番我军大军压境,公孙伯圭若不出奇制胜,如何对抗?我看他选点就极为准确,何为出奇?便是要想人之不想。” “诺!”众人闻言,重新肃然,高将军之言算是一种点醒。 “现在六曲所部在此处,倘若公孙瓒当真有两万余白马义从,再卡住齐林和林道二处,不惜代价全力猛攻。各位想想,哪怕张海龙和六曲再强,又是何结果?” 将领们的目光随着高顺点指而动,再听他分析战情,具各一震。 萧荣立刻绕到了方悦身前,虽然不语,但神情的表示已经十分明显。 后者抬头看看,便将绢帛交了过去,原本按资排辈还轮不到对方,但他亦知其心。 看完绢帛,萧荣将之双手递给六军统领司伟,司将军接过颔首致意。 回到自己的位置,他便紧盯沙盘,心中不断思索着各种变化,全心沉浸。 约莫盏茶功夫,军情已然在营中传递一圈,众人尽皆阅之。 “传令!”高顺二字出口,四下一片轰然应诺。 “传令赵云将军,全军突进,不要再管面前之敌,两日之内,要到由河。” “方悦将军,司伟将军,你二人各领三千骑军,一走泾阳,一走临池,日半之内,到达军情所示之地。”高顺说着,瞥了一眼萧荣:“到后一切听军师将令,配合同袍作战。” “诺、诺、诺……” “全部下去准备,明日五更,拔营而进,跟上赵将军的先锋。” “将军!”见点兵派将,竟无自己之责,萧荣不禁上前。 “没听见本将军军令?”高顺不待他说完,语气转寒。 “诺!”听见军令二字,萧荣眼中再有不平,却也不敢多言了。 众将出帐之后,他交代了营中之事,自己却在帅帐之外来回踱步。 走了有十几个来回,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大步走到帐前。 “将军,萧荣求见。” “进来……”片刻之后,帐中传出高顺的声音。 萧荣随之入帐,到了高将军面前,单膝一跪抱拳道:“将军,荣方才确有心系六曲之念,但张将军身经百战,末将随将军有重责在身,原本不该多言。” “但敌军倘若真要对六曲下手,以张将军其人,必会向军师请求以之为饵,行中心开花之道。而公孙瓒亦定会调集全军精锐,此战一开,尸山血海……” “若论战力,我军骑兵营绝不逊铁骑营各军,若论与六曲配合作战,亦无人可胜与荣。荣只与将军说一句,绝无半点私心,但为此战之胜,一战令敌军胆寒。” “荣定奉将军之令行事,不敢有半点所为。”萧荣说道最后,神态庄严。 高顺目光扫来,不失犀利之处,后者与之对视毫不退让,却是一片坦然。 半晌,高顺笑了,点指对方摇头道:“今晚你若不来找我,骑兵营才要换人。” “将军……”萧荣神情一动。 高顺摆手:“我军同袍之情,天下谁人不知?但让你前往,乃是为了全局。与击败公孙瓒,拿下幽州相比,任何一支定边军属都不值一提,你懂嘛?” 萧荣连连点头:“我懂,将军言传身教,荣尽皆记在心中,绝不会心有挂碍。” “骑兵营你带走两千精锐,从此处给我切进去,只要军情属实,必有敌军主力!” “将军,我,我带一千士卒就够了,剩下的还要护卫将军身边。” “少废话,本将军安如泰山,不需你护卫,你说的没错,就凭张海龙的尿性,中心开花他不会犹豫!”高顺不让对方继续下去。 “诺!”萧荣起身,随即一笑:“将军,那我?” “滚,你要赶在方将军和司将军之前,但出兵却要慢上一个时辰。” “诺,将军放心,那我滚了!”萧荣一躬身,转身而去。 刚刚伸手去掀帐帘,远处却传来士卒的喊声:“将军,将军,将军到了……” 萧荣的手一僵,他当然听得懂,前两声是喊高顺,最后的一声。 “将军到了?这么快?” 接着他就看见了传讯士卒身后的那个雄壮身影,不是将军又是谁? “将军。”下一刻他大喊着迎了上去,高顺紧随其后。 对萧荣摆摆手,叶欢直接步入帅帐,气喘吁吁的对高顺道:“敬方,军情恐怕有变,先给我弄点水和吃的来。” “还不快去庖厨?”高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将军如此,楚南等人尽皆满面风尘,一定是连夜快马赶来,否则怎会这般劳累? “敬方……”叶欢招招手,先灌了一大壶茶下去,连续全速数百里,谁能不累? “敬方,此次奉孝和文远可能判断有误,公孙瓒有意为之,我猜他的目标不是子龙,便是麹义!”调匀了呼吸,叶欢正色言道,方才入营之时,已经有人报了军情。 “子龙?麹义将军?”高顺面色一凝,伸手捻须,劲道用的大了,直接捻下数根。 “将军,你的意思是,公孙瓒之前种种,都是在故布疑阵?” 第1238章 染血小道 边军至今十余年,高顺对叶欢十分了解的,此刻将军绝不会虚言。 又再沉吟片刻,他才颔首道:“将军,公孙瓒此法怕是专门针对文远而设,看来他对我军揣摩极深。虽然行险,亦是不得不为,只是……” “说来欢亦是机缘巧合……”叶欢知道高顺心意,便将之前所见和自己的分析,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此时他亦要征求身边大将的意见,毕竟还未完全判明。 “将军当已经通传军师与文远了吧?” “去了,十万火急。” “那到底是子龙还是麹义将军?”高顺点点头,出言像是在问叶欢,又像是自言自语。 叶欢起身到了地图之侧,目视其上道:“不管是那一路,我军都需立刻应对。” 高顺跟了过来:“的确,白马义从要有所动作,就在两日之内,斥候对战,他们已经渐渐支持不住了。一旦我军占据优势,敌军必将无所遁形!” “敬方,设若你亲自领军前往,确保子龙后路,如今你可给我多少骑军?” 听了将军之言,萧荣眼中一亮,但高顺却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子龙还是麹义?前番飞羽出手一定让敌军警醒,公孙瓒不会不知。”叶欢并不打搅高顺,自己的脑海中也在飞快思索。 由此亦可见白马义从的厉害之处,换了哪怕是西凉铁骑,也不可能与定边军在斥候对战之中打成平手。这几年,公孙瓒一定在拼命精炼麾下。 封侦查! 看似很简单,但你若没有和定边军抗衡的实力,就是个笑话。 虽说敌军也弄不清定边的动向,可对公孙瓒而言,是无路可走必须去赌! 如此一来,他根本没有任何的顾忌。 叶欢呢? 他的顾忌要多得多! 公孙瓒的眼里只有叶欢和定边军,但大公子却是面对天下诸侯! “将军,六千精锐可够?”高顺的话打断了叶欢的思绪。 “六千?”萧荣暗自咋舌,这可是中路军骑军超过一半的兵力了,况且还是主力。 但随即他就懂了,高将军的潜台词是,他凭剩下的人马,就能抵挡白马义从的全力反扑。 “两个时辰可够?”叶欢毫不犹豫。 高顺看了萧荣一眼:“你还楞着干什么,立刻下去整军。” “诺!”后者神情一震,对叶欢和高顺躬身行礼,便就去了。 “原本我是让他从此处去接应六曲的。” “敬方,你的眼光向来精准,公孙瓒若当真围攻六曲,这一手就是釜底抽薪!” “将军,公孙瓒故布疑阵,亦不无忌惮张海龙战力之意,倘若由此推测,让顺选的话,我选先登营!”高顺摇摇头,接着断然道。 “敬方,其实我心中也是这么想,但若是你我判断失误,子龙那里……所以还是分兵为上。六千精锐在我手中,当可左右兼顾。”叶欢正色道。 高顺颔首,眼前的将军怕是天下最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了。 “对了将军,大公子随赵将军而进,顺当派人立刻将他接回来,以防万一。” 叶欢右手用力一挥:“安有此理?他既然敢上战阵,就是军中一员。叶某之子若是临阵脱逃,欢何以面对十数万兄弟?” “将军,话虽如此,可……” “敬方,现在什么时候,哪儿有心思管他,你也不要再言!” “报……将军、高将军、司伟将军到。” 叶欢一笑到了帐帘之侧,待来人进屋,他身躯一正,行了个军礼。 后者微微一愣,摇了摇头,跟着也是施礼相见,那是叶欢一向的规矩。 “司将军,军情有变,你麾下的骑兵营高某需要暂调,六军立刻动身,赶到赵云将军侧后,越快越好。”高顺接着道。 “诺!”司伟毫不犹豫,更不会相问。 “司将军,击破公孙瓒,拿下幽州,叶某邀各位一聚,一醉方休!” “将军,这个醉字却不用提了。”司伟一笑,紧接着笑容隐去:“末将告退!” “敬方,最多半个时辰,我们再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 司伟走后,叶欢与高顺聚首在沙盘之前,帅帐之内一片安静,针落可闻。 高顺的中路军与张飞的南路军中线,向前延伸三百里,一片密林之中。 数百名士卒席地而坐,有的在小憩,有的在吃着干粮,没有火光,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从军官到普通士卒,皆尘土满面,很多人衣甲之上的血迹已经变成了黑色。 连续作战七日夜,他们的休息时间加起来不会超过一天,高强度连续不断的战斗,目的只有一个,拖垮,拖疲劳对方。大家都累到极限,优势一定在自己一方。 这么自信?对手可是白马义从。 “拖,累也累死他们,我特么的倒要看看,公孙瓒麾下还有人能拖得过我九曲?”七日之前,臧空之言造成了眼前战局,形势也的确在向定边军有利的方向发展。 一颗大树之下,臧空头枕双臂靠在树干上,翘了个二郎腿双眼闭起,发出轻微的鼾声。 看上去他睡的很熟,但下一刻双眼睁开,目中却无惺忪之意。 马蹄声远远传来,臧空听得出来,一个人,还是九曲的士卒。 他起身到了路旁,士卒们纷纷站起跟随,借着月色,就见前方一骑飞奔而来。 到了距离十丈之处,骑士翻身下马,身形却是一个趔趄,站立不稳倒了下去。 臧空眉头皱起,立刻大步上前,秦仲肯定受了不轻的伤,否则简单的下马岂能让他摔倒? 众人冲到面前才发现,同袍的背上插了三支利箭,尽皆深入,中间那根甚至只剩下半截箭尾!鲜血还在不停流淌,秦仲面若金纸,来路上是一滩滩的鲜血! “秦仲,秦仲!”臧空抱住对方轻声呼唤,眼中闪过一抹不忍,这个伤势,没救了。 士卒递来水袋,臧空撬开嘴唇喂了一口,紧闭的双眼终于睁开。 看见曲长,眼中光芒重现,秦仲眉头紧皱,右手抓紧臧空衣襟,吃力的道:“将军,六十里外,白马主力,至少有三、三、三……” 没有后续,第三个三字出口,秦仲眼光涣散,抓着臧空衣襟的手软软垂了下去! 第1239章 敌踪终显 臧空眼神一黯,伸手抚过秦仲的面颊,将他依旧睁大的双眼合上。 把同袍尸体交给亲兵,他大踏步来到了刚才靠着的大树旁。 “地图。”一声大喊,士卒已经取出地图铺在地上。 臧空蹲下,眼光不停在图上寻找着。 “六十里,六十里,六十里之外有何处能藏下白马义从三万士卒?” “敌军主力集结在此,定是有所动作,难道……” 从怀中掏出一根炭笔,臧空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便将之卷了起来。 “江平,刘驰,你二人立刻将这份地图送往高顺将军之处,马跑死了也要尽快送到。”臧空说着将地图交在了亲兵手中。 “诺。”后者答应一声,立刻上马而去。 他们很清楚将军方才那句话里蕴含的分量,铁骑营士卒向来把战马看做自己的兄弟,如今不惜把马跑死,足见这份军情的重要,那是秦仲的命! 不,那是整整一队士卒的命,臧空清楚得知道,不会有人回来了。但他们的牺牲是有巨大价值的,因为九曲终于探查清楚了白马义从的主力位置。 “你们两个,立刻往赵云将军和麴义将军那里送信,也是一样。” 又是两骑飞奔而去,有了公孙瓒主力所在,臧空就能做出判断,但还不够。 “兄弟们,随我上去再探,敌军主力动向何为,关系我军两路大军安全,将军说过,但为全局,生死勿论,上马。”那一刻,臧空面上无比决然。 即使是九曲,遇见敌军数以万计的主力,又在敌境之中,也断无生理。可从臧空到普通士卒,他们策骑而进的身影都没有半点犹豫,但为全局。 六十里外,公孙瓒已经对白马义从下达了最后的军令。立刻全军出动,扑向麴义的先登营,被九曲摸到这里,出乎意料,白马将军清楚,不能拖了。 走掉一个,哪怕他身中三箭,他也不敢去赌此人必死!一旦被定边军反应过来,失去了突袭优势,这场豪赌他会败,还是败得无法翻身的那一种。 一声令下,白马义从全军皆动,月色之下组成一股股白色的洪流,旋风一般的卷向定襄。而在此成西侧的八十里,先登营亦正在行军…… 叶欢也动了,他没有等上两个时辰,只是在高顺的帅帐中闭了半个时辰眼睛,六千精锐集结完毕,他便率军而出,定边铁骑所指,一样是定襄。 以叶欢和高顺的眼光,数百里之内有哪些地方最利于骑兵大兵团作战,可谓一目了然。他们缺的只是军情,但定下决议之后,就绝不会犹豫。 公孙瓒发动之地,距离定襄一百二十里,叶欢则是两百二十里。按速度算,白马义从会比定边军快两个多时辰到达战场,这已然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那么此战的关键,便会取决于麴义先登能拖住白马义从多久?张飞的后援又能否及时跟上?倘若你从高空看去,就会发现无数人马向着一个地方汇集。 “麴元伟,不要让本公子失望,亦不要负汝捷足先登之名。”奔行在旷野之中,叶欢心中暗道,他和高顺得判断,更多还是倾向于南线。 当天色蒙蒙亮之时,九曲派出通传南线的士卒终于找到了同袍。 看着对方纵马而来的姿势,洪彪的心就是一阵狂跳。他还从未见过九曲的士卒在策马之时会有一份狼狈,无论是骑士还是战马,都到了极限。 三十丈,马儿一声悲嘶,前蹄一软倒了下去,将背上的骑士甩出。 此刻,平日艰苦的训练显露无疑,即使奔行飞速,即使筋疲力尽,骑士还是在落地之时恰到好处的施展了翻滚动作,这是避免受伤的最好办法。 洪彪一马当先,已经赶到了面前,飞身下马扶起九曲同袍。 “将军,公孙瓒白马义从主力将近三万骑,与定绕出现,臧将军说,他们很可能要对我军先登营下手,快,快……”一阵急促的话语,士卒大口喘气。 “先登营?”洪彪听了面色一变,就在昨日,麴义刚刚决定奔袭定襄。 他还是赞成的,因为拿下此城,敌军南线便无险可守,定边军可直插北平。 而倘若敌军大军前来,他们就会显露行迹,亦可为三军传讯。 但无论是麴义还是洪彪,都没有想到白马将军竟然孤注一掷,倾巢而出。 大敌当前,已经没有时间让三曲曲长思索,他断然下令全军收拢,向先登同袍靠拢,并火速给张飞送信。有自己帮着麴义,总能拖住更长的时间。 临走之前,洪彪不忘留下两名年青的轻伤员照顾九曲同袍。 而后者在完成任务之后,便飞快奔到了倒在地上的战马面前。 除了前蹄轻微抖动,浑身上下已经没有半点动静,但主人的出现,却让马眼之中流露出最后的眷念。马儿居然留下了两行清泪,随之双眼合上…… “大黑……”骑士沙哑的发出一声悲呼,听上去像是野狼的嚎叫。 他跪倒在战马面前,双手死死搂住颈项,居然哀哀的啜泣起来,虎目含泪。 两名三曲的伤兵就在右近,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定边强军,流血不流泪!哪怕同袍故去,他们会哭,但亦是无声,绝不会像此时一般,哭得像个孩子。 但他们理解同袍的心情,这匹战马有七八岁年纪,应该跟了主人六七年!那不是普通的六七年,而是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岁月。 如果你没有当过骑兵,尤其是定边骑军,你很难体会那一份感情。 啜泣,维持了整整盏茶时间,士卒右手颤抖着伸向马背一侧,拿出了铁锹。 他起身,擦去眼角的泪水,走到一旁,开始挖掘。 两名伤兵走了上去,没有铁锹,他们就用战刀代替,帮着同袍挖坑。 三个男人,一具马尸,时间在静静地流淌,谁也没有说话,只剩挖地之声。 日头高高升起,阳光洒向大地,居高临下,数道白色的洪流距离先登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第1240章 狂飙突起 定边军北线大营,清晨时分,一骑歪歪斜斜的冲到营门之前。 下马之后,骑士脚步趔趄,口中喊着:“十万火急,带我见将军!” 巡营队长目光诧异,从来都没见过九曲士卒会有这般模样。 “兄弟,我们抬你走。”迎上前去,队长和一名士卒抬起对方就奔大帐。别的不说,看九曲同袍模样,他的军情一定无比重要。 “谢了……”轻声说了一句,士卒开始大口喘息。 “有病吧……”队长嘴上回话,脚下丝毫不慢,一路飞快的冲到帅帐。 “十万火急,十万火急!”看见来人,听见喊声,亲卫直接掀开帐帘。 “张将军,臧将军在丁阳发现公孙瓒主力白马义从三万,当是要突袭南线我军!”被同袍抬了一路,士卒已经调匀了呼吸,立刻施礼言道。 “什么?”张辽双眼一瞪,手中的锅饼掉落桌面。 “消息属实!”这句话他问出口就后悔了,看眼前人的样子,怎么可能不真实? “将军放心,九曲亲眼得见,属下连夜狂奔而来……” “好,你先下去休息。”张辽挥挥手,亲兵惊讶的发现,将军脸有点红。 “快去通传军师。”说着话张辽已经到了沙盘之前。 “丁阳?三万白马义从?公孙伯圭你当真疯了……” “啪!”嘴里说着公孙瓒,张辽甩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口中的碎屑掉落下来。亲兵们面面相觑,想说话吧,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将军,十万火急,十万火急……” 张辽闻言一愣,怎么又是十万火急,看着帐前,已然有人进帐。 “花奇?将军让你来的?”眼前之人却是十二队花奇。 “张将军,将军判断,敌军主力目的所在不是六曲,之前全是虚招……但眼下尚未确定,因此让我星夜赶来报与将军,由军师将军斟酌。” “嗯?尚未确定?”张辽疑惑之色一闪而过,随即了然,叶欢的判断和臧空的军情差不多应该是同时的,二人之间应该还未交流。 “已经确定了,公孙伯圭的白马义从主力在晋阳,辽惭愧。”张辽连连摇头,身负重任的他居然被公孙瓒骗了,一心以为是六曲。 “文远,找到公孙瓒主力呢?”声音响起,郭嘉步入帅帐。 “参见军师。”花奇急忙施礼。 郭嘉摆摆手,快步走到张辽身边,目视地图:“白马义从在哪儿?” “丁阳,有三万之多。” “丁阳,三万之多?公孙瓒疯了?”郭嘉之言与方才张辽一模一样。 “军师,此皆辽判断失误,战后当亲自向将军请罪,不过眼下,我等还需快速调整战略。三万白马在丁阳,眼前皆是虚兵,我军当立刻突进。” 郭嘉摇头:“非是张将军之失,嘉失职!不说了,立刻调兵。” “擂鼓聚将!”张辽喝道,此刻他双眼都有些发红。 白马义从主力既然出现,那么当面的敌军便极为羸弱,北线距离南线数百里,张辽就是想出力也来不及。他能做的就是率军突进,目标直指北平。 得到军情,定边北线立刻改变策略,转为强攻!这一次被公孙瓒蒙蔽,不光张辽郭嘉,众将都憋足了一口气,一瞬间,定边军的攻势犹如滔天巨浪。 而在中路,赵云率军已经突进了居庸关,经三个时辰激战,血战夺关。 两个时辰之前,林宇和郝嘉琪率领的铁骑营主力已经出发,飞奔定襄。 原本在叶欢和高顺的约定之中,他只带走六千骑军,剩下的还要应付对方有可能对中路先锋发动的攻击!有此决断,二人皆是深思熟虑。 只不过赵云收到九曲的消息要比高顺还快,一番权衡利弊之后,子龙断然下令分兵,骑军增援南线,自己则统领前锋及陷阵军一部,狂攻居庸关! “子龙,身在前线为大将,一定要有担当,因为你是最了解战情的。有时候,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当日兄长的教诲还在耳边,赵云没有犹豫。 他做出了与大将张辽一样的选择,也做足了准备迎接可能得后果。 “全军急行军,增援赵云将军,不要的统统扔掉,本将军只要居庸关。”得到前方消息,赵云的传讯接踵而至,高顺欣然之下,军令毫不含糊。 就凭前锋能如此为之,赵子龙就不愧是主公的师弟,把握局势精准。 下令之后,高顺自己走在全军最先冲向前线,他是第一个到达居庸关的。 “末将赵云,参见将军,其时军情紧急,云不得已,已命所部骑军增援南线。”看见主将前来,子龙从城上奔下,在城门之处相迎。 “子龙你做得好,大将在外,没有担当才是累死三军。”高顺一摆手。 “战损如何,你之所部,能否继续作战?” “回将军,拿下居庸关,我军折损千余士卒,敌军果然空虚。将军放心,云之前一直未有大战,如今所部战意高昂,请将军下令。”赵云奋然道。 “好,你休整一个时辰,而后继续突进,再给我拿下变宁,我若猜的不错,文远得到消息,定会鼓勇而进。我军速度不能慢,必须与北线形成配合……” “到时候两军联手齐攻北平,我要公孙伯圭首尾不能兼顾!” “诺,末将不需一个时辰,马上可以出发。”赵云应诺又道。 “好,立刻出发,我军快了,说不得可牵制白马回师。”高顺毫不犹豫。 “诺!云去了。”赵云躬身一礼,转身便走。 “子龙留步!” “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子龙,派人把大公子给我送过来,暂在我军中。” 赵云闻言恍然大悟:“将军想的周全,云立刻办。” “将军,顺这里也是前线,大公子在我身边,亦不损叶家威名。”高顺想着,登上城楼目视南方,远处白马义从和先登营已经交手了吗? 幽州大战,成败在此一举,有将军在,我军一定大胜! “咦?”当高顺收回眼光扫视四周之时,目光又微微一凝聚。 第1241章 特技先登 刚才只顾着当下军情,忽略了眼前这座雄关,折损千人?已然殊为不易。 不片刻功夫,身穿医疗营军服的叶恒被赵小芳送了过来。 “叶恒见过高将军!” “从今日开始,你便是本将军身边参谋,换套军衣。”高顺颔首,丢下句话便去了。 “参谋?”叶恒一愣,想要再问,高将军却已与军中将领商议起来。 “大公子,换件衣服吧。”亲兵捧着一件崭新的军服送了过来,神情恭敬。 叶恒眉头微微皱起,不过下一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接了过去。 “这位大哥,听说我爹亲自来了?要与公孙瓒一决胜负。”他靠近对方轻声问道。 亲兵后退一步,连连摆手道:“大公子,我叫姚力,你喊我姚力就行,这军情之事……” 见了对方为难的样子,叶恒轻松一笑道:“姚力大哥,刚才高将军说了,现在我是参谋。” “对啊……”姚力挠挠头,看看远处的将军,忽然又反应过来。 “大公子,你叫我姚力就行。” “你叫我大公子,我就叫你姚力大哥。”叶欢狡黠得一笑。 姚力又挠头了,他是绝不会对叶恒直呼其名的,想都没有想过,上下有别。这和叶欢当年入边军还不一样,叶家虽然名满大汉,但叶公并不在军中,也不是边军主将! “行了姚大哥,将军的话就是军令,你快给我说说吧!” 姚力听了微微颔首,大公子之言亦是合情合理,参谋就得参谋军机。 他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公孙瓒白马义从主力,突袭的是麴义将军先登营。” “先登营?麴义将军,捷足先登?”叶恒轻声自语道。 顺着他的视线向南延伸两百六十里,定襄城西三十里的旷野上,严纲率部已然拦住了麴义的去路。白马义从没有立刻发动攻击,一队队士卒在往四方奔走。 严纲的骑军指挥能力顶尖,否则公孙瓒也不会自己担任辅助而让他担当主攻。 四散的一队队白马义从,除了占据最有利的攻击位置之外,还是在震慑敌军。很多时候,当攻击真正发起的一刻,士卒反而不紧张了,悬而未决之时才会心中忐忑。 不过在面对定边军任何一支主力之时,严纲很清楚,第二条根本没用。 白马义从在动,先登营也在动,如果说前者是行云,后者便是流水,顺畅无比! 严纲双眼紧盯先登战阵,面上稍露惊讶之色,因为对方的阵势很怪。 设若对手是陷阵,那么眼前一定会是圆阵,圆转如意,他们绝不仅仅是攻无不克。 第一猛将典韦的新九军呢?那叫骑步配合,铜钱阵! 但一系列紧张有序的动作之后,麴义的先登营却摆出了一个三角阵,隐隐与白马义从针锋相对!还有一点,定边主力都是有骑兵营的,而先登的骑军数量也要少于同袍。 “麴义麴元伟?先登营临敌之际尤能镇定如桓,不可小视。”严纲心中暗道,当先登布阵完成之后,阵中士卒便完全静止下来,犹如一尊尊雕像,沉稳之极。 陷阵军,新九军,新七军,一支支定边劲旅名扬天下。这几年严纲潜心费了很多精力去研究,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可先登营?他缺乏判断的依据。 “麴义,我倒要看看,先登军阵有何妙用。”严纲眉头一耸,下令攻击。 旗出令至,东南一队白马义从得到号令,立刻出击。 西北两处同时而至,只是速度稍慢。 麹义面容一派沉静,但眼中却有着压抑过的兴奋光芒。 “白马义从?大将严纲?天下没有比此更好的对手,此一战,我要让先登之名,盖过陷阵……” 看见白马义从开始冲击,他的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冷笑。 “试探?严仲甫,试探我先登营是有代价的。” “弓手准备,一百五十步,乱射,前阵待命,准备突击。”想着沉声下令。 白马义从渐渐接近,两百步之时他们已经做好了骑射准备,要扰乱敌阵,破其防御。 但就在他们奔入骑弓攻击距离,发动骑射之际,对面阵中弓弦之声响个不停。天空中立刻出现了一朵由乱箭组成的乌云,犹如一张大网,将他们笼罩其中。 严纲眉头微皱,倒不是因为对方的强弓与射术,而是先登营对白马义从速度节奏的把握。打的就是骑军取出骑弓的那一瞬间,会让他们的趋避动作有所偏差…… “麹义,心机挺深啊。” 此刻,洪彪率领三曲,正在全速奔行,向先登营靠拢。 “元伟,露一手给他们瞧瞧,别人不知道,我知道你憋坏了。一定要撑住,张将军是绝不会坐视的,只要飞燕骑及时到了,我军必可反败为胜。”洪彪心中不断喊着。 先登营的这手乱射,正是拿他们的同袍,三大王牌之一的三曲练出来的。 人和人之间讲缘分,麹义的性格并不合群,却唯独与洪彪关系极好。先登和三曲因为驻地接近,经常合练,是以郭嘉派将之时,才让这二人骑步配合。 三曲身后西北方向六十里,叶欢率军亦在全速奔行之中。 “麹义,特技先登,对战骑军提升士卒战力两成,士气满值!”大公子眼中出现的是当日玉佩给出的特技画面,如此功效,的确是骑军的天敌。 “藏得那么深,今日就是展露峥嵘之时,对吗?麹将军?”叶欢暗自问着。 面对先登的乱射,白马义从立刻展开趋避动作,他们的阵型空隙恰到好处,为的就是此时。当那朵乌云落下,千余士卒之中只有十余人中箭落马! 这种伤亡,在骑兵冲阵之中足可忽略不计,由此可见白马义从的精锐。 不过这一切不是没有代价的,趋避动作提前展开,令得他们骑射威力减弱。加上先登盾阵坚固,几乎没有受到损伤。 “嗯?”白马义从校尉的眉头皱起,想象之中的第二波乱射不但没有如期而至,先登营的前方盾阵居然还向前逼近! “和我对冲?他凭什么?” 第1242章 苦练之功 步军主动攻击骑军? 当年叶欢率军出征匈奴,高顺的陷阵营用过一次,大获全胜! “火车”! 现在提起来,参加过此战的匈奴首领们也会记忆深刻。 但眼前是大汉精锐白马义从,步军主动冲阵这种事情,校尉想都没有想过。 “找死!”战刀出鞘,骑兵奋力迎上,铁骑营也就罢了,你们也来? 校尉死死盯着先登的盾阵,多年战阵经验告诉他,那之后一定隐藏着什么。 可无论你有多少后手,凭白马战力也一定可以应付。 二十丈,十丈…… 盾阵之中伸出了一根根长矛,矛尖锋利无比,光芒闪动。 但这只是步军常用的拒马,目的在于降低骑军之速。 先登用起来的确更为齐整,更为迅捷,但这就是他们的绝招?校尉不信。 白马义从的战刀高高举起,他们要躲开拒马,将对手的盾阵砍出缺口! 就在此时,盾阵动了。 不是常规的左右闪开,而是向上。 校尉的目光一凝,坚盾高举的同时,有无数黑衣士卒翻滚而出,直接迎了上来。 他们未着战甲,一个个头裹黑巾,两道绳索交错胸前,背后坟起似乎绑了什么物事! 左臂之上绑着藤牌,右手则是……那是什么兵刃? 挠钩?他们想! 电光火石之间,校尉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面色一变。 “杀!”战刀落下,砍向那些翻滚而来的士卒。 可由于对方身体紧贴地面,单手战刀的长度就稍显不足了,不是砍空,就是被盾牌挡住。 偶然有几名黑衣士卒在翻滚之间被战刀砍在背上,衣服撕裂,居然飞出一蓬羊毛! 战刀再度高举,所有的士卒都在调整自己的攻击角度,对马术精湛的他们而言,这一切并不难。将身躯匍匐在马上挥刀,白马义从人人都能做到。 可黑衣士卒翻到马前之后,手中的“挠钩”飞甩而出,取得不是敌军,而是马腿! 一连串的战马悲鸣之声随之响起,先登军士卒手中的“挠钩”锋利无比,被它勾上,马腿立刻折断。前蹄跪倒的同时,就将身上的白马骑士甩了下来。 黑衣士卒看也不看,继续翻滚向前,他们的身手敏捷,速度极快。而白马义从战士之间恰到好处的空间也给了他们发挥的机会,纵有被马蹄踩死,也难阻他们的冲击。 “原来如此,麹元伟你果然有所依仗,传令,侧击!”战马的哀嘶和士卒的纷纷落马不能让严纲的面色有丝毫变化,战场上面对敌军出奇,大将要的就是冷静。 两队骑军瞬间加速,包抄攻击,伤亡?在战阵上就是家常便饭。 “乱射三轮,展,前阵,突!”麹义见了,军令随之而来。 空中再度出现两朵乌云,这一回它们的目的却是阻敌而非伤敌! 连续三轮,虽然未给敌军巨大杀伤,却也延缓了对方的速度,封死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先登营三角战阵的锐角又杀出两队士卒,人人手持长矛,从已经混乱的敌军阵中交错而过。每一矛刺出,全是敌军要害,不管能不能杀敌,他们的脚步不会停歇。 继续向前,攻击下一个目标,原先的则留给身后的同袍。 倘若你从空中看下去,原本的三角尖头忽然交叉,变成了一个x的形状,穿透敌军! 黑衣士卒主攻马腿,身后的两队同袍则赞刺那些落马的白马义从敌军。二者分工明确,配合默契,尤其是前者在阵中翻滚的动作,一看就是多年苦练之功。 麹义神情不变,心中却有着一阵欣慰,苦练的成果用在战阵之上,发挥出了巨大的威力。还有什么能比此事更令人振奋?白马义从显然不能适应,前阵分崩离析。 “退!”不等将面前敌军尽数击溃,麹义再度下令,先登营飞快的缩了回去,盾阵再举,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有遍地的战马和敌军尸体证明他们的战功。 “包抄骑射,不让敌军加速,锋矢阵,随我冲杀!”严纲喊着一把扯掉了战袍。 前阵崩溃,麹义的先登军又开始向着右侧的侧击士卒冲击,战阵移动迅速之间,外间的盾阵依旧保持态势!而方才的一战,先登士卒进出盾阵的动作亦是浑然天成。 面对敌军的奇招,严纲一时之间并未能找到空隙和弱点所在,但他清楚。先登的厉害不在那些挠钩或是长矛,而正是他们的盾阵,盾牌藤牌,运用的出神入化! 再让所部士卒上去试探,自己静观其妙?这的确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但严纲没有那个时间,此战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以定边军的反应,援军会来的极快! 奇招又如何,看不出我就把你打出来,亲自突袭,严纲要在实战之中去找敌军弱点。 “好!临机决断,果然有大将之风,那便来试试。”麹义眼中爆出精光。 “两翼骑射,中路随我,举战刀。”严纲一马当先,战刀抽出,身躯紧贴马背! “一曲在先,突进!”敌军的奇招,最关键的就是第一下接触,倘若不能挡住,前阵的同袍就会挡住后续的视线,而黑衣人紧贴地面翻滚,攻击马腿,反而不受其害。 这一回,严纲相信自己的精锐绝不会错过初始的攻击,他们已经有所准备。 “盾阵,散!”麹义舌绽春雷,盾阵又在此时分开,先登骑兵瞬间冲出,与敌军正面。 互相冲击对决,白马义从有两翼骑射牵制,先登军亦有乱射为凭。空中的箭矢在双方接近之前已是你来我往,随着距离不断的接近,双方都有不少士卒中箭! 伤亡并不能阻挡冲击的速度,更不会扰乱阵型,这个时候,是没有人去管中箭受伤的同袍的。战争永远是残酷的,每一场胜利或是失败的背后,都是无数士卒的牺牲。 转眼之间,两道洪流“撞”到了一处,首先便是骑兵之间的正面对决! 但初始的一阵厮杀之后,先登骑军却不顾战阵上的纠缠,向左右分散。 “跟!”严纲的大喝随之响起,骑军对战一方敢于如此,和找死无异,但他冷静的发现,后方先登的盾阵跟进极为巧妙,就在骑军分开之时,他们贴了上来。 第1243章 瓒瓒我来了 定襄以西的一场大战,先登营在麹义的带领下,向强敌展示了最为锋利的獠牙。 先登盾阵,配合挠钩手突击,多年的苦练在战场上显露无遗! 但严纲不愧白马名将,猝不及防遭遇意外之后,依旧可以冷静判断,针锋相对!即使是先登营,在第一阵取得极大的战果后,白马义从已经在逐渐找到应对之法。 兵力的优势在严纲一方,但他也不得不随时顾忌定边军援军的到来。 战场上,定边军各部之间那种舍生忘死的互相支援,严仲甫实在看的太多!这几年练兵之中,他亦吸取了不少铁骑营的长处,可偏偏对手是先登。 敌之所欲,我之不欲。 初始的胜利士气高昂,之后的纠缠不落下风,而在严纲的白马义从稍稍露出破绽之时。麹义的选择是退守,他要发挥先登营强大的防守能力,等待后续的增援。 “三曲肯定是来不了了,张将军,一战破敌,就看你的了。” 麹义生性孤僻高傲,和张飞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情,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了解飞燕骑的实力和张翼德的指挥。能被将军军师信任,担当一路主帅,他肯定可以看出。 洪彪必定会拼死增援,只不过在看见严纲的一刻,麹义就知道,敌军不会是眼前这些。外围的白马义从会担负阻援之责,目的就在全歼他的先登营。 “战术倒是不差,可你能做到破我先登?”麹义对自己信心十足。 他要死死拖住严纲,并与敌极大杀伤,那么再和张飞的南线主力汇合,大胜可期。 如他所想,洪彪率领三曲是第一个赶来增援的,在战场以北五十里之处,他遇到了公孙瓒亲自率领的白马义从大队人马,粗略看去,白马将军麾下不会少于八千! 三曲有多少人?两千七百九十六骑,说是曲,其实相当于寻常的一军。 “冲!”面对优势敌军,洪彪没有丝毫犹豫,选择了进攻。 从当年叶欢率领六曲,以区区三百人冲击乌桓五万铁骑,阵斩右骑督呼伦硕! 他就给铁骑营种下了进攻的种子,之后的岁月,铁骑营就是汉军之中的最强箭头。 进攻,已经成了他们的本能,融进血液之中,再难更改。 白马义从如何?数倍与我又如何?主将一声令下,士卒谁也不会犹豫! “以队为战,游击飞射,消耗敌军!”到了三百丈,洪彪一声令下,三曲立刻分兵。 勇气是勇气,战将与战阵就要迅速判断两军形势,选择最为有利的战法。 否则那不是勇气,是无能,是蠢! “分散包抄,不能任敌驰骋!”公孙瓒也在一瞬间做出反应。 八千白马义从对上敌军三千,哪怕是叶欢亲领王牌六曲,白马将军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全歼对方。没这个自信,公孙瓒就不配称为大汉名将。 但此时他不会,战局的关键在严纲那里,自己的要责是阻敌,再说三曲为铁骑营三大王牌之一,是那么好全歼的?统领三千骑军,洪彪未必就在两大名将之下。 而且他亦要随时准备应付铁骑营随时出现的援军,不能放一个过去。 分散包抄,公孙瓒的用意就是利用兵力优势压制敌军的空间,不让他们发挥射术和弓弩上的优势!三曲的骑射也许不如六曲强悍,没有九曲飘逸,但…… 洪彪的风格算是张海龙和臧空的平均,六曲是烈火,九曲是清风,三曲呢? 说出来有些难听,他们是泥! 此字出于贾诩军师之口,当然不是讽刺,而是对他们风格的最好总结。 苦仗,烂仗,混战!三曲是最能缠的一个,他们会像淤泥一样紧紧缠住你,打不死,压不烂,甩不掉。其实在叶欢看来,可能用藤蔓形容更具诗意! 洪彪义无反顾的缠上了白马义从,他不惜与对方换命,这不是珍惜自己的时候。唯一的要求是不能亏,最少也得一换一,只要后续能突破阻拦,就是胜利。 双方的缠战展开,你来我往,迂回曲折互相游击之间,精彩纷呈。 但无人有心欣赏,公孙瓒从三曲士卒的动作中已能看出,此战是不死不休。 半个时辰之后,又一队千余人的骑军出现在战场上,臧空的九曲到了。 身为三大王牌之一,九曲的人数当然不会少于三六二曲,可不要忘了,臧空是斥候战的主力,九曲平均分配在数百里长的战线上,眼前已经是能集合的所有力量。 “吹号,令田将军出击。”公孙瓒眉头微微一皱,老对手了,臧空洪彪,这两个家伙若是联手起来,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分而对之是最好的办法。 白马将军在皱眉,洪彪的神情是一样的,他迅速做出决断,向九曲靠拢。 臧空的动作远远没有寻常那般灵动,甚至在与敌军对战之时,还有着一丝笨拙! “娘的,九曲太累了,臧满之你个王八蛋,你这是枉送兄弟们的性命!”洪彪心中暗骂,动作却丝毫不慢,他要靠过去,绝不能让九曲陷入苦战。 探知白马义从主力之前,九曲已然大战七天七夜,所有的士卒都接近他们的极限了!如今又飞奔百里赶来,臧空知道此时的九曲已然不复之前战力,可他必须来! 洪彪一动,公孙瓒紧紧贴上,他也看出了端倪。设若如此,田畴的五千骑军可以将九曲尽数歼灭,这可是比击溃先登营更能提升己方的士气,那可是九曲! “满之,撤啊!”看着臧空在田畴的攻击下左支右绌,却浴血奋战,洪彪眼睛都红了。 “他不会撤,定边军就是这个狗脾气!”公孙瓒则相对轻松,他了解定边军! “吹号!”洪彪狂声大喝,头盔都被他扔了,三曲要拼命了。 “好,今日就是你们葬身之地。”公孙瓒心中大喜,此便是铁骑营最大的弱点,他们舍不下同袍! “别吹!”就在号手将要吹号之时,洪彪喊停,后者愣了。 “退!” 三曲退了,九曲随之而退,公孙瓒和田畴诧异莫名。 但下一刻他们就知道二人为何如此反常,远处的地平线上,又出现了一队黑影! 他们来的很快,渐渐的已经可以看清为首之将! 白马如雪,金镗闪光! “叶悦之!”公孙瓒的面色终于变了! 随之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喝随风传来。 “晋阳叶欢在此?”不不不,不是叶欢招牌式的大喝,他喊的是—— “瓒瓒,我来了!” 第1244章 截然相反 瓒瓒我来了! 虽然喊的不是晋阳叶欢在此,可这个雄壮的声音谁人不知? 定边叶郎! 哪怕是最骄傲的白马义从士卒,也具是一震,天下无敌之将。 当然,今天他们的震惊要更多一些,瓒瓒我来了,啥意思? 以前不是挡我者死吗?今天换台词了,听上去还挺悦耳,只是…… 田畴双眼一亮,首先想到了其中含义,他不禁向远处的主帅看去。 离得太远,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但他知道,将军心中怕是不好受。 “瓒,瓒瓒?”公孙瓒须发皆张,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叶悦之你这个混账,竟敢如此,某与你不死不休!”心头一阵狂怒,想要大喝回应,却苦于没有叶欢那份音量,强要喊出,声势上就落了下风。 “冷静,一定要冷静,叶欢诡计多端,他一定在激怒我。”另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公孙瓒喃喃自语着,深吸几口气来压制那阵愤怒! “瓒瓒?叶郎是在喊,喊,将军……”有几名将领反应过来,眼光不由…… “别看我,专注战阵。”公孙瓒怒喝出声。 “哦。”战将们急忙转头,叶郎,这可是两军阵前,如此肃杀之地。 叶欢显然不会管这些,他的第二声大喝又如期而至。 “瓒瓒,不要抵抗了,打不过我的,投降吧。” “我投你叶家十八代祖宗,叶悦之,你就是个卑鄙小人。”公孙瓒骂道。 有些士卒不解,以前叶郎大喝总是杀气震天,豪气干云,怎么今日…… “瓒瓒,万不要执迷不悟,叶某还能保你性命。”却原来叶欢大喝之时,用上了后世京剧的韵白,丹田用力,这才能如此悦耳,很有味道。 铁骑营士卒才不会管将军喊什么,他喊什么都能令军心振奋。 “你一人执迷不悟也就罢了,叶某不惜送你一程,白马义从弟兄们,你们都是大汉精锐,当真要跟着这个叛贼?若能投效,既往不咎。” “全军突击,迎敌。”公孙瓒终于下令,主动出击!他倒不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而是叶欢的口才丝毫不在其勇武之下,被他说下去,当真影响士气。 “我去,你赶着去死啊,再等会儿啊?”叶欢心中暗道。 大公子其实也不想耍嘴皮子,大喝与万军之中,亦是体力的损耗,且多多少少有失他定边叶郎的身份。如此严肃的战场,都有些不伦不类了。 当然这不是最关键的,倘若公孙瓒没有孤注一掷惊天豪赌,叶欢对待白马义从得战略就是小刀割肉。大兵团对冲,铁骑营就算获胜,自身的损失…… “兄弟们,为国杀賊,就在今日,随我杀敌。”凤翅镏金镋指向敌阵,这一回叶欢的大喝正常了,充满了浓烈的杀意与豪情。 “杀賊,杀賊,杀賊……”士卒们大喊着跟在将军身后,迎战敌军。 既然眼前的大战已然不能避免,那么叶欢就会将所有得心思抛在脑后,专注战阵!毫无花巧的骑军正面对战,公孙瓒加上白马义从,来吧!叶某何惧? 两边骑军的的冲击终于对撞一处,汉末两大名将和强军的对决亦随之展开。叶欢的到来,证明定边军已经反应过来了,公孙瓒无路可退,唯有决一死战。 至少,他还有着局部的兵力优势,叶欢亲领的士卒亦不过六千之数。 加上之前的三曲和九曲一部,也不到万人,自己则有一万五千之数。 如此兵力对比,即使考虑铁骑营的器械与战力,公孙瓒也认为优势在己。 击败甚至击杀叶欢,那么整个幽州战局将会有彻底的扭转。 现在的叶欢,绝不在最佳状态,得知军情之后,他是率军奔袭两百多里到达战场的。虽不似臧空的九曲那般筋疲力竭,战力也要有所折扣。 方才的对冲,铁骑营甚至未用他们引以为傲的骑射,一切都为了保存体力。 好在铁骑营不在巅峰,白马义从亦不在,他们也是长途奔袭而来。 但不在最佳状态的叶欢,到了战阵之上,依旧是无法阻挡的杀神。当凤翅镏金镋挥舞起来,对面的白马义从顿时被冲开一个缺口…… 公孙瓒对此视而不见,和定边军打仗,你岂能不计算叶郎的武勇!挡不住?那就挡不住呗,缠死他,拖死他,局部的损失,要用别处的优势补回来。 无耐,的确无耐,西凉铁骑也好,白马义从也罢,都无可拦叶欢之人。 大公子很清楚这一点,但如何能将点上的优势遍及到面,进而影响整个战局,就是他身为主帅要考虑的事情。决定一战的时候,叶欢已有设想。 凤翅镏金镋沛然莫御,无可阻挡之下绝不纠缠与面前之敌,冲散敌军阵型之后,他会毫不犹豫的赶向下一处激战之处,然后解决对方最强的勇者! 过一阵,破一阵,就似不知疲倦一般,定边叶郎的体力深不见底。 “传令,拉开阵型对敌。”公孙瓒做出了调整,拉长战线,他的目的很简单,增加叶欢奔袭各处得难度,也使得白马义从人数的优势得以充分发挥。 “乖,你再不变,本公子就要撑不下去了。”叶欢心中暗道。 接着,大战的对决,战场不断扩大,形成了以曲为主战力量的态势。双方都是化整为零,互相纠缠,战局依旧在相持,除了叶欢所在,几乎均势。 “如此战局,时间拉长便对我军有利,看来这几年铁骑营固然精益求精,我军也跟上了。”公孙瓒审视战局,有了判断。 论战力,还是定边稍稍占据上风,但和几年前相比,双方的差距并没有扩大,似乎还有些缩小。随着两边不断的消耗,叶欢的优势也弥补不了兵力差距。 至于敌军还有援军前来,公孙瓒已经不会去考虑,因为想也没用,他根本应付不了。但眼下,自己还有把握在此拿下定边军。 “公孙伯圭,没有援军,此战你也必败,只不过,怪不得你!”叶欢的判断却与对方截然相反。 第1245章 我爱你 都是大汉名将,一样身经百战久领骑军,判断怎会皆然相反? 当然不是主观。 公孙瓒的视角,克制了叶欢这最大一点困难后,白马义从并不惧定边军。 但当战局转入以曲为主力的对战之后,叶欢的无敌固然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可时间一长,白马将军惊讶的发现,人数处在劣势的铁骑营却在逐渐占据主动。 原因?一阵仔细观察之后,公孙瓒看出了端倪。 以曲对曲,白马义从和铁骑营在战力上几乎平分秋色,他的判断没错。 可在协作和对大局的把握上,后者却要胜过前者。往往是铁骑营一方开始动了,白马义从才跟上见招拆招,但如此一来,他们就失去了先机。 “伯圭兄,你想通了吗?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酣战中,叶欢眼观六路。 “是敌军曲长队长甚至是什长伍长的指挥,胜过我军!”公孙瓒看出来了,士卒战力大致相若的情况下,中下级军官的发挥变得极为重要。 他们处在队伍的最前沿,也最能把握士卒的动向,定边军就强在此处。 不但各种战法娴熟,铁骑营的曲长队长们还善于精准把握同袍的动向,立刻予以配合。不需要语言,不需要沟通,一切只看对方的行动就能判断。 “我不该扩大战场,各自为战?公孙瓒心里问着自己,就是在他下令之后,铁骑营利用自己配合上得到优势,弥补了人数上的差距……” “难道叶悦之是故意如此,他知道某会分兵以对?”下一个念头更加可怕。 凤翅镏金镋光影飘摇,前方六名白马士卒横尸马前,叶欢犹如天神。 “不管你看不看得出来,先机已在我手,公孙瓒,你完了。” 叶欢的必胜决心进一步增强,倘若此战大获全胜,那么在他心里,第一功臣就是南山武院!更新了军事理念的军官们,将之展露在了战场之上。 “收拢战阵!”公孙瓒不得不下令,再如此下去,战局会崩溃。 “收拢战阵,我去你说收就收?我说不行。”叶欢长啸,军号响起。 为什么不再度大喝?累啊!他必须保持自己的体力,十二队才有威力。 此刻你要问大公子想要什么,他一定说,战场幸运啊。 无可阻挡的背后,是体力的巨大消耗!也正是这至强一点,让公孙瓒转变战法。 叶欢的临阵指挥,尤其是骑军,百炼成钢,已然是大师级别! 定边军在他手中,就犹如绝世剑客王越、聂离手中之剑,犀利无匹! 而在叶欢与忠勇的定边军士卒之间,有着一条坚不可破的纽带。 “缠死敌军,想走没门儿……”军号响起,洪彪第一个大喝。 “碾死他们。” “堵死敌军。” “打不烂你们。” “我操你三舅……” 定边军上至郎将,下至伍长,人人出声,语言不尽相同,意思却只有一个。 万众一心,执行将军军令。 放,对我有利,由得你放。 收,对我无利,哪儿有那么容易? 一时间,所有铁骑营士卒都发扬了死缠烂打的风格,成为一张张狗皮膏药。 “我去!”臧空率众而上,九曲的风格,一句我去,可以表达任何意思。 混战之中,一支罪恶的利箭飞来,射中臧空,后者翻身落马。 “满之,我操你六舅!”洪彪远远看见,喊声已经破音。 一骑飞奔而来,要斩臧空人头,可此时,他却从地上一跃而起。灵巧的躲开劈面而来的一刀,右手挥出,又快又狠! 敌军颈项之间鲜血狂喷,尸体坠地。 “我操你六舅!”中华文字博大精深,此刻洪彪再骂,意思截然相反! “小心啊!”下一刻,又是一名敌军悄悄掩杀过来。 “偷袭我,你做梦!”臧空心中暗道,他早就注意到了。 但在战场上,就是有着无数的意外。就在他想回身挥刀之际,握刀的右臂却脱力了。连番大战,臧空终于到了极限,不光右臂,连手脚都在抽筋。 “我去……”敌军已经冲了过来,自己再无幸免,没想到他会战死与此。 对,总有意外,臧空自命必死!电光火石之间,却有一道黑影迅捷无比的从敌军士卒面前掠过!对方太阳穴上鲜血长流,黑影带着弧线冲天而起。 “飞羽哥我爱你!”臧空大喊出声,原来竟是飞羽凌空而下,在千钧一发的关头救了他一命!飞羽、虎王、照夜,与十二队老兵亦是感情很深。 那边一名白马义从队长见了,张弓搭箭就要箭射飞羽。 臧空见了,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将手中战刀当做暗器扔了过去。 “你妹的你找死!” 飞刀没能命中对方,却影响了他的发箭,飞羽此时已到半空。 “你敢伤我飞羽哥?”臧空从地上随便摸了一把战刀,飞马杀去。 “飞羽哥我爱你!”洪彪轻出一口气,侧头避开对手的一刀,回刀就砍。 叶欢所在的位置看不见臧空的危险,即使看见他也无能为力。千军万马的厮杀之中,意外随处可见,只不过凤翅镏金镋在手,叶郎何惧? “叶悦之!”公孙瓒切齿道,他终于知道,这几年定边军强在何处了。 “公孙叛贼,今日叶某必取你狗命!”大喝响起,叶欢开始对着公孙瓒的帅旗猛冲,此时战场局势对定边军有利,他要擒贼擒王。 两队白马义从见了,左右过来夹击,他们身负护卫主帅之责。 “我去,人挺多啊,退!”叶欢当即改变了目标,杀向东侧。 大战到此,他身边的士卒亦在迅速减少,一开始十二队有六百余人,如今却只剩下了一半!跟在将军身边,十二队也不知换了多少拨士卒。 但它依旧是无数铁骑营士卒做梦都向往的地方,在将军身边,何等荣耀? 他们前仆后继,为叶欢挡去了不知多少战场上的意外。 “要伤将军,除非十二队从上到下,全部死绝!”臧空当年的那句话,今日仍旧是十二队的座右铭,无论换多少人,都不会改变。 第1246章 出神入化 天空之下,白马义从与定边军忘我厮杀,两支强军各不相让。 叶欢的确占据了主动,但他也清楚,要把主动转化成胜势,还需恶战。 麴义的先登营如何呢?他没有时间去想。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假若严纲击溃了先登,他必定会出现在战场上。 公孙瓒也想到了这一点,一旦严纲率部前来,战局又能逆转! 可令他失望的是,率先到达战场的是定边骑军,好在人数不多,两三千骑。 来得是谁?林宇和郝嘉琪率领的各军骑兵营! 远远的看见两军纠缠,那阵肃杀之气充斥天地,二人不由对视一眼。 “我上,你绕过去!”片刻之后异口同声。 “你上,我绕过去。”二人一愣,又是同时出言。 林宇乃是陷阵军骑兵营的副统领,郝嘉琪则是张辽身边的亲卫队长。 论职级,前者肯定胜过后者,但论眼光,后者却并不输给前者。一般而言,亲卫队长这个职位,都是可造之材,比如十二队,走出了多少大将? 眼前的激战,将军亲领铁骑营已经隐隐占据了上风,他们要上前助战,扩大己方的优势。但对先登营而言,援军乃是雪中送炭,二人想到了一起。 “校尉听我说……”郝嘉琪用力一挥手:“你上,我绕过去。” “好!”林宇也不再坚持,此时早得一刻都是好的。 三千骑军兵分两路,郝嘉琪绕向西侧,林宇则在他侧后,要先将同袍送走。 叶欢注意到了这一切,看着自己麾下的动作,他不由微微颔首。 “判断准确,阵型严谨,兵带的不错。” 郝嘉琪和林宇摆出的那个阵势一动,叶欢就看清了他们的用意,增援先登乃是第一要务!但他们也不乏想要引白马义从出来拦截之意,那样…… 公孙瓒也看出来了,他没有分兵阻拦,虽然他心中很想这么做。 对战叶欢,尤其是眼前的骑兵大兵团对决,你不能给那任何一丝机会。否则就会被敌军牢牢抓住不断扩大,他已经吃亏了,被定边军占据了主动。 但眼下还能抵挡得住,就还有转机,如果阵型再被牵扯,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人带什么兵,蛇鼠一窝!”公孙瓒心中狠狠地道。 见白马义从不为所动,郝嘉琪立刻率部加速,迅速通过战场。林宇看了看战场形势,选择向臧空的九曲靠拢,他们不在状态,陷入了苦战之中。 “臧将军我来了。”生力军的加入,令九曲击退当面之敌,有了喘息机会。 “来……呼……来你妹啊,你他娘的是不是傻?该往将军那里去。”林宇的好心根本没有得到回应,臧空喘了口气,就是一阵大骂。 “啊?”林宇有点傻,倒不是因为臧空骂他,那是他的老队长。 “还啊什么?留五百骑给我,快点去护卫将军,他身边也没多少人了。” “诺,可将军你……”林宇实在未见过臧空这副模样。 “诺你妹,快去,去晚了我砍了你。” 林宇不再多言,立刻率军而去,冲向定边战旗所在之处。 路过激战的同袍身边,他没有出手相助,后者不但不怪,还主动为他牵扯出前进的空间。在这些将官士卒心里,将军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杀完一阵接一阵,此刻凤翅镏金镋的挥舞依旧如同初始一般,叶欢面上还是云淡风轻!就算累,面子也一定要撑住,本将军天下无敌,要杀到最后。 “翼德,你也该到了吧?”此刻他终于有点空隙去考虑另外一场大战了,从时间上来算,严纲始终没有出现,被先登营拖住的概率大增。 “将军,林宇来了。”随着一声大喊,林宇带着数百士卒杀到了叶欢身边。 除了一张脸还算白净,此刻的叶欢全身浴血,照夜也几乎成了一匹“红马”!骑兵营士卒眼中显出狂热的光芒,已经有很长时间未与将军并肩作战了。 “来得好,为我两翼,擒贼擒王!” 得到生力军的支援,叶欢继续对公孙瓒的帅旗发动猛攻!倘若换做别人,哪怕是西凉铁骑,大公子都会中路直进,但白马义从不行,他们的斗志不输定边军! 且在他们身上,有着和定边军一样的气质,越是身陷危境战力越强。当他们众志成城护卫主将之时,定边叶郎也会忌惮,搞不好他会去送人头! 但不以力破之,叶欢依旧有着无数的办法,今日他要将所有本领展现阵上。抛开敌对的立场,公孙瓒是一个好对手,面对强敌,最大的尊重就是竭尽所能击败对方。 骑射,奔射、飞射,游击,骚扰、强袭! 你能想得到的骑军战术,在叶欢身上展露无遗,且每一项他做的都是完美无缺! 白马义从的战斗意志犹如钢铁,但看见眼前一幕,所有的战将都不得不在心中暗自服气!叶欢有的何止是勇武?任何战术到了他的手上,只能用出神入化来形容。 公孙瓒自己亦看得目不转睛,终于,他率军亲迎,要与叶欢一见胜负!心底的豪情血性被这阵所见彻底激发出来,和如此对手决一死战,不负平生所愿。 兵对兵,王对王,叶欢固然犀利无比,公孙瓒亦趋退如神。二人之间的直接对决,为这场大战奏响了最强音!无论是白马义从还是铁骑营,尽皆热血沸腾!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远处传来了轰轰的马蹄之声。 双方不约而同的看去,来的是谁? 严将军得胜了,他率军前来增援,白马义从士卒心中呐喊着。 张飞将军来了,他一定挫败了敌军的突袭!铁骑营士卒无比坚信。 人影出现,白色骑军,白马义从不由发出阵阵欢呼,手中战刀挥舞的更加有力。 很多的铁骑营士卒先是面上一愕,很快就被一种恶狠狠的坚定取而代之。敌人援军来了,我军将要苦战,不,是死战,纵有援军,定边何惧? 但欢呼声只维持了片刻,因为在白色骑军身后,还跟着一支黑色的骑军! 黑白分明,份外耀眼,那是张飞将军的飞燕骑! 第1247章 大局已定 一瞬之间,双方心情倒转,欢呼的变成了铁骑营士卒,死战的则是白马义从。 “燕人张飞在此,公孙逆贼,与我拿命来!”轰雷一般的大喝响彻战场。 那一刻大地都似乎震动起来,论气势,燕人张飞已经不在叶欢典韦之下。 “加速,切割敌军。”严纲的头盔此时已经被扫落,面上有着很多干涸的血迹,纵马之时他还在狂喊出声,率领白马义从士卒直冲叶欢的定边战旗! 他们的气势,绝不像是一支败军,那一阵冲锋,又快又准。 “护卫将军……”洪彪的嗓子都快喊不出声音了,他率领所部,迅速向叶欢靠拢。 张飞的飞燕骑也明显增加了速度,不顾一切的向前突袭! “还想败中求胜?你做梦。”叶欢冷哼一声,率军而退,同时宝雕弓开,将一名副将射落马下!十二队士卒亦是纷纷发箭,阻止敌军的追击。 撤退,和进攻一样是一门大学问。 严纲的用意叶欢能看得出,他做出一副强冲的样子,其实是要策应公孙瓒。 白马义从的猛攻,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搅乱定边军的阵型,而当张飞的飞燕赶到之时,他又能与铁骑营绞杀在一块,令得对方的冲击之势无功! 身被追击之时,还能在一瞬间做出如此判断,并坚决行之,非大将之才不可为。 败中求胜,这是唯一的机会! 公孙瓒同一时间也在与之配合,虽说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但因势而动,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最佳的做法就是缠死铁骑营的同时,再给严纲留下冲击的空间。 战术不可谓不精妙,配合不可谓不默契! 只可惜…… 他们遇见了叶欢,从军十余年,大战数百场,大公子的临战经验何等丰富? 铁骑营迅速脱离,好不拖泥带水,前阵的自杀式进攻加上后退过程中的箭矢。 定边军的默契比之对方丝毫不差,大局在手,叶欢又岂会给公孙瓒翻盘的机会? “撤!”喊出这个字之时,公孙瓒的嘴角流下鲜血,一口钢牙都被咬破。 严纲此时前来,张飞紧随其后,证明他的豪赌已经彻底失败。 败在哪里,为什么会败?麹义的先登营如何能阻挡严纲过万白马义从的突袭? 公孙瓒想不通,但眼下哪儿有时间容他想?些微的犹豫,今日便是全军覆没之局。 白马义从退了,就在那一刻,严纲的冲阵也改变了方向,划出一个弧线向右。 “杀!”凤翅鎏金汤指向天际,叶欢的大喝和张飞一样犹如九天雷霆! 照夜狮子后蹄踏地,留下两个深坑,随即向前冲去,敏捷的似乎它刚才一直在冲击。 铁骑营士卒的战马比不上照夜狮子,但他们也仅仅是慢了一瞬! 退而待敌,退而蓄力,严纲最后的招数,就败在叶欢恰到好处的一退之上。 刚才的双方,就如同两个太极高手,互相摆着架子。 蕴而不发,就能进退自如。 但当公孙瓒下令,白马退却,严纲扯出弧线之时,攻防一体的架势就破了。招数一旦用老,再想回头绝不可能,叶欢的退也就是在等这个时机,他优势在手,先机紧握! 看上去,定边军的那一退的确给白马义从带来了撤退的空间,可公孙瓒却痛苦的知道,此战的关键已经不在叶欢的铁骑营身上。 “公孙叛贼,今日你上天无路!”张飞的飞燕骑也在转向,与白马义从保持平行。 严纲划出弧线的意思公孙瓒明白,他要死战为自己赢得撤退的时间! 而叶欢撤退之时,张翼德一样看得清楚,如今飞燕的目的则是冲到敌军之前,拦死他们! 如今场上的数万骑军之中,飞燕是最为神完气足的,他们在渐渐追上公孙瓒的脚步。当严纲率军拼死一战之际,张飞亲自领军也超越了公孙瓒的所部! 丈八蛇矛在日光掩映之下宛若一条黑龙,燕人张飞到了,他在斜切敌军战阵! 与此同时,飞燕骑分作五队,和主帅保持同样的阵型,斜切敌军。 五路骑军,犹如五道利刃,从不同的方位切入白马义从的军阵。张飞的战术很简单,切割!他要利用飞燕骑的体力士气优势,尽可能的分隔敌军,扩大优势。 公孙瓒心里明镜一般,此乃骑军常规战法,可他破不了,现在的白马义从没有那个能力。 背水一战,成了唯一的选择,哪怕只有一成的机会。 严纲披头散发,势若疯虎,主将如此,士卒纷纷随之。借着这股疯狂的死战之意,还真给了铁骑营一个结实,将叶欢的大军拦了下来。 “将军,大局已定了,剩下的交给末将等吧。”洪彪冲到了叶欢身边。 眼前的局势,严纲最后的疯狂根本维持不了多久,将军再没有亲自作战的必要。 叶欢点点头,他清楚爱将的意思,一笑道:“好,我们下马歇歇!” 说话间他翻身下马,洪彪随之,可他刚下来,人影一闪,叶欢已经到了他的马上。 “十二队随我来……” 洪彪有些发愣,这句话叶欢喊的也太小声了。 很快,他就知道叶欢的用意了。 大公子在马上猫着腰,十二队士卒全是一个德性,他们在偷偷向着严纲接近。 “我……”洪彪啐了一口就要翻身上马,照夜却忽然一个后退,可怜三曲曲长猝不及防之下,连缰绳都没拉住,向前趔趄几步才稳住身形。 “照夜你……” 照夜并不鸟他,马首侧向一旁,就在方才,主人已经和它“沟通”过了。 “照夜,我得去活捉严纲,你太帅了,人家一眼就看出来……” 洪彪连连摇头,远处的叶欢依旧猫着身子,手拿一根不知从哪儿捡的长矛。 那一刻,定边叶郎显得极为猥琐,但忠勇的定边士卒不敢这么想。 “严仲甫,如此大将死了太可惜,本公子要将之生擒活捉!”叶欢想着慢慢靠近。 到了距离三十丈的侧面,他才猛然发力前冲,口中大喝:“都给我让开!” 第1248章 卑鄙无耻? 喊声一起,叶欢在马上直起身形,飞奔严纲。 之所以选择和洪彪换马,因为他的青云是自己挑的,冲刺强劲。 两名牙将上来阻挡,叶欢手中长矛疾点,盘蛇七探! 双眼睁得老大,两人看着叶欢从他们中间穿过,喉头中矛,已然无幸。 最后一眼他们才看清了,眼前手握长矛之将居然是叶郎! 双眼缓缓的闭上,他们似乎很安详,在战阵之上,死于定边军首手中,没什么好说的吧? “给我死!”严纲当头一刀砍来,气势十足,生死之于度外,他还有何惧? 但事实证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抛开生死也是没有用滴!严仲甫的长处在与统军,武艺嘛,虽也不俗,却哪里能和叶欢交手? “好好好,乖!”长矛电闪而出,缠上了对方长刀,发出一阵刺耳的厮磨之声。 严纲拼死紧握刀杆,抵抗着那股巨力!可被叶欢的“蛇缠式”缠上,怕是勇如张辽夏侯惇之将,亦不得不丢弃兵刃,很快,虎口一阵剧痛,大刀脱手而飞。 “叶欢?”严纲双眼瞪大,面露决然之色,猛地一咬。 他知道自己绝不是叶郎的对手,与其被之生俘,还不如咬舌自尽,战死尽节。 “晚了,本公子不让你死,你就死不掉。” 矛交左手,一只沾染鲜血的拳头出现在严纲的眼前,进而占据了他整个视线! “啊……”左眼传来的胀痛令他不禁叫出声来,再想咬舌头,叶欢已经双指捏住了他的颌关,无论严纲如何用力,总是咬不下去?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严纲的亲兵拼命来救,楚南边保等人纷纷而上。 “咔哒……”一声轻响之后,叶欢扭脱了对方的下颌。 严纲立刻面现痛苦之色,大公子则是一愣,本公子的手法老到,怎么会疼? “我去忘了,我的医疗特技被玉佩哥弄没了。”叶欢反应过来,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单臂角力,将张大嘴巴,左眼乌青泪水直流的严将军高举空中。 “严纲已降,尔等不必再做无谓抵抗,严将军,降也不降?”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叶欢大喝之后,又高声问半空中的严纲。 “呜呜呜呜呜呜……” 这阵声音离得远的士卒听不见,他们只能看见叶欢在问话之后,严将军连连点头。 叶郎说的不错,将军真的降了! 将为兵胆,况且严纲平素在白马义从之中声威卓著,极得士卒爱戴。如今连严将军都投降了,士气不免为之一沉,而原本就快筋疲力竭,此时一泄气? “叶悦之,你枉为定边叶郎,第一虎将,卑鄙无耻,小人行径。”严纲心中疯狂怒骂。 “呜呜呜呜呜……”可到了嘴里只有呜呜之音。 而且他的头还在不断点着,看上去更像是在对叶欢乞降。 不点头不行啊,大公子的双手捏着严纲背后的某处软筋,那根本是自然反应。 怒火攻心,羞愧难挡,筋疲力尽,几下交煎,严纲头一歪,晕了过去! “哎,哎,严仲甫……”叶欢还不放心,轻轻摇了几下,见他手足具软软垂下,这才将严纲的身体轻轻放下地面。 “绑起来,五花大绑那种,下巴不要给他接上,让军医治伤。”叶欢交代道。 主将严纲被擒,加上大公子一番“卑鄙无耻”的操作,白马义从终于战意消退了。 但他们没有投降,更多的是放弃抵抗,任由敌军的战刀夺取自己的性命。 “都给我绑起来……”叶欢喝道,这些白马义从士卒可全是精锐,他哪儿舍得杀! 卑鄙无耻?手段用尽?和击杀面前白马可能付出的代价比起来,本公子不要脸又如何? “哦、哦、哦……”铁骑营士卒发出阵阵欢呼之声,他们才不在乎将军的手段。 前方张飞已经成功分隔了敌军,此刻萧荣也到了,田畴死战的结果,是公孙瓒带着残存的七八百骑向东逃去。而前者,被张翼德照着刚才叶欢的手法,一番操作。 此刻,日头已经落下,麹义的先登营也到了,激烈的大战维持了整整一天! “我去,难道本公子老了?”胜利到手,叶欢一阵骨酥筋软,当年斩杀呼伦硕,都没有这么累,他现在只想躺下来,好好睡上一觉。 假如他当真这么做了,士卒们只会觉得理所当然!看看将军的战绩! 击溃白马义从共九曲,活捉严纲,死在将军手上的军官不计其数,更别说普通士卒!叶欢的银甲已经像从血里捞出来一般,皮靴之内都是黏黏的。 大公子自己都不知道凤翅鎏金镗之下,倒了多少敌军官兵,但他清楚,自己不能睡,还有重要的任务等他完成! “元伟,你不负先登之名,此一战,你可与满之并列头功!”说完一句话,叶欢头也不回的开始忙碌了,他要去抢救兄弟们的性命! 几十个帐篷很快搭建起来,大公子很是自然的占据了其中一间。 严纲方才的表现证明,叶欢失去医道特技之后,手法的确有些生疏。不过处理临阵的那些伤势,他不知做了多少次,几乎形成了本能。 也许在拔箭的时候,会比以前更加疼痛,原本三针缝合的伤口,现在需要四针。 可伤兵们谁会计较这个,只要叶欢在,疼痛都会缓和。 关键在与,除了大公子,各军现在都有军医,定边军和白马义从的决战结束了,他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这三个时辰,将军称之为“黄金时间”,可以挽回弟兄们的命。 两个时辰过后,何满仓亲自到了,带来了七名熟练军医,几十名医疗兵和无数的药材绷带等物资。大战刚刚结束,定边军的后勤保障能力,又一次得到了验证。 当刘驰带着七名女兵前来接替之时,叶欢是被花奇和几名士卒抬出帐外的,大公子胸口剧烈起伏,呼呼喘着粗气。 不过十余丈的距离,花奇他们刚把将军抬到一处简易帐篷前,叶欢的鼾声已经响了起来! 第1249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恍惚之间,叶欢做了一个梦。 公孙瓒带着残存的白马义从士卒,奔行到一处山道,终于停下歇息。 “叶悦之,吾、吾……”说了几个字,白马将军一口鲜血吐出,接着拔出佩剑。 亲兵急忙抢过,躬身道:“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我去,现在就有这句话呢?”叶欢想着。 再看那说话的士卒,居然变成了自己的模样,笑容之中充满嘲讽。 “你……你……”公孙瓒伸手点指,又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体向后倒下。 “叶欢”急忙上前相扶,可拉着臂膀的手滑了一下,白马将军的头撞上了岩石。 “哈哈哈哈……”眼前的场景令得叶欢大笑出声,接着眼前的景色却变了。 “将军醒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哪里有什么公孙瓒,那是楚南。 “丝……”叶欢擦了把口水起身,拨开楚南向外看了一眼,日头已然高高升起。 “都中午了,这一觉睡得挺香。”大公子说着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楚南见状笑道:“将军,是中午了,不过您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还带拐弯。” “啊?今天初九了?为什么不喊我?” “张将军吩咐,没有重要军情,不得喊醒将军,让将军好好歇息。” “将军醒了?”此时边保进帐,奔到了叶欢榻前:“将军,要不要先沐浴?” “沐……”大公子这才觉得浑身上下黏黏的难受,那是血水和汗水混杂在一起。睡了一天一夜,都已经干了,腹中亦是无比饥饿。 “哎,我去准备,让老王把蛇肉羹送到帐里。”边保说着跑出帐外。 “臧将军……” “将军醒了?” 帐帘掀开,绑了半身绷带的臧空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胳臂软软的吊在胸前。 “噗……满之你这模样,像木乃伊。”叶欢见了不由一笑。 “木乃伊?啥意思?”臧空一愣走了过来,大公子立刻从上到下打量起来。 “将军我没事儿,看起来挺惨,都是皮外伤,歇个半月,生龙活虎!”臧空笑道。 “我都听说了,多亏了飞羽。”叶欢说着心有余悸。 “嗯,飞羽哥太帅了。”臧空心中一热又道:“将军放心,这是白马义从,总算拿下了。” “你小子以后给我悠着点,别他娘动不动就搞名堂。” “是!”臧空点点头,坐在叶欢榻边。 “将军,严纲那家伙不吃饭不喝水,一心求死,我知道将军看得起他,昨晚捏着鼻子灌了两碗稀粥。不过他死硬的很,恐怕非将军出马不可。” 叶欢闻言双眉一皱,起身道:“我先沐浴,想想办法,李云,给我说说最新军情。” 不多时,边保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叶欢躺在木桶之中,惬意的伸展着身体。水面之上,立刻出现一层血污,花奇在一旁不断换着水,李云则手拿绢帛说着军情。 木桶的正面,挂着一副巨大的幽州地图,叶欢面前的木板上,蛇肉羹香气四溢。 “将军,北线张辽将军连破数县,最新军情,张将军要拿下渔阳,再经安乐直抵北平侧背。公孙瓒主力尽皆南来,我军骑军无人牵制,北线进军迅速……” “中路赵云将军拿下居庸关,攻击前进,高顺将军命人来报,中路军将拿下军都,与北线张将军在昌平回师。两军联手之后,再破北平!” “张飞将军昨日一早已经率军出征,涿县守军望风而逃,将军将走良乡至广阳,与张辽高顺二位将军对北平形成三路夹攻之势,一切留待将军定夺……” 听着李云的军情,叶欢不断将蛇肉羹往口中送去,双眼则盯着地图,若有所思。 “公孙瓒逃脱之后,洪彪与萧荣二位将军连夜追击,目下尚无消息回报。” 说到这里,李云顿了一下,叶欢当即坐直身体,将蛇肉羹推到了一旁。 此时,李云的声音明显低沉了许多。 “将军,前日一战,我军击杀公孙瓒以下,白马义从官兵共计一万七千七百余人,俘虏九千,其中伤员将近半数,重伤者两成……” “我军铁骑营战死士卒五千六百余人,伤者两千七百,重伤两成,残疾者据刘先生推测将有五百余人,飞燕骑战死士卒三千三百余人,伤……” 叶欢面颊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满面沉肃,击败公孙瓒白马义从主力,定边军付出的代价是极为巨大的。全部伤亡超过万余,乃前所未有之事! “将军,战死士卒的尸身已然收敛十之八九,何将军正在全力将之运回并州安葬……” “啪!”叶欢一掌拍在桶沿之上:“十之八九算怎么回事?” “将军,沿途多有激战,很多兄弟倒在路上,当时顾不得,现在各军都在沿途搜索,不会让战死兄弟们的尸身暴尸荒野的。”臧空一旁低声劝道。 “王二虎,你给我去,传本将军的话……”叶欢对着帐外大声喊着,却戛然而止。 臧空、楚南、帐中之人尽皆垂首。 大战之时,王二虎杀敌三十二,身负重伤,最后用身体为叶欢挡住了两支冷箭…… “边保你去,一个也不能落下。” “诺,将军放心!”后者闻言起身,将身上的褡裢解下交给李云,快步去了。 “给贾军师和子布先生去信,此次征伐幽州,战死或伤残的士卒,按平日抚恤两倍办理,其余照旧!楚南,你派人去上郡,把王二虎的老母和妻子给我接来晋阳……” 叶欢说着闭上了双目,说是慈不掌兵,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楚南也不做声,默默的出门去了,臧空挥挥手,李云和花奇也出去了。 帐篷之中只留下了两人。 安静了一阵之后,臧空方道:“将军,你说的,我们是以战止战,空深信不疑。” 叶欢睁开双眼,右手猛地在空中挥舞一下,似乎要将某种情绪挥去。 “走,去看看严仲甫,此战败在元伟和翼德手中,盖因其知己而不知彼,以我看,其统领骑军之能,怕不在文远之下,决不能让他就这么求死。” 第1250章 欠债还钱 看见叶欢进帐,被五花大绑的严纲神情有些激动,口中荷荷连声。 扭脱得关节已经接上,但为了防他求死,嘴里塞了布条。 叶欢大马金刀的在严纲面前一坐,对方的挣扎更剧烈了,两边士卒急忙按住。 “没事儿,放开他,我就不信,他还敢和本将军拼命。”叶欢一笑,从楚南手中接过香茶,轻轻吹拂起来。 士卒闻言放开,严纲却也没有前冲,只是双眼紧盯叶欢,额上青筋暴起。 “干什么?想用眼光杀死我?”喝了一口递给楚南,大公子起身向前。 “我告诉你严仲甫,落在本将军手中,生死就不由你说了算。” “呜呜呜……” “呜什么?想说话?本将军可以让你说,不过你要是还想求死的话……” “本公子打下北平,就把你的尸体悬在城门之前,上书,大汉叛逆,死有余辜!” “呜呜呜……”严纲闻言一怔,叶欢说的轻描淡写,却不容置疑。 “呜什么?”大公子伸手扯掉对方嘴中布条,还不忘甩了甩手。 严纲嘴巴开合几下,缓和着口中的麻痹感。他还真的不敢咬舌头,不是死意不坚,而是在叶欢面前未必管用,况且方才之言亦令他心中忌惮。 “你倒是说话啊,哑巴了,再不说,给你塞上。”叶欢好整以暇。 严纲深吸几口气,放弃了想拿头撞对方求死的想法。对面是叶郎,以他的身手,这般做只会自取其辱,他不是就想劝降嘛? “叶悦之,我劝你还是尽早杀了我,纲绝不会背主求荣,也不会听你之言。” 叶欢一笑,伸出右手,严纲下意识的向后一闪,岂知对方只是掸去他肩头柴草。 “杀你,迟早的事,只不过严仲甫你自视过高了,谁稀罕你背主?汝和公孙伯圭狼狈为奸,为大汉之叛逆,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那你来啊,还啰嗦什么,你看严某会不会皱一下眉头。”严纲傲然道,但对叶欢将他称为叛逆,却无法反驳,叶郎的口才他是知道的,又的确大义在手。 “你当本公子不敢?”叶欢双眼一瞪,随即却道:“不过呢,人可以死,债不能烂,这世上无人敢欠本公子的帐,严仲甫你说呢?” “欠账?某什么时候欠过你的账?” “呦,还不认账,幸亏本公子有证据。”叶欢说着取出一份绢帛,在严纲面前抖开,果然是份借据。 “睁大你的小眼睛给我看清楚,白帛黑字,清清楚楚,还有你严仲甫的手印,怎么着,想赖账?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严纲定睛一看,绢帛上写着:今借到冠军侯骑弓一千一百具,战马四百五十匹,战刀五百七十六……长长的一串数字之后,是自己鲜红的掌印。 他想起来了,这还是当年讨贼之时,叶欢提前扫荡黄巾物资,他去要的。 其时只当是个玩笑,后来叶欢也从未提过,没想到…… “你,是严某所立又如何,大不了陪你条性命。”严纲抬头道,不认账这种事情,他严将军还真干不出来。 “命?你一条命能值多少,我看你是对这些东西的价值一无所知啊。” 叶欢轻笑摇头,对一旁楚南道:“给严将军算算,他欠本公子多少钱?” “是,当时一张骑弓,合米……战刀,马匹……”楚南闻言一本正经的算起了帐,长长的一串数字之后,他总结道:“总计折合黄金八十三两。” 叶欢坐下喝了口茶,微微颔首道:“还有利息呐。” “一共六年,按年息一分计,就是一百四十两六钱。”楚南接道。 “嗯。”叶欢这才看向严纲:“严仲甫,本公子已经算你便宜了,我在晋阳放钱,年息都是两分,这是看在当年同袍的面上,你认不认?” “哼,认又如何?”严纲冷哼一声道,抱定必死之心,他也豁出去了。 “如何?”叶欢双眉一挑:“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严仲甫你死罪难逃,不过在你死前,得把本公子的帐清了,否则死你都别想。” “叶悦之你……”看着面前的叶欢,严纲脑海中幻化出一副画面。 自己回到了少年时,那年为了过冬,欠了王家三石粮食。王家公子来家中要债之时,岂不就是叶欢这副模样,不!他更张扬,更嚣张。 “别废话,还钱,账清了本公子立刻杀你。”叶欢不耐得摆摆手。 “我,我没钱。”严纲话一出口,面上有些发烫,不应该啊。 “好!”叶欢大拇指一竖:“威风,霸气,赖账赖得这么理所当然,你是第一个。” “不过嘛……人人这么说,本公子的钱找谁要去?李云。” “将军,我都打听清楚了。”后者立刻靠了过来。 “严仲甫他家在蓟县,家中有房七间,家人十二,农田二十亩……” 严纲听得一愣,似乎他自己都没有这么清楚。 “啧啧啧,就这么点?”叶欢不屑的摇摇头,盯着严纲看了看道:“严仲甫,你说你也是朝廷郎将,虽然是个叛逆,也不至于这么穷吧?” 严将军无语,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穷,可现在被叶欢一说…… 其实大公子心里知道真正的原因,赵云和他说过,严纲为人刚正清廉。他那些俸禄很多都拿去补贴伤残士卒,家中不说清贫,却远不能与同级相比。 “将军,还有……”李云的心里有点挣扎。 叶欢一捻胡须,问道:“还有什么?” “严纲将军的妻子和女儿据说极为美貌,尤其后者,今年刚……” “你说什么?我砍了你!”严纲闻言暴怒,就要上前。 李云当然不会怕严纲,不过呢,他此刻有点心虚,作势欲闪。 叶欢当然不会坐视,一把就将前冲的严纲扒拉到一边,左右士卒牢牢按住。 “切,有本事,你别欠本公子钱啊?”大公子轻蔑的道。 随即眼光转向李云,却是双眼放光之状,眯着眼睛轻声问道:“来给本公子细细说说,到底有多美?” 第1251章 你行你上 看着叶欢颇为猥琐得表情,听着他轻佻的语气,严纲脑海中又出现一副画面。 还是王公子,欺男霸女,鱼肉乡里!他抢了张三的妻子,还把对方打成重伤。 严纲不寒而栗,想想叶欢晋阳公子的名声,自己的妻女…… “叶悦之,你是晋阳叶家大公子,世代书香,祸不及妻儿。”严将军挣扎着,怒喝着,颈项之上的青筋暴起,一副要上前咬叶欢一口的模样。 “闭嘴,祸不及妻儿,债及……”大公子回身喝道,转而目视李云。 “将军,据说那严小姐年方二八,生得亭亭玉立,那严夫人……”他有点说不下去了,怎么看,现在的自己都有点像当年乡中那些恶霸身边的走狗。 “闭嘴,叶悦之,你若为此事,不得好死,严某与你势不两立!”严纲的骂声响起,李云很听话的闭嘴,暗中松了口气。 “我去,你还敢骂我,把他的嘴堵上。”叶欢摆摆手,左右士卒立刻动手。 “呜呜呜……”严纲奋力摇头,双目直欲喷火。 “聒噪。”叶欢说了一句转身。 “那你的意思是,把严夫人和严小姐卖到天香楼,可以抵债?” “我的意思?”李云闻言嘴角一抽,好在他被叶欢挡得严严实实,也看不见。 见将军双眼一瞪,他急忙道:“小的至少能卖五十两,大的三十两,有一半了。” “哈哈哈哈,好,传令前线各位将军,拿下北平,就将严仲甫全家收监,一个也不能放掉。”叶欢仰天一阵大笑,对着李云眨眨眼睛。 “诺,属下马上就去。”后者应诺,转身而去,出了帐门,长出一口气。 “呜呜呜……”严纲还在拼命挣扎着,可惜都是徒劳。 叶欢回身看看,摆摆手道:“别呜了,加上你的家产田亩,还有其余家人,差不多了。本公子不以为甚,差的就算了,等我拿下北平,就杀了你。 说完,大公子回身又要走。 “呜呜呜……” “还呜?你不是要求死嘛?本公子也让你死了,怎么着,有话说?” “呜呜呜呜……”严纲连连点头。 “给他扯掉。”叶欢想了想对左右士卒言道。 “等等!我话说在前面,本公子让你说话,你要敢骂我,割了你的舌头。” 一挥手,士卒这才取出布条。 “呸,呸,叶悦之,你到底想如何?”严纲啐了几口沉声问道。 “想如何我告诉你了啊,没听我麾下士卒说嘛?卖到天香楼,八十两啥的,按律你是叛贼也合适啊。哦,忘了告诉你,他原来就是开青楼的。” 帐内声音传出,李云差点一个趔趄,我什么时候干过这事儿? 臧空一旁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跟在将军身边这么久,演技还这般差,当真没有天赋,要换了是我,严纲这家伙早就疯了。” “谁说我演技不好,你看严纲不是信了吗?”李云此时又不服气了。 “我去,你要演得好,将军会让你出来,那是怕你露怯。” “你,你行你上啊!”李云眼皮子直翻。 “哼,我要不是像木乃伊,能轮到你?” 帐中的严纲此刻沉默下来,他并不懂什么叫做演技。一开始他是满心求死,根本没想这些事,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心思一起便再难遏制。 “当年并州晋阳,将叶悦之称为三害之首,他有什么事干不出来?也许这些年只是掩饰的好罢了,他说的没错,定我之罪,家人任由处置。” 严纲心中思绪起伏,叶欢也不打搅,坐下细细品起茶来。 “当日联军之时,得了那许多姬人,叶悦之一人前往,一去就是一夜。据说欢笑之声,彻夜不停,那啥人妻女的,他真的干的出来!” 想着,严纲瞥了叶欢一眼,眼神与之前不同。 大公子看似品茶,其实余光一直在观察,对方的眼光岂能躲得过去? “啧啧啧,你这是什么眼神,本公子的戏又过了?哎~太过出类拔萃就是容易让人误解。本公子正人君子,可不是曹孟德那般,那啥,对不对,玉佩哥?” “对,叶欢你身出名门,仪表堂堂,文武双全,位高权重……” “虽说曾经做过贼是污点,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金光大字适时闪现。 “哈哈哈哈,玉佩哥你有眼光,不过以后夸我的时候,后面的不用说。” “哎~我也怕你太过卓越,容易骄傲。” “谁说的,本公子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叶欢想着偷看一眼严纲。 “玉佩哥,他的下一句话一定是,叶悦之你到底想怎样!” “叶悦之你到底想怎样?”一番思前想后,严纲终于问道。 “高,实在是高。”金光大字摇曳生辉。 “那是……”叶欢一笑口中道:“还问,本公子都告诉你了。” “征东将军,我知道你想纲为你效力。”严纲一咬牙,语气缓和了不少。 叶欢一摆手:“别,你想多了。你严仲甫的确是个将才,不过本将军麾下谋臣入如云,猛将如雨,不差你这一个,要不是欠我帐,我才懒得跟你废话。” 严纲语塞,他心头岂能没有自傲,但关键在于,对面是叶欢! 前日的那场大战,定边军大获全胜,而且是正面对决,没有一丝花巧。叶欢以万余骑军,战胜公孙瓒万五白马,那是不争的事实,谁也不能否认。 “征东将军,严某终是说不过你,你给我一个痛快,到底如何才能放过我一家妻儿老小?”片刻之后,严将军终于放下了矜持。 “好吧,你们先出去。”叶欢挥挥手,左右士卒愣了愣,还是出帐去了。 之后谁也不知叶将军在帐中说了些什么?过了小半个时辰,将军方才出帐。 “给他好吃好喝,好好治伤,记得,所有的吃喝药物,都得算账。”给巡守士卒丢下一句话,叶欢飘然而去,剩下几人面面相觑…… “队长,将军啥意思啊,这吃喝药物,如何算账?”士卒不由问道。 “你问我?将军说的当然得办,走,我们去问军中粮草官。”队长灵机一动。 “队长高见呐。”士卒说着跟上。 第1252章 教他为将 离开关押严纲的营帐,叶欢便直奔白马义从的俘虏营。 一场大战之后,公孙瓒的孤注一掷失败了,可在叶欢眼中,却成功了一半。 他是站在天下诸侯的立场上设想的,似袁绍、曹操、甚至近来关系在蜜月期的袁术,加上西都那一帮,谁不愿意见他与公孙瓒两败俱伤? “公孙伯圭,此番你又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了。”叶欢不禁摇头,击败白马义从,他的铁骑营伤亡了近一半,加上飞燕,当真有点伤筋动骨了。 “报,将军,微尘急报。”此时有黑衣人飞奔前来,将讯报交给楚南。 叶欢接过一看,不由微微皱眉,停下脚步转身,负手看向南方。 “袁公路,你这是有点膨胀啊,对徐州用兵?现在就开始防备叶某呢?谁给你的信心,传国玉玺?代汉者当涂高也,你那是个西贝货你知不知道?” “伯符,为师不怪你隐瞒此事,当日我亦有私心未告诉文台兄。希望你可以坐扫江东,还有,给我小心点,不要遭遇刺杀,为师宁愿你死在阵上!” 看了张离等人通过微尘传来的讯报,叶欢不由感慨,自己刚刚击败公孙瓒,他们一个也没有闲着。袁绍是自己与太傅司空的妥协,而曹操…… “孟德兄,挖掘古物以充军资,这有点缺那啥啊,摸金校尉,丹药?有意思……”在叶欢眼中,曹操任命的摸金校尉,严格说起来,算是他后世的祖师爷了。 “叶欢,我和你说的就是这个,那个丹药恐怕不假,你要全力相助张离。”金光大字再度显现,此刻结构严谨,字字有力。 “玉佩哥,我对这些当真没有兴趣,终究是虚无缥缈……” “叶欢,你知道刘向嘛?” “刘向,玉佩哥你说的,是鸡犬升天的那个?”叶欢目光远眺,心中问道。 并州西河,与冀州接壤之处的段乡,定边军大营。 帅帐之内,恶来典韦站在沙盘之前,太原营统领于禁立与对面。 “文则,都和你说过了,不用介怀,将军如此,必有用意。” “将军,禁与你不必虚言,太原营乃主公宗族,禁精炼之数年。论战阵,说战力,哪一点不及那先登营?为何此次幽州大战,不用我营?” 于禁面上多少有些不豫之色,身为主力军战将,谁不想在战场之上展露威风,建功立业?可前番西凉,今次幽州,叶欢调兵遣将,全无他的份。 别人倒还罢了,毕竟自己入军晚,可麴义呢?那个狂傲之人凭何能去? 于禁一向老成持重,不过当年典韦主军他为副,二者之间关系极为和睦。 “文则,我也不会与你虚言,将军若不是信重与你,又岂会将太原营交你统领?当日讨董之战,谁都没带,唯独你太原营,其余诸将岂不羡慕?” 典韦一脸正色,语重心长的道:“是以你我身为大将,就该心胸宽广,主公自起兵以来,用兵用人何有疏漏之处?麴元伟的确有些狂傲,但亦是将才。” 于禁听了连连点头,见典韦一片公心,不由诚恳道:“将军说的是。” “文则,多做少说,亦是为将之道,说得再多,也不如军功实在。” “是,禁知道了,今后当再不会有此等蠢念。”于禁心中佩服。 “你就看韦,我什么时候说过?不也来了西河吗?” 于禁:“……” “报,二位将军,前线军情。” “进来详说。”典韦说完,传讯士卒入帐,对二人施礼。 “典将军,于将军,最新军情,三日之前,袁绍发动三路大军,对邺城形成合围之势,观其用兵之态,此次是势在必得……” 随着传讯士卒的叙说,参谋们便将袁绍军主力位置标记在了地图之上。 “南皮营,渤海营,冀州骑,袁本初果然是精锐尽出!”于禁细观一阵颔首道。 “袁本初岂是敢于寂寞之辈?他对邺城与冀州垂涎已久,之前是顾忌有将军在侧,不敢全力以赴,如今我定边主力猛攻幽州,对他而言便是良机。” “将军,袁家四世三公,袁绍素有名声,在朝中又有太傅与司空为其进言,纵使将军怕也有为难之处。但眼下形势,我们当真就如此看着?” 典韦一摆手:“朝中之事典某不懂,自有将军和军师处置,不过此次前来,贾军师与我擅专之权,韦定不会坐视袁绍全力为之。” 说着恶来侧首对亲兵道:“去请林雪将军和术突前来议事。” 于禁听了神情一震,想了想还是道:“将军,此事还需慎重。” “文则,刚才韦说过了,我不懂什么朝中之事。”典韦抚须一笑。 “哦,那禁愿听将军之见。”于禁颔首,亦是心领神会,不禁又有些摩拳擦掌。 “文则,我且问你,那文工横兵屯涉国与武安之间,不时有快马与毛城之东游弋,是何用意?”典韦手指沙盘之中的文丑军所在,缓缓问道? “还能如何,将军前来,袁绍用兵心存忌惮,这是监视我军来的?” 典韦点点头:“他们不但到了毛城,更往西进,文则有否出手?” “未有主公军令之前,禁不敢妄动。”于禁回道。 “文则,你有时用兵,太过沉稳了,在我定边军驻地两百里之内游弋,这不是挑衅是什么?他文工横好大的胆子,该给他一个教训。” 于禁闻言双眼一亮,刚要出言,帐外声音响起,八军林雪将军到了。 典韦一听,亲自走到帐门之前,为之掀帘,待林将军进后,又是一礼。 于禁清楚,那是边军的老规矩,当年新兵营之后,叶欢典韦和十二队便在林将军的八军效力,足足两年,直到天子亲封定边之名。 林雪则是正式一礼,这才笑道:“典将军,方才隐约得闻,说谁胆子大呢?” 典韦与之同行到沙盘旁,一指当中道:“袁绍军郎将,文丑文工横,当日子龙教过他何为武勇,今次韦亦要好好告诉他,何为大将。” 第1253章 卡尔斯着 西河定边军帐之中,恶来言及,要教文丑何以为将。 林雪颔首一笑:“典将军说的是,在我军驻地两百里之内巡游,摆明挑衅。” “哼,敢挑衅我定边军威,无论是谁,都要付出代价。” “将军,倘若我军先行出手,会否给敌军留下借口?”于禁又问,他不是怕,典韦前来,战端将起,一时便进入了角色。似乎回到当日,典将军的习惯嘛…… “文则,无妨,让郎骑竹去,他有的是办法!”典韦一挥手洒然道。 “嗯,这小子合适,灵动之处不在臧满之之下,够坏!”林雪笑道。 “去,把郎将军给我叫来。”典韦交代一声,双手撑在沙盘边缘。 “林将军,文则,现在我军要想的是,此战如何去打?我军与袁绍从未有过交锋,他麾下战力如何亦不甚清晰,因此此战,典某就要将它的长处短处,尽数打出来!” “将军果然思虑周详。”林雪闻言由衷的道,他是看见典韦十几年来的成长的。 “颜良、文丑、高顺、张合,此四人合称河北四亭柱。倘若今次大战韩馥终不敌袁本初的话,这个张隽乂,韦要设法将他收归将军麾下!” “因此我与二位还要详细计较,既不能坐视不理,也不能太过让将军为难。” 说着三将就在营中商议起来,飞云骑驻地离的稍远,术突赶来还需要时间。 不片刻功夫,九军骑兵营统领郎骑竹到了,入帐之时两眼之中便是战意升腾。 “我没时间跟你多说,文丑所部数度巡游我军阵营两百里以内,现在本将军要揍他,就是少了点理由,给你两天时间,你去搞定。”典韦头也不抬的道。 “将军,要弄多大?”郎骑竹一出言,林雪和于禁都为之绝倒。 “有多大弄多大,惹翻了本将军,我剿了他的老巢,别废话,能不能搞定。” 郎骑竹胸膛一挺:“诺,那属下现在就去?” “快去快去。”典韦连连挥手道。 “哎。”郎骑竹回身刚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将军,能不能让叶俊与我同行?” “那你得问于将军,我告诉你郎骑竹,天塌下来,我拿你的脑袋顶上去。” “将军放心,有我九军骑兵营在,天就塌不下来!”郎骑竹说着看向于禁。 后者大气的一挥手道:“告诉叶俊,听你号令行事,记得两日之内。” “诺!拜别各位。”郎骑竹一礼,迅速出营去了。 两个时辰之后,九军的骑兵营一队士卒,在官道之上发现了敌军斥候的踪迹。 骑兵营三曲三队,队长裴猛,在九曲就是队长,郎骑竹调任新九军,他便跟了过来。 “队长,那帮家伙还真够嚣张,就这样巡逻?当我们不存在?”什长看了看远方的文丑军士卒,不忿的对裴猛言道。 “胡子?看他们不顺眼?”裴猛双眉一挑。 “当然,我定边军面前,白马义从和西凉铁骑也得趴着,他算个屁。”满脸络腮胡的什长傲然道,眼中尽是不屑之色。 “十二名敌军,三什归你指挥,全部给我抓活的。”裴猛一挥手。 “诺,等的就是队长你这句话。”胡子双眼放光,带领两什士卒就冲了过去。 什么人带什么兵,这句话分毫不差。你要问大汉其他劲旅,定边军最大的特点是什么?那么很多人都会回答你,除了打仗硬之外,就是死要面子,绝不认怂! 为什么?定边军首大公子叶欢就是如此呗。 同理,九军骑兵营的统领出自臧空九曲,行动之中也全是九曲的风格。 战无定法,行事不拘一格,无所不用其极! 这是曹操口中对臧空和九曲的评价,只要能杀敌,管他什么办法? 于是乎直到胡子的两什士卒靠近至五十丈,文丑军的斥候们才发现了不对,但为时已晚。 五十丈的距离,对定边骑军而言就是一眨眼的事情,还伴随着一阵“箭雨”! 十二名士卒,有十一个中箭,箭头是被拗过得,胡子谨记队长的军令。但铁骑营强弓,五十丈之内是如何劲力,即使箭头拗掉,中箭之后也是半身麻木。 那名斥候队长还想顽抗?就见胡子在内的四名士卒前后左右包抄了过去。 一打一都不是对手,何况以一敌四?最后胡子的拳头重重的砸在了对方的右眼之上。 从战斗发起,到全部结束,也就一炷香的时间,文丑麾下斥候感觉像是做了一个梦。 “说,你们前方布置如何?交代清楚,饶尔等性命,若是交代不清!哼!”胡子手持一把牛耳尖刀,在跪成一排的敌军面前来回踱步,面目狰狞,寒声问道。 “你们做梦,有本事杀了我,想要我泄露军情?”斥候队长强硬的道。 “好!”胡子将尖刀往腰间一插,腾出手掌拍了几下。 “硬汉是吧?你爹我收拾的就是硬汉,把他衣服给我扒了……” “你……”斥候队长闻言睁大双眼,他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如此对付他。 还没等他骂出声,三名士卒已经围了上来,队长想要抵抗,宁死不受辱。可软肋麻筋等处连连吃上几记拳脚,令他苦不敢言,一时间还浑身酸麻。 很快,他就被脱得那啥了,双手紧紧捂住要害,双眼死死盯住胡子。 假如眼光也可以杀人的话,那么后者已经死了一千次。 “我去,看你妹啊,说不说?”胡子不屑的问道。 “你打死我我也不说。”队长坚定的道,可在此时,他的强硬却多少有些滑稽。 “不说也行,我告诉你,乌桓有一道美食叫做卡尔斯着,烧烤的就是牛羊某处。”胡子一笑,说完便对士卒道:“去生火,今天我就拿他做卡尔斯着。” 队长听了眉头紧皱,利刃在颈跪倒与地的斥候们也是一脸疑惑,啥意思?卡什么?难道是要拿活人做…… 想通了这一点,当即便有三四人面现惊惧之色,他们听过异族的传说,对待俘虏无比残忍! 最关键的是,那名手持尖刀的敌军队长,目光所落之处,总在自己队长双手所捂的地方。 第1254章 不知所踪 队长也是心头一阵发虚,他甚至不敢与对方对视了。 这不奇怪,当一个男人那啥体,然后被十几个猛男盯着某处看。 尤其其中一人还摆弄着牛耳尖刀,不时舞上两个刀花,令人烟花缭乱。 就问你们。 谁? 能不慌! “带走!”胡子一声冷喝,士卒们拖着队长就走,到了一块大石背后。 接着便响起了惨叫之声,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斥候们想象着,一脸惊惧。 “啊!”随着一声高亢的惨叫,声音戛然而止。 随后,有一名敌军士卒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个血肉模糊之物,长长的,有点软。 “他,他们当真如此,真不是人呐……”斥候们心中想着。 胡子走上前去,用一根铁刺将之穿透,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四下一片安静,斥候们个个面色发白,以前哪里见过这等事情? 听也没听说过啊? “噗呲,噗呲……”烤肉的声音在这一刻无比清晰。 隐隐间还有一阵香气传出,胡子和敌军闻了一下,面露惬意。 “呕……”俘虏中却全部腹中作呕,还有三四个吐了出来。 盏茶功夫过去,被烧烤的长条状肉块,已经变得有些金黄。 胡子队长拿过来闻了闻,点点头,一口咬了下去,口中啧啧连声。 “呕……”俘虏们顿觉肚腹之间一阵翻江倒海,都忍不住吐了出来。 “嗯,味道不错,硬汉就是硬汉。”胡子回味着说道,随即将铁刺递给了同伴,后者接过又是一大口,俘虏们清晰的听见了“咔吱”的声音。 那人意犹未尽,居然拿了铁刺走了过来,在众人面前一晃。 “要不要尝尝这卡尔思着?大补!”笑容之中带着无尽的残忍与不屑。 俘虏们此时哪里敢看,一个个避之则吉。而胡子此刻却双目烁烁的盯着俘虏,片刻之后,他伸手一指:“就是他,带到后面去做卡尔思着。” “好嘞。”两名士卒答应一声就来拖人。 那人死死的赖着,可却不及对方的力道,被拖得贴地而行。 “我说,我说,不要拿我做……”终于他受不了了,出言相求。 胡子和士卒交换了一个眼神,从烤肉开始,他就在详细观察每一个俘虏。要找出那个意志最为薄弱的,怎么找?这便是九曲抓舌头千锤百炼的经验了。 “我告诉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说清楚,倘若有一字虚言,我不仅拿你做卡尔思着,还保证让你上烤架,一个时辰之内都不会死。” 胡子一字一顿的说道,为了配合气氛,他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 “饶命,饶命,我说,我说……就在前方十五里的林中,有我军一处斥候营地,为的就是看守定边军行迹。大哥我就知道这么多,绝无一字虚言。” 俘虏浑身一颤连声说道,他并不是畏死之人,也曾经历过血战。可死在阵上哪里能和眼前相比,胡子和他的士卒都不是人,他们是毒蛇,是猛兽! “带到一边去,把那个给我拖过来。”胡子微微颔首,又指了一人。 士卒上前依样画葫芦,在胡子的威胁之下,敌军营地的详情终于弄清。 “队长,前方十五里林中,大约三十人,就凭我们队,摸近之后突然发动袭击,肯定拿下。”片刻之后,道中的某处,胡子在和裴猛详细说着。 裴猛想了想,又抬头看看天,低头道:“为防万一,咱给他来个夜战。” “队长英明。”刚才俘虏们眼中的毒蛇,此刻却满脸笑容。 “我说胡子,刚才你烤的是什么东西,真他娘挺像。”裴猛轻声问道。 胡子看看左右,小声言道:“队长,那是牛身上的家伙,以前曲长说过,将军说这玩意儿以形补形,乃是大补,我试过一次,真的。” “啊?曲长还跟你说这个?他怎么没和我说?”裴猛一脸纳闷。 “哦,那是因为队长你岁数小了点,还没成家吧。”胡子道。 “放屁,我岁数是比你小,可那些事情怎能不知?”裴猛脖子一昂道。 “是是是,队长你去过武院,有学问。” “是什么啊,快去准备吧,我告诉你,就我们三队,不能放走一个。” “诺!”胡子一个挺立,转身而去。 此时,方才的那名队长回到了俘虏之中,士卒们盯着他看了半天,似乎队长身上并没有缺少什么物件。一个念头瞬间划过脑海,娘的被骗了。 入夜之后,十五里之外的林中,又发生了一件惨案,文丑军斥候队的营地遭遇突然袭击,全营二十七人无一幸免。到了凌晨,最后的三人也落网了。 在卡尔思着的威胁之下,依旧没有多少人能够抗住,事情重复发生。 郎骑竹率领骑兵营出击半天一夜,一共拿下敌军斥候两百四十八人,全部生擒活捉,没有伤及对方性命。当然,定边的老规矩,人人至少一只熊猫眼。 “报……文将军,我军西北方向,与斥候队失去联系。” “报……将军,我军西面,斥候队五十七人,从今早开始就没有回报。” “报……将军,我军西南方向,派出的斥候三十八人,全部失踪。” 到了天亮之时,文丑刚刚起身,帅帐之中就是一片热闹。传讯士卒接二连三来报,与各处斥候队失去联系,还是整体失踪的那一种,包括暗哨在内。 “敌袭?难道是冀州军对我动手了?”文丑将军不禁有些懵逼。 “不对,不是冀州军,他们似乎没有这般战力,能让我军斥候成片失踪,生死不知。且如果是他们的话,敌军的攻击也应该到了。”文将军冷静分析着。 “能在一夜之间,让我麾下数百名斥候不知所踪,西边,西南,西北,等等……” “那不是定边军所在的方向吗?典韦要动手?定边军才能做到。” 念及此处,文将军从案后一跃而起,如今主公正率大军四面合击邺城。军师判断,定边多半不会主动出击,可身为大将,文丑岂能不思虑周详? 恶来典韦,这个名字放在哪里,都有着极强的震慑力。 第1255章 将军的规矩 没有多做犹豫,文丑将军亲自率军出动了,两百多人一夜之间无影无踪,他再找不到敌军?自己都无法交代。 “一定是典韦的定边军,否则不会无人回报。”文将军做出了推断。 因此率军亲进,他是十分谨慎的,以恶来的用兵,既然动手,定有后续。 令他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前行五十里,一直没有发现大队定边军的行迹。 “将军……”再往前,大道上出现了传讯士卒的身影,看见旗号,他口中大喊,加速奔来。 文丑双眉一皱,纵马迎上,怎么听士卒的喊声中都带着些惶急。 到了马前,士卒飞身下马,施礼急道:“将军,方才有定边军士卒欲过我军哨卡,我等阻拦,他们为首的队长太嚣张,说我们都是新兵蛋子,没打过仗……” 文丑听得不耐,猛的一挥手问道:“说实在的。” 士卒一凛,才道:“后来就打起来了,曲长让我速来送信!” “全军加速,快。”文丑听了振臂一呼,率军全速奔行。 “定边军,典公义,到底意欲为何?”一路上文将军心中转着念头。 到了哨卡所在之处,很显然战斗已经结束了,一个嚣张的声音随风传来。 “说你们是新兵蛋子一点都不假,我们五十人打你们一百来人,两炷香!你们渤海军平时是怎么训练的,这要上了战阵,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就是,一点战阵配合都没有,就你们,还敢体挑衅我们定边军?” 文丑听了脸一黑,当即挥手,身后骑军包抄而上,数百骑张弓搭箭对准定边军士卒。动作快速,阵型严谨,包抄到位,文丑的确下了不少苦功。 可定边军队长和那个大胡子,面对无数利箭,却跟没看见一样。 “看看看看,这才叫阵型,才叫老兵,骑军包抄,就该这样。”队长指指点点。 “队长,我看也就这样,比我们差远了,都是花架子……”胡子接道。 冀州士卒听了心中怒气涌动,但是没有文丑的军令,谁也不敢动手。 眼前的场面,己方百余名士卒拥在一处,人人右眼乌青,衣甲散乱。而对方了,偶尔也有几个带伤的,但大多数都是生龙活虎。 面对箭在弦上,那些定边军士卒眼中没有半点畏惧,相反还有挑衅。 文丑皱皱眉头,看了身边副将蒋义渠,对面只是个队长。 后者会意纵马到了队长面前,脸色一寒问道:“尔等何方人马,敢袭击我军军寨。” 裴猛抬头看看对方,眼皮子挑了挑:“你谁啊?瞎嘛?不认识字?” “你……好大的胆子,还有没有军中规矩?”蒋义渠马鞭点指道。 “跟我说军中规矩,你谁啊,问人之前不自报家门,你是哪门子的规矩?”裴猛不屑的一笑,右手食指也点向对方。 后者一时语塞,军中的确是此规矩,可普通士卒哪会如此对待校尉? “我乃渤海军南皮营校尉蒋义渠是也,你是何人?” 裴猛听了一个挺立,却把蒋义渠唬了一下,再看对方,那军姿无懈可击。 “定边军,新九军,典韦将军麾下骑兵营三曲六队队长,裴猛!” “果然是定边军!还如此明目张胆?”裴猛的声音很大,四下都听得清清楚楚,文丑不禁心中暗道,典韦如此,到底目的何在? “定边军,典韦将军,裴猛?”蒋义渠微微颔首又问:“为何袭击我军营寨。” “定边军军规,战时在我军百两范围之内行动,又不通报者,以敌军论。” “百里之内,以敌军论?谁定的规矩?”蒋义渠心道这是什么军规? 此刻裴猛眼光看来,后者心头立刻一阵不爽,他那眼光居然像看傻子一样。 “定边军的规矩,除了将军还有谁能定?蒋校尉你也是新兵吧?” 不等对方回答,裴猛的声音提高:“我定边军从北疆异族打到江夏叛贼,从中原蛾贼打到西凉叛逆,将军的规矩谁人不知?要不你去问问淳于琼将军?” 字字有力,掷地有声,蒋义渠一时不能对。 嚣张,跋扈,真他娘的狂!南皮营士卒怎么看这个定边军队长都不顺眼。 可在军中,有资历战功的就是能狂!况且裴猛口中提到将军,便是蒋义渠和南皮营士卒也不敢露出不敬之色。 见蒋义渠不语,文丑摇摇头,看来他是搞不定对方那个队长了。 想着他纵马而上到了面前,冷喝道:“某乃南皮营统领,偏将军文丑。” 裴猛听了,又是一个挺立,心中暗道,这家伙的眼神可犀利的多。 但纵然如此,他亦不惧,眼光毫不躲闪。 “我不管你定边军有何规矩,敢袭击我南皮营营寨,就得拿下。”文丑缓缓的道,今天他若不处置此人,以后再遇定边军,士气就要弱了三分。 “我奉军令而行,文将军你莫非要以大欺小?”裴猛正色道。 “拿下。”文丑双眼微微收缩,一挥手喝道。 南皮营士卒刚才见了同袍惨状,早憋了一口气,如今听见将军令下,立刻涌了上来。不过面对定边军,他们如临大敌,这帮家伙可每一个好对付的。 “文将军,你当真要一意,一意……”裴猛神情不变。 “队长,一意孤行。”胡子一旁提醒道。 “对,一意孤行,你可得考虑后果。”裴猛一脸不屑。 “拿下!若敢反击,就地格杀。” 南皮营士卒闻言一个个拔出钢刀,逼了上来。 “行,你是将军,我是队长,说不过你。”裴猛说着,主动伸出双手。 胡子立刻随之,定边士卒人人如此,竟是毫不反抗。 文丑见了心中一动,对方怎会如此易与?但此时话已出口,亦骑虎难下。 南皮营士卒上去就绑,裴猛任由对方为之,忽然却是一声大喝。 “兄弟们,速去回报将军,唔……”听他喊,南皮营队长一拳打在肚上。 裴猛腰身微微一弓,随即挺直,啐了一口,双眼冷冷看向对方:“厉害,威风,你给我记住这一拳。” 看着对方的眼神,南皮营队长心中一凛,与此同时,就见远处的树林里刹那间奔出五六骑,呈扇形散开,飞速的奔向西方。 第1256章 百合之约 看见定边骑军奔出的造型,文丑第一个反应就是,追不上! 这一定是典韦早就安排好的!他的眼光不禁落在裴猛身上。 后者一笑道:“文将军,你那二百多兄弟在我军好吃好喝,还有热水澡洗,想来将军应该不会薄待我等!”说着眼光一凝,看向刚才揍他的队长。 “你是汉子,就给我留下名字,今日之事,来日必有奉还!” “我叫杨丁,你记好了,有本事你就讨回去。”后者毫不示弱的道。 裴猛点点头:“你我都不是娘们儿,我定边军从来不玩嘴皮子,走着瞧。” 听了这话,南皮营士卒从上到下一阵腹诽,你他娘的还不玩嘴皮子? “带走,收兵。”文丑一挥手道,南皮营士卒收军而退。 再看裴猛和他的士卒,一个个昂首挺胸,丝毫没有被俘虏的觉悟。 “郎将军,我这可全都是听你的,为了大局,否则,我们会当俘虏?”裴猛心中暗道,他打定了主意,头可断,定边军的骨气是绝不能丢的。 文丑也没有为难他们,主公和军师都有过交代,大局当前,不能轻易和典韦发生冲突。此人与叶欢情若兄弟,亦是天下唯一能令叶郎公开自承不及之人。 这边南皮营刚刚退回大寨,谨慎以对,那里典韦率领大军就到了。新九军,太原营,边军八军,飞云骑,恶来的两万大军尽数出动,大有一口歼敌之意。 当然跟随典韦前来营寨的只有新九军和太原营,如今恶来的用兵早不是当日可比。出兵之前他一直考量的是袁绍军全军出动,飞云骑和八军就是保障。 “文工横,你好大的胆子,小小一个郎将,居然敢扣押本将军麾下士卒?出来见我,倘若我麾下有损分毫,典某便让你南皮营从上到下,尽皆陪葬。” 恶来典韦的大喝响彻云霄,文丑军大营万余士卒皆听得清清楚楚。 这份威风,那般张扬,嚣张之处比之当日裴猛不知胜过凡几。 但也没有一人会觉得典韦狂傲!定边军第一虎将,自从军以来百战百胜!可以说恶来典韦的名号,即使比之定边叶郎,也只有些微的区别。 面对典韦叫阵,文丑不得不率军亲出,新九军的攻坚之能实不在高顺陷阵之下多少。且让对方叫嚣而没有回应,亦绝非文将军的行事风格。 “典公义,你一定是算计好的,否则怎会来的如此之快?”看见定边军雄壮齐整的军阵,文丑心中暗道,要不是如此还就怪了。 “某乃袁绍将军麾下偏将军文丑,典韦将军你今日大军前来,所为何事?” 文将军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典韦份属定边军,这里可是冀州。 “文工横你莫不是饮酒过多,脑子不太清楚?本将军率军巡查各地,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扣押典某麾下士卒?汝想死不成?”典韦丝毫不让。 于禁闻言不由打量了一眼郎骑竹,他还真的挺佩服新九军骑兵营统领的本领。亦想起了典将军当日那句话,怎么打你看着办,反正本将军要占理。 郎骑竹是谁?当年王牌九曲的副统领,自边军十二队,就跟着叶欢。 按张海龙的说法,定边军最坏的就是九曲,这个坏字亦是他们的行事风格。 “典韦将军,我敬你乃是大汉名将,可定边军属,什么时候能管冀州之事了?怕是说到叶欢将军面前,典将军你也难以自圆其说吧。”文丑不卑不亢的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典韦一阵仰天大笑,声震九霄。 “文工横,你看看此乃何物?”笑声刚落,便有士卒举出一面大旗。 文丑看的仔细,大旗上书“龙骧将军典”五个大字,气势磅礴,铁画银钩! 典韦抱拳朝天一举,朗声道:“龙骧军乃天子亲封,督察各地军旅,文工横,便是袁绍将军看我龙骧军旗,亦要列队施礼,况呼你一小小牙将?” 文丑闻言双眉一皱,他倒不怀疑典韦之言的真实性,恶来定不会虚言。 但如此一来,典韦就有了进军冀州的理由,天子亲封,大汉何处去不得。 “文工横,我素闻你有武勇过人之称,本将军若是用陛下之名欺你,量汝也不会心服。既是大将,可敢来阵前看打?谁若输阵,便给对方叩首认错。” 说到这里,典韦双铁戟空中一撞,那阵金铁交鸣之声,万人尽闻。 “典将军威武,典将军威武……”郎骑竹带头,定边士卒犹如山呼海啸。 “文工横,可敢一战!”典韦神情一凝,右手戟点指文丑大喝道。 这要放在之前的文丑,立马就会上前,管你什么定边军第一猛将?便是定边叶郎亲身在此,文某又有何惧?但与常山赵云一战之后,他却有所改变。 经历那一败,文丑所得极多,最近勤修苦练是勇猛精进。越是如此,越觉得之前自己的不足,且不论武艺如何,常山赵云比起典韦,不可同日而语。 “哦……哦……”见文丑不语,定边军阵立刻就是一片嘲讽之音。 “文丑,你也别说本将军以大欺小,只要你挡过百合,算本将军输!”典韦的大喝随之而来,语气之中,充满一往无前的战意和强大无比的信心。 当日在河东,典韦就是如此对付吕布的,赵云说过,文丑此人非同小可。 恶来深信其言,因为在他眼中,赵云和张飞一样,是与他和将军同级的高手。 “文工横,战与不战,本将军都要考量一下你的武道之心。”典韦心中暗道,作为一个顶尖武者,他此举可能多少有些不够风度,可身为大将? 两军交战,无所不用其极,能给对方大将留下心理阴影,典韦不会犹豫。 犹豫的是文丑,有能与恶来交手的机会,他求之不得。可典韦言语之中却是处处陷阵,不说别的,就说百合,对顶尖高手而言,百合与更多并无区别。 就在文将军踌躇之际,两军对阵的西侧,却来了一彪人马,远远望去竟是冀州军装束。 第1257章 大将张合 军情显现,典韦与文丑具是眉头一皱,但亦稍稍缓解了后者的尴尬。 “郎骑竹,接应。”典韦率先下达军令,对冀州人马他是比较熟悉的,虽然离得远,但观其奔行之姿,并不似袁绍军模样,甚至还有点眼熟。 “诺,将军,那似乎是我军九曲的撤退散阵。”郎骑竹答应一声立刻出击。 恶来微微颔首,记得臧空说过,前番叶欢回师之际,曾指点过对方。 典韦看得出来,文丑自然看得出,定边军一动,他的南皮营随之而动。 “盯死对方,保持阵型。”文将军大喝道。 郎骑竹率队接应,摆出的也是九曲散阵,看似杂乱无章,实则联系紧密。 片刻之后,他看清了敌军旗号,上书一个大大的“张”字。 “传令吹号,让他们从中间过。”郎骑竹奔行之中喝道。 新九军骑兵营的阵型瞬间展开,速度不减犹如天女散花让开了中路。 “你应该听得懂看得出吧?”郎骑竹心中暗道。 骑兵营突袭变阵,亦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战场上瞬息万变,什么都会发生。 看着骑兵营列出的阵型,远处骑军亦是一变,两翼放慢,中路突进。 “行,这个姓张的有点东西。”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变阵,以郎骑竹的眼光却能看出千言万语,对方的阵型类似九曲,但在某些地方又有些似是而非。 答案嘛,很简单,臧空没全部教呗。 当年与孙坚军同袍之时,郎骑竹就问过曲长,都是同袍,干嘛教一半? 记得当时臧空是挫着牙花子说的,教人得留一手,日后万一呢? 但看对方变阵迅速,速度也没有多少降低,统军之人的指挥能力非同小可。 此时郎骑竹也看清楚了,来的冀州军大约有五千人,步骑参半。骑军是九曲风格,但步军?人人手持大戟,撤退时散而不乱,随时保持回头还击的能力。 骑步之间互相掩护,很见协调,虽还不及定边军,亦殊为不易了。 “绕开两翼,戒备后续敌军,飞射准备。”盯着其身后的追兵看了一眼,郎骑竹毫不犹豫的下达军令,九军骑兵营士卒骑弓在手,与来者交错而过。 “冀州军,骁骑校尉张合在此,却不知是定边军哪一路人马?”那领先的黑脸战将大喝出声,中气十足,气势非凡。 “典韦将军麾下,龙骧军骑兵营。”郎骑竹气沉丹田一声大喝。 说完他纵马而行,眼中只有随后而来的追兵,那是大队阵型严谨的过万人马。 至于文丑的南皮营,已经不在他的考虑之列,自有典将军加以应对。 “合阵,降速。”与此同时,文丑亦在调整阵型。 就在方才他随骑兵营而动的一刻,远方大地之上,出现了定边骑军的身影。 相隔十余里,他们分队而行,缓缓压进,隔着老远已经带给了文丑不小的压力。倘若他继续紧追郎骑竹,典韦所部和这支骑军合力,会给他巨大的打击。 “飞云骑!”文丑脑海之中闪现一个名字,定边军主力之一。 他一动,典韦也动了,新九军和太原营立刻列阵。不过半柱香时间,盾阵,拒马阵,弓弩手,层次分明,两支主力融汇一体,摆出坚固的守御阵型。 文丑见了,不由为之动容,不片刻功夫,典韦的坚阵,竟似无懈可击。 “厉害,难怪主公军师尝言,恶来典韦,绝不仅仅是定边军第一虎将!与之惊天武勇相比,眼前的一手更令人叹为观止。”文丑亲眼目睹,知道这一切有多难。 士卒行动之间,毫不拖泥带水,两阵数千士卒融汇,绝不见磕磕绊绊之处。这固然得益与定边士卒平素的千锤百炼,典韦的临阵调配,亦极见功力。 太原营、新九军,两支大军组成的阵型坚固无比。外围则有飞云骑游弋,随时能与主阵形成配合,典韦调兵遣将,定边军骑步配合,攻守兼备。 而林雪的八军,始终没有出现在战场上。但在文丑心中,只要恶来愿意,他们随时可能出现,且不出则已,一出必是关键所在! “主公麾下诸将之中,谁能在战时做到典韦这般程度?”文丑心中想着。 “典韦将军?”黑脸大将看了一眼远方军旗,微微颔首松了口气。 “传令全军,绕向友军侧背待命,我去见过典韦将军。”他大喝出声。 “文则,将军的眼光向来不俗,此人想必就是张合张隽乂,果然有将才。”典韦见了冀州军动向亦点头赞道,随即双眉一皱:“难道袁绍已经破了邺城?” “将军,其后多有追兵,由此观之,邺城多半不能保也。”于禁大声道。 典韦眉头一扬:“文则,无论如何,今日都要护住友军,与敌一战。” “诺,禁当为将军马首是瞻!”于禁断然道。 让麾下绕到友军侧背,黑脸大将为了避嫌,独自一人来到典韦阵前。 隔着五十余丈,他一眼就认出了典韦,当世绝顶高手,自然气度不凡。 “冀州军韩刺史麾下,翎军将军张合,见过典将军。”很快他便到了面前。 “果然是隽乂,不需多礼,却与某说邺城之事。”典韦拍马迎了上去。 “典将军,邺城城高沟深,奈何敌军里应外合,被之破也。”张合摇头道。 “里应外合?张将军,内应之人为谁?”典韦立刻追问。 后者连连摇头,叹道:“乃是沮公,合已然与之割袍断义!” “沮授?”典韦亦是一惊,此人乃韩馥谋主,如今倒戈,难怪…… “隽乂,此事稍后再议,先容典某退敌,你且一旁休整。”典韦断然道。 二人说话之时,郎骑竹的骑兵营已经对上了追击而来的骑军,一阵飞射,箭矢在敌军阵前组成了一道箭墙!此为阻吓之法,典将军并未明言与袁绍军为敌。 后者的追击速度慢了下来,都是久经战阵之将,他们看得出,骑兵营是有意为之。但倘若再加追击,对方的箭矢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落在他们头上。 不片刻功夫,一员金甲大将纵马而来,背后大旗之上,“荡寇将军颜”! 第1258章 独战双雄 荡寇将军颜! 河北四亭柱,双雄之一的颜良颜士平,烈日朝阳刀! 当然,荡寇将军,听上去很威风,其实也就是个杂号将军。 恶来典韦,如今位居平南将军,此乃重号,可开府的。至于他的龙骧将军,乃是天子封号,出征作战之时称龙骧,平时则要以平南相称。 面对郎骑竹,颜良也表现出了足够的谨慎,不是必要,谁敢惹叶欢? 打他麾下士卒也不行,天下皆知,叶大公子的护短和他的武勇一样闻名。 看见颜良大军万余,骑军过七千,文丑终于可以动了,他率军上前与之合兵一处。否则在典韦大军的威胁之下,他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新九军、太原营,加上游弋在外的飞云骑以及不知所踪的八军,那是极为强大的震慑。文丑知道典韦不会轻易动手,但眼前是战阵。 郎骑竹保持阵型,缓缓回收,与典韦布出的阵型渐渐融为一体。 恶来策骑青花,纵马而出,就要往两军阵前。 “典韦将军,颜良的烈日朝阳刀有独得之妙,将军小心。”张合想了想道。 “隽乂放心,吾久闻河北双雄之名,今日恰好一见。”典韦洒然一笑。 “尔等何处兵马,敢在典某定边军阵前放肆,与我报上名来?”行进之中,恶来大喝出声,十余里之内,双方数万士卒,皆听得清清楚楚。 见了手持双铁戟缓缓而来的典韦,颜良眼中一亮,拍马上前。 “某乃袁绍将军麾下,荡寇将军颜良是也!今日奉将军军令追击叛军至此,还望典韦将军勿要阻我!叛将张合,必要将之拿下。”颜良声势丝毫不弱。 “叛军?何叛之有,我看是尔等欲加之罪,典某倒要寻袁将军问个清楚。” 很快,典韦与颜良照面,二将对峙,一股肃杀之气当即冲天而起。 “典韦将军,袁将军正在邺城理事,还请将军自重,不要阻我擒贼。” “黄口小儿,也敢在典某面前猖狂,某先拿下你,再寻袁绍将军分说。”典韦一言,便纵马向前逼近,他心中早就想一见河北双雄的武艺了。 当然这只是其一,袁绍麾下的实力典韦亦要探查究竟。如今局势,敌军已下邺城,此讯多半出乎将军所料,无论如何,典韦都不能坐视的。 感受到对方浓烈的近乎实质的战意,颜良双眉一挑:“典韦将军,你当真要回护叛贼,若如此,那某今日倒要看看,定边第一猛将是否名副其实。” “哈哈哈哈哈……”典韦仰天一阵大笑:“这有何难?不过单凭你颜良一人,还不在典某眼中,文工横,素闻你们情如兄弟,今日便一起上吧。”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被典韦冲天豪情所感,定边军一片欢呼。 颜良双眼紧盯典韦,片刻之后沉声道:“典将军,你当真要如此,就不怕汝一世英名,丧在今日?” 换做旁人,哪怕是温侯吕布或者燕人张飞,颜良都不会有此言语。当今世上,能让他和文丑联手一战不觉屈辱的唯有两人,眼前的恶来正是其中之一。 斗将!在双方都心存忌惮的前提下,乃是最好的选择。 颜良固然自负,却亦知自己武艺与文丑实在伯仲之间。 当日兄长败给常山赵云,之后苦练,百丈竿头更进一步,况典韦之名更甚? 定边军首叶欢,天下公认以多对少,绝不损威名,典韦则有着同样的分量。 “颜士平,目下此间,你还没有在典某面前狂言的分量。”恶来冷喝道。 听了将军之言,定边士卒群情振奋,但张合却颇为担心,不由对于禁道:“这位将军,某亦知典韦将军有鬼神之勇,但颜良文丑,河北双雄皆武艺超群。” 于禁一笑道:“张将军放心,典韦将军素来不会打无把握之战。” “这……”张合一愣,但于禁既如此说,他也不好再言。 想了想,握紧虎头金枪,他靠近前阵,但有意外,定要出手。 “好,典公义你确有让我兄弟联手的资格,多言无意,那便一战。” “战便一战,来。”典韦玄铁双戟凌空对撞,嚣烈之气,直冲云霄。 颜良双眼一眯,看了文丑一眼,后者纵马而来,三将便在场间对峙。 平心而论,河北双雄心中,绝不信有人能破他兄弟联手,哪怕是典韦。 “看打……”典韦大喝出声,一对铁戟犹如双龙出海,卷向颜良。 后者目光一凝,烈日朝阳刀风卷残云,斜掠而出,与典韦针锋相对。另一边文丑的三棱霸王枪后发先至,一刀一枪,配合精妙,要压制玄铁双戟。 “当……当……”两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刀枪具被荡开,方才霸气无比的玄铁双戟在一瞬间转为羚羊挂角,直袭颜良,动作飘逸潇洒之极! “来得好!”颜良心中暗赞一句,烈日朝阳刀幻化无数刀影,迎了上去。 交手虽只一合,河北双雄已是心中凛然,方才典韦左手戟击烈日朝阳刀,右手戟打三棱霸王枪,看似简单的一击,却将借力打力做到了极致。 面对定边军第一猛将,初始的第一回合,颜良文丑自不会出尽全力。但典韦不一样,他似乎算准了这一点,右手戟借文丑之力,攻势更加迅猛如雷。 不仅招法巧妙,计算精准,青花在兵刃交接的一刻,还有个小小的位移。看似不过一尺,但就是这一尺之地,令他抢先对颜良发动攻击,而文丑? 颜良烈日朝阳刀的反击凌厉无比,但却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三棱霸王枪全力展开攻势!对三人之间的距离、马位,甚至兵器的长短,典韦控制的妙到毫巅。 “原来如此,若不是亲眼所见,绝难想象还能如此。”张合不禁颔首。 从方才的三将对峙,到眼前位置稍变,却成了典韦侧面猛击颜良,文丑与之则隔了烈日朝阳刀!看似只是一瞬,张合却清楚,那是恶来顶尖高手的直觉。 谁也不能将战局之势算得那般精准,但典韦却能因势利导,利用河北双雄上来不敢出尽全力的想法,将战局引入到了最有利自己的一面。 这才是一个回合,后面还会如何精彩?张合想着,心中更加振奋。 第1259章 恶来之威 马战一挑二,对手还是顶尖猛将,最出名的莫过吕布大战关张三十合了。 今生有叶欢,温侯没了这个机会。 但大公子会告诉你,也不是你们想象之中那么难,五十合本公子也行。 当日联军一战,叶欢曾力敌包括华雄、庞德在内的西凉四大战将,六十回合之内打成平手。即使在他无数的战绩之中,此一战亦足够惊人。 是以徐州之时,似夏侯兄弟,曹仁曹洪,若遇见叶欢是打定主意一起上的。 “叶悦之绝非一人可敌。”曹操的这句话显然是对叶欢武勇得最佳总结。 河北双雄,颜良文丑,论身手绝对是顶尖一流。 这一点与之齐名的张合感受极深,一路而来,他与颜良大战连场,不分胜负。恶来典韦是厉害,可假若文丑武艺与颜良相若,他不信对方可力敌二人。 但双方交手之后,战局的发展却出乎了张合的预料。 典韦缠着颜良一阵猛打,气势犹如狂风暴雷,烈日朝阳刀此刻全是守招。 文丑呢?三棱霸王枪每次击出,却都会受同伴位置的限制,威力大减。 张合看的目不转睛,旁观绝顶高手对战,可是难得的机会。 他的双眉微皱,面有思索之色,随着战局的不断推进,才渐渐舒展开来。 “控局精细如此,武艺马术皆是出神入化,定边第一猛将,名不虚传。” 张合心中暗叹,一番细致观察之后,他终于看出了战局的巧妙之处。 典韦马上的身躯不动如山,玄铁双戟若九天游龙!青花呢?却倒着小碎步,不断向颜良的侧翼移动,看上去似乎平平无奇,张合却知典韦是刻意如此。 “与恶来这般大将对战,万万不能被他占据先手,否则断然难敌。” 当你在战阵之上面对定边叶郎或是恶来典韦,一开始肯定是谨慎的。而典韦就是利用这一点,出手就是拼尽全力,以精妙的招法和位移占得先机。 “全局在胸,挥洒自如……今日我算有点懂了。”张合微微颔首。 之前与征东将军的长公子叶信一场大战,二人互相佩服,免不了会有深入的交流。长公子便给他描述过父亲和典韦的这种境界,其时张合只能强记。 场中典韦的攻势越来越猛,烈日朝阳刀的空间被屡次压榨,逐渐收缩。 颜良心中憋屈,他的刀法刚猛,以攻击为主,此刻却被逼得严防死守。 文丑亦是郁闷,原本以为典韦再强,也不是自己兄弟二人联手之敌。可交上手呢?只凭借青花的碎步位移,和颜良身体的遮挡,就能令他有力难施。 按这个态势发展下去,别说联手战胜典韦,保平都有问题。 有一点现在张合还看不清楚,文丑却明镜一般,他和颜良都有些攻强守弱。碰见赵云这样的还好点,一但是叶欢典韦得类型,弱点就会被无限放大。 “难道典韦之前就看出来了?”文丑心念电闪,看恶来的打法是不留一点余地。 “也许是赵子龙,听说定边军大将多有切磋,他又与我交过手。” “当当当当……”一连串的金铁轰鸣之声响起,颜良为典韦攻势所逼,烈日朝阳刀迫不得已与对方接连硬拼六下,马上的身躯已然微微摇晃。 文丑不敢再想了,他纵马而出,特地绕了个圈子想要攻击典韦。但青花的小碎步极尽奥妙,总是能与他保持距离,颜良的身体则让他无法全力发挥。 在双方士卒眼中,典韦不停画圈追着颜良猛打,文丑则追着典韦。二人以颜将军为中点旋转,后者总和前者差着那么一段距离,恰恰是三棱霸王枪的长度。 “厉害,厉害,我不如之,还需再下苦功。”张合看的目眩神摇,连连颔首。 看似简单,但在激战之中,眼力、马术、判断,缺一不可,难如登天。此时他终于知道典韦为何敢于单挑河北双雄了…… “若我是文丑,又该如何破典将军这般打法?”张合不自觉的想着。 他在那里典韦展现出来的境界唏嘘感慨,太原营主将于禁呢? “两翼外扩,随时准备发动攻击,传令飞云骑,包抄压进……” 于将军对眼前精彩的对决视而不见,而是观敌掠阵,不住调整定边军的阵型。身为大将,就要在战场上营造出对己方最有利的形势,其余不在话下。 “说实话我也看不懂,反正典将军靠的住。”偶尔他才会瞥上一眼。 “将军威武,将军揍他……”郎骑竹与骑兵营将士,承担起了助威的任务。 无论对手是谁,多少人一起上,在将军和典韦将军面前,全是浮云。从加入定边军的第一天起,老兵就会对新兵说,根本不用担心。 “如果是我,必须观颜良之势而动,且一定要用巧着。”那边张合点点头。 “静心,静心,典韦再勇,也不可能破我二人联手。”阵上文丑不住想着。 下一刻,颜良咆哮之间,烈日朝阳刀犹如怒龙倒卷,他压抑不住了。 典韦嘴角牵动,他等的就是这一刻,此刀看似雷霆万钧,但…… “心浮气躁,力道不纯,嫩啊。”玄铁双戟断然击出。 “当……”的一声巨响,袁绍军士卒瞠目结舌,典韦居然只用右手单手戟,就荡开了颜将军气势狂猛的战刀,左手戟闪电跟进,直取中宫。 颜良暗道不妙,危机之间纵马狂退,烈日朝阳刀回收胸前,在刻不容缓之间挡住了典韦的左手戟,可仓促之间,经不住恶来凝聚雄浑的力道…… 长刀再度被荡开,典韦的右手戟回来了,像计算好一般泰山压顶! 一时间,颜良亡魂大冒,没想到稍稍的一丝疏忽,居然就要身死当场。 “恶来典韦!”颜将军只能暴退,争取一线生机,虽然看上去十分渺茫。 玄铁戟带着劲风狠狠落下,颜良知道,他躲不过去了…… 但此刻,一把熟悉的兵器忽然出现在视线中。 枪! 三棱霸王枪! 文丑的三棱霸王枪! 它笔直而来,无比精准的点在了玄铁戟之上! 第1260章 好自为之 一枪刺出,文丑面容古井无波,眼中却光芒闪动。 方才的那一刻,他真的做到了在战场上彻底静下心来。 眼中的颜良消失了。 烈日朝阳刀不见了,天地之间,只剩下典韦与他的玄铁双戟! 三棱霸王枪几乎是贴着颜良的左臂刺出,文丑放下了所有的顾忌,心无挂碍。 出枪之前,心中就有强烈的感觉,一定可以刺中典韦的铁戟。 果不其然,枪出声响。 “叮……”的一声,在文丑耳中如闻仙乐! “啊……”此时袁绍军士卒的惊呼声方才响起,文将军这一枪,险到了极处。 稍有偏差,不但刺不中玄铁戟,更会误伤颜良。 但文将军做到了,那一瞬间三棱霸王枪出现在了它最该出现的位置。 枪尖点中戟身,玄铁戟关键之时一偏,颜良得以逃出生天。 右手戟荡开,典韦的速度丝毫不满,左手戟猛击三棱霸王枪枪杆。 文丑抖枪! 双手发力,力出全身,枪杆的震颤似乎带上了某种玄奥的轨迹。 简简单单的一个抖击,文丑却是酣畅淋漓,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欣悦! 三棱霸王枪与玄铁戟再度相撞,这一回是典韦选择了后撤,右手戟又跟了上来。 “当当当……”三声巨响连成一线,前者被击退。 只是颜良的烈日朝阳刀划出弧线,直取典韦。 三棱霸王枪,退! 烈日朝阳刀,进! 二者配合的妙到毫巅,典韦玄铁双戟击出,接力而退。 一击之后,三人重新形成对峙局面,颜良文丑对视一眼,心中不断涌动激情。 与巅峰强者对战,果然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不二法门,恶来之勇,让他们有了顿悟。 眼神交流,二人不加言语,刀枪并举再度攻击。 以二敌一?顾不上了。 胜之不武?谁叫对面是恶来典韦?定边军第一猛将,不逊于叶郎的典韦! 如此强敌,不单单是敌人,还是良师,能带给他们无数的感悟。 “我去,这俩家伙悟性不差啊,就差一线。”典韦心中暗叹。 文丑的刺击来的恰到好处,否则颜良就算不死也得重伤,但现在…… 恶来浓眉一绞,双铁戟幻化出玄奥莫测的攻击路线,同时口中大喝。 “超级赛亚人!” 闻听此言,河北双雄尽皆心中一凛,不约而同的双双后撤,以避典韦的全力一击。 超级赛亚人! 在如今汉末的顶尖勇者之中,谁不知道这个名字? 定边叶郎的无敌绝技,虎牢一战以此击败暴走的李进,一举奠定天下第一的名号。 颜良文丑四只眼睛不禁瞪圆,心中无比期待!今日此时,他们就要见识此绝学的威力。对于顶尖武者而言,乃是绝大的诱惑,便如好色之徒见到绝色美女一般。 典韦玄铁双戟在握,一股狂猛的气势从他身上爆发而出,隔着很远都觉劲凤扑面。 “来吧,让我等一见定边叶郎的绝技。”颜良文丑心中一同想着。 超级赛亚人!倘若这个世上除了叶欢之外还有人会?那么他一定是典韦。 恶来之勇,加上这无双绝技,又会厉害到何种地步? 颜良聚精会神,全力相待。 文丑须发皆张,神情兴奋。 张合都不禁靠近了战场,不肯放过每一个精彩绝伦的细节。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一片安静之中,青花的小碎步清脆的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典公义!” “典韦!” 凝神相对在一瞬间变成了不可置信,因为典韦居然双戟一收,退了。 小碎步倒啊倒啊,青花头向前,后退的步伐却行云流水。 颜良文丑当即就有吐血的冲动,期待兴奋了半天,居然等来个这? 就这?这是你恶来典韦该有的气度嘛?你应该一展超级赛亚人的风采。 “不好意思,我不会,将军说了,那只能意会不可言传。”典韦心中暗道。 “颜良文丑,尔等主公袁绍行私向攻伐之事,贸然袭取邺城,本将军当向天子启奏,再纠尔等之罪。今日本欲将你等击杀,但典某讲武德,你二人好自为之。” 典韦的大喝回荡场间,充斥着一股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气息,亦带着些许的悲悯。 “我……典公义你也太无耻了吧,明明是你不敌。”文丑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你,你也能称定边军第一猛将?果然不能与叶郎英雄,相提并论。”颜良瞪眼如牛。 叶郎英雄?的确不假。可今天若是叶欢在此,可能二人的乐子更大。 典韦心里清楚,文丑能够刺出那一击,自己再想破二人联手就再无机会。 既然如此,不如上风而退,再袁绍军士卒心中留下阴影,你们的顶级战将,也不过如此。 “两个莽夫,多读点书吧,将在谋不在勇。”恶来见颜文二将瞠目结舌,心中得意。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定边军士卒可不管这些,典将军当真胸怀博大。 袁绍军士卒寂静无声,因为刚才的场面看起来,二位将军的确危险,典韦之言似乎不假。 “将军之勇,实乃合生平仅见。”张合纵马迎了上来由衷的道,他也弄不清楚恶来之言到底是真是假,但观三人之战,他却大有所获,对典韦的武艺更是敬佩。 “隽乂,你说的对,颜良文丑的确厉害,二人联手,典某也取之不下。”典韦正色道。 张合听了心中更加赞赏,连声道:“倚多为胜,算什么英雄?” “隽乂说得好,如今袁绍大军在近,我等强要为之,非大将之道。还是回禀将军,再做计较,隽乂能脱出虎口,足见其勇,韦定当在将军面前保举,他日当卷土重来。” 后者看了一眼远处的敌军军阵,颜良文丑所部阵型严谨,人数上亦占优势。 就在此时,颜良所部侧后还有尘烟扬起,张合不禁有看向典韦,难道? 恶来微微颔首,他的确看出了敌军有后续,因为文丑在面对自己之时有着十分的谨慎。二颜良的神情却是有恃无恐,典韦深信,面对定边军,对方的表现太轻松了。 是以他单挑双雄,一来是手痒了很长时日,最重要的还是待敌虚实! 第1261章 见面分一半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袁绍麾下大将高览率军而来,观之不在万五之下。 拿下邺城,袁本初一直没有放松对定边军和典韦的戒备。 颜良、文丑、高览。 南皮营、冀州骑、清河军,还有随时可能出现的敌军后援。 定边军的兵力与之相比,众寡悬殊。 张合以为典韦会立刻退军,但事实恰恰相反,恶来没有一点儿退却的样子。 新九军和太原营严阵以待,飞云骑游走远处,隐隐为犄角之势。 再看定边军那些将校士卒,人人面上一派跃跃欲试之意,战意升腾。 “隽乂,你与袁绍军有过交手,他们战力如何?”典韦出言问道。 “颜良麾下冀州骑阵型精熟,士卒训练有素,其余合则不清。”张合正色道。 “将军前番在邺城与隽乂一会,称将才也,此言定是不虚。”典韦颔首抚须,双眉一扬道:“既是战力不清,那也简单,打一打便知。” 冀州之处,典韦率军对上袁绍军主力。独战双雄之后,恶来豪情不减,新九军、太原营、飞云骑皆蓄势待发,一场大战似乎不可避免。 与此同时,涿郡治所涿县,叶欢刚刚送走一干“州中贤达。” 定边军对上白马义从,定边叶郎亲自出手击败白马将军。第三天涿郡世家便联合前来劳军,为首之人正是张飞之父张琪。 叶欢闻之亲到寨门相迎,口称叔父,举止恭谨,后者大有颜面。 “宪和,国让,此次幽州,最辛苦的就是二位,待得我军拿下易京,欢当好生为二位庆功!”叶欢语气轻松,如今定边军大军合围之势已成,战局已定。 “将军过誉了,以雍观之,最辛苦的还是何将军。”简雍笑道。 “他?”叶欢瞥了身边得何满仓一眼。 “军中后勤,末将本分,不敢居功。”后者立刻身躯一正道。 “何将军,你知道就好,现在战局已定,本将军给你一道军令。” “诺,请将军下令。” “给你一月时间,把宪和和国让掉的这几十斤肉补回来,否则军法从事。” “诺,将军放心。” “我不放心,知道该怎么做吗?”叶欢摇头一笑。 “请将军示下。” “国让吗,喜欢鹿肉和鸡腿,至于宪和,没事儿爱喝点儿桂花露。” 何满仓连连点头:“知道了,将军,那桂花露?” 叶欢挥挥手:“找边保要,全军禁酒,本将军也喝不上不是?” 简雍和田豫听了就要出言,大公子却正色道:“宪和,国让,你们一片为公之心,本将军深知,但也要知道劳逸结合,尔等都是国之干才,来日方长。” “诺,诺,多谢将军。” “哎~应有之意,何须言谢。”叶欢负手继续前行,眼光落向身边营寨之处。 操场上,数队白马义从正在进行训练,士卒们的动作干脆利落。 一身绷带的臧空坐在场边,口中不断发出指令,身边之将则是田畴。 叶欢微微颔首,对何满仓道:“此番大战,满之的九曲损失最重,不过看样子,有三个月时间,九曲就还是九曲。” 后者闻言却一皱眉道:“将军,你也不能太惯着满之了,这几日天天派人往我这儿跑,要这要那,不给不行!上次我拒绝一回,这家伙晚上就来给我拉脸。” “满之这是真着急了。”叶欢点点头:“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诺。”何满仓面上露出敬佩之色:“九曲当真拖不跨,打不烂。” 击败白马义从,定边军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其中又以九曲为最!满编三千骑的他们战后检点,连同重伤员在内,只剩六百八十七骑,伤亡七成。 当日决战之后,九曲士卒累的直接睡在了战场的死人堆里,同袍打扫战场,更闹出不少笑话。 臧空面上从来不显,但何满仓岂能不知他心中那份痛楚?这是前所未有之事。 此时场上的训练告一段落,臧空起身不住颔首。 “田将军,若论骑军单兵战力,西凉铁骑与飞獠雄骑也不能与白马义从相比,真是好样的,这四队士卒我全要了。” 臧空的声音很大,白马义从士卒听得清清楚楚,面上不禁有振奋之色。 “将军,这都是跟您学的。”寨边何满仓听了,不由摇头笑道。 “满之说的不错,白马义从确是精锐,可惜啊。”叶欢有些叹息。 说起来此次劝服白马义从士卒,比他想象之中要容易许多。那一场大战,定边军展现出得战力,真的将这支大汉精锐打服了,即使兵败亦无多少屈辱感。 加上大公子的煽动能力天下无双,因此绝大多数士卒都选择了加入定边军。 如此一来,在定边军骑军战将眼中,白马义从降卒立刻成了香饽饽。 臧空第一时间就到了,哪怕被裹得像个木乃伊,他依旧以传授骑军战术为名到了营中。眼前的士卒稍加训练,九曲的战力便可迅速得到恢复。 “臧满之你做梦,别人让着你,本将军不让,一人一半……” 大喝声响起,一将飞马而来,何满仓不由看了叶欢一眼道:“抢人的来了。” 来人正是三曲曲长洪彪,此刻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速度却丝毫不慢。 “一帮损我军威的家伙,就不知道好好养伤,满仓,走,省的啰嗦。”叶欢摇摇头,说完转身就走。 “对,让他们抢去,最后还不得听将军您的。”何满仓笑着跟上,他清楚将军为何要走,等会儿臧空和洪彪若是纠缠不清,一定会找过来。 到了面前,洪曲长飞身下马,落地之后身躯却是摇晃几下,双手抚头。 臧空一瘸一拐的上前搀扶:“看看你,受伤就好好养着,脑子坏了可不好办。” 洪彪听了双眼瞪大,一把将臧空推开,没好气的道: “我就是少了层头皮,你他娘的脑子才坏掉了。”说着他指向对方:“我告诉你臧满之,别给我装凄惨,没用!老规矩,见面分一半,休想独吞!” 第1262章 不止脾气臭 臧空听了,面上笑容却是不改。 “彪子,我让你先挑,一队!” “不行!一人一半。”洪彪丝毫不让。 “彪子你别急,先听我说……”臧空上前勾肩搭背,把对方硬拉到一旁。 “这四队士卒我看了好几天了,绝对到了就能用,你小子先挑不亏。我答应你,下次让你先挑,你别急……再想想,等会儿大龙大壮他们要是来了?” 洪彪原本一直想摆脱臧空,但听到最后,却是眼中一亮,面露思索之色。 “你先挑一队,咱们今天就带回去,到时候他们就是想抢也抢不了!你等不及下次是吧?我这三队再给你留五个什长,五个伍长,这总行了吧?” 洪彪眼珠子转了转,微微颔首,见臧空笑得开心他却又道:“下次让我先挑,你得写个字据给我,按上手印……” “我去,彪子你这是信不过兄弟啊,你我之间,还用……”臧空不忿的道。 “那你写不写?”洪彪脖子一梗。 “写写写,你洪大曲长说了算。”臧空说着哈腰:“请洪曲长先挑。” “这还差不多。”洪彪说着转身,直接走了过去,到了一名屯长面前。 见三曲曲长双眼紧盯自己,屯长先是眉头一皱,随即却挺起胸膛,与之对视。 “小子,本将军这一箭是你射的吧?”洪彪指着头上的纱布问道,乱军之中的那一箭,擦着头皮而过,血流如注,只要低一寸,按将军的话就爆头了。 “是,就是我!”屯长高声答道。 “给我报上名来?” “白马营三军十三曲,屯长曹吉帅。”屯长声音更高。 “曹吉帅?”洪彪展颜一笑:“这手射术,的确帅,不过你说错了。” “啊?我说错了什么?”曹吉帅见对方神态友善,不由一愣。 “你现在是铁骑营三曲十七队队长。”洪彪正色道。 “三曲十七队队长?”曹吉帅不由问道:“洪将军,你要我入三曲?” “废话,要不然你以为我来干嘛?怎么着,不愿意?”洪彪眉头一扬。 “愿意愿意,我以为您是来找我算账的了。”曹吉帅连声道,他们本来就已经加入定边军,三曲又是三大王牌之一,谁不愿意? “好,有什么说什么,是条汉子,这样的才能入我三曲。”洪彪拍了拍对方肩头,又高声道:“兄弟们不必顾忌,战场上就是生死相对,但现在过去了。” “以后你是我三曲的人,洪彪会拿你当兄弟看,给我好好带兵。” “诺,属下一定尽职。”曹吉帅一挺胸,这句话叶郎当日也说过。 洪彪重重点头,又道:“站在这里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来我三曲绝不会委屈你们,但只有一点,大家要凭真本事。” “诺!”曹吉帅带头,众人尽皆身躯一正。 “嗯,咳……”臧空见了,在身后咳嗽一声。 “你们也知道,九曲亦是我铁骑营头等主力,去哪儿都是一样。”洪彪笑道。 臧空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彪子这理解能力还可以。 “二位将军,既然都一样,我想去六曲!”队列中忽然有人高声道。 洪彪臧空双双眉头一皱,眼光看了过去,周围安静下来,气氛有点诡异。 发声的年青士卒被看的心中有些发虚,嘴角嗫嚅了几下,却不知该说什么。 “小伙子,说是一样,六曲也的确能打,但张海龙脾气臭啊。绝没有我和洪曲长这般和善,一天到晚冷着脸,看着心情就不好。”臧空一本正经的道。 “对,我告诉你们,他不光脾气臭,脚还臭。”洪彪会意接道。 “对对对,你们别以为跟你们没关系,真的在九曲,张海龙要是看着不顺眼,就会让人洗靴子!内味儿,闻一下去年的饭都能吐出来。” 臧空说着,表情惟妙惟肖,把田畴和一众白马义从士卒都听傻了…… “不是说定边军同袍亲如兄弟嘛?难道传言有误,可他们在战场上又。” “所以小伙子,来三曲九曲最好,六曲真没意思。”臧空说着,洪彪不住点头。 “将军,将军……”一名九曲士卒飞马而来,到了曲长身边一阵耳语。 臧空面色一变,将洪彪拉过来道:“快点挑,大龙大壮他们来了。” “哦。”后者点点头,立刻行动起来。 与此同时,正在易京郊外侦查地形的六曲曲长张海龙,没来由打了个喷嚏。 “娘的,谁又在背后说我坏话?” “嗯,一定有臧空和彪子的份!受了伤也不消停!”张将军心中暗道。 多年的兄弟,他对二人的尿性可谓知根知底。同样了解的还有叶欢,他是眼不见为净,白马义从的士卒,除了部分补充铁骑营之外,称号会保存下来。 叶欢不会放弃这支光荣的大汉劲旅,而严纲则是白马营统领的不二人选。 这边走到帅帐前,楚南飞奔迎了出来,叶欢微微颔首加快脚步。 “将军,黑山二位到了。” “将军到……”花奇喊着,叶欢步入帅帐,两个雄壮的身影迎了上来。 “免礼免礼,二位远来,都是贵客。”大公子笑着一手扶住一个。 左边战将满面虬髯,黑山大将张牛角,右边的面黄微须,正是副将张燕。 “颍川一别,牛角十年不见将军,今日重遇,将军风采依旧。”张牛角抱拳颇为激动的道,当年阵上,他和周仓管亥联手力战定边叶郎,犹在眼前。 “哈哈哈哈哈,张帅亦是威风不减当年,二位请坐。”叶欢大笑伸手肃客。 三人份宾主落座,李云奉上香茶,张牛角微微欠身又道:“定襄一战,将军力破公孙白马,定边强军一如当年,还是天下无敌。” “张帅,你我故人相见,不需这般,这杯香茶,叶某敬二位。张燕将军,请。”叶欢轻轻摆手,举起面前茶盅道。 “将军请!”二人一言,具各捧茶应道。 当日闻听定边军大军进攻幽州,张牛角便立刻去信叶欢请战,后者却言还不是时候,黑山养精蓄锐便可。 张牛角退而求其次,为何满仓提供了很多的民夫。后闻听叶欢亲至,他想了想就来当面一见,而张燕从未见过叶郎,便随之一处。 第1263章 如沐春风 第一次见到叶欢,张燕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 堂中正坐的叶郎待人和蔼,言语之中透着一股亲热,令人如沐春风。 一袭儒衫在身,他就是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座谈立议,气度自具。 但张燕心里清楚,就是这位公子,当年令百万黄巾谈虎色变!亦是如今天下公认的第一名将,此次幽州大战击败公孙白马,令他的地位更加稳固。 只是看着叶欢与张牛角言谈欢畅若多年好友,张燕多少会觉得有点不真实。 “将军,牛角此次前来,带得都是一些山货,闻听将军爱吃蛇肉,黑山之中多有所产,肉质鲜美……”气氛轻松下,张牛角侃侃而言。 “张帅有心了,那本公子就先试上一试。”叶欢笑着对帐外喊道:“老王。” 很快,中年男子闻声进帐,立刻就吸引了张燕的眼光。因为在他腰间挂着一把菜刀,用鹿皮套着,晃动之中,偶尔显露一截刀身,竟如秋水…… 怎么看那都是百炼精钢,似乎用来铸剑更为合适,打菜刀岂不浪费? “老王,张帅带来两筐肥蛇,先弄几碗蛇肉羹来,午间多多整治饭菜,招待二位将军。”叶欢笑道。 “诺,马上就去。”老王答应一声转身出屋,行走间颇有龙行虎步之姿。 “张帅,云渺将军,好的食材需要高手烹饪才能相得益彰。老王的厨艺与刀法具是天下无双,二位有口福了。” “那定要一试……”张牛角一笑复正色道:“这几年得将军教诲相助,黑山的日子一天好过一天,当日子平转述将军之言,当真丝毫不差。” 说话间张牛角绕案而出,到了叶欢面前单膝一跪,张燕见了立刻随之。 “将军,牛角愿为将军效力,黑山数十万军民,亦唯将军马首是瞻!” 张牛角出言,面上一派诚挚之色。三年的时间,如今黑山民众靠山吃山,人丁兴旺,当年天公将军起事之时为他描述的那副画卷,真的实现了。 推本朔源,他清楚这是叶欢之功,而且叶郎从未有让他报答的意思。对待黄巾降卒,他皆是一视同仁!张牛角心服口服,才会有此言语。 当然,妻女的惨死让他始终有着心结,他说的是唯叶郎马首是瞻。 叶欢见状起身,将二人扶起,拍了拍张牛角肩头:“不瞒张帅,当年黄巾之中,欢最为欣赏的乃是波帅,这几年观黑山动向,张帅当真文武全才。” 见张牛角欲言,叶欢摇摇头:“不说了,这些说的没啥意思。” “周洋到了吗?” “到了将军,周军侯在等着了。” “让他进来。” 叶欢一言,一满身戎装的彪形大汉进帐,先对将军施礼,又给张牛角一跪:“牛角大哥,多年不见了,看大哥安好,小弟欢喜的紧。” “好兄弟,我听子平说过,你已是铁骑营主力了,好样的。”张牛角一把把他拉起来,右拳捶在胸口欣然笑道。 “周洋,本将军给你一条军令。” “诺!”后者瞬间挺立,军姿无懈可击。 “从现在开始,本将军免了你的军职……” “将军我……”周洋一愣,立刻便道。 “闭嘴,听我说完……”叶欢一摆手:“免你的军职一天,中午好好陪张帅和云渺尽兴,明天开始,你就是司马之位,给我好好练兵。” “诺!”周洋恍然大悟,随着堆笑道:“将军,其实挨五十军棍也没什么,陪大哥何痛快了,值!” 听了二人对话,张牛角若有意味的看了张燕一眼,后者则微微颔首。 “值你妹啊,你是个军侯,脑袋不想要了?”叶欢一瞪眼。 “诺!”周洋拍拍脑袋,又是一个挺立。 “张帅,叶某这帐中,向来汇聚天下名酒,你不用给我省,想喝什么都有,喝不完的再带走。”叶欢转对张牛角道。 “嗯,久闻西域葡萄美酒香醇,今日当可一饱口福。” “行,到时候再给你带上两桶。” 张燕心中颇为感慨,定边军军法如山他早有耳闻,亦曾得见。更让他感触的是周洋看叶欢的眼光,以及叶郎待下的那种自然…… 初始的紧张过后,现在他已经全无拘束,甚至有点身在黑山的感觉。 帐内言谈正欢之时,帐外来了两员战将,面上颇有些不忿之色。 “带着伤到处乱跑?鬼才信他们是巡视四方去了,白马义从那四队精锐呢?大龙我告诉你,这一回一定要找将军好好说说,两个混蛋。” “大龙,此次大战,三曲和九曲也的确是惨,尤其是九曲。” 赵大龙闻言一挥手:“这些别在你我面前说,换了四曲和八曲,一样打到最后一个!那些兄弟我也心痛,但这两个混蛋太过分了……” “嗯,说的也是,臧满之这小子向来得寸进尺,彪子也给他带坏了。” 二将说着话到了营门,边保笑着迎了上来,一抱拳轻声道:“二位将军,将军在招待客人,暂不见客。” “哦!”二人听了有些失望,但他们清楚军中规矩,将军之事不可多问。 “边保,将军有没有点头。”赵大龙眼珠子转了转,把边保拉到一旁问道。 后者微笑摇头,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二位将军,我只说一遍,可别说是我说的,其实你们只要找一个人出面,臧将军和洪将军肯定会听。” “找一个人出面?除了将军,谁有这么大面子?”赵大龙有些疑惑。 “话我只能说道这儿了,二位请。” 赵大壮却点了点头,一拉赵大龙,给他施个眼色。 “行,将军既然有贵客,我们就不打搅了。”后者会意道。 话音刚落,远处却有几名士卒飞奔而来,赵大龙看清为首之人,不由一愣。 没等他说话,那个身躯高大的士卒已经大步流星跑到了面前。 “二位赵叔好,恒有军情,要求见将军。”来者居然是大公子叶恒,对赵大龙赵大状一抱拳,后面那句话他就是冲着边保说的了。 第1264章 犹在耳边 看见叶恒,赵大龙赵大状都是笑着颔首,微微欠身。 边保正色道:“大公子,请随我来。” 叶恒眉头飞快皱了一下,跟上了边保。 “刘青……”赵大龙对叶恒身后的士卒招了招手,后者立刻过来见礼。 “幽州此刻还是战场,尚有不少游骑,怎么就你们两个跟着?” “赵将军,梅队长带着一队士卒跟着了……”刘青看看帅帐,小声道。 “梅小伍?”赵大龙想了想问。 “对,梅队长就在我们身后十余里。” “你们都给我机灵点,再告诉梅小伍,我说的,让他一定要仔细。” “诺,将军放心,我们一定护卫大公子周全。”刘青身躯一正。 赵大龙点点头,笑着拍拍对方肩头,这才和赵大状一起去了。 “大壮,前番听说长公子离家投军之事,如今又有大公子,依我看皆是将门虎子,不输将军当年。”走出一段,赵大龙叹道,刚才叶恒身姿步伐已有模有样。 “那是,将军之子自幼家教严格,岂能差了,不过以后你我说说就算了。” “嗯,对了,你还没说我们该找谁了?” “还有谁?公义哥不在此间,将军不便说,那自然是长生哥了。” “对啊,我咋给忘了,长生哥说话,那两个混蛋也得听。”赵大龙恍然大悟。 当年他们一什兄弟,以李长生居长,也最为老实稳重。抛开现在的地位不论,就是叶欢典韦,也都拿他当兄长看,臧空洪彪肯定不敢不听。 那边边保带了叶恒进帐,大公子先是一个军礼递上军情。接着后退一步深深躬身:“孩儿参见父亲。” 张牛角听了一愣,刚才就见来人气度与普通士卒不同,事关军情他也不知该不该回避?没想到来的居然是大公子,仔细看来却有叶郎当日阵上的模样。 叶欢目视军情,挥挥手道:“去见过张帅和张燕将军。” 叶恒闻言上前施礼:“叶恒见过张帅,张燕将军。” 二人急忙身躯一侧,抱拳还礼,张牛角笑道:“大公子安好,果然是将门虎子。” “张帅谬赞了,他还差的远了。”叶欢一笑,很是轻松的将手中绢帛递了过去。 张牛角一愕,随即欣然接过,又道:“今日观大公子,却有将军当日颍川之风。” 说完双眼落在绢帛上,眉头不由一扬。 如此军情,叶欢对他毫不隐瞒,亦是信任之举。 “高将军让你前来送信,信已送到,就该早归。”叶欢看看叶恒道。 “诺,来前高将军交代,父亲若有何事,可让孩儿带回。” “有几位将军和军师在,我有何事?你可以去了。”叶欢挥挥手。 “诺!”叶恒应诺转身就要走,此刻恰好老王捧了香喷喷的蛇肉羹进来。 “大公子?大公子来的正好,今天这蛇肉羹新鲜,吃一碗。”老王满脸笑容,言语亲切,对主公的几位公子,他都是极为喜爱的,尤其叶恒叶信。 “将军,若无什么军情要事,还是让大公子用了饭再走。”张牛角一旁道,原本他就想出言,此刻老王开了头,恰好随之。 叶欢闻言微微颔首:“张帅既有此言,就留他一顿。” “先去换件衣服,再来相陪二位用饭。” “将军客气,牛角不敢当。”张牛角忙道。 “大公子,走,后面更衣。”李云上前拉着叶恒就走,老王将三碗蛇肉羹放在案上,又将一碗放在羊毛褥子中,处置妥当,方才告退。 “张帅,云渺将军,请……”叶欢伸手相请,说着先行坐下。 张牛角坐下之后,稍稍犹豫,还是道:“将军,如今大军在幽州,典韦将军固然英勇无敌,却恐寡不敌众,是否要黑山之众,西出冀州?” 却原来方才那份军情所言正是冀州战事,典韦是一心想试探袁绍军的实力,双方已经有了交手。张牛角深感叶欢的信任,总觉得黑山军该在此事中出力。 “张帅,先用蛇肉羹。”叶欢一笑,端起碗来就是一大口,面露享受之情。 张牛角与张燕见了,亦纷纷用之,果不其然,老王的手艺可称天下一绝。 “张帅,公义身经百战,行事必有分寸,况他义气深重,嫉恶如仇!袁本初岂敢全力对之?本公子倒也想看看,这几年渤海士卒有了何等长进。” 在叶欢心中,典韦的做法是十分符合他的心意的。虽然从大局出发,他和袁家有了妥协之处,原则上默认袁绍的冀州刺史之实,但从今后着眼…… 他与袁本初曹孟德是必有一战的,除非双雄能够放弃心中那份志向。 事情交给典韦去做了,他是埋首幽州战事之中,无暇顾及,理由充分。况且以眼下恶来的用兵,新九军、八军、太原营飞云骑云集,亦不惧袁绍。 “将军说的是,典韦将军豪杰之姿,大将之才,牛角素来佩服,一切听凭将军安排便可。”张牛角颔首道,他表明心意已然足够,两军对阵,何人能胜叶郎? “张帅亦不必过谦,如今幽州拿下,前番所议之事便可行之。我与将军六县之地,再派遣士卒民夫加以开荒,今后此地,依旧在张帅掌控之间。” 叶欢抚须笑道,张牛角的黑山军民会是他的杀手锏,但却不是现在。 当日诸葛有隆中对,鲁肃有榻前对,皆是为其主深谋远虑,指明方向。 毒士贾诩,论眼光,说用谋,绝不逊于之前二人,但咱们文和不弄什么对。 “将军击败公孙瓒,当可跨有并幽之地,以定边之勇保其安,以子布子纲诸先生之力保其和,内定朝中,外和诸侯,待蓄势足矣,兵锋所指必袁曹也……” 早在叶欢亲出幽州之前,他与贾诩便有过一番彻夜长谈。后者亦为定边军拿下幽州之后的局势做出了布局,在叶欢眼中,毒士所想可谓面面俱到。 “黑山有地形之利,乃冀州心腹所在,黑山军在一日,袁本初必会如鲠在喉。而以主公之德之能,可让张牛角等辈归心,则其虽有所谋,然亦奈何?” “此处不动则已,一旦动之,就是主公安定冀州之刻。”当夜贾诩之言,犹在耳边。 第1265章 积薪自焚 大汉光熹六年,公元一九四年四月,征东将军叶欢率领大军亲至易京。 定边军十万大军围城,公孙瓒见大势已去,便在府中高阁积柴自焚。 与之同时,刘基以三尺白绫悬梁自尽! 大汉光熹六年四月十七,偏将军单经开城纳降,幽州之战落下帷幕。 从一月出兵,到四月白马将军兵败身死,历时整整三个月。定襄一战,叶欢亲自出手正面破敌,再度向天下宣示定边无敌,一时间四方具动。 乌桓丘力居,扶余呼延畅,高句丽李翔,但第一个赶到易京的却是…… “罪将单经,见过征东将军。”面对叶欢,单经神色之中有些惭愧之意。 叶欢单手一扶:“文佐兄能开城纳降,令城中百姓免与兵祸,功也!今公孙伯圭伏诛,前事不需再提。还望文佐兄能一如当年,与欢携手为大汉而战。” 后者闻言,面上感激之色一闪而过,太原侯还是念旧的。 “多谢将军,经定铭记今日之言。” 叶欢微微颔首,目光看向单经身后的北平一众官员,众人多有战战兢兢之状。 “天子仁厚,今次本将军只诛首恶,余者不问……” 官员们闻言松了口气,不少都在抬手擦拭冷汗,公孙瓒是叛逆重罪,他们的生死亦在叶欢一念之间。而叶郎出名的一言九鼎,看来性命是能保住了。 “不过之前种种,也需说清,各位自查,本将军可以既往不咎,但若有隐瞒,日后一旦查证,严惩不贷。”叶欢正色道。 “是!”众人纷纷应诺,此刻就是心思不一了。 叶欢不再多言,他来立威,接着就是简雍与田豫之事。 “文佐将军,公孙伯圭自焚之处可曾打扫干净?” “尸身已然收敛,将军未至之时,尚不敢轻动。” “家中如何?” “将军,昨日在下已经派人巡守,上上下下共一百零一人皆在府中。”此时一官员快步上前,施礼之后言道。 “你是……”叶欢一看,面前之人穿着县尉官服,大约四十岁年纪。 “卑职易京县尉伏由。”县尉忙道。 “伏由?你冲我眨什么眼睛……”叶欢想着眼光落在了对方的衣袖上。 藏在袖中的右手尾指迅速划了三个圈,最后轻轻一点,速度极快! “我擦咧,这是微尘的人,图昌可以啊。”叶欢微微颔首欣然一笑道:“伏县尉是吧,自今日开始,你就是易京城守,给本将军好好安民。” “是,多谢将军,多谢将军。”伏由大喜,连连深躬为礼。 “不必不必,本将军乃是为国挑选贤才,你很好……”叶欢抚须一笑。 人群之中见了这一幕,有人想要说话,却被大公子双眼一瞪吓了回去。 “伏城守,公孙伯圭的家人是要好生看管,却也不能容人欺凌。”说了一句叶欢又对单经道:“文佐,带本将军前往那高阁之处一观。” “诺!”单经应诺在前领路,行了一炷香时间,便见前方一片残垣断壁。 原本的高阁不经焚烧坍塌下来,到处都是烧得焦黑的断木,只剩下一个基座。 “我去,这都烧成木炭了,公孙伯圭你干嘛要自焚呢?自刎,悬梁不都比这强?”看着有些木柴都烧出了银白色,叶欢不禁微微摇头。 当然他清楚,自焚在汉末是一种高贵的死法,亦能让尸身不受折辱。 “子龙,封锁四周百丈,不得入内,人已去了,也该有点尊严。”叶欢一叹下令,赵云当即率军戒备四方,不再让百姓围观此处。 想想当年初见公孙瓒之时,雄伟英挺,白马义从,威风凛凛。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边军的队长,看着这支传说中的大汉强军,叶欢也是怀着敬仰的。 十余年过去,白马将军却成了倒在自己面前的第一个大汉诸侯,比之原本时空之中,公孙瓒的结局早来了五年!却并没有改变。 叶欢想着转过身来,对身后言道:“严仲甫,田将军,各位,可以出来了。” 此时十二队士卒之中走出了十余人,为首的正是严纲与田畴。 叶欢看了边保一眼,后者点点头,队列之中又抬出一张供桌,不少祭奠之物。 早有士卒在废墟之前清理出一块空地,供桌放好,叶欢首先步到案前。 “公孙伯圭,你密谋劝刘刺史自立,为其拒绝又将使君谋害,此乃谋反大罪,罪不容诛。”叶欢朗声言道,义正言辞。 “白马将军,你当年镇守大汉边陲,为国尽忠,亦带出一支军中精锐……” “由恩师算,你我也算有同门之谊,讨伐蛾贼,董逆,并肩为同袍!功不掩过,过不盖功,今日你去,欢这一杯水酒,以表同门同袍之情……” 叶欢说着拿过一坛美酒,拍碎封泥,银河倒卷之下,片刻涓滴不剩。 擦擦嘴,又看了废墟一眼,大公子才对严纲等人招招手,自己退到了一旁。 闻听公孙瓒积柴自焚,田畴、严纲以及几个白马义从的将领便有相求,能否祭奠一下故主,以表心意。叶欢斟酌再三答应了对方,是故今日乃赵云领军。 严纲等人见了,先是一礼,又纷纷到了案前。 叶欢一挥手,十二队士卒四散远去,他自己亦负手而行…… “子龙,交给你了,我去门外等候,待一切结束,好生收敛公孙伯圭的尸身。” “诺,将军放心。”赵云躬身道。 叶欢带着楚南李云等人来到“门前”,说是门,其实只剩一个框了。 “将军,白马义从这几位,倒也算有情有义。”楚南轻声道。 “这不奇怪,公孙瓒要没有这个本事,也带不出白马义从。他只是运气不好,遇见了本公子……”叶欢正色道。 在楚南等人听来,这是将军一贯的豪情,他们却不知道叶欢心中真正得想法。原本时空之中,公孙瓒最后虽也兵败身死,但亦拿下过四州之地。 一阵安静过后,远处忽然传来喧闹之声,细心倾听,似乎夹杂着女子之声。 第1266章 这什么节奏? “各位大哥,行行好,让我见见叶将军,我要找我丈夫……” “找丈夫?”叶欢的耳朵竖了起来。 “将军军令,封锁四周,不能让你过去的。”士卒的回答柔和而坚定。 “大哥,我丈夫叫严纲,至今不知生死,求求你,帮我问问吧……” “夫人你快起来,我真的不能让你过去的。” “严仲甫?”叶欢听了不由看了李云一眼,接着微微颔首。 后者会意便快步行了过去,不一会儿回来,身后跟了一对母女。 少妇三十许年纪,皮肤白皙,生的细眉杏目,极见清秀。面上带着浓浓的愁色,还有几分畏惧。 小姑娘随在母亲侧后,发挽双髻,两缕垂在耳边,看发式身量当还未及笄。 她拉着母亲的衣袖,双眼盯着地面,亦步亦趋,很是紧张。 李云看了叶欢一眼,才对少妇道:“这便是我家将军。” 后者听了,拉着女儿快行几步,见楚南边保脚步一动,又急忙停下。 “妾身严门柳氏,参见将军。”说着深深敛衽为礼。 “婷儿,快给将军叩首。” “婷儿给将军磕头……”女孩儿听了母亲之言跪倒,语音微微有些颤抖。 “起来起来,赏……”叶欢抬手道,那个赏字是条件反射,顺口而出。 楚南听了上前将小姑娘扶起,从怀中取出一大串铜钱递了过去。 五百钱,叶欢打赏的起步标准,虽然觉得眼前环境不对,可将军话已出口。 看着面前黄灿灿的铜钱,严婷不知所措,看看母亲,又偷偷看了叶欢一眼。 “嗯?严仲甫当真好福气啊,大的三十,小的五十?肯定不止。”严氏端庄秀丽,严婷更是生的清纯明艳,叶欢想到当日之言,不禁心中暗道。 “叶悦之你想什么呢?这不该是你现在的想法。”脑海中一个正义的声音响起。 瞥见叶欢看女儿得目光,严氏不由眉头一紧,但随即放开。 她也不起身,继续道:“妾身求求将军,能否让我们母女,见上夫君一面。” 说着,她咬了咬下唇,又颤声道:“妾身知道夫君有罪,但求将军宽宏大量,妾身定当倾其所有,报、报答将军……” 楚南此时正将铜钱放在严婷手上,听了严氏之言,却是微微一顿。 叶欢也有点皱眉,几个意思? 怎么听,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只要将军不杀我丈夫,随你怎么样都行。 “你别说,这对母女,要是……” “不对啊,难道本公子在他们眼中,和曹孟德是一路货色?这不科学。” 大公子眼皮子一翻就要出言,你们都想什么呢?本公子岂是美色能动?哼! “叶悦之,这都怪你自己……”金光大字适时出现。 “你妹,这也怪我?本公子做了什么?” “你当然做了,只不过自己没想到罢了……” “你给我说清楚,本公子到底做了什么?”叶欢面露思索之色。 将军的表现,楚南李云等人早就习以为常,但严氏心里哪里知晓? 见他犹豫,严氏的心情极为复杂,感觉看到了一点希望,同时又心中一沉。 “虎牢关啊,你一战成名,好好回忆一下……” “虎牢关?本公子英明神武,击败李进夺得天罡第一称号,和这有什么关系?” “没跟你说这个,记得你晚间进入二十四名姬人所在之处吗?叶悦之你待了两个时辰,其间笑声不断,都被人听去了……” “你等等,我给你查查,你现在在天下男人心中的好色程度高达八十七……” “八十七?妒忌,这完全是妒忌,本公子向来洁身自好!” “叶悦之,你也别生气,人红是非多啊……” “人红是非多?这还有点道理,等等,玉佩哥你什么时候有这功能呢?” “哈哈哈哈,你有点小看本佩啊,我的本事……” “停停停,一天到晚整这些有啥用,没见你弄两条军情来……” 就在叶欢与九龙玉佩纠缠不清之时,严纲听见声音,小跑了过来。 看见跪在地上的妻女,他颤声喊道:“夫人,你为何在此?” 说着话再想往前,却被十二队士卒拦住了,没见将军在“沉思”嘛? “夫君。”严氏面上立现喜色,起身看向丈夫。 “爹爹。”严婷一时也是喜笑颜开。 十二队士卒忠实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硬生生将二人隔开。 “将军,将军……”李云见了,不由在叶欢耳边轻轻呼唤。 大公子回过神来,眼前的场景令他一愕。一对夫妻情真意切,却被阻隔不能相见,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哀求,还……有点戒备。 “我去,拍戏啦?本公子是大反派?”叶欢有点郁闷得挥了挥手,怎么看,此刻的他都像是拆撒别人夫妻的恶霸! 士卒会意闪开道路,夫妻二人终于相见,严婷冲上去紧紧保住父亲腰身。 严氏伸手抚上丈夫“憔悴”的面庞,后者眉头不由微微一拧…… 上次被叶欢扭脱了下颌,虽说接好了,可还是有点疼。 “夫君,你安好,妾身就放心了。”严氏轻声道,目光逐渐坚定。 眼前的一幕情真意切,士卒们亦看的心有所感,大团圆总会让人欣然。 严纲心中一动,还没来及说话,妻子已然决绝的转身,奔到叶欢面前一跪:“妾身求求将军,饶恕夫君吧,他为大汉立过无数战功……” 严婷也跟上了母亲的脚步,连声道:“求求将军,求求将军。” 大公子见状是一脑袋的黑线,这特么都什么节奏? “严仲甫,你还不过来给本将军说清楚?”叶欢忍不住喝道。 严纲听了,快步奔来,先将妻女扶起,正色道:“夫人放心,将军不会杀为夫,今后我,我会在将军麾下效力……”最后的一句,他说的颇为艰难。 “真的?”严氏听了喜极而泣,这段时日可谓度日如年,否则怎会…… “叶将军一言九鼎,你不必担心。”严纲颔首道。 “废话,这还要你说?”叶欢心中腹诽。 严氏重重点头,侧首看向叶欢,想想之前的言语,不由面上发烫。 脸一红,她低下了头,放开心结之后,她才发现传言并不假,定边叶郎就是有令女子脸红的仪容! 第1267章 辽东公孙 严氏低头片刻,又是深深一礼,这一回她没有多说。 倒是严婷听懂了父亲的话,随着母亲施礼,口中道:“多谢将军,祝将军多福多寿,多子多孙,多金多银……”这些都是她年节之时的喜庆话。 叶欢笑了,你这是来给本公子拜年的嘛?不过他今生就是个女儿奴,见严婷乖巧可爱,不由便道:“好,起来吧,给我重赏。” 李云闻言一愣,重赏?公子的重赏标准他当然清楚,黄金十两! “李云,赏啊!”见对方有点犹豫,叶欢心头疑惑,便催促道。 后者立刻从怀中取出金锭递了过去,却不忘回头看看叶欢。 “这是几个意思?本公子有的是钱,十两黄金算什么?百两、千两我也赏过。”李云的反常表现令叶欢有点茫然,他一定有原因。 很快,大公子就知道了。严婷还在犹豫之时,严纲已经施礼相谢接了过去。 接下来,他又把黄金交到了李云的手上。 此时,叶欢不禁翻了个白眼。 “将军,还差一百六十两……”严纲低着头轻声道。 “卧槽……”叶欢差一点就要忍不住口吐芬芳。 “你还有事儿没有,没事儿祭奠之后带着妻女回去吧,给你三天假,三日之后,营中点卯。”想了一会儿,叶欢又笑了,看着严纲说道。 “诺!”后者身躯一正,应诺之后带着妻女去了。 走出十几丈,严婷回头,给了叶欢一个甜美得笑容,大公子则挥了挥手。 “我说李云,你早想到了是吧?干嘛不明说,看着本公子吃亏?” “冤枉啊将军,我哪儿知道您没想到?再说将军你是一诺千金!” “嗯,说的是,本公子一诺千金,十两黄金算个屁。”叶欢眉头一扬道。 让白马义从众将祭奠公孙瓒,是为了完成他们的心愿,亦是忠勇之士的一种表现。从方才的效果看,应该不错,严纲的行为可以看做是一种表态。 “对了玉佩哥,你不是有新功能吗?给我查查曹孟德的好色指数。”叶欢心中多少有些纠结,这特么的众口铄金啊。 “哦,我看看,嗯,曹孟德是七。”金光大字显现眼前。 “你说什么?多少?”叶欢的胡须有些颤动。 “七啊,对了叶悦之,刚才查询需要三个属性点……” “什么乱七八糟的数据,一点儿也不准,没钱!”叶欢心里狠狠的道。 “将军,公孙将军求见……”花奇口中喊着跑了过来。 叶欢双眼一眯,看向对方。公孙将军找我?公孙将军在高阁上了。 “哦,将军,是辽东太守公孙度将军求见,军师正陪着了。”花奇忙道。 “你小子以后嘴上给我带个把门的。”叶欢指了指对方,便迈步而行。 “公孙升济此刻前来,是何用意?难道怕我拿下辽东?你想多了,放在后世,哪里是肥沃之地,现在吗?本公子一时半会儿还顾不上。” 说起公孙度,也算是汉末诸侯之一,割据辽东长达三代,屹立不倒。 但叶欢的兴趣并不在这里,此人在大汉算得上是“外战”能手,威震扶余、高句丽,鲜卑等处。尤其是高句丽,被他整治的心服口服。 “你若是老实听话,配合默契,本将军一样保你父子安康。但若是得寸进尺?本将军不是公孙瓒和袁绍,踏平辽东,也不算难……” 这边行到府衙之处,哪里得到消息,郭嘉与公孙度已然迎了出来。 “你别说,我微尘画师的功力当真不差。”叶欢隔着颇远,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当下快行几步,一抱拳大声笑道:“升济将军远来,欢有失远迎了。” 公孙度则是正式军礼参见:“公孙度见过征东将军,将军声名如雷贯耳,今日方才得见虎威,大慰平生……” 这句话公孙度并不是完全在恭维叶欢,当年定边叶郎率军扫荡大汉飞地犹如卷席。直到今日,高句丽还无人敢提叶欢之名,而当时的他只是个小吏。 其后的辽东太守,安东将军领柳城候皆是叶郎保举,他心头还是有感激的。 方才相见,叶欢的热情又令他大有颜面,岂能不敬? “升济兄客气了,近几年治理辽东,民生兴旺,威震四方。欢在晋阳也常听将军威名,天子称之曰能,升济兄乃大汉有功之臣。”叶欢上前与之把臂。 “不敢不敢,度追随将军骥尾,有所小成,不足为功。” “哎,当今天子英明,赏功罚过,此番回京,欢当保举兄为平东将军,督北平以东各郡。”叶欢一笑,复正色道。 见叶郎之意真诚,公孙度心中大喜,躬身道:“多谢将军,度必铭之。” “升济兄,今易京已下,欢无军法之忧,当可与兄一醉方休。” “久闻将军海量,度尽力相陪便是。”公孙度颔首,又喊了一人前来。 “康儿,快点见过叶……叔父。” 少年身材高大,器宇不凡,眉眼间与公孙度极为相似,正是公孙康。 “小侄见过叔父。”公孙康恭敬的以晚辈之礼相见,眼中不掩兴奋之色。 汉末也是有偶像的,比如说大公子,也不知多少世家子弟奉他为榜样。那啥二十四个姬人之事,不但没有影响叶欢的形象,反而更添传奇色彩。 “好,气宇轩昂,不愧是将门之后。”叶欢颔首欣然道,公孙度那一刻的停顿,之后让公孙康以叔父相称而非将军,便是一种接好之意。 “叔父,小侄一直闻听叔父麾下定边军天下无敌,不知此次可否有幸一观?”见叶欢和蔼,公孙康的紧张缓解了很多,大着胆子问道。 “混账,休要在你叔父面前胡言乱语。”公孙度面色一沉斥道,他清楚儿子是有口无心,可一来就要看定边军? “升济兄,这有何妨?”叶欢一摆手又看向公孙康:“康儿你既然有意,为叔岂能不允?升济兄,恰好我那犬子现在也在军中,让他们做个伴亦是好事。” “方才我就听郭军师提起,大公子气度不俗,能与之为伴,是康儿之幸。”公孙度闻言眼中一亮,当即笑道。 第1268章 论功行赏 入夜,北平府衙,大厅之内济济一堂,招待公孙度的宴席刚刚结束。 喝了一轮香茶,郭嘉与张辽一同起身到了叶欢案前,神情肃然! “主公,此次是嘉料敌不明,为公孙伯圭所惑,导致我军受损颇重,嘉甘当军法,还请主公责罚。”郭嘉抢在张辽之前深深一躬道。 幽州大战拿下公孙瓒,鬼才心里却颇为郁闷,他没有判断出白马将军的真实用意。倘若不是叶欢及时到来,战局的发展要比现在严重的多。 “主公,亦是末将一力坚持,致使军师有所失误,过在辽身,请主公责罚。”张辽紧随其后,身为铁骑营统领,文远心中有着一份深深的自责。 “文远将军之见并不为过,主公让嘉统领全局,所失在我。”郭嘉断然道。 随即也不等张辽再言,又是一躬:“主公,其时元直曾经说过,公孙瓒此举有疑兵之嫌,但嘉先入为主,并未放在心上,如今方见元直之明。” 听了郭嘉之言,居于末座的徐庶急忙起身来到案前:“将军,庶其时不过有所担忧,亦是不解白马义从战力,绝不敢当军师之言。” 叶欢闻言摆摆手,正色道:“三位暂且安坐,听我一言。” 等三人各自落座,叶欢起身负手行到堂间:“出兵三月,我军浴血奋战,击溃公孙瓒,可谓大胜。如此之局,军师与张将军尤能自省,殊为不易也……” “之前种种,欢已尽知,公孙瓒层层设计,极有巧妙之处,便是换了叶某,怕也会以为其用兵之处在居庸!因此要说有过,过在欢身,勿复再言。” 叶欢说着对徐庶一笑:“元直眼光精准,奉孝之言是也,有功就该赏。从今日起,元直便是军中别部司马,兼铁骑营参谋之职!” “多谢将军……”徐庶起身道。 “元直,参谋参谋,参而谋之,还要更能坚持己见,谋而敢断方为谋。” “诺!”徐庶身躯一正,重重颔首。 “当然,除欢之外,还有一人跑不掉。”叶欢笑笑,眼光又落在一人身上。 “张海龙,给我说说你过在何处?”见后者起身,他缓缓问道。 “卑职不该突进太深,想行中心开花之法,因此也让我军先入为主……” “停……”叶欢摆手:“你的擅专之权是本将军给的,说这个还是说我。” “这……”张海龙有些挠头了。 “你应该说,只要战局有失,六曲就有过,说什么都没用!”叶欢朗声道。 张海龙听了,当即双眼放光,身躯立直胸膛挺起道:“将军说的是,我六曲无功便是过!” “嗯!”叶欢点点头:“既然有过,就该受罚,此次全军整补,六曲序列在全军最后,协助张将军训练士卒还不可拖延,听见没有。” “诺,六曲整补在全军最后,训练士卒不可放下。”张海龙喝道,一时兴奋,案上的茶盅都被他喊的作响,众将无不投去羡慕的目光。 叶欢压压手让张海龙坐下,环视众将一圈又道:“方才元直说的好,他对白马义从知之不详,不敢妄言,此处便有值得我等深思所在。” “我们了解白马义从,反之一般,公孙瓒今次所为可谓知己知彼。白马将军算是给我们上了一课,故步自封,便要为敌所趁,各位与欢都要戒之。” “诺!”张辽率先,众将尽皆应诺。 “但了解敌情之后,各位将军勠力同心,高顺将军,赵云将军策应友军,可圈可点,我铁骑营各部及骑军各队,虽无号令,却能奋勇拼杀,有我无敌!” “世人皆谓我定边无敌,无敌在何处,简单,就在此处。”叶欢掷地有声。 “发现敌军踪迹者,乃是九曲游骑,因此此战首功之一,便是九曲。” 臧空听了唰的起身,面色肃然。 “九曲所有阵亡伤残将士,按此次评级,再加两等抚恤,余者皆同。发现白马义从踪迹与回来报讯之人,以郎将之位奖之。” “诺!” 众将闻言颔首,此次军功之重前所未有,而九曲头功亦是实至名归。 “麴义将军……”叶欢负手到了麴义案前,后者立刻起身。 “严仲甫久经战阵,万五白马在他手中,威力不在公孙伯圭甚至欢下……而将军以区区五千步卒,破之袭之,令其取之不下,叶某佩服。” “元伟,当仁不让,你也不需谦虚,另一头功就是你麴义将军的先登营。” “将军,义的确受之有愧,当日之战,我亦错估了严仲甫麾下战力!若不是张飞将军与同袍们增援及时,平心而论,义有全军覆没之险。”麴义一脸认真。 那一战先登的确出敌不意打了严纲一个措手不及,可后来白马义从却能迅速的做出调整,麴义清楚,张飞来的比他想的快的多,否则…… “好,元伟此言,更见大将之才,方才已然说过,料敌不清,欢之过也。麴义将军与先登营奋勇争先,抓住了严纲,便是此战关键。”叶欢赞道。 “诺!”麴义躬身应是。 “翼德,此次你把握时机,亦颇为精准了。飞燕骑折损颇重,我便将严纲亲领得白马营编在你飞燕麾下,此人素有练兵之能,你需好生对之。” “多谢将军……”张飞闻言大喜,随之却有点欲言又止,一对环眼看向叶欢。 “啥意思?”叶欢与之对视片刻,忽然点点头。 “回去之后,三日之内,所有战功都要明确报给军师,不得有误,你先去吧。”叶欢说着挥了挥手。 “将军放心,飞绝不会误事。”张飞连连点头,说着话便转身快步而去。 看着张将军差点被门槛绊着,徐庶不由心中疑惑,张将军这是为何? “来人,速速去通传阴照,让他立刻率军把白马营给我围了,从现在开始,营中再少一个人,军法从事……”出门不久,张飞雄壮的声音便飞了进来。 叶欢置若罔闻,郭嘉则侧首对徐庶一笑,后者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第1269章 蝎子摆尾 随在郭嘉身边,此次出征,徐庶对定边军感受极深。 军法如山,令行禁止,这些都不用说,看士卒的气势和状态就与别处不同。 “元直,军中这些战将看见战情,看见好兵苗子,那就跟蚊蝇见血没有两样。”回想郭嘉之言,再看看对面臧空、洪彪、赵大龙等人一脸急切…… 可将军不言,众人也不敢说话,徐庶不由微笑摇头。 终于,洪彪忍不住了,刚要起身出言,叶欢的眼光扫了过来。 “急什么?人没了是吧?你们不要以为自己做的隐蔽,洪老六,你和臧满之所得够多的了,还有你们,惹急了本将军,一个个军法从事。”叶欢喝道。 “你说呢,张传奇?”说完又看向了张海龙。 后者闻言一脸正色:“将军所言极是,这帮家伙,除了长生哥,都欠收拾。从来都不知要谦让同袍,看见好的就像蚊蝇见血一般……” 那边徐庶听了,一时有点忍不住,急忙用袍袖遮挡。 此时再看臧空等人,刚才还直眉顺目,现在则个个一脸的不忿。 喊你声张传奇,真以为自己是传奇了?你也好意思说蚊蝇见血。 赵大龙等人心中忿忿不平,何满仓将军却将身躯微微偏向一侧,那意思很简单。本将军管后勤的,和你们不是一伙的,张传奇说的没有我。 郝嘉琪觉得气氛不对,也想学何满仓,却被大龙大壮恶狠狠的看了一眼…… “还不服气是吧?来啊,把地图拿上来给诸位将军看看。” 叶欢一挥手,便有三名士卒抬了一个木架上来,挂着副大型地图。 众人的眼光立刻被吸引过去,那是一副冀州地图,其上还有不少黑色和红色蓝色的箭头。不同的箭头交错围绕,你若学过就能看懂,此乃战役态势。 徐庶见了不禁起身向前,想要看的清楚,场中与他一样的大有人在。 南山武院有着专门的战役地图课,所有军司马以上将领必须识图,这是硬标准,否则便是不称职!到了军侯这一级,不识地图,很难获得晋升。 “敌军大军云集,我军却飘忽灵动,统军之人定是不俗。”看了片刻,徐庶心中暗道,其实学习看图并不困难,比之兵书,它更加直观,利于记忆。 见众将看的仔细,叶欢微微颔首道:“好好看看,凭借两万兵力,利用骑军和步军配合以及地形优势,公义将军愣是将袁本初都从邺城逼了出来……” “哦,原来是典韦将军,难怪有此统军之能。”徐庶想着再看看臧空洪彪等人,包括张海龙在内,人人面上一派敬佩之色,再无方才的不忿之情。 “八军出宁乡,在飞云掩护之下犹如蝎子摆尾,这一下够狠……”高顺右手抚须,左手点指图中某处顿首道。 “敬方看得准,但此一击,却有之前种种牵扯呼应,公义调配之能,越见精准。尤其是于文则太原营的迂回,恰到好处……”张辽亦连连点头道。 “公义又有进益了,这一战换了本将军,怕也不过如此了。”叶欢一笑:“当进则进,进如奔雷,当退则退,退如疾风,于文则亦是良将之才。” 郭嘉此刻踱步到了叶欢身边,轻声道:“只是如此一来,袁本初怕是要相问将军,是何用意了。” “问便问,先问问他自己何处得罪了公义,居然在我定边军营盘二百里之内巡游,摆明是挑衅,公义干得好。”叶欢耸耸肩轻松的道。 “主公,我军已经拿下易京,可调一部至此……”郭嘉指向图中。 “奉孝看得准,所谓有备无患,袁本初若想以多欺少,欢不会容他。”叶欢颔首,看了看身边的高顺:“敬方,有你率军坐镇此处,则无忧矣。” “将军,军师,四日之内,顺可至也。”高顺收回眼光道。 “那便如此行之,待文远铁骑营稍加整补,便可与敬方为援。”郭嘉颔首。 “好了,众将各自回去整军,陷阵明日出发。” 叶欢一言,诸将依令而退,堂中只留下郭嘉。 “元直,你也留下。”见徐庶要出门,叶欢将他喊住。 “是。”后者回身,抱拳为礼便到了鬼才之侧。 【徐庶(元直) 兖州颍川人 年龄 18武力51 智力93 政治 76 魅力 80 统率46(步统52 骑统40) 声望 30 好感度 87 忠诚度 85 特技(未觉醒)】 “51的武力,很牛了,比文和还高,进了铁骑营还能增长,他的特技会是什么?荐才?还是辨阵?”看着徐庶头上的数据显示,叶欢想着。 “主公,将严仲甫的白马营交给翼德将军,主公莫非要分守两地?”见叶欢盯着徐庶看,后者被看的低下了头,郭嘉不由出言问道。 “曹孟德,袁本初,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我军今番拿下公孙瓒,可谓损失颇大,但没想到,沮授居然会是袁家内应,让渤海士卒兵不血刃拿下邺城。” 听了叶欢与郭嘉的对话,徐庶面容一凛,跟着认真倾听起来。袁本初,曹孟德,早在叶欢声名鹊起之前,就是公认的大汉俊彦,看来今后…… “以如今之势,二人多半会有联手之意,任他们哪一家也无法与主公单独相抗。如此一来,想要分离其力,便会极难。”郭嘉抚须叹道。 “的确,比之公孙伯圭,袁曹心机更深,又是根深蒂固,想要图之,我军还需壮大。因此翼德的飞燕必须扩大,定边军亦要有第二个铁骑营。” “第二个铁骑营?是了,此番将军拿下幽州,与并州连成一线,但所需镇守之处亦是倍增!对手又是强敌,如此看来,难怪将军会厚待公孙度。” 徐庶心中思绪起伏,将军让他留下,又有这般言语,便是一种极大的信任。他忽然感觉双肩一沉,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振奋之情,这岂不是他期待的? “定襄一战,无论如何,麴元伟确有冒进之意。但翼德将军却能冷静观敌,依时而动,其将才不在典韦将军之下,主公眼光精准。”郭嘉欣然颔首。 第1270章 引蛇出洞 燕人张飞,熊虎之将。 假如说此刻在冀州挥洒自如,用兵如神的典韦是叶欢今生的“杰作”的话。 那么,张飞就是另一个。 武力98,统率88,智力70,单看数据,均衡性已经超过张辽。 叶欢很清楚,除了自己的引导之外,一切都来自张飞自己的苦功。 无论家中还是战时,他都会将各种阵法图贴在帐顶,日夜揣摩其中奥妙。 如今有了战役图形推演,叶欢听阴照说过,张将军可以一天五个时辰以上全神关注。古往今来的很多战局,尽数了然于胸,加上原本就极高的悟性。 “暴而无恩”?已经不存在了,克服了性格上的弱点,张飞突飞猛进。 刚刚结束的幽州之战,定边军三箭齐发。作为南线主帅,在叶欢和郭嘉得眼中,这一路的阵型与行进最具弹性,骑步之间,各部之间,协调均匀。 及时赶到定襄增援麴义,除了当机立断之外,阵型的协调亦是关键。 “军师,如今翼德不在,欢可以说了,原本便是武勇过人,豪气纵横。如今还能兼资文武,勤学不辍,飞燕今后,绝不会在铁骑营之下。” 叶欢正色赞道,对张飞,他不会有过多的夸赞,却与恶来典韦恰恰相反。 “兼资文武,勤学不辍,嘉观尚且不足,当还有推陈出新,举一反三。” “奉孝,如此言之,是否有点过分?”叶欢笑道。 “主公放心,嘉亦不会当着翼德将军的面说。”郭嘉亦微微一笑。 “若说举一反三,推陈出新,公义丝毫不输啊。宁乡一战,战车队如奇兵突出,破阵有法,公义用之,如臂使指。”叶欢说着,神色之间很见欣然。 当年讨伐黄巾之时,典韦就曾借之击败波才。后因战车耗费过巨,与骑军投入不成正比,并没有扩大,但成规模的一批,在新九军保存了下来。 “典将军此战,不但各种战法精妙,还能料敌精准,把握袁绍犹疑不定之心极妙,此乃主公洪福所至也!” “嗯,这番话,奉孝却可当着公义的面说。” 叶欢此言一出,二人相视会心一笑,徐庶一旁亦是莞尔。 三人重新落座,叶欢亲自烹茶,很快一股清香便在大堂中蔓延开来。 “主公,公孙度让其子入南山,亦是目光深远啊。只不过嘉曾闻报,此人心中不乏王霸之志,看来此次我军击败公孙瓒,对他震动亦不小。” 叶欢轻轻点头,手中动作不停:“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位公孙将军便是,做人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否则徒增烦恼罢了。” 郭嘉叹了口气:“烦恼常在,定襄一战,嘉定会铭记于心。” “奉孝你的确该好好记着,在欢心中,战阵之上,无人能瞒得了你。”叶欢说着,将烹好的香茶推在鬼才面前,又给徐庶倒了一杯。 “有定襄一战,公孙白马也算求仁得仁,但与我军亦并非尽是坏处。此战之中,有极多值得深思检讨之处,当要细细查之。” 徐庶捧茶喝了一口,果然清香沁人,将军的茶艺比之师父也丝毫不差。 “借此次全军整补之机,南山武院……” “将军,晋阳贾军师书信到。”郭嘉之言说到一半,边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接了信件,叶欢眼光扫过双眉微微一挑,随即将之交给郭嘉摇头笑道:“麻烦这个东西总是说来就来,有些人总是野心不死。” 说着话,叶欢起身,负手在堂间踱起来,面有思索之色。 郭嘉看完随之起身,将绢帛递给徐庶,自己则行到叶欢身边。 “主公,幽州之后,外有强敌,内有隐患,似此绝非长久之道。主公当先安内,便是雷霆手段也在所不惜……” 叶欢不置可否,继续踱步,此刻徐庶看清了绢帛上的内容。 “有人借圣旨之名,重提当日传位之事,并言西都遗旨……” 在堂中走了几个来回,叶欢重新站定,转过身来目视郭嘉:“天子加我为骠骑大将军,某些人定是见难撼君臣之义,便要在此处下手了……” “主公,天子乃皇后之子,名正言顺,主公所作所为,天下皆知。”徐庶不由起身道,言语之中颇有激动愤慨之意。 “元直,对方行此事,只是要朝中纷乱而已,不会顾及其他。”叶欢一笑摇头。 “元直,此次当与之前不一。先有陈留王送来晋阳,再有先帝遗诏之事,首尾相连,不可轻忽。”郭嘉正色道。 “边保,马上给贾军师回信,四个字……引蛇出洞!”叶欢对门外喊道。 “奉孝放心,欢会听你与公台之言,先安内。” “主公明见。”郭嘉欣然道。 “奉孝,朝中之事恰在此时发起,定是之前设计,当初我想借公路兄之力牵制二人,如今看来有点想当然了。有人兵精粮足,便要思扩张之法。” 叶欢说着走到窗口,推开窗户,一阵清风卷入,吹动了案上的绢帛。 与此同时,徐州沛国相邻豫州的郸县,大军进驻,守卫森严。 城中的一处院落之中,不断有忽忽劲风传出,似乎是有什么人在动手。 院内的大堂里,玄衣男子独坐,面带沉思。 大门外的广场上,二人正在交手,一着青衫,一着月衫,皆是雄壮如山。 拳风腿劲带动周围树影婆娑,落叶纷飞。 “砰”的一声拳掌交击,二人各自退出三步,相识而笑。 月衫男子擦去额头汗水,上前两步道:“二哥,听闻此番袁术大军来袭,先锋正是飞将吕布,你我曾在虎牢关下见过此人之勇,当要与之一战。” 青衫大汉面色微红,不是因为激烈交手,而是天生如此。 右手一拨颌下飘洒的长须,颔首笑道:“三弟之言不假,你我切磋,终究难尽全力,温侯吕布,方天夔纹,可与张翼德并驾齐驱,好对手!” 月衫男子一笑,先看了一眼堂中,这才压低声音:“二哥,徐州郎将曹豹,叶欢将军称为名将之姿,慈也该多多请教才是。” 第1271章 名将守则 堂前交手的两名男子不用问,关羽与太史慈。 二人在此出现,堂中独坐思索的男子自然便是刘备了。 三兄弟不在中山驻守,怎会到了数百里之外的沛国? 就在叶欢与公孙瓒幽州大战之时,袁术也开始了对徐州的进攻。以大将纪灵为帅,吕布新投,请为先锋,合计马步军七万,首取沛国。 陶谦闻讯,便以徐州参将曹豹统兵五万前来相迎,至于刘备三兄弟,则是主动前来相助的。三日之前,曹豹亲自率军突袭,给了袁术军一个下马威。 双方各自忌惮,由此转入对峙,是以太史慈才会有方才之言。 关羽听了,闭上凤目静思片刻,缓缓点头。 “三弟说得不假,面对西凉铁骑,尤能窥机出击,先声夺人。此战虽未能亲见,但以征东将军知人之名,该不会虚言,曹将军确有过人之处。” “兄长你也如此说,那慈明日便请战,好好会一会吕奉先。” 关羽不会想到,当日叶欢称赞曹豹当真是随口乱说的。不过后世有句话,大人物的一言往往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曹将军恰巧就是其中之一。 叶欢身在徐州之时,他便经常前往请教,大公子亦并未藏私。之后曹豹博览群书,埋首军旅之中,其时定边军诸将对之亦不无指点之处。 但即使如此,曹将军的底子在那里,突袭飞獠雄骑,除了出奇不意之外,还有别的原因。那日忽起一阵大风,裹挟沙石,而徐州军恰恰在上风位。 吕布麾下士卒目不能睁,战马双眼也被风沙所眯,这一战…… “徐州四战之地,非其主不能守,袁公路兵精粮足,又有无双虎将吕奉先为先锋!虽经小挫,徐州能否得保?说到底备还是根基太浅,左右无人。” 听见屋外关羽太史慈的对话,刘备心中思绪起伏。待在中山,被夹在袁绍与袁术之间,根本没有与二人一战的力量,且受限于地,心中壮志无可舒展。 这是刘备率军前来增援的真正原因,困守中山,他永远无法壮大起来。 当叶欢率定边军大举进军幽州的消息传来之时,有那么一刻,刘备是想去增援公孙瓒的,二者有同门之义,私交亦是极睦。 但很快他就放弃了,自己是大汉宗亲,叶欢出兵大义在手,若是去了且不说叶郎定边无敌。他亦是师出无名,谋反重罪,叶郎敢昭告天下岂能不铁证如山? “为今之计,北方叶、袁、曹三雄相争之势已成,无备插足之地。唯望此次可以助陶使君击败袁术,守住徐州,则谋一安身之地,再集人才之盛。” “啪!”一掌拍在案几上,刘备忽的起身,双眼之中光芒坚定。 “大哥。” “大哥。” 听见动静,关羽与太史慈双双快步进屋,眼神关切。 刘备摆摆手一笑:“二弟,三弟,为兄只是想通了一件事情。” “兄长何事?”太史慈问道。 “沛国一战,你我兄弟定要相助陶使君,击退袁公路。” 太史慈有点挠头,之前就是这么说的,怎么还需想通? 正要相问,大门忽然被敲响,不片刻功夫,一名小校被领了进来。 “见过刘将军,见过二位校尉,曹将军让我前来相请,府中议事。”小校见了三人,躬身施礼道,言辞举止,皆十分尊重。 刘备微微颔首,抱拳道:“我等前来,本就是助将军破敌,曹将军客气了,尚容更衣,这便随你去。” “是,那卑职在门前马车上相侯。”后者一礼转身去了。 “大哥,这曹将军对大哥似乎颇为敬重。”太史慈看看小校背影,回身道。 “子义,云长,这位曹将军能被叶将军称道,自有气度。”刘备笑道。 关羽太史慈听了皆是点头,受人看重总是件好事。 “名将守则第一条,礼贤下士,方能令其归心……” 此刻,府衙大堂西侧的书房内,曹豹将军正襟危坐,神情肃然。 “骑军之战,须有劲将为先,方能更增威力……” “关云长、太史子义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不在吾与公义之下。” 叶郎言尤在耳,曹豹微微点头,心中有了决断,既然决定了礼贤下士,那么…… 他起身出门,路过铜镜之时却站住了,对着镜子仔细看了起来。 “名将守则第二条,为将者大敌当前,当沉稳如山,不怒自威!” 摸摸自己的面颊,曹豹摆了一个自认最为“不怒自威”的形象,方才推门。 “将军,时间尚还未到,各位将军当在赶来。”亲兵躬身道。 “无妨,随我去门前,迎接刘玄德三兄弟。”曹豹沉声道。 “啊?将军要去亲迎,是否太过?”亲兵一愣。 “你懂什么,这叫礼贤下士,此人不远千里而来,该当如此。” “将军说的是,将军气度非凡。”亲兵点点头,一脸敬佩。 曹豹见了想笑,但立刻憋住,笑的话,会破坏他“不怒而威”的形象。 昂首阔步出屋,脚步声铿锵有力。见到面容紧绷的将军,很多士卒都投来敬仰的目光,虽说只是小胜一阵,徐州军却先声夺人,一切都是将军之威。 “将为兵胆,帅为将胆,叶将军说的当真分毫不差。如此看来,这不怒自威之态虽说有点累,却是值得的。”曹豹面容古井无波,心中却是暗道。 到了大门之处,刘备三兄弟刚好下车,曹豹一见,便大步迎了过去。 离着三丈,他的嘴角抽了一下,朗声道:“刘皇叔,云长子义,某该亲迎。” 刘备见状微微一愣,曹将军一脸的僵硬,方才那一抽算是笑嘛? “将军客气了,备与二位兄弟,见过将军。”很快刘备反应过来,抱拳为礼,不管人曹将军是否“僵硬”,可言行之中却透着亲近。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曹豹快行几步,伸手相扶,嘴角又抽了一下。 “刘皇叔不远千里,为公义率军来援,豹深敬之。云长子义,世之豪杰,太原侯当日有言,不在他与典韦将军之下,豹亦敬之。”说着曹将军抱拳为礼。 第1272章 必胜之算 见曹豹如此相待,刘备亦再度躬身。 “袁公路无故兴兵,备虽无名,却不会坐视,当助将军一臂之力。” 曹豹抚须颔首,原本想大笑以添声势,但他现在的形象已经很完美了。 “玄德,云长,子义,请,你我当共商破敌之策。” 说完当先而行,刘备三兄弟跟在身后,士卒眼中,曹将军越发神采飞扬。 进门之前,曹豹双手轻抚了一下面颊,稍稍缓解因不怒自威带来的僵硬。接着迈步进屋,此刻徐州军诸将皆已到来,堂中一片大战之前的肃杀之意。 曹将军帅位之上一座,众将皆是军礼参见,他双手下压让众人落座。 “各位,本将军受使君重托,率军来此与袁术军决一死战。如今我军虽有小胜,但不足为喜,敌军依旧事大,还望各位勠力同心,方可破之。” “诺!愿听将军号令。” “彼军七万,以纪灵为主将,吕布为先锋,飞獠雄骑出自西凉铁骑,战力却更为坚强。因此敌军必要用其骑军优势,攻击我军,地图……” 曹豹一招手,士卒抬上了地图。如今大汉的军事地图水平,比之历史同期,可有了不小的进步,观测和定位上更为精准。 “各位且看,我军驻扎郸县,城池坚固,倘若纪正方率军强攻,并非用兵之道。因此敌军多半还要出奇制胜,若是出奇,此地便值得细查。” 曹将军起身到了图前,一番分析之后右手食指点在了图中之处。 对眼前战局,曹豹将军当然是下过一番功夫潜心研究的,而且沛国之处恰是他少年时游历所在,对各地地形颇为熟悉,还有…… “飞獠雄骑善于突袭,速度极快,倘若吕奉先率军先行到达此处。眼下还是初春,浍河正处于枯水期,此一段战马便可泅渡。” “一旦敌军渡河,迂回包抄至郸县侧后,我军粮道便会不堪其扰。” 曹豹一番侃侃而言,众将包括刘备三兄弟在内都听得聚精会神。曹将军言语有据,抑扬顿挫,动不动还来上几个“专有名词”,令人莫测高深。 看着一众认真倾听的神情,曹豹暗暗点头,心中很是受用。 “名将守则三,有备无患,事无巨细,果然不假。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典韦将军说过,若有骑军之利,最佳莫若断敌粮道,则敌必定自败……” 突袭的胜利,加上现在军中士卒的拥护,让曹豹在深深自得的同时对叶欢之言更加深信不疑!但他似乎忘了叶郎还有一句话,随机应变,不可一概而论。 “各位,我等破敌,需要集思广益,各位有何见解,即使与曹某相背,也但说无妨。”曹将军告一段落之后又道,面孔依旧僵硬,但语气很是温和。 刘备关羽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认可,名将之姿,果然不同。 太史慈默默的看着曹豹,心中想着日后定要多多请教。 三兄弟毕竟是来增援的,况且主将有理有据,他们也不便多说。 众人安静了一会儿,在曹豹“鼓励”的目光下,终于有人起身说话了。 “将军,通往邱原之路崎岖难行,步兵速度尚且不快,何况骑军,吕布的飞獠雄骑真的会去?”一位岁数颇大的校尉小声说道。 听他说的有理,将校们心中点头,眼光全部看向曹豹,带着期待。 “我……”曹将军眉头快速的一跳,他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 “想要让属下尽心竭力,必须要学着认可对方。”想到这句话,曹豹的慌乱又镇定了许多,他嘴角一抽,也就是笑道:“刘校尉之言不无道理啊。” “属下不过一点浅见,将军定有利论断。”老校尉欣然一礼。 “刘校尉,诸位,可观前番广陵叶郎定边与曹军之战,那处地形亦颇为崎岖,可定边军却是来去自如,想必定有独特之法。”曹豹心中一动说道。 “曹将军说的是,广陵小道,亦不曾阻定边分毫。”此时一名将领出言符合,提起定边军,面上是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正是丹阳营统领陈觉。 广陵太守陈圭乃是叶欢的亲娘舅,陈家便是太原侯的母族。当日叶郎对族中之人极为亲切,得到了他们深深的认同,定边军也就成了自家人。 “将军,吕奉先的飞獠雄骑虽然厉害,却也不能与叶郎定边相提并论吧。”方才出言的刘校尉得到将军回应,感受极好,此刻又是言道。 “校尉之言是也,但我等身为战将,临敌查势,就该看重敌军。假如你我设谋对之,换了定边军一样有取胜把握,那飞獠雄骑又有何惧?”曹豹正色道。 “将军用兵谨慎,全局在胸,实非我等所能及。”后者一派心悦诚服。 “哎~兵家之事,瞬息万变,谁能尽算,多算者胜,少算不胜。”曹豹云淡风轻的摆摆手,眼光落在了刘备面上:“皇叔,豹还有一事相商。” “将军有言,但说无妨。”刘备起身言道,方才他也在思索之中。 “云长子义皆乃当今豪杰,武艺之高,不在温侯吕布之下,豹想请二位为我骑军先锋,窥机突袭敌阵,不知可否。” 听了曹豹之言,众将看向关羽太史慈的目光立刻不同。刚才虽已觉得二人气势不凡,但能与吕奉先相提并论,那该是如何等级的猛将? 刘备心中一顿,口中却毫不犹豫:“云长子义之能,主骑正其所也!” 再看二将,亦有振奋之意,他们原本就想着要与吕布一见高下。 “好,再有云长子义之助,我军此战可操必胜之算……”曹豹用力一挥手。 半个时辰之后,刘备三兄弟离开帅帐,回到自己所住的院落,路上刘备一直在沉思。关羽和太史慈几度想要发问,但见兄长专注之情,又忍住了。 “二哥,吕布真的会绕过郸县?”太史慈问道,隐隐之中他总觉有些不妥,曹豹的分析不可谓不在理,但似乎在某处有些牵强。 关羽刚要出言,刘备却猛的回身:“子义问得好,我刚刚想到,吕布的确有很大可能绕过郸县。” 第1273章 运气来了挡不住 听大哥这么说,两道目光立刻看了过来。 刘备看看左右,使了个眼色,三人加快步伐回到自己的院落。 “二位贤弟,你们详观方才的地图,倘若吕布真的绕开郸县,又能强渡浍河。则他不仅可以以铁骑袭扰粮道,与纪灵里应外合……” 到了院中关上大门刘备便轻声道,说到那个合字他又深深吸了口气。 “或者转而向东,掠过彭城,将能直到下邳,此刻徐州大军在外。” “嗯!”关羽两道卧蚕眉一扬,手抚长须,凤目闪光。 “啊……那他就能直击使君所在,则下邳必乱。”太史慈轻呼一声道。 “对,有纪灵大军牵制曹豹将军,下邳安有可抗飞獠雄骑之人?”刘备颔首。 “大哥,吕奉先就有如此把握强渡河流,再数百里奔袭?”关羽问道。 刘备摇摇头:“我亦不知吕布能否做到,或者如何做到,但定边军可以。二位贤弟可以想想两年之前,张翼德的飞燕骑奔袭渔阳,千里飞剑……” “还有便是吕布此人英勇无敌,心高气傲。前番受挫与荀文若之谋,今次投效袁公路必定想一雪前耻,兵法有云,出奇制胜,他更有可能如此。” 关羽听了双眼微眯,想了想道:“大哥,当真这般,那前番奔袭之战……” “便极有可能是吕奉先的骄敌之法,他存了绕路之心,故意如此。”刘备接道。 “故意如此?大哥,那便是曹将军料敌精准,可他怎未提及此事?”太史慈默念一句,沉吟片刻又抬头问道。 “观曹将军临敌用兵,极是不俗,他该早已想到此处,之所以不言……”刘备拈须边思边说,在他心中,曹豹是可以看见危险的。 “三弟,多半是为了徐州军的士气,对手毕竟是飞獠雄骑。倘若敌军可能奔袭下邳,便会令人心惶惶,他既能算敌,岂能不备?”关羽一旁道。 “是了。”太史慈重重顿首道:“曹豹,不愧名将之姿。” “二弟,三弟,今日一会,我等已见曹将军之能。他既然信得过我三兄弟,冲阵杀敌,亦要不负所托。”刘备断然道,眼中已有战意升腾。 “大哥放心,关某亦要看看,方天夔纹与我的青龙刀孰优孰劣!” “二哥,吕布是我的。”太史慈闻言立刻道。 刘备三兄弟认定了曹豹的确是叶欢所说得那种“名将”,先入为主,即使曹将军有所疏漏,他们也会为之脑补不少情节,比如稳定人心之举。 其实呢,曹豹将军还根本没想到这一点,他正为自己的想法得意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沛国的地形,而且定边军就有这泅渡河流的本领。 将领的指挥能力,士卒的战力,加上天时地利人和,是决定一场战役成败的基础。但还有一样东西也可以,而且它不会跟你讲道理,却无比管用。 飞獠雄骑大营帅帐中,吕布亦站在地图前布置着接下来的战术。 “我军绕开郸县,走邱乡强渡浍河,定可让那曹豹措手不及。此处地形崎岖,按常理不利骑军奔袭,且春时河水颇深,敌军不会想到我们由此过。” 吕布的语音铿锵有力,众将听得连连点头,将军所言无一不对。 “待我军渡过浍河,三日之内就可奔袭下邳,曹豹大军尽出,彭城一带必无强军守备。只要我军到了下邳城下,徐州必乱,趁势可取也。” 无双虎将说着拳掌相击,面上一派志在必得的神情,战意昂扬。 “将军,若我军拿下下邳,以徐州之富,到时……”侯成兴奋的道。 不待对方说完,吕布右掌一竖,帐中安静下来,外间便闻脚步之声。 “报,将军,纪灵将军传讯……” 吕布双眉一皱,单手下压口中道:“让他进来。” 士卒闻声进帐,施礼相见之后便道:“将军,纪灵将军让我传讯,敌将曹豹,叶郎称为名将之姿,吕将军万万不可轻敌,当等大军到后,在做计较。” 听见那句名将之姿,侯成嘴角牵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就这?名将?若不是将军让我示敌以弱,凭他那个阵型,哪怕加上一阵怪风,我都让他来得去不得。 “叶欢?阴魂不散,怎么哪儿都有你叶悦之?”吕布的侧重点显然与侯成不一样,听见叶欢之名,他心中就会有某种难以压抑的躁动。 之前濮阳一战,荀彧火烧水淹,令飞獠雄骑损失惨重,原本温侯应该心存嫉恨才是。可人家不,他不恨荀文若,反而恨叶欢为什么那么早放曹操回来。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这两个家伙沆瀣一气,故意坑他。 但无论如何,如果今生只恨一人,那么吕布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叶欢。 “好,去回禀纪灵将军,布已知晓。” “诺!”士卒闻言出帐而去。 等那阵脚步声走远,侯成方才问道:“将军,难道……” 吕布摆摆手:“无名下将,也可为帅?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军只管拿下下邳便是,不需理他,让我慢点,难道怕吕某抢了他的功劳?” 侯成、郝萌,曹性等将闻言不由哂笑,纪灵?还不在飞獠雄骑眼中。 深吸一口气,吕布又将前前后后详细思考了一遍。他不愿承认,可在听到叶欢之名后,却更加谨慎起来,反正碰见叶郎总没好事儿。 “某之对手乃是曹豹,不是叶悦之的定边军,就看我方斥候所报,浍河一线,根本没有敌军踪迹,此人还能是名将?” “传我军令,明日三更造饭,五更出击,直取邱乡。” “诺!” 再度审视战局,吕布下了决断,战场上,犹疑便是大害。 曹豹对上吕布?论武勇说统军,讲经验谈临阵,后者绝对可以把前者秒成渣! 温侯考量战场形势是十分谨慎的,从两军接触的表现上看,对方也不似名将。 但千思万想,吕布还是稍稍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运气! 运气! 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在某些特定情况下,就能决定战局成败。而且,当它来的时候,是挡不住的。 第1274章 棋仙与奔雷手 徐州下邳,西城正宁街上,有一处宅院。 并非商贾汇聚之地,也非世家云集之所,但近年来,却名气颇大。 “砺艺斋”! 顾名思义,是个磨砺技艺的所在,是何技艺?奕道。 三丈宽的大门之前,左右分立镇狮,原本这等气魄,多在城东才有。 但绝不会有人对此提出质疑,因为主人鲁平配的上。 不单单因为他棋艺高超,且近一年来突飞猛进,迎战四方而未尝一败。 看看大门两侧的那副对联:“结三江两河英雄,会五湖四海豪杰”。每个字雄劲有力,架构严谨,气度不凡。铁画银钩,直欲飞出门框! 正宁街上每一户百姓都会骄傲的告诉你,此联出自定边叶郎之手。叶大公子正是鲁平的师父,就凭叶郎之徒这四个字,鲁先生的地位已然不同。 徐州之战叶欢率军去后,鲁平闭关半年,潜心研究师父留下的棋书与种种珍珑。待的融会贯通,约战四近高手,一连八十七场全胜,震惊全州。 于是便有天下高手闻名前来挑战,依旧无人可在砺艺斋拿下一场胜利。 随着消息越传越广,上门挑战的也越来越多,这才有了叶欢亲手所书的对联。 走进大门,穿过照壁,是一处偌大的院落,建筑精美,花木飘香。 此刻天井之中的石桌上,两名老者对坐手谈,皆是须发斑白却精神矍铄。 二人身后各有一个唇红齿白的童子,隔着三尺远,铜鹤口中香烟缭绕。 周围长亭内,站着数十名男子,年纪多在二三十岁之间。个个正装屏气凝神,目视对弈之处,院中十分安静,只能听见棋子不断落在棋盘的清脆声音。 看看院落中的建筑,院中的花木,考究的长亭,如此设计怕是城东很多世家也有所不如。尤其是鲁平面前的那个茶壶,以及他腰挂的美玉,价值不菲。 紫檀木发簪,蜀锦海云方巾,陵绣青云长袍,金三娘亲制的步云靴。 这一身足够华贵,论市价至少五两黄金上下。但却一点也不张扬,尽显鲁平的飘逸洒脱之气,亦带着一些质朴的感觉,低调中透着大气。 “为师虽从不铺张,但师门气度还是要的。”叶欢一句话,徐州的商铺为鲁平送来了很多“大汉限量版”的用度,可以说砺艺斋每一样陈设都不简单。 鲁平现在也习惯了,他是叶大公子唯一的亲传弟子,绝不能失了气度。况且师父信中还有言,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能够帮助他保持心境平和。 拈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鲁平姿势潇洒从容,气度雍容恢宏,无懈可击。 怎么练出来的?你每天对着镜子按大公子的图形练两个时辰也行。 “棋艺要高,姿势也得帅,缺一不可,此乃师门之风。” 在懂得了帅字的含义之后,鲁平很是认可,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此子一落,坐在他对面的白眉老者顿时神色一变,双眉拧了起来。 吴苄,会稽郡人,自幼喜好奕道,少年时曾经携技走遍四方,几乎全胜。唯独四十年前在洛阳输了一局,赢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鲁平的师祖叶公。 经此一败,吴苄回到会稽,再度潜修,等到他自觉棋艺大进可以再度挑战之时。叶正已经被罢官回了晋阳,随后数十年不住纷争,世道太乱,很难远行。 扬州之地,棋风颇盛,且相较与中原还算安定,不少名士避乱与此。吴苄却是打遍四方无敌手,因此得了个“会稽棋仙”的称号。 今年他已经六十了,心中唯一的遗憾便是当年洛阳一败,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到晋阳向叶公讨教,了却平生夙愿。 没想到来到徐州附近,却听了鲁平“无敌”之名。且无巧不成书,此人还是定边叶郎的亲传弟子,叶公七绝名震天下,据传叶欢已经青出于蓝。 “四十年不见,不知叶公技艺到了何等地步,不如先与这鲁平一试,叶家传承也能稍见端倪。之前从未听说此人之名,他也能称无敌?” 一番斟酌,吴苄终于来了下邳,前往砺艺斋挑战,后者则来者不拒。 黑子落下之后,白子迟迟不见应对,速度明显比之前慢了许多。 又是一盏茶时间过去,吴苄的额上见汗了,鲁平的这一手极见奥妙之处,似乎无论如何面对都要落在下风。而且不交手不知道,对方棋艺可谓精深。 再过片刻,他终于拿了几枚棋子放在棋盘上,点头正色道:“鲁先生棋艺果然不凡,领教了,这一盘,在下认输。” 后者摇头一笑:“先生远来,当有所不适,一局何言胜负?”鲁平能看得出来,对方是有些轻敌的,他早就听过此人之名,如今与之一战却也爽快。 吴苄闻言欣然颔首,他还有点怕鲁平赢了一局就不下了,他亦不能相逼。 “鲁先生不愧是叶门之徒,气度不俗,那在下就再请教一局。” 鲁平抱拳一侧,正容道:“吴先生谬赞,师门气度,在下一直学之,先生可需歇息片刻?” “无妨无妨,先生请。”吴苄颔首道。 接着二人续奕起来,这一回吴苄打足了十分精神,将自己的本领绝招尽数施展出来。眼前老者乃是叶公徒孙,倘若这一关都不能过,谈何挑战? 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极为骨感。任吴苄抖擞精神全力以赴,可还是一开局就落了下风,鲁平的开局手法,似乎让他看到了一种未有的风格。 又是一局终了,认输之后的吴苄不再言语,双眼紧盯棋盘。面上虽有痛苦,但更多的还是迷惑,他没有弄清自己到底输在哪里。 鲁平见了暗暗点头,就要出言指点。当日师父说过,深爱奕道之人,输棋都是极为痛苦的,更痛苦的则是不知输在哪里? 此时忽闻院外传来一阵吵闹之声,鲁平的眉头当即一皱,何人如此。 “这位壮士,你不能进去,主家正在着棋。”家丁的喊声带着些焦急。 随之而起的是一把粗豪的声音:“着棋?那正好,我奔雷手屈雷就是来找他下棋的。” 第1275章 大汉还有谁 随着声音响起,院门被人推开,大汉迈步而入,眼光巡游。 “某家奔雷手屈雷,谁是鲁平鲁无敌。” 众人一看,此人身长八尺,满面钢髯,头发蓬乱粗粗挽了个髻。 他穿着一身布衣,半敞胸怀,身形健壮。尤其是一双裸露在外的手臂,常人都是大臂粗,小臂细,此人却恰恰相反,臂膀之上盖着厚厚的黑色毫毛。 远远看过去,他的整个小臂与手都是黑的,难怪叫做“奔雷手”。 鲁平见了负手起身,眼光扫过对方面庞,淡然言道:“在下便是鲁平,什么无敌之号乃好事者为之,不敢当也,这位壮士来寻老夫,不知何事?” 奔雷手双眼一棱,嗡声道:“某今日前来,就是找你下棋的。” “下棋?”鲁平不由一愣,怎么看眼前的屈雷都像屠户而非奕者。 被鲁平眼光一扫,奔雷手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当下踏前一步。脚下用力,就听“咔嚓”声响,那处青石板居然产生了裂纹。 “啊……”四周发出一阵轻忽,这家伙力气不小,来找茬的? 两边童子见了,急忙上前,鲁平却微微摆手,只是看了地上一眼,叹了口气。 “怕了吧?”奔雷手得意的打量对方,又道:“听说你打遍远近无敌手,屈雷不服,特来寻你较量,怎么样,你我皆以黄金十两为注如何?” “嗯?奔雷手壮士,钻研棋道,怎可以此博注赌金?”吴苄皱眉起身道。 “关你什么事?闭嘴。”奔雷手恶狠狠的看了老者一眼,足下一点,那道裂纹更长了。 “你……”吴苄起身到一半,被对方眼光吓得坐了回去,气的须发皆颤。 鲁平踏前一步,挡在了吴苄身前,奔雷手见了便道:“你敢不敢?” “这位壮士,你踩坏了我院中地砖,殊为可惜。” “哈哈哈哈,一块青石板而已,多少钱,某家赔你便是。”奔雷手一阵大笑,说着话右拳拳打胸膛,怦怦作响。 “可以,三千钱一块。”鲁平认真的道。 “哈……哈……咳咳……”奔雷手显然被噎着了,三千钱一块石板?你想钱想疯了吧,这老家伙是下棋的,怎么比我还能骗? “你这一块石板三千钱,整个院子不要以黄金计数?”深吸口气,奔雷手道。 “此乃汉白玉,而且是泰山之巅采集的上品,城东坊市就有出售,你可以打听清楚。”鲁平的语气依旧平和,双眼看着对方缓缓说道。 “你放……”奔雷手原本要口吐芬芳,可见围观众人尽皆颔首,他心里不由又有点虚,想了想才道:“不就三千钱嘛?我若输了,一起赔你。” 鲁平摇头,抱拳在侧:“恩师有言,奕道之处,在于修身养性,某岂能与你做金银之争?你若想对弈,还请正装循礼,今日便算了,送客!” 吴苄听了连连颔首,在他心中,鲁平这种高手是绝不会同意的,那是对棋道的侮辱。因此他欣然起身道:“鲁先生说的是,理该如此。” “哼,两个老家伙装腔作势,还正装循礼?听都没听过。”奔雷手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当下便道:“你不敢应战,莫非是浪得虚名?” 鲁平洒然一笑:“师父常言,世间虚名,本就是过眼云烟,何必萦怀?” “说得好,说得好……”吴苄拈须赞道,四周也一片颔首。 “嗯?你还没有脾气,我就不信了……”奔雷手心中不忿。 “什么师父,有你这样的徒弟,你那师父也是个浪得虚……” “你说什么?”话没说完,一声冷喝传来,奔雷手只觉双耳嗡嗡作响。 此刻再看鲁平,须发微张,气势凌人。假如方才他是一只与世无争的老青牛,那么现在,却是张牙舞爪的雄狮,眼光凌厉,令人生寒。 奔雷手心中一凛,再看四周诸人,却都以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向自己。 “我,我说错了什么?”心中暗道,嘴唇有些哆嗦,对方气势太盛。 奔雷手后退一步,稳住身形道:“我……” “你敢在老夫面前辱我师门,断不容你。”我字刚说完,老者已经到了近前。 “高手?”奔雷手心念电闪,急忙伸出双臂护住面门。 下一刻,他只觉臂上一麻,双臂无力的垂了下去,接着他就看见巨大的黑影。 方才鲁平前冲之际,用右脚将棋盘勾在空中,双手两指点在对方手臂之上。待的奔雷手双臂垂下,棋盘也落了下来,鲁平看也不看,伸手接过,随即…… “啊……”随着一声惨叫,健硕的奔雷手被实木棋盘砸得眼冒金星,跌在地上,鲁平犹自不休,双手拿着棋盘,上前便是一阵猛砸…… 吴苄看傻了,没想道上一刻还恬淡如风的高手,此刻迅猛如雷。 众人也看呆了,鲁先生居然还有这一手?难道是叶郎教的? “啊,啊……我错了,我错了,鲁先生,我赔罪……”奔雷手被一阵猛砸砸得惨叫连连,终于扛不住了高声求饶。 “你辱的不是鲁某……”鲁平口中说话,手上可没闲着。 “啊,我给你师父赔罪,你师父高明,高手,高人……” “还不够……”鲁平继续砸着。 “别砸了,我错了,你师父英明神武,风度无双,文武双全,天下无敌……”奔雷手抱着头,将自己所能想到的形容词全部喊了出来。 那一刻,他还有点后悔,我咋就不多读点书呢? 棋盘终于停止了挥舞,鲁平喘了几口气,将棋盘轻轻放在石桌之上,双手整了整发饰和衣衫,这才抱拳环拜:“各位,今日失礼,见笑了。” “哪里哪里,此人胆大包天,先生自该出手……” 奔雷手忍痛站了起来,看看远处的鲁平,他不禁一缩脖子,老家伙好厉害! “鲁,鲁先生,这,我打也挨了,罪也赔了,你师父到底是何方高人?” 鲁平挥挥手:“你走吧,日后小心言行,鲁某怎能言恩师名讳?” 见奔雷手一脸茫然,童子走了过来小声道:“你不都说了吗?英明神武,风度无双,文武双全,天下无敌,这样的人物大汉还有谁?” 第1276章 他要打我? 奔雷手听了一愣,我说的? 我刚才是为了不被打,瞎说的好吗? 英明神武,风华绝代,文武双全,天下无双,世上还有这样的人物? 等等,你别说还真有!难道…… “鲁,鲁先生,你的师父是叶、叶、叶……”屈雷嘴角颤抖着,自己刚才是在说定边叶郎浪得虚名?要是传出去他怎么在徐州混? 虽然不是并州,可曹操肆虐,赤地千里之时。是叶欢架着七彩祥云、哦不,带着定边军前来,不知救了多少生命,还教百姓们种田,帮他们开荒。 因此大公子在徐州得地位仅次于并州,你若不信可到下邳城门喊一声试试?保证挨打,挨打都算是轻的,要是放在广陵?打残也不是没有可能。 “闭嘴,凭你也配呼我恩师名讳,滚!”鲁平冷喝,须发无风自动。 “哎,多谢先生。”奔雷手倒答得快,深深一躬转身便跑。 刚跑到院门之前,没等他伸手开门,木门猛的被人推开,无巧不巧的正砸在面门上!可怜奔雷手成了地躺刀,硕大的身躯横在台阶上滑落。 “娘的,今天如此点儿背……”想着双手一撑就要起身。 “啊。”来人又是一脚踩在脸上,就这么踏了过去,紧接着还有两人从他身上踩过,奔雷手彻底站不起来了,耳中却传来喜悦的喊声。 “先生,诸位,前方消息,曹豹将军在邱乡,大破吕布的飞獠雄骑……” “好,这一下徐州安定了。” “曹豹将军不愧是我徐州名将,厉害啊。” “要我说还是叶大公子眼光高明,为使君推举贤才……” 众人面容欢喜,议论纷纷,飞将吕布都为曹将军所败,还怕什么? “吕布?飞獠雄骑?啥玩意儿,干我屁事,又关叶大公子屁事?” 奔雷手心中想着,此刻又有人走进院门,他急忙滚到了一旁。 这一回来的是陶谦侍从,到了鲁平面前施礼相见,口中道:“鲁先生,我军由曹豹将军统率,取得邱乡大捷,今晚使君在府中设宴,特请先生赴宴。” 鲁平一抱拳:“多谢使君相请,今晚平必到。” 说话之时,眼角瞥见躺在一旁的屈雷,他不由迈步过去相扶。后者本能的躲闪,却被轻易抓住双臂,扶了起来,鲁平轻轻为之掸去身上脚印。 “年青人行走江湖,要好自为之,谨言慎行,否则必祸从口出。” “是是是……”屈雷点头如捣蒜,一扶之间,对方力道雄浑厚重之极。 鲁平会武艺?的确,叶欢也是收了他为徒之后才知道的,武力值高达59。大公子不仅教了他棋道,还有遁甲天书当中一门心法,更加了7点武力。 这一切都是鲁平没有想到的,因此他对师父更加感激,方才一触即怒! 至于奔雷手屈雷,算是个江湖跑单帮的,也的确有一手不俗的棋艺。原本今日来砺艺斋是想做笔无本买卖,没想到碰见了鲁平,棋艺武艺皆不是对手。 此刻奔雷手是郁闷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咋就不打听清楚呢?早知道这是叶郎之徒……不过说起郁闷,他远远不能与一人相比。 袁术军大帐,纪灵负手来回踱步,不时看向面前之将。 无双武将的右臂挂在胸前,原本的束发紫金冠已经被普通的方巾取代了。 邱乡一战,他的飞獠雄骑一头栽进了曹豹早已准备好的罗网之中。渡河刚到一半,两边队伍都受到敌军的突袭,“半渡而击”,曹将军没有忘却。 “曹豹如此精与算计,难不成他还比得上王佐之才荀文若?”劣势之下,吕布并未慌乱,因为那一刻他发现敌军的阵型并不协调,与其谋划不符。 因此他还能冷静的强行渡河,集中力量打击对岸敌军,以求败中取胜。 在吕布的判断中,一半战将都该会防他后撤而并非向前,可是…… 咱们地曹将军不是一般人儿啊!他一心想的是不让敌军渡河,因此主力兵力都在浍河以东。更为关键的是,徐州骑军还加上了两个强力的箭头! 解良关羽,东莱太史慈!两大虎将在曹豹将军的“用人不疑”下发挥的淋漓尽致。这是突袭而非正面对冲,徐州骑军战力稍弱的缺点得到了弥补。 吕布右臂上的伤势便是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刀锋所至,冰寒刺骨!此人与太史慈的武勇已经到了能与他相提并论的程度,温侯相信自己的感觉。 就算如此还不是最倒霉的,当西凉铁骑堪堪挡住敌军突袭之时,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骤雨,彻底摧毁了他们最后一丝反败为胜的希望…… 如今回想,温侯还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一切都巧合的不太真实。 “吕将军,灵之前还特地让人传讯,那曹豹能被叶郎称为名将之姿,你想想之前还有谁?如此人物,怎能轻敌,白白葬送那许多士卒!”纪灵摇头道。 听见叶欢之名,吕布的右拳瞬间握紧,就连伤臂的疼痛也不觉得了。 叶悦之,又是叶悦之,只要碰见此人,不!现在是听见他的名字都没有好事!被纪灵一顿嘲讽,吕布心里那份憋屈可想而知,你算是什么? 但败给曹豹,损失数千精锐,连自己都带了伤,这是不争的事实!直到现在他也不认可对方有名将之姿,亲自与之交手,他看的极为清楚。 “哎~如今不但折损士卒,我军士气亦是大挫,此消彼长何言再进……”长长叹了口气,纪灵又道,但说着就见不对,吕布的拳头已经握出了声音! “他要发疯打我怎么办?”不怪纪将军怂,单独面对无双虎将,看着他青筋暴起,微微颤抖,显然是在狂怒之中,有几个不怕? “好了,吕将军你有伤在身,好好养伤吧,战局之事,待我上报袁将军,再做计较。”纪灵说完,径自转身去了,他不太想面对这样的吕布。 “曹豹此人,绝不可小视……”出帐之后,纪将军不忘补了一句。 “曹豹!”吕布一咬牙:“叶悦之,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定是你故布疑阵!” 第1277章 倭岛的生意 邱乡大战,曹豹一战成名,名将之姿为天下所认可,叶郎的眼光再次得到验证。 不过此时的叶欢尚未知晓,如果他知道,一定会说上一句。 吕奉先啊,你的点儿咋就这么背了,曹豹你也敢输?丢人啊。 北平府的大堂之内,叶欢正在招待各处远来的客人。不过十天时间,此处已经变了模样,简约而不简单,奢华却不显张扬,一切都是工兵营之功。 今日叶郎的装扮有些“另类”。 一身玄红相间的蜀锦的贴身“睡袍”,百鸟朝凤图栩栩如生。胸怀半敞,小腿与手臂裸露在外,乌黑亮丽的披肩秀发半湿搭在肩头,脚上则穿着双羊毛“拖鞋”。 长发?没办法,大公子倒想剃平头了,多清爽啊。 就现在的长度,每天侍女为他整理就需要一炷香,好在没有长发及腰。 面容如玉质般白皙通透,乌黑双眸恰似宝石闪闪发光,加上嘴角那一抹似有若无的懒散笑容,眼前的叶欢有着近乎邪魅的英俊。 为什么要穿成这样招待客人?很简单,后世心理学的运用。 代入乌桓大头领丘力居的视角,以前他见惯了叶郎横扫千军的豪情,却从未见他如此随性。却原来叶欢打扮起来,比自己送来的那些美女还靓丽十分。 亲近,不拿自己当外人,这是丘力居的第一感觉,令人很是舒畅。 如此的同理心公孙度和扶余忽烈,高句丽李勤都有,叶郎待他们不同一般。 招待客人,歌舞是少不了的,但大堂中,舞姬和乐师却全在休息。 叶欢手中拿着个陶罐,内中装的是半罐乳白色的粘稠液体,散发阵阵奶香。 “常年在外风吹日晒,一定要注意保养皮肤,否则三十岁看上去像六十岁。”大公子说着到了丘力居案前,后者想要起身,却被他眼神阻止。 “膀子伸出来,袖子摞起来,给你试试……” 丘力居不疑有他依言而行,就见叶郎手持一根“毛笔”,在陶罐中蘸满乳白色的液体,然后轻轻刷在他黝黑的小臂上,清凉袭来,他下意识一缩。 “别动,给你保养一下,若不是多年的思雅,你想都别想。” “哦!”听了叶欢之言,丘力居展颜,将胳臂神的笔直。 “叶郎,这到底是什么?” “美白养护液,萃取羊奶羊油精华而来,能让皮肤吸取营养。” “原来是美白养护液啊,好东西!”丘力居连连点头。 他一言出口,公孙度等三人却是微怔。思雅他们听得懂,乌桓语中类似兄弟的意思。可这美白养护液是个啥?他们绝不相信丘力居能听懂。 “李兄,你继续说那海岛之事,我一个个给你们体验一下。”叶欢笑道。 “好。”李勤颔首笑道:“那年见了将军之信,我每年都派人出海,一年前还真的找到了那个岛。其上之人身材矮小,有的还茹毛饮血,恰如将军之言……” 十二年前叶欢扫荡乐浪,曾经活捉李勤,但之后二人之间却保持了长久的联系。张叙的商队在高句丽畅通无阻,亦有此人的功劳在内。 但叶欢最看重得还是李家的另一个本事,便是造船。他在信中对李勤提起过倭岛以及武帝亲赐的金印之事,后者对叶欢之言是十分看重的。 “好了,不要擦,等它慢慢的渗透进皮肤。”叶欢交代一句,又到了公孙度面前,后者很是自觉的摞起了袖子,将臂膀前伸。 和丘力居不一样,公孙度倒是见过,大世家公子的玩意儿!他们比姑娘都精细,叶欢当然是世家公子,顶级那种,可今夜之前他绝不会想象眼前的画面。 不过那些公子在公孙度眼中,都是妖里妖气,不男不女。但眼前的叶欢却截然不同,即使他手中拿的是笔,用的是美白养护液,也大气磅礴。 “叶郎,这东西真灵,的确白了不少。”那边丘力居看着臂膀惊呼道。 “大惊小怪什么,那是你风吹日晒太黑了。”叶欢轻轻回了一句,又对李勤道:“李兄你继续,之后还有什么发现?” “我的人登岛之后,碰见的都是野人,听不懂话也看不懂手势。后来碰见了一个叫什么百山族,倒会说几句汉话,但也没寻见将军所言先武帝金印。” “升济兄,你的肤质比丘力居头领好不少,但也要注意。到时候欢这美白养护液没人送你们几罐,回去之后好好用。”叶欢颔首道。 “多谢将军。”公孙度想要抱拳,又见乳液未干,只能颔首示意。 叶欢一笑,眼光转到了忽烈身上,后者见了立刻身体前倾,将两支早已捋起袖子的臂膀放在案上,十分配合。 “忽烈将军,一支就够了。” “哎!”忽烈听话的收回一支,又问道:“将军,这养护液能不能……” 叶欢到了面前,点头道:“今日见者有份,你双份,带给尉王算叶某之礼。” “多谢叶郎,多谢叶郎……我代大王谢过。”忽烈连声道。 “李兄,你那登岛之人可曾带来?”叶欢轻轻摇头,便问李勤。 “来了,至此专程来拜见将军,就是他开的船……” “好好好,明日欢要好生与之一晤。” “升济兄,丘力居头领,忽烈将军,李兄,欢若所料不差,那岛上有样东西很是值钱。怎么样,相请不如偶遇,你我合伙做笔生意如何?” 听见叶欢口中说出生意二字,丘力居、公孙度与李勤皆挺直了身躯,眼中有光芒闪动。这些年和叶郎张叙的商队合作,谁没有赚到? 唯有忽烈,他挺不直,抹着养护液了,但亦是双眼放光。 “叶郎,你说了算,咱们这里五个人,先扣两成给你,剩下的平分。”丘力居欣然道,那两成则是他临时起意,可不能让好思雅吃亏。 三人听了尽皆颔首,不管两成三成,反正跟着叶欢,剩下的就是数钱。 “我去,丘力居头领你可以啊,算数不错。”大公子点头赞道:“不过嘛,不是五份而是七份。” “七份?”丘力居看看周围,不禁有些疑惑:“叶郎,还有谁?” 叶欢摇头微笑,朗声道:“丘力居头领是欢的好思雅,阿虎阿豹也是,好兄弟,讲义气,不能忘了。” 第1278章 那啥都护 作为一个华夏人,对于倭岛,穿越一回怎能没有打算? 如今,叶欢就要实现他设想中的第一步,会对大汉的金融极有好处。 倭岛虽然资源匮乏,却有足够的银矿,可以作为货币在大汉流通。 先弄点资源,然后再慢慢渗透,咱大汉不是有西域都护吗?本公子就弄个倭岛都护啥的,以后像什么小德啊,小丰啊,也没有出现的必要了。 “玉佩哥,你不是升级了吗?给我说说,岛上之人和徐福有关系吗?” “叶悦之,这个问题我要再次升级之后才能回答你,不过张离他们有可能给你答案。”金光大字迅速显现,结构严谨,显然玉佩哥此时非常认真。 “哈哈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否则也听不见叶郎你的肺腑之言。”此刻一阵豪爽的笑声传来,大门打开,冉合豹带着一阵风走了进来。 “阿豹,你怎么来了?”叶欢先是一喜,随即却懒洋洋的道:“什么肺腑之言,本公子刚才说的是伏图虎与卡拉图,跟你有个毛关系。” “说什么都随你,好久不见了兄弟!”冉合豹张开双手上前。 “等等,先把身上掸掸,本公子的睡袍天下就两件。”叶欢一摆手。 冉合豹听了,随意的在身上掸了两下,上前就与叶欢相拥为礼。大公子一脸嫌弃的表情只维持了一刻,随即便与对方相拥,互相用力拍打后背。 在座见了纷纷颔首,目光中不乏羡慕之意,二人简单的动作透着无比的亲切。 “好了,你先见过各位,再给我说说,怎么会来北平。” 冉合豹对众人抱拳,随即便道:“悦之,你说的那啥矿找到了,原本刘先生要来,我听说你打公孙瓒,好久不见就亲自来了,你也不招呼一声帮忙。” “帮你妹啊,本公子打他还要兄弟们帮忙?瞧不起谁呢?”叶欢不屑的道,心中却是大喜,冉合豹部落境内的那个铁矿可是富矿,且大多是浅层。 “这倒是,这天下就没有你定边叶郎收拾不了的人。”冉合豹顿首道。 “这么晚来,还没吃吧?”叶欢摆摆手问。 “嗯,三天赶了七百六十里,还真有点饿。”冉合豹说着摸了摸肚子。 “去,去那儿吃,算你一份,你听着就行。”叶欢一指角落的那张案几。 “哎,我要吃蛇肉。” “切,本公子这里想吃什么没有?”叶欢对边保施个眼色,后者立刻安排去了,不片刻功夫,美味佳肴抬到了案上,冉合豹当即大快朵颐。 “我们继续,来,把案几凑一块儿。”叶欢一挥手道。 “好。”丘力居立刻回应,叶郎之言让他想到了十几年前的事情。 忽烈和李勤纷纷响应,公孙度微微愣了愣,也加入进去,四张案几拼在了一处。 “李兄,继续探查海岛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争取今年送个数百人过去,在那里扎个根。我要没估计错,土地与作物应该差不多,咱们先建立基地……” 叶欢一番侃侃而言,很快就吸引了众人,天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清楚。可却没有人怀疑,大公子多大学问啊?尤其李勤,他就是按叶郎之言找到的。 “我估摸着,三年之后,咱们得利润,得按千两黄金算。”叶欢说的口沫横飞,神采飞扬,后世他下功夫研究过倭岛的地形,对其历史也颇为清楚。 此乃其一,其二便是攀枝花和白云鄂博等大矿的勘测,器物阁积累了很多的经验,只要李勤能够建立基地,叶欢相信没有人能与汉军抗衡。 “将军之言肯定是不会错的,勤来操办也绝不会有什么闪失,唯独一点。若按将军所言,此事利益极大,我就怕,怕……”李勤出言有点犹豫。 “怕?怕什么?”叶欢眉头一扬:“还有人敢挡本公子的财路?” “不是不是,岂有人敢冒犯将军虎威,只是有备无患罢了。”李勤忙道。 “李兄,你言中忌惮之人,莫非是卑忽突?”公孙度忽然问道。 后者不言,却是微微颔首,此时在半岛上,对方的实力可不弱与他。 叶欢的眼光看向李勤,稍稍沉默片刻,见对方一片坦然方道:“卑忽突?要不你帮我给他带句话……” “将军,此人还不配让将军出手,一切交给在下便是。”公孙度一旁道。 “公孙将军,那什么突,算我一份,我让铁图率领精骑助你。”丘力居不屑的道,他的部落位于乌桓最西,与扶余和辽东尽皆接壤。 “好,有丘力居头领相助,更可策万全。”公孙度说着看向叶欢。 大公子点点头:“别让铁图去了,如今也到了年青一辈驰骋之时,我让卡度率领一曲飞云骑回去。你让他去,卡度现在怕已青出于蓝了。” “行,跟叶郎你学了几年,也让我看看他的本事。”丘力居欣然道,叶欢口中的卡度正是他的长子,飞云骑之中有着很多部落首领的后代。 “说起卡度,叶郎,哈顾现在如何?”那边口中塞的满满的冉合豹问道。 “也比你强,继续吃。”叶欢摆摆手,后者满意的低头继续去了。 “嗯?不提他们,差点忘了,忽烈将军,叶某有一事相求。”大公子一抱拳。 忽烈见了直接起身,施礼道:“叶郎有事尽管交代,只要忽烈做得到……” “坐下,坐下,你一定做得到。我家菁儿特别喜欢白鹤,听说扶余有善驯之人,忽烈将军帮我弄几只来,最好再配个驯鹤人。” “这有什么,叶郎你的姑娘喜欢,三月之内,我送十只白鹤到府上,再派三人专门为小姐驯鹤。”忽烈豪气的道,右拳把胸口擂得“咚咚”作响。 “哈哈哈哈,好。”叶欢一笑,双手很是自然的搂上了公孙度与丘力居的肩头:“升济兄,丘力居头领,卑忽突可就交给你们了。” “将军放心……” “叶郎放心……” “放心,放心,有二位在,区区卑忽突算什么?李兄,剩下的可都是你的事,半年之内,需要彻底探清海路,建立基地。”叶欢颔首笑道。 第1279章 叶郎一笑 北平府衙之中,叶欢邀请众人合伙,将某处之事安排的清清楚楚。 整个过程,大公子主讲,李勤偶尔发问,其余之人都当了听众。听得是津津有味,叶欢之言绝不枯燥,多有生动诙谐之处,令人会心一笑。 “好了,也不早了,事情便如此定,各位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叶某再请大家爬香山,吃香肠……”诸事告一段落,大公子潇洒的挥手道。 “好,将军也好生歇息,明日再会。”公孙度首先起身道。 “悦之,你不要听听刘先生之事?”冉合豹问道。 “你看你眼睛肿的,吃完了去洗个澡,好生歇息一番,明日再说。” “哎~”后者点点头,眼光却落在堂中几个姬人身上。 叶欢翻了个白眼,挥手赶道:“先去睡觉,这长途跋涉的想什么呢。” “行,明日,明日……”冉合豹又看了一眼,这才去了。 众人纷纷告辞,唯有李勤留了下来,靠近叶欢一笑轻声道:“君候,这是郡中特地挑选的,且经过专门调教,当有独得之妙。”说着眼光一扫。 “哦……独得之妙……李兄你有心了。”堂间姬人身材曼妙,舞衣华丽之间将玲珑身材衬托的一览无遗,偶有显露,也莫不恰到好处。 见叶欢眼光看来,几名姬人的反应大胆而热烈,眼波流转之下,极具风情。 眼前的男子服饰华丽,气度高贵,肢体匀称,又散发着强大的力量感。姬人们正如李勤所言,受过专门的训练,她们更加清楚,若能与之共效于飞…… “承蒙君候不弃,在下之幸也,那在下就告退了。”李勤欣然一礼而去。 门前楚南眉头微皱,想了想对边保道:“离姑娘不在此间,确是麻烦,你去军师处一趟,请借叶春姑娘前来,你就不用回来了,护卫军师。” “嗯,南哥想的周到,我立刻去。”边保佩服的点点头,转身快步而行。 今日大公子穿的极为“奔放”,又饮了鹿茸酒,胸腹之间热流涌动。 如此一来,他的眼光就变得“炽热”了一些。 姬人们见了,不禁呼吸有些急促,胸口微微起伏,呈现出美妙的弧度。单单是眼光,已然这般,接下来……想着,面庞也泛出了微红。 “看来没有整容医院,这时候的底子也不错啊。”叶欢微微颔首,迈步…… 见他脚步沉稳的行来,姬人们的心跳快了起来,呼吸更加不均匀了。 “好色指数,87,87啊87……”此时忽然有个声音出现在叶欢脑海。 脚步停下了,叶郎完美的面庞上露出了思索的神情,一样那么迷人。 “他在想什么?是要挑选吗?传说叶郎曾经……”姬人们思绪起伏。 “我去,玉佩哥,你什么时候会说话了?” “哎~你对本佩的能力,永远只是一知半解。”男中音颇为低沉。 “你厉害,那你给我换个悦耳的女声。” “哎~你对本佩的能力,永远只是一知半解。”女声甜美悦耳。 叶欢微微一怔,眉头皱了起来,啥声音啊?咋听上去那么耳熟? “定边叶郎,不光在战场上厉害,生的也是这般好看!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皱眉也皱的令人赏心悦目。”距离拉近,姬人们不禁欣赏起叶欢的思索。 看着她们眼中的迷醉之色,楚南对李云施个眼色,左右到了将军身边。 “你既然会说话了,那我送你一个新的称谓,这样显得更亲近。” “新的称谓,好啊,玉佩哥太普通了。”女声带着期待。 “以后我就叫你达令佩佩。”叶欢认真得想着。 “达令佩佩?这啥意思?” “注意发音,这里要用卷舌音,才能表现我们患难与共。” “达令佩佩,达令佩佩……”脑海中的女声不断尝试着。 “对,行了,这个发音很标准,果然有天分,接下来按我说的做。” “你说。”九龙玉佩有点得意。 “我喊达令佩佩,你回答,我在,然后我说什么你照做就行。” “哦,那为什么你说的我要照做?” “因为你听话本公子就开心,本公子开心才能更好的帮你找玉啊?” “找玉?你决定帮张离他们了?”这一回声音响起,金光大字同时出现。 “那得看你的表现。” “来吧。” 叶欢吸了口气:“达令佩佩?” “我在!” “闭嘴两个时辰。” “好的!” 叶欢嘴角牵起一抹弧度:“小样,我还收拾不了你?什么特么的好色指数,扯淡!你懂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嘛?本公子今夜格外的有兴致……” 带着一抹慵懒的笑容,加上近乎完美的容颜,姬人们彻底迷失在叶欢的“盛世美颜”之中。随着那目光越来越有热度,一个个红着脸低下头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叶欢见状仰天一阵大笑,穿透屋脊。 十二队的士卒们听了,眼光不由带着稍许的讶异看向大堂。今天将军的笑声之中,带着某种不同的意味,很怪,浑不似平日的豪情万丈。 “南哥,李云,还愣着干什么,出去啊……”叶欢笑道。 “这……”二人相对一看,都有些迟疑,将军没喝多啊? “这什么?你们还想在这儿看着?” “将军保重。”李云说了一句,拽着楚南往外走,但脚步却格外缓慢。 叶欢大步上前,伸手一拉,姬人柔弱无骨的靠了过来,身躯带着惊人的热度。在这个距离,她根本不敢抬头看,因为那样会让她眩晕。 “没有一个英雄能挡住燕南天的一剑,没有一个少女能抵挡玉郎江枫的微微一笑。”不知为何,此时叶欢的脑海中出现了这句话。 伸出食指,将怀中姬人下巴抬高,看着那含羞带怯,却又欲拒还迎的模样,让叶欢豪情倍增。 击败强敌,美人在侧,他忽然有点理解曹操在宛城的做法,偶尔放纵一下也不为过吧? “应该是没有一路英雄能挡得住无敌定边的全力一击,也没有一个女人能抵挡定边叶郎的倾城一笑。”叶欢的嘴角更加上扬了。 第1280章 洗洗睡吧 没有一路英雄,可以挡无敌定边的全力一击! 乌桓、匈奴、鲜卑!车查飞,波才,公孙瓒! 过往的一切似乎都在印证这句话的正确性,定边无敌,百战百胜。 可下一句呢? 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抵挡定边叶郎的微微一笑。 事实证明,叶欢有点自信得过头,至少叶春就没有迷失在他的笑容之中。 “属下叶春,奉命前来护卫公子!”英姿飒爽的女子躬身行礼,随即一双眼睛就开始在姬人们身上巡游,后者见了,情不自禁的紧了紧衣衫。 楚南李云对视,终于松了口气,有叶春在,至少方便的多。 叶欢眉头一皱,轻抚怀中姬人香发,目视对方道:“你的职责是护卫军师,并非本将军,这里没你的事。” “军师有令,让我今夜护卫主家,主家当日亦有言,尽忠职守。” “叶春,你敢扫本将军的兴?”叶欢双眼眯了起来,怀中姬人顿觉一股冷冽。 叶春面色不变,双膝跪倒:“属下性命,主家一言而决,但令不可违。” “你的意思,还要看着本公子房中不成?” “属下不敢,职责所在,属下只在外屋。”叶春的声音有些微颤,但依旧坚定。 叶欢的目光冷了下来,叶春咬牙与之对视,双眼中写满了倔强。 “南哥,带她们走。”一阵沉默之后,叶欢摇头道。 “诺!”楚南答得飞快,立刻带着姬人们而去,他可不会顾及对方的怅然若失。 等他们离开,叶欢又看着叶春道:“坏了本公子的好事儿,你开心了?” “属下之失,愿领主家责罚。”后者说着,不觉额上已有冷汗渗出,这还是她第一次领略主家的威势,叶欢带给她的压力犹如实质,令人喘不过气。 “你平素也是这么对待郭军师的?”笑容出现面上,叶欢摇头道。 无形的压力瞬间消失不见,让全力以赴的叶春踏前一步,方才稳住身形。 “是,但若主家有意,属下必定照而行之。” “别。”叶欢一摆手:“千万别,你做的很好,不愧能与叶冬齐名。” “主家过誉,属下不敢与冬哥相提并论。”叶春急忙道。 “哈哈哈哈,春夏秋冬,叶秋在贾军师之侧,看你便知,叶夏又如何?” “回主家话,冬哥常说,他是我们里面最聪明的一个。” 叶欢微微颔首,温言道:“回去跟军师说,本公子从善如流,叶春你亦当的起重赏。回去好好想想,再来告诉本公子。” “诺,属下等不敢有任何妄求。” “无妨,记得本公子今日之言,去吧,好好护卫军师。”叶欢一挥手。 “属下告退。”叶春又再深深施了一礼,这才去了。 叶欢目送她背影出屋,目光幽幽转向楚南:“南哥你现在行啊,懂得搬救兵了。” 后者挠挠头:“将军,这几名女子新来,不知底细,待我明日探查清楚……”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将军由陷入了沉思之中。楚南挥挥手,李云急忙将屋门带上,前者走到案前,拿起一件长袍,轻轻的披在将军身上。 “叮!枭雄野心破灭达成,奖励自由属性点二十,隐藏属性点一……” 重点不在这里。 “奖励战场幸运一次,体力耗尽之时,可以补满体力……” “我去,战场幸运?多年不见了,神技啊,玉佩哥,玉佩哥,咋回事?” 叶欢不住想着,九龙玉佩却没有回应。 “哦,达令佩佩……” “我在。” “干嘛不说话?又要睡了?” “是你说的,要闭嘴两个时辰。” “现在作废,给我说说这枭雄野心破灭,又是怎么回事,比公孙白马还强?” 玉佩没有回答,但叶欢的眼前却展现出了一个对话框。 “哦,好感度85,忠诚度55?公孙度对我有忠诚度了?”框中所显乃是公孙度的数据,中等偏上,与名将还有一段距离,但却有了忠诚度的显示。 九龙玉佩的数据中,忠诚度的最低值是50,55并不高,但却有着别样的意义。以前冀州刺史韩馥,徐州刺史陶谦都与叶欢交好,却只有好感度。 “达令佩佩,你的意思是,本公子以德服人了?” 忠诚度代表着公孙度已经可以算自己的下属了,这倒有些出乎叶欢的预料。在他的筹划中,是要用利益将之牢牢绑在他的战车上的,且不无提防之意。 “叶悦之,你有回溯啊,五个属性点就行。” “不行,本公子现在每一个属性点都弥足珍贵,反正都有忠诚度了。”叶欢想也不想立刻拒绝,眼下不知有多少麾下等着加点了。 比如说,典韦在冀州救下的张合,五子良将之一的张隽乂! 相隔数十丈,是公孙度的卧房,此刻公孙将军已经沐浴,却没有立刻休息。坐在窗前,看着面前的油灯火光摇曳,若有所思…… “公孙伯圭积薪自焚,整个大战不到三月,除了叶欢和定边军谁能做到?袁本初行吗?”公孙度想着摇了摇头,袁绍?他甚至趁机拿下了冀州。 都姓公孙,公孙度和公孙瓒可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二人之间,却多少有些交集。叶欢之前,前者是看好白马将军的,另外一个入他眼的则是袁绍。 至于当年就带给他震撼的定边叶郎,公孙度并未想到他能救出天子,击败董卓。大汉因此得以延续,很多人不得不将那份野心藏在心底。 “受命于天?”想起四年前亲手埋在地下的那块石板,公孙度的嘴角有一抹讥诮的笑容,他是准备做给属下看的,可其时,叶欢救出天子的消息传来。 于是,那块“天降祥瑞”的石碑又被埋了足足四年。要不要把他挖出来,继续当年蠢蠢欲动的王霸之志?公孙度决定要来北平亲眼一见叶欢。 现在,叶郎也见过了,那么他的打算是? 轻轻吹灭桌上的油灯,公孙度躺在了榻上,很快闭上双眼。 洗洗就该睡了,石碑恐怕没有再见天日的时候,只要叶欢在一天! 第1281章 贯穿南北 香山山顶,十二队士卒驾轻就熟的搭起了烤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肉香。 爬香山,吃香肠!大公子说到做到。 叶欢的到来,促进了大汉武器水平和战术水平的提升,听起来比较顺耳。 叶欢的到来,促进了大汉畜牧养殖以及屠宰业的进步,是否有些另类? 但事实就是如此,此时并州百姓已经熟练掌握了阉割肉猪的工艺,使得猪肉大大减少了原先那股腥臊之气,十年下来,便成了肉食的主力之一。 锻造和冶炼技术的提高,生产出了性能更好的钢铁,于是乎绞肉机也出现了。将肉食搅碎灌入肠衣,后世无人不知,但在此时却是一种享受。 腌制过的食品利于保存,比起干粮更有营养。因此当“香肠”成为定边军必备军资之时,就大收士卒们的欢饮,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强了战力。 和众人一番畅饮,言谈甚欢,接着空闲,叶欢站在了高峰之上俯瞰南方。 北平,华夏最后两个王朝的帝都,亦是日后繁盛的政治中心。 别人眼中或许看不出什么,可在叶欢眼里,登高望远,尽是气势磅礴。 “今生我若一统天下,也该会选此为政治经济中心……”居高临下,山川在望,河流吞吐,自会有豪情壮志油然而生,尤其大公子更是心怀天下。 “我不要什么天子守国门,本公子要靠海,不但要让华夏依旧江山如画,还要为之拿下万里海域!”极目远眺,叶欢踌躇满志。 公孙度见了,缓缓步到身边,轻声道:“将军,在看什么?” 叶欢一笑,侧首道:“升济兄,我说要修一条运河,从此直通大江,你信吗?” “运河?直通大江?”公孙度一愣,却觉叶欢言中,极有慷慨之气。 “将军,此去大江,怕要数千里,开挖运河,岂不要穷百万之民,数十年之功。”说着,公孙度自己又是一怔,从这里挖到大江,那叶欢首先要…… “升济兄,事在人为,欢今日有言,此事便为我今生夙愿之一。” “哈哈哈哈,将军果然豪气过人,往度有生之年,可见将军壮举。” “升济兄放心,你一定看得见,欢尝闻升济兄在辽东也有过开渠引流之举,到时可要好好切磋。”叶欢坚定的道,他要让大运河早上一千多年。 “将军放心,从今往后,度唯将军马首是瞻!”公孙度抱拳一礼,昨晚一夜思量,他心思已定,今日恰好借着此事,表明心意。 “好好好,兄以诚待欢,欢亦绝不会负兄。”叶欢连连颔首欣然道。 公孙度一语双关,他自然听得出来,二人相视一笑,显然有了默契。 “只不过有点可惜,你能见到工程开始,却见不到结束了。”叶欢心中暗道,他要没记错,公孙度还能统领辽东十年,十年,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此时冉合豹、丘力居和李勤都走了过来,前者便问:“叶郎,说什么呢?” 公孙度笑笑:“二位头领,李兄,将军言及,要挖一条运河,贯通大江。” 李勤闻言面现惊讶,他也算博闻广记之人,心中连连暗叹叶欢的气度之大。 冉合豹和丘力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者豪气的道:“叶郎,不就一条河吗?我和冉合豹头领帮你挖,要多少人你说话。” “二位,欢需要百万民工,挖上十年!”叶欢笑道。 “多少?”冉合豹当即双眼瞪大。 “百万,十年?”丘力居亦瞠目结舌,那是多少人。 “哈哈哈哈……”叶欢大笑上前,揽住二人肩头:“放心,欢不用你们出人,李兄你也放心,本公子有的是办法。” 冉合豹连连点头:“是,你有本事,十几年前我就信你。” 叶欢拍拍对方肩头,又看向众人:“所以大家都要好好保重,等本公子这条河挖好了,咱们乘船顺流而下,看一看江南无限风光。” 被叶欢这么一说,虽然明知此事极难,众人心中却依旧有着憧憬。 大公子当然不是说说而已,心中早有腹稿。京杭大运河,贯穿南北,为华夏的运输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亦是他眼中盛世的象征之一。 这条运河主体还是隋朝的功劳,但真正的开挖,其实从春秋就开始了。它连通了黄河、海河、淮河、钱塘江以及长江等五大水系,工程浩大。 即使在隋朝,隋炀帝一意为之,也使得天怒人怨,加速了他的灭亡。 那么在更为久远的汉代,人力物力生产水平不及后世,叶欢为何有信心? 大公子负手向东而望,视线似乎无限延展,看到了千里之外。 “十年的时间,也许不够本公子扫平群雄,但在那里建立稳固的根基,把那啥都护弄起来应该不算太难。到时候征调个三十万民夫,不过分吧?” 三十万,叶欢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数字,这和他后世的出生地有关。 “大国气度,本公子是有的,让你们为华夏兴盛做点贡献!” 挖掘运河,除了人力物力之外。还要与勘测、建筑、天文、地理及科技等处息息相关,但这一切叶欢都有信心做到。 有自己,加上器物阁的那些奇人异士,能工巧匠。只要有一个安定繁荣的环境,大公子就能在有生之年将华夏的科技水准,向前推进大大的一步。 想着想着,更是心潮澎湃,可惜他终究没有曹操的诗歌之才,否则说不得也要吟咏一番,为后人留下个传世之作啥的。 忽然间,叶欢哑然失笑,众人皆不知为何。 “当年在河南,毓儿曾经问过我,这钻洞破地之法是跟谁学的?我说蓝翔技校挖掘专业,如今当真有这所后世脍炙人口的名校在,岂不事半功倍?” “你别说,蓝翔技校和三国还真有点关联,他的代言人不就是诸葛先生?” 叶欢想着摇了摇头,这有些不切实际。就凭他自己,也能完成隋朝的功业,且有一点,大公子绝不会弄得天怒人怨,而是珍惜民力,徐徐为之。 第1282章 指囷相赠 运河贯穿南北,是叶欢心中夙愿,沟通长江,就可到达江南。 这条南北的通道一旦建立,对于交通运输和南北融合都有极大好处。 此时已是四月,北方一片生机勃勃,南方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 硕大的庄园之中,两个大囷格外显眼,高达四丈,方圆七丈,粮食堆尖而出。 主屋的大门之前有着一棵老槐树,郁郁葱葱将午间的阳光尽数挡住,只有偶尔的间隙洒落星星点点。微风徐来,树下纳凉算是难得的惬意。 树荫下放着一张软椅,穿着坎肩的年青人手握蒲扇,悠闲的躺着纳凉。 国字脸,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半敞的胸前筋肉隆起,力量感十足。 不少农户都在树荫之下休息,都保持着安静,目光偶尔看向年青人,皆透着一种尊敬。那是他们的少庄主,不但家资豪富,更有任侠之气乐于助人。 原本以为少庄主仅仅是个读书人,深受祖母喜爱,让他担当一家之主。他也的确是谦恭知礼,待人和善,去岁淮河泛滥,少庄主也不知救了多少流民。 直到两月之前,有一股流寇来犯。危急之时,又是少庄主纵马上阵,箭无虚发射落七名贼人,其后十三箭,箭箭穿透盾牌,流寇惊惧而走,再不敢犯。 文武双全,样貌堂堂,大家出身。那次之后,周围百姓给少庄主起了个外号,叫做小叶郎!在他们的心中,只有名震天下的定边叶郎,才能有如此本事。 不过嘛,本庄的人是不敢喊的,因为少庄主似乎并不太喜欢这个称号。 “大伯,大伯……”远处奔来一个汉子,急促的喊声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老者看了少庄主一眼,起身皱眉道:“鲁俊,瞎咋呼什么?大家都在休息。” “大伯,不好了,庄外来了一大堆兵,也不知何处的,好像就冲着我们庄子而来。”汉子快步奔到身边,气喘吁吁的说着,边用手背擦去额头的汗水。 “一大堆兵?可着衣甲,打得什么旗号?”老者追问道,这年头世道乱,又有官兵,又有流寇,有时候没什么两样,各地庄园都有壮丁自守。 “大伯,大约有七八百人,看上去很整齐,都骑着马,没有旗号。” “七八百骑兵?还有多远?”年青人睁开双眼,从躺椅上坐直身形问道。 “少庄主,我来报信之时还有十几里,就快到了。” “丁伯,敲锣,让妇孺进地道,所有壮丁上墙,小虎,去取我弓箭来。”年青人唰的一下站直身形,八尺身躯高大雄壮,声音浑厚有力。 “是,快点敲锣,大家听少庄主吩咐。”老者毫不犹豫的应道。 接着所有人都动了起来,看他们的动作井井有条,却并无太多的慌乱。 少年飞奔着进屋,不片刻又飞奔出来,手中拿着一套铠甲,背上了弓箭。 “少庄主,少庄主……”此时又有一名庄丁飞奔了进来,手中持着一物,等他跑到近前,众人才发现那是白色的绢帛。 “少庄主,对方人马就停在庄前,为首之人求见。”后者说着递上绢帛。 年青人伸手接过,展开看看,却是一笑:“居巢长,周瑜周公瑾?” 想了想,他将绢帛收入怀中,高声道:“大开中门,请他进来。” “是。”庄丁一躬身,便飞奔而去。 “摆案几,拿两坛晋阳佳酿来。”年青人朗声出言,整了整身上衣衫。 当下便有两名庄丁抬来案几,放在距离大门十丈之处,年青人缓步来到案前。 此时那个壮丁去而复返,引着个白衣男子从大门而入。 众人的目光立刻被之吸引,身材高大,姿容风流,顾盼之间透着一股儒雅之气。竟是只身一人前来,面对广场上的数十名家丁,面上依旧带着淡定微笑。 第一时间,少庄主的目光便落在来人面上,后者亦同时看来,从容不迫。 对视之中,白衣男子到了近前,双拳一抱笑道:“对面可是鲁肃,鲁子敬兄?” 少庄主抱拳回礼:“正是在下,吾亦曾听闻周兄与孙将军之名。” 说完右手前伸微微下垂:“请。” 周瑜颔首,来到案前坐下,亦是一伸手:“子敬兄请。” 鲁肃一笑亦是正坐,亲手倒了一杯香茶递了过去:“肃闻公瑾兄与孙策将军乃是结义兄弟,孙将军乃是叶将军爱徒,近日以来,扫荡江东,无往不利……” “子敬说的是,兄长正义之师,以顺讨逆,自该如此。”周瑜说完一饮而尽。 将茶盅往案上一放,又笑道:“当日在洛阳有幸,得叔父亲自烹茶,来前便闻子敬被四乡百姓称为“小叶郎”,单看这手茶艺,却是不俗。” 鲁肃摆摆手,摇头道:“叶将军在肃这个岁数,已经威慑边疆异族,为大汉扫荡蛾贼,肃迄今一无所成,岂敢与将军相提并论?” 周瑜笑着摆摆手:“成事在人,亦在天,时机不可缺,子敬兄时机未到罢了?” “公瑾兄,肃不多言,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面对鲁肃的开门见山,周瑜毫不扭捏,欣然道:“特来向子敬求借粮草。” 丁伯和众人闻言微微皱眉,借粮?这年头粮食多精贵,再说,怎么还? “借粮?公瑾兄你要借多少?”鲁肃淡然答道。 周瑜收起笑容,一脸正色:“那要看子敬方便借瑜多少,一年之内,必定偿还。” 一年偿还,钱都不给?你这跟明抢有什么两样?少庄主不会答应的。 鲁肃看了周瑜片刻,后者坦然相对,片刻之后就见他回身一指。 “既是看我心意,那这一囷粮食,肃便送与公瑾,不必偿还……” “少庄主,这……”丁伯听了,一脸心痛的上前。 但鲁肃回头一看,后者便当即止步,不敢再有言语。 “子敬,若如此,瑜岂敢受之?”周瑜起身道。 “哈哈哈哈,所谓君子一诺,有千金之重,公瑾君子,肃这一囷粮草却也不足千金之数。”鲁肃先是一阵大笑,复又恢复正色。 “这些粮草,肃原本就准备用来接济四方,如今送给公瑾,只要能让江东安定,百姓得其所,区区一囷,又何足挂齿?” “好,子敬果然心存大义,那今日瑜便领子敬馈赠,绝不负君之心愿。”周瑜欣然颔首,眼光之中一派坚定。 第1283章 密旨迷踪 大汉光熹六年,公元一九四年四月二十三,天子旨意到达北平。加征东将军叶欢为骠骑大将军,念公孙瓒当年战功,不再株连,改流一千里。 “微臣叶欢,谢陛下。”大堂之内,大公子一身正装,礼数无缺。 “师兄,你来的快啊,好,明日便可上任了,欢让宪和与国让为你详述幽州各地之情。”接了旨意,叶欢便亲切得对随同柳迟而来的王邑道。 后者被他保举为幽州别架,掌一州之事,地位仅在刺史刘湛之下。 “悦之,朝中皆未料你能如此之快拿下幽州,消息传来,亦颇为惊讶。”王邑笑道,此刻面上带着倦容,毕竟千里迢迢,他可不是叶欢这般大将。 “这有何惊讶之处,欢以顺讨逆,大义在手,何人能与为敌?”叶欢摆摆手轻松得道,他当然能听出对方言中之意,怕有些人并不希望如此。 “悦之说的是,定边军此举定可震慑四方。”王邑颔首道。 叶欢笑着点头走到身边,轻声道:“师兄你先好好休息,晚上欢再设宴为你接风洗尘。这一次高句丽和扶余都有人前来,歌舞曲乐极有独到之处。” 王邑看看四周,拈须一笑:“悦之,我可是来给你看着的,不怕有人非议?” “哈哈哈哈,师兄你只需问自己,欢定然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 除了宗族之间,师门之谊便算汉末最强的纽带了,王邑借笑言再度表明心迹,叶欢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今后的幽州别架,才是真正掌权之人。 什么?你问幽州刺史,大汉宗亲刘湛? 当日决定刺史之位前,刘刺史与大公子曾经有一番“深入的交心”。 说白了,刘湛就是另外一个李韬,叶欢对付这些人是别有心得。深谈的结果就是,刘使君对叶将军的崇拜指数上升到了满值,原来纨绔还能这样做? “师兄,还有件事,使君的刺史府算在欢头上,不动官中。” “悦之放心,邑亦有分寸。”王邑会心一笑。 见这师兄弟二人言谈甚欢,柳迟走了过来,施礼道:“君候,奴婢还有些事,要和君候当面一谈。” 叶欢点点头:“那师兄你去好好歇息,晚上欢来喊你。” “好。”王邑干脆的答应一声,对柳迟点点头便去了。在他心中,对方不避自己已然是天子的信任,而有些话,不知道反而更好。 “柳黄门,书房一叙。”叶欢将王邑送到门前,回身相请。 进了书房,楚南过来倒上茶水便告退而出,李云则待人加强戒备。跟了将军那么多年,什么事该怎么做,早就不用叶欢吩咐。 “将军,陛下和黄总管都有问,将军何时率军回晋阳?” “哦?黄总管没有催着我回去?”叶欢笑着问道。 “总管说了,晋阳之事,将军必有耳闻,亦会有应对之道……” “还有呢?肯定不止这些,柳黄门,你在欢面前,不必这般拘束。”见柳迟微微一顿,叶欢摇头道,以他对黄迟的了解,一定会有所应对。 后者展颜,却给叶欢一跪:“奴婢恭贺君候升迁。” “就这么一句?恭贺我总得有点礼物吧。”叶欢抬抬手。 柳迟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块手绢双手奉上:“君候,这是总管熬了两夜亲手做的,奴婢手笨,寻常物事又不入君候之眼,只能诚心恭贺了。” “好,算你们有心,既然如此,欢待总管与黄门,亦会一如当年,继续……” 柳迟笑笑,复又一脸正色,压低声音道:“君候,流言之中的密旨可能确有其物,君候还需早点准备,有备无患。” “确有其物?当年就是你和总管伺候陛下……”叶欢眉头皱起,抚须说着却又若有所思。 “君候,张让赵忠从幼时便伺候先帝,先帝虽因其过有些疏远,但毕竟还有情分在。其时在安玉宫也都是让之侍奉的,而且,而且……” 柳迟咬咬牙道:“君候前往西都之时,先帝对大将军极有忌惮之处……” 说完又是跪倒:“当日先帝之言,迟从未对任何人提起,绝非不信……” 叶欢摆摆手:“起来说话,深宫之中不比别处,我亦知道你的心意。” “多谢君候。”柳迟闻言如释重负,认认真真的磕了个头方才重新坐好。 “那你的意思,就是张让提及先帝立陈留王为嗣的诏书,乃是真实存在?那当日王美人饮鸩之时,又为何没有拿出来?”叶欢想了想问。 “君候,那时你在养病,京中详情并未亲见,总管与迟私度之,可能是张让与赵忠审时查势,没有立刻发动,之后等他们杀了大将军,又来不及了。” 叶欢闻言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你们说的确有道理,他们也想不到本初兄会有如此决断,直接杀入宫中,现在想想,好在你和总管不在洛阳。” 柳迟颔首,神色之中微见惨然,但随即恢复正常:“君候待奴婢,当真恩重。” “不要离题,假若当日本初与孟德杀尽内臣,那密旨何在?” “君候,总有漏网之鱼,当日之后,传国玉玺便不知所踪。设若有忍能带走玉玺,那么密旨一样可以,从董卓交给君候的内臣中,总管有些所得……” 提起传国玉玺,叶欢心中没来由得一虚,恰恰在他手上。 大公子没有将之交给少帝,绝非想似袁术一般据为己有,而恰恰是想让历史按原本的轨迹发展,那样对他有利。当然,现在玉玺说不得还对玉佩哥有利。 “君候,张让赵忠皆豢有死士,也有人以内臣之名藏匿宫中,总管推测,传国玉玺与密旨当会与这些人有关。且动乱之时,二人身边还有一谋主……” 柳迟继续说着,黄池显然下了极大的功夫,但数度大乱,所得也都是碎片。 “谋主?”叶欢双眉一扬,这个谋主黄池不知道,他却是清楚的,正是李儒李文佑,其实他真正的身份是董卓麾下,完美的演出了一回多重间谍。 “难道那道密旨,当真在李文佑之手?”叶欢不禁想着。 第1284章 居心叵测 书房之中安静下来,柳迟知趣的没有打搅叶欢的思考,如今局势确是复杂。 “倘若密旨在李儒手上,当日董卓行废立之举时岂能不用?用之便是名正言顺,更能让自己处在有利的地位,不可能!至少当时李文佑一定没有……” 叶欢端起茶水,茶盅送到嘴边却不喝,保持了一会儿之后,又放了回去。 “据典籍所载,是有人背着玉玺投井,后来文台兄是在那具尸体上找到传国玉玺的。倘若此人身上不止是玉玺,还有密旨,那文台兄是否……” “柳黄门,黄总管有否派人前往探查?”盏茶功夫之后,叶欢问道。 “君候,目下还没有,总管也在全力打探流言的源头。” “嗯……不过此事绝不容易,不管是谁,也不会让人轻易探查。” “是以总管才让迟问将军,该如何对之,总管当配合君候之为。” “设若真有投井之人,那么假玉玺和密旨就是落在文台兄手上,他若有王霸之心,就能看出密旨的分量……其后伯符再用玉玺质兵?”叶欢再度陷入沉思。 无论是李儒还是孙坚,抑或袁术,反正此事再现,背后势必暗潮涌动。幕后的推手说不得不止一个,出兵拿下公孙瓒,现在的自己已经是众矢之的。 “柳黄门……”片刻之后,叶欢轻出一口气:“回去告诉黄总管,无论是谁,要借此生事,密旨便总有出现的一天,拦是拦不住的,不如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柳迟轻轻重复一句,坚定的道:“奴婢知道了,会回复总管。” 叶欢点点头,再问:“既有流言,朝中是否有人提起陈留王的去留?” “有,车骑将军董承进言,将陈留王按制遣往封地。” 叶欢听了双眼微眯,眼中寒光一闪:“果然好算计,能想出此法之人,定不简单。”说着右手在虚空中轻挥:“陛下此刻,又是何意?” “陛下有言,越是此时,越要护住陈留王,待将军归后再议……” “陛下是在朝堂之上这般说的?” “是,奴婢来前早朝之上,陛下便说,由将军处置更为妥当。” “啪!”叶欢忽然一掌拍在案几之上,把柳迟吓了一跳,再看骠骑将军,此刻面上已经隐含怒色!浑不似方才云淡风轻,智珠在握的模样。 “好大的胆子,欲要对付叶某,却视天子威严如何物?”大公子冷哼道。 “君候,奴婢大胆问一句,此事何解?”柳迟愣了愣,还是问道。 “本公子知道他们心中想什么,当日流言不就说过吗?今日大权独揽,天子事事问之,日后若是为祸,当还在董卓之上。”叶欢冷笑。 “此乃一派胡言,君候忠君爱国,天下何人不知?”柳迟毫不迟疑的道。 看着对方一脸认真,叶欢心中暗叹,其实他们说的至少对了一半。只不过本公子绝不会是董卓罢了,大汉江山也唯有在我手,才能更加繁盛。 只不过那些人并非真正担心他而已,一切都是权谋!权力与利益,永远会让人疯狂!主意甚至打到了天子兄弟身上,其心可诛! “柳黄门,陛下之言是也,此刻为了皇室威严,陈留王的去留只能由陛下说了算。而那些有心之辈就是算到了这一点,才故意如此为之。” “你看着吧,他们的真正目的并不在陈留王,而是叶某。外臣不能妄言内宫之事,天子却要问我,我若是定了,岂不是恰好应了那些擅专之言?” 柳迟微微一侧头,渐渐面现愤慨之色:“以天子为势,当真以下犯上。” 叶欢此时摆摆手,神情却轻松下来:“柳黄门,今日之言,你亦要回去告诉陛下与黄总管。心有怒意,绝没有半点好处,既然敢为,就要为之付出代价。” “是,奴婢听君候的。” “欺天子年少?”叶欢想着便对屋外喊道:“楚南,笔墨伺候。” 柳迟知道骠骑将军要写信,原本想上前伺候,可念及方才之言,没有再动。 楚南闻言进屋,为将军铺纸研墨,叶欢便就奋笔疾书,姿态之间极有激昂之意。柳迟看着,只觉君候手中的狼毫似乎幻化成了凤翅镏金镋,扫荡四方。 楚南动作不停,眼光则定定的看向某处,他绝不会窥视信中内容。 写到一半,叶欢停下思索片刻,又再挥毫,约摸半炷香时间方才一蹴而就。 手持纸张,轻轻吹干其上墨迹,姿势潇洒从容。 “来吧,管你是谁?此事终究还要做个了解,先任由尔等得意一番便是。此次本公子一不做,二不休,誓要将你们连根拔起。”叶欢心中暗道。 有一句话他没有对柳迟说,董承之心怕是隐藏极深。按祖制将陈留王遣回封地?封地在哪儿?陈留,那是谁的势力范围? 这只是其一,倘若密旨之事,当真能令刘辩名不正言不顺。那么天子之位会再起纷争,到那个时候,刘协水涨船高,某人便会近水楼台先得月。 轻轻吹拂之间,叶欢忽然笑了,笑容之中有着说不尽的讥诮意味。 “董承?曹操?原本时空中誓不两立的两人,现在却极有可能形成合力,目标吗,就是自己。看来的确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柳迟,你辛苦一些,马上便赶回晋阳,将此信交给陛下,再对总管转述叶某今日之言。”将信件亲自装入锦囊之内封好,叶欢递给柳迟道。 “君候放心,奴婢硬朗的很,哪儿有什么辛苦之处?”后者断然道。 “好,那便去吧,楚南,帮我送柳黄门。” “君候等等,奴婢还有一事,要启禀君候。” “还有一事?”叶欢看着柳迟,此刻对方面上,神色颇为古怪。 “何事,尽管说来。” 柳迟不说话,只是看了楚南一眼,露出个歉意的笑容。 “将军,我在外面侯着。”楚南立刻会意,出门去了。 知道柳迟要和将军说的一定是宫中机密,他特地走远了数丈,但脚步还未站定,却听见内中传来叶欢带着惊讶的声音。 “你说什么?陛下……” 第1285章 万里海疆风云计划 圣旨到达北平的当天,柳迟便连夜赶回晋阳,叶欢则还有打算。 在渤海湾建立一个稳定的水军基地,对他将来的发展会有深远的影响。 不仅仅如此,假设有了成规模的“海军”,掌握成熟的航海技术和登陆手段。那么叶欢就可以走海路,在万里海岸线上的任何一点,发动突袭。 在汉末,这是根本不可想像之事,正因如此,大海之上会别无阻拦。 “哈哈哈,哈哈哈哈……”定边军帅帐之内,若有所思的叶欢忽然大笑起来,颇有点前仰后合的意思,周围几人面面相觑,也无人上前打搅。 “要是以后袁绍或者别的谁正在与本公子交战,忽然发现身后不可能的地方出现伏兵,他们一定会懵逼,想想就令人兴奋,没想到吧……” “张周,本将军交代你的事都清楚了吗?以后高句丽及海岛之事,一旦有什么动静,立刻给我报来。”片刻之后收起笑容,叶欢对帐中一人道。 那人阔面重须,双目有神,正是当年侦查营为苟图昌之副的张周。如今则掌管幽州冀州二处的“微臣”“大河”“暗影”,亦是叶欢的心腹之人。 “将军放心,此次幽州战事,周丢了人,将军宽宏大量不加追究,但周不敢有忘,此事定会全力以赴。”张周深深一躬,随即从怀中取出一方绢帛递上。 “将军,此乃周对幽州之战各部的反思,请将军指点。” 叶欢伸手接过,略略扫了一眼不由点头:“好,张周你的确长进了,不过此事战事太急,公孙瓒早有防备,临战方才下令,你日后还要好好思量。” “诺!”张周正色答道,没有提供足够的军情,他心中一直在自责。 “你这反思本将军会细看,返回晋阳之前定会找你深谈一次。”叶欢说着眼光看向张周身边之人:“王健,你可曾清楚?此事为之可有难处?” 后者听了一个挺立,沉声道:“从北平直到交州,沿海岸线每三百里设置一处观察哨,一年三百六十天不间断记录天气与潮水消息,日升日落……” “将军,目前属下还未想到有什么困难,凭我“微尘”之能当可为之,若是日后有变,健会立刻向将军请教。有半年时间,当可全数完成。” 王健并不清楚叶欢要做什么,张周也不知道,但规矩摆在那里,你只要做不需要问。微尘等不似军中,询问上级的用意可是大罪,除非有实际困难。 “本公子先与你黄金千两作为备用,常年值守,所用之人不但要牢靠,也得给予足够的报酬。你记住,此项之事很可能要做十年,非日月之功。” 叶欢说着看向李云,后者立刻取了一个厚重的包裹交给王健。 “以后本公子这万里海疆风云计划就交给你了,保密级数甲等,你嘛,抽空给我多读点书。其余手上的事情若是不能兼顾,让张周协调。” “诺!”王健一躬身,有小声问:“将军,我这光看书也不行,不懂的该问谁?” “万里海疆风云计划!好威风的名字,将军待老兄弟就是信任。”张周心中暗道,甲级机密,属于第二最高级别,除了他和王健,无人可以知晓。 “放心,有人给你问,本将军回晋阳之后,器物阁会有专人前来。张周我告诉你,来人都是本将军的宝贝,无论安全还是接待,一律按统领级别。” “诺,属下会亲自接待。” “今日之后,你去满仓那里,他会给你准备一千精壮,专门归你统领。地址一旦确定,立刻开工,高顺将军的陷阵军和大壮四曲,护卫左右。” “今后,但凡事关工程,一切可找高顺将军,或是王邑别架,他们会为你安排一切。一年……”叶欢竖起一根手指:“一年之内,定要形成规模。” “诺,诺……”张周王健皆是躬身领命。 “好了,正事儿说完,好久不见,今天带你们看点好东西。”叶欢轻拍案几起身,到了张周王健面前,很自然的拍拍二人肩头。 后者顿觉一阵亲切,似乎回到了十余年前,那时的将军,还是扬武校尉。 “将军,啥好东西?”张周轻声问道,王健跟着点头。 “看了不就知道了,保证火爆。”叶欢说着负手向外,王健快上一步撩开帐帘。 万里海疆风云计划,那是在规划水师沿海而行的最安全水路!海上不会有敌军,天气和海浪便是最大的敌人,这一切都非短期之功,需要长年累月的积淀。 海湾之处,叶欢会派人寻找最为合适的地貌建立港湾,它也将成为华夏历史上第一支“海军”的基地!此事在大公子心中极重,是以宁愿迟归晋阳。 天文官,观星师,建筑队,专业勘测人员。来到汉末十几年,大公子的积淀绝非只有定边军和那些谋臣猛将,而是有着各式各样的人才。 比如说眼前那个其貌不扬,留着山羊胡子,甚至有点猥琐的百里莫。 “将军,所有一切已经准备妥当,房屋与器械都按原比例缩小十倍。”远远的看见将军,百里莫快步迎了上来,面上的尊敬之情显而易见。 叶欢点点头,看了看十余丈外那座模型院落,不由一笑。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光有主屋,厢房,甚至还捏了几个泥人…… “好,百里莫你果然精巧,这里就是十倍比例,可以开始了吗?”叶欢赞道。 “将军吩咐,立刻可以开始。”百里莫说着一拍手掌,便有几名士卒从一旁营帐中推了一物出来,其上蒙着厚厚的黑布,张周王健见了,好奇心大起。 “参见将军。”士卒军礼相见。 叶欢一笑挥挥手,他们方将黑布揭开。 “投石车?”张周看了一会儿,双目陡然一亮,他在微尘的往来讯报之中看过,只是眼前的要小得多。 至于王健就颇为茫然了,他比张周低一级,在情报机构中,一级的差别就是很多信息。 但他不会问,接下来肯定能看到精彩的东西,将军从不会让人失望。 第1286章 新式武器 投石车,张周没有看错,眼前还是经过小舅舅陈玦改良后的版本。 在关键的动力臂位置加上了韧性延展性更好的五锻精铁,以牛筋结股改进弹性,现在的投石车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有了提升,亦更为经久耐用。 晋阳器物阁的测试结果,可以在两百步以内打上五丈的城墙,抓斗负重可达五十七斤。经过抛物线加速,射上城楼的石块可携带千斤重力。 两百步!这个数字是极为关键的,因为此时大汉所有的步军硬弩都很难超过一百六十步。考虑巨高临下的因素,最多有三十步的加成。 那么,在投石机构筑好阵线的情况下,守城方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打击。 但这些数字并不是今天的重点,在百里莫下令之后,士卒们小心的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陶罐”放进了翻斗中。“陶罐”被布条塞口,垂下数寸长的一条。 “等等……”叶欢看的也是眼中一亮,喊着走了上去。 “都匀,把火折子给我,本将军点一下。”眼前的三名士卒是全程参与了投石车设计的,一切都驾轻就熟,测距标尺等准备工作都是一起呵成。 闻听将军之言,都匀下意识的就要将火折递过去,但想想他又缩了回去。 “小子你什么意思,当本将军不会点火?”大公子是见猎心喜。 都匀深吸一口气,头一昂说道:“将军您的军令,测试之时只能由我们动手。” “我……”叶欢伸手得动作一僵,他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很多器械都是有危险的。定边军大将都是胆大包天,要没个规矩,保不住弄出几个“工伤”来。 可叶欢没有想到,自己定下的规矩,今天却成了束缚。 楚南缩在将军背后,偷偷对都匀伸出大拇指,等将军看来立刻放下。 叶欢的面色变换了几下,最终还是摇摇头叹道:“你厉害,点火吧。” 说完见对方动也不动,他不由眉头一扬:“怎么着,你小子还别得寸进尺……” 都匀挠挠头,有点迟疑的道:“将军,按守则,你们要退出五丈之外。” “嗯?”叶欢低头看看自己与对方的距离,绝对不到两丈。 “听见了吗?都往后退,一个个靠那么近干什么?没听都匀说嘛?离开五丈,你们不识数?”看看身后的楚南李云等人,叶欢“喝”道。 “是是是……”众人听了忙不迭的后退,大公子自己也退出五丈之外。 “点火!”都匀冷喝一声,便点燃了布条,布条浸泡火油阴干,一点即燃。 完成了动作的都匀立刻后撤,发射手则等烧到一半,方才拉动绳索。 “咯噔……”一声轻响,颤音连绵,陶罐飞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线。准确的落在了院落模型的中央,随着一声闷响,四分五裂…… 十余丈的距离,射手控制的十分精准,众人终于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等布条烧到一半才发射。“陶罐”碎裂的同时,火光四溅,火焰瞬间蔓延整个模型。 张周等人的眼睛睁大了,远处的木制院落模型不大,火势自然也小。但这并不影响火焰的猛烈,房屋在燃烧中不断发出“噼啪”之声,很快就塌了。 这绝不是寻常的火焰,也不是硝粉或者火油,那阵火焰更要猛烈十分。且就在陶罐破碎之时,张周和王健都看见了黑夜汁液随之四溅…… 很显然,漆黑如墨的汁液就是火势猛烈的原因,它又是什么? 瞪大眼睛再看,张周的瞳孔不由微微收缩,现在连院墙都燃烧起来。那可都是用石块垒砌的,火焰附着其上,燃烧过后,石块亦蒙上一层黑色! 叶欢看的一样仔细认真,亦是微微颔首,黑色汁液是什么,他自然清楚。 石油!汉末其实已经有了记载,只不过叫“黑水”或者“火龙油”。 “百里莫,如今正常大小的火龙罐,能有如此威力吗?”又看了片刻,叶欢问道,火龙罐是他对这些陶罐的称谓,倘若百炮齐射,那便是真的火龙。 “将军,还是这黑水威力更大,倘若以之代替火油,至少倍之。”百里莫认真得道,火龙罐的标配并非黑水,燃烧的威力比之亦要信小了不少。 叶欢笑笑:“黑水暂时还不能用作主料,只能当做奇兵使用,百里莫你们目下要做的,就是稳定射程与威力,增加耐久,以期能尽早投入军用。” 后者听了,面上惋惜之色一闪而过,随即转为坚定:“诺!” “张周,我告诉你,以后投石车再经改良,不但会用在攻城战中,水战也一样用的上。”叶欢欣然颔首,又转对张周道。 “将军所言,一定能做到。”后者毫不迟疑。 “废话!”叶欢轻松一笑。 投石车和火龙罐,目前还在研究和测试之中,并未装备定边军。此处陷阵攻城略地,也没有用上这些利器,一是尚未成熟,二来叶欢有着自己的考量。 任何的新科技或是新器械,一旦使用就会为人知晓,没办法。比如定边军现在的装备就是大汉各地效法的对象,你想保密的太久并不可能。 因此大公子只能争取利益最大化,在没有产生决定性的作用之前,他不会轻易投入战场。投石车也好,海军也罢,他要的不是惊艳,而是关键的胜利。 乌桓境内铁矿的发现,将会大大增加属领之内的产铁量。未来两年之内,叶欢会给全部骑军换上双边马镫,战马全部钉上马掌…… 别的诸侯就算想效法,也得有那么多的生铁与资金,倘若穷兵黩武强行为之,大公子倒不介意拖垮他们的经济,日后将事半功倍。 “报,将军,南方讯报,孙策自豫州起兵,连克州郡,此时已然拿下庐江,江东无人可敌!另袁术遣大将纪灵,先锋吕布攻击徐州,却被曹豹大败……” 此时传讯士卒飞奔而来,在得到叶欢首肯之后,一连串讯报脱口而出。 “嗯,伯符有青出于蓝之势,江东的确无人是他敌手。那吕布又是怎么回事儿?曹豹?”叶欢说着微微一愣。 第1287章 可能要飙车 吕布会输给曹豹?这有点颠覆叶欢的认知,二者对比,差距是极为明显的。 “难道曹将军是民间传说中程咬金和牛皋那样的福将?否则解释不通啊……” “嗯,一定是本公子的鉴定结论影响了吕布的判断,对,一定是这样。”叶欢想着,不禁有些得意,徐州伏下的一颗棋子,有了意外的收获。 “吕布败后,豫州军士气受挫,又逢阴雨连绵,道路泥泞难行,相持十日,纪灵率军而退。邱乡一战,刘备相助曹豹,战后陶使君让其屯兵小沛……” 听到这里,叶欢双眉微微一皱,吕布战败,孙策大胜,都比不上此处。 “刘备,舍中山而走,倒是颇有眼力,汉末枭雄,终究不一般。叶某倒要看看,你如今到了徐州,又能有何作为,袁术吕布,何时又会分手?” 在叶欢的眼中,如今的刘备和吕布,都是轨迹难测的棋子。相比北方今后的三雄纷争,南方将更加热闹,自己的爱徒孙策,会成为争夺天下的强敌吗? 传讯士卒说完,见将军若有所思,等了片刻方道:“将军,还有一份讯报,是通过清风而来,自江东出。”说着话,他又取出一个黑漆漆的袋子呈递过去。 叶欢接过打开看了,轻轻一笑,负手看向南方…… 四月的江南,阴雨不止,整片天空被乌云所遮盖。放眼望去,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连接天地的水线,官道上遍地水洼,雨滴落下,水花四溅。 倘若你在小镇之中,屋檐之下,泡上一壶清茶,那是一副美妙的画卷。 可若是赶路之时遇到,就不会是愉快的经历了。这样的大雨,便是世家的马车顶棚都会被打漏,除非…… 你用的是张家车行出产的“逍遥车”,尤其是豪华版本系列。 甄宓坐在车中,车窗半开,一双美目看向窗外,旷野中水汽升腾,犹如仙境。 宽大的弧形顶盖有着精巧的设计,只要不伴随狂风,雨水再大也很难滴到车中。那叫“曲檐”,出自大匠濮阳落之手,她亦是逍遥车的主设计师之一。 道路泥泞,却将逍遥车的性能发挥的淋漓尽致,身在其上,纵使遇到一尺深坑它亦能如履平地。巧夺天工的卯榫结构辅以精铁,弹性更佳。 丫鬟柳儿跪坐车前,将车帘掀开一半,眼光向前看着,颇为专注。 甄宓见了微微一笑,右手玉指撩动鬓角秀发,摇了摇头。 她知道柳儿在看什么,逍遥车之前,漫天水线之中,有一个高大笔直的身影正在前行。他带着斗笠,披着蓑衣,如此泥泞的道路,却依旧脚步轻盈。 斗笠之下,是一张年青的面孔,并不是十分英俊,但很……干净! 对,年青人从上到下都有着一种清爽的气质,尤其那双眼睛,闪烁灵动之极。行走之时,口中含的长草,不住从右边来到左边,再从左边回到右边。 右脚踏前,草鞋刚刚沾到水面,他便选择了往右边两尺让开。行走变化之间丝毫不觉凝涩,似乎他原本就准备这么走。 见他如此,身后的逍遥车也跟着转向,车夫亦是一张年轻面庞,沾满了水珠。 车轮过去,留下长长的印记,后续的车辆跟着车辙而行,就不会陷入水坑。 柳儿放下了车帘,回身过来将小姐杯中的香茶添满,启唇一笑道:“小姐,这叶夏还真有几分鬼灵精,他带来的这个叶子也是,比三伯强多了……” “小丫头,你比人家还小三岁呢,再说,平素甄三那么疼你。”甄宓叹道。 “小姐,奴婢照实说罢了,叶子驾车就是平稳,从来不颠。离开之时三伯说离临城有一百六十里,算算时间……” 柳儿说着,转身提高了声音:“叶子,还有多久能到临城。” “小姐,今日黄昏,不出意外应该到了。”车帘外声音响起。 柳儿皱了皱眉:“小姐,叶子比叶冬还小,但说话怎么有点像三伯?” “好了,你少说点话,去倒杯热茶给叶子。” “小姐,不用了,我没事儿。”声音来的极快。 “小叶子,你敢偷听我和小姐说话?”柳儿两弯细眉微竖,看着车帘道。 “哦,小的不敢,只是听到我的名字,我不会了。” 甄宓听了不由双目微睁,瞪了柳儿一眼,后者吐了吐舌头。 眼光躲闪的看向窗外,面上忽现喜色:“小姐,雨停了……” 甄宓闻言一看,豪雨真的说停就停,乌云消散,阳光很快洒满大地。 江南夏天的雨就是这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难以捉摸。 叶夏脚步不停,抬头向天,强烈的阳光刺目,他立刻手搭凉棚。 取下斗笠,他又向前走了数十丈,到了一处官道的宽阔所在,手中斗笠举起。叶子见了,勒马停车,身后的马车队伍依次停下,次序井然。 “休息半个时辰,再赶路。”叶夏说了一句,脱下蓑衣挂在车辕上,随即一边舒展着身体一边登上路边的土坡。 叶子停稳逍遥车,一跃而下,做着和叶夏一样的舒展动作。 “小姐,出太阳了,可以下车走走。”片刻之后他抱拳道。 车内的甄宓微微颔首,起身下车,柳儿为她掀开车帘。 “小姐上车,前方有变,甄三,甄九,结阵护卫。”叶夏的声音恰在此时传来,随即便是一连串的指令,此刻,甄家那些护卫动了起来,围到甄宓车旁。 他们对叶夏的安排,居然没有半点质疑。道理很简单,这一路前来,无论遇到何种情况,叶夏都是应付裕如,那个年青人身上,天生就有种领导力。 “快,让开大道,给他们过去,叶子,遇有不对,你立刻带着小姐向西,剩下的交给我。”叶夏依旧盯着远处,此刻众人也感受到了大地的轻微震动。 “好。”叶子高声喊着,坐上车位,双手紧了紧缰绳! “小姐,待会儿你尽量靠在车角,抓紧扶手,我们可能要飙车!”转过头,他有对车内低声喊道,相比周围侍卫的紧张,叶子的身体却是放松的。 第1288章 这也敢冲? 飙车? 顾名思义的话,甄宓听得懂,来前她却没想到江东会如此纷乱。 “要是他在我身边的话?还会慌乱吗?”脑海中忽然浮现奇怪的想法。 “不会,一定不会!” “大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的。”每当此时,甄宓眼前总会浮现当日的画面。 有定边叶郎在身边,天下还有何可怕? 想到这里,嘴角竟然有一抹笑容。 眺望远方的叶夏忽的拔出短剑在手,性命可以不要,定要维护小姐安全。 “你们的命是公子的,公子什么时候要,都不能犹豫。” 从四岁开始,这句话便深入了叶夏的脑海,成了根深蒂固的信念。 “我是公子的死士,我的命不是自己的。” 忽然,叶夏猛然转头,身后十里之处,又有二三十骑飞奔而来。 只看了一眼,他就转回了头,那个阵型,他非常的熟悉,定边军,铁骑营! 远处是一大队溃兵,也不知道是哪里下来的,大约有千余人。 溃兵! 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叶夏眼前的画面变了,天地间蒙上了一层血红…… 那是十一年前的一个初夏,父母正在院中编着箩筐,他和姐姐则绕着父亲的身躯在捉迷藏。九岁的姐姐梳了个双髻,手中拿着小半块锅饼,笑的好开心。 父亲手中不停,姐弟俩偶尔的撞击影响不了他娴熟的手法。母亲抬起头来,用手背擦去额头的汗水,看向他们的目光中充满慈爱…… 转了两圈,他终于被姐姐拉住了,那只手扫过软肋,他不禁咯咯笑了起来。 “啊……”就在一家其乐融融之时,远处一声惨叫传来,接着就响起马蹄声,大片的马蹄声,和现在耳中回响的声音一模一样。 父母的脸色立刻变了,父亲起身就想去关上院门,拴上门闩。 母亲则拿起一个竹筐,将年幼的叶夏盖在了竹筐下,接着又去盖姐姐…… “咔……”刚刚合上的院门被一脚踢开,父亲踉跄后退。不等他站稳,那个凶神恶煞的士卒一刀砍在了父亲胸前,他是那么狠,没有一点怜悯。 血光闪现,父亲的鲜血洒到了竹筐上,透过缝隙到了叶夏脸上。 血是温热的,外间的一切立刻变成了红色。叶夏的小手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嘴,死死的按住,他吓坏了,眼前惨烈的一幕,甚至让他来不及悲伤。 母亲上前扶住父亲,刀光再闪,又是一蓬鲜血洒在了竹筐上。院中的一切变得更加血红,接着,叶夏的双眼一黑,父亲的身躯扑了过来,挡住视线。 接着,他听见了母亲和姐姐的惨叫,红与黑,成了那一天所有的回忆。小小的心灵终于承受不了,叶夏晕了过去,耳中依稀还有一片混乱之声。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睁开双眼的时候,身上的竹筐已经被人掀开了。眼前站着的不是父母,而是一个瘦小的老者,他的眼睛不大,却闪动光芒。 “呜呜呜呜……”叶夏想喊爹妈,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呜呜的声音。 老者伸手,很轻松的就将他提了起来,院落的一角,原本堆放竹筐的地方。父亲、母亲和姐姐的尸体并排躺在那里,身上全是血迹…… “哇……”他终于哭了出来,此刻心中才来得及感到悲痛。 老者带着他掩埋了家人的尸体,又一瘸一拐的背着他离开了山村。后来叶夏才知道,老者叫做聂宇,之后的十年,他们所有人都称之为宇叔。 “你是失语了,看运气吧,也许能好,也许一辈子都不能说话。”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叶夏第一次在宇叔眼中看见了怜悯,也是唯一的一次。 他们走了很远,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路上不断有像他一般大的孩子加入。有男,也有女,印象最深的是个穿着小花袄,叫做春天的姑娘…… 好多天以后,他们被带到了一处山谷中,依旧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但叶夏记得很清楚,那年的冬天特别特别冷,雪厚的足够把他埋进去。 接下来的七年,他接受了种种严苛的训练。 寒冷的冬天,只能穿着一件单衣练武,他们必须尽快让自己出汗,否则会冻僵。他们会被扔到狼群之中,手中只有一把匕首,不想葬身狼口,就得拼命。 靠着一股毅力,叶夏坚持着,就是在面对狼群之时,他认识了东哥,还有春姐,以及秋天妹妹。后来他们全部用了公子的姓,他恰恰与公子同姓。 那天,他们四个人联手杀了十七只强大的野狼,个个遍体鳞伤,危急关头,春姐把他推开,用自己的手腕代替了他的咽喉,留下一道又深又长的伤疤。 但事后,宇叔却要惩罚春姐,藤条蘸水,其上还有倒刺,令人心寒。 “宇叔,打我……”叶夏脱口而出,接着他愣住了,周围也安静了。他居然能说话了,虽然非常吃力,却是五年来第一次说话。 “宇叔,打我!”冬哥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时候他还在笑。 叶夏最佩服冬哥,任何情况他都笑得出来,哪怕是被带刺的藤条抽打在背上,留下一条条血痕!那一天,四个人一个都没跑掉,都挨了打…… 眼前景象一变,思绪瞬间回到了现在,溃兵离着自己还有五百步,他们看上去很慌乱。 身后的二十余骑则奔到了身边,离着数十步就有人在马上大喊:“十二队丘栎,奉将军之命前来保护小姐。” “自己人!”叶夏的喊声同时传来。 “奉将军之命保护小姐?”即使在此时,甄宓的心中还是一甜。不止是叶夏和叶子,他还派了人来,岂不表示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二十七骑,连同丘栎在内,二十七骑如同一阵清风卷到了逍遥车旁。 “六七两什随我,迎击敌军,其余护卫小姐。”随着丘栎的大喝,二十七骑瞬间分为两队,六人纵马围在逍遥车四方,剩下的竟然直冲敌阵。 侍卫们一脸惊讶,溃兵千余人,你们才多少?二十一骑!这也敢冲? 第1289章 不能说 二十骑对上千人?在甄家侍卫们眼中,不可思议。 但丘栎就这么干了,还是斩钉截铁,疾如旋风。 从两列纵队行进转到扇形阵,全速冲击之中,他们一共用了七十步。 阵型散开的同时,骑弓拉开,二十根箭矢齐整无比的洒向敌阵。 “妄进者死!”丘栎大喝响起的同时,空中箭矢落下,在溃兵面前的地上插了一排,仔细一看,二十根箭矢的排列恰好是一个扇形。 收到叶冬的消息,叶欢担心甄宓的江东之行。叶夏可以为她应付江湖上的一切,但面对战阵却是无能为力,于是便在十二队精选士卒交个丘栎带来。 一轮飞射之后,十二队的扇形阵凝住不动,人人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队中不少人微微皱眉,绝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手中的骑弓并不顺手。他们是化妆商队而来,到了广陵才由微尘提供装备,并非定边军制式。 见到如此箭术,眼前的“敌军”虽然人少,可气势却犹如千军万马!冲在最前的数十名溃兵士卒居然直接跪下了,口中高呼,我等愿降…… 接着,就像被传染一般,随后的士卒纷纷跪下。他们已经是惊弓之鸟,只想逃命毫无再战之心,此刻遇见那么厉害的“敌军”,哪里还有反抗之意? 甄家的侍卫们都看傻了,还有这事儿?那些骑士再厉害,也只有二十余人啊! 丘栎毫不惊讶,方才从溃兵的阵型之中,他就看出对方已经丧尽士气。一支没有士气的军队在战场上和待宰羔羊根本没有区别。 “兵器丢在地上,双手抱头,敢有违者立刻射杀。”他大喝率队向前。 大多数溃兵依言而行,有几个心思活泛的看出点端倪,眼前的二十余骑根本没有穿着衣甲,倒像是行商走货的。于是乎,就有三人起身…… “唰……”三声弓弦犹如一声。 “啊,啊,啊……”三声惨叫却一身比一声高,喉头中箭,倒地气绝。 士卒们猛然一颤,看这些家伙的出手也太过狠辣,没有一点犹豫。同时心中庆幸他们是依言而行,此刻另外一些蠢蠢欲动的也老实了。 丘栎一声冷笑,他和麾下当然不会犹豫。千余溃兵算得了什么?当年中原大战,十二队一队士卒看管过过万的黄巾士卒,有谁敢不老老实实? 哗乱?丘栎想过,但即使如此,他也要挡住对方,护卫甄小姐。 他这么想,所有十二队的士卒都是这么想的,为此他们甚至错过了幽州之战。 一切只因将军的一句话。 “此去扬州,只有帐中之人知晓……” 能和将军共享一个秘密,无论是什么都是兄弟们的荣耀! 甄家商队之人看的目瞪口呆,但护卫逍遥车的几名骑士却视而不见。 “小子,你驾车行吗?能跑多块,要不要换人?”有人对叶子问道。 “你能跑多快,我就能跑多快。”后者面色不变的答道。 “呦呵……”问话之人双眉一扬,随即微微颔首:“行,可不要玩嘴皮子。” “我等为公子效力,自当尽力。”叶子冷冷的道,眼光又看向前方。 此刻远处尘烟扬起,马蹄声传来,就见数百骑飞奔而至,那些溃兵见了又有些慌乱。 “都别动,布阵迎敌……”丘栎几乎是下意识的一喝,纵马迎了上去。 来骑见了十二队的阵容,明显也是一凛,领头的曲长皱皱眉,右手一抬让身后士卒停下。自己看了看对面,带着三名士卒上前。 “你们是何处人马?这些溃兵是你们拦下的?”看着跪了一地的士卒,曲长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说话间他不住打量四方,身后骑军也在逐步散开。 “对,是我们拦下的,你却是何方人马?”丘栎反问道,看看对方阵型,总觉有些熟悉。 “我乃乌程侯孙策将军麾下曲长白擎,你们这些人就拦下了数千溃兵?”曲长想了想一抱拳道,眼前之人虽然未着兵甲,可那种气势一见便是军中老人。 丘栎嘴角一扯:“这有什么?你说你是孙策将军麾下?可有证明?” 小霸王孙策他是熟悉的,当年前者随在将军身边也足有一年之久,十二队尽皆认识。 “证明?”曲长一愣,不过见对方言语之间对将军颇为亲切,他却也不敢造次,便道:“我们祖茂将军就在后面,很快就到,敢问各位到底是何人?” “我是……”两个字出口,丘栎一怔,将军说过,他们要隐藏身份的。小霸王孙策乃是将军之徒,按理不是外人,可是军令难违啊。 “我不能告诉你,祖茂将军我们见过,真若是他,这些战俘便交给你们。”沉默片刻之后,丘栎出言道,定边军出现在扬州地界,传出去对将军可不好。 “啊?”曲长挠挠头,心道你是谁也不能说? 恰在此时,后方骑军到了,大旗之上写着一个“祖”字。 “白擎,你小子不赖啊,不光追上了,还抓了这么多。”雄壮的声音随之响起。 白擎听了对丘栎一抱拳,回马便走,迎上祖茂之后,就将此事详细告知…… “什么?真有此事?二十骑拿下这千余溃兵?”祖茂也是目露讶色,眼光看了过来。 “嗯,这架势,阵型,怎么有点像?”想着他飞驰而来。 “祖茂将军,数年不见,有礼了。”丘栎抱拳,在马上微微欠身。 “你是……”后者只觉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来,不由侧首抚须。 “丘哥?”在他身后却有人喊了出来,那是一名队长模样的军官,看着丘栎面带笑容。 “你是梁三?”丘栎双眼微眯,随即颔首道。 “对啊丘哥,好久不见了,你怎么会到了这里?”队长纵马上前两步,又见祖茂投来询问的目光,不由笑道:“将军,这是叶……” “等等,不能说!”丘栎急切的大喊把祖茂和队长都惊了一下,你这干啥呢? “我们是甄家小姐的卫队,行商之时遇见这些溃兵,就拦下了。”抓耳挠腮的想了片刻,丘栎终于找到了理由。 第1290章 强行带走 盯着丘栎打量一会儿,梁三忽然有些懂了,他便向祖茂耳边靠去。 一边靠,他还不忘看着丘栎,后者见了终于点了点头。 “将军,他们是叶欢将军身边的十二队,是定边军!”梁三轻声道。 “你说什么?定……” “将军,说得对,就一定是甄家的卫队。”梁三急忙道。 “对对对,祖茂将军,我们是甄家护卫,我家小姐就在后面车上。”丘栎亦道。 “哦!”祖将军想了想,终于有点会意,点头道:“原来是甄家小姐的卫队,你们果然厉害,帮本将军抓住了这许多溃兵,有功有功,我定会向少将军禀报。” “叶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十二队亲卫担当她的护卫?当真风流!”祖将军心里话。 “不必不必,祖将军您忙您的,我们这就告辞了。”暴露了身份,丘栎终究有些慌。 “嗯?少将军席卷江东,周公子固然用兵精到,可当年学自冠军侯的战法无一不灵,这可是他身边的亲卫,既然遇上就不能轻易放过。”祖茂将军想着点点头。 “丘……”说话间他看向梁三。 “丘栎大哥。”后者立刻道。 “丘栎大……兄弟,既然甄家小姐到了,我也当去见过,代少将军一表地主之谊,不管小姐来江东是为何,我军也能尽点力。”祖茂笑道。 “这?那劳烦祖将军你稍候,我去问问小姐。”丘栎想了想道。 “行行行,你去问,你去问。”祖茂笑容不变,挥挥手道。 丘栎一抱拳转身去了,祖将军当即下令,让白擎收拢战俘。 “将军,你要去见过甄家小姐?她与少将军也没什么渊源啊,要谢我们也该谢定边军。”梁三一旁颇为疑惑的道,他是祖茂的亲卫队长,平素亦很是亲近。 “小子你傻啊,不说这些溃兵军无斗志,换了是你,二十骑你敢上吗?” “我……”梁三一愣,想了想道:“倘若没有将军军令,我敢上,但……” “但不一定能控制局势是吧?就是啊,好不容易定边军来了,还不学学?”祖茂笑道。 梁三恍然大悟,不住点头道:“将军高见,将军高见,我根本没想到。” “废话,你小子要能想到,就当将军了,快点,派人飞报少将军。” “诺!我带人去,怕是少将军听了说不得也回来。”梁三说着便纵马而行。 丘栎快马到了逍遥车前,众人急忙让开道路。甄家护卫之中亦不乏高手,甚至有能与聂宇相差不大之人,可方才那种场面,若不是此人前来,谁也不敢言护卫周全。 “各位,还请退开,我有话要与小姐单独说。”丘栎的执念是不可动摇的。 此言一出,几名侍卫不禁有些心思,就算有功,你赶我们走,是不是…… “甄三留下,其余暂且让开,这是……甄宓信得过之人。” 车厢中的声音传出,侍卫们闻言而去,车边只剩下甄三和叶夏叶子。 丘栎盯着甄三看了几眼,后者与之对视,眼光坚定,丝毫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 “甄小姐,将军闻听江东战事忽起,怕小姐陷与兵祸之中,因此派丘栎率领三什兄弟前来护卫,有三人往广陵给陈太守送信,余者尽在此间。”丘栎下马躬身道。 话音落下,车帘掀起,甄宓缓步而出,微微颔首一笑问道:“却不知丘栎你在十二队中担当何职,叶……” “小姐,在下失礼,只是我等身份不宜暴露。” 甄宓见对方如此郑重,愣了一愣方道:“甄三在宓幼时便伺候身边,就似楚南一般。” “南哥?”丘栎挠挠头,将军说过,除了护卫之事,似乎可以听甄家小姐的。 “小姐,我在军中为十二队军候,常年在将军身边,性子直,不太会说话……” “你在叶……”一个叶子出口,见丘栎又要喊,甄宓立刻改口:“在他身边,还不会说话?似楚南、李云、边保,可都是极有口才。” “小姐,丘栎有点最笨,绝不是将军不教。”丘栎立刻道。 甄宓见了,不由掩口一笑:“丘军候,今日多亏你了,否则还不知如何应付。” 后者闻言身躯一挺:“护卫小姐,乃卑职本分,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见丘栎如此,其余士卒齐声说道,声音不大却是气势十足。 甄宓听了暗暗点头,她有点明白叶欢为何派丘栎率人来此了。 “叶悦之,算你有心,丘军候亦是实诚,可这千里而来……” “丘军候,他让你前来,还有何言?” “哦,将,不,公子说了,卑职护卫小姐,若遇到流寇散兵,一切要听卑职的。倘若卑职觉得继续前行会有危险,可以随时送小姐回广陵,你要是不走。我……” 说着丘栎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最后那句话将军是对自己单独交代的。 甄三闻言,两道白眉耸了耸,你什么意思?小姐要是不走,你还要强行带他走?但想想方才之事,他又不得不承认,对上军队,的确需要丘栎决断。 “我要是不走,你就可以带我走是吧?”甄三没说,甄宓却问出口了。 “是!”丘栎答了一句,眼光又带着点歉意,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了,此处可以听你的,不过我前往江东亦有要事,若非不得已,不能阻拦。”甄宓笑着点头,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位丘军候实在的可爱,浑不似战阵模样。 “小姐放心,放心,丘栎心中有数。”后者说着,长出了一口气。 “还有别的话嘛?”甄宓再问心中有些期待。 “别的话?”丘栎认真的回忆了一下,肯定的道:“没有了。” 看着一本正经的丘栎,甄宓不由为之气结,她倒不怪对方,而是…… “千里而来,一封信都没有,叶悦之你是怎么想的?”芳心中思绪起伏。 “哦,小姐,真的有事儿。”丘栎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 “什么事儿,你快说。”甄宓美目一亮问道。 “小姐,孙策将军麾下祖茂将军求见小姐,刚才,刚才我给忘了。”丘栎挠挠头说着。 第1291章 法行连坐 晋阳,太祝府,夜幕之中,院落中的一片光亮颇为显眼。 黑衣劲装女子快步进入院中,一众侍卫皆微微欠身。 脚步轻盈的走到书房之前,她轻轻敲了几下房门。 “大人,各处都到了……”说完侧身侍立门前,灯光映照,面容很见清秀。 “吱呀。”一声,房门随之开启,一身便装的贾诩缓步而出。 “大人可是要过去?” 贾诩微微颔首,女子便在前引路,三名侍卫则在贾诩身周形成一个“品”字形。这段时日,对太祝府的保卫工作增加到了最高级别,将军亲令。 绕过回廊,穿过数处庭院,最深一进的院落戒备森严。 大堂之中,两边已经坐了十余名精干的男子,还有三人以黑布遮面。 “贾军师到……”随着门前侍卫的喊声,一众尽皆起身,站姿犹如标枪。 贾诩一脸肃然的从堂中而过,来到主位之上坐下,微一压手。 众人坐下的同时,大门关上,四周窗户全部垂下木板,大堂内一片安静。 “各位,今日召集各位前来,乃为密旨之事,此物对陛下对主公皆至关重要!如今西都有了消息,此物当真有之,且会在近日送来晋阳!” 贾诩开门见山,说完看了一眼叶秋,后者立刻站到了案前…… “西都微尘得到消息,密旨将会兵分七路送来晋阳,我方亦不知此物具体在哪一路。军师号令,此物必要落在我方手中,不容有失。” 叶秋的声音坚定沉稳,语速均匀,说话之间便有侍卫抬上了地图。 “河南、洛阳、弘农、河东……图上红色标记,便是可能路线。目下还难测对方是否还有后手,从西都到河东,首领还在全力探查。” 叶秋说完,堂中沉默了片刻,所有人的双眼都在地图上巡游。贾诩端起一杯香茶轻轻吹拂,茶水在盅中翻滚的声音都似乎清晰可闻。 “事关重大,今次之事由风神统领之,无论清风、微尘、大河、暗影皆要听命。”叶秋说着,又一名黑衣人从屏风之后绕出,对贾诩躬身一礼。 贾诩身躯一正点点头,堂间的十余人全部站起,眼光之中带着敬意。 风神!即是他们的总教官,也是身份最为神秘的一个。 据说只有公子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便是军师与首领也只是略知一二。 黑衣人的装束与堂间另外三人相似,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眼神犀利。 缓步到来地图之前,右手点指其中一条红线,黑布下的嘴唇微启。 “微七……” 右首一人闻听立刻步到堂间,单膝一跪。 “此一条路线是你的,一天时间,准备好所有人手,四个时辰,我要你最周详的行动计划!倘若有所疏忽,你就不用去了。” “是!”微七毫不犹豫,顿首一礼。 “人手不够,需要有何协助,立刻报来。倘若密旨最后从你这一路到了晋阳,法行连坐,从你开始,人人自裁,以谢公子!” 冷冷的声音在堂间回荡,不带一丝感情,气温瞬间降低了下来。 “是,若属下有失,全员自裁,以谢公子。”微七再顿首道。 “风五,这一条路是你的,所有人皆与微七相同。” “是!属下领命。”又一人从座中而出,行到堂间,跪在同伴身边。 风神冷冷的语音继续,不住有人跪倒在堂前,也不站起,都细观地图。 “暗七,此次暗影尽数出动,你与我前往河东坐镇,策应各处。暗九,你去渡口,持军师将令联系甘宁将军的蛟龙军,封锁河道……” “是,是。”三名黑衣蒙面人亦步到堂间跪倒。 “十一,数路之间,消息往来,联络通讯,由你总领。不得迟延一刻,若是此处出现差池!”风神说着一顿,两道如电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若有差池,属下定会全力弥补,待事成之后再自裁以谢公子。” “自今日起,所有消息往来,阅后即焚,不得留下。”风神一挥手。 “是!”十余人尽皆应诺。 眼光在堂中跪倒诸人身上巡游一遍,风神方才回身,到了贾诩身前。 “军师,还请给我一道将令,可以临时调动各郡驻军,不到万不得已,属下绝不会用。” 贾诩微微颔首,从袖中取出一个玉质虎符递了过去,沉声道:“必要之时,持此物去,并州之内,所有驻军和官府都会配合你行事,切之。” “是!”风神躬身,双手接过。 “军师,闻听叶冬与张离已往兖州而去,公子当时有令,不要打搅他们行事。但如今此事重大,还请军师让我暂时领之,立刻调用。” “叶冬?张离?”贾诩拈须沉吟片刻,断然道:“可也,你立刻传讯。” “是!”风神躬身一礼,起身挥挥手,立刻有人去了屏风之后。 “全部下去准备,四个时辰之后,狼窝再会,散!” 话音落下,众人起身,叶秋轻拍手掌三下,大门随之而开。十余人鱼贯出屋而去,此时你若是侧耳细听,门外居然没有半点脚步之声。 “军师,有关刘伶之事,我已经派人彻底探查,但中原之处,数度战火,还需时日。以属下看,的确颇有蹊跷之处,要不要……” 待一众走后,风神才坐在贾诩对面,轻声言道,却是言犹未尽。 “主公有令,引蛇出洞,暂时不需下手,我若所料不差,他这身份可能是真,但人却绝不会那般简单。你需将其十余年来轨迹,查探清楚。” 风神摇了摇头:“未料天子会有此好,之前却并未显之。想来应是在洛阳与西都之际,倘若如此,知道此事之人便会缩小很多,我可有的放矢。” 贾诩欣然颔首:“此事古来有之,尤其皇宫世家,不足为奇。你之言是也,若在洛阳西都之时,就不会出那几人之列,但眼下,绝不能露出行迹。” “军师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做,此次微尘、清风、暗影之士,属下都会重新安排身份。他们想以此为刃,对付公子,必要投桃报李……” 第1292章 返老还童 刘伶是谁? 少帝身边最近颇为得宠的一个内侍,不过十七岁年纪,生的极为俊美。 这便是叶欢当日在柳迟面前有点失态的原因,断袖分桃,大公子没想到会发生在刘辩身上。记得当年洛阳之时,他从来就没有看出任何一丝的异常。 但正如贾诩所言,此等之事在皇宫内院以及大世家之中,只能算是常情。前番叶欢在徐州与糜家接亲,朱家的朱俊就送了四名美童,那可是重礼。 叶欢曾经立定心思,在他掌握天下之后,一定会扫荡世家此情。他可以尊重某些事情,但绝不会让之成为阻碍大汉发展之事,但很显然,现在还不行。 “本公子是标准的钢铁大直男,怎么会教出个这样的徒弟?难道是东都那一阵压力过大,产生了性格偏差?”身为师父,大公子心里还是纠结的。 “达令佩佩!”想着叶欢不禁问起了玉佩哥。 “我在……” “本公子有那啥取向上的异常吗?” “什么叫取向?” “意思本公子有没有喜欢男子的可能?” “不可能!你好色指数八十七,八十七啊八十七!”玉佩哥斩钉截铁。 “闭嘴,禁言一个时辰……” “将军,南华先生在门外求见。”边保的声音打断了叶欢的思绪。 “南华先生?他怎么会来北平?请进来。”大公子微微皱眉道。 不一会儿功夫,边保领了一个“中年男子”进来,后者见了抱拳施礼。 “南华见过叶将军。” “你……你是南华先生?”叶欢双眼睁大,上下打量一番,有点迟疑的问道。 南华亦是一愣,低头看看又道:“正是在下,君候何有此问?” “不是,先生你这改变有点大啊,之前头发都花白了,胡子也是,现在居然转黑。难不成先生你研制出了什么返老还童之法,特来告知?” 不怪叶欢,前番废村之战后,南华功败垂成,其时须发皆白,一副老者模样。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明明是个气度凝练的中年人,这改变,也太大了。 “返老还童?”南华听了微微点头,正色道:“这世上哪儿来什么返老还童之术?在下自幼的确是有一些练气之法,君候要学,以你的天赋却也不难。” “练气之法?这么厉害?左道长亦是世外高人,却也没有如先生这般。” 南华一笑:“说起此事,当真还是拜君候所赐。” “我?”叶欢一指自己鼻尖:“你说真的,又有我事儿?” 后者颔首,正色道:“当日一战,南华心灰意冷,只想隐居与世。但这数年以来,见并州民生治政,富足安定,岂不就是先祖心中夙愿,君候果非常人。” “以民为本,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君候说到做到,南华游走四方,颇有感悟,是以心境有了些进展,似并州这般,才当真是天下大吉!” “天下大吉?”叶欢一愣,心道你不会拿忽悠张角那套来忽悠本公子吧? “先生能有如此心境,乃是自身修为所致,如今能来北平寻叶某,莫非先生有了出世之念?诚如是,当天下之福也!”叶欢眉头一扬,抱拳言道。 当日为了报自己不杀之恩,南华以太平要术三卷相赠,随之还有他的不少笔记心得。叶欢越看越觉得这是个大才,尤其偏科技一类,与张衡有点类似。 比方说他对历法就有精深的研究,按叶欢的计算,比眼下更要精确。 历法有什么用?对农耕社会而言,作用大了去了,称为国之根基也不为过。 南华听了,双眉扬起,问道:“君候当日,及前番,为何未有此言?” “当日观先生你心灰意冷,不可强求。后你我了断恩仇,欢在心里是视先生为友的,既是朋友,先生一心隐居,欢就更不能强人所难。” “君候之言,足见真诚,能被君候视为友人,亦是在下之幸。”南华欣然道,在并州数年,亲眼所见,亲身体会,他对叶欢的确是越来越欣赏。 叶欢一笑摆摆手:“先生,你尚未回答欢之问题,若愿意相助,欢当给先生最大的自由,你我之间不必有上下之分,一切便似并州器物阁那般如何?” “君候,此事容后再议如何,今次我千里而来,是有一事要报与君候!”南华沉吟片刻,微微上前一步道。 “好,先生想好再议不迟,所言何事,你我坐下再说。”叶欢爽快的道。 说话间二人对坐,茶水送来,大公子双手推在南华面前。 后者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问道:“君候,不知对星象之术,可有涉猎?” “星象之术,那我可是专家……”叶欢心里想着,口中却道:“谈不上涉猎,只是年少之时,从家父学过一些皮毛,自不敢与先生左道长相提并论。” “君候过谦了,叶公郑公皆学究天人,在下亦不敢同列。”南华正色道,此言一是自谦,亦是真心实意,与叶欢为敌多年,他反而更了解对方。 “哎,先生既有此言,必有所得,欢洗耳恭听。”叶欢说着心道,按三国的习惯,莫非南华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是,我夜观星象? “君候,我夜观星象,发现魁斗犯与东南,天狼闪耀,似有兵祸之兆。而太白起与奎、木之间,当会生变,思前想后,在下想起一个人物……” “我去,我也夜观星象了,怎么什么都没看出来?难不成我的堪舆之法不适用汉末?星斗位置有所改变?不会,鬼指神测就挺准。” 叶欢最近还真的在夜间前往香山之顶看过,密旨之事,各方之为,暗流涌动,山雨欲来!但他的确没有看出端倪,最后也干脆不再为此分神了。 “一个人物?能被先生记在心中,绝非寻常之辈,却不知是谁?”南华话说一半,叶欢可是经常给贾诩郭嘉捧哏的,接得自是恰到好处。 后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看样子似乎是在回忆。 “东南方向能有什么人物?不算伯符公瑾,没什么厉害的吧?”叶欢并不打搅,心思却也在转动。 第1293章 吴郡于吉 孙策与周瑜联手扫荡江东,除了神亭酣战太史慈,没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啊?就算是白袍小将,现在还是本将军麾下,南华先生你莫非故弄玄虚? 想着,大公子捧起香茶喝了一口,我不知道,等你告诉我呗。 “君候,你可知范某心中,最为佩服何人?”片刻之后南华道。 “咳……”叶欢闻言立刻坐正,你被我收拾的服服帖帖,不是本公子是谁? “能被先生佩服,自非常人能够,必是大能之辈。” “君候说的是,左道长确有大能……”南华欣然颔首道。 “哈……”正准备得意的大公子笑容微微有些僵硬。 “对对对,左道长世外高人,胸怀博大,欢素来是佩服的。”叶欢说着暗自腹诽,你要是不准备夸我,就别用那么热烈的眼神。 “不过他能到达洞玄之境,却亦与君候相关。” “哎~范先生缪赞了,道长心怀仁厚,一心向道,方能得正果,与欢何干?” “正果?君候之言,似乎颇合佛家所言,看来与之也有精修。” “略懂,略懂罢了,岂敢言这个精字。”叶欢谦逊的道。 南华点点头,拈须道:“君候,当日左慈一心与范某相对,如今看来还是他更胜一筹。张角兄弟终究不能成事,就算一时,亦难以长久。” 见对方有些伤怀感慨,叶欢不禁道:“我看却是未必,论修为,左道长当年是比先生你快了半步,却也因你沉湎其中,有了得失之心,很多便失之以细了。” “其实太平要术不愧其名,农田水里,耕作天文,皆是安民之道。但黄巾乱起,却是四处劫掠,身居高位之人一心为了地位,绝无当年初衷……” 叶欢缓缓而言,南华静心细听,不住颔首,感慨去后代之的则是释然。 “太平道借民不聊生之际而起,确是时也,但成势之后无安民之道,久而久之和那些贪官污吏压榨民生者何异?即使没有叶某,亦是必败之局。” “君候所言极是,这几年范某也想了很多。细细思及,却是并州之处当得起太平二字,心中夙愿未了,这才前来晋阳,再见君候。”南华正色道。 “先生能有此言,足见胸怀坦荡。以先生之才,若能展之,必可为万民谋福祉,欢深喜之,亦深敬之。”叶欢身躯一正,微微欠身拱手道。 南华双手摇了摇:“不敢当君候之赞,倒要多多讨教才是。” “好!自今日起,先生与欢便算方外之友,互相切磋,欢绝不藏私。窃以为以先生之才,专注其间,洞玄亦是指日可待。” “好,与君候言,确是痛快!范某求之不得。”南华笑着一拱手又道:“待我一行江东之后,必与君候秉烛夜谈,想来会是人间快事。” “先生欲往江东,到底所为何事?哪里有何等人物能让先生如此?” “此人二十年前就与左道长及在下修为相若,且更精岐黄之术,姓于名吉。他在吴郡江东之处,时以符水治百姓,又善天文,极得人望!” “于吉?”叶欢轻轻一拍脑门,难道最近压力太大,把这个大神忘掉了? “君候也听过此人之名?”南华见了不由问道,毕竟太原侯见多识广。 叶欢颔首:“十二年前,欢曾随皇甫将军讨伐江夏宗贼,听师兄提起过此人,言及亦是高人。”大公子心说反正我师兄不少,你也不知是谁。 他知道于吉,当然是后世的阅历。说起来小霸王之死无论是史实还是民间传说都与此人有关,按演义的描述,他的确是与左慈、南华齐名的“仙人”。 符水能治病? 当然能,只不过发挥作用的不是符,而是药,多了点神奇色彩罢了。 南华果然没有怀疑,叶正的门生之中,多有名士,叶欢所言乃是常情。 “高人?”微微一笑南华又道:“君候可知,当日太平道起事,原本吴郡之地是要有所响应的,以于吉之能,振臂一呼,百姓当听之而为。” “莫非先生之前也与之有约?既如此,他为何不动?”叶欢察言观色问道。 “一切正因君候所言的江夏之战!” “江夏之战?那与江东又有什么关联?” “此战之前,君候名声虽响彻边疆,但在中原之地,却并未彰显。江夏一战,君候与定边军横扫千军,定边叶郎之名方始名扬天下……” “先生,一点虚名而已,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叶欢轻松的道。 “时善做月旦评的南阳许劭,将君候称为大汉千里驹,谁人不知?” “哈哈,许先生也是过誉了,欢从不敢如此自居。” “其时我与张角,亦将君候视为劲敌,但想君候年未弱冠,尚不在皇甫嵩、卢植与朱隽三大名将之上。”言语之中提起张角,南华语气多少有些唏嘘。 “以当时之论,先生所见不差,欢亦是运气好,不敢与三位前辈同列。” 南华微微颔首,叶欢之言很见真诚,当真是虚怀若谷! “可在于吉眼中,似乎已经预料到将军日后所成,因此甲子之时,他还在观望之。加之其后颍川、青州诸战,他便言及,言及……” “先生有话,但说无妨。”见对方犹豫,叶欢一挥手豪气得道。 “言及汉军之中但有叶郎在一日,终究大事难成。范某不信,接下来与君候数度交手,无论战阵还是谋势,皆一败涂地,如今观之,实乃金玉良言。” 此时南华旧事重提,言语之中却是一片坦然之意,他是当真放下了。 “我去,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儿,本公子果然卓悦,于吉亦很上道。” “叶悦之,你飘了……”玉佩哥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达令佩佩,没你的事,本公子戒骄戒躁,怎么会飘?”叶欢想着轻轻摇头:“先生,战场权谋,天时地利人和,勿用再言,此次前往江东,当可与故人一见。” “君候,于吉不但通岐黄之术,与阴阳五行,天文星象极有精研。与之互通有无,当能为历法之事,精益求精,如此并州农事,还可更进一步!” 第1294章 鸡犬之劳 叶欢亲手为南华续上香茶,一派欣然之状。 “先生乃大能之人,于吉先生由此推之定然不俗,倘若二位相得益彰,收益的肯定是大汉百姓。”叶欢说着举起茶盅:“欢敬二位一杯。” “先生,你带的钱够吗?这些都需要花费,你不需替欢省,你也知道,本公子有的是钱!另外人手方面,徵先生不在,欢可派得力之人听命。” 南华闻言哑然失笑,天下间怕也只有叶欢,可以尽显纨绔之态却不令人反感。因为你完全可以感受到他的真诚,自己亦很享受这种谈话的气氛。 “君候,那于吉当年可是要准备揭竿而起的。”南华一笑轻声道。 叶欢摆摆手,身躯前倾靠近对方:“当年之事,我与白帅张帅都说过,很多只是为了生计,换了叶某与你们异地而处,说不得也得干。” 南华听了一双眼睛瞪大,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欢,之前他是绝不相信此言会出自叶郎口中!不过你别说,想象一下那个画面,也挺美好。 “朋友之间嘛,当无藏私,叶某从不虚言。”大公子笑了笑。 “那就请君候为我挑选三四得力之人,最好是有所历练的。”南华此刻也不再客气,远去江东,徵帧不在身边,的确需要相助。 “没问题,欢马上安排,他们会听先生号令行事!”叶欢一言而决,想想又道:“先生之前那些属下,若有需要照拂的,也可与欢提及,尽力而为。” “多谢将军!”南华身躯一正,不无感激的道。 叶欢摇摇头:“无妨,先生准备何时动身,欢若是无事,送你一程。” “将军事忙,我就不打搅了,但走之前,还有一事可略尽绵薄。” “哦?却不知先生所言何事?” “范某来前,曾和贾军师有过一番相谈,是军师让我来见过将军。随行之中有一人名为李有德,他谨守所规言之不详,范某与此事上可相助一臂。” “李有德?边保,立刻去把李有德请来此间。”叶欢双眼一亮立刻言道,道士李有德是专门为自己研究炸药的,别人听不懂,但南华…… “先生与此亦有不少涉猎,果然博学。”叶欢由衷得道。 “将军过誉,过誉……”南华出言却多少有些尴尬,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叶欢并未在意,他却不知对方当年精研此事,就是为了对付他!对付他的超级赛亚人变身,在南华心中,唯此能敌,只不过还没来及获得突破。 不一会儿功夫,边保便带了一人进来,穿着身青色道袍,很见精神。 李有德来的这么快?他一直在府门等着了,得知将军有客,又不敢打搅。 看见叶欢,他满脸笑容上前深躬为礼:“将军横扫幽州,秋风卷席,真是天下无敌。小的所研,略有所得,恰逢将军召唤,千里而来,只为聆听教诲。” 一旁南华见了,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之前他亦与此人有过交流,也算有点本事,言谈颇有气度,怎么到了叶郎面前,便阿谀之气尽显? “有德千里而来,辛苦了,先坐下喝杯茶。”叶欢笑道。 “不敢劳动,不敢劳动,将军面前岂有小人的位置,我站着就行。”听了有德二字,李有德面上开花,神采飞扬,再见叶欢伸手,连连欠身道。 “哎~”南华端起茶盅,袍袖遮掩之下,微微叹了口气。 叶欢淡淡一笑:“行,那你自己来,先喝杯茶,再给本公子好好说说。” “哎,多谢将军。”李有德一脸得意,小心翼翼的拿起茶盅,给自己倒了一杯。随之一饮而尽,露出回味的表情,极为享受的摇了摇头。 “将军烹茶之技,亦是天下无双,小的真有口福。”轻轻的将茶杯放在案几上,擦去周围水渍,李有德口中啧啧连声。 “有德你若是喜欢,今日这套茶具,你带回去。”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李有德当即后退一步,长揖到地。 再度上前,面上笑容不见,代之而起的是认真,看的南华叹为观止。 “将军……”李有德出言看了一旁的南华一眼,见叶欢没有表示便继续道:“将军,这年来小的按将军所言,实验了一百九十六次……” “最后发现还是三份的配比最为关键,第一百七十六次的效果不错,当时整体重量是一斤三两六钱,炸开了一丈方圆之内的十六个陶罐……” 李有德说的时候,叶欢和南华听得都极为认真。后者的感觉有些怪异,此刻的李有德严肃严谨,再没有半点方才的阿谀之状,自具一番气势。 等他告一段落,叶欢想了想一笑道:“有德,南华先生亦是此中高手,有他相助,必可事半功倍……”说着大公子飞快的对南华挤了下眼睛。 后者眉头刚刚皱起,他已经继续了:“有德,这个项目本公子既然交给你,所有的功劳都是你的,因此,与南华先生研讨之时……” “将军放心,有德得将军提携,当要效鸡犬之劳!誓死不改!将军说过,科学研究需要群……群…… “群策群力。”叶欢点头道。 “对,群策群力!南华先生高人,若能将此事做成,将军必定欢喜,那有德就足够了。”李有德重重点头,慨然言道,那一份忠心模样,怕楚南都不能相比。 “好!”叶欢听着长身而起,伸手在李有德肩膀轻轻一拍:“有德啊,真是长进了,不光态度严谨,言语也文气了许多……” 南华回过味儿来,原来叶欢挤眉弄眼是这么个意思,不禁莞尔。 随即心中转念,叶欢对待自己,对待楚南李云,对待面前的李有德,完全是不同的风格。但结果却尽皆相同,只会让人更加尽心为他效力。 “知人善用,人尽其用,此处张角不能与叶郎相提并论……”想着又摇了摇头。 再看那边,叶欢靠近李有德轻声说道:“不过嘛,不是鸡犬之劳,是犬马之劳!” “是,将军我知道了。”后者不住颔首。 第1295章 黄金分割 李有德脚步轻盈的到了南华面前,礼数周正,言语恭敬。 “请先生教我,如今总是掌握不好分量,单单称重,也没法精确。” 南华点点头,又对叶欢道:“将军,借院中之地一试。” “好。”叶欢欣然起身,对于研究科学技术,大公子总是兴趣十足的。日常感叹,若不是以天下为我己任,为万民谋福利,他不知要有多少发明创造。 这边到了院中,南华便谓李有德:“李先生,称重的确难以精准,我这里有个办法,或可一试。”说着他半蹲下去,找了一块石子,就在石板上刻画起来。 “吱呀”一声,石板上被画出一道深深的印记,声音延续有些刺耳。 叶欢见了暗暗点头,石板的质地坚硬,南华仅仅凭借一块石子就能刻画,那份手劲非同小可。不单如此,线条笔直,深度不变,那一份控制更是难得! “厉害啊,看来以南华之功,不用多久,便能与左道长一般到达洞玄之境。”大公子想着,这一手有点类似他和典韦的入微,力道分配存乎一心。 见楚南边保两道眼光看来,叶欢轻轻点头:“你们也看出来了?只此一手,就可见南华先生潜修之功,手画直线,根本不用木尺。” 楚南挠挠头,有点犹豫的道:“将军,我说的不是这个……” “不是,那你想说什么。”叶欢说话时,眼光一直随着南华之手移动。 “将军,您说的,这汉白玉石板,要八千钱一块了。”边保肉痛的道。 “我去……”叶欢一愣,跟着眼光扫过二人,后者立刻低头,不再言语。 “八千一块算什么!就是八万本公子也造的起,为了大汉的科学进步,为了……嗯?”大公子想着眼光回落,却见南华手法一转。 刺耳的声音继续响起,待的其停止,青石板上出现了一个直角三角形。 “勾一、股二?南华先生之言,莫非是……”叶欢双目微微收缩。 “李先生,你可用实木刻槽,做成此图形状,记得这条边为一尺,这一条为二尺,那么最长的一边就在二尺二寸二分至二尺二寸三分之间……” “将三种粉末分别注入凹槽,得到的配比就会颇为精准,当然,三三换之,还有六种不同搭配。”南华放慢了语速缓缓言及。 “对,三三换之,六种搭配,我数过。”李有德面带思索之色的道。 “嗯,根号五大约是二点二三六,算得的确挺准。”叶欢想着。 “不过,此时还得加上一条,若如此为之,多一则会有二十四种搭配……”南华说着,又在三角形之内画出一道线条,李有德扳起了手指。 “我擦,不计顺序的排列组合,的确是二十四种变化,南华你可以啊!”听了对方之言,叶欢心中佩服,放在后世高中生就会,可汉末。 眼光再看李有德,又是一怔:“有德,你长点心吧,你把脚加上也不够啊……” 不过楚南边保及十二队几名士卒,听了南华之言,却不由看向叶欢。 “三人战阵走正方四点,假如兵器防具不同,一共是二十四种变化!”记忆中将军是说过的,他们很难听懂,但照样去试,却分毫不差! 等叶欢再见南华画出的那道直线,不由脱口而出:“黄金分割?” “黄金分割?啥意思?”楚南等人一脸懵逼,不过但凡能和黄金沾边,肯定是贵重的东西,那么按将军一贯的说法,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李有德充耳不闻,他真的去脱自己的鞋袜,李云想要阻拦,却见将军摇头。 唯有南华淡定的一笑,颔首道:“将军果然知道此法,黄金分割,好名字!” “哦,先生怎知欢解其法?”叶欢亦是上前,单膝蹲在南华面前。 “我勒个去……”下一刻大公子眉头皱起,拉着南华起身而退,一直退出三丈之地,才用右掌在鼻前扇风,长出一口气。 楚南等人不敢动,也不敢打搅李有德,但那股气味!当真酸爽。 李云掩鼻,看着正在搬弄脚趾的李有德,摇头道:“跟张曲长有的拼了。” 南华莞尔:“将军,你我皆知二十四,又何必让他如此?” “先生,若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与有德而言有害无利。” 南华听了不由沉吟,接着点头道:“将军之言,当真理也,佩服。” “先生,你还没说了。”叶欢笑着摇头。 “我在并州,观农田播种之时,间距便大约是此数,后得军师允可,与端木所领相谈,那炉灶之门亦为此数。众人皆言此乃将军之能,故有此言。” “先生谬赞了,欢仅知大略,先生方才才是推演之法。”叶欢由衷的道,直角三角形他当然清楚,用之计重也不算难,但二者合一,他当真没有想到。 “将军不必过谦,定是此道高手,方才范某以勾一股二,乃是为方便李先生算之,但这开方五似乎无穷无尽,不知将军能否算出?”南华问话时眼含期待。 “这是个无理数,算不尽的。”叶欢信口便道,待要收回来不及了。 “无理数,算之不尽?将军此言何意?” “啊,是这样的,术数亦隐含大道,大道无穷,自有算不尽之时。”叶欢见南华一脸深思之状,也只能尽量为他解释。 “就如左道长由明心而进洞玄,洞玄之后呢?再之后呢?无人达到不证明没有,设若此处无穷无尽,世间便自有与之映照之无尽之物。” 一番解释下来,叶欢自己都觉得有些拗口,再看南华,却已闭上双目。 “本公子又过了?好好的显摆什么啊?”叶欢欲言又止。 “二十四,果然是二十四,我算出来了!”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喜悦的笑声,接着脚步声响起,李有德满脸兴奋的奔了过来。 “多谢将军指点,多谢先生指点,将军,我懂了,我马上回去弄。” 叶欢屏住呼吸,干笑道:“好,我让李云帮你,需要什么跟他说,一定要注意安全。”却原来李有德兴奋之下忘了穿鞋,大公子一时酸爽无比。 第1296章 白马黑马 见公子瓮声瓮气,李有德忽然反应过来了。 低头看看自己的双脚,他忙不迭的跑了回去穿鞋,又回到叶欢面前跪下。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叶欢一把扶住:“好了有德,本公子不怪你,让李云带你去,找处安静地方,千万记得一定要穿上石棉衣,也不需急在一时。” “李云,你去找满仓,让他安排,定要机密。” “诺!”李云上前就要带李有德离去。 “告诉满仓,好吃好喝照应,你去衙门买上几名侍女,好生伺候。” “诺!”李云领命去了。 “君侯。”此刻南华回过神来,双目睁开之时,竟是神光湛然。 “听方才君侯一言,大有所得,尚请君侯与我一间静室潜修。”出言亦铿锵有力。 “没什么地方比本将军的书房更安静了,边保,带先生去,好生护卫,不得打搅。” “多谢君侯,范某若有所成,必拜君侯所赐。”南华一礼飘然而去。 看着对方的背影,叶欢不禁若有所思:“不会吧,这就要洞玄了?本公子现在变得如此厉害呢?那也不能光指点别人吧,我的入微之境,不知何时才能突破。” “叮……”念头刚起,脑海中清脆的声音响起。 【檄文传遍全境,公孙度归心,两州制霸初步达成,天罡第一斗将特技,勇决破封开始。】 【三月之内,幽州民心度达到85以上,军心度90以上,获得勇决特技!】 【勇决 天罡第一斗将特技 面对天罡斗将 随机压制其百分之五至百分之十五战力……】 “嗯,我就说不会亏待本公子,有了勇决,才是真正的天罡第一斗将。压制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五,什么飞将吕布,武圣关羽,全是菜,大白菜……” “等等,达令佩佩你给我说清楚,这特么要受伤才能发动是几个意思?”眼光扫过发动条件之时,大公子的双眼瞪大了,原来勇决特技想要发动,他必须受伤。 “你怪我?还不是你现在太厉害了,就算没有勇决,谁能打得过你?”金光大字摇曳。 “哦这样啊,玉佩哥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不然呢?你那么厉害,总不能欺负人吧?受伤发动,有没有道理?” “有有有,你说的对,就以本公子天下无敌,没有勇决又如何……” 叶欢陷入沉思,楚南和十二队士卒根本见惯不怪,他们只是忠心守护在将军身边。 此时却有士卒带着两人前来,众人一看,左边的乃是王牌六曲曲长张海龙,右边的则是白马营统领严纲。二人都是一脸紧绷,谁也不看谁一眼,脚步咚咚有声。 楚南急忙迎了上去,抱拳道:“二位,将军正在沉思,稍等再通报。” 严纲抱拳回礼,哼了一声带着亲兵站到一边等待,走前还挥了挥袖子。 “我……”张海龙双眼一瞪,但看看远处的叶欢,终究没有发作。 下一刻,他的眉头也是一皱,鼻尖翕动了几下。 “楚南,谁的脚,他娘的真臭!”张海龙挥挥手轻声道。 楚南还没来及说话,花奇过来连连点头:“张将军说的是,他那脚,比你还味儿。” 一言说出,十二队士卒们都跟着点头,那酸爽,到现在还没散呢。 张海龙剜了花奇一眼,身躯挺正道:“放屁!他能比我臭?” 场间的余味,严纲也闻见了,还没等掩鼻就听见了张海龙之言。他不由瞪大双眼,几个意思,听那语气,对方居然是在不服,这他娘的脚臭也要争? “有的拼,有的拼。”花奇认真的道,十二队士卒都清楚,张海龙的要强,不能以常理形容,六曲什么都要争第一,就是因为曲长的脾气。 “我他娘不信,你们等等,再比一比。”张海龙双眉一轩,说着就要去解鞋子。 亲兵虎子一脸哭笑不得,看向花奇的目光满是怨念。 “别别别,将军,千万别,你臭,还是你臭,他不能和你比。”花奇见了脸都绿了,连连摆手一叠声的道,这一回楚南也跟着点头,老天,你脱鞋还让不让人活? “哈……哈哈哈。”张海龙得意的大笑,只一声就放低了声音,收回伸向鞋子的右手。 “呼……”花奇等人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这特么都是什么事儿?”严纲的白眼翻出了天际。 “切,不就是受伤发动吗?本公子就没办法呢?看不起谁呢?哼,一旦达成,翼德子龙我随便挑一个做实验,本公子果然是不世出的天才。”叶欢得意洋洋的回过神来。 再看远处,自己的爱将张海龙正在和严纲大眼瞪小眼,两人斗鸡一样。空气之中似乎闪动着某种看不见的电光,呲呲呲呲,呲呲…… “张海龙,严仲甫,你们不好好练兵,跑到本将军这儿来作甚?闲得慌?”叶欢说着走了过去,眼光分别看向二将,后者不与他对视,皆抱拳施礼。 “少给我来这套,本将军忙着呢,你们谁先说?” “军中长幼有序,严将军岁数大,入军长,他先说。”张海龙接的飞快,只不过那将军二字在他嘴里十分的模糊,不认真听根本听不出来。 “说就说!”严纲一愣,心道你这时候知道长幼有序了,早干什么去了。但他素来性格刚烈,即使面对王牌六曲,也不会退让。 “将军,何将军送来整补的战马,这张海龙蛮不讲理定要先行挑选。” “哦?张海龙,可有此事?”叶欢点点头,转向了六曲曲长。 “将军,我可没抢,将军军令,我六曲此次整补,在全军最后。” “你没抢?那你的意思是,严纲将军诬陷你?”叶欢双眼眯缝起来。 “将军,我没那个意思,当日是他亲自说的,白马义从,哦不,白马营就是要用白马,我让了,都被他挑选完了,属下一匹白马也没要,他凭什么抢我的黑马?” 张海龙不慌不忙的道,随即看向严纲:“严将军,七尺高的汉子,可不能说了不算。” 第1297章 斩草除根 白马?黑马?你们两个家伙几个意思,嫌本将军最近不够烦? 叶欢想着狠狠看了张海龙一眼,反正无论如何,这家伙都不是省油的灯。 “将军,张将军之言却也不虚,之前我是说过白马营只要白马,但此次马场送来的战马,耐力速度具佳,用来训练新兵再好不过……” 严纲没有反驳,抱拳向叶欢正色言道。 “将军,按定边军的规矩,说了不做自动靠后,那些战马是我挑好的。”张海龙上前一步道。 “除非,你严将军能凭本事赢了去,但得请将军作证。” 叶欢原本要开口训斥张海龙一顿,这点小事儿也要来烦我?但听了这句话不由心中一动,再看看六曲曲长,果然眼神若有所示。 “凭本事赢?怎么个赢法,还请张将军指教。”严纲毫不示弱。 “仲甫,不必如此,黑马你拿去,六曲随后。”叶欢开始煽风点火。 “将军不必如此,纲听张将军一言。”张海龙还没说话,严纲脖子一梗道。 “行,你给我说,有一点说得本将军不满意,定不饶你。”叶欢双眼一瞪,演技全面展开,老十六什的兄弟,一个眼神足够交流许多。 “严仲甫,我也不欺负你,一人一千新兵,咱们一起练,练完一月换过来练。我张海龙绝不藏私,三月之后,你我大比,只比新兵如何?” 张曲长胸膛一挺,气势十足的道,言语眼神之中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行,海龙这演技,虽不能与本公子相比,却也不赖了。”叶欢心中暗道。 “新兵就新兵,严某怕你怎地,到时候若是你输了……” “不可能!我要是输了,你那些黑马,我全部帮你换成同等的白马。” “一言为定?”严纲叉腰问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再请将军做个见证。”张海龙双臂一抱傲然道。 “见证,本将军一定公允,不过那些黑马,海龙你先要给严将军。” “将军放心,马上就给他,反正到最后还是我的。” “哼,多说无益,将军,严某告退,三月之后,还请将军决断。”严纲闻言哼了一声,对叶欢张海龙一抱拳转身就走。 大公子毫无被损了面子的觉悟,踏前几步相送:“严将军,慢走,我看好你哟。” 等严纲和亲兵的身影出门,叶欢这才转身对张海龙问道:“你又弄得什么鬼名堂?挺有本事啊,知道严仲甫最吃激将法。” 后者满脸堆笑:“将军,我那点东西,好不都是跟将军学的?” 接着面色一正,靠近叶欢轻声道:“将军,这段时日,我派人盯着。严仲甫指挥骑军确有巧妙之处,尤其是那手马力分配,我一定要偷过来。” “行!”叶欢颔首笑道:“白马营一旦成型,你六曲可得给我悠着点。” “将军放心,你说过,定边军绝不会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白马义从!输一次就够了,他严仲甫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六曲也稳压他,我张海龙说的。” 说话之间,六曲曲长一脸认真,胸脯拍的作响,认真的有些虔诚! “我去,这话听得来劲,恁死他……”叶欢笑道。 “一定恁死他。”张海龙斩钉截铁。 “报……将军,高顺将军抵达驻地之后,袁绍调动大军至南皮,精锐云集。”此刻传讯士卒飞奔而至。 “精锐云集?跟本公子秀肌肉?海龙,训练之事交给副手,去通传严纲将军,明日整军而出,本公子倒要看看,拿下冀州,袁本初是否有些膨胀……” 叶欢嘴角一撇,袁绍此举不外是试探之意,我恰好要去建立海军基地。 “诺!”张海龙肃立,周围一片应诺之声。 晋阳,太祝府,书房。 黑衣人坐与贾诩对面,正在解说拦截密旨之事,正是当日的风神! “军师,有蛟龙军巡游大河,各位将军坐镇州郡,属下定会竭尽全力让彼等全军尽墨。他们处心积虑对付公子,我方是否也要报复一二?” 贾诩摆摆手,摇头道:“不可如此,如今主公名声响彻天下,万一有所闪失,就会为人所用,因此目下只能见招拆招,亦要做好万全之备。” “军师周详,只不过目下天子与那刘伶过往甚密,观及前朝,只会招人诟病。倘若天子流连与此,又会否损及公子名声?”风神想了想又问。 “事关内宫,纵使主公在晋阳,也不可过多相问。多了是大权独揽,少了则是纵容袒护,因此内宫之事,自有宫中定数,亦不可轻举妄动。” 贾诩说着抬头看向风神:“你自幼便在主公身边,深知主公秉性,因此关键之时,有些事情当要敢于担当……” 面对军师的目光,风神与之对视良久,方才重重点头:“军师放心,我为公子,一切不在眼中,绝不会有所迟疑。” 贾诩点点头:“目下还有一人必须保其安,所需人手定要得力。” “军师所言,莫非是陈留王?”风神双眉一皱道:“密旨之事一起,陈留王亦是风口浪尖之处,他与天子皆是公子之徒,是否要在外则安?” “主公言及,引蛇出洞,足见此次是立定决心的。一张密旨,引动四方风云,其间虽有风险,亦是机会所在,因势利导,见之一网打尽,亦非不可。” “是!属下定奉军师号令,王府之中,已有得力之人,军师之意,是否外松内紧?” “善!我正有此意,须得防敌走投无路之时,有鱼死网破之举!” “鱼死网破?”风神的嘴角掠过一抹讥诮之意。 “军师,此次势大,首领亦调暗影精锐,不日便到晋阳,当可保万无一失。真若鱼死网破,亦可让其死无对证!” 贾诩沉吟片刻微微颔首,抚须道:“你走之后,行事还需切记,一切行止,皆不能与主公相干,若要动手,就要干净利落,斩草除根。” 此言出口,贾诩面上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然,语气森寒不带半点感情。 第1298章 少年天子之烦恼 一番密议,风神离去,贾诩在座上坐了一会儿,起身到了铜镜之前。 双目巡游其上,似在顾影自览,双眉微微皱起,又似心事重重。 “这一次无有对错,哪怕尸山血海,诩亦绝不回头!”片刻之后贾诩目视铜镜断然道,方才那股决然之色重现。 “军师既然定计,属下万死不辞,何时动手,静待号令。”铜镜居然说话了!那是一个男声,稍稍有些嘶哑。 “每日午时,来我府中侧门,见挂上红灯,一个不留!”贾诩说着转身。 “诺!”铜镜男声再度响起,镜身微微而颤…… 同一片夜幕下,皇宫,安元殿,少帝寝宫。 躺在高床软枕之上的少年忽然睁开双眼,侧身换了个方向。没多长时间,他又转向了另一边,如此反复几次之后,猛的坐了起来。 “陛下……”帐外伺候的内臣见状轻声道。 “出去。”少帝的声音带着不耐,眼神中亦满是烦恼。 “陛下……”内臣有些犹豫。 “出去!”刘辩再度出言,起身下床。 内臣不敢再言,躬身施礼退了出去。门前的侍卫投来询问的目光,他微微摇头,做了个禁声的姿势,轻轻带上房门。 刘辩坐在照台之前,镜中立刻出现一张少年的面庞,瘦削而白皙。 可在天子眼中,看见的却不是自己的脸。 十六七岁年纪,唇红齿白,双目有神,面如美玉,眸似涂漆…… 少年俊美过人,眉眼之间带着纤纤弱态,令人一见生怜。 “刘卿……”刘辩不自觉的低语,右手慢慢的伸向铜镜。 指间接触的那一刻,镜面的冰凉让他微微清醒。用力的甩甩头,镜中的少年面容重新变成了了自己,比起之前多了一抹苦笑。 “为何会如此?为何见了刘卿,皇后夫人都不在我眼中?”刘辩的双手捧上了自己的面颊,人前他是大汉天子,可单独之时,亦是个少年。 “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哀帝不就宠爱董贤?亦有卫灵公与弥子瑕之事,李大夫也说了,这不算什么。”脑海之中一个声音响起。 “不行,你是一国之君,君不正,国如何正!”另一个声音随之而来。 “宠幸一个少年,与国家何干,又不会因他而有误朝政。” “那也不行,天子为天下表率,况且大汉如今,早有人心存异志。” “啪、啪……”刘辩双手重重在面上拍击,赶去脑海中的声音。 但声音去了,那张少年的面容重现,格外清晰,始终挥之不去。 “师父,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有很多的苦恼,只想跟师父你说。”刘辩摇摇头喃喃自语,少年的面容旁,出现了叶欢的模样。 “师父会听我说嘛?他会不会说我胸无大志……” “不会的,师父一定会听我说,他从来没有逼我做过不愿的事情。” “师父一心为大汉征战,半生戎马,知道我这样,他会不会……” 刘辩想着双手又放在头上,扯着发髻,神情中带着挣扎。 当日见到刘伶之后,心中就像是有什么被唤醒了一般。潜意识觉得此举不妥,却又控制不住的要去想,最近以来,他连皇后的寝宫都去的少了。 这些心事,他只能在李韬面前偶尔一露,其余似黄池和柳迟天子也不欲提起。绝非不信任,而是有点羞于启齿,尤其眼下朝中还有不少流言。 “父皇当年真的立了刘协?不可能,那段时日,父皇始终在教我为君之道。”刘辩想着起身来到窗前,想要推开窗户,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可窗户被从外间锁死了,他根本推不动。 右手成拳举起,片刻之后深深吸气放下,少帝用力捅破了窗纸。 透过窗棂,隐约可见满天星光,明天应该又是一个晴天。 “父皇,你在天有灵,能告诉孩儿该怎么做吗?”刘辩的嘴唇嗫嚅着。 “啊……”下一刻他惊呼出声,因为空中出现的面庞,居然是叶欢! “师父,你快回来吧,辨儿很烦,你才能告诉我该怎么做。”刘辩很少会去细想,但在内心深处,他对师父是有一份孺慕之情的,甚至…… “陛下……”内臣的轻呼和敲门声同时响起。 “朕说过,不要烦朕。”刘辩不耐的挥了挥手。 “陛下,是陛下之前有言,柳黄门回来,立刻通传。”门外内臣畏缩的道。 接着脚步声响起,房门打开,天子带着欣喜的面容出现:“柳黄门回来了,快,快让他来,你们,伺候朕更衣。”刘辩言语如风。 “陛下,现在已是深夜,不如……” “少要多言,立刻去请柳黄门,赵耀,给朕烹茶。”刘辩摆手道。 “是!”内臣躬身施礼,转身快步出殿去了。两边的宫女上前为天子换上长衫,整理鞋袜,不片刻功夫,客堂之中一阵茶香四溢。 “陛下,奴婢柳迟求见。”门外声音响起,兴奋中带着一丝疲倦。 “快进来,快进来。”刘辩起身相迎,摆手不让柳迟行礼。 “你们都退下。”案前一座,少帝挥退左右。 “柳黄门,骠骑将军如何?有无说起何时能归?”殿门带上的同时,刘辩颇为急切的问道。 “回陛下,骠骑将军让奴婢回禀,一切安好,陛下不必担心。如今公孙瓒授首,幽州民生还需安定,将军当还有一段时日,方能归来。” “哎~”少帝闻言面现失望之色,微微叹了口气。 “那骠骑将军还说了什么?那些……” “陛下,将军说了,清者自清,他绝不信先帝会有那般心思。陛下只需沉稳应对,久后流言必会消散,将军亦会严查幕后之人。” “朕就知道将军会有此言。”刘辩欣然颔首,他从来都对师父信心十足,只不过此时最令他烦恼的并非此事,却是不好开口。 “柳黄门,以你看,师父整顿幽州需要多少时日,何时能归?” 柳迟听了原本想说将军怕还有数月,可见陛下一脸期盼,心中又有些不忍,便道:“陛下放心,想来等刘刺史到达北平之后,就是将军归期。” 第1299章 心中夙愿 得知袁绍军异动的消息,叶欢决定亲自率军前往,六曲与白马营护卫左右。 张海龙的六曲满编三千,此次幽州大战有所折损,加上还要留下一部训练新兵,实际上跟随叶欢出征的只有两千三百骑。 而严纲的白马营自编入飞燕骑之后,张飞将之护的犹如铁筒,还给了不少精锐。此刻加上一些轻伤员的伤愈归队,白马营的兵力近六千骑。 叶欢给了严纲一个意外,他手中的兵力是张海龙的三倍,还只有他们。 大战之后,敢于让刚刚投降,哦,还不是投降的大将护卫左右,兵力还处在绝对优势!这种事情,放眼天下,怕也只有叶欢和曹操干得出来。 但严纲清楚,即使自己心存异心,把握也不会超过两成。 白马义从的士卒不是对公孙瓒不够忠诚,换任何一人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收获军心。可叶欢不一样,在很多大汉士卒心中,他就是战神! 严纲心中难免多想一些,但叶战神根本就没有考虑,带白马义从前往可以在袁绍面前秀一把!对大公子而言,这个理由足够了。 还有一点就是港口的选择,汉末的渤海湾和后世还是有区别的。怎么说了,现在天津的很多地区,还淹没在海水中,自己去定位,应该更加精准。 率军离开北平不过六十里,高顺派人送来了袁绍的使者。 青衫文士样貌堂堂,气度不俗,见到叶欢与郭嘉便即下马行礼:“袁将军麾下,文学椽陈琳,见过叶骠骑。” “哦,原来是孔璋,本初兄要你前来,所为何事?”叶欢一笑道,眼前的陈琳文笔极佳,乃是冀州有名的才子,对他,大公子还是极有风度的。 “袁将军命我恭贺将军拿下幽州,为大汉除残去秽。将军与叶骠骑已然多年不见,闻听将军在易京,不过数百里,因此特邀骠骑将军霸县一会。” “哈哈哈哈,本将军亦很久不见本初兄,那就劳烦先生回禀,叶某必到。”叶欢一阵大笑,丝毫不犹豫的答道。 “二位将军故人相见,必可言谈尽欢,为大汉同心协力。”陈琳躬身为礼,又道:“那琳就告辞将军,速速回禀。” “好,先生一路,待见本初之日,再与孔璋一叙。”叶欢颔首。 陈琳不再多言,拜别叶欢转身而去,郭嘉看着对方背影,纵马到了将军身边。 “将军,袁本初亲自前来,我军目下兵力是否稍显单薄?” “单薄?”叶欢饶有兴味的看了鬼才一眼:“奉孝,别人不知道袁本初此来何意,还能瞒得过奉孝你,以目下冀州人马,他敢来才怪。” 郭嘉微微摇头一笑:“主公,袁绍此举,不外乎是要关幽州大战之后我军虚实。倘若让他以为定边损失惨重,有没有诱敌深入的可能?” “有!”叶欢回答的十分肯定。 “只不过真若那般,我军多半就要面临冀州兖州两处合力。曹孟德不是袁本初,唇亡齿寒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倘若如此,奉孝你可有胜算?” 郭嘉眼中闪动着某种光芒,他看看左右,楚南等人立刻拉开距离。 “主公,袁本初拿下冀州,虽有内应亦有折损,且终究人心不定。再言曹操,亦有徐州之败,后经吕布劫掠,纵使他励精图治,也是时间尚浅……” “如此以我定边军力,将军之威,未必不能破其联手,且把握颇大。” “主公,嘉亦知道我军就算能胜,怕也……到时还要面对袁术、李傕等辈。可在嘉眼中,只要能拿下袁曹,付出代价,冒上风险也是值得的。” 叶欢欣然颔首:“奉孝之言,纯与兵家,乃正理也。此刻我若不顾一切,确有极大可能击破袁曹,至于袁术、西都等辈,欢依然可以敌之。” “主公,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那为何又有犹疑?”郭嘉问道。 叶欢摇摇头,叹了口气:“奉孝,你再仔细想想,倘若按你设想而为,那么大战之后,幽州、冀州、兖州甚至豫州青州,又会是何等情景?” 郭嘉闻言低首沉吟起来,片刻之后身躯一阵,抬头道:“主公……” 叶欢摆摆手,正色道:“如此一来,各地势必赤地千里,十室九空,大汉这几年稍稍恢复的元气,也将会因此一战而尽毁,那与天下又有何益?” 此刻鬼才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深沉起来,嘴唇嗫嚅再三,他还是问道:“主公,天下兴亡,万民福祉,在主公心中,要比雄图霸业更加重要?” “对,没有天下之兴,万众之兴,雄图霸业又有何意义?”叶欢出言,语气无比坚定,这个心中夙愿,从来没有更改过。 郭嘉笑了,笑容之中透着真诚:“主公之志始终如一,嘉在并州多年,早已看得清清楚楚,借用主公当年在朝堂上的名言,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叶欢微微有些尴尬,明明是当年讨伐黄巾之时,借用了诸葛丞相的名言。 “奉孝,你也不必弄得如此沉重,还有,那个死字可不许再提,来,给我呸掉。”大公子轻松一笑,说话间从怀中取出一个木匣子递了过去。 “好!”郭嘉接了过来,摸了摸呸了一口,又递了回去。 “哈哈哈哈哈……”叶欢大笑着将木匣塞回怀中,那是装灵药用的。 “奉孝,你看着,拿下两州之地,叶某还会越来越强,今日不拿下袁曹,日后总有机会!到那时,叶某不但要赢,还不会让生灵涂炭。” 郭嘉重重颔首,随即,一抹狡黠的笑容重新出现在面上。 “主公,我觉得吧,就算眼下不宜用兵,是否也要吓他一下?” 叶欢双眼一亮:“奉孝,此言深得我心,你我可得好好合计合计。” “此去还有四百里,应该来得及想。”郭嘉笑道。 “嗯?”叶欢想着双手一拍,面上的坏笑和方才的鬼才极为相似。 “楚南,把本公子那件新的月色儒衫取来,故人重逢,得有点重礼。”叶欢侧首对远处喊道。 第1300章 叶郎绣花 定边军营地,帅帐之中,叶欢案上放着长袍,他正在…… 要是告诉你,天下无敌的叶郎会做女红,估计没几个人敢信。 当然绝不包括定边军士卒,尤其是十二队。 叶欢要说自己能长翅膀飞,他们也会深信不疑。 帐内还有四个人,除了楚南和李云之外,张辽身边的亲卫队长郝嘉琪,赵云的卫队长赵小芳也在,现在二人被任命为十二队的正副队长。 文远和子龙都欣然放人,十二队队长,代表着将军的认可。带在身边言传身教,日后几乎都是统领级别的人物,叶欢可是极为擅长提携年青将领的。 郝嘉琪盯着案前的将军看了很久,按道理说,针线活都是女人做的,可为啥咱将军也做?还做的这般好看?银针在灯火之下穿梭,令人眼花缭乱。 看看楚南和李云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他终于憋不住上前一步轻声问道:“将军,您秀的是个啥,有什么讲究?” “好看吗?”叶欢头也不抬得反问道,手中依旧不停,但见手指之间金光闪闪,却原来大公子所用的都是漆金线,晋阳秀坊最新出产的。 郝嘉琪挠挠头:“将军,这么好的衣服我也没穿过,看不懂。” 叶欢一笑,眼光看向赵小芳。 “将军,好看,我以前见那些公子穿过,料子又软又暖和。” “切,小芳,本将军手中这件长衫,你看过的那些公子可穿不起。就凭这料子加上本将军的手工,拿到市面上至少五两黄金起步。” “这么贵呐……”小芳一听双眼放光,上前两步仔细看了起来。 “将军,我什么时候能穿一次就好了。”片刻后他搓着双手道。 “肯定能,等你娶媳妇的时候,本将军送你一件。”叶欢毫不犹豫。 “真的将军?”小芳一喜脱口而出,随即给了自己一巴掌,又指着衣服胸前的金色纹路道:“将军,到时候你也给我绣个这样的,威风,漂亮……” 叶欢一愕,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不行,必须袁本初穿。” “哦!”小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将军,袁绍约将军见面,不怀好意,将军还要送他这么贵重的礼物?”一旁的郝嘉琪却有些不屑的道,他心中还在后悔刚才没有提要求。 “不怀好意?那你给我说说,他怎么个不怀好意法?”叶欢来了兴趣。 “张将军说过,与敌交手,必先探查虚实。我军刚经大战,各部都有折损,但具体如何,外间不知。他此时约将军见面,不是就想亲眼看看嘛?” 叶欢闻言微微颔首,面露欣赏之色:“看来文远将军平时没少教你,不错。”说着又转向赵小芳:“小芳,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他是队长,你是副的了吧。” 小芳一脸的不服气,脖子一梗道:“将军,我也知道,但赵将军教我,有些事不用说,做好了比说好了强。” “赵小芳你什么意思?你说我夸夸其谈?”郝嘉琪听了,心里满不是滋味。 “我没说你,我说我自己,我嘴笨,也说不出来。”小芳认真的道。 郝嘉琪翻个白眼又要出言,叶欢却摆摆手:“当我定边军的将领,不但要会做,还要会说。赵将军要是不会,怎么教你?你以后带兵,也要教别人。” 小芳搔了搔后颈,不住点头:“将军说的对,赵将军教了我很多。” “就是啊,不要动不动说自己嘴笨,嘴笨就练,没有人一生下来就能说会道,都得苦练。统军之将,若是不会教下属,不合格。”叶欢笑道。 “哎!将军我知道了,可要怎么苦练?”小芳继续问着。 叶欢一指郝嘉琪:“他就挺会说的,还是你的队长,以后多问。” “我知道了将军。”小芳重重点头,躬身又对郝嘉琪正式一礼:“队长,日后还要请你多多教我,我有点笨,你别嫌烦。” “哎,你我份属同袍,不必如此客气。”郝嘉琪一挥手道。 “我没跟你客气,将军说的,教下属是本分,教不好就是失职。” “我……”郝嘉琪一时语塞,心里觉得有些不对,这到底是谁能说会道? 叶欢见了,低头继续运针,面上却有笑容。 “报……将军,胡风校尉奉高将军之命,前来迎接将军。”边保的声音在外间响起,总算是缓解了郝嘉琪的尴尬。 “胡疯子来了?快让他进来。”叶欢颔首道。 话音刚落,帐帘掀开,胡风带着一阵风声就进帐到了面前。 “陷阵营第一曲曲长胡风,参见将军。”单膝一跪,语气中透着欣悦。 “起来起来。”叶欢抬抬手,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活计。 “我听海龙说了,陷阵一路破城无数,疯子你的一曲厉害啊。” “将军,说实话,此次幽州,一处坚城都没有,胡风不敢当将军夸奖。”胡疯子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在他眼中,幽州大战根本不够过瘾。 叶欢摇摇头,看看郝嘉琪和赵小芳,一笑道:“不是只有坚城才能打出一曲的威风,阵型、器械,配合,时机,疯子你都控制的很好,进步了。” 胡风听了,双眼眨了几下:“将军您别说了,我有点臊得慌。” “先给疯子弄得吃得,记得锅饼里加点蜂蜜,他好这口。”叶欢笑着对帐外喊道,胡风听了当即一脸感激之色,将军的记性就是好。 “嘉祺,小芳,你们知道为何一曲号称陷阵第一?”叶欢手中运针,口中不停,将胡风行军之中的几个战例分析的清清楚楚,犹如亲见。 郝嘉琪和赵小芳全神贯注,听得连连点头。将军之言,总是那般详尽,很多不解的问题,听将军解说,立刻就能清晰起来。 等叶欢说完,蜂蜜锅饼也送来了,楚南抬来一张案几,胡疯子坐下大快朵颐。这一刻他心中的骄傲无可复加,绝不在拿了战役首功之下。 小芳和郝嘉琪尽皆投去羡慕的目光,不知何日,这份荣耀也能属于自己。 第1301章 霸县之会 大汉光熹六年,五月初二,叶欢亲自率军抵达霸县。 离着城池还有十余里,已经可见前方人马,护城河之前搭建了一片帐篷。袁绍则亲领众将在帐前等候,城下冀州骑南皮营列队,军势雄壮。 “将军,看来袁本初是不会请将军入城了。”郭嘉看了一眼笑道。 “本将军想入大汉城池,还用他相请?”叶欢不屑的道,不过嘛,心中想法可与嘴上截然相反。就是袁绍请,现在他也不会冒险进,万一呢? “将军说的是,看这冀州人马颇为雄壮。” “列阵嘛,表面功夫,真正战力如何,公义已经弄清楚了。”叶欢嘴角一撇:“胡疯子,给我看看这霸县城池,给你足够的人马和掩护……” “将军,霸县城我已经看过六遍,我陷阵军一定拿得下。”胡风一挺胸膛道。 叶欢点点头,看看左右的郝嘉琪和赵小芳又道:“听见了嘛?这便是料敌查势,你们别听胡疯子说的简单,真要细说,他能给你们说上一个时辰。” “是!”二人齐声道,陷阵战前的谨慎是全军闻名的。 “走了!”叶欢一声轻喝,随即朗声道:“张海龙、严仲甫,比阵型谁还能胜过我定边军,拿出真本事给他们看看,别丢本公子的脸。” 闻听此言,王牌六曲和白马营立刻布阵,在叶欢中军两侧形成鹤翼。 一百五十步完成变阵,随即齐齐挺进,两边骑军连步点都卡在了一处。 当年叶欢奉调前往东都,六曲的“盛装舞步”刚进城就赢得了满堂彩。而白马义从在此处亦丝毫不输,讨伐乌桓之时,他们的阵型也曾令大公子羡慕。 此时张海龙和严纲还在较着劲,六曲与白马营谁也不愿示弱的。 远远的看见定边军阵容变换自如,袁绍不由抚须颔首,眼光看向一旁的颜良文丑。虽然并未出言,但眼神中的含义已经颇为明显。 “将军,如此为之,我们也行,但若是战时……”文丑出言有些犹豫。 “工横不必如此,定边白马皆是强军,叶悦之又一向张扬,论这些文章,天下还真没人比得过他。”袁绍微笑摇头道,面有欣然之色。 “主公,铁骑营张文远,陷阵军高敬方,飞燕骑张翼德,叶悦之似乎一个都没带在身边。”谋士审配仔细观察一阵,方对袁绍道。 “哈哈哈哈,这就是叶悦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走,众人且随我迎之。”袁绍说着扬鞭,率先而行,众人急忙跟上。 两队人马渐渐接近,到了两百步之时,叶欢手臂上扬,定边军立刻停下。 看了一眼郭嘉,大公子纵马而出,郝赵二人想要跟上,却被他摆手阻止。 “本初兄,联军一别,数载未见,欢甚是想念。”大喝之声声震全场。 袁绍一笑,他也懒得喊,没有叶欢那种嗓子,喊亦根本无用。当下纵马便迎,颜良文丑交换一个眼色,双双跟了上去。 “军师……”郝嘉琪有点担心的对郭嘉道,护卫将军,是他队长的职责。 “无妨,将军意在涨我军士气,灭敌威风。”郭嘉笑道。 那边阵上,淳于琼看了看高览:“亭轩,你我也上。” 后者微微有些犹豫,叶郎只是单枪匹马,有颜良文丑护卫…… 看出了高览的心思,淳于琼又道:“亭轩,就凭他是叶郎。” 说着打马而行,高览想了想,再见田丰微微点头,还是跟了上去。 “悦之,一战击败公孙伯圭,白马义从,定边果然还是大汉第一,当真是国家之幸。”到了面前,袁绍在马上抱拳,笑容亲切的道。 “哎,本初兄过誉了,区区一个公孙瓒,何足道哉,还不被叶某看在眼中,更不能与我兄相提并论。”叶欢的笑容更为友善,谦逊的道。 “悦之你客气了……”袁绍心道你这是话中有话。 叶欢一扬眉,眼光落在了文丑身上:“工横,我听公义说起,前番一战之后,工横武艺大进,当真可喜可贺。” 文丑听了,表情像是吞了个苍蝇,什么武艺大进,他们两人联手,五十回合之内尚被典韦压在下风。且不论是何原因,傲如他只会觉得耻辱。 “典将军武艺绝伦,丑不如之。”想了想,文将军抱拳道,他领教的可不止是恶来的武艺,还有口才,多说无益。 “哎~输给公义,也不必如此,要不此次闲暇,叶某教工横两招,下次用。” 这句话一说,文丑都不知该怎么回了,低下头翻了个白眼。你教我招数对付典韦?说出去谁信啊?你敢教,我也不敢学,谁知你是不是害我? “天下群雄,舍吕布之外,能被公义看在眼中的,工横你算一个。”叶欢笑笑,眼光又落在了颜良身上。 后者见了胸膛一挺,心道你要说我,我才不会似文丑那般忍耐。 “哈哈……”岂知叶欢只是轻笑了一笑,直接与淳于琼打起了招呼。 “淳于将军,数年不见,你这身材有点发福啊,疏于锻炼了?” 淳于琼没怎么样,颜良立刻一阵气血翻涌,面色发红,浑身微颤。 叶将军你要是不想说我,就别盯着我看,怎么着?我就不配被恶来看在眼中?哈哈,哈哈算个什么球意思?叶悦之你还有没有大将之风。 见颜良如此,文丑移了一步,拍拍兄弟的肩膀,目光若有深意。 “骠骑将军说笑了,琼年过四旬,可不似叶郎这般青春正盛。”淳于琼笑道,对付叶欢一定要能忍耐,脸皮厚一点就没事儿。 颜良深吸几口气,终于沉静下来,再细细一想,叶欢的确够坏。 你要说他不讲风度,人家说的是典韦之见,又不是自身的想法。 “淳于将军还是要为国保重,如今大汉可不安宁。”叶欢正色道。 “悦之,你我之间不必忌讳,典公义今次此举,可是悦之授意?”袁绍一笑,复正色问道,叶欢言语之中句句隐含深意,他亦要反击。 果然此言一出,气氛立刻显得有些紧张起来,叶欢看向袁绍,一时不语。 第1302章 引弓黄河 见前方安静下来,郝嘉琪捏住了长矛,赵小芳攥紧了长枪。 二人额头都有汗珠,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还是护卫将军,难免紧张。 沉默片刻之后,叶欢洒然一笑:“本初兄,怕是你心急去邺城,忘记与工横交代了吧。当年中原讨伐黄巾,我定边军二百里之内,谁敢游弋?” 袁绍闻言心念电闪,叶欢此语是在暗讽自己拿下韩馥,夺得冀州刺史? “那按悦之如此说,霸县离你的陷阵营驻地临县也不到两百里,高顺将军就随时可以来呢?”他言语平和,却是连消带打,不无试探之心。 叶欢不动声色:“欢向来说到做到,本初兄你现在是一州之位,霸县乃冀州所属,名正言顺。不过若是遇到什么匪患,敬方倒是能帮上一把。” “匪患?”袁绍轻轻一笑:“此处倒不用悦之操劳,绍居其位,就有保境安民之责。再言区区贼匪之乱,劳动敬方陷阵,岂不是牛刀杀鸡?” 听了叶欢之言,袁绍是微微松口气的。虽说那句名正言顺怎么听都有点讽刺意味,但叶欢口中,总算承认了他的刺史之位,看来不会再生波澜。 “欢自然信得过本初兄之能,不过你我之间,守望相助也是本分。” “守望相助,悦之说得好……”袁绍说到一半没有继续,原本是想客气一下,问问叶欢拿下幽州有何需要自己相助之处,可想想对方的脾性? “好了,公事说完。”叶欢拍拍双手翻身下马。 见他如此,颜良文丑、淳于琼高览不禁微微纵马向前。 “大舅兄,下来说两句私话。”叶欢对四人视若不见,却对袁绍招招手。 后者闻言亦是下马,叶袁两家联姻,对方既然说到私交,他不下便失礼了。 叶欢迈步上前靠近袁绍,眼光似有意似无意的在四将面上扫过。 “本初兄,如今你是冀州刺史,封疆大吏,小弟有礼相赠,楚南……”叶欢笑着说了一句,又回头对阵上招手。 楚南听了立刻纵马而来,双手捧着一个华贵考究的锦盒,纯靠双足控马。 郝嘉琪与赵小芳对视一眼,也借着这个机会跟了上来。 “悦之,出自你手,必是重礼。”袁绍仔细看了一眼,正色言道。 “那是,天下只此一件,再无第二。”叶欢傲然道。 听他这么一说,袁绍和众将不禁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能称天下无双?听叶欢的语气,当不会是虚言。 等楚南下马来到面前,将锦盒打开呈现面前,内中是一件月白色长衫。 袁绍眉头微微一皱,眼前长衫衣料考究华贵不必说,可袁家四世三公,他自幼什么没见过?却也无出奇之处,再言,送件长衫给自己,是何用意? 他不愿在叶欢面前多想,便一笑问道:“蜀中巴郡的织锦,加上并州秀坊的工艺,可谓相得益彰,不过似乎也不到悦之言中,天下无双之份?” 叶欢大拇指一竖:“不愧是本初兄,眼光高明,换了别人看不出来……” 说着眼光又从袁绍身后四将面上扫过,那抹笑容若有深意。 四将一愣,皆不与他对视,因为那一瞬间他们有些惭愧。我们怎么就看不出这是蜀中巴郡的织锦?不知道那是并州秀坊的工艺? 但随即反应过来,我们为什么要知道?我要有你那家世,也看得出来。 “本初兄,单单如此,当然不能说天下无双,你再看看这胸前花纹。”叶欢也不看四人了,手指长衫道。 “花纹?这花纹的确别出心裁,莫非是金三娘的手工?不像啊。”袁绍上前一步,又在仔细端详一番后方才言道。 四将听了暗自点头,到底是主公,有见识,就不能输给那叶郎! “有眼光,三娘的手工自然可称天下无双,不过她的手工也不止这一件。” “哦!”袁绍微微颔首,又看了片刻,不由摇头道:“悦之,我当真看不出来。” “啊?”四将听了,不禁有些失望,他们不愿看叶欢得意的样子。 “本初兄,送礼在于心意,你说,欢之手工,能否称天下无双?” “悦之你说什么?”纵以袁绍的涵养,闻听此言也被雷的不轻,叶欢缝衣送给自己?我且不说你会不会吧,你亲手缝制,送我算怎么回事儿? 文丑等四将亦不禁张大了嘴,啥意思?叶郎还会做女工? 行,就算你博学多才,可说叶郎横扫万军都有人信,偏偏这玩意儿…… “本初兄,你这是什么表情,不喜欢,不喜欢你就明说。”叶欢双眼一瞪。 “我……”袁绍一时不知如何以对,难道他对我有意思?不可能,绝不可能! 深吸一口气,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袁绍颔首道:“悦之如此心意,为兄怎能不喜?出自定边叶郎之手,的确天下无双。” “天下无双?”四将想了想,还是默默颔首,的确是天下无双。 “不过这两处花纹,恕为兄眼拙,却是何意?”袁绍接着问道。 汉代世家男子长衫上的花纹是有讲究的,倘若不按官位,那么一般以松纹为多。花鸟鱼虫也不在少数,唯独叶欢弄得这个,袁绍怎么也看不出来。 “简单,小弟给你解释啊……”叶欢轻松的伸手一指:“此处蜿蜒弯曲,正应黄河九曲!这边则是一人手持弓弩,合在一处不就是引弓黄河之意?” “原来是这么回事,世家公子的门道就是多啊……”四将闻言想法差不多。 “引弓黄河?叶悦之是什么意思?”袁绍一听却沉吟起来。 “难道他是想我引军南向,指青州徐州之地?嗯,极有可能,如今定边势大,以叶悦之的聪明该能看出些什么。可如此就有用了?我会听你的。” “想吧,慢慢想,想破你的小脑袋你也想不出是什么意思。”袁绍沉吟之时,叶欢也不打搅,一旁静静等候,面色无波,殊不知他心里已经唱起来了。 “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问号……”一抹笑容浮现在嘴角。 第1303章 送他顶帽子 叶欢亲手缝制的一件长衫,让袁绍思绪起伏,场面一时又安静下来。 “本初兄,欣赏够了没有,想什么呢?”片刻之后大公子笑问道。 袁绍此刻也恢复了常态,微笑颔首:“悦之你这手工的确精湛,绍是在想,得了你这份厚礼,又该以何还之。” “兄长不必客气,你那渤海之处有山名阳泉山,山中有木为杉木,是打造寿材的好材料。欢也不要多,你随便砍个千儿八百棵给我就行。” 见叶欢接得飞快,袁绍立刻就有点后悔,千儿八百,你要干嘛?但很快心中一动,寿材?莫非是此次幽州大战,定边军阵亡士卒? “就这么说了,到时候送到霸县,通传一声,我让敬方派人来拿。”叶欢眼珠子转了转,自顾自的就做了决定,干什么?造船呗。 “行,一言为定,不用敬方来拿,我派人给你送去。”袁绍痛快的道。 “好,不愧是本初兄,够爽快。”叶欢说着回身准备上马:“走吧兄长,先回去把衣服换了,看看合不合身。” “现在就换?”袁绍有点疑惑。 “不然呢?小弟不得看看合不合适?快点。”叶欢翻身上马催促道。 “也可,走。” 很快田丰等人就看见主公和叶郎并骑而来,二人有说有笑,极为和谐。 “见过叶将军……”到了近前,众人纷纷上前施礼。 “诸位不必客气。”叶欢下马抱拳一笑,继续带着袁绍走向帐篷。 “本初兄你进去换,我在这儿等你。” 袁绍心头有些暖意升腾,不管叶欢是何目的,至少眼下感觉像一家人。 目睹眼前一幕,田丰亦心中诧异。作为大汉两大诸侯,叶欢如此多少有点自降身份,不过想想叶袁两家的姻亲,却也有说得过去之处。 “军师,叶郎送了主公一件亲手缝制的长衫,让他立刻换起来,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古怪?”文丑终是担心袁绍,走到田丰身边耳语道。 “什么?”后者闻言双眼一眯,此时再看帐门前等候的叶欢,不觉有些诡异。 “军师,可是有何不妥?”见田丰不语,文丑又问。 “无妨,大世家之间,想来也是常事。” “哦,军师既然如此说,丑就放心了。” 不一会儿功夫,袁绍正装而出,众人急忙看去。 袁家的颜值本就是大汉定尖一流,袁绍年青之时亦是个风流人物!一袭长衫在身,儒雅英俊,风度翩翩,就是胸前金光闪闪的两个花纹,稍稍刺眼。 田丰一愣,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装饰,不由小声对文丑问道:“工横将军,那便是叶郎亲手缝制,可有什么说法?” “军师,有说法,那叫引弓黄河。”文丑答得很快。 “引弓黄河?”田丰低声重复了一句,和袁绍刚才一样陷入沉思,什么意思? “好好好,欢这天下无双之手艺,配上本初兄气度,可为绝配!”叶欢不住颔首,状甚欣然,袁绍胸前大写的“sb”在此时无比醒目。 “悦之过誉了,的确合体,绍领悦之这份心意。”袁绍笑道,方才他换衣之时对着铜镜照了多次,除了“引弓黄河”花纹,亦无什么蹊跷之处。 “对对对,太过合适本初兄的气质了,引弓黄河,何等雄壮,唯本初兄你当的起,各位说是不是。”叶欢语带感叹,说完还不忘看向众人。 “叶郎所言即是……”四周一片应和之声,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悦之,我观这花纹也颇为别致,今后可多仿制几件。” “咳……”大公子闻言终于憋不住了,他要是大笑出声在此场合太过失礼,于是化作了一阵猛烈的咳嗽,咳着咳着,竟弯下腰去。 “悦之……”袁绍见了急忙相扶,右不住为叶欢顺气。 众人一脸茫然,叶将军你是怎么呢?看那眉间眼角,都是一片笑意。 当然,大公子此时的快乐,也只有他一人能够领会了。 “噗……”就在袁绍手掌拍打之时,叶欢忽然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 “悦之你受伤了?莫非是公孙瓒?”袁绍一愣,随即问道。说话之间,楚南李云双双到了面前。 叶欢直起身来,推开要相扶的二人,用手背擦去口角的“黑紫色”血迹,傲然道:“就凭他,我这是那天骑马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骗人……”闻听此言,冀州众人的心声翻译过来一定是这三个字。 定边叶郎会从马上摔下摔伤自己?那就和一个好色之徒和美女共处一室什么也没干一样,一样的让人难以相信。 “他这是当真受伤?还是鼓弄玄虚?定边军幽州一战损失到底如何?”袁绍心中不断问着,恰如郭嘉所料,请叶欢霸县一会,的确是想试探虚实。 田丰声色不动,一脸关切的上前,不经意的踩在了那片土地上。 郭嘉笑容一现随即隐去,也快步走了上来,对袁绍一抱拳。 “使君,将军日前试了一匹烈马,稍有闪失,摔得重了,血不归经。” “哦,原来如此,悦之你亦要小心才是。” “不说这些,本初兄,今日久别重逢,你我可得一醉方休。”叶欢摆摆手。 “那是自然,悦之海量,绍早有准备,请……”袁绍一笑,伸手肃客。 和郭嘉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叶欢迈步而行。田丰则站立原地一一相请,等众人全部进入帐篷之后,他才招手叫来了一名亲兵。 “派人去请刘郎中过来,快……” 等田丰步入帐内之时,酒宴已经摆开,袁绍开头之后,冀州众将纷纷上前相敬叶郎。叶欢是来者不拒,银河倒卷潇洒无比,再看不出半点受伤的模样。 一顿鲸吞海饮,案上的菜肴都没有动多少,在叶欢眼中,袁绍胸前金光闪闪的“引弓黄河”比什么都下酒! “本初兄,看在鸾儿面上,欢对你还是客气的,换了曹孟德,说不得本公子就送他顶帽子带带,你猜是什么颜色?”叶欢想着一笑,举起酒坛。 “本初兄,欢再敬你一坛……” 第1304章 以充军资 霸县之会,一方是定边叶郎,一方是河北枭雄,更是大汉两大顶级世家,自然会吸引无数眼光。二者之间究竟谈了什么,怕是天下诸侯都有兴趣知晓。 而此中何人为最?又非征南将军曹操莫属,那与他的利益息息相关。 濮阳,将军府。 偏厅的大院之内正有不少士卒将一个个大木箱运送进来,数十丈见方的院落堆得满满当当。空气之中则满是一股泥土气息,但却不似农田荒野之中。 “慢着点,都慢着点,此乃主公紧要之物,需要加倍小心。”一名校尉模样的军官不停对士卒交代着,而在他的战袍背后,绣着只奇怪的野兽。 大堂之内,曹操面前与两侧的案几上林林种种摆了许多玉器。有杯盏,有摆件,有挂件,不一而足。堂间还架着两架编钟,这里的气味更浓了。 十余名灰衣人坐在案前,四五人手持毛笔般的器物正在擦拭玉器,另有几人则在清洗。动作皆谨慎小心,细致入微,另有两个拿着纸笔在记着什么。 “杨俊,此杯是何来历,如今又能卖个什么价钱?”曹操手中拿着个色彩斑驳的玉杯,对着灯火摇晃了几下,又对身边之人问道。 灰衣汉子三十几岁年纪,身材短小,生的有些尖嘴猴腮,皮肤异常苍白。听曹操问话,他微微欠身道:“主公,此乃春秋玉杯,当可有一千五百钱。” 曹操微微颔首,轻轻将玉杯放下,又问:“那这堂间,大概能有多少?” “主公,粗算的话,当有黄金一千九百两,只是可惜了那架编钟。运送之时损坏两个音阶,否则就凭这般品相,整齐一套,就值黄金千两。” “哦?那现在呢?”曹操的嘴角微微抽搐,接着问道。 杨俊面带惋惜的摇摇头:“若是卖给一些富商充个门面,四百两左右,躺若是世家名门,二百两顶天了。这等乐器,讲究的就是全套,否则必大损。” “你去传我军令,两营士卒,倘若再有损毁器物者,罪加一等军法严惩。”曹操正色道,两个音阶少了一大半,他心中亦是痛惜。 “是,主公放心,越往后,越能细致许多。”杨俊躬身施礼应诺。 “对了……”曹操双眼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你说卖给大世家只值二百两?那要是似晋阳叶家,汝南袁家那般呢?” “主公,那就更卖不出了,尤其叶家。叶公精通音律,对此极有研究,晋阳叶家就有无数珍品,就说那博山炉,至少黄金三千两起步。” “博山炉?嗯,我听叶悦之提起过……”曹操拈须沉吟,却不再问了。 记得叶欢说过,他小时候屋内熏香,用的便是此物,暴殄天物啊。 “叶悦之拿下公孙瓒,定边军战力果然还在白马义从之上。公孙伯圭亦是短视,岂能与之一决生死?却不知霸县之会,本初与之又谈了什么?” 对博山炉的感慨只是一瞬,曹操的思路立刻到了冀州。拿下公孙瓒,叶欢将并州幽州连为一体,接下来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和袁绍,不能不防。 袁曹联盟是必须的,但更重要的还是加强自身的实力。征兵要钱,装备要钱,器械要钱,何处少的了钱粮?那种紧迫感让曹操不得不另辟蹊径。 “杨俊,前番你与我言及那些所在,是否已十之七八?” “主公,我等如今所掘之处还算不上大,有齐由在,凭他的点穴之处,若是能找到那几个所在,恐怕一处,就抵得上眼前全部。” “嗯,齐先生的确身怀秘术,当真如之,操绝不会吝惜奖赏。”曹操抚须颔首道,将近一年的时间,此处带来的收益已经足够为两万士卒换装。 “报……主公,齐由先生前方传讯。”门前传来声音。 “进来说话,杨俊留下,你们先出去,退开十丈之外。”曹操挥挥手让堂中忙碌众人退下,自己坐与案前,杨俊则垂手侍立一旁。 传讯士卒进门,到了案前施礼之后,双手呈上一份绢帛,又再退到一丈之外。 曹操当即打开,目光所及,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面有深思之色。 却原来齐由上报,月前出现了另一股人马,也在找寻他寻觅的几处所在。那些人身手高超,警觉性极强,更为关键的是,他们之中也有精与此道的高手。 “嗯?”看到某处,曹操不由抬头问道:“杨俊,这神耳徵帧是谁?” “神耳徵帧?”杨俊眉头一扬:“主公,此人当年追随张角之师南华,乃有名的刺客之一,若论剑法,只在绝羌神剑王越之下……” “还有已经不知所踪数十年的聂离,且其一对灵耳,天下无双。江湖传言,可听地下十丈,蚁行鼠动之声。”稍稍一顿,杨俊又道。 “绝羌神剑,王越?不就是当年田猎之时,刺杀叶悦之功亏一篑之人?” “主公说的是,此人剑法已到极高境界。虽是数度刺杀叶郎不成,可能逼得他用出超级赛亚人,更能逃得性命,足见其能。”杨俊颔首道。 “超级赛亚人?当日叶悦之在虎牢关下,阵斩李进的绝学?”曹操出言似在发问,又似喃喃自语,田猎之事他不知详细,虎牢关则就在阵前。 也许以他的武艺,只知道李进厉害,但究竟厉害到何种程度,难以明辨。可当日,似关羽、张飞、吕布、太史慈等一众猛将的震撼,他看的清清楚楚。 夏侯惇便说过,其时李进之威,便是合他与夏侯渊、曹仁曹洪之力,也难与敌。而叶欢出手,单手败之,对方更连求死都做不到。 “正是,俊不知这是何等神技,但必定威力巨大。”杨俊一脸认真。 “那如此说来,假若王越愿意投效与我,可能用之?” “主公,此人犹如剑之双刃,若有闪失,不但伤敌,也能伤己。但以主公雄才,必可使之归心,想要对付叶欢麾下那支精锐,此人更是人选。” “剑之双刃……”曹操点点头,口中自语,又陷入沉思之中。 第1305章 不讲规矩 兖州,东平,福临镇。 黄巾乱起之时,此地曾被波及,但自从颍川之战后,便未再经历兵祸。其后叶欢与曹操合作屯田,福临亦是基地之一,十年下来,人丁增长颇为兴盛。 维护大汉根基是叶欢的心愿,屯田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好处,但同时也在无形中帮了曹操一个大忙。董卓乱后,他能迅速的崛起,与此不无干系。 乱世枭雄不但文武双全,亦善于取长补短,兖州行政,与并州相似之处极多。 早间,城门之处来了一行无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装束乃是行走各地的货郎。老者牵着的毛驴上坐着个少女,身后青年与两个中年人背着竹篓。 “军头,这是路引与路牒,请查验。”到了面前老者面带笑容递上木片。 巡守士卒接过验看一番,微微点头道:“老汉,你们是青州过来的?路可不近啊,看你样子,也有五六十了吧,还能撑得住?” “军头,我们也是为了生计,那几年乱啊,反倒是在外安稳些。” “说的也是,你们进去吧。”军头一笑,将木片递给老者挥挥手。 “多谢军头,多谢军头。”后者接过,微微欠身,便牵着毛驴进城。 毛驴上坐着的少妇穿了件布衣,生的颇好,和身后青年似乎是一对。那两个中年人应该是伴当,一个皮肤黝黑,一个獐头鼠目,军头不禁多看了眼。 进了城门,眼前热闹起来,福临镇不仅有良田,靠近西蒙山更有很多特产的山货。每年到了夏秋两季,就会有不少行商来此,因此酒楼食肆也有不少。 瞥见远处挂着红灯和彩布的所在,獐头鼠目的中年人眼角扫扫四周,便对身边黑脸汉子轻声道:“禽滑,这去处我数月不曾见了,不如晚上……我请。” 后者顺着看了过去,却摇头道:“要去你去,我没兴趣。” “不会吧,你别跟我说,你不近女色,难道……” “看什么?再乱说,信不信让你不能说话?”黑脸汉子面色一沉道。 “嗯?难道我戳中他的痛处了,这表情不对啊?嗯,一定是天天与那些毒物一处,弄得那啥也未可知。” “不说,不说,我们有要事在身,我知道。”心中想着,嘴里却陪着小心。 獐头鼠目之人便是要平,黑脸的不用说,毒王禽滑!至于前方三人,自是神耳徵帧与叶冬张离,他们是一路跟着要平的诉说前来此地的。 二人说话之时,叶冬快步走到了前面,仔细看看那处青楼,嘴角笑容一闪而没。 “大哥,我们今日就在那里歇歇吧。”叶冬手指一处车马行道。 “好。”徵帧言简意赅,这一路行来,他的伤势已然痊愈,更胜从前。 “嗯?”要平小眼睛眨了眨,快步跟上,叶冬所指,就在青楼之侧。 一行到了车马行,要了两间相邻的屋子,伙计领着进去。大院之内住了不少人,皆是四地而来的行商,人声马嘶,很是热闹。 “小哥,临近的这香玉楼如何?”要平窥个空,靠近伙计轻声问道。 见了对方面上的笑容,后者会意的点点头,笑道:“不瞒客人,那里的姑娘可漂亮,我听去过的客人提起,不比下邳襄阳的所在差了……” “真的?”要平有些不信。 “当然真的。”伙计用力点头,见要平面有疑惑,他又道:“这年头世道乱,咱们虽然是小地方,可是安稳啊,不少破落大户都来了,您还别不信。” “嗯,说的也是,那此处的价钱……”要平说着,递了两枚制钱过去。 伙计见了,面容立刻变得生动起来,极为自然的接了过去。刚要说话,想了想靠近要平耳语起来,后者听了连连点头。 “嗯!”张离见了,眼中闪过不耐,轻轻哼了一声。 “小哥,快带我们进屋,待会儿我再来问你。”要平听了面色一变立刻道。 “哎,就是这两间,算是我们福临最好的了,各位来的巧,眼下时节,要是晚两天就没了。”伙计点头,说着上前开锁推开房门。 进屋打发了伙计,众人收拾一番坐下,徵帧闭目听了片刻,微微点头。 “要平,你说的那处所在,就在西蒙山中?进山还有多远?”叶冬轻声问道,眼前的要平虽然其貌不扬,但之前寻觅之处,却处处精准,只不过…… “现在还不好说,得进山之后,才能顺脉找到准确位置。”要平说着,忽然面现愤恨之色:“这一回一定不能落后,那齐由也太不讲究了。” 叶冬一笑:“怕不是他不讲究,而是有人逼迫的紧,那般行事?哼,公子与我说过,高手绝不会如此,太不艺术,会遭报应的。” “说的是、说的是、没想到公子还懂这个,等有幸见到,要好好请教一番。”听了叶冬之言,要平大起知己之感,不住点头道。 “可以,等你抢在齐由前面拿了东西,便是大功一件,不但有赏,那毒也可以解掉。”叶冬颔首道,在他心里,公子对奇人异士向来很感兴趣。 “放心,此处不比别处,就是齐由也没那么容易得手,等找到了,我要好好教教他规矩是什么。”要平说着,却是一脸认真,那股气势令人眼前一亮。 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就恢复了常态,小心的看了张离一眼,才对叶冬道:“冬哥儿,我能不能去那,那香玉楼一次,放心,绝不惹祸……” 闻听此言,徵帧声色不动,禽滑叹了口气别过头去,张离面色有些阴沉。 “哦,实在不行,那就算了,大事为重,大事为重。”要平讷讷的道。 “香玉楼是吧?行啊,我们一起去!”叶冬笑着摇头道。 “真的?”要平一喜,不由看了看张离。 “当然真的,不光是你,我和大哥还有师兄都要去。”叶冬肯定的点点头。 “行,我听你的,什么时候去?”要平喜道。 “现在,你们都给我出去,本姑娘累了,要休息。”张离冷冷的声音响起。 第1306章 公子最美 四人出门,房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带落一蓬灰尘。 “你去哪儿?”叶冬没事人一样的掸去尘土,对迈步而行的要平问道。 “去那里,我不得换身衣服。”后者拍着头发进了旁边的房间。 片刻之后,一身蓝色长衫的他走了出来,腰间挂着玉坠,还戴上了三指冠。 “走吧。”叶冬看看,摇头叹了口气当先而行,徵帧紧随其后。 禽滑刚要跟上,衣衫却被拉住了。 “毒王你说,我这身装束不行吗?一千钱呢?他那什么眼神。” 禽滑停下脚步,认真的看了几眼,正色道:“冠不错,玉也不错,衣服很好。” 说完他转身快步而行,要平先点点头,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 “等等,什么都好,我人不行?” “哎,知道什么叫沐猴而冠吗?这个当真不适合你。” “沐……沐啥?你给我说清楚?”要平追了上去。 进了香玉楼,便有侍者迎了上来招呼,只是看着叶冬和徵帧的装束,笑容稍显勉强。不过再往后看,落在要平身上,尤其腰间那块润泽的美玉…… “公子,有何需要尽管言及,我们这儿的姑娘方圆百里闻名。”笑容立刻变得灿烂,侍者直接越过了叶冬和徵帧,到了要平身边欠身道。 后者不由得意的看了禽滑一眼,傲然道:“要你们这儿最漂亮的姑娘,最好的上房,最烈的美酒。”双手一负,出言铿锵有力。 “是,公子,里面请。”侍者一矮身,伸手相请。 “前面带路。”要平轻轻挥手。 “等等,我们公子来了,要你们东主亲自前来。”叶冬拦了侍者一下,右手一晃,掌心多了一串金灿灿的铜钱。 侍者双眼陡然睁大:“多谢公子赏,多谢公子赏……” 此时禽滑方才回头,笑着看了要平一眼。 “看什么看,他那不是自己的钱,我的都是辛苦钱。”后者一阵腹诽。 收了钱的侍者当先而行,招呼同伴将叶冬等人引到一处独院之前。相比前院的喧嚣,这里显然安静了很多。 不多时,侍者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宫装美妇,虽是徐娘半老,却极有风韵。 美妇敛衽一礼:“各位,最好的姑娘都在院中,请随奴家来。” 声音清脆悦耳,听得要平心中一动,不由更加期待。 随着进了院落,只剩了美妇一人,众人一共进了三进,面前是一处大屋。 满怀希望的进门,要平却有些发傻,因为房中根本没有他期盼之中的美女。案几之后坐着一个黑衣青年,长了一张娃娃脸,那双眼睛内蕴精光。 “你出去吧……”青年起身说了一句,美妇当即施礼而退。 “这是……”看着青年走到叶冬面前,要平若有所悟。 “黄河以北,公子最美。”八个字出口,低沉有力。 叶冬笑笑,正色道:“名家气派,公子最帅。” “宇宙超级无敌美。”黑衣青年再道。 “古往今来第一帅。”叶冬接道。 “清风坐下,清三见过冬哥。”黑衣青年单膝一跪,抱拳施礼。 “起来。”叶冬伸手相扶:“你既然在这儿,首领有何所命?” “军师有令,全力截杀身怀密旨北上之人,风神坐镇,请冬哥离师与诸位一切暂放,全力助之。”清三看了徵帧等人一眼,又对叶冬小声道。 “风神坐镇?”叶冬眉头一扬:“看来此事十万火急,我往何处?” 清三听了,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锦囊递了过去:“都在其中。” 叶冬接过,先是认真的检查了封口之处的火漆,接着将之拆开。从内中取出一份绢帛观看,此刻清三已然回身,再不看叶冬一眼。 片刻之后,叶冬将绢帛收起,走到烛台前将之点燃,很快便燃为灰烬。 “行事如此谨慎小心,当是叶郎麾下了吧,刚才又美又帅的乃是暗号?到底什么意思?”要平此时一头的问号,但见众人沉肃,他也不敢说话。 “你且回禀风神,七日之内,我必到那处,会全力对之,不留后患。”叶冬说着,要平在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冷冽。 清三转过身来:“风神说了,不用回禀,往来太多只会走漏消息。清三会领清风的十七名兄弟,听冬哥离师号令行事,越快越好。” 叶冬点点头:“我等方刚进城,待稍作准备,立刻启程。” “是,那清三先行出城,在城外十五里的半马坡等候冬哥。” “等等,目下各处,可有王越的消息。” 闻听王越二字,清三眼中仇恨之色一闪而过。 “扬州之后,他受伤而遁,其间被清风暗影追杀六次。但此人身手高超,又极为机敏,皆被之逃脱,折了七名好手,不过他的伤情亦不断加重。” “最后一次,是在濮阳右近的若溪,他受了清六一剑,其上有七步散。” “七步散?”叶冬低语,眼光看向禽滑,面带询问之色。 禽滑想了想,微微摇头:“七步散对付别人可以,但还杀不了王越。” “如今有风神急令,暂且顾不上此人。但他一日不除,终究是公子隐患,你传令兖州所属,全力追查,但有消息,立刻报来,不可轻举妄动。” “是!”清三答应一声,见叶冬再无所示,快步去了。 “大哥,师兄,事情紧急,我等先行回去改装,出城之后再细说。”对徵帧和禽滑说了一句,叶冬走到了要平身边。 “前番所言之事暂停,你可以先回庐江,解药我会派人给你送来,酬劳今日就能给你,出城之后安排。” 要平愣了愣,一咬下唇道:“叶冬,你要我走?” “你别误会,解药肯定会给你,但不能是现在,我绝不会言而无信。” “你稍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为何不带我去?” 叶冬摇摇头:“此去不知会有何危险,事若必要,我亦不惜身,但你并非公子麾下。我们的合作就算完成了,报酬绝不会少。” 要平连连摇头,认真的道:“你还是没听懂,我想和你们一起去,亦不避艰险。” 第1307章 蔚蓝大海 叶冬静静地看着要平,后者的面容诚挚,绝不似平日模样。 “那你可得想好,一旦如此,你的命都不是自己的了。” “命?”要命一笑,似乎带着些凄楚。 “数十年江湖,我也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如今孤家寡人一个,还有何惧?倒是与你们一处,却也痛快。禽滑毒王都不怕,我自然不惧。” “姓要的,你说归说,别带我,要不让你好看。”禽滑不屑的道,但他却能理解要平的这份感受。孤家寡人,那种日子极为难熬,但与三人一起之后…… 和张离消弭恩仇,面对周泰那等猛人,她也能第一时间挡在自己面前。 神耳徵帧,“妹夫”叶冬,多么有趣的岁月,胜过已往太多。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先回去。不过到达之前,你想走随时可以走。” 要平摇摇头:“我还得见见公子,谈一谈诸般手法。” 越与叶冬等人一处,他对叶欢就越为好奇。在前者口中,他简直就是无所不能,他有点不信,但除了叶冬张离,便是徵帧与禽滑亦对之佩服十分。 尤其叶郎居然还会寻龙点穴之术,听众人提起,更有极高的造诣。 叶欢当然不知此刻要平的心声,极高?极高就能形容本公子在寻龙点穴之上的造诣呢?融汇古今之后,得换四个字才差强堪为,泰山北斗! 如此绝技,并非仅仅用来发掘财物。与袁绍霸县一会之后,“叶北斗”便率众到了北平临海之处与器物阁众人汇合,勘测地形,以建立“海军基地”。 天补村,是临近大海的一处小渔村,只有六十来户人家,以捕鱼为生。从村子的名字就能看出来,他们是靠天吃饭的。 公孙瓒在幽州横征暴敛,偏远的小渔村也未幸免于难。以至于叶欢到的时候,渔民们不分男女,穿的都像后世的“超短裙”。 华夏自古以来百姓就畏惧官府,见了当兵的往往是避之则吉。 不过“叶北斗”显然不在其列,大公子有的是办法。 七八车精粮往面前一放,数百件各季所穿的衣物一堆。人手一件,先吃饱,穿暖,还得洗干净之后再来开会,叶欢的笑容很快就让他们放松下来。 “刘大鱼?你家四口人是吧,先给一年的口粮,夏衣六件,冬衣三件,被褥两床。以后你们就是公子家的人,懂吗?以后打的鱼除了自己吃的,全是公子的。” “啊?”满脸沧桑的汉子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渔民中和他一样的大有人在,纷纷围了过来。 不满意? 当然不是,是太满意了,平时做梦都不敢想这种好事。一年口粮,加上那些衣服和被褥,自己打的鱼就够了?我全给公子也不够啊。 “哎~我说你什么意思?不满意?不满意一边想去,张小鱼,你先来,按个手印就行。”臧空面带不耐的挥挥手,从桌上拿起另外一块绢帛。 “我来我来。”身后的汉子忙不迭的冲了上来。 “等等,我先按。”刘大鱼反应过来了,他根本不用墨汁,直接咬破手指头就在绢帛上按下了手印,随即便以期盼的目光看向臧空。 “我去你看我干嘛,拿着这个,去那里领东西。”九曲曲长伸手一指。 “唉,小的立刻去。”刘大鱼一把接过绢帛,连连躬身道谢着去了。 “队长,还是臧将军有本事,怪不得将军要把他叫来,你看看……”赵小芳胳膊肘捅了捅郝嘉琪,看着臧空那里轻声说道。 “我知道,将军说了,要多读书,多看,待会儿我再好好问问他。” “嗯,你先学,学会了教我。”赵小芳认真的道。 如此一来,天补村上上下下所有的渔民都成了叶大公子的人。对于这位新主人,渔民们是十分尊敬的,听说公子想要造大船,人人都捋起袖子答应。 天高云淡,晴空万里,清凉的海风吹散了夏日的闷热。此时泛舟与大海之上,极目望去,无边无际,心胸都会因此自然而然的开阔起来。 离岸三十丈的海面上,十二艘渔船首尾相连结成了一个环形。叶欢、臧空、郭嘉,还有来自器物阁的六人都在船上,除鬼才外,都是短衣短裤。 什么?你问十二队队长在哪里? “娘的,我在马上怎么晃都不会晕,怎么一上船……呕……”郝嘉琪双手撑着沙滩,眼光看向海面上的船队,恨恨的说了一句,胸膛又鼓了起来。 “呕……说的是,我一定要好好练,云哥,你得帮我。”赵小芳一脸苍白。 “好,你们先吐顺了再说。”李云双手搭在二人背上,为他们顺气。 “云哥,将军也是晋阳人啊,咋水性就这么好?” “废话。”李云没好气的道。 渔船上,叶欢坐在船头,双足搭在船舷之外不住摇晃,一脸的惬意。 “早知道拿下公孙瓒,还能享受如此阳光沙滩,两年前本公子就干了。”叶欢想着,汉末没有任何污染的渤海湾,沙滩与海景,比后世美丽的太多。 “主公,你当真要亲自下去?”郭嘉也捋起了袖子与裤管,坐在叶欢身边轻声问道,言语之中有点劝谏的意思,但更多的居然是羡慕。 叶欢笑着点点头:“奉孝我告诉你,今天阳光好,下面的景色更漂亮。不过叶某可不是去玩儿的,想要弄清楚下面的海床走向,非我下去不行。” “主公,十几丈,还不见得到底,你……”郭嘉还是有些担心。 “没事儿,不是有这安全绳吗?一旦有什么动静,满之立刻就能把我拉上来。”叶欢摆摆手,抖了抖牢牢系在腰间的绳索,几枚铜铃叮当作响。 “将军,还是让我和南哥陪你下去吧,让边保在上面看着。”臧空接道。 “不行,就你们那水性,到不了底的,有利渊陪我,足够了。”叶欢摆摆手。 后世的他就是个极限运动爱好者,不带任何装备,他的潜水记录是二十三米。按照汉尺,就是十丈左右,而今生,叶欢的身体素质还要远远胜过后世。 第1308章 叶欢,有东西 对自己的身体素质,叶欢当然有精准的评估。如果现在的他能回到原来的时代,天下再无抗手之辈,很多原先没把握去的地方,都能一探。 “公子,还是让我下去吧……”刘大鱼忽然缓缓的说道。 天补村的渔民生性淳朴,得了大公子这么多好处,就觉得该做点事情。且潜意识当中,他始终不相信这么漂亮的公子哥,能潜到海水深处。 叶欢一笑:“知道你水性好,不过下去之后,有些事只有本公子能做。你在船上帮着臧空,弄好绳索就行。” “满之,再跟你说一遍,绳子慢慢放,要始终保持拉直的状态。” “公子放心,交给我,你……你小心。”臧空还是有点担心,虽然将军一向无所不能,但面前的大海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没事儿,小意思。”叶欢说着起身开始放松。 “达令佩佩……”一边舒展着身躯,大公子不忘和玉佩哥沟通。 “我在。” “你有声呐扫描功能嘛?” “我没有。” “你能做声波探测吗?” “我不会……” “你能声学造影嘛?” “我~” “哎,算了,看来这次你帮不上忙了。”叶欢叹了口气,向对面的渔船招招手。 那边船上,坐的是器物阁以利渊为首的三人,他们来自交州南海,原本世代以打捞珍珠为生。一年之前被张叙的商队所招揽,带到了晋阳。 对人才,大公子讲的是“兼容包并”,今日则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见了叶欢的手势,利渊带着两个弟弟,开始将渔船上的竹管慢慢放入水中。第一根竹管的尾部插在铁块之中,以螺纹相连,再加蜡封,气密性极好。 利渊的动作很稳,利水利泽两兄弟的手法亦极为纯熟,每放一截,都会加上铁管,再连接下一截竹管。而在每一截竹管的中部,都会有三条分叉…… “奉孝,有了那些竹管,我们就能在水下换气,但要把竹管连接慢慢放到海底,却是门精细活计,利家三兄弟常年在南海之处采集珍珠,经验丰富……” 看着对面的动作,叶欢不忘为郭嘉解释,鬼才对这些也是极有兴趣的。 “我听花奇说过,当年兄长与甘宁将军比试憋气,足足有百息之多。如今再加上此物,便可在海中停留的更久。”郭嘉点点头,笑着道。 叶欢大拇指一竖:“还是奉孝你聪明,不像满之,不明说他听不懂。” 臧空听了丝毫不以为忤,反而笑道:“我那脑袋,怎能与公子和军师相比?” 郭嘉摇摇头道:“听兄长说起这些,嘉亦是获益匪浅……” 说话间奉孝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画面,那日他将夫人最喜欢的丝巾塞进酒杯底部,然后反着卡入水中,拿出来依旧干燥,当日夫人眼中的崇拜令人欢喜。 “兄长,既然有此物,凭兄长水性,为何还要满之每隔一段拉你上来一次?” “奉孝,十丈之深的水下,水压会逐步增大,倘若待的过久,周身血管都会收到挤压。那时候,呼吸的效果就会降低,必须来待上一会儿重新调节。” “且上来之时还不可过猛,过快,要不然轻则头晕鼻血,重了还会暴体……当然,奉孝你不必担心,十几丈还没那么严重。”叶欢说着又解释道。 “公子说的太对了,我们有时候下海捉鱼,就会这样……”郭嘉还没来得及答话,旁边的刘大鱼已经情不自禁的说道,面上写满了敬佩之色。 叶欢温和一笑,摆手道:“以后你们就不用这样了,本公子走前,再教你们一些改进渔网的方法,可以打到更深地方的大鱼。” “哎……公子真了不得。”刘大鱼重重点头道。 “既然如此……”郭嘉的眼光看向臧空:“一定不能超过将军所说的时间。” “军师放心,空盯着沙漏了。” “主家,到底了……”利渊的喊声从对面传来,竹管已经放到了底,还有一截六尺左右露在海面上。 “花奇,一切听利渊的,保证竹管稳定,我们只有三个时辰。”叶欢颔首道。 “诺!” “大鱼,小鱼,你们俩看好了,海流若有变化,立刻告诉臧空。” “是。”刘大鱼和张小鱼异口同声。 冒险可以,但对自己的小命,叶欢向来无比看重,他要把安全工作做到极致。 身体往船舷上一坐,大公子双手提起了军中常用的石锁,一个四十斤。有了它,下潜的过程就能更加节省体力,也能让他待的更久。 “奉孝,我走了,运气好的话,帮你捉条大肥鱼上来。”话音落下,叶欢深深的吸了口气,双臂一提,整个人倒翻了下去,没入海水之中。 八十斤的石锁带着身体迅速下沉,叶欢要做得就是不断调整角度。 “我上一次潜水是什么时候?嗯,应该是南海,这里的海水能见度不算差,好事儿。”今天阳光明媚,下沉大约十米之后,叶欢依旧可以看清竹管。 “弄清这片海床的走向,基地就可以动工了,那是本公子雄霸七海的第一步。” 大公子双眼微眯,尽量减少和海水的接触,以汉末的工艺水准,护目镜暂时还做不出来。不过依旧有土办法,今日只是观测海床,叶欢怕影响动作。 前番那一块天然水晶,除了打造望远镜之外,器物阁还将之巧手雕琢出巴掌大见方的一块。与两片羊皮巧妙的镶接在一起,再辅以蜜蜡做防水之效。 但大公子嫌之太大,影响水底作业,有他的水性,足以完成初步探测。 过了十米,水压增大,下潜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叶欢不再想了,全神贯注的看向海底,此时海床的模样已经隐隐出现眼前…… “叶欢,有东西。”一片寂静之中,玉佩的声音突兀响起。 “咕嘟……”即使以大公子的沉静,口中也不由冒出一串气泡。 “我去,玉佩哥你想害死我啊?别那么激动,到底是什么东西?”脑海之中不无抱怨的想着。 第1309章 秦半两 “叶悦之,我也不知道,但下面有东西,一定有,比凤纹古玉还好。”这一回玉佩的语音带着点微微的颤抖,还特地配上了“字幕”。 “这么厉害?玉佩哥我告诉你不要激动,咱们现在在海底。” “知道了,叶悦之你一直往下,再往下,向东偏三尺……” 叶欢收敛心神依言而为,约摸十几息之后,他放开了石锁。 两块石锁落下,带起一阵泥沙,稳稳的定在了那里,叶欢跟着变换身形。 双足终于接触到了海底的沙土,只是浅浅的一层,下面是坚硬的土地和岩层。 “二十七米,也就是十二丈多。”凭借感觉,叶欢相信自己不会错。这里阳光已经极为微弱,他的夜眼也看得不甚清楚。 “往下,再往下,往下啊。”玉佩还在催促着。 “往你妹啊,等一会儿,你确定在这下面吗?还有多深?”叶欢没好气的想着,右手一翻,手中多了颗夜明珠,海底顿时多了一团光晕。 “叶悦之,向右三步,转左两步,不,一步,再往左……”玉佩哥丝毫没有与叶欢计较得意思,他不断发出指令指挥着。 “对,就是这里……”话音未落,叶欢就觉自己的右脚陷了下去。 他急忙拔出,泥沙翻涌之间,不少沉积物随之激荡起来,忽然亮光一闪。 虽只是惊鸿一瞥,但叶欢的反应如何敏捷,右手探出,便将那青光幽幽之物夹在了食指中指之间。那一瞬间,借水发力灵动无比。 叶欢的老本行是最讲究指力的,寻常的砖墙只要被他稍稍清除砖逢,那么凭借两指之力就能拔出整块红砖。刚来此世,对付朱俊的灵犀指亦脱胎与此。 “方寸之间,趋退若神,精钢柔绕,指名点将!”叶欢的点将指练到尽头,据说可以百炼精钢变作绕指缠,反正典籍上是这么记载的。 前世叶欢做不到,他最多可以用两指之力扭断生锈的钢筋。 今生呢?一样做不到,因为汉末还铸造不出延展性极佳的钢铁。 绕指缠柔?不用白炼精钢,用黄金就可以,指法也算他对后世的纪念。 “我勒个去,达令佩佩你没有看错,果然有东西,这是……”方才一眼之间,叶欢隐约就有了判断,如今东西在手,感受其上的凸起,他可以肯定了。 “叶悦之,那是什么?” 食中二指微微错动,叶欢清楚那是一枚铜钱!铜钱之上刻着两个字…… 半两! “玉佩哥,这是半两钱,大小,重量都绝不会错。”叶欢想着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当然不会错了,这是汉末,还没有什么高仿技术。 “你说清楚,半两钱是啥?” “达令佩佩,你连半两钱都不知道?那是嬴政所铸造的铜钱,秦钱。” 秦半两,直径二点五厘米到二点七七厘米之间,重二点三五克至二点七七克……圆形方孔,对应天圆地方,币身上有小篆的半两二字。 一连串的数字,在叶欢心里就像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绝不会忘记。 “秦钱?我要的不是这个,叶悦之,还有大东西在下面,找到他,我要吃。”玉佩哥的声音颤抖的更厉害了,眼前的金光大字摇曳生姿。 “冷静冷静,让我试试……”叶欢说着,轻轻伏下身体,随即二指并拢,猛的向下插去……一阵泥沙扬起之后,他的右手深深陷入沙中,直至大臂。 “嗯?这么深?那看来还得往下挖……”指间一阵颤动,似乎全是沙土。 “等等,这是什么?破布?”叶欢想着轻轻抽出臂膀,双指之间又夹了一条物事,似布非布,似帛非帛,泡在海底多年,触感已经丧失了。 “叶欢,大鱼……”玉佩忽然小声喊道。 与之同时,大公子也感受到了一股水流,似乎是冲着他手中的夜明珠而来。 手腕抖动,双指灵巧的一翻,正点在鱼身上,它猛的一甩尾游到了远处。 “别一惊一乍的,这叫大鱼?”叶欢不屑,那条鱼最多也就两尺长。 “叶悦之,你去哪儿,在下面啊……”身体游移之间,玉佩立刻喊道。 “大哥,我特么不是鱼,要换气的。”叶欢的身躯灵活的游到了竹管之前,厚重的铁块则卡在底部坚硬的岩石之间,他顺手为之调节了一下方位。 抓住竹管上的分岔,抠出堵口的蜡丸,叶欢慢慢得吸了一口气…… “五分钟,这是我的极限,貌似有点不够啊?可惜没有高纯度的氧气。不过不管玉佩哥要什么,这里有半两钱,就一定有器物……” 吸气的同时,叶欢不住打量着四周,这里的海底颇为平坦,土质亦足够坚硬,的确有设立良港的潜质。毕竟大公子是来勘测的,打捞只算附加任务。 与此同时在水面上,郭嘉神情有点紧张,双眼一会儿看看绳索上的铃铛,一会儿又去看沙漏之中的沙子。漏了才一半不到,但感觉上却过了很久。 紧张的不止他一个,臧空,楚南,边保都是大气不敢出,船上一片静寂。 利渊的双眼则一直死盯着竹管上沿的那块红色丝巾,见抖动方式似乎有异,他又拿起一根长达五尺,尖端裹着一团白布的铁棍…… 小心翼翼的靠近,慢慢得将铁棍插进竹管中,便开始不断重复上下的动作。 “满之,利渊在做什么?”郭嘉见了不由问道。 “军师,好像是在送气,竹管太长,要这样才能多送下去。” 郭嘉点点头,眼光又落在了沙漏上,好慢,他似乎能看清每一颗沙的轨迹。 海底,叶欢回到了先前的位置,解开绑在腰间的一把精巧铁铲,开始在四周挖掘沙土。这里与陆地上不同,不掌握技巧,挖开的会被立刻填上。 两块石锁成了他最好的阻挡物,一番操作之下,沙坑在不断加深…… “叶……”刚出口,想起叶欢刚才之言,玉佩选择了闭嘴,又有大鱼来了。 这一回,比方才大了十倍都不止,且鱼背上面,还有高高的鱼鳍…… 第1310章 见血封喉 黑影逐渐接近,叶欢也感受到了,抬头一看,口中又有气泡冒出。 “你妹的玉佩哥,刚才那条小鱼你乱喊,真是大的你不做声呢?”叶欢心中暗骂,印象之中渤海湾没有鲨鱼啊,这家伙哪里来的? “你不是让我冷静?”玉佩有点委屈巴巴。 “冷静你妹,死到临头了还冷静个屁。”叶欢右手一晃,寒光闪动。 “死到临头?叶悦之你是天罡第一将,天下无敌,干他。” “闭嘴,我特么天罡第一将也不够这家伙一口的。”叶欢差点没气乐了。 身在海底,遇见这只身长两丈的鲨鱼,还有比这更倒霉的事情吗?关键一口气去了一半,要与之搏斗?娘的就算是汉末,渔民们也没说见过鲨鱼! 很快,黑影到了五丈之外,微张的大嘴中,已经可见白森森的利齿。 此时叶欢什么也不想了,右手紧握匕首,他全神贯注的紧盯对方。苍白的双眼不带半点感情,冷的让人心生寒意,它的速度放慢了,悬浮在水中。 一人一鲨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动,时间在此时似乎静止了。 十息,二十息…… 叶欢两世为人,不知面对过多少险境与绝境,但很少有胜过此次的。 但生死之间的经验告诉他,不到逼不得已,绝不能乱动,否则就会失去先机。面对巨鲨,冷静是唯一能帮他的,时机还没到。 全身的汗毛竖起,叶欢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稳定有力,没有加速。 “它要动了……”忽然间,念头犹如闪电划过脑海,清晰无比。 尾鳍摆动,巨鲨猛的冲了过来,速度快的犹如离弦之箭! 与之同时,血盆大口张开,利齿根根竖起,要把眼前的猎物一口吞下。 巨鲨一动,叶欢随之而动,就在鲨鱼嘴尖快要触碰到身体之时,他在水中一个倒翻,看上去就像是被巨大的暗流带翻了一样…… 随波逐流? 当然不是,身体蜷缩翻转的同时,叶欢出手了,寒光闪闪的匕首电射而出。 他没有看,最后的一瞬间竟还闭上了眼睛!完全交给了自己的感觉。身在水中,叶欢不会认为他比鲨鱼的反应快,看也未必看的准,唯有利用直觉。 寒光一闪之间,没入巨鲨头顶,紧接着鲜血涌出。而在出手的同时,叶欢蜷缩的身体打开,双足在巨鲨身上用力一蹬,“射”了出去。 匕首没入之处,正是巨鲨的右眼,叶欢用尽全身力道,连根没入! 两丈长的巨大身躯剧烈的抖动起来,将海水搅混,已经不能视物。疼痛让巨鲨变得疯狂,尾部带动海水,形成一股股乱流。 乱流让叶欢的身躯也变得摇摆不定,他拼尽全力稳定着自己,按着记忆中的方向到了竹管之旁。右手伸出,分岔已在手中,叶欢立刻凑上去吸了一口…… 方才生死一线集中全部精力,他又进入了入微之境,但也因太过消耗,脑袋一阵发晕。好在竹管及时补充了需要的空气,重新变得清明起来。 重新睁开双眼,叶欢第一时间远离竹管,倘若他并没有伤到巨鲨,继续战斗的话这是他必须的保障。否则一旦失去空气,他的结局就只剩下了一个。 向上浮出海面?根本没有想过,那样不但会内伤,你还能快的过巨鲨? 视线随之转了过去,叶欢不禁一愣。 “达令佩佩,鲨鱼哥是来帮忙的?” “呃,也许……是吧……” 原来鲨鱼吃痛,疯狂中一心想甩掉入脑的匕首而撞向海底,好死不死的正扎在叶欢挖好得沙坑里,立刻将泥沙带起,尾鳍连摇,像是一只“钻机”。 “不会吧鲨鱼哥,你也是蓝翔出来的。”剧烈的钻动带起了无数的物件,叶欢看的仔细,有半两钱,有腐烂的丝绸,似乎还有几截人骨。 “叶欢,你不愧是天罡第一将,这么大的家伙也能干掉。” 大公子破天荒的一阵脸红:“谬赞,谬赞,那是张离的功劳。” 却原来那把“分水匕首”是叶欢让器物阁仿制后世军刀打造的,张离走前曾将之淬炼,反复提醒千万不能误伤了自己,否则见血封喉! 此时鲨鱼尾鳍的摆动停止了,巨大的身体一旦不动,就被水流带的向上而去。 “果然是见血封喉啊,张离当真厉害,当年西毒欧阳锋在东海之上,凭着一杯毒液,毒杀了两百多条鲨鱼,这要是放在后世,得判多少年?” “叶欢,东西出来了……”玉佩的声音打断了叶欢的思绪。 就见一个石锁大小的方形物事被鲨鱼的身体带起,又缓缓下落。叶欢急忙游了过去,一把将之抓在手中,接触的同时,外间白布碎裂…… “我去好重,这是……”白布之下,是黑黝黝的铁盒,触手冰寒,还有精美的花纹。叶欢双眼陡然睁大,他认得这个东西,七巧宝函! “叶悦之,就是它,就是它,东西一定在里面。”玉佩哥激动的道。 海面上,众人目光注视之中,一大片红色的血迹冒了上来,阳光一照,当即变成紫黑。血液不断上涌,很快就在海面形成一个圆团。 “满之,拉主公上来……”郭嘉面色微变,一声大喝。 “是!”臧空闻言毫不犹豫,开始拉动绳索。 “军师,公子在下面……”感受到手中的分量,臧空大喊。 那边利渊的面色也是一变,当即跃入海中,向着绳索的方向潜了下去。 “叮铃铃……叮铃铃……”有节奏的铃声响起,臧空微微松了口气。 血液还在不断上涌,下一刻,一个巨大的物体跃上海面,带起无数水花。渔民们一阵惊呼之中,郭嘉的身前多了个人影,一把将鬼才推翻在船舱里。 “啊……”后者口中呼喊。 “那是鲨鱼,那是鲨鱼,死了,死了……”利水的喊声响起,前半段和后半段带着截然不同的情绪。 郭嘉一骨碌爬起身来,双手扶着船舷看向海面,随即双眼瞪大。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般巨大的鱼! 第1311章 徐福记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 郭嘉没有计较叶春将他推进船舱,此刻满脑子都是叶欢某次酒宴之时的笑言。看起来不是笑话啊,真有这么大的鱼,都快比渔船长了,一锅哪里顿得下? 山海经郭嘉自然读过,就眼前所见,似乎也不是那么荒诞离奇。 臧空楚南等人合力,按叶欢之前得要求慢慢拉动绳索,眼中全是担心。 身体逐渐上升,大公子的精力却集中在了七巧宝函之上。 所谓七巧宝函,就是大小连环相套的七个铁匣,多数用来收藏极为贵重的器物。后世叶欢曾经亲手得到过一个,却比此时手中的小了不少。 “叶悦之,打开它,东西就在里面。”玉佩哥有些忍不住催促道。 “大哥,你当是你家衣箱?说打开就打开?这特么三十六块拼图,上千万种变化,你怎么着也得给我半年时间。”叶欢没好气得想着。 拼盘锁,器物阁中,端木磊就是用它来锁望远镜的,但也只有十八块。 三十六,看上去只多了十八块,可其中变化的繁复,绝对是天文数字。 “半年?叶悦之你本事那么大,还要半年?” “不然呢?我告诉你你算运气好的,换了别人,一辈子也开不了。” “哦,那这样呢?多长时间能开?” “叮……开锁任务开启。”悦耳的声音之后,叶欢的双眼睁大了。 “达令佩佩,你想诱惑本公子?” “对,那你受不受诱惑?” “废话,当然受了,百分之百学习卷轴,还有这等好东西?” “你就说多长时间……” “三个月,不,两个月,不,回去我就废寝忘食给你弄。哥你放心,就凭本公子的本事,一个月打开也未必可知。”口水从嘴角流出,很快被海水溶解。 “行,哥看好你,越快解开,奖励越多。” “等等,玉佩哥,你现在能随意给我任务吗?”叶欢想到了什么。 “你想多了,只能和融合相关才可以。” “哦,那你上次说,张离他们要是……有什么奖励。” 和玉佩纠缠不清之间,叶欢终于被拉出水面,看见将军无恙,臧空等人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鲨哥?”无巧不巧,叶欢出水得位置就在巨鲨尸体之侧。 “鲨哥你也别怪我,你要吃我我不得不出手,你也算帮了我的忙,等会儿上岸本公子为你好好祭奠一番,下辈子做个人……” 叶欢心中暗暗一番祝祷,伸手到巨鲨的眼窝之中,将匕首掏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臧空等人虽小有些惊讶,但亦神色如常。船上的渔民可就不一样了,他们纷纷跪倒磕头,口中高喊:“公子万岁,公子万岁……” 别奇怪,汉末之时,万岁还不是皇家专用,民间对极为尊重之人都可以用。 叶欢得意得一笑,伸出右臂对四周挥了挥手。 等他回到船上,白发苍苍的老村长又跪倒在面前:“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见老人家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叶欢双手将之扶起:“村长,你见过这鱼?” 村长浑浊的双眼中,流下两行清泪:“公子,六十年前,我祖父就是被它吃掉的,我那时候小,可不会忘记它的样子,多谢公子为我报仇……” 说着又要跪下,叶欢一把搀住,看看海面上的尸体,再看看村长。 “六十年前?你祖父?你确定是被它吃的?逗我了吧。”叶欢腹诽,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什么鲨鱼能活六十年?不过这也印证了渔民之前所言。 “天补村以前都没有鲨鱼出现,偏偏今日本公子到了他就来了,还有玉佩要的东西,鲨鱼还帮了忙!要说这不是真命天子有百灵护体,我都不信!” “村长,那得恭喜你,大仇得报。”大公子柔和的道。 “公子说的是,说的是……”村长不住点头,说话时却看见了七巧宝函。 他仔细的又看了看,盯盯后方压低声音问道:“公子,这是海底捞上来的?” “村长,这你又知道了?”叶欢见对方一脸神秘,不由来了兴趣。 “公子,您是天神下凡,这句话我可不敢对别人说……” “说,说好了本公子再赏你三斤肉,一壶酒。” “哎!”村长一笑随即隐去,抚须道:“公子,那还是我祖父的祖父的祖父告诉我祖父的祖父,然后我祖父的祖父,又告诉了我的祖父……” “我去,一堆祖父,你不会说曾祖高祖嘛?”叶欢不禁翻个白眼。 “祖父的祖父的祖父……”那边臧空听着,扳起了手指头。 “说是前朝有个什么皇帝,要去海外仙岛求药,就弄了好多大船,还有男男女女。结果出海之时就遇到了风浪,翻了一艘船在这里……” 村长一席话,臧空和楚南听得云里雾里,郭嘉却微微颔首。 叶欢面上不显,心中却颇为震撼,老者说的一切似乎都能对得上。他祖父的祖父的祖父的祖父,说得岂不就是秦朝,那个前往海外仙岛求药的还有谁? “难不成当年出海的地点就在这里,史书是故弄玄虚?”叶欢想着。 此时一阵海风吹来,撩起了包裹七巧宝函之外的防水布,将之片片吹散。 叶欢眼尖,碎屑飞扬之间,他看清楚了其上写的三个字,唯独那一块有。 徐福记! 那绝不是后世糖果和甜食的著名品牌,而是叫徐福的人记录的东西。 叶欢的目光再仔细的从防水布上扫过,也不知是何材质,但效果却是极佳。加上海底沙土的掩埋,才能将七巧宝函完美的保存下来。 布上看不出任何的字迹,对着阳光也一样,叶欢很快想通了其中原因。 那不是写上去的,而是印上去的。极有可能是书写之人用了这个七巧宝函当做垫子,所以留下了这三个字,那么他记录的到底是什么呢? “先回去做个实验,本公子的书法笔走龙蛇,力透纸背,如果我来写,也一定能达到这个效果。”叶欢想着不由微微颔首。 第1312章 鹰视狼顾 叶欢沉吟半晌,还是决定要尽早打开七巧宝函,好奇心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在玉佩任务的奖励中,有风调雨顺,那比什么特技属性点都让他心动。 “村长,回去再好好给我说,楚南,上岸就把酒肉送过去。”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村长喜笑颜开的连连施礼,这些事情埋在心中多年也没个倾诉对象,如今不但有人倾听还有好处,何乐而不为。 “今天暂时到此为止,明日再来。”叶欢高声道。 这鲨鱼万一要再来个第二只,大公子可不确保有那么好的运气。 “兄长,这条鱼带回去让老王烹调吗?”郭嘉看看海上,回头问道。 叶欢一愣,烹调?烹调出来你敢吃?那可是毒王之毒毒死的,要命不要? “奉孝,它不能吃,但有用。”大公子一挥手:“刘大鱼,把它拖回去。” 一声令下,众人返航,到了岸上渔民们见到鲨鱼尸体莫不惊讶。等张小鱼添油加醋的诉说一番,他们对叶欢的尊敬之心又呈几何级数上升。 郝嘉琪双眼瞪得老大,但见将军在和军师说话,便到了臧空身边。 “空哥,这是什么鱼?好大的家伙!” 臧空不以为意,笑了笑道:“将军说了,这叫鲨鱼,眼前都不算大的。” “鲨鱼?还不算大?”郝嘉琪点点头走了过去,围着鱼尸打转,口中啧啧连声。赵小芳就随在他身侧,看的也是兴致勃勃,今天算开眼界了。 “奉孝,鲨鱼皮可是好东西,弄好了,送你一副手套……”叶欢说着却是一顿。 侧首看去,远处正有骑士飞马而来,十二队的传令兵来骏。 “将军,晋阳讯报,军师亲笔。”不片刻战马到了面前,来骏飞身而下。 “将军,还有一份暗影的专报!” 叶欢微微颔首,先拿过晋阳讯报看了起来。所谓专报,是属于情报机构首领级别的权力,可以直接报与叶欢,此一项还是苟图昌订立的规矩。 “奉孝,看样子文和是要动手了,让我不必急于回晋阳。”片刻之后叶欢将手中绢帛递给郭嘉,说了一句又去看暗影的专报。 兖州,叶冬! 身为将军曾经的贴身侍卫,叶冬自然有专报之权。 “嗯,孟德兄不愧是孟德兄,有魄力,有决断……”叶欢欣然颔首。 兴屯田,修水利,求贤令。曹操一刻也没有停止发展的脚步,尤其是求贤令,唯才是举!比原本历史时空中还早来了几年,集人才之盛,方有争夺天下之基。 “不过嘛,邯郸学步是没有用的,曹孟德这一手,厉害就厉害在……” 一系列蓄养民生的政策,通过强有力的行政甚至军事手段去控制。能想到此处,叶欢是很欣赏曹操的魄力的,他心里清楚,此乃短时间内积累实力的良方。 “叶冬这小子也成熟了,懂得见微知著,不错。” 另一个让叶欢欣赏的就是叶冬,整个专报千字,叙事详尽,要点准确。更难的的是加上了自己的观点,比如求贤令,就很有点叶欢招贤馆的模式。 相比原本时空,曹操的手法柔和了许多,但叶欢知道,那是他迫不得已。没有足够的实力,再去损害世家的利益,结果只有被自己利用,得不偿失! “孟德兄,叶某倒要看看,你能发展到何种程度。看准了我现在没空对付你是吧?本公子不用兵,照样可以限制你……”叶欢想着不禁一笑。 那边郭嘉看完讯报,挥挥手让周围众人退开,靠近叶欢低声道:“主公,天子如此宠幸那刘伶,会为众人诟病,他们现在不言,其意实在主公也。” “此事之上,也唯有主公能在天子面前言及,不知……”郭嘉面带征询之色。 “难道这是真爱?”叶欢苦笑摇头,此事他的确始料未及。 “奉孝,问题在于我若是说了,天子不听会为人所用,天子听从,依旧会被旁人言及叶悦之大权在握,乾纲独断,不多时又是下一个董仲颖……” 郭嘉正色颔首:“主公所言极是,所谓治乱世用重典,乱局亦是一般,以嘉观之,还需早做决断,否则只会夜长梦多。” “夜长梦多……”叶欢负手看向西方,轻轻叹了口气。 “奉孝,你说刘伶之事,又到底出自何人之手?” 郭嘉缓步走到叶欢身侧,沉吟片刻之后方道:“董车骑,能在宫中下手,极有可能董夫人也参与其中,后宫之处,亦从来不是清净之地。” “董车骑?”叶欢摇摇头一笑:“奉孝,想想当年董仲颍在东都行事,却也痛快。” “可惜主公不能如此,他们就是看准此处,才越来越肆无忌惮……” “罢了,此事既然交给文和,以他之能,必有妥善之法,欢便依照文和之言,横竖将此处弄妥之后,再行回师。”叶欢说着又将专报递给了郭嘉。 “奉孝,司马伯达其人,你可知之?” 郭嘉眼光落在专报之上,口中却是不停:“京兆尹司马防长子司马朗?,此人年少之时便有奇气,才思敏捷,后又有名师指点,当俊才也……” “司马家这一辈表字中皆含达,又称司马八达,其中一人更有异相。” 叶欢听了心中一动:“司马懿,司马仲达,鹰视狼顾?” “主公果然博闻广记,正是此人,鹰视狼顾。”郭嘉颔首。 “奉孝,这鹰视倒还罢了,你有没有见过此人?当真可以狼顾?”叶欢问道。 什么叫“狼顾”?就是说假如你是司马懿的朋友,看见他在前面,你在他身后喊他。那么很可能他不用转身就能直接转头一百八十度回答你,是不是很惊悚? 三国之中生有异相的不少,最出名的莫过于刘备和司马懿。刘皇叔叶欢亲眼看过,的确双耳垂肩,但那是因为脖子短耳朵大…… 至于双手过膝,就不得不说刘玄德身材好,黄金分割大长腿! “确有其事,嘉虽然未曾亲眼目睹,却听文若兄提起过。” 第1313章 抗衡之道 司马懿,可以说是三国鼎立的最大受益者,三分归晋。 后三国的天空,至少有一半是他和诸葛亮支撑起来的,劲敌知己? 相比于和周瑜的拉郎配,诸葛司马,才是相爱相杀。 韬略、计谋、用兵、治国,二人身上都有着卓越的才能。 当然,有一点司马懿是肯定要强于诸葛亮的。 命长,活的久,有时候就是最大的优势。 “本公子有没有可能将司马懿收为己用?”叶欢不禁想着,此时的司马懿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还远远没有后来的老谋深算…… 濮阳,太守府书房之内,曹操与荀彧程昱戏志才正在议事。后者的面色红润,出言有力,身体已经恢复了健康,幽州一行,周勤的医术妙手回春。 “明公,王越此人若要用之,必要谨慎。听他言语,似与叶欢仇深似海,且不无恢复之后,对其家人动手之心,若是牵连到主公身上。”荀彧肃然道。 “明公,文若之言是也,叶欢事父母极孝,倘若其家人,尤其是叶公有损。叶悦之一旦疯狂起来,必是赤地千里,目下还无人可挡定边铁骑……” 戏志才颔首道,身在幽州,耳濡目染,加上郭嘉之言,他亦有了更深的认识。 曹操默然不语,心中却在将叶欢带入自己当年徐州的角色。 “定边军全力以赴,叶悦之没有任何顾忌,眼下的确无人可挡。”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一旦叶欢暴怒,将会是何种结局,王越…… 程昱那里却是微微摇头,抚须道:“兵法有云,主不可怒而兴师,将不可愠而至战,叶悦之也不例外。若其狂怒而少于判断,说不得就是击败他的机会。” 荀彧摆摆手,刚要出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看向曹操。 “文若有话但说无妨,操面前,各位先生不需有任何顾忌。” “兵家之事,各用其极,仲德之言可能不无道理。但叶悦之不在其列,就算他失去冷静,一味狂冲猛打,凭定边之强,亦是难以相抗。” “文若,其实仲德说的也不差,设若他人以此祸水东引……”戏志才一旁道。 “祸水东引?”荀彧苦笑:“有贾文和和奉孝在,哪儿有那般容易之事?叶欢自己亦不是轻易受人欺瞒之辈,除非……” “除非他借此而行,扫除异己,嗯,此处的确不可不防。”程昱颔首道。 曹操闻言目射精光,起身负手踱了几步方道:“三位之言皆是,此事曹某自有曲处之道,王越想利用操向叶悦之复仇?亦是痴心妄想。” “明公既有此意,彧不复再言。”荀彧欣然道,他相信曹操看的清楚此中的厉害之处,眼下甚或今后的两三年,激怒叶欢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文若,仲德,志才,操此刻只会坐看晋阳风云,如今这密旨之事不知是真是假,倘若是真,倒足够叶悦之忙上一阵。”曹操会座正色道。 “不论真假,也要观其到不到得了洛阳,七日之前,弘农那处截杀干净利落,像极了那支精锐的风格。只是,似乎和叶欢之前所为……”程昱若有所思。 “叶悦之身在幽州,如今坐镇晋阳的乃是贾诩贾文和,此人老谋深算,且比悦之心狠手辣的多,乃国士之才也!”曹操毫不掩饰对贾诩的欣赏。 “明公,之前我等就曾细析,过于仁厚可能是叶欢唯一弱点!如今有贾诩为他补缺,听奉孝说起此人,怕京中诸人难为其敌,还要早做谋算。” 曹操点点头:“贾文和手段老辣,正如仲德所言,若无奇计,密旨很难到达晋阳。贾诩、郭嘉还有公台,日后必定为我心腹大患。” 荀彧此时身躯一正,抱拳道:“明公,此刻开始,我等便要未雨绸缪了。” 看着王佐之才眼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曹操心中一喜欣然道:“文若有此言,定有所见,还请一舒之,操当洗耳恭听。” “主公,幽州之战,叶欢虽被迫与公孙瓒决战,令定边损失不小。但从战局而言,大汉第一骑军还当归属定边,此乃不可争之事实……”荀彧起身道。 曹操与程昱戏志才闻言尽皆颔首,此处的确不容置疑。不要以为公孙瓒被一战而败就觉得白马将军弱,幽州之战换任一路诸侯前往都未必能胜! 在曹操眼中,定边军又变强了,他们的战术执行与后勤保障,令人生寒。 “如今公孙瓒一去,叶欢横跨幽并,带甲十余万,臣谋将勇。加之善于治政,一两年后,定边军会强大如何?谁也不能预料……” 荀彧说着语气一转,变得有些轻蔑:“朝中诸臣以为可以像对付董卓那般对付叶欢,此已是取祸之道,也许能掣肘一时,但终究必为所破……” 听荀彧一番侃侃而言,程昱戏志才面色都有些沉重,看看现在的并州,便是日后幽州的模样。叶欢与麾下治政之能,绝不在他百胜疆场之下。 曹操微微颔首,身躯一正,胸中豪情陡生。他可以承认叶欢的强大,看清他的优点,却绝不会因此而气馁,反而斗志昂扬。 荀彧见了,亦是微微点头,又道:“因此想与叶欢争雄,主公单靠兖州一地远远不够,当思进取之道,而眼下正是时机,否则便失不再来。” “还请文若教我。”曹操朗声道。 “主公已经在做了,蓄养民生,此为根本,连接袁绍,此为方略。只要兖州冀州联手,不为叶欢所破,那他即使用兵,也有无穷顾虑……” “如此观之,东向不可取,青州二袁有争,徐州四战之地,袁术觊觎良久,此时与之交恶,绝非上策。当要和之,必要时退让一些亦无妨。” “文若,袁公路乃得寸进尺之人,我军若对之过于忍让,不妥吧?”程昱拈须道,之前他得青州以南之地,陶谦便是忍让,后来…… “仲德兄,袁公路虽非庸才,但其才不合其志,我军没必要与之纠缠。在他眼中,兖州之地永远不如徐州与荆州。”荀彧摇头笑道。 第1314章 唯有西向 听荀彧程昱二人一问一答,戏志才心中默默思索。 “文若,袁公路还会对荆州用兵?” “志才你不闻豫州民间那句谶语?”荀彧一笑。 “谶语?代汉者,当涂高也?”戏志才想了想道。 “方才彧便有言,袁公路之志颇大,荆襄九郡,天下炉鼎,物产丰富,人口众多,他岂能不想?之前就与刘表交战,只不过被叶欢所阻罢了。” “文若,你是说,袁术依旧有拿下荆州的打算,甚至不惜为此得罪叶欢?”戏志才似乎想到了什么,言语之中颇有兴奋之意。 “有主公与征西将军为他挡着叶悦之,袁公路未必无意,只是他麾下实在没有大将之才,徐州之处又有名将曹豹。”荀彧说着,并无揶揄之意。 “主公,文若,这曹豹当真如叶郎所说有名将之姿?那为何当日徐州之战,陶恭祖始终未以此人为将,对抗我军?”程昱一旁问道。 “仲德,此处毋庸置疑,看看曼成,便知叶悦之知人之名,实不虚也!陶恭祖?绝非知人善用之辈,否则当日岂会错过张氏兄弟?”曹操连声道。 自讨伐黄巾开始,他便十分注重叶欢看重之人,李典、刘烨,无不证明对方的准确。就是发问的程昱,当日叶欢也曾求之,时机不对罢了。 “主公说的是,仲德先生,张昭张子布,张纮张子纲,都是不可多得的治政良才,并州能有今日,二人居功至伟。”荀彧接道。 程昱微微颔首:“想来应是如此,吕布之败,亦的确可证曹豹之才。” “正因如此,拿下徐州,袁公路并无把握,二者相较,似乎荆州更为可取。袁术有心向之,我军便不可图之,反要尽力相助袁术。”荀彧笑道。 “文若,若是徐州与荆州之处皆不可取,主公进取,又该往何处?”戏志才想了片刻连连点头,把握到了荀彧言中之意,接着又问。 “主公进取势在必行,却并非急在一时,可向天子上书,保举张济将军为洛阳太守,迁四地之民重归东都,整备修缮之。”荀彧看向曹操认真的道。 “保举张济为洛阳太守,整备修缮东都?”戏志才程昱若有所思。 “东都?”曹操亦是双眉一皱,沉吟起来。 “东向徐州乃是下策,此刻树敌袁术极为不智,倘若南向荆州,就等若逼迫叶欢直接出手,我军亦力有不逮。因此为今之计,只有向西。” 此时的王佐之才侃侃而言,纵论四方,伟岸的身影似乎在闪闪发光。 “文若,那张济与西都千丝万缕,投效主公说不得也是权宜之举,至少目下还不能尽信之。”程昱略做考量道。 “仲德兄思虑周详,荀彧佩服。”荀彧欣然一拱手,复道:“但正因如此,由他出任洛阳太守才不会招致晋阳反弹,东都在手,我军便多一道屏障。” 说着话他走到了曹操身前:“主公若想与叶悦之分庭抗礼,两年之内就必要拿下西都,到时坐拥函谷之险,关中之利,当是进可攻退可守……” 曹操猛的抬头起身:“拿下西都,坐拥关中,此先生为操谋也?” “主公,当断则断,犹疑一刻,叶欢的掣肘便会少去一分。” “哈哈哈哈……”曹操忽然仰天一阵大笑:“文若,当真是吾之子房也。” 戏志才赞同的点点头,出言问道:“文若,西都之处,有西凉铁骑精锐,董卓虽去,大将犹在,更兼函谷之险,骑军之利,如何对之?” 荀彧摆摆手:“合则力强,分则力弱,西凉铁骑固然是天下精锐,但西都众人却是一盘散沙,请主公让彧亲赴长安,半年之内,必有所得。” “文若,你有言,操该无有不准,可亲去西都,万一有个闪失……”曹操有些犹豫,他听懂了荀彧之言,此时的这份担心极为真诚。 后者闻言退了一步,撩起下摆跪倒:“主公,时不我待,彧义不容辞。” 曹操急忙双手扶起,不住点头道:“文若但有所需,尽管言及,操当全力以赴。西都路程遥远,一切行事,君可自决,不必担忧。” “嗯,一切还当以自身安危为上,一旦有险要,立刻撤回。” “主公放心,彧心中已有分数,只是去后还望主公多听仲德志才之言,与袁本初之盟亦万勿有损,如此方可抗叶欢之势。”荀彧又道。 “那是自然,操会谨记各位先生今日之言,终有一日,当与叶欢一见高下。” “报……主公,冀州秘报……” “进来说话。”曹操双眉一耸,沉声喝道。 灰衣侍从闻言进屋,施礼后便道:“近日,袁绍以长史许攸许子远为使,前往寿春,将与元袁术一会,七日之前,袁绍部将吕威璜进驻中山。” “下去吧。”曹操挥挥手,灰衣人躬身而退。 “文若,操有各位为我筹谋,看样子袁本初也没闲着,许子远前往寿春,二袁之间不知又会有何所议。” “主公,方才文若言及,我军只可西向才是进取之道。那袁本初亦惟有南下,倘若被叶悦之安定了幽州,到时就有心无力了。”程昱笑道。 “嗯,袁家这对兄弟虽然素来口和心不合,但终究出于一门,打断骨头连着筋。此刻袁术恰有下徐州之意,许子远此去,怕大战将起了。”戏志才接道。 “倘若二袁联手,徐州纵有曹豹这般良将,亦难为其敌。不过以彧观之,袁绍在此终究不会太过明目张胆,但还是豫州军为主居多。” 曹操一挥手:“无论如何,打得越热闹越好,操也想看看,叶悦之有没有三头六臂可以应付四方?” “传令文谦,倘若冀州军与豫州军有所异动,立刻报来。若遇紧急军情,可给两军提供便利。”曹操下令之后一笑:“操亦要给徐州之处添上一把火。” “主公,可让妙才将军引虎豹骑一部换装前往,一为练兵之要,二则必要时可助二袁一臂之力……”荀彧断然道。 第1315章 天衣无缝 长宁官道,通往河东的必经之路,有一段长达十里从岩林穿过。 林间中段,鲜血染红了地面,绿叶亦有不少摇曳出红光。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二十多具尸体,几辆马车之间,刀光剑影还未停息。 青袍人剑若游龙,寒光如幕将八名黑衣人尽数包裹其中。 清影闪动,血光忽现,两名黑衣剑客臂上血流如注…… 战团之外,十余名臂缠红巾的灰衣人各占要位,持剑戒备,眼神中皆有惊讶之色。如此剑法,即使是受过严酷训练的他们也前所未见,甚至闻所未闻。 看上去那些黑衣剑客左支右绌,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但微五清楚,他们的身手半点不差,眼下局面换了他们上去,情况不会有丝毫改变。 之前的情报中,长宁一路来人实力最为坚强,每一名黑衣剑客都是好手,其中不乏顶级刺客!且他们十分谨慎,队形前后呼应,后手极多。 原本这是一场艰巨的大战,微五亦调动了各处五十二人。但事到临头,风神忽然传来指令,调走了他三十六人,补充的则是五人…… 微五没有意见,也不敢有意见,微尘清风暗影的等级,比军中还森严的多。 叶冬,张离……听见这两个名字他放心了,至于其余三人,可有可无。 前者是暗影传奇,后者则受人尊崇称为离师,二人联手更是无往不利! 十六,连同微五在内,场间的灰衣人有十六个,不但人数完好,连一块油皮都没有伤到。想想今天的战局,微五有些脸红,他几乎没帮上忙。 路过林间,对方不可谓不警觉,但当那个身形短小形容猥琐之人从地底钻出之后,便弄出了浓浓的白烟。离师和黑脸汉子便在此时,前后夹击…… 这一阵便是二十几名黑衣人倒下,横尸路上。此次伏击,风神下的是必杀令,不留任何活口!在微五的印象之中,是规模最大的一次。 再接下来就是青袍人出手了,剑光飘摇将对方最强的八名剑客尽数缠绕!和他一样,此时站在车顶的叶冬并没有出手,皆成了看客。 老者剑法如神,似乎尚在总训剑师徐大师之上,运转之间浑然天成从容不迫。微五无数次听同袍提起过,当年废村之处,公子大战绝羌神剑王越! “却不知他的剑术,有无天下第一剑的风采?”微五不禁想到。 还不止如此,微尘清风暗影皆强调团队合作,教官说过,每个人都是行动的一部分。紧密配合之下,一个小队的作战能力可抵顶尖高手,这在定边军中早已得到检验。 方才一刻,叶冬张离等五人的配合,让他看见了讲诉之中,那种完美的境界。 “微五,立刻搜查车辆,无论能否找到,全部焚毁。”正想着,叶冬的声音传来。 “是,动手!”微五用力一挥手,众人立刻展开行动。 场中郅臻长剑挥舞,越发的得心应手,八名刺客中至少三人有着一流的身手,另外五人也绝对不弱。若是放在从前,他最多可以应付其中四人,可如今? 再过十几招,郅臻有点舍不得下杀手了,战斗越是持续,他的感悟不断提升。 心中那股舒畅让他想要一声长啸直抒胸臆,但他不敢,张离一定会骂他…… 激战之中,郅臻还不忘偷眼打量毒王,见她面上并无不耐之色才敢继续运剑。旧伤尽去,心境变化,让他窥见了之前从未见到的剑法至境,恰如当年的王越一般。 “哎~”轻轻叹了口气,张离径直走到路边坐下休息去了。 要平和禽滑对视一眼,也向路边走去,对眼前的战局,他们不再有任何兴趣。那就是给神耳练剑用的,这家伙,到老越发生猛,竟然比年青人进步更快。 就在此时,变故陡生,尸体堆中的一名黑衣人忽的跃起,快如闪电的向远处遁去。 微五等人在搜查车辆,和他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两大毒王都在路边,这是他半天等待的唯一机会!再不走,等马车被搜索完,以对方的狠辣,怕是会连尸体一起烧掉。 闪电的确快,但世间之事,往往没有最快,只有更快! 他一动,车顶的叶冬就动了,身躯犹如一只猎鹰扑向黑衣人。 微五回头的瞬间,一道白影追上了飞遁的黑影,接着便是剑光一闪。 黑衣人低头,看见从自己左胸透出的剑尖,脑袋软软的垂了下去,身躯随之而倒。 死前的一刻,他面上的神情居然是一种解脱,还有点欣慰,一剑穿心,痛苦最少的死法! 长剑收回归于鞘内,叶冬便似做了一件最为寻常之事,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生死在刺客和死士的眼中,原本就是稀松平常,他们经历的实在太多。 那边禽滑见了,眼皮子却是一跳。 “不光是这个老家伙,叶冬最近也是一日千里,幸亏之前我赌对了。” 以禽华庚的眼光,当然不会看错,一路同行,郅臻在自身领悟不断提升的同时。也将一生所学以及大小数百战的经验,毫无保留的传授叶冬,包括他的听声绝技。 刚才叶冬正是静下心来,才听见了黑衣人的细微喘息之声,便一直在戒备着。 又是十余招过去,八名剑客已经人人带伤,却还在负隅顽抗。 张离终于有些不耐了,起身擦着手道:“你还有完儿没完?” 郅臻如奉纶音,手中长剑瞬间闪耀出烈日般的光芒,令得禽滑要平尽皆侧首。 当光芒终于消散之时,神耳缓缓的收剑归鞘,过程之中,七名黑衣人接连倒下…… 利剑入鞘,发出“当”的一声轻响,最后一人口鼻流血,雄壮的身躯终于坍塌! “大哥,别处还需我等前往,别摆造型了,休息片刻,立刻出发。”张离摇头道。 “哎!”郅臻点点头,快步行到路边,原本想要盘腿坐下,想了想还是直接坐在树桩上。 “到底是离师啊,这般绝顶高手也如此听命,今次任务,定可无往不利。”远处的微五看见这一幕,心中不由感叹。 第1316章 借君之威 晋阳,东城皇宫,太元殿寝宫,刘辩正坐案前,面有不虞之色。 “陛下,时候不早了,陛下要去何处,奴婢也好去传令。”内臣为天子续上热茶,双眼抬起,看了一眼方才轻声道。 刘辩眉头一皱,眼中不耐之色愈甚,右手一翻,香茶泼在了内臣身上。 “混账东西,朕说过了,刘卿伤势一日未复,凶手不曾查清,朕哪里也不去。你是聋了?还是在朕面前装聋作哑?”少帝说话间,面上罩着一层戾气。 茶水很热,内臣面上也被泼到,此时却不敢呼痛,擦都不擦急忙跪下,叩首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是见陛下烦忧,想让陛下散散心。” “散心?朕现在见到他们就烦,你这狗东西,给朕滚出去,自行掌嘴三十。” “是是是,奴婢该打,奴婢该打,还请陛下息怒。”后者说着也不敢起身,就这么爬了出去,殿门关上之后,清脆的掌掴之声传了进来。 刘辩听了一抬头,嘴唇嗫嚅几下,终究没有出言,只轻轻叹了口气。 “啪啪啪……”不片刻功夫,跪在殿门外的内臣,双颊已然青肿,高高隆起。 此时远处一人快步行来,离得近些侍卫们看得清楚,正是黄门令柳迟。 见小内臣自扇耳光,嘴角带血,他不由投去询问的目光。 后者手中不停,却是摇了摇头。 柳迟不再看他,直接到了门前:“陛下,柳迟求见。” “黄门令?进来说话,黄酹,剩下的暂且记下,不用打了。”刘辩的声音响起。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黄酹磕了个头才敢起身,赶着带了柳迟进门。 “黄门令,你出宫探查,可有消息?是不是那……”少帝立刻问道。 “陛下,此事由总管彻查宫内,奴婢行与宫外,但事关大臣,还得小心行事。奴婢已经安排好了人手,想来再过些时日,便有消息。”柳迟轻声道。 “事关大臣?”刘辩嘴角一扬:“朕是一国之君,居然有人敢在皇宫内院对朕的人下手,此事如何能忍?难道他们不知,什么叫做君臣本分?” “陛下息怒,息怒,有功之臣,奴婢……” “有功之臣?有功又如何,他们的功绩还能高过骠骑将军?无论先帝还是朕,师父在宫中皆是严守本分,从未有半点越矩之举……”刘辩出言打断。 “当真功高之人,毫不显扬,如今他们这不是欺到朕的头上?” “陛下,无论如何,目下尚无真凭实据,擅自怀疑功臣,亦是大忌。”柳迟想了想,还是咬咬牙道,将军无数次交代,他们要敢直言相谏。 黄酹眨眨眼,躬身行到少帝案前,将茶盅重新扶起,再倒上新茶。 “陛下,黄门令心中只有陛下,亦绝不是畏惧之人。” 刘辩抬头看看黄酹,见他面上茶渍还在,面颊青紫,但眼光却很是清澈。 “哎~你先下去,上点药吧……” “陛下责罚,亦是对奴婢的恩典,奴婢该好好记着。”黄酹忙道。 少帝的面容缓和下来,身躯有点无力的往后一坐:“黄门令,朕亦知道你与总管心中的顾虑,早知如此,前番你去,就该与师父明言,纸岂能包住火?” 黄酹听了这句话,袖中双手不由一抖,急忙吸了口气压抑心中的激动。陛下能在自己面前有此言语,足见对他的信任又深了一层。 “陛下,奴婢与总管的确心存忌惮,但对他下手,亦是在打我们宫中之人的脸。君候常言,天子威望,犯者虽远必诛,奴婢定会竭尽全力。” 看着柳迟面上未加遮掩的愤慨之色,刘辩欣然颔首,身躯重新挺直。 “柳黄门这一言,重如千钧,主辱臣死,这次也是我的机会。”黄酹暗道。 “陛下,君候虽然不在晋阳,但有一人,陛下定可仰仗之,则事半功倍。” “哦?黄门令快说,到底是何人?”刘辩眼中一亮问道。 “当朝廷尉,贾诩,贾大人!”柳迟毫不犹豫的道。 “贾廷尉?”少帝口中轻声重复,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晋阳廷尉府中,贾诩书房的灯火已经连续亮了六日,日以继夜,从未熄灭。 “大人,满令尹让卑职回报,半个时辰之前,一百三十七人已然尽数招供。按大人之命,铁证如山,按律可斩!”一衙役打扮的男子立与案前,语音浑厚。 “只是,在审讯之中,有三人受不住刑罚而亡……” 贾诩摆摆手,冷笑道:“此辈死有余辜,亦不过早死片刻罢了,你回去告诉伯宁,与死囚之中,挑选三人替换,明日早朝之后,自有决断!” “是。”衙役躬身应是,却是不起。 “内宫确有内宫的规矩,但诩为廷尉,掌大汉律法,只要作奸犯科,宫中府中,具是一体!倘若宫中问不出究竟,还得转与伯宁,让他早做准备,去吧。” “是,卑职告退。”衙役又再一礼,方才转身而行。 “且慢。”贾诩右手微抬,将之唤住,双眼看着案上绢帛又道:“审讯之事,乃晋阳府自身之为,其中详细,除了廷尉府,不可泄露半分。” “大人放心,满大人亦早有交代,不会有人敢乱言一语。” 贾诩的眼光依旧不离绢帛,微微颔首道:“今次之事,处理妥当,你便是我廷尉府掌刑之人。”说完,他捧起面前香茶,喝了一口。 “多谢大人提携,属下先回府中处置。”衙役双膝跪倒,言罢起身而去。 等衙役走后,贾诩沉默片刻,起身踱步,到了铜镜之前。 “事情做的很好,接下来,可以放点消息出去,三日之内,诩亦要敲山震虎。”贾诩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铜镜中的自己说话。 “是!立刻安排……”声音响起,很是空旷,似乎还带着回音。 “单只晋阳一处,尚且不够,其余各郡,各县,亦要如此……” “军师,此事是否要再斟酌,会否……” “不必,诩今次乃是借君威行事,绝不会有损主公之名。”贾诩断然道。 “是……”声音再响,却似远了许多。 第1317章 打你是轻的 清晨,皇宫太元殿,一阵慷慨激昂之声从殿中传出。 “陛下,微臣斗胆直言,此时天下多事之秋,天子为万民表率,当守其身之正。否则招致四方非议,只会让有心之人加以利用……” 样貌颇具威严的中年男子侃侃而言,一脸严肃,似乎正气凛然。 少帝刘辩正坐,面沉如水,案几之下的双手紧握成拳,隐有骨节作响之音。 “大乱方定,忠勇将士厮杀在外,臣为御史,便要仗义直言,忠贞直谏。请陛下端正其身,深思前朝之事,不可再宠信小人奸佞,失德……” “闭嘴,仲明远,你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在朝堂之上妄言。”一声怒喝,年青官员愤而出列,点指中年人言道,正是中常大夫李韬。 御史轻蔑的看了对方一眼,鼻中哼了一声,冷笑道:“李大夫,朝堂之上,污言秽语,这是大臣之为?直言敢谏,乃是御史本分,与你李大夫无干。” “你妹的,你他娘当本公子不敢打你?”李韬想着就要捋袖子。 “仲御史,直言相谏,确是御史本分,但内宫之事,又何时轮到你置喙?”黄池说话了,双眉紧皱,面有怒容,他看的出来,天子在压抑怒气。 “内宫之事又如何,亦有大汉律法,黄总管此言,莫非要干政?”仲御史依旧是一脸不屑,冷冷的言道。 车骑将军董承列与武将班中,此时眼观鼻鼻观心,一派沉稳。 司徒王允眼光扫过一众大臣,除了摩拳擦掌的李韬之外,还有不少在微微颔首。 黄池眼中怒意一闪而过,但却不能再言,否则必要牵扯到内臣身上。 “仲明远,你有胆再说一遍?”李韬寒声喝道。 “哼,百遍千遍我亦敢言,身为御史,岂能惧你这般?”仲御史袍袖一拂。 “好。”李大夫点点头:“今日就叫你知道厉害,看你有多硬。” 看着眼前一幕,刘辩心中压抑愤怒,师父不在朝中,朱太尉卧病在床,袁太傅请辞。朝中百官,除了李韬之外,居然无人为自己说话? 仲光义正言辞,言语之中皆在说自己失德,不乏讽刺之意! 柳迟一旁双眼一瞪,他看见少帝的袍袖中,居然有血渍流出…… 狂怒之后,又有悲哀之意,刘辩发现自己居然有点心虚,不敢直言相斥。 “李大夫,此乃朝堂重地,不是你耍威风的地方,休得无礼。”董承喝道。 “李大夫,仲御史身负其责,就算言语稍有失当,亦是一片忠心。”司徒接道。 “忠你妹,我打的就是他。”李韬说着就要上前。 “哼,这个纨绔子弟,只要你今日动手……”董承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李韬上前,仲光一派刚直之态,似乎对之视而不见,李大夫更怒了。 “李大夫息怒,大夫一片忠心可表,但朝堂之上,不可在天子面前失仪。”说话声中,一人缓步出列,到了大殿之中。 李韬见了,当即后退。少帝闻言,袖中拳头放松了一些,却又微微皱眉。方才怒气升腾,不觉间指甲深陷入肉,此刻才感觉到疼痛。 来人正是廷尉贾诩,走到二人之间,先对李韬一笑,复又侧首看看仲光。 对方面上带着淡淡笑容,可仲光却没来由的心中一寒…… “朝堂之上,天子面前,以下犯上,言语失礼,按律当仗责三十。”贾诩面上笑容隐去,沉声说着忽然语调升高:“来啊,拖出去,殿前行杖!” 话音落下,殿前武士当即迈步而入,就去抓仲明。 “贾文和,我乃当朝御史,职责所在,可谏君不当,你凭何拿我?” “直言不假,直谏亦不差,可你捕风捉影,狂言失礼,有损君威。所谓主辱臣死,打你算是贾某体念陛下仁厚之心,拖出去,打……” 武士听了,当即便拖,仲明挣扎不脱,大喊道:“贾诩,你无凭无据,就敢擅自对朝廷大臣动刑,嚣张跋扈,陷害忠良。” 贾诩听了摇头哂笑,右掌一立,武士当即停步。 “无凭无据?你方才殿上,口口声声言及陛下失德,满朝文武皆闻。诩按律行之,汝之言语,有何凭证?人证还是物证,且拿出来说话。” “我……”仲光一怔,随即昂首道:“自有人言,空穴来风,岂能无因?” “就凭你一句空穴来风就可为凭?笑话,贾某且问你,你言语不离御史之责,诚然,御史就该刚谏,但要谏之有凭,谏之有物,不是道听途说,捕风捉影!” 看见贾诩出列之时,车骑将军便是心跳加速,王司徒也是眉头皱起。今日的廷尉,似乎与往日气势不同,待见他不由分说上来就拿仲光,不由思绪起伏。 “贾文和想干什么?”眼神交换,二人都看见了对方眼中那份忧虑。 贾诩说着转身,到了天子面前跪倒行礼,刘辩见了,急忙伸手虚扶。此时众臣才发现,少帝挥手之间,掌中竟有血迹。 “陛下,臣受陛下厚恩,命为廷尉,掌大汉律法。维君之威,护国之望,乃微臣首责。今日斗胆,请陛下允我查内宫之事,绝不容有人乱言。” “陛下,贾大人值得依仗。”刘辩此时耳边响起的是昨夜柳迟之言。 “廷尉请起,朕准你之言。” “多谢陛下。”贾诩施礼起身,面向黄池。 “黄总管,柳黄门,贾某之问,望汝等据实作答,若有隐瞒不实之处,诩职责在身,就要得罪了。”贾诩说着一拱手。 黄池柳迟双双还礼,前者正色道:“廷尉尽管问之,奴婢当知无不言!” 二人一问一答之间,王司徒和董将军的眉头皱的更紧,心中隐隐便觉不妙。 “黄总管,先帝开忠谏之路,陛下随之,当朝御史每逢旬三五之晨,不用经天子召唤,便可入宫。我且问你,仲御史可曾来过?” “两日之前逢五,御史来过,只是参见陛下,言及禁军之事后便去,约有半个时辰。”黄池闻言心中转动,想了想便立刻答道。 第1318章 你要点脸吧 听了黄池之言,贾诩微微颔首,回头看了仲光一眼,后者心脏猛跳几下。 “宫中那些叛逆之言,又是何时开始?” 听了这句话,黄池眉头一跳,急忙道:“有些时日了,奴婢正在彻查!” 王允与董承等人闻言心也是猛的一沉,叛逆之言!贾文和何意? “陛下,微臣并非信不过黄总管与柳黄门,只是如今宫中不比往日,君父不分,主从不知!臣请陛下让臣派人协查,将那些信口雌黄之辈从严处置!” 贾诩说着又是一礼,语气虽是恭敬,但那阵决绝之意,谁都听得出来。 “陛下……”黄池快步走到阶下,回身跪倒:“廷尉之言可也,奴婢愿意辅之。” “陛下,宫有宫规,诩不敢有违,只是派人协查,依旧以总管为主。” “此二人是一唱一和?”董承想着见天子就要出言,急忙上前。 “贾廷尉,你所言叛逆之辈,无父无君,是否太过?” “董车骑。”贾诩一拱手:“诩不但不嫌太过,只怕不及。宫中之人,皆乃天子下臣,如今背言主过,其心当诛,若放任自流,大汉君威何在,国威何在?” “这……”董承一时语塞,他没想到今天的贾诩居然如此寸步不让。 “爽,真他娘的爽,不愧是贾先生。”李大夫见了董承模样,一派神清气爽。 “车骑将军。”贾诩说着一指仲光:“仲明远早知此事,不但不劝天子严查,更不在单独面见天子之时直谏,却偏偏要与今日在朝堂之上,百官面前言及,是何居心。” “对,是何居心!”李大夫第一个反应过来,厉声问道。 大臣们目光随之也看了过去,廷尉不曾明言,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我是怕一人之力,力有未逮……”仲光不禁分辨道。 还没等他后悔,贾诩已然笑道:“你怕?方才在百官面前,你仲明远可是刚直不阿的很呐,身为御史,陛下英明,汝有何惧?前言不对后语,其心当诛。” 这一声断喝,喝的仲光浑身一颤,却无言以对。 “对,其心当诛!”李大夫紧随其后,又道:“朝堂之上,你那般失礼,陛下尚且容忍,足见气量太大,如此推之,单独之时当更无所惧,你就是故意的。” “我,陛下,微臣冤枉,绝无此心。”仲光此时双膝一软,跪倒殿前。 “冤枉你妹,前倨……那个后恭,十足十的小人,你也配当御史?” 见了李韬模样,王司徒董车骑和不少大臣都微微皱眉,但刘辩心里却很痛快。李韬所言,句句是他的心里话,此等之辈就该骂! “贾廷尉,你方才言及不得失礼,李大夫口吐污言秽语,又该如何?” “如何?了不起连李某一起打,教教你们如何不失礼,请廷尉决断。”李韬断然道,中常大夫心中舒畅,这板子又不是没挨过,本公子喜欢。 “你……”见对方死猪不怕开水烫,董承当真无语。 “董车骑之言谬矣,李大夫不但没有失礼之处,反见其忠心一片。”贾诩正色道。 “啊?”此时别说百官了,就是李韬自己都有点发愣,廷尉,你也太明显了吧。 “昔日先帝曾问与骠骑将军,如何能兴大汉?将军答曰,文死谏,武死战,足矣。”贾诩根本不顾众人的眼光,继续堪堪而言,目中有缅怀之色。 “先帝然将军之言,文死谏,武死战,足见为臣本分,首要在忠!方才仲明远信口雌黄,有损君威国体之时,尔等有谁敢仗义执言?如此还敢嘲笑李大夫嘛?” 贾诩之言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虽不如何作态,却气势凛冽!加上双目如电,被他眼光看过之人,多有垂首惭愧者,便是董承也一时无言。 百官这才想起,之前一直温和的贾廷尉,却是反手之间,灭了匈奴十万大军之人! “主辱臣死,李大夫愤而直言,其心之忠,其志之烈,可昭日月。” 贾诩再言之时,不少臣子不由自主的跟着点头,李大夫听得都有些脸红了。 “污言秽语?何来此意?仲明远不分尊卑,不知上下,不明礼仪,生而为人,却与衣冠禽兽何异。以诩观之,李大夫说得一点不差,就是狗胆包天!” “军师就是军师,这话圆的,给我八个脑袋都想不到。”李韬心中佩服。 “好,就当廷尉有理,李大夫忠心,可他方才辱骂朝廷大臣,又该如何说?”董承强道,他不得不言,否则今日朝堂上的气氛,就尽在贾诩掌握。 李韬听了,眼光不禁看向贾诩,心中暗道,军师,这个别辩了,我就骂他了。 谁知贾诩听了,依旧丝毫不让,续道:“有理便是有理,没有什么就当,李大夫之言依旧没有错,只不过一时情急,没有说清罢了。” “啊?”百官有些发愣,几十双耳朵听着骂人,这也能辩?一时情急? 李韬也有点傻,我没说不清啊,军师你什么意思? “晋阳皆知,仲御史之妹素有才名,知书达理,如此必然明辨是非。所谓大义灭亲,想来就是其兄亦会直斥其非,李大夫说得是,有如此兄长,冤枉你妹,何错之有?” “我……”董承的嘴开合几下,愣是说不出话来,你骗鬼了吧! 大臣们看看贾诩,再看看李韬……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中常大夫哪儿有如此心机?” “好,廷尉所言极是,朕便可体察大夫心中之意。”天子欣然言道,胸怀舒展。 “我勒个去,军师你也太能扯了吧,偶像!从今日开始,除了大哥之外,军师你就是我李韬的偶像。”李大夫现在是对贾诩佩服的五体投地。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陛下与廷尉也,对!本公子就是这么想的。”摇头晃脑的拽了几句文,李大夫断然说道,面上得意之中,带着“忠贞”之色。 那一阵趾高气昂,神采飞扬,看的百官为之侧目,暗暗叹气。 “中常大夫,你要点脸吧……” 第1319章 夷其三族 百官的怨念,多半都在李韬身上,却没几个会去质疑贾诩。 心中不无羡慕,当被人质疑之时,有人这样为你说话,感受如何? 王允微微皱眉,贾诩此举看似强词夺理,却是掌握气势之举。他数度想要出言,却尽皆忍住,以贾文和的谋算,今日既然发难,定要谨慎对之。 “陛下,微臣亦有几句不当之言,还望陛下听之。”此刻贾诩又对天子道。 刘辩欣然挥手:“廷尉尽管畅所欲言,朕当细查之。” “流言蜚语,本不足惧,清者自清。但若有损天子之威,大汉之望,便是欺君之罪。方才仲御史有一句话说的对,此乃乱世之秋……” “唔……”似乎是要配合贾诩之言,仲光的闷哼之声从殿外传来。 “是以当从严处之,以儆效尤,以正视听,此非仁厚之时。”贾诩不为所动。 “以儆效尤,以正视听?若依廷尉之言,该当如何?” “尽皆斩之,夷其三族!”贾诩毫不犹豫的答道。 王司徒闻言瞳孔收缩,董承亦面露讶色!百官莫不没来由的一寒,想不到贾诩今日狠辣到这般地步,要知道并州这数年来,处决的犯人少之又少。 “啊……”殿外又是一声惨叫,仲光终于撑不住了。 皇宫之中,廷杖行刑之人多半是内臣,方才仲御史在堂上如此呵斥黄池,还能落得了好?刚开始几杖还能咬牙苦忍,但越忍越觉得疼痛钻心。 听了惨叫,黄池眼中寒光一闪。廷杖的学问极大,一切看天子心意,三十杖只让你双股微肿不是难事,但想打你个半身不遂亦是容易。 真正的廷杖高手,可以用白纸置于青石之上,青石粉碎而白纸完好! “陛下不可,如今百姓皆知天子仁厚,如此为之岂不有损民心?”董承忙道。 “天子仁厚不假,但恩威并施,亦是皇者之道。前番大雪连天,陛下为万民祈福,三日夜不眠不休,此乃君恩,若是恩将仇报,便施君威。” “天下纷乱,臣不知君,陛下戒之,乃正朝纲之举!诩更要严查,流言之后,到底是何人操控,一旦查证,当诛其九族!”贾诩目视董承道。 “这……”后者面色虽还如常,但袖中尾指却是一颤。 见对方不言,贾诩看向天子,眼光若有若无的向司空之处一侧。 刘辩心领神会,正色道:“恩威并施,廷尉之言恰也,但人命关天也是不假。袁司空,王司徒,以二位卿家之意若何。” 少帝说完再看廷尉,便见贾诩嘴角边的笑容一闪即逝。 袁逢闻言出列,先对天子失礼,又对贾诩拱手:“贾廷尉,可曾查证清楚。” “司空,晋阳府羁押一百三十七人,满大人尽数验明正身,铁证如山。” “一百三十七人?”王允心中一颤,他颤的不仅仅是贾诩的狠辣,还有满宠行事的机密,如此规模的抓捕,自己居然没有收到风声。 董承的眼光恰在此时看来,王司徒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袁逢亦是心中一凛,贾诩言中的那种决绝他一听即明,袁绍冀州刺史之事上,叶欢说到做到。但身为三公之一,他却不希望给旁人随波逐流的感觉。 “既然如此,廷尉之言有理,对那些居心叵测之辈,该当从严惩治……” “只不过董将军之言,天子仁厚之意,亦要顾及,贾廷尉,夷三族之事?”袁逢顿了顿又道,言语之中一派征询之意。 贾诩当然清楚司空的用意,稍稍偏向自己,又两不得罪,更极有主见。 “司空为天子而想,诩岂能不知。”贾诩一笑,抱拳对天子正色道:“陛下,微臣只是对陛下建议,该当如何,请陛下一言而决。” 刘辩闻言沉吟起来,眼光隐蔽的一扫,黄池垂下的尾指点了几下,又看看袁逢。 “廷尉之言是要正朝廷气度,朕合该听之,但司空之言亦是为百姓考量,那便不夷其三族,其余诸事,则皆有廷尉按律处之。” “陛下英明,微臣定要谨慎从之,严按五复奏而为。”贾诩听了接得飞快,复续道:“陛下,内宫之中,若是证据确凿,是否一并处之?” 少帝此时已经来了感觉,毫不犹豫的道:“既然交于廷尉,自该一并处之。” “黄总管。” “奴婢在……”黄池闻声而出。 “廷尉所言协查之人,赐朕内宫腰牌一面,不在宫禁之列。” “奴婢遵旨!”黄池说着跪伏与地。 此时外间廷杖的声音停了下来,两名武士拖着仲光入殿,后者神情扭曲,口角有鲜血溢出。到了堂间,跪都跪不住,需得二人搀扶。 贾诩连眼角都没扫对方一下,后退一步躬身道:“陛下,晋阳府尹狱中一百三十七人,妄造流言,罪犯欺君,按律当斩,微臣贾诩,第一奏。” 看着仲光凄惨的模样,刘辩心中有些不忍,但想想方才…… “准斩,朕令黄门令柳迟为监斩官,有求情者,与之同罪。” “是,奴婢领旨。” 贾诩之为,乃是执行死刑的程序,人命关天,律法中自然有所提现。 一般而言,分为三复奏和五复奏,就是处刑之前,必须问天子数次。避免因为一时激动而误杀好人,当你冷静一段时间之后,想法说不得会发生改变。 至于“刀下留人”,也不是影视剧中的情节而是真实存在。且只要有人喊了,执刑之人必须停止,当然你要敢乱喊,就要与被斩之人同罪了。 刘辩之言,就是要封死这条路,今日朝堂之上,贾诩的形象越发高大。 “陛下,杖刑已罢,念御史虽有所失但亦有职责,还请陛下让其上药。”见无人理会仲光,对方的嘴唇青紫,董承急忙说道。 贾诩闻言,这才看向仲光:“仲御史,可知罪否?” 后者的目光有点躲闪,直接向少帝跪倒:“陛下,微臣言行有失,知罪!” “黄总管,为仲御史上药。”刘辩微微颔首道。 黄池闻言,带了仲光下去,没等他松口气,贾诩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仲御史,你有伤在身,今日不便多问,但如何道听途说,日后当与我明言。” 第1320章 顺水推舟 听了贾诩之言,仲御史有种想哭的冲动,对方显然还没打算放过他。 “是……”话刚出口,两名武士立刻扶着他转身,痛的双眉绞在一处。 贾诩微微一笑,转对天子:“陛下,晋阳府副审来喜,律法精通,善于询问之道。微臣保举,便是此人……” 刘辩连连点头:“廷尉保举之人,朕可信之,来人,宣晋阳府来喜觐见。” 天子话音落下,柳迟立刻前往殿外,随之一连串的声音响了起来。 “陛下,仲御史受杖,还需安养,且此事之中尚有纠葛,微臣还需查清。因此暂不宜让之再担御史之任,而此责重大,不可虚落,臣保举一人。” 董承眉头紧锁,心道贾文和你这是得寸进尺,到底意欲何为? “贾廷尉,仲御史言语有失,已然受过责罚,何以代之?”王允沉声问道。 他迈步上前,袁逢不经意的让了让,顿时变成二人对峙。 “司徒,三十廷杖,只是责他对陛下不敬,诩方才说过了,此事必要追查源头!杀一儆百,大汉天下,不再容有心之人擅造流言。”贾诩正色道。 “以仲御史一贯为人,此次想必是一时之失,廷尉你是否太过?” “司徒之言,诩不敢同。如今是否只是一时之失尚未查清,严查之对仲御史亦是交代,目下他是断不宜再担当御史之位的。” 二人之间一番言语,隐隐就是分庭抗礼之状,贾诩气势寸步不让。 王司徒双眼微眯,今日贾诩如此强硬,到底是他掌握了什么真凭实据,还是出自叶欢授意?他不得不细查其中厉害,莫非叶悦之准备动手,诚如是…… “那不知贾廷尉要保举何人?”一瞬间,王允决定后发制人。 “御史之位,忠贞为先,敢谏为次,不光要有忠心,还需有胆气。李大夫的忠心刚才都看见了,且朝堂之上,直言相斥,这份胆略亦是难能。” “李大夫?”贾诩此言一出,朝堂上立刻安静下来,廷尉你认真的? 就李韬这个不学无术之徒,阿谀奉承之辈,若不是叶欢他还能当中常大夫?如今不光是大夫了,还要担当御史之位,岂不是笑话? 董承就是这么想的,嘴角边露出一抹哂笑,李韬?百官也不会答应。 贾诩也笑,微笑,带着微笑,他的眼光缓缓扫过大殿,王允当即心中一跳。 “廷尉之言是也,李大夫忠直刚正,恰是御史人选。”有人说话了。 “你是瞎了吗?”董承抬头视之,却是一凛,出言之人正是太尉杨彪。 “杨太尉,李大夫固然,固然忠心,可御史之位,向来需德才兼备之人方能担当,李大夫之才,是否不合其位?”车骑将军尽量将语调放得平和。 “德才兼备,的确。”太尉点点头:“但首要在德,李大夫府君任上便有万民书,千针鞋,足见其德,胆略诸位方才也看见了,至于才?可以埋首苦读嘛……” “陛下,太尉之言,廷尉之语,如暮鼓晨钟,令微臣清醒。德才兼备,却是德在才前,以臣而言,最大之德便是忠,李大夫恰如其分。” 董承闻言眼光看去,却是持金吾萧平,此刻萧大人面上一副如梦初醒。 “萧大人之言是也,李大夫所作所为,令我等汗颜,实是惭愧、惭愧啊。”太卜方定紧随其后,此人亦是九卿之位。 “陛下,李大夫的才具确实差了一些,但勤修苦读,未必不能。”大学士蔡邕也出来说话了,他倒没有任何倾向,只是觉得杨彪贾诩有理。 如此一来,出言之人越来越多,要知道朝中百官,并州之人本就不少。叶欢在时,自然会以大公子为首,如今嘛?李家亦是并州名门,况有贾诩之言。 叶欢数年以来,颇有韬光养晦之意,众人一时并未形成合力。但廷尉是谁?骠骑将军最为倚重之人,他今日一表态,并州扬眉吐气的日子不远了。 如此一来,王允和董承反而不好说话,看上去,朝中此刻“群情激奋”。 “李卿,你有何想?”天子不由对李韬问道。 堂上当即安静,差点忘了正主还没说话了,不过看李大夫的样子。 “李卿,李卿……”天子不由唤了两声。 “啊?”李大夫终于反应过来了,刚才他是傻了。什么德才兼备,胆略过人,刚直不阿,这都是在说本公子?你们确定没有看错人? “兄弟啊,你很优秀,要有自信!”大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德?本公子有啊,这几年我一共才找了六个小娘子,还都是按礼的,更没贪过府库一文钱,暂借不算啊。要说胆,我敢抢兄长的梦戏戏票……” 如此一想,李大夫信心倍增,都有点膨胀了,只觉身轻如燕。 但见他云淡风轻的一笑,对天子施礼正色道:“陛下恕罪,太尉与廷尉要以此重任相托,微臣实在感激,方才一直在想一件事,有些出神了。” “哦,李爱卿想的什么?”少帝不由问道。 “微臣听人所过,当日朝中讨贼,我大,骠骑将军有言,陛下所指,定边军所向披靡。臣不敢与将军相比,但陛下要我干,臣就一定好好干!” 且不论听了李韬之言,众人是何感想,少帝是欣然的,李大夫向着自己。 “好,那朕便让李大夫暂代御史之责,望卿体念朕心,为国尽忠。” 李韬闻言双膝跪倒:“陛下,微臣别无其他,唯有一颗忠心,臣不会的,陛下多教臣,臣若做的不好,陛下与太尉廷尉当责则责,不需与臣脸面。” “好,李大夫也不需太过,多向太尉这般大臣请教才是。”刘辩一抬手。 李韬重重点头,施礼之后便到了杨彪面前,又是深深一躬:“多谢太尉保举,在下当要多多向太尉请益,望太尉不以我无学,多多赐教……” 杨太尉见了,说不得要谦逊几句,而李大夫礼数周全,一看就是“真心受教”。 “陛下,既然如此,不如让李御史行监察之责,内宫审讯之为,也可让他诉诸与朝堂之上,让百官亦查之。”袁司空进言道,今日之势,他是顺水推舟! 第1321章 哪里不对 晋阳朝堂卷动风云,毒士贾诩审时度势,步步为营。 此时叶欢在做什么?当然是海军的基建,日不落帝国!必定属于大汉! 一天的辛劳之后,骠骑将军也不会闲着,帅帐之中,他在认真做着拼图。 七巧宝函,徐福记。 叶欢不知宝函之中到底有什么,但为了玉佩的奖励,他也必须将之打开。 案几上放着厚厚一叠稿纸,其上都是他对于宝函拼图的计算。以大公子的心算能力而言,能让他动笔,足见这副图案的纷繁复杂之处。 帅帐周围,十二队士卒有条不紊的护卫着将军的安全。每一个动作和脚步他们都自动的保持了轻柔,安静,将军思考问题的时候是不容打搅的。 待在偌大得营地之中,你能听见的,只是远远传来的海浪之声。 今夜月色格外明亮,将沙滩铺上了一层银光。篝火照耀的范围内,郝嘉琪和赵小芳打着赤膊,只穿一条短裤在海中扑腾着,他们在苦练水性。 “十二队哪怕只剩一个人,将军也不能伤一块油皮,否则就是失职!” 臧空的这句话,早已是十二队的传统,郝嘉琪和小芳都不愿丢人。 “保持呼吸,一定要平稳,不要慌,多喝点水没关系。”岸上,黄衫大汉不住口中指点,他叫陆明,蛟龙军队长,此次是随器物阁众人前来的。 在定边军十几万大军之中,甘宁的蛟龙军算是比较特殊的存在,除了他的那些伴当之外,士卒们来自天南地北,共同点则是个个水性高强。 “呸呸呸……大哥,这是海水,咸的,将军说的,喝多了伤肾。”郝嘉琪吐着海水心中暗道,却不敢说出来,他找陆明花了足足两坛晋阳佳酿。 “喝一点的确没事儿,可我今天都快喝饱了,啥时候能上岸?”小芳腹诽。 “集中精神,想什么呢憨娃,在水中分神会丧命的。”陆明喝道。 “我去,我心里说话他也能听见?没选错人。”郝嘉琪想着用力摆臂。 “你叫谁憨娃呢?不服练练?”小芳能听懂,双足用力的蹬着。 “小心,浪来了!”陆明高声提醒。 “浪?哪里来的浪?”二人齐齐心道,我们想下去深一点你都不让。 “集中精神,四肢放松,不要硬抗。”陆明快步向前冲。 此时郝嘉琪和赵小芳终于感到了身后一股激流冲来,以无可抗拒之力将他们带着向前!深吸一口气,他们还记得陆明的叮嘱,四肢尽量放松。 “唔,唔……”高高的浪头过去,将二人狠狠的拍在了沙滩上。 好在陆明到的及时,一手一个将郝嘉琪和赵小芳从沙滩里“拔”了出来。 “呸呸呸……” “呸呸呸……” 两人一个动作,坐在地上双手捧头,口中不断往外啐着沙土。 陆明蹲下,细细打量一番,便起身道:“好了,没事儿,继续下去……” “老哥?能歇一会儿吗?这都两个时辰没休息了。”郝嘉琪轻声道。 “郝司马,赵司马,你们可只给我十天时间,不拼命,你们就想跟上将军?我说实话,将军那水性,除了老大我没见过比他强的,要歇我也不拦着。” “歇?歇个屁,你尽管来,拼命,你跟十二队和铁骑营说拼命?”郝嘉琪用力站直身形,手背在嘴上一抹,转身便走向海水。 “来来来,谁怕谁啊。”小芳紧随其后,心中暗道:“你才是憨娃。” 片刻之后,花奇带着一整队士卒到了,径直冲到了海水之中。他们完成了巡守任务,与队长和副队长一样,来的都是要苦练自己的水性。 深夜中,海边依旧热火朝天,陆明的喊声从未断过,依旧有力。 “南哥,两个小子有点意思啊,你说我们要不要也去练练?”听着随风而来的隐隐喊声,李云笑着摇头对楚南道。 “你这不是废话?将军带在身边的还能差?”后者翻个白眼,小心的看了一眼帐内:“去什么,将军这几夜废寝忘食,你我还不盯紧一些。” “南哥说的是,不过这个七巧宝函太难打开了,我看一眼就头晕!你什么时候看过将军算那么多?倒不是担心将军打不开,就是太费精神。” “谁说不是呢?我们既然帮不上忙,就得尽责。别说了,你去催催老王的鱼汤,那玩意儿真的挺鲜,将军这两天很喜欢。”楚南摆摆手。 “哎~”李云闻言起身,一溜小跑去了。 帅帐之中,叶欢忽然其身,负手踱步。看他的眼光似乎在盯着帐壁,可此时大公子的脑海之中全是画面的排列和行走的路径,根本目中无物。 “不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错在哪儿呢?”走了几个来回之后,叶欢不禁喃喃自语,直觉告诉他,自己的方向出了问题,因此进展并不顺利。 “玉佩哥,你真的一点忙都帮不上?来点提示也行啊。” “叶欢,我没办法,你只能靠自己,你一定行。” “又是精神安慰,我知道了,叶悦之,放开,放开一会儿。”叶欢摇头一笑,想了想掀开帐帘走了出去,晚间的海风吹来,发胀的头脑缓解了一些。 看见将军出帐,楚南和边保立刻一左一右跟了过来,眼神带着点询问。 “没那么简单,这东西估计至少得一个月,该能建好第一个船坞。”叶欢摇头一笑,后世他也遇到过很多难题,一味沉湎与中,往往会越陷越深。 “将军,李云去催鱼汤了,吃饱了说不定就能想出来。” 叶欢摆摆手:“吃不下,你去把我的滑翔伞拿出来,本公子今夜要到空中透透气,换换脑子,说不得就有灵感。” 后者闻言一脸苦笑,想想还是道:“将军,我不怕挨军棍,但上次军师说的对,这玩意儿太危险了,将军还是换别的吧。” “军师在晋阳忙着了,你怕什么?本将军在海面上飞,你们拉着我,最多三丈,快去。”叶欢不耐的道,难得来一次海滩,他现在只想放松心情。 第1322章 永生难忘 参加海中训练的十二队士卒越来越多,对他们而言,不能跟在将军身边就是一种耻辱。与此相比,喝点海水,吐上几回,根本不算什么。 “呼吸,呼吸,一定要记得呼吸……” “哎~就是喘气,喘气,喘气会吧,不要慌。” 陆明的声音不断在海滩上回响,嘴上说的凶,心里却是认可眼前士卒的斗志。 “看样子,十天时间让他们学个狗刨之类的,淹不死应该够了。”陆明想着忽然侧首,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接着他就看见了楚南等人策马而来。 不,不单单是策马,他们肩上都背着绳索,顺着绳索看去,双眼陡然瞪大。 战马身后,四五丈的高空之中,漂浮着一只“大鸟”。 陆明揉了揉眼睛,什么大鸟,那是一个人,四肢张开贴在那啥之上。 等等,那个人是…… 将军?一身劲装的岂不就是将军。 “将军会飞?”惊讶之下,陆明对着前方大喊道。 迎接他的则是几百道见惯不怪的目光,这都不知道,大呼小叫什么啊?训练了。 “老陆,继续练,将军会飞有什么奇怪的。”郝嘉琪高声道。 陆明听了,右手成拳放在鼻端,重重咳了一声,收起惊讶的神色。 “身体放松,一个个别那么僵硬,越放松越不会沉。”喊声再度响起。 “老大说过,将军什么都会,没什么好奇怪的。” “兄弟们,好好练,练的都不错。”叶欢居高临下,朗声出言。 “诺!”数百人同声,气势不俗,但接下来却夹杂了不少的咳嗽声。 “练水性,都要喝水,继续练,本公子先飞一会儿。”叶欢骚包的挥挥手。 明月当空,海面波光粼粼,身在空中,看的更为清楚。 “明月……” “大海……” “我去,还是算了,本公子当真没有曹孟德那个才能。”叶欢摇摇头放弃了吟咏。 “那副图还真有些怪异,人在左边还是右边?” “别想了,出来是放松的,好好飞一会儿。” “南哥,向左……”叶欢想着大声喊道,楚南立刻向左,战马飞奔。 刘大鱼起夜出门小解,抬头忽然看见了远处的一幕,惊的嘴都合不拢! 难道是仙人?对,一定是,否则怎么会飞。 “啊!”双股的温热提醒了他,一时走神,居然忘了解开腰带。 当简雍随着边保来到海边之时,看见了令自己永生难忘的一幕! 深沉的海面上,月亮大的犹如银盘,一个人恰在明月之中,展开双翼…… “将军,简雍简大人到了。”边保抬头大喊。 “那是……将军?”简雍和刘大鱼齐齐心道,面上都是不可置信之色。 “宪和来了,南哥停下。”叶欢看清来人,大声喊道。 待楚南等人勒马,大公子在空中滑翔出美妙的弧线,直落简雍面前。凭着后世极限运动的经验,加上滑翔伞不断地改良,现在已经控制的极好。 “宪和,怎么深夜前来?也不好好休息。”叶欢落地站稳身形,颔首笑道。 说话间李云带着三名士卒左右而上,为将军解下滑翔伞。 “将军,当真每有出人意表之举啊,凌空翱翔,果然惬意。”简雍施礼叹道。 “哈哈哈哈哈,宪和懂我。”叶欢解开束缚,大笑上前持对方之手。 打量了片刻却是一皱眉道:“何满仓这个王八蛋,回去我就收拾他。” “将军,万万不可,这段时日,雍这耳朵都被何将军说出老茧来了。再说雍本来就胖,如今瘦下来,只觉得身轻如燕,还要谢谢将军!”简雍忙道。 “哎~”叶欢笑着连连摇头,点指对方道:“宪和你啊,让欢说你什么好。” 简雍此时方才收起笑容,正色道:“将军,幽州人口田亩核对,初步完成,将军说过,一有所得,立刻报来,雍与国让不敢怠慢,这才星夜而来。” “走走走,回营再说,国让也瘦了吧。”叶欢拉起简雍便行。 “我看还好,国让原本便瘦,就是黑了一些。将军,你教的那些招数当真管用,雍与国让试诸与一众世家,无敢隐瞒之辈,有的甚至能差出三倍。” “那是,不瞒宪和,他们那些欺上瞒下之道,都是当年言之玩儿剩下的。” 却原来汉末乃是人头税,世家豪门隐瞒人口再寻常不过,其中各有巧妙。只不过以叶欢张叙李韬等人的家世,对此门儿清,简雍行之无往不利。 说着话到了帅帐,叶欢将简雍按在座上,亲自为之烹茶,又吩咐老王准备宵夜。忙完一切,才正坐对面,弄得宪和是苦笑连连。 “将军,这是西六郡的田亩人丁,雍与国让已然核算过一遍,其上所载的田亩已然尽数春耕完成,各乡各县所需的耕牛农具,到位五成……” 从怀中取出几张字迹工整的绢帛放在案上,简雍一一解释,滔滔不绝。 人口,丁壮,田亩,牛羊,一桩桩一件件,丝毫不差。 说话间,老王送了两条蒸鱼过来,叶欢便摆手道:“宪和稍歇,尝尝老王的手艺,都是本将军这几日亲自捉的。” “多谢将军。”简雍丝毫不矫情,说着就去取箸,却是一顿。 “差点忘却。”他伸手入怀,又掏出几分绢帛:“将军,这是公孙太守派人送来的,雍也细细看过,以我之见,该无多少差池。” 说完这才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面色变了变,点点头又再去夹…… “西六郡,两百二十三万六千四百七十五,丁壮约八十余万,公孙度治下,亦有人口四十余万,也就是说,本公子现在两州之地,便有近六百万人口了。” 叶欢心算何等之快,此刻一股巨大的自豪感从心中升起。来到汉末十几年,抛开一切不谈,两州六百万人口,算是自己对大汉最大的贡献。 要知道原本时空之中,经过汉末纷乱,大汉的人口从极盛的五千万,降到了三国鼎立之时的八百万!对,你没听错,就是后世一个大城市的人口。 尤其蜀国,刘备死后,全国人口不过百万,亦难怪诸葛亮心力交瘁。 第1323章 后悔活着 皇宫西北角的一处院落,是内宫刑罚司所在,内臣宫女们谈虎色变之处。 清晨时分,刚刚上任的李御史就到了这里,内宫总管黄池亲自作陪。 到了大门,一阵清风卷出,李公子眉头皱起,当即掩鼻。 “黄总管,这是啥味啊,如此之……” “李大人,刑罚司做的是内宫最脏最苦之事,皆在此间。” “哦……”李韬点点头,正色道:“本官为陛下办事,一点气味算不了什么。” 话虽如此,李大人却从袖中取出香帕,塞住了鼻孔,随后才领众人进门。 到了大堂,黄池挥挥手,立刻便有内侍点燃熏香。待李御史正坐之后,数十名内臣宫女被押了进来,双手双脚带着镣铐,一阵叮当作响。 李韬拔下右边塞鼻的香帕,吸了口气眉头皱起,又重新塞上,身躯一正目视堂下众人道:“今日李某受天子之托,严查宫中流言,你们最好给我老实点。” “大人,奴婢冤枉,奴婢冤枉……”闻听此言,内臣与宫女们尽皆下跪,不知是谁带头,喊冤之声大起,堂内充斥一股悲声。 李韬见了双眼一瞪,手掌在案几上重重拍下:“咋呼什么?作死不成?再有敢喊冤者,拖出去行杖!” 大喝之下,声音立刻小了下去,却依旧有零星响起。 李韬一笑,侧首看了黄池一眼,后者声色不动。 “这个,这个,此二人拖出来行杖!”右手指了二人,李御史慢条斯理的道。 当即有人上前来拖,众人看了不由一愣,怎么今日多了那么多陌生面孔? “不用拖走了,就在这里打。”李韬摆摆手,捧起面前香茶轻轻吹拂起来。 “大人冤枉,大人冤枉,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被拉二人大喊。 李公子烹茶的姿势丝毫不变,口中轻声道:“来喜!” 身后肃立的黑衣人当即踏前一步,轻斥道:“闭嘴。” 声音不大,也不见如何威势,但不知为何,听着却觉浑身一寒。 “啪,啪……”两声脆响随之而来,血光溅起,二人当即闷哼一声,口吐鲜血。几颗牙齿夹杂其中,落在地上蹦跳着…… 不等二人再喊,两条湿布紧紧勒住口鼻,行刑人动作熟练的令人心寒。 放倒地上,廷杖立刻落下,嘭嘭作响。 数杖过去,二人口鼻被勒发不出声,却把湿布咬得吱吱连声,鲜血顺着口角流下,面容扭曲抽搐,显然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众人见了,莫不侧过头去,不敢再看。 “睁大眼睛看好,但有闭目侧首者,与之同罪!”来喜淡淡的道。 这一回,堂下皆是噤若寒蝉,观其形状,听其音色,便知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啪、啪、啪……”廷杖有节奏的响着,你仔细去听,间隔的时间仿佛是恒定的,而看行杖之人的动作,每一下都似之前的复刻。 这一幕带给所有人的感觉,就是眼前之人根本不似血肉之躯,无论受刑之人如何挣扎惨哼,始终被按的动弹不得,对方面上也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 冷!明明是炎炎夏日,但众人心头却是越来越寒,这种感受简直令人疯狂。 但这仅仅是开始而已,接下来才是噩梦! 来喜站在那里,双手负在背后,犹如一尊雕像。行杖之间,他已经将每一个人的神情都看在眼中,哪怕是一丝细微的变化都没逃过他的双眼。 “李大人,这里喝茶怕会打搅大人雅兴,不如……”片刻之后他抱拳行礼道。 “对,那本公子出去溜达一会儿,此处就交给你了。”李韬微笑点头,但嘴角亦有些苍白,面前的来喜和手下几人,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大人放心,正午之前,一定有人开口,否则属下提头来见。”来喜躬身道。 “好,本大人信你的本事。”李韬起身拍了拍对方肩头。 “多谢大人信重。”来喜满脸堆笑,身材高大的他为了李御史拍的方便,一直矮着身子。 “办好此事,本官重重有赏。”说了一句,李韬迈步而行,到了黄池身旁。 “黄总管,柳黄门,这里就交给来喜吧,我们出去喝茶。” “柳迟,你陪李大人去。”黄池颔首道,随即摆摆手:“大人,杂家绝非信不过大人,前来晋阳之后,宫规亦不如之前严谨,池当借鉴之。” “这……总管你当真不去?”李韬一愣,接着劝道。 “无妨,待他审清之后,杂家自然来陪李大人。”黄池言语坚定,皇宫当然是法度森严之所,张让等把持内宫之时,很多人宁死也不进刑罚司。 可当年东都之乱,内臣几乎被杀尽,那些经验丰富的掌刑司之人也无法避免。来到晋阳之后,黄池是一心想恢复当年之威的,尤其是眼下。 “好吧。”李韬微微叹气,迈步而行,走了几步不忘回头道:“黄总管,待会儿若有不适,立刻出来,来喜,定要照顾好总管。” “是。”来喜躬身应是,心中想的却是今日要一下显手段。 李韬摇摇头迈步出屋,柳迟跟随在后。出了大堂,再过一道门,李御史方才长出一口气,面色轻松了很多。 柳迟见了心中好奇,挥挥手让內侍退下,方才轻声问道:“大人,为何言总管会有不适?那个来喜当真能让他们开口?” 李韬重重点头,在柳迟耳边道:“不知道总管能不能顶得住,我是光听就受不了,柳黄门,来喜是个能让你后悔活着的人。” 柳迟闻言双眼瞪大,李韬的神情语气都很认真,绝不似玩笑。 此时,大门处来了一队人,他们扛着张大大的木板。上面用厚布改着,不知装的什么,却在不停起伏…… “我……”随着厚布的起伏,李韬的胸口亦如是,说着快步走向一旁的茅厕。 柳迟有点不知所以,这是去吐呢?至于吗? 等李韬回来,约摸过了盏茶功夫,黄池就回来了,面色苍白,嘴唇也有点发紫。 “到底怎么呢?黄总管这么快就回来,他看见了……”柳迟更加好奇。 第1324章 把朕当朋友 看了黄池模样,李韬默默摇头,便请总管坐下喝茶。 后者刚刚坐下,眼角瞥见了案上的一碟肉脯,当即喉头一阵颤动。接着起身,飞快的奔向茅厕之处。 柳迟愣了,他能想到原因,可强烈的好奇心还是让他去了一趟大堂。 结果…… 当柳黄门面色苍白脚步略显虚浮的回来之时,李、黄二人不住摇头。 午时不到,来喜脚步轻盈而来。 再见此人,不知为何,三人心中都有些虚。 “启禀大人,启禀总管,启禀黄门,所有四十七人已然全部招人,属下将口供全部收录,尚请李大人与二位过目。”来喜态度恭敬,礼数周全。 说话间,身后之人呈上厚厚一摞纸张,每张的右下,都有鲜红的指印。 李韬摆摆手:“我没空看,你就给我说说消息是从何人传入宫中?本大人马上就要回禀天子。” “大人,宫中首传之人名为王陆,是司膳间管事,上月十九出宫采办肉食,消息来源此刻正羁押在晋阳府中。廷尉说了,事关此人,他会与各位交代。” 来喜小心的答道,垂首说话,偶尔一瞥三人的神情。 “嗯,廷尉安排,自是妥帖,来喜,你此次做的不错,待我回禀天子之,也会提起你的功劳,重重有赏。”李韬说着长身而起。 “不敢不敢,都是大人与总管黄门令之劳,小人不敢居功。” 李御史大袖一挥:“有功当赏,不必谦逊,待会儿黄总管与黄门令有话相问,你不可隐瞒,我先往中元殿去。”说着对二人一抱拳,迈步去了。 “来掌监……”黄池笑道。 “总管,小的不敢当,直呼我名便可。” “好,来喜,杂家要重建宫中刑罚司之威,你有一副好手段,需得帮杂家在宫中挑选人手,加以教导。事成之后,杂家亦重重有赏。” “总管,此乃小人荣光,不敢当赏,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刑罚司中,黄池对来喜细细相询,后者很是配合。宫女前来上茶之时,他抬头一笑,却让对方浑身颤抖,牙关打战,自此宫中之人见之莫不生畏。 李大夫到了中元殿,天子请进内堂挥退左右,前者将今日之情详细告之! 刘辩听了欣然颔首,起身负手踱了几步方道:“廷尉行事,果然干脆利落,只是……李卿,如此为之会否让人说朕太过严酷?” 少帝幼时便得叶欢教授,将之视为师父和心中偶像。之后又得袁太傅与叶公指教,性格纯良,虽是恨那些流言之辈,但闻来喜手段,又有些不忍。 “陛下,怎么会,当日朝中,贾廷尉说的对,要恩威并重。”李韬起身,说着摆摆手:“微臣学问不行,但懂道理,对有些人就该这样,让他们心寒。” “陛下,微臣少年之时,也知道对那些恶奴刁钻之辈绝不能留情,你比他们更狠,他们才会怕,怕就会听话,家中尚且如此,何况陛下是大汉天子?” 刘辩听得心中亲切,这也是他喜欢李韬的地方,李大夫从来没有弯弯绕。 “朕在李贵人哪里,也听说过李卿少年时的意气,威震并州。” 李韬闻言头一扬:“陛下,臣不隐瞒,当时并州之内,除了大哥就是我。” 刘辩见了对方模样,不禁哑然失笑:“李卿,朕也不瞒你,朕早在东都之时,就听说过师父晋阳公子的名声,可怎么也想不出当日模样。” “这不怪陛下,就是微臣也快想不起来了,大哥就是了不起……” 君臣笑谈,刘辩的心情轻松了很多,但转念想起一事,又是笑容隐去。 他缓步走到门前,隔着门缝看看外间,转身走回,却似下了什么决心。 “李卿,你能不能不拿朕当天子,就当个普通朋友说说心里话。” “啊?陛下你什么意思?”李韬挠挠头问道。 “朕为天子,卿为御史,很多话不能说,若是朋友,就要好的多。朕这心里,压了好多东西,师父不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看着刘辩面上的愁容,李韬一股豪气从胸中而生,拍着胸脯道:“陛下你说,微臣胆子大一回,看看能不能为陛下分忧。” “好,那……” “陛下放心,臣绝不会乱说,但有一字泄露,让我……” 刘辩摆摆手:“不需如此,朕信得过李卿,你也不用瞒着师父。” 李韬立刻摇头:“大哥不会问我的,当日我入朝中他就说过。” 天子闻言微微颔首,想了一会儿方轻声道:“李卿,你说的这来喜如此厉害,能不能让他帮朕一查刘卿受伤之事,究竟是何人为之?” 李韬听了,不由沉吟起来,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少帝一见,面上不禁有些失望之色,叹道:“莫非李卿也如众人一般,觉得朕有守身不正之处?” “啊?陛下你误会了,那算什么大事,微臣当年不也有过,天下世家行此事者多也,没什么了不起。微臣不过在想,现在要查好像不太对……” 刘辩闻言心中一轻,内心深处,他对此事是极为在意的。 其实不光是仲御史和车骑将军等人,皇后及一众妃嫔嘴上不言,但那种不满却能看的出来。至于黄总管和柳黄门,忠心不容置疑,却亦有劝谏之意。 唯有李韬,根本没当回事,不禁令他大起知己之感。 当然,在宫中还有一人很能体察他的心意,那便是唐姬。 “陛下,现在要对付的,是那些擅造流言,怀有异心的人,而且陛下对这来喜了解还不深,事关陛下之私,还不能太相信他,不如等上一阵再说。” “等上一阵,那依李卿之见,朕需要等多久?”刘辩追问道。 “等廷尉将那些心怀叵测之辈揪出来严查法办,微臣也能借这段时日摸清这来喜的底细,到时候再为陛下所用,也能更放心。”李韬想着说道。 “李卿言之有理,便按你说的办,只是……”刘辩说着摇了摇头。 “陛下,不需忧愁,等大哥回来,一定有办法!”李韬认真的道。 第1325章 治中之位 农耕社会,人口为王,这是不争的事实。 大汉极盛之时的五千万人口,当时全球,谁与争锋? 今生叶欢并没有做过详细的统计,但他的耳目遍及大汉十三州,按照大公子私下的估计,此时应该还能在三千万左右,兖、冀、徐、荆要占大头。 人口的保留会大大增加各路诸侯的实力,同时增加了他一统天下的难度。 可是站在更高的角度,叶欢宁愿如此,哪怕为此付出极大的代价。 和简雍相谈,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简宪和的幽默感是天生的。 “将军,这几年口口相传,并州治政之要,民生之安,已然深入人心。我方各项行政制定,世家百姓,莫不从之,此皆将军之德也。” 简雍言出由衷,事前虽然已经有所预估,可叶欢在幽州百姓心中的地位,还是令他叹服。各地执行行政方案,极为到位,相应大大减轻了他们的压力。 比如两年增税之法,原本在他和田豫的估算中,是要费上不少唇舌与地方解释的。可事实是,此令一经颁布,立刻就得到了从上到下的拥护。 百姓们也许听不懂那些复杂的条文,但他们信任叶郎,叶郎从不会亏待百姓。 世家也是一般,在各级府衙的改革之中,他们也收获了极大的利益。 不光如此,还能赢得一个“仁义”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宪和你太过了,治政之法,几位先生居功至伟,欢不过空言罢了。”叶欢没有得意洋洋,假如没有二张以及那些得力的官员,再好的政策也得不到贯彻。 简雍当即摇头:“若无将军提纲挈领,哪儿来如今并州之富。” 叶欢摆摆手,笑道:“宪和,不言这些,我只想问,幽州何时能赶上并州。” “将军,以雍浅见,按如今速度,三年足矣。”简雍正色道。 叶欢欣然一笑,伸出五指摇了摇:“宪和,我给你五年,王大人出任别架,你便是幽州治中之位,待此次欢回到晋阳,立刻会在天子面前保举。” “将军……”简雍面露感激之色,错非叶欢,谁能让他如此平步青云? “雍还是年少德薄,私度之,张昭大人兼之乃最佳之人,必能令政通人和。” “宪和勿要如此,子布先生欢另有重任,宪和亦不需有任何顾虑,放手为之。治政之事,最讲因地制宜,不能因并州而故步自封,当精益求精。” 叶欢正色言道,他原本就看好简雍的治政才能。在玉佩哥升级之后,又多出了一个成长值的数据,后者的政治封顶接近九十八,相当恐怖。 “将军……”简雍颤声而起,屈膝言道:“雍惟有全力以赴,以报将军。” 叶欢伸手相扶,摇头笑道:“数年之内,宪和治政有法,比什么都强。” “蒙将军信重,日后还要多多请教。” “那是自然,幽州之事,欢还多有要与宪和商议之处,便多留几日,你我好生切磋。”叶欢笑着拍拍简雍肩膀,四个自由属性点连续加了上去。 后者眉头微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正色道:“雍求之不得,每次与将军请益,皆获益匪浅。” “哈哈哈哈,宪和客气了,切磋而已。”看着简雍的政治从八十加到八十二,叶欢大笑道,九十八的封顶值,即使八十以上,也有近五成的收益。 幽州的拿下,不光是领地的扩大,人口的增加。玉佩丰厚的奖励令得叶欢有更多的属性点去做数值方面的测试,十二队的郝嘉琪和赵小芳亦是其中受益者。 “军师到……”此刻边保的声音在帐外响起,郭嘉随之步入帐中。 “奉孝,你要不要如此随性?”看着“长发飘散”的鬼才,叶欢腹诽。 郭嘉显然并无此觉悟,微笑到了二人案前:“宪和,嘉方才正在沐浴,闻听宪和到了便当即前来,失礼了。” “军师言重,雍不敢当。”简雍一笑还礼,他与郭嘉性情相合,私交颇好。 “叶春,还不为军师干发。”叶欢却对军师身后女子道,海边的晚间凉气颇大,若得了头风可不是闹着玩的,心中则不断摇头,本公子这是既当爹又当妈。 叶春点点头,跪坐郭嘉身边,取出干布便为他擦拭起来…… 鬼才苦笑摇头,复正色道:“宪和,你来得正好,嘉正有事要向你请教。” “军师有问,雍知无不言。”见郭嘉神情正式,简雍亦收起笑脸。 “宪和,如今之势,袁本初曹孟德联手之意已成,近闻微尘所报,袁本初以许子远为使前往寿春。嘉若所料无差,其议必是青徐两州之事。” “青徐二州……”简雍略做沉吟点点头:“还请军师细言之。” “如今主公跨有并幽……”说话间郭嘉的头往叶春近前一侧,配合着对方动作,口中却是不停:“袁本初想要与主公抗衡,必要南向领青州之地。” “前番徐州一战,青州以南皆在袁公路之手,大将,人口,丁壮皆有所得。向来此刻定是志得意满,否则断不会有西向徐州之举……” “军师,听军师之言,纪灵大军败于曹豹之手后,袁公路还会有向徐州动武之意?当日曹操取之不得,他士气受挫之下……”简雍拈须道。 郭嘉摆摆手:“宪和之言不无道理,但当日一战,是吕奉先轻敌在先,加之曹豹善战,故为所趁。一旦卷土重来,加上袁本初之助,将大有可为。” “袁本初?他方刚与典将军交手,如今高将军之陷阵、张将军之铁骑营,我军两大强军皆在幽州,他不怕腹背受敌。”简雍想了想问道。 “宪和说得好,看来君与军略之处,亦颇有见识。”叶欢不失时机赞了一句。 郭嘉颔首,却道:“宪和你是只知其一未知其二,典韦将军率军而动更多还是试探冀州军实力。而主公对付公孙瓒名正言顺,对付袁绍便会掣肘极多!” “我军刚经大战,幽州还需安定,此时兴兵乃不智之举,更师出无名。且袁绍即使相助袁术,必在暗中,他绝不会给主公借口。”郭嘉断然道。 第1326章 义不容辞 简雍闻言低头沉思,片刻之后微微颔首。 “军师深谋远虑,雍远有不及,诚如是,徐州是否危矣?” 郭嘉拈了一块鱼肉放入口中,吃的是啧啧连声,口角油渍也顾不得擦去。 叶欢不住摇头,奉孝你这也太不注意形象了,哪里像个智者,就是个吃货。 简雍对此倒是习以为常,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等待。 一块鱼肉吃完,郭嘉吮着食指,颇为回味的摇摇头方道:“也未必尽然,袁公路虽然坐拥大军,但那飞将吕布始终并不安定,设若陶刺史可加以利用,胜负未必可知。” “边宝,让老王再弄一盘来……看着鬼才又去吮尾指,叶欢受不了了。 “主公,这趟海边当真没有白来,嘉得带几条回去,送与晋阳一众贤达。” “奉孝,说正事儿行吗?这些本将军还用你说?”大公子不耐的翻了个白眼。 “军师,观之前过往,陶刺史似乎并不善兵,徐州可没有军师这般人物。” “谁说没有?那为何主公会派元龙回去?加上广陵精兵,袁公路没那么容易拿下徐州。” 简雍闻言眼光看向叶欢,陈登乃是将军表弟,亦为俊才,看来是早有打算。 郭嘉一笑,续道:“宪和,你当日曾奉将军之命出使豫州荆州,袁公路与刘景升你都打过叫道,此二人如何,你心中该有定数吧?” “袁公路与刘景升?”简雍闻言一愣,不是徐州嘛?怎么一下子跳到了荆州? “宪和,你据实而言便可,奉孝之思,不可以常理处之。”叶欢笑道。 “袁公路身出名门,声望颇著,与豫州之地很得民心,雍与之亦只有一面之缘,当真难下评断。至于刘使君,只知其名列八骏,单骑定宗贼,亦是非凡人物。” “宪和果然谨慎,以我观之,刘景升此人,进取虽是不足,收成却是有余。“说着郭嘉面向叶欢:“主公,袁公路无论西向徐州还是南向荆州,我军都需早做准备。” “奉孝,不要言犹未尽,宪和面前,又有何隐瞒之处?” 郭嘉摇摇头:“非是嘉要隐瞒,实是未曾思得万全之策,倘若被袁术拿下徐州荆州任何一地,日后都是主公心腹大患,可眼下并无可牵制豫州之人……” 说到一半,鬼才沉思起来,这几日他心中所过全是中原之事。袁术的野心自从上次征伐徐州已经表露出来,也许之前他还会忌惮叶欢,但此时袁曹联手? “主公那爱徒孙策,胸有壮志,至宝都可拿出质兵,若论见识还在袁术之上。如今扫荡江东之地,进展顺利,让其回师即使是主公也断然不能。” “诚如是,我军的文章还得从徐州荆州二处做起,而若要如此,糜家与蔡家便是关键所在,元龙一人前往,是否势单力孤?” 叶欢点点头,跟着又摇摇头:“奉孝,你当知晓,我眼下也是鞭长莫及。” 似袁术这般人物,想要凭借远交近攻将之控制近乎不可能。早在征伐公孙瓒之前,叶欢对于天下形势是有自己推断的,但很显然,眼下的变化并不是他愿意看见的。 但这便是事实,各路诸侯不会永远按自己的心意行事,那么,晋阳的应对? “前番与主公详细论述,趁势而谋冀州乃行险之法,并不足取。目下我军也唯有随机应变,不过图昌手中的微尘清风等,亦该与陶刺史或是刘使君形成合力……” 郭嘉微微一顿,挥挥手道:“无论如何,都要设法给袁公路设置最大的障碍。此外还有西都之处,主公亦不可弃之,以嘉之见,有马将军和蛟龙军……” “奉孝之见是也,倘若马腾将军可以举西凉之力拿下西都,我军借由水军可以随时出函谷,司隶在手,说不得就能令袁公路投鼠忌器!”叶欢颔首道。 说到底想要震慑袁术,必要有实际的军事力量,和二袁一曹相比,叶欢也宁愿马腾可以坐大。西都?会成为眼下打破平衡的变数所在嘛?此中值得推敲。 “主公,西凉马家,乃名将马援之后,世代公侯,马腾将军坐镇西凉断董贼后路,乃大功也。主公可上奏天子,保举马腾将军为卫将军,设法慑服西都众将方为上策。” “慑服西都诸将?奉孝我告诉你,你休想前往长安。”叶欢断然道。 不得不承认,郭嘉之言给了他一条清晰的思路,凭借自己对西都的威压,假如许之以利,又能否有更大的收获?大公子说完便陷入了沉思,也许…… 与此同时,晋阳,司徒府,书房之中王允与董承对坐,面上皆带着沉肃之色。 “司徒,贾文和此举,狠辣刁钻,难道叶欢当真准备效法董贼,要在晋阳排除异己了?”一阵沉默之后,车骑将军出言,那日朝堂之后,贾诩的一系列动作带给他们巨大的压力。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贾文和好手段!府中宫中,加之各地,他是要将所有的流言全部掐断,如今密旨尚未到晋阳,确是棘手。”王允颔首道。 “司徒,不能任由贾诩如此下去,否则朝中那些中立之臣,必会倒向叶欢,则你我再我可抗手之力了。叶悦之自己躲在幽州不回,只让贾诩出面,倒是阴毒。” “司徒,我们要不要趁叶欢不在晋阳之时,提前发动?”董承眼中寒芒一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允闻言双眉一凝,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董将军,叶欢看似放权,任由禁军重组,可你我心腹能有多少?你再想想,定边精锐尽出,留在晋阳的又是何人?” “白帆之黄衫军,周仓管亥之飞虎军!那些恶贼余孽受叶悦之恩惠,对其忠心耿耿,和他们说天下大义定然无用。”董承说着,不由长叹一口气。 “说到底还是公孙伯圭太不争气,谁能想到他会在叶欢手下败得如此干脆?” 王允连连摆手:“董将军之言差矣,公孙伯圭与各路诸侯之中,绝是能征惯战之人,奈何在战场之上,叶欢此子却是纵横无敌,换了谁也难与之相抗。” “哎~晋阳近郊之军针插不入,以你我眼下之力难以控制皇宫,难道就要任由贾文和肆意妄为?那满伯宁与来喜酷吏之为,心狠手辣,说不得便会罗织借口。” “董将军……”王允出言微微有些不满:“贾文和如此行事,就是想让我们自乱阵脚,绝不可上了他的当,当日面对董贼,你我尚能隐忍,况乎如今?” “司徒,非是承长他人之气,董贼虽然残暴不仁,但若论手段,还不能与叶悦之相提并论。观他行事,皆是谋而后动,况手下能人辈出,长此以往……”董承摇了摇头。 “车骑将军,稍安勿躁,叶欢虽然拿下幽州,可此时形势也并非坏到不可挽救。罗织罪状?即使贾文和想要如此,也没那么容易,他越是想让我等乱,就越要沉住气。” “天子一味信重叶欢,此乃他与董贼最大不同,因此……”王允沉默了片刻,再度出言却对董承示意,后者附耳过去,二人一番窃窃私语足有盏茶功夫。 朝堂之变,令得王允董承等人对贾诩极为忌惮,但对后者而言,眼下的局势还远远没有达到他预想中的地步。假如不能一举剪除朝中势力,主公的大业必会受损。 “军师,叶冬与离师已经到了司隶,七路来人,已经被我解决六路,没有留下活口!有风神首领加上众人合力,密旨断然难以到达晋阳!” 廷尉府书房中,黑衣人立于案前,出言不断,将一切情报细细道来。 贾诩手拈胡须,似乎在凝神静听,又似想着什么心事,传讯之人也不敢打搅。说完话肃手站立堂下,双眼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目不斜视。 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贾诩依旧不理对方,手中用力,胡须居然断了几根飘在案上。 黑衣人瞥见目光不由收缩,军师素来杀伐决断,何曾有过眼前之事? 能让军师如此犹豫不决,定是事关重大。 轻轻的吸了口气,他的身躯挺得更直,好奇心是不能有的,否则很可能是杀身之祸! “很好,传令风神,继续紧密封锁入晋阳之道,出去吧……”贾诩挥挥手道。 “诺,属下告退。”黑衣人深躬为礼退了出去,到了门外冷风一吹,不由得遍体生寒,这才察觉方才站在军师面前,不觉就是一身冷汗。 拈须的右手在案几上轻拍一下,贾诩借力起身,又到了铜镜之前…… “告诉他,可以发动了,此事只许成,不许败,我只能给他一月时间。”目视镜面中的自己,贾诩轻声出言,语气无比坚定。 “军师,当真需要如此?军师三思……”回音之中带着一丝震颤。 “勿要多言,我意已决,公孙瓒一败,主公不用奉孝之策乃是不愿穷兵黩武!但如此一来,群雄并举之势必成,欲谋大业,何虑手法?诩受主公厚恩,义不容辞!” 第1327章 屠夫之名 大汉光熹六年七月初三,入秋之后天气还颇为炎热,可今日的晋阳城却有着一股凛冽寒意!就在早间,府尹满宠坐镇东菜市之侧,斩落人头近两百颗。 问斩之事,之前并不少见,但如此规模,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且近十年以来,晋阳百姓皆未见过这般场面,被处斩刑之人寥寥无几。 东街的悦来茶楼,生意一向兴隆,往常午间之时都会坐得满满当当,人声鼎沸。今日上座率依旧不差,却少了平常的喧嚣,食客们说话声音小了许多。 儒衫老者居于东位,案几之上放着个鸟笼,内中一只鹦鹉上下跳跃。 自从叶欢和张叙二人带着鹦鹉招摇过市几次之后,便形成了一种“潮流”,晋阳城除去世家之外,那些富户也莫不以拥有一只为荣,乃是身份的象征。 眼光瞥了瞥邻桌的大汉,老者一拈胡须,不屑的道:“四儿啊,平日里总是吹嘘如何孔武有力,今天傻了吧,老夫之前就叫你不要去,你骗不信。” 大汉身长七尺多,双臂筋肉高高坟起,很见强壮。但此刻面色却有些发白,嘴唇亦有紫色,早间好事,跟着去看了东市刑场,回来便如此模样。 伸手端起酒杯,却是微微摇晃,大汉忙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猛的一饮而尽。 长出一口气,面上稍稍恢复红润,他方道:“韩叔,你可别瞧不起人,那场面你去看了也撑不住,一百九十一颗人头啊,晋阳多久没这样的事儿了?” “四哥说的是,我只去看了一眼就受不了,王顺更胆小,都吓吐了。”听了此言,立刻有人附和,说话时面上一派心有余悸。 食客们听了,不由左右打量一番,果然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该!”韩叔的茶碗重重在案上一敲:“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传那些大逆不道之言?还不该死?古训有云,祸从口出,天子之事是能随便议论的?” 四哥与一众闻言连连点头,如今并州的日子多好过,看看茶馆中大家的装束就知道。几乎没有身穿麻布衣服的,穿丝的亦大有人在…… “韩叔,可以前咱们大公子从来不杀人啊,这次是不是有些吓人?”想了想四哥小心的问道,提到大公子三字更是微微欠身。 韩叔白眉一翻:“谁说大公子不杀人?横扫千军的是谁?要我说杀得好,你们大伙儿看看,杀得那些有几个是我们晋阳本地人?并州本地人?” 四哥眼珠子转了转,一拍脑袋道:“对啊,我看的那些好像都是这几年才来晋阳的,真他娘的不省事……” “对啊,咱们晋阳人才不会说朝廷的坏话,大公子的坏话……”众人纷纷道。 “四儿啊,你也给老夫小心一点,别听人乱说。”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就是听听。再说他们也不敢说咱大公子,否则在晋阳就是找打!韩叔你说的对,咱们好好过日子,不理这些事。” “说到做到才行,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晋阳是晋阳,并州是并州,不知道现在天下乱嘛?好多地方还没我们十几年前过得好,大公子现在还在幽州呢。” “是是是……”一众应诺着面有自傲之色,晋阳人!就是他们的骄傲。 此时跑堂的小哥跑了过来,将一壶香茶放在韩叔面前:“韩叔,东主说您有见识,说得好,这壶茶是东主送您的,您慢用。” “呵呵……”韩叔一拈胡须,大气的挥手道:“给各位都来上一杯。” 悦来茶馆的这一幕,算是今日晋阳城中的常情,将近两百颗人头,并未引起百姓们的恐慌。而是让他们更为循规蹈矩,再不会听信那些流言。 街头发生的这些事情,不出两个时辰,已经摆上了贾诩的案头。 “公台,满伯宁确有大才,眼下更是他一展所长之时。”书房之中,浏览了片刻呈递上来的绢帛,贾诩微微颔首,对陈宫言道。 “军师……”后者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军师所言不假,但还需防他人以此为借口,言及主公手段严酷,滥杀无辜。” “公台放心,今次所有之事,当由诩一力承担,你不需有任何顾忌。只要主公大业得成,贾某这一条性命亦算不得什么,何况名声?” 贾诩嘴角浮现一抹笑容:“贾屠夫?也好,诩便要屠尽心怀叵测之人。” “军师心胸气度,宫佩服,若蒙不弃,愿与军师同担之。”陈宫抱拳一礼。 “公台,诩之所言只是最坏情形,目下看来,还不至于如此。但公台之任,亦是重大,五千精兵,一旦有变,就要放下任何顾忌!” “军师放心,宫已然有所安排,经凉州一战,不说五千,万余亦随时可有。” 贾诩点点头,对门外喊了一声:“让宁校尉进来。” 不片刻功夫,敲门之声响起,一个精瘦干练双目有神的汉子走了进来,给二人施礼之后便肃立一旁,目不斜视。 “宁校尉,这几日晋阳之中可曾探查清楚,还需如何,尽管言及。”贾诩看看对方,出言问道。 “军师,与我五千精兵,足以成事。”后者言简意赅。 “五千精兵已然齐备,待会儿陈军师便会带你去。”贾诩说着一顿,声音冷了几分:“家中之事可曾安排妥当?此事一旦行之,再无回首余地。” 宁校尉闻言双膝跪倒,抱拳道:“当年若无将军,我一家老小早已死在马贼刀下,如今妻贤子孝,二老安康,宁某今生之愿已足,名声性命,不在心上。” “好,那你便随陈军师去,收拢士卒与密营之中,一旦有变,立刻行事!其后便按所议为之,诩在一日,保你家人安康富贵,诩若不在,还有陈军师。” 陈宫闻言目视校尉,重重点头,眼神之中带着敬佩之意。 “多谢军师信重,属下不再多言,万死不辞!”校尉断然道。 贾诩挥挥手,后者行礼出屋,陈宫欲行,却被喊住。 “公台,我有意派一人前往凉州去见马腾将军,你看何人可以担当?” 第1328章 步步筹谋 凉州?陈宫闻言面露思索之色,又在贾诩对面坐了下来。 “军师,凉州之事,莫非是为主公所谋破局之法?那宫可往之。”片刻之后双眼一亮,陈宫立刻出言道,贾诩只是只言片语,他却想到了关键之处。 “公台,主公之眼光与心胸气度,却非我等能及,他要扫清四海,却也不愿损及大汉元气。诩信之,越是险阻颇多,你我更要设计精细。”贾诩正色道。 “不损及大汉元气,此便是主公不用奉孝之谋的理由!”陈宫颔首。 “既如此,朝中与幽州之事安定之前,主公当不会对袁曹用兵。纯与军论,是给了他们喘息之机,豫州袁术,终究不是安分之人,中原必有大战……” “大战若起,不是徐州,当是荆州。刘景升大汉宗亲,手段不俗,且荆襄之处,有河川之利,怕是四战之地徐州居多。”陈宫沉吟道。 “与二袁一曹相比,马将军要可信的多,设若他能拿下西都,我军便可多一强大盟友。到时候有黄河之利,关中之险,我定边随时可用。” “只不过公台虽是最佳人选,但此时却不宜离开晋阳。诩要专注于朝堂之间,主公与北平之处另有要事,一切还需公台坐镇。” 陈宫沉默起来,前番增援西凉,他与马腾颇为相得。而如贾诩之言,兹事体大,人选极为关键,要能为之详细分析利害,更要为叶欢谋取利益。 “军师,若要前往西凉,能成事者,宫保举一人,非晋阳孟尝不可。”约有半盏茶功夫,陈宫的眉头渐渐舒展,拱手便道。 “晋阳孟尝?张叙张公子?”贾诩连连点头道:“错非公台提醒,诩差点忘记此人,张言之长袖善舞,见识不俗,确是最佳人选。” 陈宫摇摇头:“军师揽大局,需操心费神之处太多了,我等惭愧。” “公台何有此言?”贾诩一摆手又对屋外问道:“徐司马到哪里了?” “回军师,徐司马跟随赵将军大军,十日之前已从幽州归返,按行程算,此刻该到了并州境内。”不过数息功夫,门外便有人回报。 “立刻传讯,让徐司马快马赶来晋阳,命赵将军派人护送。” “诺!”脚步声当即响起,逐渐远去。 “徐庶徐元直?主公曰之为能,军师对之亦颇为看重啊。”陈宫笑道。 “唯有集人才之盛,方可开前人未有之业,徐元直聪颖之处,并不下奉孝多少。此次幽州大战等若多了一份历练,此番正可担当张公子副使之位。” “军师所言是也,有主公军师调教,必可成才。” “公台,熟悉马寿成者,非你莫属,待元直到了,还需你与他细言。” “诺。”陈宫一抱拳又道:“军师,其实长公子若是年长几岁,亦是恰当人选。众人皆言,此刻已有将军昔日之风,与马将军长子又为挚友。” 贾诩听了此言,却是眉头一皱:“公台,主公诸子,逐渐长大成人,其中之处,非你我宜与言及,今后在此事之上,还需谨慎。” 陈宫一愕,随后想到了什么,正色道:“宫受教,军师放心。” “以公台之智,不难知诩之心意。你先去吧,宁校尉之事定要安排妥当,进入密营,断不可泄露半点消息,若有必要,不需留情。” “诺,那宫先告退。”陈宫起身一礼,出屋去了。 与宁校尉行至大门,却见对面来了一人,全身披挂,面有风尘。 “虎卫军骑兵营统领郎骑竹,参见陈军师。”后者看见,快上一步军礼相见。 “郎将军不必客气,军师正在书房。”陈宫颔首一笑。 “那属下去了。”郎骑竹说完,直奔后院。 到了门前,他很是自觉的张开双手,侍卫却直接打开了大门,请他入内。 “军师,郎骑竹奉调前来。”此时出言,显然比刚才要熟络许多。 “坐下说话。”贾诩一伸手:“带来多少人马,到了何处?” “回军师,按军师之意挑选一千二百人,一半都是当年边军老兵,最少的也已入定边军七年,家底清楚,忠与将军。”郎骑竹坐下答道。 “当年你是九曲满之之副,如今三六九曲都在幽州,你麾下这千二骑军将士,战力比之我军王牌如何?”贾诩点点头直言相问。 “军师,这个竹不敢妄言,但虎卫骑军的练习,绝不在其下。” “晋阳地形,可利骑军作战?”贾诩语气轻松的问道。 “啊?”郎骑竹微微一愕,但随即反应过来,他回答该回答的就行。 “回禀军师,晋阳街道,远较别处宽敞,我军战力绝不会减。” “倘若我让你夜间作战,对付城中的三千禁军,可能做到?”贾诩目光烁烁。 这一回郎骑竹再没有丝毫犹豫,相反带了一丝兴奋之情:“禁军?西都回来的那些?军师,倘若没有任何顾忌,两个时辰足够!” “两个时辰?”贾诩不置可否:“那要是换了飞虎军呢?” “这……我带得人可能少了一些,需得全军齐来。”郎骑竹心中震颤,飞虎军,那可是同袍,若非问话的是贾诩,换个人他定会直言相问。 说完,他看向军师的眼光带着期待,希望可以得到解释。 不过很显然,贾诩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拈须道:“郎将军,今次行事,若你有一丝犹豫,那便换人。” 郎骑竹听了,忽的一下站直身形:“竹听军师将令,没有任何杂念。” “那便好,从今日开始,会有人带着你们分批进城,入城之后需得隐藏行迹,随时待命,一旦军令下达,便要坚决行之。” “诺。”郎骑竹身躯一正,眼神坚定。 “你要记得,你是将军十二队的老兵,去吧,有人会为你安排。”贾诩轻轻挥了挥手。 “诺,竹随时等候军师将令。”郎骑竹躬身为礼,向后退了三步转身出屋。 看着对方的背影,贾诩微微一笑,摇摇头伏案疾书,不片刻一蹴而就。 第1329章 小别胜新婚 叶欢带着器物阁众人与十二队进驻渔村不久,何满仓调集的一千八百名民夫也随之而来。平静的小村变成了一个大工地,海滩边日夜忙碌不停。 袁绍依约送来的杉木,尽皆到了此间,还特地多给了八百根。 渔民们在老村长的带领下,全部加入了建设中,他们现在可是将军的“雇工”。不谈那些粮食衣服,大队人马到来之后,很快就为渔村翻新了房子。 一道木桥延伸入海中十五丈,顶端之处,叶欢穿着青色短衣短裤,双脚悬在空中。手里拿着根钓竿,看着远处的红色浮标,面上一派惬意之色。 上衣的袖子到大臂一半,短裤则是膝盖上方三寸,并州今年最流行的款式。 独特的搭扣设计,彰显艺术与华贵,金线银丝恰到好处。 大公子不会告诉你,这就是后世汗蒸之时最正常的装束罢了,只是用了玉扣。 但在高地上干活的渔民们眼里,远处坐着垂钓的将军,有着说不出的潇洒。要说这套衣服,除了质地,和他们捕鱼时也无太大不同,可…… “大伙儿加把劲,今天就把滑道完成,将军说了,请大家吃鱼。”说话的是个年青军官,短褂在身,强健的筋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诺……” “好嘞……” 士卒们和百姓齐声应诺,将军钓的鱼固然不够这么多人吃,但能分口汤也是好的。以后在军中,他们可以骄傲的和同袍说,我吃过将军亲手钓的鱼汤。 渔民们原本就对叶欢无比敬重,刘大鱼还看见将军会飞,更是敬若神明。 渔村之上的坡地,是叶欢选好的船坞地址,今日建造的滑道便是为了日后造出的大船能方便下水。此刻两千人一道劳作,工地上是热火朝天。 “看看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公子也是你看的?”张小鱼没好气的对婆娘喝道,这帮娘们儿,眼睛都直了,但奇怪的是,他心中的嫉妒倒不大。 “当家的,你说像公子这样的,要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婆娘“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轻声对丈夫问道。 “好好干你的活,别嘴碎,小心祸从口出。” “什么祸从口出,公子对我们可客气了,从没见过这样的人物。” “张嫂子,配得上公子的女人,一定是天仙下凡。”一旁有人道。 “天仙下凡……天仙长什么样?”女人说着,微微侧首,目光却似定住一般。 马蹄声从远到近,她看见了一个白裙飘飘的女子纵马而来。 劲风带起裙带飞扬,那女人当真犹如仙子一般,不食人间烟火。 干活的村妇们很快抬头去看,男人却只敢偷偷打量,骏马越来越近,白裙女子遮掩在轻纱之下的面庞影影绰绰,却会令人顿生自惭形秽之感。 至于定边军士卒,则一个个目不斜视,埋头苦干,眼光都不曾扫过去。 马儿带着清风从众人身边掠过,女子纵马竟是直奔海边而去! 站在桥头的楚南等人隔着老远已经看清来人是谁,纷纷向两边让开。 离着木桥还有两三丈,女子勒马,轻盈的身躯从马背上飞下,到了桥上之后也不见她如何行走,身体却依旧向前方滑动,犹如凌空飞行一般。 “天仙下凡,这一定是天仙下凡……”张家婆娘的声音像是梦呓。 就在白裙女子玉足点上桥头的一刻,叶欢感应到一般转过头来,满面笑容。 手腕一抖,钓竿收起,铁钩上三尺长的大鱼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在桥上。 大公子顾不得去捉,快步迎了上去,两道人影瞬间汇合…… “思儿,你不是在扶余吗?怎么来幽州了?”叶欢握住玉人柔夷,一脸惊喜。 “我想你了,就来看看。”见到丈夫面上毫不掩饰的喜悦之情,秦思亦是心中一甜,久别重逢的喜悦令得她脱口而出,随后才有两朵红云飞起。 叶欢笑容更加灿烂:“思儿,你这句话,说的为夫想哭。” 说着话,大公子伸手就去擦眼眶。 “你……就会装神弄鬼。”秦思嗔道,便要去解遮面轻纱。 “别,千万别,思儿你要现在解了,为夫一定忍不住,这么多人看着了。” “叶悦之,你正经点好吗?”秦思不依的道,可芳心之中更多的还是期待。 “遵命,思儿,过来坐。”叶欢连连点头,拉着玉人一起来到桥头坐下。 一阵海风吹来,撩动青丝,大公子立刻为爱人打理,接着搭上了香肩。 秦思娇躯一颤,却并没有抗拒,臻首缓缓的靠向丈夫肩头。海风吹拂之下,爱人在侧,那种感觉令她十分舒畅,就想静静地享受那份宁静。 叶欢也不说话,默默地将玉人搂入怀中,鼻尖阵阵香气沁人心肺。 “此时无声胜有声,但前一句一定不是别有幽愁暗恨生……” 旭日高挂,海天一色,桥头男女相偎相依,在很多人眼中,都是一副绝美的画卷。将军与白衣仙女,就似天作之合,找不出一点瑕疵。 沉默了约有盏茶功夫之后,秦思方才懒洋洋的道:“夫君,师父让我前往江东吴郡,寻那于吉道长,但并无时限,我还可在夫君身边一段时日。” “于吉道长?他挺吃香啊,南华先生也去找他了。”叶欢闭着双眼道。 “不说他们,夫君,给思儿说说,你要在这渔村之处弄什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叶欢点点头,依旧闭着双目,语气柔和:“思儿,你若从北平去吴郡,车马不歇,一路顺利还需数月,但等为夫这件事做成,一个多月就够了。” “哦……”秦思应了一声,双手抱住丈夫的臂膀。 “我要挖一条运河,从北平直通长江,我还要造很多能在海上航行的大船,等到天下安定,为夫就带着你们出海,去看看大汉以外的世界……” “大汉以外的世界,有夫君你说的那么美吗?”秦思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当然,不过大汉也是江山如画,我还有好多地方没去过呢!”叶欢柔声道,接着却睁开双眼,因为秦思的呼吸越来越沉,竟是睡了过去。 看着玉人轻纱之下完美的容颜,叶欢心中没有任何的欲望,而是怜惜之意大起。秦思随着左慈到处传道,也是为了完成自己的心愿…… 凑近过去,深深吸着那阵幽香,叶欢的手臂紧了紧。 “像思儿这般,有着自己的追求,却也不错。以后叶某一统大汉江山,也学那些帝王,带上娇妻爱妾,来个微服出巡,当真是人生乐事。” 想着那副美好的画面,叶欢微微而笑,片刻之后竟也睡了过去。 楚南李云一直在看着桥头,前者点点头轻声道:“李云,边保,思夫人来的正好,我觉得将军最近想的太多,可能也只有夫人能让将军轻松一些。” 后者亦是颔首,跟在将军身边多年,他们岂能不了解叶欢?将军有心事,按他一贯的说法,就是有压力,自己等人与军师都无法为他分担的压力。 “南哥,将军和夫人好像睡着了。”边保一指桥头。 楚南看了看,对着花奇那里招招手,后者立刻一路小跑过来。 “你亲自带船过去,让将军好好睡一会儿。” “诺,马上去,屠三,齐兵,跟我来。”花奇点头,立刻带人奔向海边。 “边保你回去,准备一下,今晚帅帐三十丈之内,不要留人。” “是,我马上安排。”边保会意,转身而去。 “走,我们离得近一些。”楚南说着,亦和李云一道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此时有海浪卷起,水花飞溅到了秦思面上,打湿了鬓角发丝…… 美目睁开,她感受到了头上的分量,叶欢的头也靠着她。 秦思一笑,眼神之中流露出的,是和丈夫方才一般的怜惜之意。 轻轻伸出手,撑住丈夫的头,然后将它轻轻放在自己的香肩上,另一只手不禁抚上他的面颊。此时,天下无敌的定边叶郎,睡得犹如婴儿。 听见身后轻微的脚步声,秦思抬手轻摇,楚南和李云立刻停下,退了回去。 “叶悦之,累了吧?好好睡一会儿,睡醒了,你还要继续你的功业……”秦思心中暗暗说着,柔情百转,叶欢如此,是对她最大的信任。 远处,工地上的劳作还在继续,却没人再喊口号,都是默默地埋头苦干。 时间在一片静谧之中慢慢流淌,当叶欢再度睁开双眼之时,只觉一阵神清气爽。天下诸侯,朝中纷争,一切依旧,但他的心情却是别种模样。 “思儿,你来得正好,为夫好久没有睡得这么香了。” “你经常跟别人说,不会休息就做不成大事,怎么到了自己就忘了?” 叶欢摇头一笑:“倒也没有忘记,只是最近烦忧之事太多,不过看见思儿你,一切都可以抛诸脑后,你和鸾儿毓儿他们,都是为夫的良药。” 说着,他极为自然的抚上玉人香发,换了一副笑容:“思儿,常言说,小别胜新婚,今晚我一定能睡得更好。” 第1330章 一力承担 午间的海滩边,一字排开撑起了数十个木架,柴火燃烧的噼啪声里,釜中香气汇聚弥漫,令人食指大动。 叶欢一声令下,庖厨营士卒开始分发鱼汤,士卒和渔民们尽皆有份。 老村长和刘大鱼是第一批接过的,后者挨近嘴唇小心点的喝了一口,啧啧连声不住摇头。庖厨营的手艺毋庸置疑,且大公子在,是绝不会缺盐的。 “好鲜啊,将军麾下的手艺真好……” “村长,你看公子送来的这些盐,多好看?就算花钱买也不贵。” “村长,我们以后跟着公子,是不是顿顿都有盐吃?” 老村长偷偷打量了一下远处的叶欢与秦思,收回眼光小声道:“将军那么大的本事,肯定有啊,昨天我和南哥儿聊天,他说并州几百万百姓都有盐吃。” “哦,那是没错了,跟着公子,是我们的福气。”刘大鱼一脸的羡慕之色。 盐,后世普及的调料,在汉末却不是普通百姓吃得起的,就算世家富户的,所用的也是粗盐。正是叶欢的来到改变了这一切,让并州百姓都吃上了盐。 早在六年之前,器物阁所领濮阳落便率领麾下按将军的指示找到了解池,那是并州最大的岩盐产地,大公子计算过,仅此一出,够大汉百姓吃一万年。 解池位于上郡的清宁县,此处有定边军三千士卒驻扎,每一任县令都必须由叶欢亲自任命。为的就是保证盐厂的安全,它亦能给并州带来极大的收益。 此外,在乌桓伏图虎部境内,还有一块巨大的岩盐产地。但未来十年之内,叶欢并不打算加以开采,目下的储量足够消耗。 食盐可不仅仅是调味品,更是人体健康不可或缺的要素,随着制作工艺的不断提高,并州百姓的身体素质和平均寿命都能得到不小的提升。 手持银钗,叶欢小心的剔者鱼刺,秦思则在一旁默默等着,眼神专注。 “好了思儿,可以吃了,为夫的手艺,保证没有刺。”叶欢绝不是吹嘘,以他入微级别的手感,用来剔除鱼骨鱼刺,可谓大材小用。 秦思伸手接过,喝了一口鲜美的鱼汤,鱼肉入口香滑,果然一根小刺都没有。 “夫君,圣人说过,君子远庖厨,你不怕被人笑话?” “谁敢笑话我?圣贤之言,也未必全是对的,你想想,人活一世,大半时间都在为这张嘴奔忙。用点心,吃的好一点,有什么不应该?” “反正什么话到了你嘴里,都有道理,没人说得过你。”秦思笑道。 “思儿,这次你来得正好,为夫有事要向你请教。” “请教?夫君这般博学,无所不知,还要向我请教?”话虽如此,但秦思眼中亦有期待之色。 “三人行,必有我师吗,思儿,当年始皇帝曾经派遣徐福率领五百童男童女出海,去寻访仙岛,找那长生不死之药,你可知道?” 秦思臻首微侧,想了想道:“听师父提起过,说是东海又岛名蓬莱。中有仙人可御风飞行,不光是始皇帝,修道之人亦莫不向往。” 叶欢眨眨眼:“思儿,你也是修道之人,想不想求这长生不老之药?” “我们青城山一派,讲究修自身,不求外物,我却当真不想求。”秦思正色道,随即一笑又问:“夫君你有此问,莫非想像始皇一般,去求海外仙药?” “要说去海上找岛,你夫君指定比始皇帝强,但这长生不老嘛!且不说虚无缥缈,就算给我,也没什么意思……” “哦?夫君何有此言?” 秦思刚问出口,却见郭嘉带着一人快步走了过来,她心知有事。看了丈夫一眼,便起身负手走向木桥,叶欢说过,虽是小小木桥,亦是器物阁工匠的心血。 “主公,打搅了,晋阳讯报……”到了面前郭嘉拱手道。 身后的黑衣人听了,从怀中取出锦囊递给叶欢,自己施礼退出三丈之外。 叶欢打开,取出其中绢帛,眼光扫过,双眉不由跳了一下。 “奉孝,文和言及,晋阳府严查民间宫内散播流言之人一百九十六,已然启禀天子,将之全部斩首,此外各郡亦有八十七人,将一并斩之!” 郭嘉听了,仔细看看叶欢面上神情,欠身道:“刑罚立威,重典治世,以嘉之见,军师此举恰也!可震慑一干宵小之辈,令其不敢妄生异心。” 叶欢不置可否,双眼望向大海之处,片刻之后方才微微点头:“奉孝,以你之智,当知叶某说的不是这个,文和来信,让我公开责之刑罚过重……” 郭嘉面露敬佩之色,身形一正道:“贾军师计划周详,敢于担当,嘉不及也。既然军师来信如此,主公可立刻派遣使者前往,按军师之言行之。” “奉孝的意思,欢当真要派人责之?”叶欢的笑容别有意味。 郭嘉毫不犹豫:“按主公一向所为,必不会从军师之言,但今时不同往日。各路诸侯皆在养精蓄锐,以图天下,朝廷不定,主公如何对之?” “军师一片苦心,不惜背上骂名,兄长莫要辜负军师这份心意。” 叶欢双眼微眯,目光紧盯郭嘉,后者一脸坦然,却是寸步不让。 “奉孝,你该知道,文和如此,那接下来绝不仅仅是两百多颗人头那么简单。欢若当真如此做了,于心何安?”对视良久,叶欢终缓缓言道。 他心中清楚,贾诩让自己迟归,就是要将一切扛在肩上。这一次不过是开始,以毒士的手段,其后还不知会有如何的腥风血雨,他是在未雨绸缪。 派人责之,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延续一贯的名声与形象。而贾诩既然决定这么做了,事后就定会有应对之法,这份信又是一种决心的展现。 “主公,嘉斗胆言及,朝争之处,比之战场更为诡谲,诸侯以此对主公,乃是,乃是有的放矢!嘉有自知之明,应对此道,军师手段胜我等不知凡几……” “让我再想想……”叶欢说着起身走向海边,在沙滩上留下长长一串脚印。 第1331章 再伐徐州 来到汉末十六年,叶欢做过无数次的决断,其中不乏生死攸关之局。 五马原、田猎、废村之战……错了一步,恐怕就没有今天的定边叶郎。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如今日此事让他犹豫,纠结。 贾诩这般行事,是抱着一种“士为知己者死”地情怀,亦是让郭嘉心中敬佩的原因。诚然,身在并州,毒士不会有生命危险,可名声呢?名节呢? 汉末有很多人都会把它看的高于生命,不说别的,叶公就肯定是一个。 身为主公,能让一位顶级谋臣对自己死心塌地,无疑是欣慰的。叶欢甚至可以体察当年刘备伐吴不成,兵败白帝城之时的感受。 “君才十倍曹丕,嗣子若可辅则辅之,若不可辅,君可自立为成都之主!” 这书刘备在托孤之时对诸葛亮说的话,也许那不单单是一种帝王心术。 做皇帝,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或是史书上的那些明君。累是必然的,皇宫内院,富丽堂皇,掌权天下,一念生杀,又何尝不是一种枷锁? “不,卿不负我,我岂能负卿?本公子不是少了杀伐决断,而是定要控制大局,谁说对付朝争我就定要有人为我背锅?有什么能难住我……” 约摸盏茶功夫之后,叶欢转身,缓缓的又走了回来。 看见将军面上的神情,郭嘉轻轻出了口气,主公心中一定已经有所决断。 “奉孝,文和信中言及,要以言之为正使,元直为副使往凉州去……”叶欢没有再去议论派人见责贾诩之事,出言的语气亦透着轻松。 “此乃一步好棋,嘉也曾想过,倘若主公能够亲自做书与西凉诸将,说不得可更添奇效。马将军此人,英雄也,但却与袁曹略有不同。”郭嘉颔首道。 “亲自做书与西凉诸将?奉孝且细言之,又该与谁为宜?”叶欢接着问道。 “李儒李文佑,或是徐荣徐叔耀!此二人相较其他,更为心明眼亮。且权谋之事,尔虞我诈,将军之信比之袁本初曹孟德,更具威力。” 叶欢默默点头,郭嘉之言不无道理。正如他当日对董卓所言,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那是一份惺惺相惜,有时候更能形成一种信任。 想着,大公子的眼光不由看向远处的秦思,海风吹拂,飘忽若仙。 “奉孝,你看那汉中张鲁,比之马将军如何?” “汉中张鲁。”郭嘉不由也看了秦思方向一眼:“主公,莫非是想……” 叶欢摆摆手:“还没想好,待到明日,你我再议此事。以眼下之局,我等可借寿成兄之力对西都。徐州之处,必起风云,元龙一人不知能否应付。” 郭嘉闻言双眼一亮,抬起头就要出言。 “奉孝你别说了,当本公子没问,我自有办法。”叶欢抢在了前面。 鬼才苦笑摇头,但他知道,将军是绝不会允许自己去徐州的,想也别想。 “那就该嘉问主公了,计将安出?” 叶欢微微一笑,靠近郭嘉道:“你猜……” 随即也不等鬼才回答,他便向桥头走去,留下郭嘉一人静静思索。 “公路兄,本公子送你一句话,人不作,就不会死,若是你非要作……” 与此同时,豫州寿春,刺史袁术刚刚见过许攸,席间言谈甚欢。 “子宁,以你之见,这许子远前来,言及本初有助我拿下徐州之心,但只能暗中出手,到底有几分诚意,值得我将青州两郡与之。” 袁术用了口茶,对下首正坐的中年文士问道,乃是豫州主簿阎象。 “主公,许子远言及,一旦主公定计,冀州会先送武器兵甲,粮草方面亦可援之,且青州两郡之事,是等主公拿下实地再议,其议当是颇诚。” “嗯……”袁术拈须略微沉吟,眼光又落在右首的别架袁胤面上。 “主公,袁本初此举,乃是畏并州叶欢之势,单凭他手中冀州之地,此时人心尚未安定,如何能与定边军相抗?此番幽州,定边击败白马,如秋风扫叶。” 袁胤正色答道,说完又加了一句:“公孙瓒麾下,战力可谓坚强。” “叶悦之终是善战……”袁术微微摇头:“当日我便能想到,公孙伯圭断非其敌,却也未料他拿下幽州之地,仅仅用了三月之时。” 阎象听出了刺史心中之意,拱手道:“叶悦之本就善战,公孙瓒又有叛逆之实,且其不善治政,弄得民间怨声载道,因此此战之败,亦并非纯因战力。” “许子远言及,定边军折损颇重,观叶悦之如今所为,其眼就算不尽实,也不远矣。否则以叶郎用兵,贾郭之智,说不得就趁袁绍立足未稳……” “子宁你不要忘了,兖州之处还有曹孟德,叶欢若动,他当不会坐视吧?合二人之力,加上那些……便是对上叶郎,胜负尤为可知。”袁胤接道。 “伯俊言之成理,但子宁之言亦不无道理。叶悦之绝不会错失军机,幽州决战定边固然天下强军,但一定军损不小,否则本初也不会如此。” “主公有此言,莫非要应诺袁本初之意,再对徐州用兵?”袁胤问道。 “前番刚有所败,挫动锐气,兹事体大,还需细细考量。如今之要在于,我军能否拿下徐州,其间军损又有多少,术亦不能为他人做嫁衣裳。” “主公,无论如何,象总觉得吕布此人狼子野心,绝非真心投效主公,前番之战,亦是他轻敌冒进,若要置将,绝不可是此人。”阎象起身抱拳道。 “子宁之心,术亦知也。”袁术颔首一笑道:“吕奉先,确不是居于人下之人,但飞獠雄骑却是难得的强军,术已然败了一次,便断不容再有所失。” 说着话,袁术长身而起来到堂间,洒然笑道:“观叶悦之横扫四方,除去其骁勇善战之外,集人才之盛亦是关键所在,若无一众文武,岂有今日之势……” “报……使君,雷薄将军回来了。”话音未落,门外传来通报之声。 第1332章 四征之上 袁术闻言一喜,也不让人进屋,竟是快步迎了出去。 “雷将军可将人请来了?”不待来人出言,袁术先行问道。 “请来了,雷将军一切按使君之意,诸葛先生应该已经进城了。” “好好好。”袁术抚须颔首连连点头:“传令下去,大开中门,吾要亲迎之。” 屋内阎象袁胤闻声对视一眼,都有惊讶之色。袁刺史平素是极重身份做派的,印象之中能让他如此的,似乎只有家中长辈,如今这诸葛先生是谁? 袁术整顿衣冠,到了大门之前降阶相迎,令得府中一众皆惊。 “集人才之盛,方有大业之局,此处我也得向悦之学之,此人当可抵千军……”想着目光看向右边,大道的尽头正有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而来。 晋阳,廷尉府,徐庶风尘仆仆的刚从雁门赶来,直接到了军师府上。 贾军师正坐案前,一个胖子打横相陪,身穿天蓝松纹长衫,华丽考究。 “徐庶奉命前来,见过军师……”徐庶上前一步,躬身施礼。 “元直辛苦,这位太学博士张公子,你该见过吧。”贾诩挥手一笑。 “久闻张公子西河孟尝之名,之前亦有数次相见,却未相谈。”徐庶说着又给张叙见礼,二公子乃是南山书院的常客,再言并州之内,何人不知其名? 张叙起身还礼:“叙听伯父与郑公说过,元直乃人中龙凤,大才也。” “叶公与前辈谬赞,庶愧不敢当。”徐庶闻言连连摇头,面前的张公子言语有礼,笑容和蔼,透着一份亲近,令人感受极好。 “哎~前辈之言,加上兄长之语,岂有错失?这一趟还要仰仗元直。” 徐庶听了一愣,眼光看向贾诩,后者颔首道:“元直,且坐下说话。” 后者施礼入座,立刻有侍者奉上茶水,随即退了出去,房内只剩三人。 “元直,命你速来晋阳,乃是有要事相托,却不知元直可否担当?”贾诩开门见山,张叙此刻则一心一意的品茶去了。 徐庶身躯一正,抱拳道:“军师有命,庶必一力承担,请军师明示。” “诩与将军商议,当以张公子为使,前往凉州,加封西凉太守马腾为衛将军,领高城候。元直则为副使,一道前往。”贾诩抚须道。 “马将军为衛将军,高城候?”徐庶眼中闪过思索之色。 “嗯?元直莫非觉得此举不当?也可尽言之。”贾诩不动声色的道。 “衛将军,其位还在四征之上,主公刚被天子加为骠骑将军,这马寿成的功绩不可谓没有,却如何能与将军相比?便是比之袁曹,也……” 徐庶不禁思考起来,随军出征幽州,他亦了解了不少定边军的惯例。比如在属下思索的时候,将军从来不会打断,除非军情十万火急。 “二公子,怕是贾某这茶,入不得眼啊。”贾诩一笑轻声谓张叙道。 “哪里哪里,军师能够相请,便是白水,亦是叙之荣幸,何况这等好茶?味香而不浓,茶色清淡,雾气凝聚,定是上品。”张叙笑道。 “嗯,是了,郭军师说过,幽州一定,袁曹便成联手之势!那大汉西都,西凉铁骑亦会成为变数,如今贾军师以张公子为使,莫非?” “军师,马将军乃伏波之后,世代名将,值此之时,忠贞不二,恰是衛将军最佳人选。庶不才,定会辅佐张公子,与马将军亲善。”徐庶认真的道。 “好,以元直之才,足当此任。张公子见闻广播,知交满天下,此去西凉,元直亦可好好向之请教,必可获益匪浅。”贾诩欣然道。 张叙连连摇头,摆手笑道:“军师,你再如此说,叙当找一条地缝了。” “启禀军师,陈宫大人到了,已在偏厅相侯。” 贾诩点点头,对徐庶道:“元直,出使西凉之事,张公子会和你详细交代,待主公回信一到,立刻出发。之前,诩会再请元直前来。” “是。”徐庶起身施礼,退到门前。 “军师,勿要太过操劳,叙那两颗扶余人参,每日用上半两,当可固本培元。”张叙亦是随之起身,说话之时面有郑重之色。 “多谢言之好意,诩自省得。”贾诩笑着,亲自将二人送到门前。 便有亲随将二人一直送到大门之处,金光灿灿的逍遥车已然在此等候了。 “元直,随我上车,今日刘大夫在清风楼设宴,还有梦戏红楼的最新一出,元直来的正巧,定可大饱眼福。”张叙伸手相请。 徐庶微微一怔,想了想还是道:“张大人,兹事体大,我等是否该先议之。” “哈哈哈哈哈哈……”张叙一阵大笑,状甚欢畅,看着徐庶微微颔首又道:“说得好,不愧是兄长看中之人,只不过宴席曲乐之道,亦是出使之要。” 顿了一顿,声音稍稍压低:“元直,你该不会以为叙会不重兄长之事吧?” “不敢不敢,张大人言重了,庶当随之,只是来到晋阳,这清风楼往之寥寥无几,多在外间,还望大人多加提点。”徐庶连连摆手,抱拳道。 “无妨无妨,跟着本公子,一回生,二回熟,三回盖……咳,元直请。” 说完张叙当先而行,徐庶急忙跟上,心中暗道,刚才的语气,怎么那么熟悉? 二人刚走不久,陈宫入了书房,除了叶春之外,所有内卫皆退到十丈之外。 “军师,郎骑竹的九军骑兵营一千二百人,已然分十六次全部进入晋阳,驻扎城西四处院落,一旦有变,盏茶功夫就可完成集结出动。” “宁校尉的五千士卒,也已进入密营,一切只待军师号令……” 陈宫一番侃侃而言,足有一炷香功夫,言语细致缜密,丝丝入扣。 “有此二军,兵力当是足够,典韦将军的九军不日将归,有他坐镇军中,亦绝不会有纷乱之事。不过,天子那……倒的确有些令人为难。” “军师,其实当日董承之言,并非无理,方今之世,天子不可守身不正!若当真与哀帝一般……”陈宫斟酌着欲言又止。 第1333章 高风险操作 贾诩听了,默然不语,半晌方才端起面前茶水喝了一口。 放下茶盅,他方叹道:“我亦知公台心中之忧,天子如此,乃是授人以柄。只是他年幼之时便经巨变,这几年……除非将军回归,否则无人可说之。” 见陈宫想要出言,贾诩又摆摆手:“至少目下,并非我等强言规劝之时。公台你要清楚,哀帝之时,尚还无内臣外戚之患,但此刻不可同日而语。” 说着贾诩起身,负手绕案而出:“大汉当日至桓灵之时,已然病入膏肓,才会有内宫之斗,蛾贼之乱!若无将军起与晋阳,当今天下,还不知是如何局面。” 陈宫重重点头:“军师之言,真知灼见,宫当日思及,未尝不痛恨与先帝早逝而将军病重,否则以洛阳之势,主公与军师必可联手扫之!” “公台,以诩观之,亦未必尽然,但此时论及,于事无补。”贾诩双眉一扬:“但诩深信将军,定天下者,必主公也,诚如是,亦是大汉万民之幸。” “然也,但凡见过并州民生,观及定边过往,宫绝不会怀疑!” “因此,你我目下所为,就是为将军除去内患,可以一心一意对付天下诸侯!则何有可抗手之辈?既然除患,便要除根,哪怕有所过也在所不惜。” 陈宫闻言欣然颔首:“宫早前便言,将唯军师马首是瞻!” “公台,诩今日亦与你明言,主公自边军之时便积累下来的名声,不可有丝毫受损,至于其他,皆不放在心上,敢阻者,一律诛之。” 贾诩也不如何作态,但陈宫却在军师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犹如实质的杀气。 “军师,宫亦定与军师一般,只是不知,主公又会有何所断!”陈宫断然道。 “按微尘的速度,主公若不犹疑,该就在今日,但……” “报,军师,幽州讯报到了。”叶春得声音恰在此时响起,人随之进屋。 将一个锦囊交给贾诩之后,她便退了出去,来去如风,甚至听不见脚步声。 “公台不必回避,你我同观主公之信。”见陈宫也想出屋,贾诩摆摆手道,说着解开锦囊,只看了一眼,却不由微微摇头。 陈宫一旁细观,军师虽然是在摇头,那之前一刻,眼中却有欣然之意。 “不出诩所料,主公果然是如此……”贾诩叹口气,将娟帛递了过去。 “擅专之权依旧,军师放手为之,不过那事儿,不行,欢有办法……”绢帛之书笔力遒劲,龙飞凤舞,陈宫一见便知是叶欢手书,其上更有印记。 以主公如今骠骑将军之职,已经可用紫印,一般而言,如此的书信将军不会如此。但他今天用了,就是在表明心迹,贾诩的一切所为,都是他的授意。 心中感慨的同时,陈宫有些羡慕,说起主从相知,谁人能过主公军师? “军师,将军如此心意,军师更可放手而为!”说着他又将娟帛递了回去。 贾诩笑了笑,走到烛台之前,直接将叶欢手书点燃…… “军师,你……”陈宫不禁上前一步想要阻止,但下一刻他却想到了原因。军师之心早就无比坚定,留有将军印记的手书,他是不会留下的。 “主公从不虚言,既然言及有法,那便一定会有。” 贾诩轻轻摇头:“还是那句话,与眼下之事无干,公台,你要随时做好担当重任,我辈得一明主,尽展一生所长,便无憾矣。” “不说这些了,主公有没有办法诩不清楚,但既已定计,不必改之。” “是。”陈宫不再多言,一派肃然的颔首道。 晋阳城中,贾诩和陈宫联手筹谋,北平渔村,叶欢与郭嘉亦在商讨。 “奉孝,你说文和得到我的回信,会不会……” “兄长,不会,军师深谋远虑,且一旦定计,绝不会改之。”郭嘉立刻道。 叶欢闻言苦笑,但他知道鬼才说的不错,贾诩向来杀伐决断,定而不疑。 “不瞒奉孝,欢这心里还有点跳,文和行事我亦难以算之。” “那就不用算,兄长常言,人尽其用,军师若为此事,肯定妥当。” “我去,奉孝你倒潇洒……”叶欢翻了个白眼,拿起桌上的寒瓜啃了一口方道:“行,听你的,本公子也潇洒点,天塌下来,我也能撑回去。” “主公之言是也,与其纠结与此,不如将之放下,嘉观主公让思夫人前往汉中就是一着妙手,张公祺乃留候之后,又有师君之称,可引之为援。” 郭嘉说着,右手木叉叉起一块寒瓜送入口中,吸溜连声。 “奉孝你不要捧我,欢也只是一试罢了,虽然张公祺拿下汉中之后,便不听刘叔父号令,但总觉他是别有想法,未必是叛逆之心,思儿的身份,颇为合适。” “连接马腾,以为西都,设若两军对峙之时,汉中一路还有奇袭,说不得长安可一战而定。到时候函谷之险能在主公手中,西南一线便无忧矣。” “汉中奇袭?对了,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叶欢拍拍脑袋,发出啪的一声。 “主公……”郭嘉听了一个机灵,张开嘴,口中汁液却顺着嘴角流下。 “当年诸葛亮以一州之力,六出祁山,讨伐三分天下有其二的魏国,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但其时魏延曾献兵出子午谷之计,可直抵长安城下……” “魏延说的是需要一万精兵,五千为战,五千负粮,他与诸葛亮之争谁对谁错不必分辨。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出奇制胜应该是必须得。” “设若我能打动张鲁,配合寿成兄拿下西都,就能更好的限制袁曹。哪怕退一万步,马腾以后生出异心,其为害也不会在袁曹之下……” 叶欢想着点点头,一双眼睛闪耀光芒,盯在了郭嘉身上。 “兄,兄长,何事?不妨明言。”鬼才被看的有些心慌,擦了把嘴问道。 “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以诸葛亮的性格,子午谷这种高风险性的操作,一定不会接受,但我眼前这位可就不一定了,郭奉孝……” 叶欢笑了,开心的那种,却把郭嘉看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1334章 玉树临风 叶欢一笑,并不多言,让李云送来纸张,便执笔作书。 郭嘉见了,起身来到身边,原来将军所画乃是一副地图…… “这是……长安城?”随着画面渐渐成型,鬼才看出了端倪,在晋阳定边军参谋总部之中,有着大汉各地的地形图总共六百九十三份,还在不断增长中。 “长安,汉中,阳平关,这是什么?”叶欢正坐挥毫,笔法姿态尽皆完美,但郭嘉的关注点不在这里,他已经知道将军为什么要画给他看了。 那一条小道蜿蜒曲折,似乎可从汉中直通西都附近,子午谷? “奉孝,据闻此处车马不能过,人却能行,你可命人探查一番。”一番挥毫,叶欢搁笔,抬头看了郭嘉一眼笑道。 后者坐在案前仔细端详起来,变成了叶欢站在他身后,不住颔首。 “和聪明人说事情就是爽快,都不用本公子解说。”看着郭嘉模样,叶欢就知道自己根本不用解说,以鬼才的悟性一眼就能抓住重点所在。 足足看了有一炷香功夫,其间不断用手指在地图上点指,口中念念有词,郭嘉的脑筋飞快转动着。他丝毫不怀疑叶欢所画的真实性,那么这条谷道…… 再过片刻,他终于抬头:“兄长,交给我了,嘉会派专人前往探测。” 叶欢点点头,又问:“那奉孝需要多久?” “三到五年。”后者毫不犹豫。 “三到五年?”发愣的变成了叶欢,这么长时间,黄花菜都凉了。 “三到五年。”郭嘉再度确认,目光若有所示。 “行,那便三到五年,什么时候用,你说了算。”叶欢稍稍沉吟,欣然颔首,对方的意思很清楚,可以用,但不会用在西凉诸人身上。 “哈哈哈哈,与兄长言,就是痛快。”郭嘉说着将领口拉开一些。 “痛快行,不过很快就入秋了,奉孝你不可贪凉。”叶欢立刻给他扣上。 “兄长,晋阳有贾军师在,嘉去了也是添乱,渔村之处,我亦帮不上忙。不如今晚就回北平,嘉也安排一下西都之事。”郭嘉笑道。 叶欢听了微微皱眉,眼光看向对方,却不说话。 “呵呵,说实话兄长,我待在此处闷的慌,你又不给我下海潜水,嘉回北平,一来安排微尘之时,二来也能看看新上的梦戏红楼……” 叶欢以手抚额,摇头道:“奉孝你要不要这么直接,你给我偷懒?” “非也非也,都是兄长你那梦戏写的太好,北平开演一票难求。” “去去去,晚上就走,我告诉你郭奉孝,别给我误事。”叶欢不由右手连挥,但郭嘉说的一点不错,就连秦思也是和自己缠绵两日,便奔北平去了。 这还是缺少迅捷的通讯,否则冀州的世家子弟都会来,梦戏的魅力可见一斑。 “多谢兄长,多谢兄长,嘉一定尽忠职守。”郭嘉不住点头。 “尽忠职守?怎么这四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那么别扭?”叶欢腹诽。 “将军,思夫人回来了,来的还有夫人的同门。”此时却是有人进帐通报,正是十二队队长郝嘉琪,这段时日,郝队长正在为自己的兵刃发愁了。 “同门?那必是高人,还不好生请来?”叶欢闻言心中一喜,左慈道长择徒极严,秦思的师兄皆是世外高人,上次的扶摇不但武艺高超,手艺亦是精湛。 “将军,那人说了,要将军亲自前往帐前相迎。”郝嘉琪有点为难。 “对对对,能人异士,我本该亲迎。”叶欢毫不犹豫,说着整整衣冠就要出帐,咱们大公子就是这一点好,礼贤下士他会贯彻始终。 “走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干嘛一张苦脸。”见郝嘉琪不动,叶欢问道。 “这……”后者嘴唇嗫嚅几下:“将军亲往,见了便知,我,我不好说……” “不好说?有啥不好说的,本将军倒要看看,来人是三头六臂?”叶欢眉头皱起,旋即便快步而去,以他对郝嘉琪的了解,逼他说不如自己去看。 郝队长急忙快步跟上,郭嘉披上外衣也追了出去,众人都有点好奇。 这边大步流星到了门前,等叶欢看清营帐之外的二人,他终于清楚了。 秦思依旧是一袭白裙飘飘若仙,而他身边的男子亦是同样装扮…… “你妹的,几个意思,就算是情侣装轮得到你?找揍?”大公子神情不变,心中却是不爽,关键还在白衣男子气宇轩昂,样貌英俊,说是玉树临风也不过分。 “同门?左道长怎么会收个小鲜肉做徒弟?我去,你还靠那么近?” 再看楚南李云边保等人,那就是一脸不爽了,就算没有任何逾矩得举动,可你也不能穿成这般啊!挑衅我们将军,你四不四想死? 叶欢放慢了脚步,整整衣冠,随即缓步迎了上去,论颜值,我怕谁? “到底是将军,这心胸气度……”见将军姿态,众人心中佩服。 “瞧你那小白脸的样子,给我走远点,有本事了不起嘛?让本公子不爽,一样收拾你。”叶欢暗暗咬牙想着,但仪容风度却是丝毫不乱,很快到了面前。 轻轻一拉秦思衣袖,将玉人拉得离自己近些,叶欢方才对来人一抱拳:“这位师、先生,未请教高姓大名?”说着话他脚步微移,将秦思遮了一半。 大公子的这份心思能瞒得过别人,又岂能瞒得过秦思?她不由向右迈了一小步,但叶欢如影随形,依旧挡在面前:“先生远来,辛苦了。” 秦思见状哭笑不得,可不可否认的是,芳心之中又有一股甜意。恰在此时,白衣男子的眼光看来,笑容之中隐含着一丝调侃。 叶欢看了,袖中之拳当即一紧!啥意思?当着本公子的面,还敢眉来眼去?娘的,你要是给脸不要脸,别怪本公子收拾你。 想着他便要上前,心中想好要和对方把臂表示亲切,实际上嘛…… “叶悦之,这是葛莆师叔,不要失礼。”秦思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 “师叔?”叶欢不由双眼一瞪,看看面前男子,又回头看向玉人。 第1335章 那得几年? 师叔?这你妹的说是师侄我都信,本公子十六岁的时候有这么嫩吗? 当然,人家也可能辈分大,你看刚调来的叶洛五大三粗,满面虬髯,怎么也得叶欢喊他叫哥。可实际上呢?他得管大公子叫叔祖,辈分摆在那儿。 看见秦思一脸认真,叶欢当即转身,抱拳道:“师叔你好,叶某有礼。” 白衣男子潇洒从容的一笑,拱手道:“师……师……师……侄,你,你……” “夫君,师叔有些口吃之症,你不要见怪。”见对方说不周全,秦思忙道。 “该!生的那么好,就该有些缺陷。”叶欢听了,心中不禁有些畅快。 “你,你好,老……老……老夫,有,有礼了。”此刻葛莆方才完整说完。 连同叶欢在内,楚南李云郝嘉琪等人同时出了口气,怎么这么累? “老夫?”大公子反应过来,不禁又看向秦思,就说汉末标准低,那也得三十六才能自称为老夫啊,本公子现在还不够呢,你凑什么热闹。 “哦,老……老……老夫……今……”葛莆又再出言。 “夫君,师叔今年已经五十有三了。”秦思一语,后者连连点头。 “他?五十三?思儿你没逗我?”叶欢瞠目结舌,众人亦与将军一般。眼珠子都看得瞪出来了,白衣男子最多多也就弱冠之龄,五十三? 秦思没好气的横了叶欢一眼,见他眼神凝聚,一跺足道:“叶悦之……” 大公子这才从美人薄嗔之中清醒过来,看看李云等人便道:“看看你们一个个大惊小怪的样子,师叔不就是保养的好了一点吗,五十三,本公子一眼就知道。” “是是是……”众人一阵唯唯诺诺,心中却道将军你当真一眼能看出来? “是什么是,师叔是长辈,去抬逍遥椅来。”叶欢说了一声,郝嘉琪和叶洛当先飞奔而去,刚才听葛莆说话,他们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叶洛,你相信将军一眼能看出来?”离得远了,郝嘉琪轻声问道。 “我……我当然信,将军就是说明天太阳从西边出来我也信……” “废话,我特么也信,我是问你,师叔五十三一眼能看出来?” “我去你叨叨个啥,快去拿逍遥椅。”叶洛说着加快了步伐。 叶欢干笑两声,躬身对葛莆道:“师叔,下属不懂规矩,失礼了,师叔勿怪。” “没……没……没……” “我就知道师叔你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们一般见识,没事就好。”叶欢接道。 “对,啊……对……没,没事儿……”葛莆点了点头。 “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师叔道歉,天生年青不行吗?以后多点眼力劲。” “是,我等给师叔赔礼……”众人纷纷施礼,郭嘉都是一本正经。 此时郝嘉琪和叶洛抬了逍遥椅一路小跑而来,前者已经改造成一副滑舆。 “师叔,请,我们入帐叙话。”到了面前,叶欢伸手相请。 “不……不……不……用。” “不客气不客气。”叶欢施个眼色,楚南李云左右将葛莆扶了上去。 郝嘉琪和叶洛抬起就走,葛莆口不能言,只是不住回头看向秦思。 后者微微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笑容,随后走到了叶欢身边,众人立刻退开。 “叶悦之,你刚才那是什么眼神?又在想什么?我是看着你近日操劳,恰好在北平巧遇师叔云游扶余而回,才请他来帮你忙,你……” “冤枉啊思儿,我是说师叔前来,你也不说清楚,我该到营门之外相迎才是。想我晋阳叶家世代名门,书礼传家,怎能如此失礼?”叶欢“正色”道。 “真的?你不是看师叔姿容潇洒,又和我,和我一处……” “我去,你想什么呢?为夫怎么会是这种人?”叶欢说着,“先发制人”的伸出手指,在秦思额角轻戳了一下,那一瞬间,所有士卒齐齐转头。 “叶悦之你……”秦思没想到夫君竟会如此,心中又好气又好笑。 “思儿你不要胡思乱想,你说师叔来帮我,帮我什么忙?”叶欢问道,“先发制人”之后,便是“移花接木”,兵法运用,要自然流畅。 恨恨的看了丈夫一眼,秦思摇了摇头方道:“夫君你有博闻广记之称,师叔云游天下,到过大汉内外无数地方,熟悉山川地形,此乃其一……” “哦,看不出师叔还是个旅行家……”叶欢说着见玉人神情不对,讪讪一笑道:“思儿你继续,其二是什么?” “师叔自幼便精通机关销器,尤其是各类锁具,遁甲天书之中,有很多先秦器物都是师叔亲手还原,其天赋便是师父也称赞不以。” 叶欢听了连连点头,看看四周士卒都背对自己,当下便伸手抓住秦思柔夷:“思儿,我知道,你是看为夫打不开那七巧宝函,这才请师叔出手相助。” “对了,你去北平,根本不是想要去看梦戏,是专程去找师兄的。”大公子此刻如梦初醒,就算梦戏如何有魅力,秦思也不会在此时离开自己身边。 “叶悦之,你这人有时候聪明绝顶,想不到也有……笨的时候。”秦思说着却是掩口一笑,自己的心思能被夫君理解,又岂能不欣然? “我笨?”大公子一指自己鼻尖,右手却将掌中柔夷一紧,轻声道:“男人再聪明,在他心爱的女人面前,也会智商降低,尤其那女人还对他那么好。” “哎~难怪毓儿常说,论起甜言蜜语,夫君你就是天下第一……” “什么叫毓儿常说,思儿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甜言蜜语,那得用心说才能天下第一……”叶欢说着将秦思的柔夷举在半空,随即蜻蜓点水。 “夫君你……”后者一惊,急忙看向四周,好在士卒们都很识趣,目不斜视。 “走了,师叔都快到帐中了,我得好好照顾才是。”欣赏了一番爱妾娇嗔之时的秀色,叶欢拉着对方便走。 走到一半,他却停下脚步,挠挠头问秦思道:“思儿,就师叔那说话之法,他要教我开锁,那得几年?” 第1336章 不详之感 回到大帐,叶欢设宴相待,以大公子的风度,自然是宾主尽欢。 葛莆口吃之症颇重,说话费力?这些当然难不倒定边叶郎。 “师叔……”笑容那叫一个亲切,姿态那叫一个恭敬。 “简单一些的问题,欢来说,师叔你点头摇头即可,这样您省力。” “师叔你千万不要多想,前辈远来相助,欢感激不尽,绝无他念。” “然……”葛莆微笑颔首,叶欢的诚意显而易见,如此亦符合他高人的身份。眼前名满天下位高权重的定边叶郎如此相待,就算他淡薄名利亦感受良好。 “师叔,此酒乃是晋阳佳酿六年陈,口感如何?” “好……” “此乃我庖厨营营首王大师的手艺,可称妙绝天下,师叔你尝尝。”叶欢亲自为葛莆倒酒布菜,很是殷勤。 “妙……”后者尝了一口,双眉一样点头赞道。 “师叔,我们要不要弄点歌舞,我军中舞姬亦是技艺超凡。” “不……” “没问题,师叔世外高人,欢相敬一杯。” 二人一饮而尽,叶欢继续为之满上,轻声问道:“师叔驻颜有术,一定有保养之法,可否写与欢,我也学习借鉴一下,不知然否?” “然……” “师叔果然爽快,来,再饮一杯!”叶欢喜笑颜开,不忘给秦思一个得意的眼神。这秘方他不单单是为自己和家人要的,总结好了说不得就能大赚一笔。 秦思摇头苦笑,但不得不承认,叶欢就是有活跃气氛的本事!看师叔的样子,对他的安排还极为满意,面上始终带着欣然的笑容。 酒宴之上,大公子的办法当然管用。但等到散席之后,三人在帅帐之中研究七巧宝函之时,点头摇头,然与不然就不够用了。 秦思心中有些好奇,夫君这回又该如何与师叔交流呢? “听思儿说起,师叔游历天下,博闻广记,相比曲乐音律,应也精通。” “是……”葛莆习惯性的答道,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够谦逊。 “我就知道师叔会,师叔,这七巧宝函原本便极难,但有师叔相助,必可水到渠成。若有什么想法,师叔你可以把他唱出来,一定清楚。” 葛莆闻言一愣,他自幼天赋过人,诸艺精通,唯一的不足就是口吃之症。 答应秦思前来,除了疼爱后辈之外,亦想一见民间传闻“什么都会”的叶郎是否名副其实?相见之下,却是大起惺惺相惜之意,很有点知己相投的意思。 就说眼前的七巧宝函,以他的眼光一眼就看出解开极难,但短短的十余日,叶欢能做到这种地步。他开锁的本领,怕是比自己也差不了多少…… 秦思不知葛莆心中在想什么,见他沉默,不由怨怪的看了叶欢一眼。 后者却是笑笑,给了玉人一个安心的眼神。 “让我试试。”此时葛莆出言,秦思听了当即面有惊讶之色,师叔说的十分顺畅,毫无凝滞,虽然还不是唱歌,却用上了吟咏的方法。 想了想又看向夫君,叶欢笑容之中带着一些得意,口吃唱歌与常人并无区别。 葛莆想了想,微微颔首,片刻之后,一阵悠扬的歌声在帅帐中响起。 帐外诸人留上了神,将军开心的时候经常会唱上几曲,当年和董卓相会之时,还曾为对方唱过。不过很显然,帐中传出的歌声,并不属于将军。 嗓音高亢悦耳,带着一点沧桑,起承转合之间,韵律优美…… 但听清歌词,楚南等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这是啥词?咋从来没听过? “九转八折十三弯,你的手法颇为独特,似乎更加精准……”郝嘉琪听得一愣一愣的,担当十二队队长之后,他特地读了诗经和离骚,从未有此内容。 “南哥,这都是啥啊,我咋就没听过呢?”他不禁问道。 “这不是歌,应该是将军与师叔在相谈……”后者沉吟着道。 “相谈?怎么相谈还要唱歌吗?” “草原异族,就多有唱的,我随将军见过。郝队长你有没有发觉,师叔唱起来之后,就一点也不结巴了,嗯,一定是将军故意如此。” 郝嘉琪闻言双眼一亮,侧首再听不由连连点头,面带佩服的对楚南道:“南哥你不愧跟在将军身边最久,看来日后还得多多跟你学。” “哦,那可不一定,在将军身边久的不止我一个,也未必想得起来……” “我去,楚南你说谁呢?”李云闻言立刻不答应了,边保亦一脸愤愤。 楚南却没有搭理二人的意思,正色对郝嘉琪道:“将军与师叔不管谈什么,我等都需慎重,郝队长,你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说完,他双手一负便往远处走去,路过李、边二人身边,还长叹了一口气。 “姓楚的你可别太过分,不就懂得多一点吗?”边保口中嘟嚷着。 “全部退开十丈戒备,今夜所闻,但有一字泄露出去,军法从事。”那边郝嘉琪朗声下令,十二队士卒立刻有条不紊的退开,圆阵依旧严谨。 此时已然是深夜,但叶欢和葛莆的“讨论”,却越来越有兴致…… 与此同时,晋阳皇宫,天子已然安睡,今夜是唐姬夫人侍寝。 安排好一切,总管黄池从中安殿步出,黄门令柳迟跟在身侧。他没有似往常那般直接返回住所,而是信步来到高台栏杆之前,负手站定,仰望明月。 一片银光洒下,令黄池本就细腻的皮肤更加白皙,面上却是颇有愁容。 见总管如此,柳迟挥挥手让內侍退开,走到黄池身后两步之处。 “总管,那刘伶虽然并非奸邪之徒,可陛下如此,总会令人诟病,尤其是目下。君候不在,我等就该劝谏才是,为何方才迟欲出言,总管却要阻止?” 黄池没有回答,只是换了个动作,背负在后的双手搭在了栏杆上。 良久之后,他方才回身摇头道:“柳迟,近来我总有些不详之感,有人会以此事大作文章,而其中又定与那道传闻中的密旨有关,矛头当直指天子之位!” 第1337章 我欲杀之 不详之感?柳迟闻言心脏猛烈的跳动了几下。 不是因为黄池之言,今日总管的模样,和当日闻听君侯病重之时何其相似? 冠军侯北归晋阳治病,东都之乱历历在目,二人都曾差点丢掉性命,九死一生!可眼下?已经严重到那时一样的地步了吗?柳迟一时不敢继续想下去。 “总管,密旨之事至今尚未有定论。如今并州民心安定,骠骑将军执掌兵权,就算有那些宵小之辈争权夺利,想将军定能对之,总管为何如此烦忧?” 黄池摆摆手,轻轻叹了口气:“黄门令,我忧心的不是朝中之事,对将军的信任甚至超过自己。但我担心天子,这般下去,再有密旨,陈留王又在晋阳……” “陈留王?”柳迟瞳孔收缩,忙道:“总管,你的意思是还有人贼心不死,要推陈留王上位?可当日董卓早已被斥为叛逆,陈留王自己都无此心,亦与陛下相睦。” “柳迟,却哪里有那么简单?当日董卓立陈留王为帝之时,难道他就愿意?朝中之争,岂能容他有自己的心思?与陛下和睦?那是没有纷争,一旦涉及天子之位!” 黄池的话没有说完,柳迟听得心中一寒,夜风吹来,当即打了个寒战。 “皇权之争,岂是人情之所?你不要忘了,当日正是太后,鸩杀了王美人!” 柳迟双眼瞪大,王美人乃是陈留王生母,当日宫斗之时…… “柳黄门你知不知道,自前朝以来,你我这等内臣在外戚以及大臣眼中,几乎与奸佞无异,都是祸害君王,败坏朝纲的小人!可事实如此,你我心中明镜一般。” 黄门令闻言张了张嘴,黄池却不容他出言,继续道:“委屈是吧?我等为天子拼却性命之时,那些慷慨激昂之士在哪里?那些自诩忠义之辈又在何方?” 黄池说着惨然一笑:“可我们有什么办法?你就是把心掏出来,他们也不信!” “不对,总管,你说的不全对,骠骑将军就信!那些大臣们诽谤你我之时,君侯当堂直斥之,他自己被人说都不曾这般,却为了你我……”柳迟的声音大了起来。 “我知道,你小点声……”黄池点点头,看了看四周。 “君侯的确如此,不光是对我等,哪怕当年十常侍数次欲取他性命,但事关大局,他还能与之合作遏制外戚,这一份心胸,几人能有?” “黄门令说的是,骠骑将军那时对外戚反而更加防备,倒的确没有仇视张赵。” “你知道为什么吗?”黄池一笑问道。 “我能想到一些,但不甚了了,还请总管指点。”柳迟想了想言道。 “那是因为内臣为害之甚,还远不及外戚,你再细想,若是被大将军得了势,怕是这大汉都未必在了!如今有些人的心思,恐怕比大将军还要狠毒!” “骠骑将军为我等仗义执言,可结果了?却让朝中不少臣子靠向另一边,在他们心中,将军和你我走得近,就可能大权独揽,似当日董卓一般。” “放,放屁……”柳迟面色微红,啐了一口骂道。 “事实如此,骂有何用?”黄池一叹,接着面色坚定起来:“古人常言,士为知己者死,你我残缺之身,不敢称士!但仗义每多屠狗辈,我等不至比不上他们吧?” “总管,你我到底该怎么做?死?我才不怕,我已经死过一次。” “柳迟,你我当年一同伺候先帝,如今又是陛下,我向来视你为弟,更明白你的忠心。但兹事体大,你愿意……” “总管别说了,我愿意,万死不辞!”柳迟出言,脖上青筋爆起。 黄池颔首,接着一字一字的道:“黄门令,我想杀了刘伶!” “什么!杀了刘伶?总管你……”柳迟瞥了瞥四周,颤声问道。 “天子与之一处,长此以往只会被人利用,我不能看着天子越陷越深!杀了此人,便再无此事,那些大臣想要以此为凭就断然不能了。” “那刘伶……” “柳黄门,不管他是不是奸邪之辈,但此刻都必须死!你我执掌内宫,决不容乱象再现,来喜的手段,才是我等该学的。该杀则杀,不论其他。”黄池寒声道。 柳迟默默颔首,片刻之后却猛的抬头:“总管,前番宫中意外,莫非……” “那不是我所为,如今杂家要杀他,就不会容许失手。当日之事我曾细细查验,根本不是死局,杀手能混入宫中,当真要刘伶的命,他尸骨早寒了。” “总管,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如此,为的是将此事闹大?” “你总算能静下心来思虑了。”黄池闻言微微一笑:“但那人用意,绝非这般简单,他还想引动天子的怒火,好扰乱后宫,如此看来,背后之人未必就是车骑将军。” “但亦不可完全排除,说不得是欲盖弥彰!只不过尔等举动也提醒了我,不管有多少股势力,想要干什么,只要杂家杀掉刘伶,他们就没有了棋子。” 柳迟听着,双手渐渐握成拳头,靠近黄池问道:“总管,我信你的话,你让我去做,事后陛下若是震怒问罪,由柳迟一力承担便是!” 黄池闻言,双目紧盯对方看了良久,方才摇头笑道:“看来你是想清楚了,但你我二人只能一人去,此事不容失手,你如今还不行,必须池亲自动手。” “这……”柳迟回头看了一眼天子寝宫之处,回头道:“总管,难道没有两全其美之策?再言即使陛下知晓此事,也未必就会将总管如何吧?” “你说的不错,以我所知的天子,未必会杀我,但杀了刘伶,我也必须死!而且,柳黄门……”黄池深深的看了柳迟一眼:“还得你来执行宫规,亲自杀我!” “啊?总管你?”柳迟浑身一颤,问了一句急忙以手掩口。 “杀刘伶是为了不让陛下沉迷,其身正,旁人便无从为之。让你杀我则是借此正宫规,亦示陛下公允之处,这般为之,何人能够置喙?”黄池说着,撩了一下发丝。 第1338章 密云不雨 月夜之下,黄池的面容始终平静,语调也没有太多的变化。 但柳迟却能感受到总管心中那份决绝之意,不容动摇。 “总管,其实刘伶之事,也不能说是……”迟疑了片刻,柳迟缓缓说道。 “我知道,这都是天意……”黄池点点头,目中透出缅怀之意,幽幽的道:“柳黄门,我十一岁净身入宫,张常侍对我照顾有加,原本我也应该死在洛阳。” 柳迟不说话了,这似乎是黄池第一次与他提起过往,今夜的总管与平时不同。 “十五年前,卢中郎统领边军大败乌桓,我与何大公子同往劳军,原本是要拉拢边军将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将军,当时就像脑子里什么被打开了一样……” 说着,黄池嘴角浮现一抹笑容:“将军对我是避之则吉,但依旧风度不失。我知道,那是因为晋阳叶家素来与内臣不睦,人之常情。” “但自此归后,却是念念不忘,甚至魂牵梦萦,令人难以自拔。” “后来将军前往河南营救郑公,我就像鬼使神差一般给晋阳送信,要是稍有疏漏,被常侍得知,必死无疑!但我一点也不怕,送完信反而安心了。” 黄池娓娓道来,柳迟静静聆听,说的情真意切,听得亦感同身受…… “……将军一句我还真信,那时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最让我欣慰的是,将军从来没有利用过我,他是真的拿我当朋友,任何事情,第一句话总是安保自身……”黄池越说,面上的笑容越甚。 柳迟连连点头,这些他也经历过,叶欢就是如此。 “我知道不可能,但看着将军从当年边军小卒到现在的骠骑将军,我一样开心。这世上只有两人能让我甘心去死,一是将军,二是陛下。” 笑容隐去,黄池面色恢复了沉肃:“我能懂陛下那份心思,但身份不同,形势不一,大汉天子,岂是常人?” “黄某没有太史公那份才情,也不求名留青史,惟心安而已。” “总管,现在陛下对刘伶极为看重,前番之后,更是戒备森严,总管准备如何动手?”柳迟想了想还是问道。 “柳黄门,我之心事,今夜已然尽表,如何行事,你不要过问了。今后还要好好侍奉天子,我等内臣,亦要有忠贞之士,你去吧,我还要再想想。” “是,那奴婢告退。”柳迟躬身一礼转身而去,以他了解的黄池,是绝不会吐露的。今夜总管说了那么多,固是有感而发,却更像是在交代后事。 看了柳迟的背影一会儿,黄池转身,双手扶住栏杆,晚风吹来,衣袖飘飘。 “叶郎,奴婢不惜一死,却不知将军何日能归……” 司徒府,静室之中王允董承对坐,堂间多了一个黑衣蒙面之人。 “司徒,将军,最新讯报,往晋阳而来送密旨的人马,尽数被拦截,目下无一生还。对方派出的全是精锐之士,叶郎身边亲卫叶冬,据说也到了弘农……” 黑衣人侃侃而言,眼神麻木,没有任何波动,身躯亦显得颇为僵硬。 董承听了微微颔首,对王允道:“果然不出司徒所料,贾文和精锐尽出,却想不到密旨会……” 后者右掌一立,对黑衣人挥挥手:“你去吧,依计行事。” “是。”黑衣人躬身一礼,转身出屋。 “叶悦之百战百胜,固然有善战之功,其麾下那支精锐亦不容忽视。如今司隶之处虽然牵扯贾诩不少精力,但晋阳之处,尤未可知。”王允沉声道。 董承连连颔首,刚要出言,远处却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叫。 “怎么回事儿?”王允双眉一皱,立刻喝问道。 门外脚步声响起,逐渐远去,不片刻功夫,又走了回来。 “回大人,方才是少夫人在花园,遇见了……现在已然无事。” “少夫人?”王允容色稍稍放缓,又道:“自今夜起,主院周围没有老夫之命,不得靠近,少夫人也不例外,你等好言相对便是……” “诺,属下立刻安排。” “司徒,还未与子安贤侄明言?”董承不由问道。 王允摇摇头,面上苦涩一闪而过:“与他明言?他岂能听得进去,与其可能有损大局,不如让他在外,也省的麻烦。” “君臣父子,子安难道还能不听司徒之言?” “董将军,你不知当日大将军之事?何刚、子玉,子安自幼便与叶悦之为兄弟,老夫不能冒险,况且……不说了。”王允摆摆手。 “王子安在雁门,少夫人为何不随之去?”董承心中有点疑问,但此乃司徒府家事,却不宜相问。 “密旨到达之前,我等只能以静制动,贾文和得意,便让他得意一阵。我也要看看,他还有何应对之法,以其人之能,绝不会是看上去那般平静。” “以静制动?司徒,若是带叶悦之安定幽州回返,岂不夜长梦多?” “董将军,今次之事,唯求一举功成。叶悦之早归确是对你我不利,但亦绝不能因此乱了阵脚,老夫会派人密切探查幽州之处动向。” “司徒既有定计,承自当随之。”董承说着走到王允案前,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司徒,我已暗中四处打探,目下仍旧不知到底是谁对刘伶下手。” “哼,他们不要以为如今联手对付叶欢,就能各逞心机想要渔翁得利,老夫终究会让别有用心之辈付出代价!”王允一声冷哼,眼中寒芒闪动。 “无论如何,以目下之势,刘伶在便对我等有利,想要嫁祸与我,却也没那么容易。”董承亦是面色一寒,之前黄池已经查到了董贵人之处。 就在二人议事静室之右百步,是司徒府大公子的宅院,内室之中,宫装少妇对镜自览。看她云鬓之处微有香汗,胸口起伏,似从外间刚归不久。 镜中的面容美丽雍容,明眸皓齿,唯有眉间眼角带着淡淡愁容。 “琰姐姐,我问过悦之哥哥了,他说,对你和对芸儿一样……”脑海中的声音回响,镜中人两道柳眉微微一竖。 第1339章 圣旨传来 镜前少妇用力的摇了摇头,似乎要将某种想法甩出脑海之外。 “不会的,当年十常侍进谗言,欲以我为和亲之人,悦之哥哥赶来在天子面前直言相斥。我不信他就一直那我当作妹妹,公主?以叶家的地位,怎么可能与公主相关?” 铜镜中的臻首微点,神色变得坚定起来,不,不是坚定,而是决绝。 “悦之哥哥义气深重,他与子安自幼就是兄弟,王司徒向我家提亲,爹爹也答应了,他又能如何?对,一定是这样,否则他现在看我的眼神,为什么会躲闪?” “他向来心系家国,这般男子心里,情意怎能比得上大义之重?倘若他当时不帮着子安提亲,又该如何面对兄弟?不会错的。” “悦之哥哥,你也有看错人的时候。司徒近日以来多有神秘之人出没,车骑将军数次前来,难道,他们要密谋对付……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真若如此?我该怎么办?出嫁从夫,还是?” “大义灭亲?”镜中美丽的面容秋眉紧缩,一派纠结。 “可子安哥哥对我极好,从未强迫我半点,我岂能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没有这些权谋纠缠,我还能与子安哥哥好生商量,和、和离之事,可……” “我到底该怎么办?” 一阵沉默之后,铜镜中的人像渐渐变化,成了叶欢的模样,少妇双眼迷离。 “昭姬妹妹的事,就是小侄的事,何以当叔父之谢?” “昭姬,来,踏着我的背上,悦之哥哥带你去喝酒。” 铜镜之之中的叶欢带着微笑,伸出手来,少妇左手支颌,右手不禁向铜镜伸去。 火光掩映之下,洁白如雪的皓腕上,却有着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红的那般明艳! 身处北平的叶欢并不知道,晋阳之处到底汇聚了多少风云。毒士贾诩翻云覆雨,欲要将所有的黑手彻底斩断,让主公不再受任何掣肘,为此不惜一切! 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安静的,如今的大汉代都便是如此,看上去一片祥和。 但各路诸侯绝不会停止自己扩张的脚步,光禧六年的秋天,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徐州这块四战之地。豫州刺史,后将军袁术深思熟虑之后,终于决定再度下手。 徐州,下邳,几次征战之后,迎来的是丰收时节。城外的原野翻滚着一片金黄,路上行人的脸上多带着平和喜悦的笑容,今年的收成,一定比往年更甚。 刺史府书房内,正坐的陶谦却显然没有这份心情,面容极为沉肃。 “使君,最新消息,袁公路在寿春集聚十一万大军,其兵锋所指,彭城下邳也!据探马所报,此次袁术很可能亲自挂帅,引兵前来,使君,我们得早做准备!” 对面的糜竺也是一脸沉肃,口中出言面现忧虑之色。 “子仲,消息是否准确?袁公路,当真敢冒天下之大不讳……”陶谦微微摇头,但随即身躯一正,经历过风浪的封疆大吏,自有远超常人的沉稳。 “使君,消息是不会错的,我徐州本有耳目,加之叶将军走前亦有安排!” “哼,朝中那些无能之辈利欲熏心,我等征战国贼之时不见他们忠贞报国,此时却来争权夺利!但有悦之,或是典韦将军在此,袁公路安有此胆?”陶谦拍案道。 很快,落在案几上的大手变成轻轻掸去尘土,陶刺史白眉微扬:“平叛幽州,朝中掣肘,又有冀州袁本初,兖州曹孟德之阻,子仲,这一次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糜竺闻言欣然颔首:“使君,恰是如此,只要徐州上下一心,便有一战之力。” “曹豹将军足以倚重,广陵陈太守与我齐心,但仅凭这些尚且不足。”陶谦抚须缓缓言道,顿了顿便问糜竺:“子仲,你素有识人之能,不知刘备三兄弟在你眼中如何?” “刘玄德?”后者目露思索之色,片刻之后方道:“以竺浅见,刘玄德大汉苗裔,胸怀大志,关云长太史子义皆是豪杰之士,颇具将才,为今之计,使君可用之。” 陶谦颔首正要出言,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二人对视面色不由一变。 “报,使君,晋阳天子使臣前来,请使君接旨。”孙乾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圣旨?”陶谦轻出一口气,眼光看向糜竺。 “使君,先接旨再说,此刻圣旨前来,必有用意。”后者立刻道。 “公佑,进来,前来传旨的是谁?”陶谦高声问道。 孙乾闻言进屋,施礼之后道:“来的是司礼监总管尤节,护卫前来的是定边军。” “定边军?”二人闻言眼中一亮,来的是定边军,毫无疑问这道圣旨一定对徐州有利。 整整衣衫,陶谦下令大开中门,自己则换上全套官府前往客堂接旨。 圣谕:徐州刺史陶君公忠体国,讨贼有功,朕加为征东将军,领彭城侯,谦子商加宁乡侯,郎将曹豹,加平东将军,皇叔刘备玄德,加平南将军,由陶刺史代传…… “下臣陶谦,领旨谢恩。”陶谦欣然一礼,双手高举接过圣旨。 糜竺孙乾对视一眼,目中亦有欣慰之色。叶将军不能亲至,遣使前来,怕是他能做到的最大助力了。为刺史正名,加封曹豹,至于刘备,也在传达一种认可。 让使君代传,也是为了让陶谦与刘玄德和睦,后者是大汉宗亲,此番更责无旁贷。 “多谢贵使,还请堂中一叙。”陶使君客气的道。 “使君,在下不敢,尚要立刻回去复命,宫中规矩如此,使君见谅。”尤节躬身道。 “好,子仲,安排人马,好生相送。”陶谦颔首道。 这边送走了使者,定边军护送的人马却只走了一半,领头的年青军官上前见礼。 “定边军十二队参谋齐亮,见过使君,来前将军尚在幽州未归,贾诩军师让属下带来亲笔书信一封,请使君阅之!”说话间,自怀中取出锦囊,双手呈递上去。 第1340章 泰山来客 贾军师的亲笔信?陶谦闻言微微一笑,没有叶欢授意,贾诩怎会如此? “内堂设宴,齐军侯,入内堂再言。” 陶谦一言相请,率先而行,脚步较来时轻快了许多。 三日之后,刘备三兄弟快马来到下邳,与陶刺史一番相谈,去时则带走了徐州三千精锐和百余辆大车的军资,与此同时,陈家少家主陈登也到了下邳。 大汉光熹六年七月十七,豫州刺史袁术发马步军十三完,诈称三十万出兵徐州。以吕布与张勋为左右先锋,一袭彭城,一袭泰山,徐州大战序幕拉开。 同月,定边军铁骑营统领张辽,陷阵营统领高顺与霸县以北三十里的邱林,展开一场规模浩大的实战演习,数万士卒战意高昂,喊杀声震天! 潘凤五军进驻上党,于禁太原营临当城,兖冀边界,大军云集…… 泰山山寨,大堂内孙观尹礼等五人具在,但居于首位的却是一黑袍大汉。 国字脸,样貌威严,颌下三寸黑髯,男子身长八尺,虎背熊腰,气势凛冽! 此人与半年之前来到山寨,经四月令得上下心服。两月之前,孙观主动让出首座之位,黑衣大汉姓臧名霸字宣高,泰山本地华县人。 臧霸正坐,面有思虑之色,堂中一片安静。 片刻之后孙观忍不住起身到了面前:“宣高,到底如何,也该下个决断,袁术大军二十余万,兵精粮足,又有袁绍暗自相助,至于那条件……” “条件?”臧霸抬头微微一笑:“一州郎将确是不差,可袁公路就能胜之?” “嗯?难道徐州还有抗豫州之力?就算曹豹能打,可这回是袁术亲自率军,声势浩大,且不光是冀州,青州各处也有所动啊?” 臧霸一声冷笑:“袁本初?他最多做做样子,你觉得叶郎会让他对徐州动手?” “叶郎?”孙观闻言一个激灵,又道:“叶郎不是刚刚拿下幽州,折损颇重吗?” “折损肯定有,但颇不颇重得另说,前番徐州之战,曹孟德声势更为浩大了,最后怎么样?定边军一到,还不是退了回去?” 孙观不由点点头:“宣高,你说的不错,定边军太能打了,否则咱们山寨也不会那么怂。那我听你的,到底该怎么办,你给个准信。” 尹礼闻言也走了过来:“宣高,你慢慢想,这次主意可得拿好了。” “各位,抛开一切不论,袁术二十万大军,声势浩大,我们帮他是锦上添花。徐州军处在劣势,我等帮陶谦是雪中送炭……”臧霸缓缓的道。 “锦上添花?雪中送炭?啥意思?哪个好?”张平一脸疑惑的问道。 “不懂就别乱说,宣高还没说完了。”孙观翻了个白眼。 “袁术与陶谦对比,显然后者更为仁厚,亦颇具名声。”臧霸笑笑续道。 “宣高,你的意思是,我们帮陶谦?”尹礼一旁道。 “当然,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强,那就帮着陶谦干袁术。”孙观颔首道,此刻出言,匪性显露无疑,一副滚刀肉的样子。 “真的干?袁术可有二十万大军,还有吕布帮他。”张平有点犹豫。 “二十万大军又怎么样,我们缩在山里,他能如何?你怕了?”孙观双眼一瞪。 “我怕?”张平脖子梗了起来:“说到怕,你当时还不是怕叶欢?” “废话,叶郎百战百胜袁术有吗?陷阵营攻无不克豫州军有吗?怕叶郎的天下多了去了,不多我一个,你呢?怕的是谁?”孙观声音大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我怕?”张平说着捋起了袖子。 “说的就是你,你没说我嘛……” “好了!”臧霸右手在案上一拍,二人对视一眼,各自侧头。 “我没说要帮徐州,眼下还不是决定的时候,要等人来。” “等人来?谁啊?谁要来?”孙观立刻问道。 “对啊宣高,还有谁要来?”张平紧随其后。 臧霸见了不由微微摇头,你们不是要打吗,怎么还异口同声呢? “袁绍、袁术都派人前来拉拢我泰山山寨,你们说还有谁?” “对啊!”孙观张平闻言同步拍了一下脑袋,再异口同声:“陶谦?” 尹礼不禁也翻了个白眼,不过想想的确如此,泰山群贼,亦有过万军力。且占山为王掌控徐州很多要道,大战一起,他们肯定是各方拉拢的目标。 “报……各位头领,徐州下邳使者前来,求见头领。”恰在此时,一个头目快步跑来堂中,大声报道。 “行啊宣高,还是你厉害,让你当头儿没错。”孙观一脸的佩服。 臧霸没有理他,对来人问道:“下邳以何人为使,来我山寨?” “回头领,是下邳著名的棋王鲁平,现正在寨门外等候!” “鲁平?谁啊?”张平想了想,就问:“他可曾带来什么礼物?” “回头领,鲁平身边只有一个大汉相随,看上去颇有勇武,没带礼物。” “宣高,不对啊,人家二袁来此都有金银珠宝,陶恭祖也太看不起我等了吧。” “就是……”张平刚要附和,却是一愣,这名字咋有点耳熟。 “鲁平?”臧霸微微点头,接着起身绕案而出:“走,我们去接使者。” 说完他当先而行,尹礼和另外二贼紧随其后。 张平有点发愣,挠挠头还是对张平问道:“陶恭祖想要我们泰山帮他,礼物都不带,一点诚意都没有,宣高为何如此厚待?鲁平又是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啊……”孙观摇摇头负手而行,回头说了一句:“你刚才说我怕谁?” “怕谁?”张平侧头想了想:“叶郎?你等等,鲁平和叶郎有什么关系?” 说着话他追了上去,二人刚才虽然差点打起来,但却是多年的兄弟。 “上次叶欢率军相助陶谦与曹孟德大战,后者退兵之后他迎娶了糜家大小姐,当时连过琴棋书画四关,谁人不知?这鲁平便是他收的徒弟。” “啊?叶欢的徒弟,那此人是不是很厉害?”张平又问。 “你别管他厉不厉害,我就问你,陶恭祖以叶郎唯一的弟子为使者前来泰山,宣高该不该亲自相迎?”孙观脚步不停口中言道。 张平点点头:“有道理,就凭他是叶郎的徒弟,也该迎一迎。” 远远的看见一帮人自山寨走下台阶,鲁平微微点头走了上去。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晋阳叶家是最讲礼数的,他自然不能丢了师门风度。 见他上前,身侧大汉急忙跟上。但见其体格雄壮,双臂之上毛发浓密,远远的看去整个小臂都是黑色的,将皮肤全部遮盖。 奔雷手,屈雷!当日在鲁平府上收到“制裁”,去让他起了拜对方为师的想法,因此天天都在府门之外相侯,连续一月,表达出了很大的诚意。 鲁平感其诚,将之收在府内。当然不是收徒,不得叶欢允许他绝不会如此。而此番前来泰山,也算是对奔雷手的考验,这才就他们两人。 “尹兄,叶郎这位唯一弟子,看上去身手不凡啊?”臧霸拾阶而下,眼光盯着远处鲁平,片刻之后他点点头轻声谓尹礼道。 “那不奇怪,叶悦之天下第一,收得徒弟自然不能丢了脸面。”后者轻松的道。 “能让此人心甘情愿的拜师,叶郎怕不只是第一名将那么简单。”臧霸笑笑加快了脚步,不片刻二人便在台阶上相遇。 奔雷手见了臧霸威风,第一时间挡在了鲁平前面,显得忠心耿耿。 “鲁先生,久仰了,霸倒未想到陶使君会让先生前来。”看看屈雷,臧霸淡然一笑,抱拳略略躬身。 鲁平伸手将奔雷手扒拉到一边,拱手还礼:“臧寨主,多谢远迎。” “先生,还请堂内叙话。”臧霸身躯一侧,伸手相请,尹礼等人都让道一旁。 鲁平点点头,迈步上前与之并肩而行。 张平眉头微微一皱,靠近孙观道:“兄弟,叶郎才三十吧?收得徒弟这么老?” 后者还未答话,奔雷手不干了,上前便道:“背后说人,是你们山寨礼数?” 他猛然逼近,二人吓了一跳,孙观看看对方问道:“你又是谁?” 屈雷傲然一笑:“本人奔雷手屈雷,很快就是鲁先生的入室弟子。” “奔雷手?”张平一愣,随即道:“你是鲁平弟子,那岂不是叶欢的徒孙?” 此言一出,尹礼没有拦住,不由对之投去怨怪的目光,某人可是最护短的。 “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师门乃是大汉第一名门,羡慕吧?”岂知屈雷根本没有一丝不悦,反而洋洋得意的大笑,反问二人道。 说完他也不看对方,径直追着鲁平去了,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兄弟,他是不是傻?给人当孙子,还那么开心?”张平小声道。 “你懂个屁,叶公在大汉地位尊崇,叶郎更是青出于蓝,晋阳叶家要钱有钱,要势有势,就是当孙子,天下也多的是人愿意。”孙观不以为意。 “好了,都别说了,陶谦让叶郎之徒前来,一定有用意。” 第1341章 君可自决 奔雷手一路小跑而上,鲁平却回头看了他一眼。 “十步之外。” “哎~”屈雷立刻停下脚步。 臧霸亦在此时回身看看孙观等人,微微点头,泰山五贼也放缓了脚步。 二人并肩拾阶而上,很有默契的保持同步。 “臧寨主,如今袁公路大军来袭徐州,泰山当四方要道,是为要害。却不知寨主对此战胜负,可有所判?”鲁平缓步前行,不经意之间问道。 臧霸一笑:“未战而定胜负,霸不敢妄言,但强弱之势,却是分明。” “强弱分明……”鲁平微微颔首,抚须道:“只此一句,便见寨主见识不凡,家师言及君有将才,不虚也。” “哦?叶郎竟还知世间有霸?”臧霸声色不动,脚下却是一顿。 “家师眼光,寨主不会质疑吧?”鲁平跟着停下,侧身问道。 “叶郎素有识人之名,前番曹豹将军便是明证,霸自不会不信。只是今夜先生前来,怕不单单是徐州陶使君之意吧?”臧霸摇摇头,接着问道。 “寨主高明,家师有言,还望君能助陶刺史,保徐州一方安宁。” 臧霸双眉一扬,之前听见鲁平前来,他已隐隐猜到了对方的用意。来的是叶郎之徒,这个身份断不寻常,不过对方如此直言却令他有些意外。 稍作沉吟,他抱拳道:“鲁先生,你是长者,便以霸表字相称即可。霸想知道,令师除了这句话之外,还有何言?” “先生不要误会,霸亦非贪图财利之人,只是兹事体大,不得不慎重。” 鲁平连连点头,笑道:“宣高之言,理也,家师自然还有话。” “愿闻其详……” “宣高,你我边走边言。”鲁平看了一眼下方道。 “先生请。”臧霸点点头,迈步而行。 “宣高方才所言不差,胜败虽尚难料,但强弱却是分明。袁公路数年来养精蓄锐,人地两得,前番虽有一败,却亦是试探,如今再来,不易有失。” 臧霸静静听着,不置可否,他知道,鲁平的话一定没有说完。 “以宣高之家世才具,绝非久屈泰山之人,若要有所作为,眼下就是机会。单看徐州之战,泰山当可进退自如,但其中利弊,却不能只看眼前。” 鲁平说话之时,也在观察对方神情,见之始终沉稳,心中暗暗点头。 “老朽不通军事,亦不懂权谋,惟在徐州多年,又有家师之书,方才会应陶刺史之请前来。家师有言,泰山山寨,数万人性命,系与宣高一身……” “故一切行事,只能以此为凭,家师让我将详情告之,宣高自行斟酌。无论如何选择,只要不损及百姓,都可以交个朋友。” “朋友?”臧霸眉头一扬:“那霸若率军相助袁公路也可?” 鲁平微微一笑,整了整被风吹拂的头巾:“家师之言,向来一诺千金。” “好,骠骑将军果然非常人也,那便请先生继续,霸洗耳恭听。” “宣高应也知晓,定边军方经幽州之战,又有冀州兖州之隔,因此徐州之战,家师也是鞭长莫及……徐州能否保住,终究要看陶使君如何应对。” “四日之前,圣旨到了下邳,加陶刺史为征东将军领彭城候,亦有使者前往江夏,斥袁公路行私向攻伐之事,另有广陵陈大人,进位关内侯。” 臧霸静静听着,心中不无感触,从方才鲁平的开门见山,到现在的直言相告。叶欢没有隐瞒,也没有威胁,定边叶郎行事的风格尽显。 说话间到了大堂门前,臧霸挥手道:“众人全部退下,除我几位寨主之外,大堂十丈方圆之内,不得留人!” “先生,堂内奉茶,再慢慢细言。”安排好一切,便请鲁平入堂。 到了堂内,份宾主落座,奔雷手跨立身后,一派护卫之状。 喝了口热茶,鲁平续道:“家师能为徐州做的,皆在言中,将军斟酌。” 臧霸微微颔首,沉吟起来,双方数十万大军,几番势力交错,确需细思。 张平看看二人,嘴巴开合几下,似乎有点犹豫,等了会儿终于问道:“鲁先生,在下张平,令师之言就全部说完了?没点儿别的?” “别的?”孙观尹礼听了对视一眼,忽然眼中一亮,对啊,还有事儿吧。 “别的?”鲁平微微皱眉,忽然拍了下额头:“不是张寨主提醒,差点忘却。” “没事儿,没事儿,记起来就好,先生你慢慢说。”张平笑道,此时孙观尹礼的目光也看了过来,眼神交汇,尽在不言中。 “臧寨主,各位寨主,最近就会有件大事发生,或对宣高决断有助。” “啊……”张平的笑容僵在脸上,接着露出失望之色。 “大事,什么大事?先生请细说。”臧霸心中一动,当即问道。 “宣高,家师只有此言,我亦不知何事,但一定无虚,想来数日之间便有消息。”鲁平正色道,叶欢在信中只是提了此事,并未解释。 “原来如此。”臧霸点点头,又再陷入沉思之中。 “鲁先生?除了此事之外,就没有了?”张平还有点不死心。 鲁平侧首想了想:“当真没有了!” 一言既出,看见对面几人脸上难掩的失望表情,他不由又问:“各位寨主,你们想问什么,直言便是,只要平知道,无不相告。” 张平听了,欲言又止,眼光先看看沉思中的臧霸,又落在孙观面上,眨了眨眼睛,接着挤了几下? “我……”孙观转头,尹礼也是一样的表情…… “那个!鲁先生。”孙寨主搓了搓手笑道,笑容之中若有意味。 “孙寨主有话,但说无妨,君子坦荡荡。” “对对对,那我就直说了……” “说。” “叶郎,叶郎,叶郎就没有什么条件?”孙观终于问出心里之言。 “条件?什么条件?”鲁平有点疑惑。 孙寨主略显尴尬的干笑一声,吸了口气言道:“鲁先生,你也知道,令师是大汉第一世家公子,仗义疏财,挥金如土,我等帮公子做事,是不是……哈哈。” 第1342章 为各位着想 鲁平闻言双眉微微一皱,这个表情看得孙观的心提了起来,有些忐忑。 “孙寨主,你到底是何意思,不妨明言。” “我的天?我说的还不够明显吗?是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吧?”孙观腹诽着,当然面上还是一派笑容,只是略微有些尴尬。 好在鲁平接着似乎反应过来了,点头笑道:“孙寨主,你说的是金银粮草?” “哈哈哈哈,先生,我也就这么一说,山寨数万兄弟,每日也要吃喝拉撒。咱们是粗鄙之人,自然不能与公子相提并论……”孙观讪讪陪笑道。 鲁平摆摆手,不以为意的道:“人之常情,人之常情,是老朽疏忽了。只不过家师义气,天下皆知,但凡与之合作,从未亏待,因此也没细说。” 张平一旁听了,连声道:“先生说的是,说的是,原是我等唐突,本来不该相问。但孙寨主也是心系兄弟,听了先生转述将军之言,有感而发,有感而发。” “哎~张寨主客气了,那若依各位寨主,又该如何?”鲁平一笑问道。 “如何?”张平挠挠头又看向孙观,那眼神很明显,这该要多少啊? 后者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但想想事关山寨利益,还是硬着头皮道:“先生,恕我等失礼,那我们说个数字,先生你要是觉得不恰,咱们再聊。” “你们说什么呢?太过失礼了。”此刻臧霸醒觉过来,不悦的道。 “宣高,应有之义,应有之义。幸亏二位寨主提醒,否则老夫疏忽事小,对家师名声有损事大。”鲁平笑着立刻出言,神情很是认真。 “先生气量,我等佩服……”孙观急忙言道。 “二位寨主,老夫是想,你们说的,未必合适,不如让家师自决。”鲁平拈须沉吟了片刻,还是言道。 “啊?”孙观一愣,接着道:“先生,我等绝不会狮子大开口。” “哎~各位寨主误会了,鲁某此言是为了各位着想。” “为了我们着想?”孙观更惊讶了,你连价都不让开,还为我们? “各位寨主,金银钱粮对家师而言,不过是数字而已,岂能及得上人情?老朽是怕寨主自以为开的高了,其实还没家师想要给的多,故有此言!” “这……”孙观张平尹礼一时瞠目结舌,还特么有这种事情? 不过再深想一下,却也合情合理,自己的眼界,岂能与大汉第一纨绔相比? 金银钱粮,多少都是数字!狂的没边了,但涉及叶欢,却又另当别论。 “先生,不要听尔等妄言,太过失礼了。”看着众人面上向往的神情,臧霸终于坐不住了,当下横了几人一人抱拳道。 鲁平连连摇头:“宣高不必如此,但等消息再定,家师绝不会令各位失望。” 话是如此,他到底有些心虚,只不过师门传承,丢什么都不能丢了脸面。 大公子听不见今日之言,否则他一定会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现在的叶欢,正坐着马车奔行在归返晋阳的官道上,还是秘密出行。 高速开进之中,逍遥车的性能显露无疑,叶欢郭嘉对坐,并不觉颠簸。 “主公,那泰山臧霸,当真是能媲美文远将军的将才?”鬼才看了看车窗外飞快向后退去的树木,正色问道。 “经验可能略逊,但定是将才。”叶欢颔首,史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嗯,那以泰山万余精壮,他若肯相助,便是陶刺史的强援。” 叶欢却微微摇头:“奉孝,纯以军论,此战还是袁公路居于上风,你我虽有种种安排,仗却需徐州自己去打,胜负到底难料。” 豫州兵强马壮是事实,袁术麾下战力叶欢在联军之时亲眼见过,相当不俗。而“徐州名将”曹豹前番击败吕布,大涨民心士气,终是运气成分居多。 “主公,既然已经安排妥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倘若陶恭祖当真挡不住袁公路,主公烦忧也无意义,不如随机应变。” “嘉只想知道,袁本初曹孟德一旦出兵,主公又该如何?”郭嘉一顿问道。 叶欢不由苦笑:“设若那般,叶某不出手也得出手,必要对之。” 鬼才听了,眼光定定的看了叶欢片刻之后,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嘉知主公心中夙愿,亦愿为之竭尽全力,可以兄长这般心境,岂是定边叶郎之为?袁绍曹操,枭雄耳,兄长心中有所牵挂,如何能够胜之?” 叶欢双眉微微一皱,印象当中,这还是郭嘉第一次如此郑重的出言! 维护大汉根基,倘若像原本时空中一般,后汉三国,年年鏖战!华夏人口从极盛之时的五千余万,降到八百万,这样的一统天下叶欢绝不愿看见。 鬼才毒士认可自己的想法,但时代差异带来的想法是无法彻底抹平的。 郭嘉说的也不错,面对袁曹,倘若自己到处心存顾忌,胜算能有几何? 想到这里,叶欢身躯一正道:“奉孝所言极是,欢确是有些患得患失了,此乃用兵大忌,幸亏奉孝提醒,容为兄相谢。”说着抱拳一礼。 郭嘉见了身躯微侧,面上笑容显现:“主公不必如此,只要似前一般无有杂念,一心用兵,以嘉看来,袁曹皆不能抗也……” “嘉亦只是一问,如今之势,文远敬方联手一动,袁绍首当其冲!他刚刚拿下冀州,最不愿与主公刀兵相见,因此哪怕曹操有意,他多半也会劝阻。” 叶欢摇头一笑:“在二人心中,欢若是疯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郭嘉点点头,跟着伸了个极大的懒腰,右手拍着嘴道:“主公既然已经看清,嘉就不必再多言了,这逍遥车不颠还好,一颠更想睡……呵。” 说完打个呵欠,郭嘉往角落的“人体工学”软靠上一靠,便闭上双目。 “奉孝你,睡什么呀?这话还没……”叶欢喊着,对方却已然发出轻微的鼾声。 “我去,你行啊,躺下就着?心还真大,眼下需要操心的何止徐州?晋阳之处……”叶欢苦笑着摇摇头,想了想,干脆也靠上了另一边的软靠。 第1343章 扑朔迷离 七月十七,帝至监司,留宿此处,寅初归。 七月十九,监司大火,死七伤九,事后查验,刘伶夜间离开去了毓秀宫…… “我去,睡不着啊。”快叶欢双眼睁开又坐了起来,对面的郭嘉依旧熟睡。 “奉孝你没心没肺啊,本公子怎么就睡不过去?”原本在海边叶欢还想悠闲一段时日,但晋阳消息不断传来,却让他改变了主意。 “我又不能把天子绑住,这种事情太束缚人性了,可……” “监司大火,肯定不是意外,有人想杀刘伶?又会是谁?前方宫中刺杀已经有了一次,防备定会更加森严,那此次要不是绝顶高手,要么便是内应下手。” “绝顶高手?不大可能,皇宫的安保是本公子设计的,黄总管尽心尽力,设若不是内应,就是本公子也无法进入刺杀,还有谁比我厉害?” 叶欢摇了摇头,在他所见的高手之中,就算强如王越统叔,也不可能潜入皇宫刺杀。况且若是这般高手出动,刘伶怎么还能保住性命? “杀刘伶的当不是王司徒和董承麾下,那是他们攻击天子的理由。配合那一道密旨,并非没有推陈留王上位的希望,那是谁想杀他?” “皇后?董贵人?她们就算有这个心思,却没那个能力……” “又是谁在保刘伶?天子?亦或是……” 一个个想法在叶欢脑海中浮现,又一个个被他否认。皇宫之事只是其一,徐州战局,凉州之事,以及其中那些复杂的脉络,确是让人头大。 抬起头,见郭嘉睡得十分香甜,嘴角一滴晶莹不住闪动,心中顿起不平。 “奉孝……奉孝……郭奉孝你醒醒。”叶欢不禁喊道,谋臣谋臣,为主公排忧解难,你倒好,让我想的头疼,自己却睡得快活,还有如此道理? “丝……”郭嘉睁开双眼,惺忪迷离,吸了一下嘴角的口水,目光恢复焦点。 “主公,到了?”说着话,鬼才掀开窗帘看看,不禁一愣。 “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到若溪,喊你起来是要奉孝你想办法。”叶欢叹道。 “办法?主公不是说了,交给贾军师吗?况且我们还不知详情。” “呃……我是说过,但既然决定回去了,我等也该替文和想想。” “主公,宫中之事,一见便有内应,当日很多内臣宫女都是从长安而回,这几年虽是平安,但焉知其中没有旁人安插的亲信?”郭嘉晃晃脑袋终于道。 “那若依奉孝,要杀刘伶之人为谁?保他的又是何人?” “我不……”刚说两个字,见主公神情“不善”,郭嘉不由改口:“兄长,杀刘伶的定不是王司徒与董将军,由此推之,希望朝中内斗也不会为之。” 叶欢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鬼才,你想到的这一点,本公子也想到了。 “这保他之人,可能是天子,也可能是王司徒和董车骑出手。” “奉孝,你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头绪?正如你所言,天下诸侯巴不得晋阳乱,就不可能在此时杀刘伶,我实在想不通谁会如此为之?” “哦,我想想,想想……”郭嘉答应着,伸手到车厢之上移开一块木片,内中空洞,却有一竹管垂下,他拿大海进去放了一碗清水,再用丝巾擦拭额角。 叶欢见了欲言又止,那竹管直通马车顶上的一出铁箱,内中盛有山泉水。将堵头旋转开来就能取水,乃是逍遥车的最新设计,去年才开始用。 清凉的山泉水点在太阳穴,郭嘉一阵神清气爽,脑筋快速开动起来。 “哎~少逼一点都不行啊,我是不是对你太宽容了?”看着郭嘉深思,叶欢心中腹诽,鬼才天才横溢,但能用一分力解决,他就绝不会用二分。 兵家之事还好,似这般朝中权谋,一旦交给贾诩,他是懒得思考太多。 “主公,嘉略有所得……”盏茶功夫之后,郭嘉眼中一亮出言道。 “快说快说……”叶欢不耐的挥挥手。 “兄长,以我浅见,两次刺杀刘伶的绝不是同一路人!第一次看似危险,其实用意只在提醒天子,而第二次,才是真正要取其性命。” “娘的,果然要拿鞭子抽。”叶欢心中想着连连点头,却不说话。 “皇宫内院,戒备森严,当日兄长亲自相助黄总管安排。设若第一次还能攻其不备的话,第二次纵火如此完美,绝非一人之力可以完成。” “王司徒和董车骑以及其余,就算在宫中有所安排,在天子注重之下也很难弄出如此大的动静,况且只为一个刘伶,因此嘉判断,不可能有人做得到。” “不可能有人做到?奉孝你想了半天,就想出来个这?”叶欢一阵苦笑。 郭嘉不慌不忙的一笑:“兄长,嘉还没有说完。宫中火情,来得如此猛烈,死伤不小,那么行事之人一定是处心积虑,且一定了解宫中内情。” “不单如此,还要能掌握天子行踪,因为陛下最近与刘伶走的越来越近,很可能随时要去见他。而据内臣所报,大火那一晚,侍奉陛下的确是唐姬……” 叶欢听得双眉一挑,微微颔首,郭嘉此举,显然是在推演。 “主公,你说为何不是旁人,而恰恰是唐姬?” “此处不难解释,天子的一众妃嫔之中,唯独唐姬伴着度过东都岁月,那时天天命悬一线,患难与共之下……”叶欢脱口而出,说道一半却顿住了。 “奉孝,你莫非怀疑唐姬?因我救出天子,他们分开一阵岁月?但当日她奉太后尸骨而回,与天子情真意切,要说是演戏,能演那么久?” “主公,岂不知当日高渐离之事?虽然可能极小,却也不能完全排除。” “嗯,奉孝所言不无道理,但唐姬位在皇后与董贵人之下,在宫中与世无争。倘若这一切都是假象,那么定还有隐藏之人与之暗合……”叶欢沉吟道。 郭嘉摇摇头,正色道:“兄长,其实嘉想说的并非唐姬,能如此在宫中行事对付刘伶的,主公肯定是其中一个,且有最大的把握!” 第1344章 戒备森严 我?叶欢这一回没有腹诽,郭嘉之言看似荒谬却隐含深意。 “兄长可以做到,那么之前王董等人的推论就得重来,因其不无嫁祸之法,倘若能引得天子对兄长不满,一个刘伶算得了什么?” 叶欢点点头:“但叶某不在晋阳,此处几无可能,便不会重来。” 郭嘉微微一笑,欣然颔首。二人的对话听上去很绕,却是在排除最复杂的可能。只要能够确定将王董及一众诸侯排除在外,事情就会简单许多。 “熟悉内宫,调动人手,知晓天子心思,设局精巧。能同时达成这四点,除兄长之外还有几人?”郭嘉伸出三根手指:“当不会过此数。” “三人?”叶欢想着忽然看了过去:“奉孝,你该不会怀疑此乃文和为之?” 郭嘉连连摆手:“不是贾军师,真若如此,刘伶肯定跑不掉。军师行事,向来谋定后动,又怎会提前走漏了风声,让其有所防备?” “不是文和的话,三去其一,另二人等于一人,怎么可能?” “兄长,一定还有什么我们没想到,横竖回晋阳还有数日,可以慢慢推之。”郭嘉似乎看出来叶欢的心思,说话间倒杯香茶推了过去。 叶欢捧起来喝了一口,眼光不禁看向晋阳方向,不知这归途之中,还要有多少出人意料的消息传来。杀刘伶?自己倘若没有出征幽州,又会否…… 晋阳,皇城,东南角的豹房,是当年叶欢专为刘辩修建,让其消遣减压的所在。此刻较之平时要多了两倍侍卫,尤其是最靠里的那间独院。 天子偶感风寒,在中和殿养病,却传下旨意,严守豹房!执行此令的是内宫侍卫副统领朝祁,少帝为太子之时他便在身边护卫,亦是宫中老人。 内院之中到底是何人所住?内臣宫女们大多并不知晓,就是那场大火,在很多人眼里也是天干物燥,容易走水,只不过这一次死的人多了一些。 只有朝祁和有限的几人清楚,最里间院落受到重重保护的,正是刘伶。 “朕也不与你多说,人手任你选择,所有事情只能与朕一人回报。倘若刘卿再有任何闪失,他受伤,你也受伤,他若……你便不用回来了。” 当日天子单独给他下令之时,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语气却十分坚定。朝祁不敢怠慢,动用了侍卫之中中元殿之外的几乎所有精锐。 隐约间他清楚,事情绝不简单,宫中之争,往往取人性命与无形之间。但身为宫中老人,朝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全力以赴做事,绝不多问一言。 里院的卧房内,刘伶躺在榻上,头枕双臂。俊美的面容上愁眉紧锁,有一种区别于女子的阴柔之美,那份忧愁像是在担心某人,又似纠结难定。 时值正午,豹房的大门之前来了一队人。宫中司膳监首领朱甯打头,两名少年內侍,两名宫女捧着精美的食盒紧随其后,皆是屏气凝神,埋头而行。 到了门前三丈之处,腰挎钢刀的侍卫头领右手一抬,门前和屋顶的侍卫们立刻戒备起来。前者握上刀把,随头领上前相迎,结成半弧形阵势。 后者则亮出了手弩,搭上弩箭,朝首领吩咐,但有闪失是要全员连坐的。 朱甯停下脚步,侍卫头领离着数丈他已然抱拳出言:“司膳监朱甯,奉陛下亲命前来送膳。”说着又从腰间解下一块玉牌,双手捧着。 “此乃陛下亲赐的玉牌,请查验……”手中玉牌精美,阳光下光华内蕴。 头领到了近前抱拳还礼,也不多言,双手接过那块纹着麒麟的玉牌细看起来。不仅雕工精美,玉牌的温度也与寻常玉佩不同,捧在手里一片温热。 接着他又对着阳光观察,此玉牌上有一道绿色的,蜿蜒曲折的纹路。 核对无误,将之归还朱甯,头领歉然笑道:“朱管事,职责在身,得罪了。” “天子亲令,各位尽管搜查。”后者点点头举起双手。 头领亲自搜查朱甯全身,随从则去搜他身后四人,查验极为细致。 片刻之后,头领侧身伸手:“朱管事,可以进去了。” “嗯!”后者闻言颔首,便带着四人进门,到达里院之时一共经过了三层搜查核验,亦有专人打开食盒,检验其中食品,一切都极为严谨。 里院的卧房门口,朝祁亲自守卫,看他面色发白,双目略微有些红肿。 “朱管事,你一个人进去,放下东西便走,其间不得出言。”又是一番查验之后朝祁方道,说着亲自打开房门,在一旁相侯。 朱甯先提了两个食盒进去,目不斜视的将之放在案几之上。再度回身,朝祁又递了两个过来,他接过依旧过去放下,转身退了出来。 等退到门口,才对内间道:“刘内侍,陛下亲赐膳食,还请慢用。” 这一切都在朝祁注视之下进行,后者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瞪得老大。 “多谢陛下,陛下风寒,可曾好些了?”此时内中传来刘伶的声音。 朱甯没有立刻回答,侧首看向朝祁,见他点头方道:“陛下慢慢见好,叮嘱刘內侍要好好休息,不需忧心,老奴告退了。” 听他说完,朝祁上前带好了房门,朱甯轻出一口气,领着手下离去。 朝祁将之送到大门前,回身之际脚下忽然一个趔趄,左右急忙扶住。 “首领,睡一会吧,你这三天三夜都没合眼了。” 朝祁摇摇头:“事关重大,我哪里敢睡,稍有差池,便是人头落地!” “首领,豹房内外戒备森严,密不透风,怕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首领,后面还不知有多少日子,你总得歇上一会儿,否则铁人也挺不住的。” “挺不住也得挺啊,实在不行,我会在那里趴一会儿。”朝祁说着,一指内院正中那个石凳,只要一闭上眼,他就能看见天子从未有的凝重神情。 卧房内,刘伶起身到了案前,房中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气。但他似乎意不在此,抬头看看四周,便曲起双指,在食盒壁上轻轻敲击,同时侧耳静听。 第1345章 吃个精光 将四个食盒都敲了个遍,刘伶微微皱眉,回音很实没有夹层。 坐在案前,喝了一口肉汤,不禁摇头,汤很鲜,但几乎冷透了。想想也是,送过来层层盘查,岂有不冷的道理? 眼光在食物上来回巡游,最终落在了那道整鸡上,刘伶拿起了银叉。 小心的划开鸡腹,一阵浓香溢出。细细的翻找,忽然他的嘴角上扬。 肉壁的夹层处,露出一丝线头,两指捏住轻轻往外抽,果然是一道细长的绢帛。其上有着淡淡的一行字迹,与火灾当日突然出现在自己床头的一模一样。 “今夜会有人放火,一切依旧,早点睡,会有人为你安排。” 刘伶不知道绢帛之上用的是什么墨水,但时间一长,字迹就会消失。 那一夜得到消息,他根本不敢睡,皇宫之中,步步危机!得到天子宠幸的他已经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而他们有很多办法,可以让自己“意外死去”。 可到了一更之前,他还是忍不住困意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不在寝室中…… 深吸一口气,刘伶停止了回忆,眼光落在字迹上,瞳孔微微收缩。 “有无下药成功?有的话,吃光这只鸡,没有,留下两只鸡爪……” 双眉抖了一抖,眼光变得有些深远。他是个孤儿,被当地的泼皮买去掳去,原本要卖入宫中净身为内臣,但最后买下他的却是……司徒。 在司徒府中,他度过了一生中最为开心的岁月,衣食无忧,主人对他也很好。但最大的快乐却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就是每天都能见上小红姑娘一面…… 那种美丽,可以让他忘记一切沉湎其中,似乎浑身都在跳跃。 刘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他只要天天见小红姑娘一面,就知足了。 司徒似乎看出来他的心思,让他给姑娘做小厮,条件则是…… 接受一些特别的训练,比如练武,用毒,仪态等等。 他愿意,为了每日看见小红绝美的容颜,他什么都愿意。咬着牙吃了很多常人吃不了的苦,刘伶学的无比认真,只不过后来,事情有了改变。 那个白面男子开始教他一些……,眼神、身姿、步伐、眼光都要拿捏精准。原来他要被送进宫中伺候少年天子,听说陛下也有些世家的…… 无数次的重复之中,刘伶确认了自己的身份,死士!为主人不惜一死的死士。 心中并没有愤恨,默默地接受了,毕竟主人给了自己一切,还有,认识了小红姑娘。刘伶有时候会想,以后谁会娶她呢?那一定是个完美的男人。 每当想到这里,他总会不自觉的会心微笑,为小红姑娘开心。 终于,那一天到了,清晨见过姑娘最后一眼,刘伶被送入了宫中。那种疼痛,他咬牙忍了下来,不哼一声,以至于施术之人以为他死了。 没错,从那一刻开始,刘伶也觉得自己死了,剩下的就是为主人去死。 他不怕,唯一的执着便是,能不能在死前,再见小红姑娘一面。 不知道是好运还是噩运,就在他静养三月伤口愈合,准备送到天子身边之时。定边叶郎却闯入皇宫,神不知鬼不觉的救走了陛下。 那一次,董相国大发雷霆,宫里死了很多人,他却因为养伤逃过了一劫。 思绪收回之时,绢帛上的字迹已经消失不见。 刘伶拿起鸡吃了起来,他吃的很快,狼吞虎咽。 半个时辰之后,司膳监的人来收食盒,屋里的人似乎特别喜欢吃鸡。其它几道菜都只吃了一半不到,唯有那只鸡,除了骨架,什么都没剩下…… 幽州,范阳郡,若溪县,傍晚之时,阳光金黄,田间全是劳作的百姓。 仔细看,还有定边军的民夫队,他们夹杂在百姓之中,动作熟练。 偌大的一片广场上,收割好的粮食按户堆放的整整齐齐,分做两堆。 田老三带着婆娘和一儿一女背了竹筐过来,将自己背上的大筐取下,倒了一半在小堆之中。想了想,他又倒了一些过去,剩下的才倒进大堆。 很快,一个定边军民夫大步走了过来,也将背上的粮食尽数倒入大堆。 “张大哥,这些够吗?要不要再倒一些过去。”田老三上前笑着问道,他的笑容颇为灿烂,脸上的每一道沟壑都被填满了。 张大哥拍拍手,掸掸衣服,田老三急忙上前帮忙。 “老三,足够了,应该还有的多,咱将军的规矩,就是十五税一。” “真的,那太好了,留下的我再去挖点野菜,今年一年应该够了。”田老三看着大堆粮食,开心的道,以前这一堆也要被收走六成的。 听了二人的话,很多农户围了过来,不少人面上带着和田老三一样的笑容。虽然之前官府就说过很多次,但真正到了收获的时候,他们又忐忑起来。 这个张大哥是民夫队的队长,在百姓们眼中,已经是很大的官了。 大官说的话,总是更能让人安心。 “张大哥,这些粮食都是我们自己的,那后面还会征嘛?”有人小声问道。 “当然不会,一岁一次,不过后面你们得出力干活。”队长笑道。 “不用担心,干得都是挖渠、引水,修路之类的活,官府会管饭的。不是我跟你们吹,大家好好听先生们的话去做,明年至少能多收两成!” “两成?真的吗张大哥?那样的话一家都能吃饱了。”田老三兴奋的问道,吃饱!对在场所有的农户来说,都是令人无比幸福的事情。 一片期待的目光下,张大哥用力拍怕自己的胸脯,通通作响。 “放心,你们这儿还有军屯,农忙的时候,家里有闲人的都能去帮忙,大概能省下一个壮丁的口粮。到了明年,说不得还能做几件新衣了。” 话音落下,人群中响起一阵欢呼,每个人面上都是期待满满的神情。 “不说了,以后官府都会告诉你们,好处不止这些。我们都是那时候过来的,咱们将军说话,落在地上就是一个大坑!都好好干活,好日子快了……” “哎!干活干活……”一片符合声中,农户们脚步轻快的继续去了。 此时,在距离广场不远的一间草房中,张大哥口中的将军正在用饭。叶欢来此是严格封锁消息的,除了县令齐宣,谁也没有告诉。 晚餐很简单,一大摞锅饼,两罐清水,叶欢吃的不亦乐乎。 在他对面身穿县令官府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年纪。 “将军,本来我想多准备一些,但又怕,又怕……” 叶欢一笑点点头:“齐宣你做的很好,我都听说了,若溪是秋收最快的一县。本公子早就说过你行,这锅饼和清水也不错。” 眼前的少年,正是叶欢当日在云中找到的那个“天才”,悟性高达九十五,在南山书院,就是他打破了很多由郭嘉保持的记录。 锅饼是锅饼,却是加了肉脯和蜂蜜的锅饼,清水也是山泉水。足见齐宣下了功夫,不迎来送往,亦如他所言,那可能泄露叶欢的行踪。 “当年得将军指点,又进了南山书院,我要是做不好,不光我爹会打断我的腿,自己心里也会觉得对不住将军!”齐宣笑道,一口白牙很是醒目。 “嗯,你好好做,继续努力,日后要向子布先生看齐。”叶欢笑道。 “是,宣一定会记得将军的话。”后者连连点头,目光若有笑意。 子布先生,那可是治政能臣名扬四方。将军之言,是对他最好的认可。 “本来嘛,还想和你多聊聊,但一路所见,用不着了。”叶欢吃完,擦了擦嘴道:“你先去吧,我今晚便走,也不用相送,有事儿来信。” “是,那宣告退。”齐宣施礼起身,走到门前又躬身道:“将军保重。” 叶欢一笑挥挥手,后者出屋而去,看着他的背影,叶欢又不禁点点头。 直觉中,齐宣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这一份敏锐在他那个年纪,却是难得。 齐县令出屋不久,楚南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径直来到叶欢案前。 “将军,晋阳急报,天子卧病,三日之前周先生曾亲自入宫。” “天子卧病?”叶欢抚须稍稍沉吟,目光再看楚南:“还有呢?” “吕奉先兵临泰山,曹豹将军率军相抗,两军成对峙之势。六日之前,下邳军突袭东海,与孔府君麾下武安将军所部夹击,里应外合生擒段朗。” “好,传令文远,一切依旧,倘若有变,给我尽全力拿下霸州。”叶欢听了双眉一样,右手轻轻拍案道。 “诺,属下马上去办,王健有讯,微尘在东海之人,全部扯出。” “好,传讯微尘,此次东海诸人,皆有重赏。”叶欢笑道,说着长身而起:“走,随我一道去找军师,徐州那里好戏已经开锣,孔北海倒是决绝。” “诺。”边保听了,立刻给叶欢取来斗篷,为他换上。 “趁敌不备,除去东海隐患,再有北海之军相助,陶使君,欢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了。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刘皇叔,这也是你展露头角之时。” 叶欢心中想着,大步出屋而去。 第1346章 风寒入体 徐州四战之地,身为一州刺史,其实陶谦实际控制的地域颇为有限。 首先便是泰山郡,地形复杂匪盗横行,郡守一年间死了三个。 其次就是东海,当地世家并不服陶谦,只是表面上维持着和睦。 在叶欢上次率军前来之时,便是广陵陈家,亦有与下邳分庭抗礼之事。但陈家家主陈圭老谋深算,家族势力庞大,不会摆明车马罢了。 也就是徐州的这般形势,加上四战之地的位置,才引得似曹操袁术这般枭雄数度欲取之。叶欢一次出兵,对州中详情可谓了如指掌。 大公子在草屋之中享用齐宣的专门准备,郭嘉在逍遥车上吃的是什么? 牛肉白菜,花椒鸡丁,一道野菜加上老王熬了很久的猪脚汤。 无论战局如何复杂,行程如何紧急,军师的膳食是一定要保证的。 “主公,鲁平往泰山,是第一手,孔北海出东海,乃第二招。如今看来,两手都已经奏效,接下来就要看徐州众人的真正本领了。” 听了叶欢之言,郭嘉一边擦嘴一边说道,接着起身下车,二人绕车而行。 “兄长,孔北海此次算是十分配合,到底还是兄长的面子大。”缓步走了一段,郭嘉笑道,当日联军讨董,他亲眼看过叶欢如何对待孔融。 叶欢摆摆手:“我以大义晓之,孔文举圣人之后,素来以此标榜。他的脾气虽然臭点,但到底还算刚正,因此我军也必须回应,力压袁绍。” 郭嘉微微颔首:“我看兄长可以放心,袁本初自己做了什么心知肚明,况且孔北海此举,未必不在田丰沮授等辈计算之中,如今他比兄长还怕刀兵。” “奉孝看得通透,只要欢不直接出兵,暂且不会破坏平衡。”叶欢点点头,方今之势,他和袁绍都能看清对方的底线在哪儿,剩下的就是博弈了。 “只要臧霸有将军所言之将才,以泰山地利,吕布这一路未必能够得利。且嘉若是所料无差,吕奉先此次当会观张勋之动而动……” 郭嘉说着一顿,走到路边做了几下扩胸运动又道:“因此徐州之战的关键,还在南线,能不能挡住张勋大军,刘备三兄弟亦是举足轻重。” “濮阳一役,彭城一战,吕布的飞獠雄骑损失不小。乱世之中,实力才是立身之本,奉孝当不会算错,若我是吕布,战局开始也会以观望为主。” “乱世之中,实力为王……”郭嘉点点头:“无论如何,如今我们也只有等待徐州方面的消息,相比与此,对兖州曹孟德亦不可放下。” 叶欢闻言笑了,目视西南方向道:“可惜叶某如今分身乏术,否则他想盗掘前人以充军资,哪儿有那么容易,孟德兄,你别以为欢没办法对付你。” “哦,不知兄长又有何妙手可为?”郭嘉来了兴趣。 “哈哈哈,山人自有妙计,就算不能伤其根本,恶心他一下也是好的。” 侧首看看叶欢神情,郭嘉不再追问,每当主公如此,都是要算计人了。点点头,他转换了话题:“兄长,天子卧病,晋阳之势又会如何?” 叶欢想了想,负手道:“我在等,等文和或是周先生的消息。” “兄长,嘉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郭嘉认真的道。 叶欢转身看看鬼才,伸手便去摸他的额头,口中道:“奉孝,你没发热吧。” 郭嘉苦笑,却也不阻拦,继续道:“在司徒和车骑将军心里,说不得已然对陛下待将军之意失望,如此一来,他们如何才能发挥密旨的最大效用。” “哦?最大效用?”叶欢放在鬼才额头上的右手,忽然一顿。 晋阳皇城,中安殿,四周都用厚厚的幔帐拉了起来。 天子此次风寒来得颇为猛烈,畏寒怕热,又惧风,已经卧床静养三日了。 总管黄池站在殿门之外,来回踱步,不时便往殿中看上一眼。 “总管,奴婢奉命给天子送药。”路过的內侍躬身行礼。 “好生伺候陛下……”黄池用手试了试药罐的温度,挥挥手道。 “是……”內侍欲言又止,还是迈步进殿去了。 前番司监大火,天子动了真怒。平日里对黄总管很少有重话的陛下,却关上殿门将总管狠狠地训斥一顿,感染风寒之后,亦不让后者进殿探望。 宫中之人不禁有些好奇,司监之火七死九伤,的确不是小事。可以黄总管在宫中的地位,原本以为陛下最多也就见责一番,没想到会是这般模样。 片刻之后,黄门令柳迟从殿内缓步而出,黄池立刻迎了上去。 “柳黄门,陛下病体如何?” “总管,周先生说的是寒气入体,颇为沉重,恐怕此次要数月安养才能见效。其间要自制怒气,不可再有大的起伏。”柳迟说着,眼神却似有所示。 “哎~”黄池叹了口气,又看了殿中一眼,摇头不语。 “总管,天子不过一时之气,待康复之后,一定可以体谅总管之心。”柳迟抱拳言道,说话间对着栏杆方向努了努嘴。 “总管,陛下并未停总管之职,药方还需总管过目。”柳迟高声道。 黄池会意,二人到了栏杆之旁,黄门令从怀中取出药方递了过去。 “总管安排如此精细,尚且被他逃过,宫中一定有人为之内应,且很可能是我等意想不到之辈!如今天子卧病,尚不知因由,总管你……” 黄池认真的看着药方,柳迟一旁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轻道。 “那是一定的,且此人在宫中一定有很长岁月,才能避过上次排查。我心中已经有了人选,最多半月时间,必要把他揪出来。” “那便好,只是总管,如今一切还要以陛下身体为重,这一次既然杀不了他,总管还要来日方长。” “柳迟你放心,陛下为重,池绝不会在此时为不智之举。但病情因由,亦要探查清楚,我总是觉得事有蹊跷,且多半与那刘伶有关。” “李御史道。”此刻门房传来喊声,远处一人缓缓而来,正是李韬。 第1347章 相赠棋谱 天子卧病,不能理朝政,大臣们心思各异。 但这些距离普通百姓是遥远的,金秋时节,收成满满。缴纳赋税之后,每家都有不少的余粮。并州治政稳定,粮价平稳,百姓们兜里的钱自然多了起来。 民间的购买力旺盛,直接促进的就是晋阳的市场,此时又逢中秋将至。各个商户之前都是熙来攘往,热闹非凡,一派繁荣兴旺的景象。 按照最新的数据统计,并州的良田数量以及亩产,此时都在天下顶尖之列。还有两项更是无可争议的第一,一为畜牧业,其二便是桑田。 农桑的发展加上各种工艺的进步,体现到生活中,就是晋阳街头女子们服饰的五彩缤纷。各种各样的款式令人目不暇接,再配合种类繁多的饰品…… 很多第一次来到晋阳的外乡人,都会在集市之处停留很久。看美女这个爱好从古至今不变,前提是吃饱肚子,穿衣不愁。 什么?你担心晋阳街头的治安次序?那你想多了,连李大夫都不敢抢小娘子,就问你还有谁?嗯,也许大公子还有这个可能,但人家会抢吗? 这一任的洛阳府尹满宠可是个厉害人物,尤其那次闹市问斩之后,满大人的名气毫不夸张的说,可以拿来止小儿夜啼!尤其他还更不喜欢纨绔子弟。 相对而言,城东的坊市要比其余几处人流稍小,三娘秀坊、天香楼、清风楼等等销金之处都在这里。向来是世家云集,冠盖满眼之所。 八月十二,秀坊之前排起了长队,等候的都是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们。这里的色彩感要稍稍差一些,毕竟身份有别,汉末是以紫蓝等色为上五色的。 “刘夫人稍候,前面还有二十个,却也快的很。”侍者满面笑容的迎上,熟络的招呼着,身后则有侍从放上软凳,撑好遮阳伞。 “见过夫人,夫人小姐先看看今年的最新款式吧……”待的一行坐下,就会有侍女拿着画册上前,为客人介绍,路边还有不少在为客人修剪指甲。 “小翠,马上逢节了,我得给敏儿做一身新意,过得节来就有媒人上门了。”夫人满意的点点头,把秀坊侍女拉到近前轻声言道。 听了母亲说话,身后的蓝裙少女展现出一抹恰如其分的羞涩。 小翠听了微笑一福:“给夫人道喜,给夫人贺喜,那一定是年青才俊。” 刘夫人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状,不无得意的笑道:“那是云中郡长史齐大人家的二公子,南山书院会考第一,如今不过十八,已经是范阳郡若溪县令了。” “南山第一,十八岁县令,那可了不得,与贵府真是门当户对。要说也是,凭小姐的才貌双全,原也要这般人物才配得上。”小翠笑容灿烂。 “谁说不是呢,我告诉你,那齐家二公子还是我们大公子亲自提拔的,一直夸他天资聪颖,前途无量。”提起未来女婿,夫人很有点合不拢嘴。 “天呐,大公子都这么说,夫人你就更放心了。”小翠语气略带夸张。 这边的对话引来不少羡慕的目光,夫人见了,眉目之间得意之色更显。 “喜事喜事,奴婢一定细心为小姐挑选,就是要劳您久等。” “没事儿,你们这我也知道,等就等吧,不过有点担心那些上等……” 小翠眉头一皱,轻声道:“夫人,要不奴婢先去说说,留下一些给夫人选。” 夫人听了连连点头,挥手道:“那麻烦你了。”说着又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吊钱来放在小翠手中:“好好帮我挑些,到时候还有谢礼。” “夫人,您是贵客,这我不能要的,放心,我一定说。”小翠推辞。 “拿着拿着,去吧!”夫人不依,硬将钱塞在手里。 “那小翠多谢夫人了,我这就去。”小翠这才施了一礼,转身去了。 其实夫人的担心是多余的,秀坊里的货物充足,但如此做却能让客户感受极好。似小翠这般的侍女,都会受到专门的训练,平日收入亦是不少。 话虽如此,样子是要做足的,小翠一溜小跑到了主楼之前。看见那个宫装夫人,却是立刻放慢了脚步,双手并在一处垂下,缓缓而行。 “小翠……”宫装妇人看见,却是招了招手。 小翠急忙跑了过去,敛衽道:“见过东主。” “半个时辰之后,叶夫人和几位夫人会来,你随我后院伺候。”妇人低声道。 “是。”小翠点点头,心中一阵欢喜,叶夫人,亦是秀坊最受欢迎的尊客。那才是真正的雍容贵气,大家气度,且对她们这些下人,更是极好。 半个时辰之后,几两马车停在了秀坊侧门,侍女伺候着三名少妇落车,正是晋阳叶府少夫人袁鸾,右边身穿青裙的是郑毓,左边的年岁小些,却是糜贞。 中秋将至,袁鸾亲来秀坊,也是为家中增添衣物,提前三天就约好了。 宫装妇人带着几名侍女将叶家一行接到院中,刚要上楼,却有一人小跑而来。对众人施礼之后,便和宫装妇人耳语几句,后者听了,微微颔首。 挥退下人,她到了袁鸾近前,低声道:“夫人,是王夫人的侍女,来送棋谱。” “棋谱?昭姬给我送棋谱,为何不来府上,也未招呼,而在这里?”袁鸾想着,秀眉微微一蹙随即放开,颔首道:“让她送过来吧。” 妇人闻言施个眼色,小翠立刻跑了过去,引了个丫鬟过来。 “若雾见过夫人,我家夫人近日得了几副珍谱,特让奴婢送来。奴婢去了府上,听姐姐们说起夫人来了秀坊,这才一路赶来。”丫鬟躬身施礼道。 袁鸾点点头,一笑道:“昭姬妹妹有心了,回去帮我谢谢她。” “是,夫人,那奴婢告退了。”若雾将棋谱交给凌岫,施礼而退。 “夫人,府上所要已然准备妥当,都在楼上,请夫人和各位夫人观之。”宫装妇人此时到了身边,出言相请。 袁鸾点点头迈步而行,上楼之时,她却望着远处若雾的背影,似有所思。 第1348章 情根深种 到了楼上雅间,袁鸾终究觉得有些蹊跷,便谓郑、糜二女道:“二位妹妹先去挑选,我与秦娘有些话说,随后便来。” 郑毓和糜贞不以为奇,便就去了,等她们走后,袁鸾却对秦娘挥了挥手。 后者能在秀坊做到如此地步,眼力当然一流,奉上香茶便施礼告退。 将棋谱放在案上打开,袁鸾便捧起茶盅,看了第一眼,秀眉又是一皱。 “这下得是什么棋?一点章法也没有,昭姬妹妹怎么会送它给我。”袁鸾本就棋艺不俗,丈夫更是汉末国手,棋谱的水平到底如何,她一眼便知。 接着又去看第二幅,第三幅、秀眉越皱越紧,这些棋谱根本不合棋艺之道。 “昭姬妹妹送它来,定不会送错,那么就必有含义,到底是什么?” 袁鸾端坐,以手支颌沉吟起来。朝中那些争斗,她亦有耳闻,平日里嘴上不会说,心中岂能不为丈夫计较?汝南袁家,晋阳叶家,大汉两大豪门,自幼便耳濡目染。 “嗯?难道这不是棋谱,而是……”片刻之后,袁鸾美目一亮坐直了身躯。 “菱岫,去拿……不,去喊秦娘进来。”原本想让丫头拿一副围棋来,但随即便改变了想法,棋谱的手数并不多,袁鸾相信自己单靠推演就能得出结果。 菱岫听了,立刻开门招呼秦娘,待对方进门之时却是微微摇头。 后者见叶夫人似在沉思,便对菱岫微微颔首,进来将门关好,自己则肃手面对房门。 袁鸾见了秦娘举动,不禁一笑,轻声问道:“秦娘,我们在房中聊了什么?” 后者头也不回,只是欠了欠身:“夫人问起,太夫人和老夫人的衣衫图案,用何种手法缝制。奴婢说了,用穿丝之法,太夫人百朵,老夫人九十九朵。” “好……”袁鸾点点头,看了一眼菱岫,继续沉吟起来。 秦娘等了片刻,没有听见动静,这才轻轻出了口气。 “夫君以前,经常会用棋子做图形与我消遣,很有新意,莫非昭姬妹妹也是此意?” “不对,不是图形,是字,第一张棋谱,全部走完是个……” 袁鸾想着闭上双目,对棋道高手而言,脑海中想象几十手棋,并不是难事。 “密……是个密字。” 掀开第一张棋谱,袁鸾开始去看第二张,待得拼出那个字来,双眉顿时一拧! “旨?密旨?”心脏猛地跳了几下,密旨?还能有什么密旨? 闹市处刑之后,整个晋阳几乎已经没有流言传播,可在之前,此事却是沸沸扬扬。 翻看第三张棋谱,袁鸾得速度明显快了一分。 “已?” 跟着得三张,一张比一张快。 “密旨已到晋阳!”袁鸾目中神采流转,六张棋谱看完,答案显而易见。 “密旨已到晋阳!昭姬妹妹将此讯传给我,不出意外,应该是从司徒府探查。可王司徒是她公爹,为何要有如此举动?是大义灭亲,抑或……” “哎~”袁鸾轻轻叹了口气,听得菱岫和秦娘皆是心中一紧。 “那日芸儿前来,我就觉她神情有异,昭姬妹妹得眼神亦是不对。她对夫君有情,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是没想到昭姬情根深种,竟然到此地步。” “如今这般?我该如何?兹事体大,却又事关夫君和昭姬的名节,当真头痛。” “倘若昭姬行事不密,被司徒察觉,一旦事情爆出。她便是有夫之妇背叛夫家,更要牵连夫君。不,不行,绝不行,我不能让夫君得名声受到丝毫影响。” 渐渐得,袁鸾得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出嫁从夫,在她心中便是铁律! “菱岫,去取炭盆来。”说着,玉手拿起六张棋谱,便往烛台凑去,纸张遇火而燃。 后者急忙取来炭盆,袁鸾将燃烧的棋谱放入,看着它们烧成灰烬。 “走,我们去看衣料。”接着起身便往门外走去,菱岫急忙开门。就在出门之时,袁鸾有意无意的回身看了秦娘一眼,后者垂手跟上,背心却微微出汗。 她知道,方才的一切,是叶夫人有意让她看见的。屋中只有三人,倘若消息泄露出去,夫人绝不会怀疑菱岫,那么便是自己,那淡淡的一眼,却是一种警告。 之后的挑选衣料一切如常,叶府所用,自然都是上品。看着那些造型华美,手工精湛的衣装,任谁都会有一试的想法,郑毓与糜贞也概莫能免。 “到底还是贞妹妹的皮肤好,再试试这件。”看糜贞换了一身红裙,袁鸾笑着上前为她打理,后者连忙向后一退,袁鸾却摇摇头,又让菱岫拿来一件。 “是,夫人!”糜贞敛衽,在侍女的伺候下换衣去了。 郑毓向着对方的背影看了一眼,眼中却有些不服,论皮肤,她亦丝毫不差。 袁鸾见状走到面前,也为她打理衣衫,整理完前襟,再将郑毓转了过去。 转身的过程中,郑毓双眉微聚,等转过身来,已经恢复入常。袁鸾手上的劲力比之平时要大了几分,她忽然想到方才之事,难道夫人是故意支开糜贞的? “嗯,这只雀儿的确活灵活现……”袁鸾说着伸手,似乎在模拟衣衫上的纹路。 “鸾姐姐要告诉我什么?”郑毓留上了意,夫人在自己背后的比划应该是写字。 “密旨已到,去廷尉府,告贾大人……” “密旨?”郑毓当即心中一紧,密旨事关天子,而天子与夫君之间…… “姐姐,我换好了……”恰在此时,糜贞换了一身裙装,缓步而来。 袁鸾欣然颔首:“妹妹清秀脱俗,配此衣衫,相得益彰!”说着便是上前。 “多谢姐姐夸赞,贞儿不敢当。” “哎~妹妹不须谦虚,如今娘和祖母及各位姐妹的衣衫样式已经选好,贞儿你陪我再挑几件,送与贾夫人、郭夫人及典夫人等,佳节当前,自该有所心意。” “姐姐妥帖,贞儿陪着看看。”糜贞颔首道,夫人对夫君下属的家人向来关心。 “毓儿,你也陪着,等挑好了,劳烦你给各家送去,待得节到,再请赴宴。”袁鸾一笑道。 第1349章 双目泣血 在糜贞眼中,夫人的安排合情合理。适逢佳节,叶府有所表示是应有之义,但若是夫人亲往就有点过重了,反而会让人忐忑不安,郑毓名门之后,侧室之位,恰如其份! 半个时辰之后,郑毓带着丫鬟与两辆大车出发了,她的第一站是光禄勋张昭家中。 叶欢麾下论起岁数,以贾诩居长,身居廷尉,九卿之一,亦算最高。 但此次送礼,乃是女眷之间,贾夫人是续弦,袁鸾自不会失礼! 张府之后乃是郭府,第三家郑毓才去了贾家…… 廷尉府位处城东,相隔四条街,对面的位置就是董承的车骑将军府。 内书房,董将军坐于案前小酌,面色有些微红,颇见欣然。 在他对面坐的并不是司徒王允,而是个面貌阴骘的中年男子。 “主家,密旨已到京中,待得少帝病故之时,就是将军推陈留王上位之日。到时候纵然是王司徒,亦难以回头,因他与将军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哼,斩草除根,犹犹豫豫,如何能成大事?王子师既要权倾天下,又不愿担弑君之名,想得倒好!让少帝昏沉数月?绝不可取,天知道叶悦之会有何种手段?” 董承听了,酒杯往案上重重一放,寒声言道。 “想当然!只要少帝不死,叶欢绝不会允许陈留王上位,叶家素来愚忠!” 中年人连连颔首:“主家说的是,但之前不是言及,叶悦之位高权重,会是下一个董仲颖?且他与董卓不同,还深得天子信任,如此为祸便会更甚。” “季福,你自幼与我相伴,换药之功亦在你,我不会对你隐瞒。”董承盯着中年人看了好一会儿,方摇头道:“叶悦之不会是董卓,但不如此说,司徒怎会与我合作?” “主家妙计,确是人所难测,故意刺杀刘伶,更是一招妙手,天子果然上当!” 董承摆摆手:“非如此,不能让少帝与之更加接近,说起来这小子也是命好,居然阴差阳错躲过一劫。由此可见,这一次老天都站在我等一边。” “主家,这放火欲杀刘伶之人,到底是谁?”中年人想了想问道。 “还有谁?能在宫中安排的如此巧妙,必是黄池,只可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一次惊动天子,又卧病在床,他必然不敢再动了。”董承傲然一笑道。 “黄池?内宫总管?”中年人面露惊讶之色:“他不是天子死忠之臣,怎会……” “死忠之臣?”董承嘴角牵起一抹嘲讽:“就因为他是死忠之臣,才更会如此。哼,一个内臣,想为股肱之事?他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主家妙算,如今之势,正一步步接近主家所愿,大事当在眼前。” “来,我敬你一杯,成事之时,保你一家荣华富贵!”董承笑着为对方倒了杯酒。 “这……这如何使得,小的什么身份,当得起主家相敬?”中年人慌忙起身。 “哎~季福你是我最信得过的身边人,有何不可?”董承不以为意,举酒相敬。 “多谢主家,多谢主家,小的愿为主家效犬马之劳,死而无憾!”后者这才接过,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又是躬身为礼连声言道。 “好,好得很,死而无憾……”董承点点头,目视对方笑的十分灿烂。 中年人礼罢起身,忽然,视线之中的主家一下子变成了两个,还在不断摇晃…… 紧接着,一阵麻痹感从腹部而起,瞬间蔓延全身。 “呃……”想要说话之时,喉头都麻了,双腿无力的他跌坐地上。 “咔!”双膝猛的着地,似乎听见了自己膝盖碎裂的声音,可……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主家对我下毒?”念头电起,巨大的恐惧感袭上心头,却说不出半句话!只能将目光紧紧看向对面的董承,充满疑问! “你说的,死而无憾!贾文和老奸巨猾,未尝摸不到你身上,季福,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有那满宠和来喜在,你一旦被识破,藏不住的。”董承说着,又喝了口酒。 “狡、狡……”拼尽全力,中年人也只能说出两个字,接着身体一阵颤动,头软软的垂了下来。至死他的双眼睁的老大,写满了不解与不甘…… “你想说,狡兔死,走狗烹?说的不错,你的确是一只好的走狗!不过嘛,没用了。就像你所说,大事将成,我不能允许任何意外发生,季福你说是不是?” 面对中年人的尸体,董承却吃喝依旧,说话的语气也越发像是在拉家常了。 “季福,你相伴我近四十年,你问过我,我忠与汉室,为何要和叶悦之做对?今晚,我告诉你,这件事我从来没有提起过,也算让你走的心安!” 董承说着,放下酒杯,直接拿起酒壶一阵狂饮,片刻之后,眼中血丝密布。 “季福,董某今年四十六岁,只有那么一个女儿,多少年求子不得……可你知道吗?丽娘曾经为我诞下一子,他高大健硕,十七岁便入了禁军,当了什长。” 声音越来越低沉,董承的眼中出现了深深的慈爱之色…… 但下一刻,那抹慈爱却被双眼的血红所取代,他的双颊开始有着轻微的抖动。 “叶悦之,你和大将军作对我不管,甚至还站在你这一方,可你为什么要率军闯入皇宫?谁给你的胆子对禁军动手?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杀了我的青儿……” “他要活到现在,二十三岁零一百六十九天。”两滴泪珠出现在眼角,随之流淌而下,直到腮旁,董承却是恍若未觉!脸越来越红,面色亦越加狰狞! “别跟我说什么国家大义,少要提忠君爱国!我只要我的青儿!叶悦之,我与你不共戴天。你是天子之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叶家世代忠良,匡扶大汉?” “哈哈哈哈哈哈……我既要天子死,也要天下乱,叶悦之,我要你终生不得心安!”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不大,却充满疯狂的意味,片刻之后,董承竟是双目泣血! 第1350章 初战告捷 月挂中天之际,当董承步出书房之时,又是那一副朝堂上的模样。 此时在叶府内院,袁鸾邀了郑毓,月夜着棋。 名是下棋,但有了日间之事,二人都没有那份兴致。 “毓儿,夫君走时,将一切都托付给贾军师,军师智虑深远,非我等妇人可及。但偏偏此事又涉及昭姬妹妹在内,夫君与子安更情如兄弟……” 袁鸾说着,面有愁容,她思虑良久,也未想出一条两全其美之法。 “夫人,此事夫君确是无辜,他对蔡昭姬,便如芸儿妹妹一般。是她自己胡思乱想,如今此事,关系天子,最多算是大义灭亲。”郑毓语有不忿之意。 她不是袁鸾,与蔡琰也只有数面之缘。汉末虽较明清远为开明,可出嫁从夫还是要讲的。得知此事之后,郑毓心里是隐隐看不起对方的。 “毓儿,话虽如此,可若落入世人口中,又岂如你我一般了解内情?若是因此对夫君声名有损,你我知之却不防之,大大不该。” “叶悦之,你惹的风流债,等你回来再与你分说。”郑毓心中暗道。 袁鸾轻叹一声:“夫君亦是心善,琰儿自幼便与他相识,怕是日久……” “姐姐,话不能这么说,夫君待人是好,对女儿家亦有尊重。可芸儿不也是如此?他平素待芸儿,比之蔡昭姬更好,却不也是兄妹之分。” 袁鸾闻言摇摇头:“不说这些了,今日找毓儿来,便是要和你商量。昭姬这件事情,还得立刻报与夫君得知,也让他有个准备才是。” 郑毓颔首:“姐姐说的是,他主意多,一定有办法。” “贾军师那里要处理大事,不宜分神,此事也不便有他人得知。思来想去,秦思妹妹在外,就只有毓儿你有这份高来高去的本领,你去我最放心。” “嗯,此事的确姐姐处置最为妥帖,那毓儿何时动身?”郑毓干脆的道。 “事不宜迟,明日一早便走,让叶四跟着你。家中就言我这两日心慌气短,心神不定,让你去城北神庙替我祝祷,之后再做安排。” “好,那见到他,姐姐有何话交代?” 袁鸾想了想,正色道:“夫君不可为一女子而损兄弟之义,当快刀斩乱麻。” “快刀斩乱麻?”郑毓却有些踌躇,沉吟片刻道:“姐姐,我看此事还是要姐姐出面与蔡昭姬说个分明,也唯有如此才恰如其分……” “也好,不过此时还不是明说之际,先让夫君全力应付晋阳这场风波再说。”袁鸾说着走到窗前,凭栏而望,郑毓则缓步到了身边相陪。 她看的清楚,夫人所望,正是皇宫方向,莫非天子染病,亦与此有关? 豹房,最里间的那处别院,依旧是戒备森严。树影婆娑之间,至少有三四处暗哨守卫,侍卫首领朝祁就坐在院中石凳之上,双目微闭。 卧房内有着微弱的灯光,刘伶此刻尚未入眠,足不出户已经第七天了。 朝南的窗户之外三尺,便是院墙。内侧之下摆着案台,其上放着一面铜镜。刘伶正坐在铜镜之前,仔细的调着胭脂,屋中充斥着种种香气。 “陛下到底如何了?为什么会急病,我明明没有用药!”接着药杵之声,他似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着某处方向发问,面上则带着急切之色。 屋内一片安静,只有药杵的通通之声不断响起。 “你说过,能保住陛下和我的性命,又能解开我身上剧毒,我才答应帮你的。”刘伶继续言道,这一回他是向在铜镜里的自己问话。 “你身上的剧毒,已经解开一半,剩下的是为了防止被董承发现。我若是给你解了,一旦泄露,他第一个就要杀你!”片刻之后,居然有低沉的男声响起。 那声音竟似来自镜内的刘伶,可仔细看,影子和本人没有任何差别。 “那为何我没有下药,陛下还会重病?已经数日不理朝政呢?” “道理一样,天子如果一切如常,还是会怀疑到你身上。” “那陛下什么时候能好?我已经帮你做到你想要的事情,你又什么时候才能放了小红姑娘?”刘伶运杵的动作加快,靠近铜镜低声快速的问道。 “放肆!不要忘了你的身份,有何与我相商的余地?”男声冷了几分。 刘伶闻言双眉一样,嘴唇嗫嚅几下,却终究深吸一口气压了下来。 “铜镜”沉默了一会儿,片刻之后方道:“答应你的事情,都会做到,你如果不信,尽管走出去试试,我保证你迈出门槛的那一刻,就会是个废人!” “不能动,不能说,不能看,你只能在无边的黑暗中,慢慢等死。而你不遵守诺言,一切与你相关之人都会生不如死,事情开始了就不会停下。” 刘伶听了猛的抬头,看见镜中的自己,眼神挣扎…… 药杵声停了下来,铜镜也没了动静,就似它从来没有动静一样。 盏茶功夫之后,刘伶废然一声长叹,手中的药杵动作起来,通通之声再现。 “你,你到底是谁?我又该做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要清楚王允董承等人,不过跳梁小丑。做什么?现在就是等,需要你做的时候自然会有消息。”铜镜的声音渐渐远去。 “那,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刘伶身躯站起一半,追问道。 回答他的则是一片安静,等了很久不见回应,刘伶摇摇头,起身吹灭了蜡烛,卧房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同一片月色下,幽州并州交界的官道上,十二队护卫两辆逍遥车正在奔行。 他们的速度并不快,将军和军师都睡着了,静静倾听还有微微鼾声。 车厢里,叶欢靠在角落,双目禁闭,呼吸平稳,睡得颇为深沉。 忽然,车身颠簸了一下,车前的楚南不禁回头看去…… 叶欢翻了个身,鼾声未断,何时何地,说睡就睡,对统帅而言极为重要。 楚南微微松了口气,侧首对李云道:“慢一点没事儿,让将军好好睡会儿。” “知道,这里是幽州,等到了雁门,路就好走多了。”李云颔首。 睡梦中的叶欢,眉头皱起,双手在空中虚抓了起来,似乎在…… 穿梭与一条甬道之中,道路很窄,不过一米来宽,两旁全是青砖。看上去像是一条墓道,但下一刻,两旁的墙壁上,探出了一丛丛树木,挡住去路。 叶欢披荆斩棘,脑海之中闪过想法,这特么哪里,墙壁里还能长树? “将军,将军……”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却很遥远。 双手加快了拨开枝叶的动作,可越拨,枝叶却越来越浓密。 用力一分,两边树枝发出咔咔的断折之声,就在此时,一张人脸出现面前。 最多一寸吧,两人的鼻子都差点碰在一起!那张脸苍白的可怕,双眼却是血红,布满血丝,叶欢不禁抽身后退,右手一翻……却什么也没翻出来! “你妹的,我的分水呢?”心中腹诽,双眼却看清了那张人脸。 “我去,董承……”叶欢不由脱口而出,与此同时一拳打出,直取面门。 “装鬼吓本公子?班门弄斧,打不烂你!” 刹那间,叶欢的反应快如闪电,凭他拳头的力道,打实了对方一定满面开花! 可是他的一拳却打在了空气中,董承的面孔变成幻影消失不见。 “不对,这是梦……”叶欢醒觉过来,用尽全力睁开双眼…… 甬道不见了,他还在车厢之中,眼前又出现了两张人脸,那是楚南和李云。 “将军,将军……”二人齐声互换,一左一右到了身边。 “没事儿没事儿,刚才做了个梦,弄点冷水洗把脸就行。”叶欢晃了晃脑袋。 李云听了,驾轻就熟的拿起铜盆,在车壁竹管处接了满满一盆泉水。 擦了把脸,清凉的泉水立刻让头脑清醒了许多。 “刚才是你们叫我?”是不是晋阳有什么消息?”放下软巾叶欢便问。 “将军,不是晋阳,是徐州,刘玄德与广陵军在彭城大败张勋,这是刚刚传来的战报……”楚南说着,递上一个锦囊。 “哦?刘玄德大败张勋,行啊?”叶欢微微颔首解开锦囊:“这张勋是何人我知之不深,不过能为三军之帅,定是战阵娴熟,头仗得胜,其后可期……” 说话之间,叶欢取出锦囊看了起来,不由得微微点头,面露欣然之色。 “连弃三县,行骄兵之法,空城待敌,烈火焚城。不错,刘玄德,我果然梅看错你,关云长亦的确世之虎将也……” “走,去找军师,也该睡得差不多了?”收好绢帛,叶欢便就下车。 见将军前来,花奇就要掀帘叫醒郭嘉,叶欢却是连连摆手,自己上前。 掀开车帘,一张人脸陡然出现面前,原来郭嘉也醒了,正在下车! “啊……”两张脸贴的如此之今,鬼才显然一惊,向后退了一步。 叶欢却是条件反射一般的右手成拳就要打出,眼前一幕和方才梦中何等相似?右拳抬到一半,这才猛的醒觉过来,面前可是郭嘉,要是一拳下去…… 第1351章 不能失礼 左手在右手手背飞快的一拍,叶欢对自己翻了个白眼。 “主公为何如此?”郭嘉眨了眨眼睛问道。 “哦,我怕条件反射误伤你。”叶欢一笑摇头自怀中掏出锦囊递了过去。 “看看,刘皇叔这次挺秀的。” 郭嘉接过,回到车中案前坐下,叶欢随之坐在了对面。 “嗯,以弱击强,设计细致,战机把握精准,刘备兄弟果如主公所言,非同一般。”郭嘉看完颔首笑道,接着伸手在案下一抽,取出了徐州地图铺在案上。 “桃林两面有山,地形崎岖,不太利于骑军作战。但这关羽能以三千虎士连破袁军四阵,斩杀大将陈纪,却有点我军先登营的风范。” 叶欢点点头道:“此战刘备关羽用兵机警可法,但亦是张勋轻敌在先,换了文远或是敬方,绝不会上当。如此看来,陶使君以曹豹对吕布,也算妙手。” 郭嘉闻言摆摆手笑道:“怕不止是张勋,还有袁术。袁公路此人最重出身,刘备在他眼中不过是织席贩履之辈,岂能与名将曹豹相提并论?” “英雄莫问出处,高祖起身亭长,却得大汉天下。刘备此人,素有雄心壮志,织席贩履,不得志而已,如今嘛,算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英雄莫问出处?主公之言精辟。不过也难怪袁公路自傲,当今大汉,也唯有主公能在家世之上压他一头,便连袁绍亦不能。” “那是,比别的他差的更多!”叶欢毫不谦虚,眼光一直在地图上巡游:“只可惜刘玄德还是少了一份经验,此战换成公义与云长配合,要张勋半条命。” 说着在地图上一指:“这里才是破敌最佳之处,否则何止斩杀五千?” 郭嘉笑着摇头:“主公你多虑了,换了典将军,张勋就不会轻敌冒进了。” “嗯,也对。我们公义哥不但是三军统帅,更是个福将,收得大将而归。”叶欢连连点头,典韦算是他到汉末最大的惊喜之一了。 “看过关云长此战,嘉亦想一见主公口中的大将之才张隽乂。” “肯定能见到,公义的飞虎军已经回师晋阳。” 郭嘉抚须颔首,身躯前倾,双手撑在案上,目视地图道:“主公,如方才之言,斩首五千虽是大捷,却未动袁术军筋骨,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大战。” “奉孝,倘若你是刘备,身在彭城,下一步打算如何?” “若是嘉,手中并非定边军,上策莫若退守小沛。” “退守小沛?”叶欢抬头看了郭嘉一眼,伸手点点地图道:“那里离着下邳可就不远了,奉孝你就不怕人心涣散?” “先有主公出兵击败曹操,后有曹豹大败吕布,如今刘备亦是建功,徐州此时军心民意定会高涨。相比袁术大军,徐州军之利还在地利。”郭嘉正色道。 “地利?奉孝你的意思是,必经之路上的几条河流?”叶欢双眉一扬。 “倘若是主公领军,该不会放过如此地形,诱敌深入,拉长其补给线。行骚扰、袭粮,疲敌之法,一旦张勋露出破绽,则可大举反击。” “哈哈哈哈哈,袁公路应该庆幸,奉孝不在徐州,否则他这十余万大军,怕都会变成奉孝的经验值。”叶欢一阵大笑欣然道。 “主公谬赞,嘉不过纸上谈兵,真行此法,对各部之间协作皆有要求。我军自是无妨,但刘备麾下与广陵陈太守能否默契,还需观望。”郭嘉连连摇头。 “以嘉看来,其实袁术军最佳突破所在应在泰山,彭城一路齐头并进,则可相得益彰。只不过眼下看来,吕布此人并不得袁术信任……” “前番败于曹豹,今次仇人相见,换做以前的吕奉先,必会全力报仇。但今时今日,我要是没猜错,他只会更加谨慎,本钱有限啊。”叶欢微微一叹。 “正因如此,徐州之战变数颇大,胜负难料,主公亦只能等了。” “不说了,横竖我鞭长莫及,还得加紧赶路,速返晋阳。”叶欢一挥手。 郭嘉略略思索,又道:“主公,很快便到雁门,我们回去的时机,还需把握。” “奉孝,无妨,我等若是倒得早了,不必回城,可直接去公义军中。” “好,嘉也要向典韦将军请教一下,冀州一战,足可载入武院战例。”郭嘉欣然颔首,此次出征幽州,包括冀州之战,都会是书院的教材。 叶欢和郭嘉想到典韦,此时的恶来已经率领虎卫军一部回到晋阳,留下两营精锐交给于禁指挥,与太原营一处继续对袁绍施压。 虎卫军在晋阳西郊十里之外有着自己固定的营寨和军屯,三年前更建起了规模颇大的养猪场,数量过六百头,去年一年,光卖猪典韦就能装备三百铁甲骑。 对,定边军不止有军屯,还有养殖业,近年来更增添了桑田。士卒们在训练之余从事生产,各种各样的形式能够为叶欢节省一笔不小的开支。 像此次虎卫军奉调前往冀州作战,留在营地的是一支超过千人的队伍。老兵,经验十足的军官都有,军中采用轮换制,轮流看家。 这样做的好处不言而喻,哪怕遇到极为艰苦的战役,连虎卫军都要打残,也能留下种子。有他们在,加上并州完善的郡国兵制度,有时间就能恢复。 典韦率军夜间到达,营地里早已安排齐备,吃过宵夜,洗把热水澡很是惬意。 “隽乂,到家了,今晚你我同榻,抵足而眠如何?”恶来对张郃发出了邀请。 “同榻抵足而眠?”后者微微一愣,随即道:“行啊,正要向将军请教。” 这句话张郃说的真心实意,冀州一战,典韦率领虎卫军面对三倍与己的冀州军,打得是游刃有余,让张郃看到了恶来武勇之外的超高指挥水平。 “走,正好去我那挑一件长衫和一双靴子,你我体格也算相似。”典韦说着迈步而行,同榻而眠、送长衫、送靴子、送铠甲,不用问是和叶欢学的。 “将军,我有……”张郃跟了上去。 “知道你有,我那都是将军送的,体面,明日要见军师,可不能失礼。” 第1352章 你知道了吧 将军送的,体面,明天见军师,不能失礼?张郃不禁暗暗点头。 韩馥治下的邺城,算是大汉难得的繁盛都市,城中世家子弟众多。往往叶欢穿的衣服,靴子,或是用的头巾,都会成为他们效法的目标,引以为荣。 而贾诩,公认的叶郎麾下第一智者,破北宫,擒鲜卑,天下闻名。 “隽乂你亦不用担心,袁本初绝不会不给将军这个面子,韩刺史性命无虞。”典韦背负双手,缓步而行,邺城城破,对韩馥而言,未必是件坏事。 张郃没有说话,默默地点点头。典韦不会无的放矢,旧主性命得保,对他而言总是值得欣慰的,但以韩刺史比之袁绍,邺城得失怕也是迟早一日。 “隽乂你好好想想,当今之世,有心之人比比皆是。有的时候,事若难为便总有取舍。韦不懂那些权谋心机,惟愿追随将军,杀个痛快……” “隽乂你也是有雄心的,想为一番男儿之业,将军就能尽你之才。” “你再想想定边军,将军常说,能统领这样的士卒作战,乃将者之幸。” “将军说的是,虎卫军太原营之战力,的确出类拔萃。”张郃终于不再沉默了,典韦之言是他亲眼所见,为将者岂有不喜欢强军的。 “不说了不说了,省得矫情,到了晋阳,隽乂你慢慢看。”典韦摆摆手。 说话间到了帅帐之前,一名老卒迎了上来:“将军,热水烧好了,可要用?” “用,今夜用两个木桶,我和隽乂一人一个。”典韦笑道。 “将军,王顺要归乡了,他有话想和将军说。”老卒轻声道。 “王顺?让他来,有什么话直说。” “哎。”老卒点点头对身后喊了一声,一个精壮队长从帐篷后绕了出来。 “将军,我不想走,可是……”王顺上前见礼,却是欲言又止,面有不舍。 “哎~孝道天大,你那胞弟不幸出了意外,老母无人照顾,你不去谁去?按我军军法也必须如此,该去。”典韦说着,对亲兵施个眼色,后者立刻进帐。 “将,将军,家里的地足够,还有官府种种,老娘顺一定伺候好。军中的钱粮我也不想要了,只求将军允我一事,顺感激不尽。”王顺单膝一跪道。 典韦单手一提,八尺的汉子被他提溜起来,摇摇头一笑道:“少给我来这套,军中之物,亦是军法,都是你拿军功换来的,尽管说。” “将军,我,我想把阿旺和阿花带走,那些钱算我买的行吗?” “阿旺,阿花?这是什么?”张郃听得一头雾水,但王顺的诚意毋庸置疑。 “将军,顺没有他意,它们都老了,我带回去,不会杀之,就让它们老死。”王顺说话之间,双眼之中全是乞求之意。 典韦重重颔首:“行,它们从小就是你带的,带走可以,算典某送你的。至于军法所载,依旧一点不能少,我再让阴照安排车,送你回云中。” “不敢不敢,王顺本就是斗胆了,哪敢让将军如此?”王顺惶恐的道。 此时亲兵从帐中而出,将包好的一个绢帛递在典韦手中。 恶来接过,将之塞给王顺,后者想要拒绝,却哪里及得上典韦神力。 “拿着,这是典某给边军同袍的心意,阿花阿旺你带走,此乃军令!” 听见军令二字出口,王顺及所有的士卒都身躯挺立,包括张郃在内。定边军一向如此,只要听见,就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王顺的声音哽咽,眼有泪痕。 典韦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去吧,记得走前请老兄弟好好喝一场。” 王顺猛的用手背擦拭双眼,身躯一正道:“诺!” 说完便转身而去,再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看着他的背影,典韦谓老卒道:“五马原之战的老兵,可剩下不多了。” 说完他便进帐,老卒带人送来了两个木桶,热气腾腾之中带着一阵药香。 典韦随意的往榻上一坐,伸手除去鞋袜,看着张郃道:“隽乂,来,泡泡脚,此乃晋阳神医周先生的药方,泡上半个时辰再睡,醒来神清气爽。” “将军,方才那老兵所言,阿旺阿花到底是何人?”张郃终于问出了口。 恶来一笑,摆了摆手:“不是人,阿旺是营中的看门狗,五年前被王顺拾来的,可聪明的紧,至于阿花,是他养的一只母猪,我军规矩,本来就该带走。” “猪,狗?将军,你是说,虎卫军还要养猪?”张郃双眼瞪大,他很难将战场上威风八面的虎卫军,和养猪联系在一起。 “对啊,不光养猪,还有牛羊,桑田,训练之余,闲着也是闲着。”典韦说着,将双足放入木盆之中,面上顿显惬意之色。 “隽乂,你知道我骑兵营铁甲骑一套铠甲,要花多少钱?” “多少钱?”张郃有点疑惑的问。 “隽乂你先泡,我慢慢跟你说。”典韦一笑催促。 “好。”张郃依法施为,初始还有些不适应温度,但很快就觉得一阵舒畅。 “告诉你,按精铁的晋阳市价,得两千钱往上,也就是两金……” “两金?这么多?”张郃先是面现诧异,但想想那些铠甲,却又微微点头。 “就是,我十头大肥猪,才能换上一套铠甲,现在全军也不过五百套,足足攒了两三年,全军三千人,按眼下,至少还得两年。”典韦颔首道。 “啊?定边军装备齐全,这些铁甲还要将军自己弄?” “哈哈哈哈,这话说的。就算没有铁甲,定边军的装备又比谁差了?”典韦一阵大笑又道:“将军说了,这些非……非常规装备,谁有本事归谁。” “谁有本事归谁?养猪的本事,种田的本事?”张郃眉头微皱。 典韦连连点头:“隽乂说的是,不瞒你说,不光是我虎卫军,铁骑营,陷阵营,三六九曲,谁不如此?还得抢呢,重骑战甲,并州一年不过千五而已。” “一年千五?那将军你两年弄五百套,不少了啊。” “那是自然。”典韦压低声音靠近张郃:“装备之事,都是军师说了算,现在你知道,为何明日不能失礼了吧。” 第1353章 高山仰止 当夜二人抵足而眠,次日一早,换好了衣衫,典韦便带张郃进城。 果不其然,天青色的长衫,鹿皮软靴,配上隽乂雄壮的身材,相得益彰。 要去军师府上,典韦只带了两名亲兵随行。 矮个子的叫王晃,并州朔方人,当年逃荒到雁门,快要饿死之时被典韦所救。 瘦瘦高高像个竹竿的男子叫麻九,徐州沛国人,原本是个扒手,得罪了世家被下狱。恰好典韦率军至徐州讨贼时曾有一次审案,把他也放了出来。 经过扩建之后的晋阳城,一共十三个城门。北城的通济门和南城的仙鹤门从年头到年尾都是人马如织,尤其现在,队伍能排出两里来长。 典韦带着张郃走的是正阳门,人流明显稀少很多,排队只有数丈。 “隽乂,这正阳门只有军中之人才能走,否则要进晋阳,还得费点劲。” 张郃点点头,又问:“将军,那几个身背竹筐的,也是我军中人?” “那些应该是退役的老兵,平时做点小生意,走这里方便,也省点钱。” “省钱?” “对,州府的规矩,退役士卒按其战功,城门税从一成到五成不等。” “哦,原来如此。”张郃点点头。 “兄弟们在战场上不怕死的杀敌,不当兵了日子一定要过好。”典韦一笑。 走到城门之前十丈之处,上下士卒看清了来的是典将军,一时间全员肃立。 排队的人见了尽皆回身,亦是随之肃立,那站姿一见就极为标准。 张郃心中暗暗点头,又有些羡慕,叶将军治军总有独到之处。这般厚待退伍士卒,也难怪定边军打起仗来如此勇猛,且看他们模样,足见典韦的地位。 城中一身穿队长服饰的军官,带着一队士卒小跑而出,队列齐整严谨。 出门五丈分两列站好,步点的把握和举枪为礼的动作犹如一人。 “正阳门值日队长缪鸣,见过典将军!”队长上前见礼。 “撤了撤了,干什么呢,忙你们自己的事去。”典韦挥挥手道。 “诺!”队长答应着转身,到了队列第一,拔出配剑,直立胸前。 恶来摇摇头负手前行,两边士卒皆投来崇敬的目光,真挚热烈。 “典将军,是典将军……”此刻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典韦回身一看,笑容浮现面上:“公明,子平,伯明?别来无恙?” 来者正是龙骧军统领徐晃,身边跟着飞熊军正副统领周仓管亥。 “将军何时到得?之前倒未听说。”徐晃到了面前抱拳为礼,眼光在张郃身上扫过,却是微微一凝,此人气势不俗,观其身子步伐,绝不简单。 “没仗打,岂不要回来?”典韦双拳一抱,看向张郃:“隽乂,我给你引见,将军麾下龙骧军统领,徐晃徐公明,飞熊军统领,周仓周伯明,管亥管子平。” “公明,伯明,子平,此乃冀州校尉,张郃张隽乂……” “在下张郃,见过三位将军。”张郃听了上前一步,正式见礼,三将还之。 “三位,隽乂一到,恐怕你们在军中的排位,又要靠后了。”典韦笑道。 “哦?”三人闻言都是一个动作,双眉一挑看向张郃,他们当然不会质疑定边军第一猛将之言,只不过身为武人,心头怎能没有傲气? “典将军……”张郃一愕,此刻他感受到了三股强烈的战意。 “隽乂,无妨,在我定边军一向如此,有本事吃肉,没本事喝汤。” “张校尉,典将军说的是,明早有空,晃来虎卫军请教高明。”徐晃正色道。 看着对方眼中的战意,张郃亦不禁涌起豪情:“徐将军前来,张郃候教。” “对嘛……”典韦拍拍张郃肩头,却摇头道:“明日不行,今天隽乂要见军师。” 张郃听得心中好奇,我见个军师难道还要伤筋动骨?为何不行? 可再看三将,却是一脸了然之状,看向自己的目光,居然带着一丝“怜悯”。 “将军,张校尉不成,我和伯明近来颇有心得,想向将军请教。”那边管亥满脸笑容的道,周仓亦紧随其后。 “行啊,不过你们若是输了,柴得砍双倍,否则印象不深。” “好好好,那我和伯明明日一早就来。”管亥毫不犹豫的道。 比武输了砍柴,这个规矩张郃清楚,他砍了三次了。不过每一次与典韦交手,都会有些收获,恶来不但武勇绝伦,更善指点,与之相比,砍柴算什么。 说话间几人便一道进城,出了门洞方才重新上马。 “将军,我等先去陈军师府上,过了再来相陪。”徐晃说完,对张郃微微颔首,三人便纵马而去。 “典将军,方才为何说见了军师,明早就……”待三人行远,张郃问道。 “隽乂,你自问,酒量比我如何?”典韦说着纵马缓行。 “酒量?郃不如将军。”后者跟上实话实说。 “贾军师有三绝,计谋、酒量、剑法,隽乂你全力以赴就行。” “啊?酒量,剑法?将军,贾军师当真如此文武双全?” 典韦侧头一笑:“不然呢?酒量还在其次,军师剑法乃我并州第一,蹁跹若鸿,挥洒自如,典某在军师剑下都过不了三十招,你以后就知道了。” “原来军师如此厉害,郃真想一见。”张郃连连点头,顿起高山仰止之心。 “隽乂你最好别见,否则太过打击信心。”典韦正色道。 正说话间,忽见前方一黑衣男子从街头狂奔而来,身后则追着不少百姓。 “抓住他,抓住他,……”一边追,一边还在大喊。 典韦眉头微微皱起,轻声道:“麻九……” 话音落下,瘦长的身影已经窜出三丈,身法快如闪电,灵动之极。 很快,麻九便迎上了黑衣人,对方右手一翻,明晃晃的匕首握紧,当胸便刺。 麻九侧身,双足在青石板上划过,极为惊险的闪过刺杀。随即右手一带,叼住了对方手腕,接着就听“咔哒”轻响,黑衣人当即捧着手腕惨叫出声。 此时麻九已经滑倒了背后,腰间抽出绳索,眼花缭乱的一阵操作之后,便将黑衣人捆了个结实。 第1354章 聆听教诲 追到近前的百姓看见这一幕,不禁都停下了脚步。 “鬼叫什么?没断,是脱臼……”麻九不理对方的惨叫,拉着绳索就将他拖到了典韦马前:“将军,他方才一刀,取得是我外肩,否则非弄断不可。” “你做了什么?这么多百姓追你?还敢行凶伤人。”恶来一瞪眼问道。 黑衣人被那眼神一看,当即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也是拿人钱财办事的……”此刻他已经忘记了手腕之处的疼痛,马上之人双目如电,似乎直接看进了他心里。 “啊,那是典韦将军……”百姓中有人认了出来。 “典将军来了,那就好了,这些宵小之徒插翅难逃。” 七嘴八舌之间,不少百姓靠了过来,典将军的大名亦是晋阳无人不知。 “典……典韦将军。”黑衣人听了牙关打颤瘫倒在地,今天是走了什么霉运?想赚点钱居然要被人送到官府,好死不死的还碰上恶来? “乡亲们,你们为何追他?”典韦在马上双拳一抱问道。 众人中一名长者上前施礼,便道:“将军,此人在酒馆之中散步谣言,说什么天子病重难治,大汉江山要换……” 正说话间,几名衙役跑了过来,领头之人胸前铁牌叮当作响。 “呦,铁面无私?王都头你来的挺快啊。”典韦看见来人,展颜笑道。 “典将军,小的职责维护晋阳治安,一旦接报,就要在半个对时之内赶到。”王都头正色说完,才快速的喘了几口气。 张郃一旁诧异,这都头的脸怎么如此僵硬?都不带动的,难怪铁面无私。 “说得好,朗朗乾坤之下,容不得歹人放肆。既然王都头你来了,人你带回去慢慢问个清楚,他方才提起是受了旁人钱财。” “是,多谢典将军,带走!”王都头躬身一礼,便有衙役上前将黑衣人押了起来,此时他的双腿还在打颤了。 “将军,小的公事在身,拜别将军。”王都头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麻九叫了一声,随即上前又抓住黑衣人手腕,两边衙役知道是典韦将军的亲兵,也不敢阻拦。 “咔哒……” “啊……” “别叫了,给你接好,去了衙门老实交代。”说着退了回去。 王都头点点头,率领衙役带着黑衣人走了,百姓们议论一阵也各自散去。 典韦与张郃继续前往廷尉府,路上恶来似乎多了一点心思。 盏茶功夫之后,转过一个街角,廷尉府已然在望。再往里行,门前守卫看见是典将军,亦一路小跑到面前行礼,就为牵马。 典韦翻身下马之时,院监丁勇听见消息正从门中而出,抱拳行来。 “典将军,什么时候到的,军师说了好几日了。” “昨夜方才回师,没想打搅军师休息,是以今日一早前来。” “丁院监,我们将军家都没回就来了。”王晃一旁道。 “就你小子话多。”典韦轻轻一脚踢在股上。 丁勇笑了笑,靠近轻声道:“军师最近每日只能睡上两个时辰,现在院中还有事相商,将军先到堂中奉茶,我这就去通报。” 说着就要转身,典韦却一把拉住:“韦不急,待军师忙完,再见不迟。” “那,将军请……”丁勇想想,伸手肃客。 典韦回头看看侍卫,后者立刻道:“典将军放心,带肉馅的豆饼,属下知道。” “小子你机灵。”典韦一笑颔首,便随丁勇入府。 刚刚进了院门,却又有一青衫少年快步跑了出来,与典韦招呼,很见亲切。 “子尤,你也来寻军师?”典韦笑问,此乃贾诩的次子贾防。 “哎,典将军,我这做儿子的想见爹爹一面,却也极难。”后者摇头苦笑,便与典韦一道入了内堂,见侍从烹好了香茶,他立刻过去端了过来。 “典将军,用茶,这是青城云雾,你来了才有。”贾防笑容灿烂。 “子尤,有什么事儿你尽管明说,要不这茶典某喝不痛快。” “哈哈哈,将军就是将军,料事如神……” “快说快说……”典韦催促道。 “典将军,我今年南山武院结业了,要往军中去,武院的规矩,得各军要人。” “嗯!”典韦喝了口茶,放下茶盅:“子尤,说吧,你想去哪儿?” “将军,我就想去虎卫军,聆听将军教诲!”贾防身躯挺立正色道:“将军,我亦不需人情,武院之事,将军尽管考较……” 典韦闻言,侧头沉吟起来,贾防则面带期待,颇为紧张的看着。 “行,只要你那结业,在十名之内,我让阴照去要人。”片刻之后,典韦一言而决。 “多谢典将军,多谢典将军,将军放心,那我就走了。”贾防闻言喜上眉梢,连连言道,说完却是转身就要走。 “子尤,你这算……过河拆桥?”典韦摇头道。 “不敢不敢,是长公子约了我往城东放马,还有半个时辰了。” “长公子?”典韦颔首:“那便快去。” “哎!”贾防答应一声便走,走到门前却突然回身:“典将军,我爹那里……” 典韦只是挥挥手,后者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路小跑去了。 此时迎面跑来一人,乃是贾诩亲随韩方。 “二公子,你慢点……”叮嘱一句,他便到了堂前。 “将军,军师有请。” “好。”典韦看看张郃:“隽乂,走,随我去见过军师。” 二人随着韩方到了内院,远远的就看见贾诩已经亲自在院门前相侯。 典韦快行几步,抱拳躬身:“虎卫军统领典韦,奉军师军令前来。” 张郃随在身后一尺之处,跟着施礼:“张郃见过……贾军师。” 典韦听了双眼一亮,飞快的朝贾诩眨了眨眼睛。 “哈哈哈哈,好,我看过公义将军之信,言及隽乂乃军中长才,果然威风。”贾诩爽朗的一笑,伸手扶住张郃臂膀。 “典将军过誉,郃败军之将,不敢当此之言,将军才是世之虎将。”张郃谦道,方才他一直在打量贾诩,果然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就是双眼有些水肿。 还有一点令他颇为疑惑,都说军师剑法天下第一,却看不出端倪。 第1355章 生死看淡 贾诩一笑,谓韩方道:“今晚府中设宴,为典将军和隽乂接风洗尘。” 接着看向张郃:“隽乂所言不差,典韦将军此次冀州,打出了虎卫军的威风。日前收到消息,韩刺史不日即将前来晋阳养病,君可有再见之日。” “多谢军师……”张郃抱拳躬身道。 “军师,别弄这些虚的,隽乂麾下两千士卒皆是精锐,习而练之便又是一支强军。目下嘛,装备差点,武器和铠甲……且隽乂乃独领一军之将。” 贾诩听了拈须想了一会儿,颔首道:“公义,隽乂,那便让隽乂麾下不动,暂时加入虎卫军为一营,日后再行整补,我看隽乂亦可为虎卫军之副。” “军师眼光高明。”典韦双拳一抱,侧身看向张郃:“隽乂,你之心意?” 后者不再犹豫,正色道:“郃愿在将军军中,只是副统领一职,不敢领之。” 一路上与典韦交流,其实张郃心中已经有了心思。如今贾诩也待他颇厚,且心中顾忌又尽皆消除,其能不欣然从之。 典韦一笑摆手:“我说你行你就行,不行就好好学,学到行为止。” “诺,郃定尽力,不负将军所托。” “哈哈哈,如今公义将军,当真是出口成章。”贾诩亦笑道。 “军师谬赞,谬赞,这里风大,还是入堂中说话。” 贾诩听了却不动,双眼看向恶来若有所示:“公义,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呃?”典韦一怔,随即恍然大悟,伸手到胸前掏出鸡腿,双手奉上。 贾诩点点头接过:“嗯,还是公义将军的正宗,走,堂内奉茶。” 说完转身而行,典韦小步跟上:“军师,这一次烹制,又加了点料,如何?” 贾诩一番品尝,笑道:“果然不错,天香楼也不过如此。” 张郃在后看的莞尔不已,但得承认,典将军的鸡腿不愧是人间美味。 到了内堂落座奉茶,典韦马上切入正题,开始历数张郃所部需要的装备。 贾诩摆摆手,却将右手伸到恶来面前,恰在此刻,一张绢帛放在手中。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就像事先排练好一般。 接过写的密密麻麻的绢帛,贾诩却也不看,便递给韩方:“带张校尉去军械库,按其上所列挑选,一切挂在虎卫军之上。” “是。”韩方接了过去,张郃也跟着起身,心中颇为兴奋。 “军师,我军冀州一战,折损颇重啊。”典韦笑道。 贾诩瞥了一眼,点点头:“韩方,绢帛上所载,一半算虎卫军的战损。” “军师大气。”典韦接得飞快,不忘对张郃施个眼色。 “多谢军师,那郃暂时告辞。” “去吧,晚间记得来。”贾诩一笑。 “隽乂,把王晃带上,让他挑。”典韦不忘交代一句。 待二人出屋,恶来这才起身,到了贾诩一蹲,正色道:“军师,我听丁勇说了,最近睡得很少,这可不行,将军说过,不会休息就不会……” 贾诩摇摇头,不让典韦继续,叹了一声道:“公义,眼下晋阳之事,若是处理得当,则不逊幽州一场大胜,但若不慎,却会让主公大业,更添波澜。” “军师,你说的这些韦也听不懂,一句话,生死看淡,不服就干。韦率虎卫军而回,当一切听军师号令,军师尽管吩咐就是。”典韦断然道。 贾诩听了却是眉头一皱:“公义将军,你乃主公麾下第一大将,凡事必要多思,将军不在,唯有你可震慑全军,岂能因一言不懂就听之任之?” “军师教训的是,那你教我,韦虽然笨,但一定尽力学。” 贾诩闻言莞尔:“公义将军太看轻自己了,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说的好啊。” 典韦挠挠头:“军师,这不是我说的,是将军。” “嗯,将军之言固然不差,但很多事情,以将军目下的名声地位,不宜为之。” 说话间见典韦听得极为认真,贾诩亦转过身来:“公义,将军待百姓极好,并州方有眼下局面,因此前番斩首数百人,就只能出自满伯宁之手,你懂吗?” 典韦听了若有所思,想了好一会儿方才点头:“军师说的是,就好比攻击敌军若是风险极大,便不能让将军上,那样不值得……” “道理相似,倘若因此要背骂名,也只能是伯宁与我。” “对,我定边军众将,因作战而马革裹尸,寻常之事,虚名不算什么。” “好,公义看的通透,眼下晋阳之事,也需这般,快刀斩乱麻,出则不留余地。倘若因此一举而定内患,将军便能全力应付天下豪杰,值得……” “军师,我懂了。”典韦重重点头。 “哦,那公义你给我说说,懂了什么?” “军师怎么说,韦和虎卫军就怎么干,绝不犹豫。” 言罢二人对视,贾诩欣然颔首,同样的言语,此刻却意义不同。 “公义,调你前来,就是要在必要之时领虎卫军封锁晋阳所有城门,不得号令,敢于出城者,不论是谁,杀无赦!”贾诩目中闪动寒光。 “诺,谁敢不奉号令出城,韦必杀之!” “不论是谁?”贾诩问道。 “不论是谁!”典韦斩钉截铁。 “好,那公义你给我说说,当真如此,你如何封锁整个晋阳……” “军师,我虎卫军全军上下万人,到时……”典韦的声音低了下去。 二人一番商议之时,张郃已经随着韩方到了位于城北的定边军军械库。 进了库房,张郃的眼睛立刻就不够用了,无论铠甲还是兵器,战车还是弓弩,皆是精品。分门别类,林林种种,排列有序,更有不少他都没见过。 感觉上,就像一个穷小子忽然进了金库,见到种种奇珍异宝…… 一阵精心挑选,时间过得极快,等到张郃出库房之时,日头已然西斜。这才察觉自己挑的入神,连中饭都忘记吃了。 随着韩方回到府中,宴席已然齐备,贾诩典韦皆在坐上。日间所见的徐晃、管亥、周仓及另外几名将领也来作陪,场面颇为宏大。 第1356章 路中相逢 到了宴会之上,张郃才真正知道了为何自己第二天不能上阵。军师酒量到底有多宏大他根本不清楚,有徐晃等人顶在前面,他喝醉之前也只跟贾诩喝了两杯。 典韦的虎卫军从东线调动而回,贾诩手中的实力又雄厚了几分。 与此同时,受命于袁鸾的郑毓,也踏上了寻夫的道路,她的第一站便是雁门。 汉末可没有卫星定位或是手机,出发之时,郑毓的目标是北平。走时她特地带上了虎王,飞鹰走狗,自幼便跟随叶欢身边,与主人有着难言的默契。 京中形势紧张,郑毓不敢怠慢,用四天时间便赶到了雁门。准备经此前往幽州,在最新的军情之中,叶欢还在北平待着呢,回晋阳乃是极高的机密。 到了大同城之后,郑毓却得到了来自微尘的消息,并没有明确告诉他什么,只是给了一条路线。且在她看过之后,那张图便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张白娟。 早在当年荆州之时,郑毓便与苟图昌有过接触,对微尘的一些做法颇为了解。她清楚,一定是情况有了一些改变,只不过不宜明说罢了。 明月之下,她的马车奔行在军事讯报专用道上,车厢内一切平稳。 虎王温顺的伏在郑毓身边,硕大的头部枕在两只前爪上,显得很是惬意。 “虎王,你打起精神来,我要没猜错,叶悦之已经回来了……”伸手抚摸虎王背上柔软的白毛,郑毓轻声言道。 “呜……”听见叶悦之三字,虎王抬抬头,发出一声低沉的叫声。 “这家伙就会惹麻烦,我倒想看看,他回来之后,该如何对待蔡昭姬?都说出嫁从夫,她却心心念念想着叶悦之,这算不算不守妇德?” “呜……”虎王抬起头,用心的舔了舔前爪,舔得是干干净净。 “你从小就跟着他,叶悦之少年时,就会招惹人嘛?”郑毓带着点怨气。 “呜呜呜……”车厢里,虎王忽然站了起来,双眼紧盯车帘之外。 “怎么了虎王?”郑毓当即双眼一亮,以她的了解,虎王一定发现了什么。 下一刻,虎王冲出了车帘之外,它没有下车,而是抬头向天一阵吠叫。 郑毓紧随其后而出,让叶四停下马车,自己则随着虎王的视线往天上看去。 今夜的天空之中没有云朵,视线特别的好。明月犹如银盆高挂,繁星点点璀璨,像一条星河!虎王高高昂首,死死的盯着圆月。 眼前美景郑毓无心欣赏,她全神贯注的看向月亮方向,在寻找着什么。 终于,一点黑影飞快的从银月之前掠过,身影矫健,速度奇快。 与此同时,虎王又开始吠叫了,怎么听,它的叫声之中都带着一点兴奋。 “飞羽?还是落雷?”郑毓双眼一亮,一掠而过的黑点是那般熟悉。 片刻之后,又是一个黑点掠过,皎洁的月光将之映照清晰,正是猎鹰展翅高飞。郑毓穷尽目力,捕捉到了一些飞行轨迹,像是飞羽! “虎王,那是飞羽对嘛?你刚才就察觉到了?”郑毓的语气也兴奋起来,在这里看到飞羽,只能证明一件事情,叶欢就在不远之处。 “呜,呜……”虎王低吠两声,一个纵跃跳到了车下,回头看看,继续前行。 “叶四,跟上虎王,夫君应该离得不远了,最多五十里。”郑毓喊着,马车立刻开动,飞羽一般都会在主人头顶上空盘旋,这是幽州,不会太远。 前行了有十余里,虎王的速度丝毫不慢,隐隐还在不断加速。 “叶四,跟上,应该快到了。”郑毓手扶车框,目光远眺。 虎王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它的头顶和鼻尖都冒出了白气。 终于,一骑当先出现在视野中,白马如雪,四蹄飞扬,马儿一阵长嘶。 “夫人,是将军,是将军,照夜狮子,照夜狮子来了。”叶四看着前方,兴奋的大喊,照夜的身影,叶家之人再熟悉不过。 说话间就见清影一闪,郑毓已经到了自己的坐骑上,扬鞭加速向前。 “虎王,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远处传来叶欢喜悦的声音。 虎王跑得更快了,最后的一段它像是在飞。当叶欢飞身下马快步前迎之时,虎王一个猛子扑了过去,硕大的身躯直接扑进叶欢怀中。 叶欢张开双臂将之抱住,也不顾被爱犬舔得一脸口水。 “叶悦之,你果然回来了。”郑毓紧随其后到了近前,随着喊声,她娇小的身影凌空而起,如乳燕投怀一般,也扑进了丈夫的怀中…… “毓儿,毓儿,你怎么来了?”叶欢左手抱着虎王,右手搂住郑毓,说话之时鼻尖陷入爱妾的香发之中,他完全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家人。 方才是照夜狮子察觉到了虎王的气息,叶欢也立刻看出,飞奔而来。 “一走就是半年,一走就是半年,你还知道回来。”郑毓喊着,粉拳不住捶上丈夫的胸膛和肩头,抬起头来,一双美目已经泪光盈盈。 “呜,呜……”虎王一旁呜咽着,似乎有些不满,却不知是对郑毓,还是叶欢。 “回身回身,全部回身。”驾车的叶四喊着,勒住马车,立刻回头。 来人如此,跟在叶欢身后的楚南等人亦是一般动作,居然是毓夫人来此。 “这不是回来了吗,别让人看着笑话。”叶欢笑着,右手擦去郑毓面上的泪珠,回头看了一眼,他又低下头…… 推在丈夫肩头的双拳微微一紧,变成了从他腋下穿过,然后紧紧抓住后肩的衣衫…… “呜,呜,呜……”虎王的低吟越来越低,最后直接把头埋进叶欢腰间。 片刻之后,郑毓玉面绯红,急促的喘了几口气,看向丈夫的双眼更加水光盈盈。 看着怀中玉人,叶欢又要低头,郑毓忙轻声道:“叶悦之,他们都在。” “没事儿,他们都没看,我不说话,一定没有人打搅。”叶欢说着,头又低了下去,地面上,郑毓的小蛮靴已经到了空中,轻轻摇摆着…… 第1357章 形销骨立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欢才把郑毓轻轻放下,怀中玉人吐气如兰,温婉可人。 “毓儿,我们上车说吧,这么多人看着呢。”叶欢轻声道。 “那你抱我上去,我不想动了。”一番缠绵,郑毓只觉浑身无力。 “好!”叶欢如奉纶音,将玉人打横抱起,直接去了车上。 “叶四,开车,快点赶到最近的驿站。” “是!”叶四闻言,掌控马车调头,扬鞭策马,主家的语气,略有些古怪呀。 “叶悦之,开那么快车,你想干什么?”车厢里郑毓问道。 叶欢一笑:“毓儿,你明知故问的样子,真可爱。” 郑毓面上一红,嗔道:“叶悦之你这张嘴,永远都改不了。” “真心实意,日月可鉴。”叶欢竖起了右掌,移到近前从后方将玉人拥入怀中。 靠在丈夫胸前,郑毓神情欣慰,忽然却眉头一皱,拍了下叶欢手臂。 “叶悦之,你,你又想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你,放心,地方不对。”叶欢的声音有些低沉。 “口甜舌滑,就会惹事。”郑毓啐道,接着,她从腰间拿出一张白娟,看了看车帘方向,便将之展露在丈夫眼前。 下一刻,她能明显感受到叶欢的双臂微微一僵,不由摇头幽幽的道:“叶悦之,惹祸了吧,有人为你不惜生死名节,又该如何对之?” “哎……”叶欢轻轻叹了口气,鼻尖全是郑毓身上的幽香。 沉默了片刻,他方道:“毓儿你知道我的,我对他当真只有兄妹之情。” “我知道,可人家不知道啊。叶悦之你就是平素待人太好,你不在意,又岂知别人不会误会?其实我和夫人早就看出,她看你的眼神不对了。” “毓儿你说的对,以后为夫就该横眉冷对……” 郑毓摇摇头,双手向后环住丈夫的颈项,抬头道:“夫君,此事你可要慎重,子安与你有兄弟之义,若是不慎,对你和他还有昭姬都不是好事儿。” 叶欢苦笑,这都算什么事?本公子现在还不够烦吗?没想到看似文弱的蔡琰,在感情上竟会如此执拗,偏偏还涉及王宇,本来二人之间已经有了点尴尬。 “叶悦之,说到底还是你心境修炼不足,这种事要放在孟德兄,估计就能潇洒的面对。不,不对,他不也是到了还想着和丁夫人复合?” “夫君,你在想什么,毓儿不想看你这样,如此纠结,莫非心中有她?” “毓儿,你连夫君的话都不信了吗?”叶欢摇摇头。 “那就拿出你战阵上的样子来,毓儿的夫君向来杀伐决断,才不会如此。” “嗯,这次回去,为夫一定找个机会说清楚。”叶欢断然道。 “夫君,依我看,你不如就交给夫人处理,姐姐可能比你做得好。” “不用,有些事情,为夫总要面对的。” “好吧……”郑毓臻首在夫君胸膛调整了一下位置,轻声道:“反正你就算收了她,也不能进叶家家门。” “毓儿你……为夫在你心中就是这种人?”叶欢不禁翻个白眼。 郑毓笑了:“是啊,你就是,天天让人为你牵肠挂肚,看来还是秦姐姐潇洒。” 说着见叶欢面容一正想要出言,玉手又捂在他口鼻之间:“行了,谁不信你呢?一走半年见不到,还不许我埋怨几句?” 口鼻之间,温香软玉,玉人语气幽幽,叶欢连连点头,魂为之销。 “十常侍,大将军,董卓。现在又是朝中大臣,总有人与夫君作对,你回来就好了,早点解决他们,好好陪陪家人……”郑毓的声音有些慵懒。 “这话听得,带劲,原来为夫在毓儿心中,那么厉害!” “不是厉害,是叶悦之你比他们还坏……”郑毓狡黠的一笑。 “原来如此,那为夫就先坏给你看……” 月夜中,马车在道路上平稳行进,听见车中一声轻叫,叶四不禁稍稍勒马…… 此时,皇城中和宫,总管黄池一路小跑而来,面上神情有些复杂。 门前侍卫见了,立刻迎了上来:“总管来得好快,陛下还没睡!” 黄池点点头,在门槛前站定,整整衣冠之后方才迈步而入。 半个月来,这还是天子第一次召见他,心中颇为兴奋。但最近少帝的风寒越来越重,又让他担忧。 进了内堂,掀开重重幔帐,到了寝宫之前,柳迟出来接了他进去。 刘辩头包白布,靠在榻边软靠之上,面容瘦削,脸色灰白…… 黄池见了,顿时一阵心酸,快步上前双膝跪地:“陛下,奴婢来看陛下了。” 刘辩见了,露出一丝笑容,榻边的左手微微一抬:“黄总管免礼……” 声音绵软无力,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黄池急忙起身上前,为天子顺气,一切皆出于自然。 “陛下,保重啊,不要多说……”说话间黄池的眼光看向柳迟。 “总管,入秋以来,天气冷的特别快,周先生说了,陛下要慢慢安养。” 渐渐地止住咳嗽,刘辩眼光一扫,黄池立刻去了案前捧起茶水,用手试了试温度,方才端回榻旁,捧给少帝喝了一口。 柳迟一旁看着,暗暗点头,整个皇宫,也唯有总管能把陛下伺候的如此周详。 “黄总管,坐吧……”喝了茶水,少帝喘了口气,轻声道。 柳迟听了,便将软凳送到天子榻旁。 黄池却不坐,又跪倒地上:“陛下,奴婢有罪,任凭陛下惩处,只是眼前,还求陛下能让奴婢贴身伺候,待陛下康复,奴婢再自请罪责。” 这番话黄池说的情真意切,那么多年君臣相随,历经患难。他杀刘伶固然是一片忠心,也存了死志,可此时见刘辩形销骨立,又不免自责。 刘辩无力的摇摇头:“黄总管,朕相信,你永远不会做有害与朕之事……” 听了少帝此言,两滴泪珠从黄池眼角而下,他急忙擦去,膝行紧贴榻边。 “陛下待奴婢如此,奴婢该以死相报,今后再也不会忤逆陛下心意。”黄池颤声道。 第1358章 喜事临门 刘辩见了黄池这般,轻轻摇首。 “黄门令,坐下。” 黄池听了起身而坐,轻声道:“陛下,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陛下要多休养。” 少帝摇摇头,看着黄池道:“总管,那日得到消息,朕想了想,就知道是你所为。当时除了气愤,更有伤心……” 见黄池嘴唇欲动,刘辩摆摆手:“但其实第二天朕就想通了,你和黄门令都是忠心耿耿,就算违背朕心也必有缘故,朕不见总管,是怕有人因此生事。” “宫中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若不追究,与皇家威严有损。但若要追究,一旦有心之辈从中作梗,便会对总管不利。因此冷上一段,才是最佳……” “陛下……”黄池听了,双唇嗫嚅,语带哽咽,柳迟一旁亦露欣慰之色。 “总管,柳黄门,如今晋阳多事之秋,朕知道,朕之行止确有不妥之处。可……可确是出自本心,在这宫中,朕也只能与你们和唐姬说说心事。” 一段话说完,少帝微微有些气喘,但神情却轻松了一些。 “陛下,奴婢等原本就该忧陛下之忧,说到底,还是奴婢等失职。唉……”黄池说着叹了口气:“可惜君候不在,当日他便说过,分君之忧绝不简单。” 听见君候二字,刘辩展颜一笑:“骠骑将军与朕,如父如兄……” 黄池柳迟二人听了不由微微一震,天子能有此言,亦唯有君候能够了。 “当日柳黄门前往幽州,带回师父遵从本心之言,朕便知道,师父心中是有些不满的。只不过他对朕从不强迫,自从到得晋阳,几乎百依百顺。” “黄门令,你知道吗?其实朕希望师父能像先帝在时一般,对朕严加督导……那是朕学骑弓,稍有差池,师父都毫不留情的。”刘辩说着,一脸缅怀。 柳迟不说话,他知道陛下口中的黄门令,并不是在喊自己。 黄池颔首道:“陛下,此一时彼一时也。当日陛下是皇子之身,君候身负教导之责,自会一切从严,但如今陛下乃大汉天子,他亦要守君臣之份。” “否则,就算奴婢等知道陛下心意,但又岂能人尽皆知?” “君臣之份?”刘辩叹了口气:“这只是其一,朕心中知道,师父是见我当年在东都为董逆裹挟,九死一生,因此不忍再……” 黄池听得连连点头,到了晋阳之后,君候的确如此。几乎天子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哪怕因此招人非议,如今想想,不因此,又能为什么? “朕这一次风寒,如此沉重,莫非是老天在责罚朕?” “陛下何有此言,夏秋交替,风寒原本常见。陛下青春正盛,又有周神医这般名医在,想来不需多日,必可恢复如初。”黄池急忙道。 刘辩点点头看向柳迟:“柳黄门,给朕拟旨,速召骠骑将军回京。” “是,奴婢马上就去。”柳迟躬身道。 说完刚要去外间书房,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陛下,李御医求见。”很快,侍卫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 “李御医?”黄池眉头一皱,问道:“何事?” “启禀陛下,方才唐姬娘娘夜起呕吐,微臣前往诊之,查出喜脉。因而特地前来给陛下道喜,算算日子,该有一月了……” “唐姬有喜?”刘辩听了,双眉一扬,面露喜色看向黄池。 后者和柳迟也都是一脸惊喜,忙道:“李御医且进来说话。” 很快,御医到了堂中,施礼道:“恭贺陛下,恭贺陛下,唐姬娘娘有喜。” 刘辩听了,身躯立刻坐了起来,黄池急忙上前扶住。 “李御医,你说唐姬有喜了?” “回禀陛下,微臣反复验证,千真万确!” “好,好,好……”刘辩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就要掀开被褥起身。 “陛下,陛下,娘娘有喜,此乃万千之幸。但此刻陛下贵体有恙,还是等大好了,再去相看。”黄池拦住天子,笑着劝道。 柳迟则对李御医施个眼色,后者会意接道:“陛下,总管说的是,再言现在已是深夜,微臣已经吩咐宫女,伺候娘娘睡下了……” “陛下,喜事啊,待陛下康复,就是双喜临门,陛下更需静心安养了。” 刘辩听了,这才微微点头,又对御医道:“李御医,自今日开始,你便只伺候唐姬一人,总管,宫中之处,都要安排妥当,这北地秋日,也颇寒冷。” “是!”李御医躬身道。 “陛下放心,奴婢会派张喜专门伺候娘娘,明日一早,奴婢亲自安排。”黄池连连点头,心中欣然,他想的还会更多。 “那你去吧,记得有任何消息,随时报来,柳黄门,重重打赏李御医。”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微臣一定尽心尽力。” 说完,柳迟送了李御医出去,黄池扶着天子重新躺下。 “陛下,如今娘娘有喜,岂不是天意?陛下不可再有他想,好好养病。”黄池柔声道,心中则想着,希望这个喜讯能让天子…… “总管说的是,对了,方才那副药朕只喝了一半便难以下咽,总管交代一声,再给朕熬来,朕喝了再睡。”刘辩颔首,想了想又道。 “这个柳迟……”黄池苦笑摇头:“奴婢马上去。” 恰好此刻柳黄门送了御医回来,见总管要出言,刘辩抢在了前面。 “柳黄门,拟旨之时,记得把这条消息加上,师父知道一定会为朕开心!” “是,陛下……”柳迟这时想起了什么,想要出言,却见黄池手中药罐。 “该死的奴才,陛下的药你也敢不劝着喝下,作死了吧。” “是是是,总管骂的是,奴婢的错,让我来,让我来。”柳迟笑着上前。 黄池飞起一脚踢在股上:“你还不滚去拟旨,待得君候归时,宫中一定双喜临门,快滚。” “哎,我滚,我滚……”柳迟嘴里嘟嚷着转身去了,黄池随之前往偏殿为天子重新熬药。 少帝见了,面上笑容更甚,接着双手合什向天祝祷:“苍天保佑,父皇庇佑,唐姬这一次能顺顺利利诞下皇子!” 第1359章 密旨终现 唐姬有喜,少帝刘辩心中欢喜,但这份喜悦却未能让他康复。 天子卧病,难理朝政,时间一长,难免会有种种议论。 八月十九,当朝三公联袂前往宫中探病,出宫之时,三人的神情都不是太好。 八月二十一,宫中传出消息,后日早朝将由太尉杨彪主持。天子下旨,召骠骑将军叶欢火速回京,处理朝政事宜,翌日,周勤再度进宫。 八月二十三,早朝之时车骑将军董承拿出灵帝密旨,旨中所载,先帝忧心何后与大将军兄妹之情,怕损及朝纲。加之皇子刘协聪颖,可立为太子…… 密旨一出,原本就暗流涌动的朝堂,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董承慷慨激昂,先帝有此旨意,陈留王刘协才是名正言顺的大汉天子!又逢少帝刘辩病重难愈,且宠幸内臣,为大汉江山,该为陈留王正位。 车骑将军冲锋陷阵,王司徒也开始谨慎的接应,言及国不可一日无君。 在先帝密旨面前,廷尉贾诩亦概莫能辩,只言兹事体大,必须慎重。天子既然下旨召骠骑将军回京,就该等他到了再议此事。 “廷尉之言差矣,皇纲正统,不清则不足震寰宇,叶骠骑确是对大汉劳苦功高。可如今身在幽州安定万民,朝中三公尽在,岂不足定此事?”董承当即反击。 “贾廷尉,叶家代代忠良,叶将军对先帝尽忠竭智。当年天子继位,亦是因先帝忽然亡故,并未留下遗旨,而今有所明示,便是将军在也必支持。” 二人一唱一和,太尉杨彪和司空袁逢皆未出言,贾廷尉亦不能对。 董承见贾诩不言,暗自得意的同时又有些心虚,眼光一转,落在了…… “李御史,你是当朝御史,虽是暂代,亦担其责,不知有何见解?” 王允听了心中一动,观贾诩神情,虽然掩饰的很好,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一丝震惊。但此人心机深沉,董承相问与李韬,亦是种最好的试探。 看着对方趾高气昂的样子,李御史不由腹诽小人得志,斜睨了董承一眼。 “你说是就是啊,就凭你一句话,加上个来历不清的内臣,万一这道密旨是假的呢?”李韬说话之时原本只是为了出气,可说道一半他自己却是有点发愣。 董承闻言,颌下胡须一阵轻颤:“李御史,杨桐是当年为先帝掌印者之一,黄总管和柳黄门及宫中之辈,多有识者,岂能云假,御史此言,是何居心?” 李大夫笑了,从容不迫的那一种:“本官是御史,监察朝堂,密旨一事何等重大?不能因几人之言就确定无疑,本官要彻查。” 说着转向太尉与司空,再看看王司徒,又道:“三位大人,李某之言可对?” “李御史之言不无道理,兹事体大,事关国运,不能轻之。”杨彪首先道。 “嗯,的确应该查一查。”袁逢想了想亦道,眼下这是最安全的办法。 不等司徒出言,李大人已经对黄池说话了:“黄总管,柳黄门,不是李某信不过你们,东都乱时,典籍被烧,又是数年不见,未必就能肯定吧。” 见此一幕,董承心中有点后悔,好好的干嘛要节外生枝?没想到今天李韬居然能有这般口才,想着他又不禁看了贾诩一眼,难道二人是商量好的? “李大人说的是,大人身负监察之责,该要查个清清楚楚。”黄池立刻答道,密旨忽然出现,他也有点乱了方寸,但眼下李韬之言,却似乎…… “御史一言,点醒梦中人,这杨桐的身份,还需御史详细查之。”贾诩接道。 “好,那便把他带到御史府,我要细细审问。”李韬说着,不忘斜了董承一眼。 后者心中暗暗焦急,他倒不是怕杨桐和密旨有假,只是眼前的御史可是个不按规矩出牌的,和叶悦之一样,纨绔脾气上来,他有什么干不出来。 可眼下他却似没有理由阻止,人说的有理有据,况且职责在身。 见董承无言以对,李韬嘴角微微上扬,对殿外喊道:“来啊,将那杨桐带到御史府,本官今日便要好好审问。” 说完负手回身,又对黄池道:“总管,黄门令,本官行事一向公允,既然要问杨桐,宫中之人也要一个不漏,包括黄门令与总管在内,皆要询问。” “应有之义,应有之义,池随时等候大人传唤!”黄池连声道,初始的慌乱过后,他冷静下来,李御史此举乃眼下最佳应对,至少可以拖延时间。 “李御史,奴婢亦随时候查,宫中之人,大人随传随到。”柳迟亦道。 董承眼光连闪,怎么看自己都是作茧自缚,未料李韬今日格外的精明。 正在无奈之间,王司徒终于说话了:“李御史要查圣旨及杨桐真伪,的确是应有之义,但此事实在太重,若由李大人一人核查,怕是难以服众……” “司徒此言什么意思?怀疑李某会徇私枉法?”李韬双眼一瞪。 “非也,只是事关国运,不得不重。”王允摇摇头,侧首看向杨彪与袁逢:“太尉,司空,此事是允提之,当由二位主之更恰,仲御史亦可参与其中。” 董承听了双眼一亮,司徒这一手可谓连消带打,当下立刻上前道:“司徒说的是,双御史监察,更能维护公允,由太尉司空主之,也能防备别有用心之人。” “姓董的?你几个意思?谁是别有用心之人?”李大人不干了。 “我没说你,你急什么,莫非当真心虚?”董承冷笑。 “瞧你那作死的样子,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李韬睥睨道。 “李大人,董车骑,什么时候了,还在朝堂上为口舌之争?”太尉发话了。 “太尉说的是,本大人不与小人一般见识……”李韬说着侧首。 “王司徒,方才之言是也,既然如此,天子嘱我暂时主持朝堂,那彻查之事,便由李、仲二位御史同心协力,再请袁司空主之。”杨彪转向王允。 第1360章 闻者落泪 王允闻言颔首,司空主之是他在出言之时就想好的。一来三公之中,太尉主军,二来汝南袁家素来是他拉拢的对象,最少也不能形成敌对。 哪怕之前袁逢会在某些事上站在叶欢一边,那也只是利益罢了。 叶悦之又岂不是如此?公孙瓒的事情他毫不犹豫,出兵讨之,可对袁绍及袁术,却始终留有余地。包括此次后者征讨徐州,一切都是朝堂之上的斡旋。 “太尉之言极是,但以眼下之情,还需尽快为大汉正名。因此核查之日,得有时限,不知各位以为然否?”司徒正色言道。 “子师之言有理,李御史,你需多少时日方可查清?”杨彪点点头侧首问道。 “兹事体大,细细查验,至少三个月。”李韬毫不犹豫的道。 董承闻言差点没气乐了,三个月,你还真敢说,咋不说半年呢? “三位大人,杨桐的身份,我要派人前往西都查验,最为稳正,原本一来一回需要半年,但方才所言算是有点道理,就三月吧。”李韬接着道。 “你,你还真敢开口,哼,背后定然有人指点。”董承心中暗道。 这一回董车骑可是误会了李御史,人家只是想单纯拖着,再想办法。 王允皱眉,摇头道:“印玺及笔迹都已查验,原本已然足够,再加验证只为谨慎。此事岂能拖上三月?那朝中无主,岂不要生乱。” “三个月嫌长,那就两个半月,本官辛苦一些。”李韬接得很快,其他方面也许李御史比较菜,但讨价还价还是颇有一套的。 司徒有点无奈的看向太尉,有时候你碰见无赖,当真难以施展。 经过一番商议,最后期限定在半月,却比李御史的底线多了七天。 朝议到此也告一段落,众人纷纷出宫,王司徒和董车骑自然走在了一处。而与往日不同,随在他们身后的大臣多了不少…… “现在我不适合去找军师,有什么消息他也会通知我,哼,本大人此次也要展示一下实力……”李大人一个人在朝堂思索片刻,忽然眼中一亮。 方才三公商议,达成共识。为表公允,李韬与仲明在审查期间,皆不能与其他官员接触,由袁司空负责监察,但不能与朝中官员接触,也难不住李御史。 出了皇宫,李韬直奔自己的马车,随从李旺快步前来相迎。 “走,暂不回府,先去何大哥府上。” “是。”李旺听了毫不迟疑,吩咐车夫驾车而行。 走了两条大街,又是李旺的声音从车外传来:“主家,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我去,敢在晋阳地头盯本公子?他要命不要,给我狠狠地打。” “是,公子放心。”李旺搓了搓手。 “聪明一点,本公子现在是御史,不能知法犯法……” “公子你瞧好了吧。”李旺信心十足。 片刻之后,当李韬的逍遥车转过街角,后方的麻衣汉子快步跟了上去。 刚刚转弯,一盆水扑面而来,再想闪躲已经来不及了,当下就被淋个通透。 “呕……”那不是普通的水,带着一股恶臭,麻衣汉子当即反应过来,粪水?此刻双眼也火辣辣的难受,他不由就是一阵干呕。 “就是他,我妹子起早贪黑,他却好赌成性,居然连妻子都卖了,还想卖孩子。这种禽兽,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紧接着一个“悲愤”的声音响起。 麻衣汉子暗道不妙,随着喊声,周围数道劲风奔着自己的脑袋和身上就来了。 躲?四面八方都是风声,往特么哪儿躲?一瞬间,他做出了选择。 双手抱头,身体蜷缩一团,先护住要害再说。 “啊……”抱头的双手首先吃了一棍,疼痛不已,接着,木棍就如同雨点一般落在了身上。从第一声叫出,叫声就再没有停止过。 当街打人,自然吸引了很多行人的目光,很快,看热闹的百姓就围成了圈。 打抱不平?不,得先看看情况,那个麻衣汉子已经被打成了滚地葫芦。 第一要看的是,打人的是不是那几位纨绔家里的,首先是不是叶家!虽说大公子现在很少如此了,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乡亲们,我是城外邓村的,这小子滥赌,更要卖儿卖女,可怜我那妹妹对他如此之好,他却狼子野心,畜生不如。”此时有人声泪俱下的道。 身上穿着和汉子差不多的麻衣,双臂双腿裸露在外,一看就是个农户。 再看他面上涕泗横流,不时用手擦着,双目都哭肿了,当真闻者伤心。 “滥赌?卖妻儿,你们他娘的打错人了,我光棍一个,哪儿来的妻儿?”麻衣汉子想着就要大喊,可周身的疼痛让他只能惨叫,随即一板奔着嘴就来。 比起那些木棍,这一竹板来的飞快,躲都躲不掉。 “啪……”一声脆响被隐藏在棍声之下,麻衣汉子惨哼,牙齿都脱落几颗。 “不对,不是打错人,他们冲着我来的,一定是李韬……” 路人们可不知详情,见麻衣汉子被打的不敢做声,自然会同情那名农户的妹妹。你看看人家的眼睛,都肿成那样了,还有的假。 “打,打死这个畜生……”不知道是谁带头,大街上群情激奋。 麻衣汉子翻滚着伸手到怀中,想要掏出匕首拼命,此时声音却在耳边响起。 “敢跟踪我家公子,你小子好大的胆子,今日是小惩大诫,挨顿打也就算了。你要敢不配合,我保证,三天之后你的尸体就会泡在晋阳水井里。” 语气冰寒,直钻耳中,令麻衣汉子遍体生寒,握住匕首的手松开了。 又过片刻,一队衙役跑了过来,这里毕竟是闹市,晋阳府速度是很快的。 双眼红肿的农户一见,急忙迎了上去,对着都头就是一阵哭诉。 “说,你以后还敢不敢再赌了?”动手的众人之中,有人高声喝问。 “唔,唔,不敢了……”想起方才耳边之言,麻衣汉子含糊的答道。 “还敢卖儿卖女吗?” “不敢了,不敢了,饶了我。”麻衣汉子连声求饶。 第1361章 抢小娘子 衙役先是听了农户哭诉,又见麻衣汉子连声应承求饶,不由微微点头。 “要说的确是该打,可你们也不能在晋阳街头这么打……” “知道,我马上叫他们住手。”汉子擦了把眼泪道。 “没让你不打。”都头摆摆手,靠近对方:“我的意思是,拖进巷子里打。” “对对对,都头说的对,说的对,快,拖进去打。”汉子连声道。 “你说的啊,我可没说,还有,不管他怎么混蛋,你也不能打出事来,否则一样要拿你。”都头一脸正气的高声道,遇见这种人他们也恨! “都头放心,妹妹虽然恨他,但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根扁担扛着走。这就是给他个教训,真打坏了一对儿女还要养呢。”汉子笑道。 “那行,差不多就住手,走。”都头听了巷中的惨叫尚有力,率众便要走。 “都头,等等,我们那还有些野货,送给都头和各位打嘴。” 都头闻言停下脚步,看看对方道:“不知道晋阳府衙的规矩吗?铁面无私。” 说完一众衙役走了,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巷子里的喊叫声终于微弱下去。一帮人把麻衣汉子拖上了马车,那脸已经肿的犹如猪头一般。 李御史口中的何大哥是谁?还能是谁?晋阳姓何的能让他叫哥,唯有何刚。本来嘛,他一定会先去张叙那儿,可是张二哥日前去了凉州。 闻听李韬前来,何刚亲自迎了出来,到了晋阳之后,大哥的那帮兄弟很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义气!其中又以张叙和李大夫为最。 “刚哥,出了点事儿,我们书房说话,安静一点。” “好,去我书房。”见李韬难得的一本正经,何刚也不迟疑。 到了书房,何公子交代下去。便见一白衣中年男子,搬了条长凳挡在门前,自己则躺上去看书,一把长剑被他很随意的靠在凳子上。 李韬心里清楚,白衣男子大有来头,多大他不知道,但绝对是高手。 进了书房落座,李御史便将今日朝堂之事,原原本本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啪!”何刚听完一掌拍在案几之上,茶盅都跳了起来,面上一派愤慨。 “这帮混蛋,平时自诩如何忠义,如今天子还在卧病,仅凭不知是否真的密旨,他们就想改天换日,简直混账之极!”何公子破口大骂。 “刚哥骂的是,小弟在殿上就想骂,但此事光骂不行,我们得想办法。” 何刚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子宁,你既然来找我,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刚哥,小弟虽说读得书少,但论起义气素来不含糊。陛下待我不薄,我妹妹还入了宫,绝不能看着他们如此欺君。”李韬断然道。 接着他靠向了何刚:“刚哥,他们不就是仗着密旨嘛?倘若这东西是假的,又该如何说?” “假的?”何刚双眼一亮,随即道:“可要当真是先帝密旨呢?” “真的?真的你我就不能颠倒黑白?反正为了天子,我敢干,想来大哥也不会说我,了不起治罪呗,本公子不怕。刚哥,你敢不敢干?” “我去,除非大哥发话,这世上就没有我何方直不敢干得事。你就直接说,要我干什么?事后往我身上推,天子也是我表弟。”何刚说着直拍胸脯。 “痛快!”李韬拍案:“咱们兄弟联手,晋阳地头,还有摆不平的事儿?” “快说快说,怎么干!”何刚催促道,就算不当官,凭他又岂能没点消息? “刚哥,我最近又头悬梁锥刺骨了,大哥说的对,有些事情智取比力敌强。他们以为李某不学无术只是个纨绔,那我就纨绔给他看,你在暗中行事。” “行,不怪大哥拿你当兄弟,继续。”何刚说着为李韬倒了杯茶。 后者双手接过,眼珠子转了转道:“刚哥,现在是双御史查案,我们就先拿仲明这个家伙开刀。此人还算挺硬,不过对他唯一的幼妹视为明珠……” “唯一的幼妹?仲寰?”何刚不禁问道。 “怎么啦?刚哥你见过?据说此女才貌双全……” “说正事儿,我怎么会认得她?”何刚摆摆手。 “哎、小弟的意思是,刚哥你派人出手,把他妹妹抓起来……” “抓他妹妹?”何刚一愣,不禁看向李韬:“子宁,我们是在办正事儿。” “对啊,就是正事儿,唯有抓了仲寰,才能让仲明远服软。”后者有点莫名其妙,一番解释后忽然想起了什么。 “刚哥,你不会以为我要抢小娘子吧,要抢也不能抢到御史家里去啊。” 何刚闻言,略微有些尴尬,一挥手道:“我可没这么想,只不过有些事情,很长时间不做,就会生疏,你继续说,抓了仲寰之后呢?” “好吃好喝的供着,再给她讲讲道理,让她知道,她大哥在……在……在助纣为虐。”李韬想了想方道。 “讲讲道理?”何刚双眉一挑:“兄弟,这叫晓以大义吧。” “对对对,晓以大义,晓以大义,我忘了,这样说比较文气。” “那是你晓还是我晓?”何刚继续问。 “当然是刚哥你啊,小弟是双御史之一,不能落人口实的。” “我?”何刚一指自己鼻尖道:“我又没有头悬梁锥刺骨。” “哥啊,你不需要,大哥说了,你和二哥都是饱学之辈,区区一个女流之辈,刚哥你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李韬笑道。 “嗯,说的也是,那何某就跟她讲讲道理,只是我们绝对不能伤害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大哥也说过,我们的身份,不能欺负人。” “哥,小弟没让你欺负她,就是要晓以,晓以大义,让她知道,我们现在是为国为民,圣人有云,大义灭亲,仲明远要是执迷不悟,一样诛之。” “行,我跟你一把,此事就包在何某身上,你要什么时候动手?” 李韬想了想,笑道:“明日我便要请仲明远来御史府中商议,到时候小弟找个借口把他拖到夜里,兄长你就趁明日晚间下手。” 第1362章 通宵达旦 李韬和何刚一番细细商议,直到黄昏之时方才离开何府。 送他走后,何公子回到书房静坐了很长时间,方才下令请总管何耀前来。 何府总管还未到,扶摇却进了书房,坐在何刚对面。 “主家,方才我守在门前,主家与李大人之言尽皆听见。主家总管前来,想是要为所议之事,但此事事关皇权,非同小可,还需三思啊。” “先生说的是,刚已有考量,在公在私,此次都要有所作为。”何刚说着一笑:“连李子宁如今都知为君分忧,况刚乎?” 扶摇点点头:“主家既然想好分君之忧,属下也该为主分忧。御史府防备颇严,此事更不宜露出马脚,明晚就让扶摇走一趟吧,保证手到擒来。” 何刚听了摆摆手,正色道:“先生乃高人也,刚深敬之。虽说是为了大义,但这事吧,的确有些那啥,让何耀他们去无妨,刚不愿有损先生之名。” “主家过誉了,扶摇当年不过闲云野鹤,岂敢当高士之名?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君子之为也。再言主家此次乃为大义,摇怎能坐视?” 何刚闻言身躯一正,抱拳欠身道:“刚多谢先生,先生之言,令刚汗颜。既如此,我先让何耀去御史府探查一番,摸清动静,也利先生为之……” 何府之中,计议已定,车骑将军府内,亦在分析得失。 密旨倒了晋阳,公诸与朝堂之上,踏出这一步,王允与董承便再无退路了。 “司徒,你看李子宁今日之举,是否是贾文和授意?” “应该不是,我观其举动当是临时起意,且密旨到京他如何提前得知?”王允拈须沉吟片刻之后言道,今日朝堂上,他一直在细观贾诩与李韬二人。 董承点点头:“我想也是,贾文和再如何厉害也不可能未卜先知,九路人马全是虚兵,就是要一见叶悦之麾下那支精锐之力,岂能提前安排?” “就算如此,李子宁今日之为,你我亦要慎重应对,他必有用意。” “李子宁,这个不学无术阿谀奉承之辈,能有何用意?” “主家,主家,阿七被人打了,伤的颇重……”就在此时,门外声音响起。 董承双眉一皱:“被打了,何人动的手?阿七人呢?” 来人推门进屋,施礼道:“阿七被人扔在府外巷口,已经不能动了,那些人打他还做了一场戏。应该是他被李韬发觉,动手的一定是李家之人。” “李子宁?倒还当真无赖。”董承想着挥挥手,让来人退出,回身到了座前。 “李韬此人,以往的确不学无术,若非叶悦之和李家在并州的势力,岂能做到御史之位?但眼下你我断不可轻敌,这些纨绔在晋阳地头,定有手段。” “司徒说的是,他既敢如此,怕是这核查密旨之事,也会有些波澜。”董承颔首道:“司徒,我现在有点担心,密旨在府中,就算有司空在……” 王允一笑:“所以你我现在要去请一人,事关大汉,他绝不会推辞!只要他在,密旨便会安如泰山,便是贾诩李韬也打不了主意。” “哦,司徒所言乃是何人?”董承一皱眉问道。 “走,你我带上密旨,同去南山书院,请叶公前来坐镇。”王允起身道。 “叶公……”董承闻言一愣,再回头司徒已经负手出门,他急忙追了上去。 二人同车出门没有多久,消息便送到了廷尉府,书房内贾诩身边的蒙面黑衣人,正是负责阻止密旨入京的风神。 “军师,我已下令,惩处拦截不力的麾下,狐狸尾巴就快露出来了。想来七日之内必有结果,首领那里已经锁定目标,待军师军令。” “告诉图昌,盯住就行,现在抓出来,与我并无多大益处。”贾诩拈须道。 “是。”后者身躯一正,应诺之后方道:“未料此次李大夫居然会来这么一手,王允也算机警,一旦请出老主家,怕无人再打密旨的主意。” “嗯,只不过此事不但可保住他的密旨,与我等而言亦可与主公撇清干系。叶公心系大汉,不会不答应,但眼下看,此事并无危险之处。” “军师,李大人那里……要不要。” 贾诩一笑摆摆手:“不用,李御史已经不是当日不学无术的纨绔了。你看他此次行事颇有章法,一来不与贾某相商,二来也懂得去找何公子。” “军师所言自不会差,属下只是怕他一旦行事不利,会为对方所趁。” “怕的话,你就帮他看紧一点,叶冬他们回来了吗?” “应该三日之后可到晋阳,军师有何要事,尽管安排。” “你去传讯,让他们不必来晋阳,直接往雁门,迎接主公。” “诺,属下马上安排,不知军师还有何吩咐。”风神躬身道。 贾诩摇摇头,看着对方双目道:“一个字,等!” “是,那属下告退。”风神闻言不再多说,躬身施礼退出门外。 贾诩捧起香茶喝了一口,抚须沉吟片刻,吹灭了案上烛台,书房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天子之事,可曾安排妥当?”过了片刻,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军师放心,一切齐备,只待一声令下,立刻可以发动。”低沉的男声回应道。 “自今日开始,十二个时辰不得断人,随时守候,不得有误。”贾诩斩钉截铁。 “诺,刘伶此人,是否要一并杀之,免除后患。” “然,主公快至,一旦发动,就不可留下任何行迹!” 当晚,司徒王允,车骑将军董承,司空袁逢以及太尉杨彪,当朝大员尽数出动,前往南山书院请叶公出山,言及密旨之事,关乎大汉国运,必须叶公出马,方能保护周全。 叶公斟酌再三,应允之,将书院之事托付与教习之后,便随众人一道返回晋阳。 次日一早,双御史皆到了车骑将军府中,开始审验密旨真伪。黄门令黄池送来了如今可以找到的所有先帝遗旨,一一加以对应,李御史亲自监督,鉴别之事通宵达旦。 第1363章 兢兢业业 晋阳,城东车骑将军府的一处别院,九名宫中内臣正在伏案用功。密旨上一共一百三十七字,按照李御史的要求,必须一个字一个字甄别。 “大人,此处与先帝笔迹核对无误,应是亲笔所书。”一名内臣仔细看了半个时辰之后,方才报道,他很清楚今日之事的分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看清楚了吗?”李韬靠在软榻之上,两名婢女为他捏肩捶腿,颇为惬意。 “这个字小的看了半个时辰,笔力构架皆与先帝之前无差。” “哦?”李韬微微皱眉,茶盅往案上一放,发出“叮”的一声。 内臣听了当即身躯一正,看向李御史的双眼充满认真。 “杨司监,莫怪本大人言之不预,此乃先帝密旨,事关大汉江山!但有一字看错,那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我且问你,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斩?” “啊!奴婢,奴婢自然只有一颗脑袋。”内臣说话,声音有些颤抖。 “你知道就好,本大人再问你一遍,可能确认无误?”李韬音量提升。 “这……”杨司监眨眨眼,躬身道:“大人,为了确认无误,奴婢还要再看。” “嗯。”李韬微笑颔首:“这便对了,要看的清清楚楚,不得有丝毫差错。我可告诉你们,除了尔等之外,本御史还请了书院一众大家,为复审之责。” “是是是,大人公忠体国,思虑周详,确是奴婢等的楷模,还需再看,再看……”杨司监已然听出了不对,自己不能忤逆了李大人的心意,尤其不做出头鸟。 “哎,这就对了,我等为天子效力,就该兢兢业业,如履薄冰!” “大人言语精辟,奴婢佩服,佩服……”杨司监连声道。 “精辟?精辟个屁!这李子宁明明是在拖延时间。”既然是双御史复核,仲御史当然在座,看了眼前一幕,他心中不断腹诽,你这也太明显了。 可此时,他却不能提出什么反对意见,李御史的大帽子一顶接着一顶,不说那些内臣不敢戴。就是他又何尝敢?兹事体大,如何谨慎也并不过分。 “明远兄,你是御史前辈,韬方才所言,可有疏漏之处?”正在想着心事之时,李韬却对仲御史问道,面上一派虚心求教的神情。 “装,你就装吧,明明是别有所图!”仲御史心中暗骂,嘴上却道:“李御史实所言极是,这密旨的确该逐字逐笔细细校验,方不负天子所托。” 仲明远也是不得已,无论李韬如何过分,却有道理在手,再言这才是第一日。权衡一番之后,他选择了配合,以此人行径,自己就是反对,怕也不成。 “杨司监,听见了吗,仲大人也是这般说,可非本公子一意孤行。” “对,二位大人明见千里,奴婢再去好好查验。”后者陪笑道。 “等等……”见杨司监说完要走,李韬却把他喊住了。 “李大人还有何吩咐?” “杨司监,这鉴别之事颇费眼力心神,我看你双目红肿,还是休息片刻再说。” “双目红肿?”仲御史不由仔细看了一眼,你他娘的哪只眼睛看见的。 “大人果然心细如发,小的的确有些精神不济,双眼发胀,还请大人……”杨司监接得飞快,他打定了主意,反正李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去去去,去偏屋吃点东西,再睡上一个时辰养养神,待的神完气足之时,再鉴别不迟。本公子不怕你慢些,就怕尔等粗心,白白丢了性命。” “多谢大人垂怜,奴婢马上就去,马上就去。”杨司监长揖到地。 “去吧……”李韬笑着挥挥手,又对一旁奉茶的美婢道:“翠香,多派几个妥帖之人,好好伺候,若有半点不是,仔细你的皮。” 美婢闻言,立刻步出敛衽为礼:“公子放心,奴婢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出了屋带上门,杨司监用衣袖擦拭额头,长长的出了口气。 此时恰好宫中司礼监的内臣赵定缓步进院,一见杨司监模样,不由眼光看来。 后者看着对方,嘴唇嗫嚅几下,终究没敢出言,只是微微摇头连施眼色。 “这是啥意思啊?不能说,还是说是假的?”赵定有些疑惑。 直到二人擦肩而过之时,他才听到杨司监口中迅速说了一个字,拖! 赵定打起精神进屋,同样的场景又重复了一次……就这样,一整天的时间,到了晚饭之后,一百三十七个字仅仅才核对了九个,其中三个还在复查! 内堂之中,大快朵颐之后的李韬正在用茶,晚饭是天香楼专门送来的。李御史为了表示谨慎和公允,率先表示,自己这半个月都会足不出户。 “仲御史,用茶用茶,晚上好好休息,此次你我身上的担子有千钧之重。李某生怕有一点行差踏错,那便是愧对朝廷,愧对先帝,愧对天子。” “李御史说的是,重任在肩,不可疏忽。”仲御史此刻也唯有这么说了。 李韬看看对方,挥手让婢女奉茶,心中却在琢磨:“仲明远这半月休想出宅院一步,刚哥,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抢个小娘子,不会让我失望吧。” 那边仲御史见李韬眼光不对,不由问道:“李御史,又再思虑何事?” “哦,我在想,叶公七十高龄,为了朝中之事,依旧不辞辛劳,当真是前辈风范,亦是我等楷模。当要好生学之,学之……”李韬正色道。 “真的假的,你没在想怎么拖延?”仲御史心中不大相信。 “叶公高风亮节,更是你我前辈,的确值得效法。”出言亦是连连点头。 这边用了一会儿茶,门外脚步声响起,却是仲御史的家中管家前来求见。后者原本想要不见,但对方却言及有急事相报。 “李大人,家中事急,仲某要去一见,大人放心,定会遵守规条。”想了想,仲御史还是对李韬一抱拳道,按规矩,他们不能离开,也不可见外人。 “哎~李某信得过仲兄公心,快去快回,只是不可出府。”李韬笑道。 “多谢李御史,那我去去便来。”说着话,仲御史拱手去了。 第1364章 人去楼空 仲御史出去挺久,李韬心知肚明,起身整整衣冠,先去了后院书房。 门前一老者肃立,虽是须发半百,腰板依旧犹如标枪。 李韬笑着上前施礼:“统叔,伯父可曾用过晚饭?” 叶统颔首:“李公子客气了,主家刚刚……” 说到一半,木门打开,一身青衫的叶公从内而出,步伐沉稳。 李韬见了深深一礼:“伯父安好,小侄拜见。” 叶公抬抬手,随即到了近前,拍拍李御史的肩膀:“子宁,陪老夫走走。” “是……”李韬恭声答应,肃手跟在身后,叶公面前,他不敢有半点放肆。 叶公在前,李御史在后,老管家叶统跟在三丈之外。一时也不说话,三人穿过院门,到了花园之中,此处虽不大,但林泉花木,却也有别致之处。 “子宁,老夫虽久不在朝中,却也有所耳闻,你这大夫御史,皆做的不差。”步到水榭之上,叶公到了护栏旁,看看远处,负手道。 “不敢不敢,伯父你也知道,小侄这官都是给悦之兄逼出来的。” 听见二字名字,一抹笑意出现眼中,叶公侧身温言道:“子宁,你如今是朝中大臣,又是悦之好友,在老夫面前,不需如此拘谨。” “伯父,小侄并非拘谨,实是敬重。年前父亲去世,韬方知何为子欲养而亲不待。好在父亲走时很为我欣慰,再想想,这一切都是兄长教导之功。” 李韬说着擦了一下眼角,李家老家主是去年十二月前含笑而去的。 “子欲养而亲不待?”叶公点点头:“子宁你的确是长进了,不过叶悦之乃你兄长,自然就有提点之义,成与不成,却还在你自身。” “伯父说的是,兄长言君子之大,忠君爱民,小侄不敢忘。” 叶公摆摆手,又问:“今日一日审核,密旨之中,可曾发现疑点?” “目下尚还没有,只是……”李韬有些犹豫。 “子宁,有话尽管直言,老夫要听你心里话。” “伯父,小侄一向没什么见识,但想想当年,先帝忽然逝去,心中到底属意何人?小侄觉得一定是陛下,陈留王其时尚小,根本镇不住局面。” “哦?子宁既如此说,那眼下密旨又为何?”叶公不置可否的问道。 “伯父,且不论密旨到底是真是假,就算是真,天子怕也是一时心中忌惮。但先帝对兄长极为器重,临崩之前尚且叮嘱天子近信贤臣,心意岂不明晰?” 叶公闻言面色一沉:“子宁,这番话是何人教你所言?” 李韬见了,心当即提了起来:“伯父,没人教我,伯父让小侄畅所欲言,我也不敢隐瞒。我就是这么想的,圣旨重要,先帝生前真正的心意亦重。” 叶公默然,片刻之后微微颔首:“继续说……” “大哥常说,若是先帝没有忽然驾崩,今日大汉不会是眼下之局。有明君才有天下兴旺,当今天子受兄长与叶公教导,以后定是明君!” “那之前有人说起,天子又有宠幸内臣之事,子宁觉得如何?” “伯父,内臣也不全是坏人啊,似华内相,黄总管,柳黄门,又有哪一个不是忠贞之辈?再说人年少之事谁没犯过错,兄长和小弟……” 李韬一时说的顺畅,此刻不由一顿,再看叶公,似乎并无什么不虞之情。 “也有年少放旷之时,圣人不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此时天子卧病,有些人不以此为重,却要纠结密旨之事,岂不是舍本……舍本……” “舍本逐末是吧?”见李韬挠头,叶公摇头问道。 “对,舍本逐末,小侄就看不过去,心中不平。” “子宁,不平可以,但密旨之事,却必要公允。你是御史之责,老夫当年也为此任,何为刚直?但为大义不惜身,无论是谁,都要敢直斥其非……” 听了李韬今夜之言,叶公心中是赞赏的,同时也更相信爱子的眼光。就眼前李公子这样的,放在五年前说他能当御史没人会信,可如今呢? “伯父放心,伯父今夜教诲,小侄牢牢记在心间,不敢或忘。” 接着他又轻声道:“伯父也不必忧心,天子已然下旨,召兄长速回晋阳。只要兄长一到,小弟相信他定能平息乱局。” “叶悦之?他当真有此能为?”叶公见李韬信心十足,不由抚须问道。 “当然,大哥之能,定能应付一切。”李公子毫不犹豫。 叶公点点头,负手转身,眼光再度落在水面上:“叶悦之……该回来了。” 说话间有人行来,到了叶统之处站定施礼:“李御史,仲御史相请一见。” “你先回去。”李韬心中一动,这个时候找自己,看来是何公子得手了。 叶公听了挥挥手:“子宁去吧,仲明远虽有迂腐之处,但总算刚正。” “是,那伯父早点休息,小侄去了,但有所得,立刻报来。”李韬躬身道,说完方才离去。 随来人回了大堂,远远的就看见仲御史在堂中来回踱步,李韬不禁一笑。 但转眼便面色如常步入屋中,后者见了,迎了上来。 “方才将今日所得,尽数禀告叶公,公言明远兄刚正,要在下多多向兄请教,却不知明远兄有何事叫我?”李韬出言礼数周正。 仲御史目光连闪,细细的打量对方,但见一脸坦然,看不出任何端倪。 “莫非此事与他无关?可不是李韬,又会是谁?”仲御史心中暗道。 “李御史,家中出了一些急事,尚请借一步说话……” 却原来方才管家来报,小姐吃完晚饭便入书房看书,之间没有任何异常。可当丫鬟去喊她沐浴之时,书房中却空无一人,案几上留下了一封信。 “令妹请来,暂住数日,无需忧虑,自会照顾妥当。但若是惊动官府,下一次信中所附,便不会是小姐青丝而是玉指,仲御史不可不知……” 信中有着妹妹的一缕青丝,对方亦没有表明用意。但仲明心中清楚,一定与密旨相关,他亦暂时不敢报官,来人身手如此高强,不可冒险。 第1365章 挖地三尺 李御史表现的十分配合,与仲明去了书房小间,挥退左右。 “李大人,方才家中管家来报,有人掠走了舍妹,还留言威胁。”后者说着,眼光落在李韬面上,瞬也不瞬。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李御史心中给自己鼓了把劲,“讶然”道:“什么?天子脚下,还有此等之事?仲大人,万不可姑息,赶紧报官。” “李大人你小点声。”仲明急忙道:“来人身手高超,观他书法亦是不俗,想来绝非等闲之辈。他在信里说了,我若报官,他就会切掉舍妹的手指。” “哦……”李大人点点头:“闻听大人与令妹兄妹情深,如此确是不能轻动。” 仲御史刚要说话,李韬却又问道:“仲大人,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得罪什么人?你问我?除了你还有谁?”仲明只觉一阵荒谬,可见对方神情,又是的的确确的关心与隐隐的愤慨,说得上是情真意切。 “明远兄,你也别怕,要不让我帮你查查,晋阳地头,你懂的。”李韬续道。 “你帮我查?”仲御史有些惊讶。 “哎呀,都是同朝为官,就说前番之事,那也是在公政见不同而已。大丈夫光明磊落就该公私分明,如今有宵小之辈绑架令妹,我岂能坐视?” 李公子此时一身正气,要多急公好义就有多急公好义。 仲御史听了,心头不由升起一股感激之情,人说的多好啊,公私分明。 其实也不怪他,要换了旁人他或许还真不信,但李韬人人皆知那好恶都是写在脸上的。说是贾诩暗中安排却也不像,以他的身份多半不会为此事。 “难不成?”仲御史心中忽然划过一个可怕的想法,面色微微泛白。 “明远兄,你别慌,先让小弟派人帮你探查,三日之内,晋阳城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揪出来。”李韬还在展现自己的义气,慷慨激昂的道。 “多谢李大人,你让我先想想。”仲明终于道。 “好,明远兄你想好了告诉我,小弟随时候命,胆子太大了。”李韬愤慨。 “还行吧,就算不能和大哥相比,我这演技是不是也不赖?” 与此同时,何府的一处别院,内室中一名身材窈窕的女子手足被捆躺在榻上,口中绑着一根布条,面罩黑纱。 口中呜呜连声,身躯还在不断扭动,可那绳结哪里挣脱的开。 门外,所有的侍卫尽皆蒙面,有点戒备森严的意思。 何大公子带着两个侍女到了门前,侍卫见了,急忙上前相迎。 “香兰,玉兰,把面纱带上,今日我们是要来晓以大义的。”何刚轻声道。 “是,公子。”丫鬟乖巧的道。 “是什么?你该叫我什么?”何刚闻言却一皱眉。 “是,大头领!”丫鬟一愣,同时敛衽为礼齐声道。 “这还差不多。”何刚说着,为自己扎上黑巾,居然还有一个眼罩!据说这是当年大哥在兖州讨伐黄巾之时的装扮,更添几分威风。 香兰见了公子模样,神情有点古怪的转过身去,玉兰也好不到哪里。 见两个丫鬟香肩耸动,何刚不由双眼,哦,单眼一瞪道:“你二人要是装扮不好,那就回去,省得坏本公,本大头领的好事!” “是,公子放心,奴婢晓得了,一定尽力。”二婢连忙道。 “大头领,我也准备好了。”声音响起,何瑞走了过来,香兰玉兰见了立刻深吸一口气,脸色微微有些发红,看上去颇为辛苦。 何刚侧头一看也是腮帮子鼓了下,却原来何瑞弄了声黑色劲装,包着黑色的头巾,还特地为自己贴上两撇胡须!又在面颊上弄了一道伤疤。 “小瑞,我们今夜是去讲道理的,你带这些作甚?”何刚指着对方手中的皮鞭与铁锁问道。 “啊?大头领今天讲得是嘴上道理?行,那小的不带了。”何瑞说着将皮鞭铁锁交给了侍卫,想了想又从怀中取出铁护指,看的何刚白眼直翻。 “走!”等何瑞丢干净身上的零碎,何公子摇摇头负手而行。 一行进了屋子,榻上女子听见人声,挣扎的更厉害了。 何刚大马金刀的往桌前一座,香兰立刻奉上香茶,何公子喝了一口,把茶盅放在案上,对何瑞施了个眼色。 后者闻言走到榻边,笑道:“仲小姐是吧,你可以放心,我们只求财,你只要合作就不会吃苦,答应的话点点头,我给你去掉遮眼布。” 女子闻言停止了挣扎,片刻之后微微点头。何瑞这才上前,为她解开了蒙眼黑布和堵嘴的布条,顿时,一张宜嗔宜喜的少女面庞,出现眼前。 美眸眨了几下,长长的睫毛颤动,仲寰适应了一下眼前的亮光,看清面前之人。 “求财?我兄长虽然身为御史,可是为官清廉,两袖清风,你们恐怕要失望。”仲寰正色道,此时的她,并没有预料之中的那种慌张。 而当她的眼神看向桌前正坐的蒙面男子时,娇躯不由微微一震。 何瑞见了,眼中瞬间闪过疑惑,一笑道:“这是我们大头领,你那兄长到底是为官清廉,两袖清风,还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们大头领比你清楚。” 何刚看了看仲寰,拿起茶盅转动着,片刻后道:“仲小姐,我们难道进城一趟,你也听见了,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待着,就不会出事,至于你兄长到底如何,久后便知。” “你们不要装了,晋阳附近,哪里来的贼匪?你们抓我来,究竟为何?”仲寰亦看着何刚道。 何瑞听了有点发愣,怎么眼前的仲家小姐,一点没有被人抓了的紧张? “好……”何刚叫声好,拍了几下手掌。 “都说仲御史之妹才貌双全,不是寻常女子,果然不简单,那你不如猜猜,我们抓你来究竟是为何?” “为了什么?”仲寰秀眉一蹙,露出思索的神色:“我不会反抗,你先松开我行吗?” 何刚点点头,何瑞便上前为对方松绑。仲寰坐了起来,搓揉了一会儿手腕和脚踝,目光又看向对方,朱唇微启道:“我猜,你抓我,多半与密旨之事相关。” 第1366章 养其老小 何刚闻言一笑,茶盅转动几下,送到嘴边…… 可能是由于独眼视角,角度有些不对,杯沿直接碰到了嘴角,茶水洒落。 何公子毫不在意,取出绢帛将之轻轻擦拭,就如他打算好那么做一般。只不过一番擦拭之后,右边嘴角留下了浅浅的红印。 “密旨?果然有些见识,你那兄长食古不化,呆板迂腐,如今天子卧病他不问,却要纠结与此事之间。当真是本末倒置,便是为官清廉,亦目光短浅。” 仲寰听得美目连闪,一派静听的样子显得十分娴静,却更添几分气质。 “这位公子所言不无道理,所以你就来抓了我,要威胁我兄长?”片刻之后她镇静的问道,一双美目则不理何刚的面庞。 “兹事体大,就算出此下策亦不得不为,等等,你叫我什么?”何刚说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我是大头领啊,什么公子? “哪儿有山贼头领,擦嘴,这,这般做派?”仲寰小心的道,方才何刚用丝巾的手法那般精细,一看就是世家公子所为,山贼? “哼,本头领是,是官逼民反!小丫头,你再牙尖嘴利可是要吃苦的。” 仲寰听了咬咬下唇,不再出言,眼光却始终在何刚身上巡游。 何公子被看得有些心虚,不由起身道:“今天就到这里,你给我好好待着,不要找麻烦,吃喝住用皆不用发愁。要不然,本头领会教你死字怎么写。” 说着起身,就要出门而去,因为面对仲寰,何公子忽然不知该说什么! “等等。”见何刚要出门,仲小姐起身唤道。 “干嘛?本头领刚才的话你没听懂?”何刚回身“凶恶”的道。 “没有,我就想问,头领你高姓大名?”仲寰被吓了一下,怯生生的问。 “我去,你四不四傻?还才女,我是盗匪,还跟你自报家门?”何刚没好气的说道,说完拂袖而去,大门被从外间紧紧关上。 仲寰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停下又看看四周,伸手摸了摸木柱,却是一尘不染。 “哪里有这样的贼匪,你的声音我不会忘的,何刚何方直,一定是你。”心中想着,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打开食盒,饭香诱人。 “他把我抓来此间,一定是为了密旨之事,兄长不听我言,非要与司徒车骑将军一处。此次还要借密旨……难道不知这是死罪嘛?”仲寰秀眉微蹙。 “我一定得想个办法,不能让兄长如此下去,还有那何方直。蒙个面遮个眼,本小姐就不认识你了?”灯火之下,仲小姐一脸深思,神情动人。 那边四人出了院门,香兰实在忍不住便轻声问道:“公子,我们今日不是来讲道理,晓以那,那什么的嘛?公子怎么什么都没说?” “哦,今天她刚到这里,惊魂未定,不是时候,明天再说。”何刚摆摆手。 “惊魂未定?”听了此言,香兰、玉兰与何瑞面面相觑,仲寰她有嘛? “我去,难道被她认出来了?不会吧,当日也没说几句话啊。”何刚负手前行,心中却在想着,本来憋了一肚子的话,可当着仲寰的面,却难以开口。 次日一早,晋阳叶府门前来了一辆马车,样式算是比较普通。 可夫人却亲自带着长公子、礼公子和毅公子在门前相迎。家丁下人们不敢多言,心中不免揣测,是什么人物能让夫人亲迎?莫非是当朝三公之正妻? 但马车挺稳之后,下来的三人却让他们心中惊讶。老妪、村妇、孩童,看那穿着打扮,就是很普通的农户,看见高门大院,面上皆有些惊惧之色。 袁鸾见了,带着众人迎了上去,同来之人给老妪少妇说了这是夫人,二人听了急忙带着孩子上前磕头。 “管家,快,快扶起来。”袁鸾抬抬手,叶丁立刻上前相扶。 “老人家,今年高寿啊?”袁鸾到了老妪身边温言道。 “回夫人的话,我今年五十六,身子还硬朗……”后者连声答道,眼光只看了一眼,便低了下去,不敢再看。 “老人家,你不要拘谨,二虎兄弟为国捐躯,夫君说了,一定要替他照顾好妻儿老小的。”袁鸾笑道,却原来眼前三人,正是十二队王二虎一家。 早在当年边军十二队,他便跟在叶欢身边,随之南征北战十几年,建功无数。论杀敌数字,他能列在全军士卒前五,此次幽州大战,亦斩首十八…… 叶欢当日便有厚重抚恤阵亡士卒之言,王二虎跟了自己十五年,他战死!妻儿老小大公子要接来晋阳亲自养之,为此还特地给了袁鸾一封亲笔信。 夫人温和可亲的态度,舒缓了二虎娘紧张的心情,抬头道:“夫人,不瞒您说,将军待我们已经极好,吃得饱,穿得暖,二虎这次,也是命啊……” 说着老眼之中泪光闪现,二虎妻子也是一般,泫然若泣。 “老人家,王家嫂子,夫君说了,二虎兄弟是他从军十几年的手足。他为国而战,奋勇捐躯,吃饱穿暖怎么够,以后二虎兄弟的孩子也要进书院……” “你们就住在晋阳,宅院都已准备好了,节哀顺变,节哀顺变。” 老妪听了,和二虎妻子又要下跪,丫鬟们急忙扶住。二虎娘泣声道:“夫人,将军待我们太重了,夫人,牛蛋,还不给夫人磕头。” 方才见礼之时,半大小子就一直躲在母亲身后,偶尔偷偷看上袁鸾一眼,也不敢出来。此刻闻言,二虎妻子便拽他,牛蛋却死死拉着母亲衣襟,不敢出来。 “快点,快点给夫人磕头……”二虎妻子连声说着,又伸手欲打! “王家嫂子,切莫如此,别吓了孩子……”袁鸾急忙阻止,侧头看了菱烟一眼。 后者会意,取出一块手绢走到牛蛋面前单膝一跪:“牛蛋,来,这里有糖,是夫人给你的,尝一个。” 少女笑容可掬,手帕之上的甜食散发着香气,牛蛋忍不住拿了一个放入口中,咀嚼着又缩回了母亲身后。 第1367章 四目相对 安顿王二虎一家,让牛蛋陪伴叶毅读书,袁鸾亲力亲为,并不假手于人。 三日之内,陆陆续续有很多军中之人前来探望,慰问的物品堆满了院落。 晚间,袁鸾一个人到了叶欢的书房之中,这里算是整个叶府最安静的地方了。郑毓走后至今,还没有消息传来,不过算算日子,应该还未到北平。 “姐姐,天子这次风寒并不简单,爹爹说了,连他都没有见过。前日发作的更加猛烈,现在每天只有一两个时辰能够清醒,爹爹还在尽力找到病因。” 周若兰的话一直在耳边回响,目下宫中还在严密封锁消息。 “天子病重,又值密旨此时前来,难道真是巧合?”坐与案前,袁鸾秀眉微蹙,虽说她是女流,但亦是晋阳叶家一家内主,叶欢不在,她要考量的很多。 “设若天子病重……密旨为真,夫君归前,叶家该如何自处?”袁鸾不得不想,晋阳叶家在晋阳,并州,乃至整个大汉,都有着极大的影响力。 “若真如此,当年东都之局,会不会在晋阳重现?” “不会,绝对不会,这里不是洛阳,有贾军师坐镇。” 袁鸾越想越是入神,却忽略了案几之下微弱的响动声。 片刻之后,一个人头从地面冒了上来,恰好袁鸾低头,一时间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住了! 几个呼吸之后,袁鸾下意识的就要惊呼出声,地面之人却急忙出言。 “鸾儿别叫,是我。”说着话,一把撤掉了蒙头的黑布。 那一瞬间,袁鸾一对美目睁得老大,案几下之人,岂不就是自己家日思夜想的夫君?她不禁揉揉双目再看,是叶欢没错,只是面上沾了不少尘土。 “鸾儿,是我,你不要出声,暂时别让人知道我回来了。”叶欢轻声道。 “哦,娘和祖母也不能说嘛?”袁鸾蹲下身去,握住了丈夫的手,宽厚有力,带着温热,是叶欢无疑。 大公子利落的从洞中钻出,伸手搂住爱妻,将她的臻首轻轻放在自己肩膀上。鼻尖则在绣着发丝之间的清香,也不说话。 袁鸾亦是沉默,静静的感受着丈夫的怀抱,所有的思绪都消失不见,被内心那种重逢的喜悦所取代。 足足有半盏茶功夫,叶欢才起身,拉着袁鸾的手到了书架之侧。 看看窗外,侧耳倾听一阵,最近的菱烟应该在门外一丈之处守候。叶欢低下头,看见的是爱妻一张芙蓉玉面,星眸之中闪动着浓烈的光芒。 “鸾儿,为夫知道你有很多疑问,现在晋阳之局不比往常,稍有不慎,便会让朝堂动荡。为夫如此也是迫不得已,才要隐秘而回。”叶欢轻声道。 袁鸾乖巧的靠在丈夫胸前,抬起头看着丈夫,眨了眨双眼问道:“夫君的大事也不需对妾身解说,你回来就好,只是想问,若非今日偶遇,夫君你会……” “偶遇?鸾儿你真会说话。”叶欢说着,头却一低。 玉人在怀,檀口微张,吐气如兰,久别重逢之下,哪里忍得住? “唔……”袁鸾后面的话被堵在口中,扶在丈夫肩头的玉手却抓紧了。 屋外天空之中,一朵云彩遮住了月亮,池塘中,一对并颈鸳鸯正在戏水。 “毓儿明日午后便会回来……”片刻之后叶欢出言,说道一半却有点气喘。 云彩过去,月光重新洒落房中,袁鸾的双眸在这一刻格外闪亮。 “鸾儿,为夫原本还准备,离开书房,等到再晚一些,就摸去你的房中。” 袁鸾玉面之上,绯红未消,听丈夫说着,又是嫣然一笑。 “那早知道,鸾儿就不来这书房了。” 叶欢轻轻一笑,目视爱妻美眸道:“鸾儿你不要担心,为夫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眼前不过一些险阻而已,很快,就会迎刃而解。” 袁鸾用力的点点头:“夫君你说的,鸾儿都信,你,你好好保重自己就行。” “鸾儿,方才那么一说,为夫还真有点想,找个机会定要一试。” “夫君,你少年之时,是否经常为这偷香窃玉之事?”袁鸾笑着轻声问。 “老实告诉你,我真没有过。”叶欢一本正经,在我字上咬下重音。 袁鸾听了,横了丈夫一眼,顿时就觉搂在腰间的臂弯又紧了紧。 “夫君,刚听若兰提起天子之病,不知夫君可曾知晓?”袁鸾收起了笑容。 叶欢微微颔首:“明日我便会入宫一探,希望陛下可以吉人天相!” “夫君,还有件事情,妾身问完就走,不打搅夫君大事……”袁鸾想了想又道,至于叶欢为什么会在夜间潜回自己的书房,她却不会相问。 “鸾儿你可是要问……昭姬?”叶欢的声音低沉下来。 “妾身左思右想,此事无论如何,似乎都有些不妥。昭姬妹妹为此事,便是将她自己陷入两难之境,对夫君亦……”袁鸾面上忧色重现。 “没事的,晋阳之事,为夫会将昭姬隔离在外,但日后必要找个机会,与她当面说清。这般下去,除了徒增烦恼,没有结果的。”叶欢叹道。 “那夫君你可得想好,且不说这个了,妾身马上就走。”袁鸾口中说着要走,双手却把丈夫抱的更紧,伏在胸膛之上听了一会儿心跳,方才脱开。 “夫君,鸾儿先去了,你,什么时候再来?” “鸾儿放心,为夫一定给你惊喜,今夜回来,是拿当年先帝给我的密旨。” 袁鸾闻言欣然一笑,她虽然不问,可夫君毫不隐瞒,当然开心。 凑到丈夫面前,在他颊上蜻蜓点水,袁鸾转身离开,出门之前,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推门而出,很快,脚步声响起逐渐远去。 叶欢摇摇头,伸手抽出书架第二层上的两本书,书的内侧,连接一根铁枝。 轻微的机括响声之后,墙角打开了一个三尺见方的暗格。 叶欢蹲下身前,从其中取出紫檀木匣,轻轻放在案上,又将机关恢复如常。 一切妥当之后,他才重新带着木匣钻入洞中,将盖板盖上,悄然而去。 第1368章 真假之辨 叶欢不会对袁鸾隐瞒,紫檀木盒之中的确有当日灵帝给他的密旨。 那还是先帝御驾亲征讨伐北宫王,定边叶郎大获全胜,后有横扫黄巾数十万。声望一时无两,于是乎内臣外戚罕见的联手,将他发配边疆任护乌桓校尉。 “悦之以护乌桓之责总督幽并二州,可便宜行事,斩杀大将!” 灵帝派黄池给叶欢送来密旨,委以镇北之任,其时还有蔡琰随行采风。 先帝驾崩之后,密旨叶欢一直收藏至今,关键时刻就会有大用。 当然,紫檀木盒之中并不仅仅只有先帝密旨,还有一样宝物这世上唯有叶欢与玉佩哥知晓,那便是大汉的传国玉玺,孙坚当日找到的不过是高仿。 离开自己府中小半个时辰之后,叶欢出现在了廷尉府的书房之中,除了他之外,贾诩郭嘉,恶来典韦,尽皆在座,大公子是今日午间方才快马赶到洛阳。 一番惊喜的操作,叶欢打开了紫檀木盒,灯火掩映之下,玉玺光华流转。 典韦起身到了案前蹲下,细细的从四方观察玉玺,片刻之后微微点头。 “将军,这便是卞和送给赵王的和氏璧?果然非同一般。” “公义你的书读得越来越精深了,这块玉璧有凤来仪,是稀世之宝。”叶欢抚须笑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将玉玺的全貌展露在三人面前,结果令人满意。 这不仅仅是稀世奇珍和氏璧,更是大汉最高权力的象征。那么叶欢在得到真正的玉玺之后,却并未交给天子刘辩,其中有什么含义,昭然若揭。 鬼才毒士对此皆十分自然,恶来更没当回事,他们的行为就是一种表态。 对叶欢而言,极为重要,眼前三人,就是他目前势力真正的核心部分。 汉末三国,皇纲失统,心怀平定天下之志者,比比皆是。 假如说关羽的“降汉不降曹”还是一种迫不得已的权宜之计的话,那么最后被曹操赐死的王佐之才荀文若,便是最为典型的例子。 叶欢并不希望自己也有对忠心属下赐死的一天,与其等到那时,还不如早点面对。从北平赶回晋阳,不单是数千里的行程,亦是他的一段心路历程。 “主公,你星夜回府,拿了传国玉玺出来,莫非当日所言另有办法就在其上?” 贾诩笑问道,从头至尾,他的状态一直都很松弛,似乎早有预判。 郭嘉一旁点点头,斟酌着道:“设若密旨是假,那么陛下的字迹与玉玺的印记必有其一缺失,倘若伪造天子旨意,那可是诛九族的谋反大罪。” “那要是真的呢?”典韦不失时机的问道。 “其实密旨之事,早在当年内臣外戚相斗之时,欢便隐约听说过。那是张让赵忠用来对抗外戚的最后一招,扶王美人之子刘协登位,是其利益所在。” 叶欢缓缓道来,那段争斗是他亲身经历,此时回想起来亦颇有感触。 “以当年的十常侍,密旨就算是他们伪造,但查验出来,一定是真的。” 这句话听得典韦微微一愣,什么意思?明明是伪造,为何又是真的?再看二位军师,却是连连点头,他清楚其中必有缘故,不禁沉吟起来。 片刻之后猛的一拍脑袋,恶来恍然大悟道:“将军你的意思是,十常侍久在先帝身边,哪怕密旨不是陛下的心意,但字迹和玉玺,一定看不出端倪。” 贾诩听了欣然颔首,笑道:“不愧是典韦将军,心思越发缜密了。” 叶欢却摇摇头:“公义,你想归想,能不能不要来这么一下,我看的害怕。” “哦。”典韦老实的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脑袋。 “典将军,倘若不是天子心思,玉玺或可用之,但何来这份密旨?无论临摹还是抄写,总会有所行迹的。”郭嘉一旁却是问道。 “这……”典韦又是一愣,再度沉吟起来。 叶欢摆摆手:“奉孝你这就是在为难公义了,他并不清楚宫中的详细,说实在的,难道你知道这密旨之法?” 郭嘉闻言毫不在意,轻松的道:“嘉或许不知,但主公一定知晓。” 叶欢听了,没好气的看了鬼才一眼,才对典韦道:“公义,圣旨使用的绢帛材质都是一般的,而陛下在拟旨之时,很多时候都并非一蹴而就……” “那便有可能形成被废弃的圣旨,旨意可以废弃,但先帝的笔迹却不能。” “将军,你直说吧,我隐隐约约能想到一点,但想的很累。”典韦认真的道。 “按照宫中的规矩,废弃的圣旨是要立刻被烧掉的,不得留存。但负责焚烧的却是内臣手下,十常侍当年权势熏天,想要行偷梁换柱之法,应该不难。” 叶欢很是细致的为典韦解释着,亦是他一路以来一直在思考的。 “所以历年累积下来,就会有先帝的无数手迹,想要从中挑选一百三十七字,当是不难。将之拼合之后,再盖上真正的玉玺,便有了如今这份密旨。” 见主公说着,眼光向自己看来,贾诩接过了话头,继续为典韦解释。 “原来是这么回事。”典韦说着又要……可见了叶欢眼光,右手顿在半空。 “军师,嘉有一事不解,还请军师指教。”郭嘉一拱手问道:“方才有言,无论临摹还是仿写,都会留下痕迹,如今此法笔迹不差,可拼接之处……” “奉孝此问,诩实不知,但想来宫中自有秘法,否则也不会如此行事。十常侍心里一定清楚,当他们拿出密旨之时,一定会受到严格的查验。” “主公,这秘法?”郭嘉微微点头,眼光又看向叶欢。 大公子重重颔首,看了看贾诩道:“军师猜的不假,的确有秘法,制成之后很难有人能看出端倪,手法高明的话,更看不出任何拼接的痕迹。” “主公(将军),细说一番。”此时郭嘉典韦异口同声。 叶欢苦笑,你们的求知欲倒还真强,不过这也算机缘巧合,怕是此时天下能知此法的人不会超过三个,而他,正是其中之一。 第1369章 说假必假 作为后世顶尖的专业人士,除了寻龙定位和钻洞之外,叶欢还有一项本领天下第二,修复补缺!当然,不用这四个字的话,可以用另外两个字。 经他手拼接的汝窑青碗,曾经在苏黎世拍出不逊完品的天价,名动一时。 之所以是天下第二,因为华夏还有第一高手,那个人叫做吴维有! “文和,奉孝,公义,你们可知白膏泥?” “白膏泥?”三人面面相觑,典韦更带着惊讶,啥东西,二位军师都不知道。 “哦,这东西名称较多,不知道不奇怪,那荆襄糯稻该知道吧?” “知道,我吃过,挺好吃。”典韦颔首抢着答道。 叶欢点点头,看着一脸求知的郭嘉道:“拼接之后,无论手工如何精细,却总有些蛛丝马迹。但将糯米汁加热,慢慢蒸腾,掌握的好,就可天衣无缝。” “蒸腾?兄长,就像你上次教我的蒸酒之法?”郭嘉立刻问道。 “比那个还要精细,可以用竹棍支起四角,覆盖其上,再用蒸汽……”叶欢不厌其烦的解释起来,鬼才则听得兴致盎然,贾诩见状则不由摇头。 这二人就是如此,一旦来了兴趣,也不分个场合,有必要吗,此非重点。 “嗯,那回去之后,嘉也试试……”告一段落后,郭嘉跃跃欲试。 “好,有些事情,就得亲力亲为,熟能生巧。”叶欢颔首。 “咳,主公的意思是,设若密旨是内臣作假,主公肯定能看的出来?”贾诩一旁问道。 “对,瞒别人可以,想要瞒我,绝不可能。”叶欢得意的道,但见贾诩眼神,却是一怔,想了想道:“文和放心,我也有办法能把作假之处,公诸于世。” “主公,当真如此……” “主公,如何公诸于世?” 贾诩刚要出言,却被郭嘉抢在了前面。 “奉孝,要说圣旨,我晋阳叶家多的是,到时候一一举例,其伪自明。”叶欢笑道,晋阳叶家六世三公,父亲书房中,历代含帝的旨意不在少数。 郭嘉点点头,还想出言,这一回贾诩不让他继续了。 “主公,密旨之事,诩已经扣死了出自司徒和车骑将军之手,他们再无抵赖之处。而倘若密旨作假,罪犯欺君,可诛九族,也可夷三族。”贾诩目光烁烁。 叶欢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欢知道,文和说的是。” “主公当真知道?”贾诩追问道,目光丝毫不让。 郭嘉典韦闻言具是心中一动,明白了军师的心思。无论诛九族还是夷三族,不说董承,王允父子都是跑不掉的,那么…… 屋中安静了一会儿,叶欢方才目视贾诩缓缓道:“文和,欢知道。” 贾诩见说的郑重,这才颔首,又问:“主公准备何时去看密旨?倘若这道密旨当真出自先帝之手,又该如何?” “文和,回晋阳的路上,欢曾仔细回想。先帝虽然顾忌大将军之势,可亦知陛下才是名正言顺,废长立幼,只会让大汉陷入乱局,绝不可取。” “主公之言在理,况且其时陛下根本不知自己之病,加上主公方才所言之法,诩也可认定密旨为假。但兹事体大,不得不有备无患……”贾诩正色道。 “文和,既有此问,想来心中已有定计,欢洗耳恭听。” “主公,诩只有一言,密旨乃是伪造,证据确凿!”贾诩一字一顿的道。 叶欢默然,他当然听得懂,就算密旨是真,它也是假的。如此一来,就能以此为由,扫除异己,由此可见,不远的将来,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按文和说的办。”叶欢亦是一字一顿的答道,他不能再纠结。 “好!”贾诩说完,便拿出一副地图挂在木架上,赫然是车骑将军府。 他的动作很快,似乎是有点怕叶欢反悔。原本他就下定了决心要指鹿为马,当时还不清楚主公有此奇技,但面对此事,一定要快刀斩乱麻! 贾诩的心情,和当日黄池要杀刘伶一模一样。先杀再说,倘若时候追责,他甚至可以不惜性命为主公正名,做戏?他一死,就可堵天下悠悠之口! 士为知己者死!他做到了极致,这也是郭嘉和典韦动容的原因。 “主公,密旨守卫虽是森严,但有主公神技,该能马到成功。”贾诩点指地图。 “文和……”叶欢起身到了地图前,看了看道:“你最紧要告诉我,我爹什么时候看着密旨,要是他老人家在,我这还真不敢去。”说着挠了挠头。 “他们倒还机警,晓得把我爹搬出来。”叶欢不无郁闷。 三人闻言莞尔,这世上还有能令定边叶郎畏惧之人,那一定是叶公。 “主公放心,守护密旨,乃是轮值,诩会安排妥当。” “那就行,到时候我会就从方直家中,打上一条地道过去。”叶欢双指在地图上丈量了一下:“需要三天时间准备,内中陈设还需再细致一些。” 贾诩点点头:“主公,可知李大夫和何公子联手,绑了仲明远的妹妹?” “仲明远的妹妹?”叶欢眉头一扬:“李子宁这小子,长本事了。” “李大人此次行事,的确颇有章法,诩见无伤大雅,也就并未阻止。不过从目下看来,也算有所成效,一百三十七字,到今日也不过四十二个。” “嗯,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偷奸耍滑绝对是一把好手。”叶欢笑道。 “说到底,还是兄长目光如炬,没有李子宁,怕是军师也要多费几分心力。”郭嘉不无欣赏之意。 “奉孝言之成理。”贾诩随之点头。 叶欢却是摇头,随即笑容从面上隐去,变得有些沉肃。 “文和,在那之前,欢要入宫去见天子,此次之病,有些怪,到底是谁下手?” “主公放心,诩会安排,风神所报,毒王离与禽滑,也快到晋阳了。” “好,那便等张离一到,欢就入宫。”叶欢点点头,缓步到了屋中案几之前,深深嗅了一下案上的熏香,此香有定心安神之效。 第1370章 宿命难逃? 晚饭之后,蒙着面的何大公子从仲寰的小院内走了出来。 这几日讲道理讲出了一些感觉,本来今日不用来的,但腿脚却有点不听使唤。 在何公子眼中,仲小姐和他兄长截然不同,通晓道理,言语温婉。每日与之一聊似乎成了一种享受,心里有着前所未有的感觉,连呼吸都清爽几分。 “你们先回去准备热水,本公子要去花园走一走,不要跟来。”何刚交代一句,穿过拱门而去,一身白衣的扶摇随在身后三丈之处。 “胖子,晚饭之后,来花园单聊,有事儿找你。”今早起来,何刚就在自己枕下看见了纸条,其上的字迹他熟悉之极,叶欢的。 “大哥会来呢?我怎么不知道?”想法只是一瞬,何刚就找到了原因,如今天子病重,密旨未定,晋阳城中密云不雨,大哥秘密而回定是为此! 叶欢约他的这件事,何刚只告诉了扶摇,如今他对之深信不疑。 穿过回廊来到水榭,再往假山之处穿行,何公子的双眼不断向四处巡游。 “胖子,进来……”忽然一个声音从左侧林中传来。 何刚看看左右,闪身进了林中,就在此时,黑影从天而降,搂住他的肩膀。 “方直,数月不见,好像瘦了一些啊。”熟悉的声音随之传来。 何公子侧首,便看见了身穿夜行衣的叶欢,看着自己一脸笑容。 “是嘛?”何刚说着还跳了两下,才笑道:“大哥,真的吗?好像是瘦了点。” “等等。”叶欢看着对方的面庞,眼光闪动:“何方直,你有点不对啊!” “哪儿有,我还不是我。”何刚说着,却是一阵心虚。 此时扶摇走了过来,路过之时,他抱拳为礼,接着向前而行。 “师兄好。”叶欢轻声说了一句,转对何刚:“我去,你小子那点事儿能瞒得住我,你那啥一撅,本公子就知道了,说,什么事儿,如此开心。” “兄长,也就是……”何刚有些扭捏,但下一刻就恢复了正常:“大哥,李子宁让我帮忙,捉了仲明远之妹仲寰,小弟这几日与之相谈……” “仲寰?人家都说仲家小姐才貌双全,方直你看上她了?好事儿啊。” “大哥你小点声,现在京中有点似当年东都,哪儿有心情说这个……”提起东都,何刚面上黯然之色一闪而过,声音也低了下去。 叶欢拍了拍何刚的背,当年东都之事,大将军亡故,是对方心头之痛。 “大哥,朝中群臣,加上各地诸侯,内外勾连,借着这张密旨,想对大哥不利,你一定要小心。”何刚抬起头来,目光变得坚定,认真的道。 “好,听方直你这句话,就比那李子宁强。”叶欢欣然一笑又摆摆手:“方直,对为兄要有信心,朝中之辈,四方诸侯,一帮菜逼而已,怕个屁。” 何刚听了神情一震,点头道:“对,怕个屁,十常侍在时,大哥都没怕过。他们未必比得上张让赵忠,更比不上董卓。” “不过嘛,李子宁这小子也算歪打正着,那仲明远虽然有些迂腐之处,但总算还有刚直之心,想来其妹当不会差,可为方直良配。”叶欢语锋一转。 “大哥,怎么又说这个呢?小事一桩。”何刚摇头道。 “谁说的,事关我兄弟的终身,怎么能是小事?找个机会帮你看看。” “行,我信得过大哥。”何公子爽快的点头,但接下来却有些犹豫,嘴唇嗫嚅着,数度欲言又止,面上带着为难之色。 “方直。”叶欢用力一搂何刚:“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为兄绝不会不讲义气,可此事之中,我还得好好想想,如何才能两全其美。” “呼……”何公子深深出了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那就好,再难的事情,兄长你一定有办法,小弟就不操心了。” “我去,你妹的何方直,你却退得快。”叶欢没好气的道。 “大哥,我说真的,子安找过我,但我答应过他,小弟唯有一句,他始终拿你当大哥的。”何刚神情一肃,看着叶欢道。 “好啦,让我再想想,到时候要你帮忙,你小子可不能后退。” “大哥放心,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何刚断然道。 叶欢一挥手:“先不说这些,为兄今日前来,是要方直你明日入宫,探望天子……”说话间,他贴近何刚,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后者则连连点头。 次日清晨,何公子起了个大早,备齐车仗便直奔皇宫而去。随行之人除了何瑞和扶摇之外,就是两个婢女和车夫何明。 到了皇城之时,黄门令柳迟已经在此等候了,开门放何刚一行入内。 柳迟带着何公子坐车,扶摇随在车后,身侧跟着一众内臣。 马车走了一段,柳迟看看左右,目光落在何刚面上,似有征询之色。 后者点点头,嘴巴往身后努了努。 柳迟当即回身看了一眼,一身白衣的扶摇步履从容,潇洒不凡。 扶摇行走之间,好像感受到了柳迟的目光,不经意的点了点头。 “真是君候?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收回眼光,柳迟心中暗道。他是昨晚收到消息的,言及何刚今日会入宫觐见天子,骠骑将军亦会同来。 收到消息,柳迟连黄总管都没敢透漏,今日一早便在门前守候。 “陛下,到底为何如此?风寒入体?骗鬼了吧。到底是谁下的手?王允,以其之前行事似乎不像,董承?天子亡故,更能推陈留王上位?” 叶欢心中不断转着念头,此刻他的面上有着一层薄如面膜的人皮面具。 “黄巾起义,北宫叛乱,先帝驾崩,诸侯讨董,攻伐徐州……该发生的事情,虽然时间不同,但似乎都发生了,难道少帝还是!”扶摇的眉头皱了起来。 行不多时,到了中元殿,总管黄池亲自接了出来。和何刚见礼之后,他的目光落在身后的扶摇身上,四目交汇的一瞬,前者眼中立刻闪过光芒…… 第1371章 孺慕之情 看着黄池的眼神,叶欢淡淡一笑,恰如当年河南府中那般。 “黄总管,你这眼睛挺贼啊!”大公子心中暗道。 只是一瞬,黄池便恢复了正常,面上重现忧虑,对何刚道:“何公子,天子这几日,病体越发沉重,昨日只醒了两个时辰,其余都在昏睡……” 有意无意之间,他的眼光总是飘向扶摇,这番话,他就是对叶欢说的。 “总管,先让我去看看天子,扶摇先生亦通医理,可以一起。”何刚正色道。 “这……恐怕不合规矩吧?”黄池有点迟疑。 “出了事,本公子一力承担,带路。”何刚颇为不耐的挥挥手,大声道。 “是,那请柳黄门搜查一番。”后者这才答道。 柳迟闻言上前,带着两名侍卫循例搜查一番之后,众人方才入殿。 黄池挥退左右,与柳迟一道与何刚“扶摇”进了内间。 掀开重重幔帐,看见躺在榻上的刘辩,叶欢当即心中一紧。 形销骨立,面色灰白,两边的颧骨高高突了出来,与朝堂形象大相径庭。 见左右无人,叶欢大步上前,到了天子榻边,伸手搭住他的脉门……黄池和何刚相伴左右,柳迟则移步到了门前,静静观察门外动静。 眉头微微皱起,何刚黄池见了,心脏跳动都快了几分。 “这脉象,就是虚弱,不似中毒啊?”叶欢心中想着,虽然前番“误操作”失去了医道特技,但他的经验还在,刘辩的脉搏很是无力,气色就更差了。 片刻之后,将刘辩的手腕放进被中,叶欢想了想,对黄池招招手。 后者立刻靠了过去,侧耳静听。 “总管,陛下此病,是从何时开始?其间是否有什么反复?” “君候,就是上次与那刘伶之后,病体便越见沉重,之前还能下地行走,三日之前已然无力……”黄池轻声言道,说的十分仔细。 “刘伶?天子上次,有没有……”叶欢问了一半。 黄池点了点头,那夜他是一直在屋外等候的,好几次都想冲入屋中。 “此人有没有好好审问一番?他现在何处?” “君候,我上次……之后,天子便让他待在豹房,派人守候!” “黄总管,柳黄门,你们糊涂!”叶欢语气一沉。 “什么时候了?还不查,身为天子近臣,怎能如此?若是那刘伶所为!” “君候,都是奴婢的错,天子派朝祁镇守豹房,没有旨意,总管也不得……” “那你就去传天子口谕,请那刘伶来中元阁,当夜之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一切事情,自有我来担当,朝祁?他若尽忠职守,让他旁听!”叶欢断然道。 “君候,柳迟绝非贪生怕死之人,不是没有担当,而是天子……” “柳黄门,你还不去,那本总管自己去。”黄池摆手就要出屋。 “柳迟,我知道你们忠心,可有些事,不是忠心就够的,快点去,多带人,倘若朝祁还敢阻止,杀无赦!”叶欢按住黄池,又对柳迟道。 “是,奴婢马上就去。”后者重重点头,出屋去了,何刚不用招呼,站在门前。 叶欢刚要对黄池说话,榻上的天子却睁开双眼,看见扶摇在侧,不由一愣。 “总管,这,这是何人?”说话之音,有气无力。 叶欢听了心中一痛,俯身道:“陛下,是我,微臣回来……” 话刚说到一半,少帝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口中叫着师父,双手搂住叶欢颈项。 “好好好,陛下安心,一切有微臣在……”大公子的语气变得无比柔和。 “陛下,又做梦了?骠骑将军此刻还在幽州,收到陛下旨意,应该会快马而回的。”黄池一旁高声言道,将少帝的声音盖了过去。 刘辩却没有松开,反而抱的越来越紧,双目之中,便有泪水流出。 “师父,师父,辨儿好想你……”啜泣之中,少帝一脸孺慕之情。方才那一阵温言让他似乎回到了当日,师父正对他尊尊教诲,历历在目。 叶欢的右手在空中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落在少帝的背脊之处。 刘辩身体微微僵硬,随即贴的更紧,一时间所有的心事似乎都宣泄出来。 黄池一旁见了,不禁伸手抹了下眼眶,他知道在天子心中,是拿君候当做…… “陛下,你若想哭,就好好哭一场,哭完洗个澡睡上一觉,一定会好。”叶欢右手在刘辩背上轻轻摩挲,口中出言,越发像是在对叶恒等人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少帝才渐渐止住啜泣,叶欢将他靠在榻上,盖好被褥。 “师父,辨儿是不是病的很重?”刘辩擦去眼角泪水问道。 叶欢一笑点点头:“的确有点重,所以更要好好安养,其余不用多想。” “师父你回来了,辨儿就不会多想,师父,唐姬有喜了,希望是个皇子。” “好啊,那陛下你更要好好养病了,江山后继有人,大汉之喜也……” “师父,可是他们说……” “不要多想,你要相信先帝,不会如此,谁敢欺君罔上,这一次微臣断不容他。别以为叶某不会杀人,必要之时,便是尸山血海又如何?” 口中说的掷地有声,但叶欢始终是一副温和的面容,他又何尝不视少帝为…… “师父,若是唐姬诞下皇子,朕要师父像当年教朕一样教他。” “好,微臣答应,不过如今宫中之事,陛下须听微臣的。”叶欢颔首。 “师父,刘卿之事,朕……朕只觉得他不会害朕!”刘辩顿首。 “微臣知道,陛下宽心,微臣一定不会冤枉他,会亲自过问。” “师父出马,一定……”刘协欣然,说道一半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叶欢急忙半抱着天子,为他平缓呼吸,视线之下,刘辩嘴角却有鲜血溢出。 “不要说话了,躺下好好再睡一会儿,药马上就煎好了。”叶欢掏出手绢,为刘辩擦拭口角,轻声言道。 “哦,那师父你别走好吗,朕还有好多话,要和师父慢慢说。”少帝出言,目光中带着乞求。 叶欢不禁心中一软,颔首笑道:“行,陛下安睡,微臣等你。” 第1372章 药石无用 说了一会儿话,加上心情激荡,刘辩也累了,躺下之后很快就发出轻微的鼾声。细看面上,却是一派平和,黄池看的仔细,叶欢的衣袖被抓进了被褥中。 “若有一日,奴婢归去,君候若能在榻边相送,奴婢定会含笑……”心生感触之下,黄池不由靠近叶欢轻声言道,神情语气皆是诚挚。 叶欢不由翻个白眼:“祸害遗千年,你就是个祸害,一定长命百岁。” “多谢君候,托君候的福。”黄池喜道。 “托你妹,快去帮着柳黄门,我怕他应付不了朝祁。”叶欢一瞪眼。 “是,那奴婢告退。”黄池眼波流转,施礼而退。 衣袖被少帝拉得紧紧的,叶欢也不好动,便轻轻靠在榻边。 “方直,今日之后,你要多来宫中,陪伴天子,他身边也没什么亲人。” “我知道。”何刚点点头,走到叶欢身边,俯首问道:“大哥,天子这病,到底是风寒还是……” “是不是,午间周先生入宫之后就会清楚,但那刘伶,一定脱不开干系。” “大哥,刘伶背后,是王司徒和董承,他们难道就毫无顾忌?” “嗯,此事颇有蹊跷之处,我还得好好想想。”叶欢说着微微皱眉。 柳迟前往豹房传天子口谕,过程还算颇为顺利,得知天子让自己旁听,朝祁心中亦是惊疑不定。久在宫中的他很清楚,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 黄池将刘伶安排在中元阁的一处偏室,一切安顿妥当之后,周勤也到了。 叶欢见了施礼退出,离开之际不忘对周神医身边的药童施了个眼色。 后者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昨日夜间,毒王一行方才赶到晋阳。何刚入宫探望天子,所带随从不能过多,于是张离叶冬和禽滑三人,便跟着周勤而来。 坐在外间,叶欢的心头颇为沉重,周神医来前,刘辩已经醒了。拉着自己说了很多有关唐姬之事,可以看得出,天子很开心,面色都红润了几分。 “玉佩哥,你不是能推演吗?我付属性点,就像上次赵小芳……”想到一半,叶欢却是一愣。 “哥你这是几个意思?什么时候有了制霸任务?” “那不是你平生心愿嘛?你应该开心才是。” “开心?开心你也得告诉我啊?” “谁让你一心赶回晋阳,也不管我,那几个岛明明有线索了。” “行行行,我的锅行吧,你倒是给我推演一下啊。” “叶悦之,我只能推算成长上限,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了……”玉佩此时的女声有些犹豫:“叶欢,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其实你自己也能看的出来。” “好吧,忙你的融合去,盒子里那几个岛,我会想办法,再说小师叔已经去了” 黄池一直在身边侯着,见叶欢陷入沉思他没敢打搅,与他一道的还有周勤身边的两个助手,一个三十几岁年纪,颌下三寸黑须,另一个个头偏矮,面色焦黄。 “黄总管,都安排好了。”片刻之后,叶欢回过神来出言问道。 “人已经安排在偏房,君候你看,要不要请来喜来审?”黄池立刻答道。 “来喜?”叶欢眉头一皱,摇了摇头:“不用他……”接着眼光落在中年人身上。 “叶冬,你去审,问个清楚,不要轻易动刑。”叶欢斟酌着道,那个来喜他早就有所耳闻,是个类似来俊臣的人物,刘伶事关重大,交给他可不放心。 “是。”叶冬答应一声,看了看身边同伴又道:“公子,禽滑师兄善于审讯,可不可以?” “禽滑先生?”叶欢闻言眼光落了过去:“先生还精通此道?” “将……主家,我可以一试,倘若此人意志并不坚定,则有成功之望。”后者小心的道。 “意志并不坚定?”叶欢微微一怔,眼光亮了起来:“难道先生会催眠之法?” 禽滑并不回答,似有为难之状。 “无妨无妨,黄总管不是外人,先生尽管畅所欲言。” “主家,此法并不一定能成,若是遇见似张离叶冬这般,我……” “嗯,的确有可能反噬,这样,你和叶冬先去仔细观察一番,让他先审。至于是否施术,先生你自己看着办,欢不回不顾先生安危。” “催眠?反噬?”黄池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但见叶欢说的认真,又不敢多话。 禽滑闻言却是面显惊讶之色,他这密法以前从未用过,叶郎却轻描淡写,句句要害。 “主家,属下不是怕反噬,我亦有自保之道,只是此人看上去极重……” 叶欢点点头:“知道先生心意,那就等叶冬一旦无功,你再放手而为。” 禽滑听了重重点头:“主家,属下想请要平前来相助。他混迹江湖,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把握人心。倘若此人意志坚定,就要靠他找到其心中破绽。” “准!”叶欢毫不犹豫,转对黄池道:“总管,他们需要的人手,今夜设法入宫。” “行,奴婢一定妥善安排。” “去吧,有何消息,立刻报来,那朝祁还算忠心,暂不用伤他性命。”叶欢挥挥手。 那边柳迟便带着二人往偏房去了,叶欢低头想了想又对黄池道:“总管,叶冬,禽滑需要留在宫中,你设法找两个身形相似之人给我,不要惹人怀疑。” “君侯,这个方才奴婢已经安排了,都是心腹之人,可以信得过……” “好,总管果然妥帖,待得叶冬他们有了结果,再换回来。” “君侯放心,奴婢亲自盯着。”黄池顿了顿,有点担心的问道:“君侯,陛下之病……” 叶欢还没回答,周勤带着张离走了出来,他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周神医此刻一脸思索之状,等叶欢到了身边三尺方才察觉,拈须道:“悦之,你该也为陛下把过脉了,症状很是古怪,一开始像寻常的风寒,可此时又添了弱症……” “张离仔细看过,应该也没有中毒的痕迹,如今药石毫不见效,却是棘手。” 第1373章 奇峰突起 叶欢闻言心中微微一沉,侧首看向扮作周勤药童的张离。 “公子,我看不出任何中毒的痕迹,假如是,就一定在我的认知之外。还得找师……他好好合计一番,或者再观察一阵才能下定论。”后者正色道。 “外父,如此下去,这病……”叶欢点点头,问了一半却难以为继。 “为今之计,只能先靠老山参吊住,半月之内,当可无碍,老夫再好好思索诊治之法。”周勤沉吟片刻之后方才言道,他是极为清楚叶欢与天子之情的。 “好,那先送外父回去,晚一点欢再来请教。”叶欢颔首道,周勤张离,加上方才玉佩发布的任务,都令他心中有不祥之兆,但眼下千头万绪,烦忧亦是无用。 周勤走后,叶欢陪着刘辩说了会儿话,待他睡去之后,也自与何刚告辞。 到了门口,黄池却拉住了叶欢的衣袖:“叶郎……” 叶欢回身,把对方的手从衣袖上拿起,正色道:“黄门令,这一回,本公子要你做张让!” “张让?”黄池一愣,随即重重点了点头。 何公子一行回府,找了间柴房,叶欢立刻忙碌起来,何刚则在一旁作陪。 “大哥,你咋啥都会啊?我就想不通,这打洞的本事是跟谁学的。”看着不过半个时辰,洞口已经形成,何公子叼着个锅饼蹲在一侧摇头叹道,不亲眼看他是不相信的。 叶欢擦了把汗,抬头翻个白眼:“去去去,看你的仲小姐去,别在这儿给我添乱。” 何刚丝毫不以为意,啃了一口又问:“大哥,我抓了人前来,这样是否不太地道。” “我去,你别告诉我这事儿你以前没干过?”叶欢说着灌了一口清水下去,今晚他要打的地道只需一人通行便可,因此也不需人辅助,明日之前就必须完工。 “不一样,以前我没什么想法,现在真的有些心虚。” “那就对了,证明你长大了,好了别废话,本公子忙着了,走吧。”叶欢一笑挥挥手。 何刚摇摇头:“今日进宫,见天子如此,一时没了心情,就想和大哥你说说话。权倾天下就这么好吗?一个个挖空心思,殚精竭虑,累不累啊?” “那是人家的理想,有追求怎么会累,只会乐此不彼……”叶欢叹了口气,钻入洞中。 此时皇城中元阁已经全部换上了黄池的人手,朝祁得天子口谕,一切听总管号令行事。受命之际,他深深的出了口气,整个人松弛下来,自己终于不用站在风口浪尖了。 偏屋的灯火依旧亮着,叶冬自内中步出,径直到了隔壁。这里禽滑、要离与徵帧都在,考虑再三,叶欢还是请神耳出马,一来护卫天子周全,二来也是探查宫中消息。 从扬州兜了那么一大圈,五人组如今是越来越有默契。尤其是徵帧,第一眼看见就令叶欢眼中一亮,身姿步伐,精神气度,现在的神耳已经可以和王越聂离两大剑客比肩了。 “这小子嘴挺紧,问来问去就那么几句话,公子不让用刑,一时没什么好办法。”叶冬说着走到案前坐下,倒了一大杯香茶一饮而尽。 徵帧听了一笑摇头,禽滑庚的眼光落在了要平身上:“阿平,这次看你的了,主家说了,审问出来详细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要什么有什么,你可以在并州横着走。” 要平点点头:“毒王你别说,并州这地方真不一样,人傻钱多,给我两年,黄金万两。” “对,黄金万两,那你得有一千颗脑袋备着。”叶冬一旁颔首道。 要命面上略显尴尬,接着一捋袖子道:“冬哥儿,你放心,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别让他睡觉。待会儿你再去问,我跟你去,他不是翻来覆去就几句吗?你也翻来覆去就几问。” 说话间要平走到叶冬案前,将一张纸放下,上面写了五六行字。 叶冬扫了一眼微微颔首:“行,听你的,问出消息,全是你的功劳。” 要平笑着点点头,又转对禽滑:“毒王,你睡觉去吧,养足精神,今天一夜,不用你出手。” “好,我也有点乏了,先去睡。”禽滑倒是听话,闻言就起身去内屋了。 “走,再去问他。”叶冬喝完杯中茶水,起身就往门口走去,要平急忙跟上。 二人关上门,徵帧一挥手,烛火熄灭,屋中顿时一片黑暗。 亮光闪现,徵帧自怀中取出一对银耳套在而上,此刻的他全神贯注,方圆二十丈以内的鼠行草动,都逃不过他的双耳,最近的侍卫,亦在二十丈以外。 “唔……”片刻之后,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 “神耳你干嘛?扰人清梦。”禽滑带着不满的声音响起。 “你给老夫把袜子含在嘴里……”徵帧接道,那鼾声听得自己都想睡。 禽滑没有回答,黑暗中他却塞了一块丝巾到口中,继续蒙头大睡去了。 “你叫什么?” “哪里人?” “籍贯何处,家中还有何人,父亲姓什么,母亲姓什么?” “什么时候入得宫?担任何职,伺候谁?” 隔壁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徵帧耳中,叶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问题,听的人昏昏欲睡。 “啊……”一声轻呼响起,属于刘伶。 “别叫,想睡觉就老老实实的说。”叶冬的声音随之响起。 “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们了,没有一点隐瞒。”刘伶的语气绵软无力。 “少废话,那得我说了算。”叶冬不容置疑。 “你叫什么?” “刘伶,刘伶……” “哪里人?” “司隶,西都,伏安县秋园乡福明亭……” “父亲姓什么叫什么,母亲姓什么叫什么,都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 “父亲刘匡,母亲杨氏,本地农户,哥哥早亡,姐姐嫁到邻乡……”徵帧都会背了,不光刘伶想睡,叶冬那嘴,碎的犹如张离口中的唐僧! “是你给天子下的毒?”就在徵帧心中默念之时,奇峰突起,要平的声音迅速有力。 “我没有……”刘伶的声音大了起来,说了三个字却又是一片安静! 第1374章 光天化日 看着对面之人猥琐的笑容,刘伶有些恶心,更多的还是慌乱。 “你给天子下的是什么毒?让陛下一天天虚弱……”要平点点头问道。 “什么毒药,我不知道,宫中戒备森严,我们哪里会有?” “对了,这才该是你的正常反应,而不是,我没有!”要平微微眯眼,成了两条线:“怎么带进来?你这是明知故问,你有内应啊。”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陛下待我恩重,我怎会对陛下下毒。”刘伶起身道。 “坐下说话,心不虚,不用站起来。”要平摇头一笑。 “你真的没有对陛下下毒?”忽然发问,他紧盯对方双目。 “没有,我对天发誓,绝没有对陛下下毒,也无伤害陛下之心。” 四目对视之下,刘伶的眼神始终坚定,面对要平的逼视寸步不让。 “好,那今日就暂时到这里,如果你当真心系天子,就好好想想,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对陛下用毒。”要平说完起身,与叶冬一起出屋去了。 大门关上,刘伶跌坐案前,眉头不受控制的跳动几下,深深的出了口气…… 恰在此时,房门打开,要平的脑袋探进来,将一切尽收眼底。 “记得我说的话,你不做,不代表别人不做!他既然要刺杀天子,就不会把宝全部押在你身上,如今陛下安危难定,你若能照实说,就多一分希望。” 言罢,房门再度关上,刘伶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推开房门向外看看,要平和叶冬已经不见了,整个大院也看不见一个人影。 用力的关上门,刘伶双手背负靠在门上,眼中神色复杂难言。 叶冬和要平回到了隔壁屋中,此时榻上的禽滑庚早已熟睡,面上带着享受的表情。垫的太软,盖的舒服?有点原因,但更重要的还是能安心睡去。 “大哥,你也睡吧,后面还有几日,说不得就要不眠不休。”叶冬点亮烛火,对盘坐在角落的徵帧说道。 后者点点头,将一对银耳收入怀中,继续闭目打坐。 “要平……”给对方倒了杯茶推过去,叶冬又问:“方才你已经找到了他的破绽,为什么不乘胜追击?他那样说话,明显慌了。” 要平双手接了过来,一笑道:“冬哥儿,我是故意的,毒药他肯定有,也多半没有下,但现在我们想找却找不到,要么被毁要么被用了。” 喝了口茶,要平扯着颌下几根稀疏的胡须,续道:“看他之前的样子,一定受过训,否则重复问了那么多遍,不可能一字不差……” “有人来了。”徵帧的声音传来。 话音落下一息之后,叶冬听见了那阵脚步声,两个人,较为轻盈。 慢慢的来到门前,敲门声响起,房门随之打开,黄池与柳迟站在门前。 “总管与黄门令来得正巧,恰好一起合计。”叶冬笑道。 “哦,有所得了?快说来听听。”黄池欣然颔首,步入屋中。 “总管,黄门令,是这么回事儿……”叶冬细细又说了一遍,讲道方才要平停顿之处也停下了,眼光看了过去。 要平会意,对二人微微欠身:“既然如此,他被我们找到破绽之后,一定会有所警觉,那么今夜再问下去,未必有效,因此乱其心,晾上一阵却是最佳。” “道理我清楚,可之前说好的疲劳之法?”叶冬一旁问道。 “没事儿,有禽滑之药,他休想睡好。”要平说着眼光向榻上看去,恰好此时毒王禽滑翻了个身。 “等毒王养精蓄锐,你我寻隙询问,乘其不备,当可一举而下。” 叶冬点点头,对二人抱拳道:“总管,黄门令,便是如此了,想来三日之内,应该会有收获。且以我等看,这刘伶对陛下,还有些忠心。” 黄池听了,轻轻一拳捶在案上,恨声道:“忠心?他要当真忠心,怎会如此……” “总管息怒,眼下我们越快追本溯源,天子痊愈的希望就越大。”叶冬一旁拉了下黄池的衣袖,嘴角向隔壁努了努。 黄池这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点了点头。 “叶冬,要平先生,拜托几位了,但有所需,池与柳黄门会竭尽全力!”后退一步,黄总管很正式的躬身为礼,柳迟亦一旁随之。 叶冬见了急忙侧身让过不受,口中道:“二位,且不说此事事关天子,就是公子素来视二位为友,叶冬也不敢受此礼,我亦当全力以赴!” 他闪,要平也跟着闪,心中却不无得意,眼前的可是大内总管!放在以前怕是正眼都不会看自己一下,可是跟了主家,那地位,蹭蹭地往上涨。 “好,说得好。”黄池连连点头,复正色道:“刘伶这里,要不要加强守卫,虽是严密封锁消息,可杂家现在只怕百密一疏。” 叶冬摆摆手,凑近黄池道:“总管,黄门令,眼前这样最好,我们守内围,侍卫守外围。但有我这位大哥在,便是王越亲来,怕也来得去不得。” 说着看向徵帧,见他犹如老僧入定,便笑道:“二位,徵帧兄世外高人,平素在公子面前也是如此,还望二位勿怪,勿怪……” 柳迟摇头:“哪里话,君候常言,能人高士,总有些孤傲脾气的。” 黄池随之颔首:“行,杂家会交代朝祁,内宫侍卫、内臣,宫女,都听你吩咐。” 宫中密议,一宿无话,叶冬静听隔壁动静,果不其然,刘伶辗转反侧。 皇宫外,何府中,一夜的功夫,叶欢已经将地洞打到了车骑将军府之下。 早餐是何刚亲自送来的,打开门就见兄长从洞中而出。虽然灰头土脸,却是精神奕奕,浑不似干了一夜活的人。 “大哥,搞定了?”带上门将食盒往案上一放,何刚便问。 叶欢擦擦手打开食盒,内中是他最喜欢吃的蜂蜜牛肉锅饼,当即拿起一个塞入口中,咽下一大块方道:“还有你哥我搞不定的?妥当了。” 何刚陪着叶欢坐下,点点头道:“那大哥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我睡上一会儿,午时醒来就动手。”叶欢边吃道。 “午时动手?光天化日?”何公子听得双目一瞪。 第1375章 不足挂齿 叶欢闻言一愣,听你这语气,本公子不像是去干什么好事啊? “胖子,你看你都惊讶,他们就更想不到了不是?” “嗯,大哥说的对,兵法有云,出奇不意,大哥果然是高手。”何刚从善如流。 “我去,你还懂兵法呐?”叶欢心里暗道,口中却言:“胖子,为了配合为兄行事,我要你去干件大事,怎么样?有没有胆量。” “胆量?”何公子双眉一扬,拍着胸脯起身:“我何方直来到人世三十年,最不缺的就是胆量,要干什么大哥你直说,谁不敢干谁是那个。” “好,今日有早朝,你马上进宫,就说天子可能中毒,我要你大闹朝堂。” “切,我以为什么事儿呢?简单,马上就去。”何刚满不在乎。 “记得啊,闹得越大越好,你闹得越大,你哥我越容易得手,懂了吗?” “大哥放心,包在小弟身上,就李子宁那些,小儿科。” “会有人和你配合的,好好给为兄演这出戏。你要告诉满朝大臣,为何密旨之事流传已久,但偏偏天子病重它就出现,是否有人处心积虑,加害陛下。” 何刚重重颔首,又问:“大哥,小弟要不要针对王……和车骑将军?” 叶欢摇摇头:“当然不用,让你闹不是混闹,一定要要旨明确。” “知道了,那兄长还有什么交代。”何刚说着,一派跃跃欲试之状。 “去吧,自然一些就行,必要之时,你这身板,耍个赖绰绰有余。” “好,那小弟去了,大哥你马到成功。”何刚信心十足的道。 “行,你去闹,本公子要睡觉了。”叶欢说完,真的躺下闭上双目。 半个时辰之后,宁阳候何大公子到达“战场”,哦不,朝堂,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抛出了有人利用密旨想要篡逆江山之说,一石激起千层浪! 何公子这么一闹,又有贾诩、刘东等人与之配合,不禁令百官将信将疑。 何刚虽说纨绔之气尽显,但所言不无道理,密旨出现的时机也太那…… 于是乎朝堂上颇有点菜市场的意思,众人各抒己见,司徒与车骑将军等人则是暗暗皱眉。他们不但怀疑是贾诩所为,王司徒更对下毒一事留上了神。 纷纷扰扰直到午间也没个定数,何大公子一力要求彻查天子之病,绝非巧合。推举的人选则是太尉杨彪,这个提议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 朝堂纷扰,李大夫可充耳不闻,今日逢单,轮到他看守密旨。此刻咱们的李御史正躺在榻上,翘着二郎腿看书,封面上三个大字,石猴记。 “猴子全副披挂,杀上凌霄宝殿,与八部雷神,二十八星宿大战……” “过瘾,过瘾……”看到兴奋之处,李公子用力一拍大腿,不由咧嘴,急忙伸手摸了几下。没控制好力道,将自己拍的生疼。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翻到末页,李韬不禁有些心痒难熬,孙猴子能赢吗?能坐上玉帝宝座吗? “娘的,谁写的书,有头没尾吊人胃口?你出来,本公子保证不打死你……”李公子不无郁闷的说着,激动之时戛然而止,犹如一脚踩进云朵之中。 他喊着出来,还真有人出来了。但见榻下人影一闪,就到了面前,李公子想要反抗,那人却出手如电,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嘴,令其难以发声。 “你妹的,敢封本公子的口,咬死你。”李公子脾气上来了,不管不顾一口。 “唔……你妹的李子宁,你他娘属狗的,是我。” “嗯?这声音咋那么熟?”李韬想着定睛一看,双眼立刻瞪得老大。 “别瞪眼了,是我,还不松开,别出声。”叶欢咬着牙轻声道。 李韬连忙点点头,松开了牙关,那只手立刻甩了几下,似有红光。 “大……”一个字出口,李韬自己捂住嘴,看向叶欢的目光充满歉意。 “大你妹,李子宁你够狠。”后者说着甩了他一掌。 李韬捂着头,看看左右,小心的贴近叶欢右耳,轻声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叶欢没好气的翻个白眼,看看右掌的牙印道:“我要看密旨是真是假。” “子宁,你若觉无趣,老夫替你半日如何?”恰在此时,一个声音屋外响起。 “刷……”李韬就觉眼前一花,叶欢已经消失不见,钻进了床底。 “啊,不用劳动伯父了。”李公子急忙起身,上前打开房门,门前正是叶公。 “伯父……”李韬深躬为礼:“伯父,小侄职责在身,不敢劳伯父亲镇压。” “好,子宁能如此,国家之幸,社稷之幸也。”叶公颔首道。 “伯父谬赞,韬不敢当,能有悦之兄十一,平生心愿已足。”李韬说话之间,双脚却是纹丝不动,半点没有请叶公入内的意思。 “叶悦之?”叶公闻言眉头一皱,抚须道:“朝中贤良不乏,子宁你要学尽有可学之人,何必学他,一勇之夫耳,不足挂齿。” “一勇之夫,不足挂齿?”身在床底的叶欢,白眼已经翻出天际,老爹你有意思吗?贬低自己儿子就是谦虚嘛?就是美德嘛?我抗议…… 可惜战阵上所向无敌,横扫四方的叶郎,此刻也只能在床底暗中抗议。 “是是是,伯父说的是,小侄就是在埋首苦读,增长见识。”李韬连声道。 “嗯,读书方能明理,子宁你很好,继续吧,还得谨慎看守。”叶公正色道。 “是,伯父放心,小侄不敢有半点疏忽。” “好,那老夫就回屋了,子宁你职责在身,也不必相送。”叶公说着转身而走。 “小侄恭送伯父。”李韬深躬到底,直到叶公身影消失,他方才起身。 “本公子身负看守密旨之责,责任重大,从现在开始,不得号令者,进入五丈之内,就给我乱箭伺候,不得有误。” “诺!”周围一片应诺之声。 关上房门,李韬当即用袍袖擦了把汗,从床底钻出的叶欢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兄弟二人神同步。 第1376章 蛛丝马迹 李韬回身走到叶欢身边,轻声道:“哥,伯父对你,常年不变啊。” “少废话,打开,哥要干活了。”叶欢转动着手腕道。 “哎~”李韬答应一声,到了屋内正中案前,拉动屋顶上垂下的铁锁。 铁盖缓缓拉起,露出内中放在黄娟之上的密旨,叶欢的目光落了上去。 “的确是先帝亲笔,这份密旨就算是假的,也废了制作之人不少心血。”大公子暗暗点头,自起兵讨伐黄巾开始,他收到过很多灵帝亲书,绝不会看错。 立与案前,叶欢观察的更加仔细。天子圣旨,未必全是皇帝亲书,亦有书房代写,不过开头的圣喻二字和所用玉玺是做不得假的。 且有关立嗣的旨意,天子绝不会假手于人,必定是自己亲书。 “厉害、厉害,居然连本公子光用眼睛都看不出来,不会是真的吧?”片刻之后,叶欢开始给自己戴上蚕丝手套,单靠观察他也无法辨别真伪。 要知道这些字就算全是灵帝真迹,但书写圣旨是连贯的,书法高超犹如叶欢当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包括用力的深浅,眼前密旨却似乎天衣无缝。 将案上烛台移了过来,叶欢自怀中取出一个铜瓶,晃了晃之后便开始放在烛台外焰上加热。瓶中液体是他昨夜亲自调配的,专为检验密旨真伪。 渐渐的,铜瓶瓶口开始有蒸汽升腾,越来越浓…… 再过片刻,叶欢放下烛台,将铜瓶置于案上,便伸手轻轻拿起了密旨。将之展开,放在瓶口蒸汽上房缓缓移动,他的动作很轻,距离控制的十分精细。 李御史看的兴致盎然,虽然兄长没有明说,但他见状也能猜出一二了。 “站哪儿,别靠近,呼吸小点声。”叶欢轻声一言,李韬急忙站定。大哥如此认真,就算有一肚子的问题,也得忍住。 密旨在空中不断来回移动,叶欢上下控制方位,让它一部均匀被蒸汽蒸腾。 时间在安静之中静静流淌,李大人逐渐失去耐性。干脆蹑手蹑脚的来到榻前,拿了那本石猴记,就去了门前边看边守候。 叶欢的双手依旧稳定,密旨就像被什么夹住了一半,没有任何颤抖。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忽然,叶欢的眉头微微一跳。 密旨被蒸汽熏得最重的一块,终于出现了一条若有若无的裂痕。细若发丝,淡如粉尘,错非叶欢眼力过人,当真难以发现。 再过片刻,裂缝渐渐延长,也更为明显,叶欢见了轻轻出了口气。 密旨果然是拼接而成,且已经有了一段时日,和出自十常侍之手颇为相合。 “假的就好,也算省去本公子极多力气,现在,就要将之恢复原状了……”叶欢想着移开了铜瓶,从怀中掏出另一个,依样画葫芦再来一次。 “密旨手法无比精细,若不是碰到本公子这般绝顶高手,何人能够破解?难不成还是那句话?冥冥中自有天意?”一边操作,叶欢一边想着。 复原的过程比之找到破绽足足长了一倍,等放下密旨,将近两个时辰过去。 “哎~”叶欢对门前的李韬招招手,李御史晃晃脑袋,快步走了过来。 “子宁,你这密旨鉴定,到什么地步了?”叶欢轻声问道。 李韬闻言,面上闪过一丝忧愁:“大哥,不瞒你说,按小弟的心思,它一定是个假的,可惜直到今天,一百三十七字典验证了一半还多,没有错漏。” “一定是假的?”叶欢闻言颔首,拍了拍李韬肩膀道:“小子你的确有长进啊,干个御史却也不冤,这样下去,以后说不得还进位三公,光宗耀祖。” “大哥你得了吧,小弟自己几斤几两还不清楚?若不是大哥你提携,我还不知如何呢?只是我恨自己没有用,想不出办法为陛下分忧。”李韬正色道。 叶欢一笑,凑近对方耳边:“子宁,已经做的够好的了,接下来,你给我继续从严要求,细细验证,也不用为难,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哥啊,这要万一是真的,天子又是这般,不是让小人得志?” “废话,你哥我让你干得,能不能有点信心?”叶欢不满的道。 李韬闻言双眼一亮:“大哥,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也让小弟明白一下。” “兄弟,后面是考验演技的时候,为兄告诉你无妨,可一旦知道……” “对对对,大哥,你别告诉我,像你说的,小弟本色出演,天衣无缝。” “好,那这里就交给你了,一切照旧,你只需做好本分,为兄先去了。”叶欢欣然颔首,说完收拾停当,一矮身就缩进了床底。 李韬随之俯身,此时的床底已然空无一物,地面的青砖根本看不出痕迹。 “我去,大哥这一手绝了,这要是半夜潜入哪个小娘子的房间,还不是神不知鬼不觉?等等……难不成,如此绝技,兄长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李大人想着,面上露出沉思的表情,片刻之后竟是会心一笑。 叶欢离开车骑将军府之时,天色已然黄昏,朝堂之上的争论亦已经结束。众人议定,推举太尉杨彪为首,详细过问天子病情。 而等黄池与柳迟回到中元阁之时,叶冬等人对刘伶的审问也已经开始了。 今天坐在刘伶对面的换成了要平,站在他身后的则是毒王禽滑庚!一天一夜的养精蓄锐,禽滑神完气足,双目神光内蕴。 和对方沉默的对视片刻,要平问话了,并不是昨夜那种刻板千篇一律的问题。 “刘伶,我告诉你,小红姑娘在我们手上,你不想她出事,就给我老老实实的说,否则如此家人,葬与狼吻,可是大煞风景之事。”要平的语气不紧不慢。 “小红?”刘伶闻言,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表面虽还镇定,但眉间却是一颤。 “你说什么小红?我根本不认识!”稍稍沉默,刘伶正色道。 “你撒谎,如此人间绝色,一眼便难忘,你其能忘却。”禽滑寒声喝道,他的声音并不大,可出言之时,案上的烛火都颤动起来。 第1377章 揭开迷雾 刘伶面上微微一颤,禽滑的声音,像是在脑海回响,又像直接敲击心房。 “这么死扛累不累?值得吗?一定很累吧……”再度出言,带着某种韵律。 刘伶不禁抬头,迎上了禽滑的双目,那一刻,案上的手指齐齐一颤。 对方的目光深邃,深邃的犹如无底之穴!下一刻,那对眼睛竟似旋转起来,越来越快。随着旋转,产生了一股吸力,将自己整个人,所有心神吸了进去。 眼皮子有千钧之重,刘伶撑不住了,心里一个声音告诉他,睡一会儿何妨? 于是他闭上双眼,睡得很是香甜,待到一觉醒来,却回到了……。 推开房门,远处可见青山叠翠,山明水秀,熟悉的画面不正是自己的家乡? 院中,身穿土布衣服的窈窕身影正在喂鸡,花头巾包裹下,青丝如瀑。 听见身后响动,女子转过身来,明眸善睐。朴素的装束不但没有损及,还令少女绝美的容颜更添几分清秀之气,小红!那是刘伶做梦想过的画面。 房中,看着刘伶面上渐渐露出欣然之色,禽滑对叶冬微微颔首。 深吸一口气,他用尽量柔和的语气问道:“王司徒让你接近天子,是何用意?” 后者的嘴唇嗫嚅几下,终于出言:“司徒让我待在陛下身边,是想探听消息,对付董逆,可没想到我被……之后,天子却被冠军侯从宫中接走了。” 叶冬挥毫,迅速记下刘伶所说的一切,赞赏的看了禽滑一眼。 “后来,司徒除掉董逆,又让我进宫,当日陛下便有举动,我便潜伏待机。” “再后来,他说太原侯会是下一个董卓,我要继续保护天子……”刘伶缓缓道来,言语清楚,但声音和语调始终保持在一个节奏上,听得有些怪异。 “叶欢和董卓不一样,后者天下皆知他是叛逆,但叶郎却是无人不知的忠臣良将。天子最信任之人就是叶欢,他一天天被之蛊惑,已经难以回头。” “所以,不让叶欢变成下一个董卓,就得挽回天子的心意,但这一切看来绝不可能!叶悦之最擅长蛊惑人心,不但是陛下,百姓也被他蒙蔽……” 听到这里,叶冬眉头皱起,下笔有点重,在纸上形成一个墨团。 一旁的要平见了,轻轻拍了他肩膀一下,看着对方摇了摇头。 他不了解叶欢,定边叶郎之前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但有一点他是亲眼见到的,那便是并州的民生,比之其他好的太多,此亦是民间“人傻钱多”的原因。 “最后,司徒对天子彻底失望了,车骑将军又拿出了先帝密旨……” “先帝密旨,如此说来,密旨一直就在晋阳,其余都是假消息了?”直到此时,禽滑才谨慎的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对,消息是故意的,密旨一直就在晋阳,根本不是从西都送来……” 叶冬禽滑听了对视一眼,都是微微点头,连破九路之后,他们也有所猜测。 “司徒知道,叶欢麾下一直有一支不知其名的精锐,也是定边军百战百胜的原因之一。当年叶郎麾下曾有一人名为苟图昌,如今却不知所踪……” 叶冬听了,将笔搁下,这一段他不用记了。首领为人所知,按公子和军师所言,那是迟早的事情,果不其然,王允董承等人已经有所察觉。 “晋阳之事,那支精锐威力极大,因此要设法将之精锐调开……” “果然如此,不过他们连微尘暗影都分不清楚。”叶冬心中暗道。 “调开精锐之后,叶将军又不在晋阳,就是下手的最好时机。”禽滑再问。 刘伶机械的点了点头,答道:“司徒让我借机给天子下药,但绝不是毒药,说是西域密药,会让天子虚弱一段时间,但却不致命。” “司徒的意思是,趁乱扶陈留王登位,到时便大局已定……” 听刘伶说起这段机密,叶冬和要平皆听得聚精会神,眼光不由看向禽滑。 西域秘药?有什么药能够同时瞒过禽滑和张离这两大毒王? “西域秘药?让人虚弱至如同病入膏肓?那不是鬼花枯嘛!不可能,如果是,师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天子中的一定不是。”禽滑心中想着。 刚要出言相问,那边刘伶继续出言,听了之后三人皆面有惊讶之色。 “毒药是董车骑借贵妃之手给我的,那一次刺杀也是为了让天子更能与我亲近……”刘伶的语气依旧不变,没有任何波动。 “董承?看来他与王允之间亦是互相利用,各怀心思。可是,司徒不愿背上弑君之罪名,董车骑又为何如此坚定?”叶冬不由思虑起来。 “所以天子现在是中毒,毒是你下的?”禽滑追问道。 “没有……”刘伶飞快答道,语气带上了一丝波动:“陛下待我真心实意,他又感染风寒颇重,我没下,两种药都没下……” “没下?你是王司徒的死士,就算董车骑与他合作,可弑君如此大的事情,你怎敢不通报王允就擅自行事?”禽滑沉吟片刻之后又问。 叶冬要平一旁连连点头,毒王此问问在了点子上。刘伶若是听命与王允,岂敢对天子下毒,就算他没下,也不会接下,此间必有蹊跷。 “因为,因为我想和小红一起,过普通人的日子……”刘伶面上飞上红晕。 禽滑见了微微皱眉:“小红?这和你与她一起过日子有何关联?” 刘伶案上双手忽然成拳,身躯挺立:“我,我是残缺之身,怎么能小红……董,董车骑他说,他有上古秘方,再生药,可以让人断肢重生。” “上古秘方,再生药?”禽滑心中一震,放在三月之前,他不会认为这是真的。可前番与曹操麾下摸金校尉相斗,却得到了一个秘辛…… “上古秘方,再生药,难道董承所言,就是那娟帛中徐福求来的仙药?”叶冬眉头也是耸动几下,在古墓典籍之中,的确有这样的称谓。 如此一来,刘伶的做法就不难理解了,对内臣而言,拥有完整之躯,岂不是…… 第1378章 皇位传承 过上普通人的日子,看着刘伶面上的憧憬,要平不禁有点同情对方。 “你说未对天子下毒下药,那东西呢,在哪里?”禽滑可没有这个心情。 “被我一点点的放在每次的食盒中,分很多次扔掉了。” “最近的一次是什么时候?” “两日之前,那是最后一次。” 禽滑闻言看向叶冬,后者立刻凑了过去。 “让黄总管他们派人去查,两天之前的秽物,是否还在。” “行。”叶冬点点头闪身到了门前,让人请黄池前来。 “后来宫中还有人想杀你,那场大火,到底是谁提前告诉你,让你躲过一劫,是王司徒还是车骑将军?”禽滑接着问道。 刘伶微微一愣,并没有立刻回答,接着,他的面上出现了茫然之色。 禽滑抬头,双眉一皱,对方这个反应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此刻,刘伶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面铜镜,闪耀出烈日般的光芒。刺的他双目一阵剧痛,急忙伸手去挡,可那道光芒,居然又穿透了他的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刘伶双手遮面,惊恐的大叫起来。 下一刻,他似乎承受到了更大的痛苦,十指全部插进自己的头发,不断拉扯撕拽。居然硬生生抓了一大片头发下来,面容则是扭曲的,双目血红。 颈项之间青筋暴起,双手越抓越紧,刘伶的模样疯狂可怖。 禽滑一眯眼,身形闪动就到了对方身边,一掌劈出。后者下意识的就要挡,却哪里挡得住?右掌迅速的砍在颈间,刘伶的身体缓缓软倒下去。 “师兄,怎会如此?”叶冬不由问道,方才一切顺利,对方的诉说正为他们抛开一层层迷雾,没想到忽然之间,变化如此突兀。 禽滑竖起右掌,想了想又蹲下身细细观察刘伶片刻,眉头绞了起来。 “叶冬,快去请御医为他调理,今晚我得出宫一趟,去见见将军。” “好,我来办……”后者丝毫不加迟疑,当即出屋去了。 要平此时走了过来,轻声问道:“毒王,到底怎么回事儿,这刘伶……” 禽滑摆摆手:“先不要问,我自己还要想清楚,也许与将军一谈,能有答案。” 叶欢此刻在哪儿?鉴别了密旨真假之后,他立刻到了贾诩的廷尉府。如今先手在握,接下来就是要谋求利益的最大化,争取一鼓作气除掉后患。 他和郭嘉是伴做陈宫的随从前来见贾诩的,贾诩见了也是立刻挥退左右。 “文和,奉孝,公台,我猜的没错,密旨果然是拼接而成。假如身在朝堂之上,我可以将一切公诸于众,不过眼下,何时为之,还需各位斟酌。” 叶欢开门见山,今次之事,他亦不准备对陈宫隐瞒,也是一种信任。 “主公,二位军师说了,今日朝堂之上,何大公子所为可圈可点,既有李御史之风,却胜在更加含蓄沉稳。”郭嘉一旁笑道。 “嗯,有方直如此,推了杨太尉出来,再加上奉孝那条讯息。怕是他们也要设法加快速度,否则叶某一旦回到晋阳,怕是会多生波折。” “主公,消息诩昨夜已经放出,不出半月,主公必从北平率军而回。” 叶欢一笑:“按文和的意思,半月之内就要尘埃落定?” 贾诩正色道:“必要如此,借此事让朝堂上下一心,主公方可更有余力。只是天子病重,如此一来就会更生变数,还需早做打算。” 叶欢听了,笑容隐去,颔首道:“如今尚还不知天子缠绵病榻的真正原因,希望叶冬他们那里能够有所突破,陛下安危,事关大局。” 意出本心,无论在公在私,他此刻都不希望刘辩出事。否则近几年营造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局面,就会被打破,对一统天下的大局,显然不利。 “主公,诩亦知之,可我等行事,却不能不做预防,否则只会为人所趁。” 叶欢沉吟片刻,点点头道:“让我再好生合计一番,先处理眼下之事再说。” 郭嘉和贾诩交换了一个眼神,续道:“主公,倘若天子当真有恙,有此密旨之事,陈留王断然登不上皇位,唐姬娘娘不是有喜吗?倘若他诞下皇子……” “奉孝言之有理,宫也不希望陛下出事,但皇纲正统,只讲名正言顺。若娘娘能诞下皇子,则大汉正统便得延续,还需为之正名。”陈宫随之言道。 “三位,此时尚难预料,如今就让天子下旨,是否……”叶欢想了想说道,他听得懂三人的意思,一旦刘辩熬不过此次,那么唐姬肚里的孩子。 “主公,皇位传承,事关江山气运,不能以常情度之。”贾诩语气坚定。 “文和,欢可以请天子立下旨意,若是唐姬诞下皇子,便为大汉储君。可若是未能诞下,又或是位公主,如何对之?”叶欢沉默了片刻方才言道。 站在他的角度,一旦刘辩当真不能保,那么唐姬诞下皇子便最为有利。一来名正言顺,大义名分依旧可以握在手中,其二,天子幼小,可能性极多。 很多事情叶欢并非想不到,而是习惯性的不愿去想,贾诩则不会如此。 “唐姬娘娘传出喜讯一月有余,一旦……主公至少有八月时间作为缓冲。哪怕最坏的情况出现,亦能连接各地大汉宗亲,推选继承皇位之人。” “可想而知,到时变数陡生,怕是各地诸侯也会有自己的人选,那么为策完全,主公是否可以提前一步布局。比如荆州刺史,刘表之长公子刘琦……” 贾诩侃侃而言,显然之前心中已有计较,听他说完,郭嘉陈宫具眼前一亮。 按大汉宗法,倘若天子无后,首先便是亲兄弟或堂兄弟已经他们的子嗣。一旦少帝病故,那么陈留王原本是不二人选,可经密旨一事,断然难为。 接下来就是血缘最近的大汉宗亲了,按族谱而言,荆州刺史刘表,益州刺史刘焉都是恰当人选。前幽州刺史刘虞与扬州刺史刘鷂则因无子不在其列。 第1379章 绝不简单 冀州刺史刘焉之子刘璋刘季玉,比叶欢也小不了几岁,相对而言此刻身在南山书院的刘琦便更为合适了。后者今年十四岁,来到并州整整一年。 皇权之争,没有任何人情可讲,倘若不提前谋算,只会陷入被动。 “文和,还是那句话,此事由你筹谋,但眼下,我还需尽全力。” 贾诩微微颔首,不再出言,他知道在叶欢而言,已然是最大的信任了。 “文和,奉孝,公台,今日之言,欢只说一次,往后一以贯之,不在重复。兵法有云,慈不掌兵,但要旁人为欢背负骂名,不到万不得已,欢绝不为之。” 叶欢郑重的道,三人亦微微颔首,从主公的神情就能看出他的决绝。 “京中之事,还是由文和统领大局,奉孝你的眼光放在冀州徐州之处,公台,孟德兄那里我就交给你了,曹孟德生性不拘一格,万勿有任何轻忽。” “多谢主公,宫当全力当之。”陈宫躬身言道,今日有主公一语,加上方才之事,标志着自己已经进入了谋略核心,接下来肩上的担子还会更重。 “欢向来信得过先生之能,公台行事,亦不需有太多顾忌。” “主公……”陈宫稍稍犹豫方道:“前番贾军师一番安排,宫以为然也,只是人员选派之上,黄巾降将之中,多有愿为主公赴死之辈,人心不可寒。” 叶欢重重颔首:“似白帅,风帅,子平伯明元俭等辈尽皆忠贞,欢自知之。待的此事之后,欢亦会当面与众人详谈,公台可将吾之心意,宣与诸人。” “报……将军,禽滑先生前来,有要事要与将军禀报。”此时门外声音响起。 叶欢点点头,眼光看向贾诩,后者言道:“定是宫内有重要讯息,主公只管去,诩与奉孝公台计议停当之后,再与主公详禀。” “好,那欢先往之,有三位筹谋,当无忧矣,宫中之讯,亦会随时报来。”叶欢起身道,回晋阳的路上,他已经立定心思,再不受任何外情干扰。 说完便步出书房,禽滑带着要平已在门外等候,叶欢带二人去了偏屋。 “禽滑先生此时出宫而来,定有要事,且细言之,欢洗耳恭听。”落座之后叶欢便问,此刻已然入夜,不是重大所得,禽滑绝不会在此时前来。 “将军,刘伶之事,有所收获,但亦有异常之处,我心中有疑惑,便星夜前来,要与将军探讨一番。”禽滑正色一言,便开始将宫中详细说了一遍。 叶欢听得十分仔细,等听到刘伶最后的异常表现之时,不由双眉微微一皱。 “禽滑先生精于此法,欢亦有所涉猎,目下来看,难道先生施术之前,已经有人对刘伶暗中下手?在其心中布下禁忌,而他的身份来历就是禁忌所在。” 听了禽滑描述,叶欢已有所得,催眠也好,奇鼠也罢,都属于心理学的范畴。刘伶反常的表现,原因只有一个,不知是何方下手,抢在了禽滑之前。 “将军果然渊博,真若如此,此事很怪。倘若王允董承手下也有精通此术之人,庚绝对问不出那许多讯息,但偏偏在毒药一事上,他却无比抗拒!” 禽滑颔首道,对叶欢的博学他毫不惊讶,之前废村之战,他亦能识得如此隐秘的蛊毒,说的头头是道,现在他也相信,这一切都是书香门第,见多识广。 一句话说完,禽滑没有继续,眼光则落在了要平身上。 后者会意,立刻起身施礼道:“主家,毒王与叶冬问话之时,属下一直在,细细观察,刘伶的反应很是自然,但倘若他有意如此,便极为可怕了。” 叶欢摆摆手:“要先生坐着说话,欢说过,私下之时不必多礼。”接着语气一转:“先生能够如此,足见细腻之处,以欢之见,刘伶当也被蒙在鼓中。” “将军说的是,属下和毒王也是如此推论,以属下游历江湖多年的经验来看,那刘伶当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受的暗算,否则他对毒王之举,定会有所防范……” 说着一顿,又向禽滑看了过去,后者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欢亦是莞尔:“要先生,尽管直言,今次之事,二位先生都是大功一件。” 要平摇摇头,正色道:“还是毒王与神耳的本事,没有那对灵耳,我等亦无从下手。”他言中所指便是徵帧听见了刘伶的梦呓,否则还无法突破对方心防。 “主家,如果我等一切推测属实,那么在王司徒和董将军之外,似乎还有一股势力要借刘伶行事。设若真有此人,那么他可能对天子下毒而不自知。” 禽滑闻言颔首,接道:“主家,周先生和张离都仔细看过,并未发现异常。但天子病情如此,绝非偶然,因此庚推测,有可能天子所中的并不是毒!” “并不是毒?先生此言何解?”叶欢稍作沉吟,接着问道。 “极有可能是某种疫症,其有独特手法可以转嫁,是故看不出中毒之状。”禽滑缓缓言道,他在宫中,亦曾详查天子病情,这才会有所猜测。 “某种疫症?”叶欢听了心中一动,禽滑之言是非常有见地的,当日张机奉调入晋阳之时,二人就对此有过探讨,后者对此有着颇为深入的研究。 “主家,要以毒作必,可将之看做一种长期缓慢之毒,发作虽然慢,但却极难看出端倪。倘若初始之时药不对症,或是有所疏忽,便会再难解之。” 说到这里,禽滑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抬头道:“主家,比如说千机,也大约是此道理,只不过千机需要引发之物,而疫症,并不需引子。” “千机?”叶欢口中轻喃道,他明白禽滑的沉默,天公将军便死与其下。 “千机之毒,不是先生的独门秘技嘛?难道除了你和张离,还有人会?” 禽滑摇摇头,叹道:“主家,天下之大,能人辈出,就算是我与师妹,也不敢夸口尽识四方之毒,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能对天子用药之人,绝不简单。” 第1380章 能人相助 听了禽滑之言,叶欢陷入沉思中。 他很清楚,晋阳朝堂,乃各方势力汇聚之所。除了王允董承,四方诸侯亦会参与其中,尤其是曹操袁绍等人,他们有的在明,有的在暗。 王司徒不想背上弑君之名,叶欢是可以理解的。相反,董承一心想要置天子与死地,倒有点出乎他的预料,似乎在原本时空,他并非如此。 至于各路诸侯,就更不难理解了,天子在晋阳,自己对任何人都处在优势。正如此次讨伐公孙瓒,看上去是军事上的胜利,可大义名分不可或缺。 少帝刘辩一死,叶欢固然可以在宗室之中挑选新君。但如此一来,皇权的威势却要大打折扣,诸侯们也将拥有更多与他抗衡的资本。 “禽滑,以你方才之言,能否顺藤摸瓜,找出背后之人?”良久后叶欢问道。 对控制刘伶之人的身份,他是有所疑惑的。此人要对晋阳皇宫极为熟悉,更要有一定的地位,否则,皇宫内院也不是那么好行事的。 再言,他亦并非没有防备,就算百密一疏,可幕后之人如此做,当真值得? “主家,有可能,不过观其行事手段,隐藏极深。若非主家渊博,庚又恰巧知道此法,一切都难寻踪迹。向来来人布局严密,怕是难以追查。” “先生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叶欢点了点头,禽滑说的不错,若不是他会催眠之术,自己也能理解此事,那么幕后之人当真可以瞒天过海。 也许这些恰恰就是他最大的依仗,只不过没法在事前尽算罢了。 “好,二位先生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回宫,张离两日之内也会到。禽滑先生,尽全力查清天子病症来源,亦要设法保住刘伶的性命。” “主家,属下走前已经与总管约定,今夜便可回宫。天子病情,早一日查明便多一份希望,属下与要平当立刻回宫,看看叶冬搜查有无所得。” 叶欢欣然颔首:“二位先生辛苦,需要如何配合,也尽管言之,切忌打草惊蛇。” 禽滑闻言起身,抱拳道:“主家放心,有神耳在,便是此事绝大利器。宫中有黄总管和柳黄门相助,属下等必定会尽全力,为主家查个水落石出。” 送走禽滑与要平,叶欢回到了书房之中,贾诩等人正立与地图之前。 “主公,最新军情,刘玄德四日之前弃守彭城,退军至小沛。泰山一线,吕布与曹豹交战连场,还是相持不下,至于文丑的冀州骑,已回防北海。” 见主公进屋,贾诩点指地图言道,木架之上所挂,正是徐州战情。 叶欢闻言走到地图前详查战情,片刻之后微微颔首道:“以齐头并进之法逐步蚕食,各部梯次配置有序,公路兄这一次长进了,难怪刘备要退兵。” 地图上的各种图形与箭头,看在叶欢眼中就是一队队的人马来回穿梭。豫州军的进军比之之前有了很大的提升,利用兵力优势,不与对方可乘之机。 “主公,皆因袁公路亲征,且此次身边有能人相助,出手不凡。”郭嘉一旁笑道,伸手点指图中某处,云渡设伏诱敌,若非关羽当机立断,必定损失惨重。 “能人?”叶欢听了眼中当即一亮:“何人,前方有否探查?” “主公,此人乃南阳人士,复姓诸葛,单名一个谨字,不知主公可知其人?”对叶欢面上的表情,贾诩早已习以为常,说着递了军情过去。 “诸葛子瑜?他投了袁公路?此人乃荆襄干才也……”叶欢扫了一眼绢帛所载,颔首言道,心中却不无惊讶,诸葛瑾?他怎会投效了袁术? “主公也如此说,当是不会错了,这几年袁公路养精蓄锐,学主公招贤馆之法,延揽四方人才,确有所得。彭城一战,此人功不可没。”陈宫亦道。 “我去,公路兄你挺能从善如流啊,跟本公子学?难不成,他的轨迹还会有所改变?”叶欢心中暗道,不知不觉之间,他对这个时代的影响也越来越大。 没有了刘关张这个千古组合,却代之以太史慈,黄忠投到了袁术麾下,如今又是诸葛瑾。往后还不知会有何种变化,徐州之战又是否会因此更改。 “不过就算拿下彭城,以刘玄德的见识,此处应该早知难以守住,如今他退守小沛,又逢徐州之地,阴雨连绵,豫州军想要进取,也没那么容易。” “主公说的是,观陶刺史所为,对刘玄德亦颇为信任。加之吕布所部在泰山之处并未尽全力,战局如何,尤未可知也。”陈宫颔首道。 叶欢一笑摇头:“吕奉先?此人非居于人下之辈,他在泰山这般打法,无非是想观豫州军之动而动,如此一来,他便会是徐州之战最大的变数。” “主公之言是也,不过无论徐州之战结果如何,我等远隔千里,只能尽力而为。眼下重中之重,还在晋阳,解决内患之后,我军方有南向之力。”贾诩正色道。 “文和放心,欢来说的就是此事。”叶欢点点头,便请三人落座,又将禽滑禀报之事说了一遍,贾诩陈宫面容凝重,唯有郭嘉却是眼焕神彩。 “主公,还有此神奇之法,倘若用于微尘,助力极大,不知主公可否……” “奉孝,此法确是有效,但亦是长年累月之功,还需专注与此方能有成,你可没那个闲功夫。而且一经反噬,伤害极大,你可万勿以此为念。” 看着鬼才的目光,叶欢立刻认真言道,你给我安安心心做个军师就挺香。 “哦,知道了,嘉不过一时好奇,那在主公心中,那幕后之人会是谁?”郭嘉点点头,转换了话题。 “都有可能,但若说起麾下奇人异事众多,还是曹孟德的嫌疑最大。” “主公,不管其人为谁,既然已被主公识破,慢慢追查便是。至少他的目的与王董二人无异,皆要破主公大义之名,需谋万全才是。”贾诩沉吟道。 第1381章 毒入肺腑 大汉光熹六年,公元一九四年九月,少帝刘辩病体日趋沉重,群医束手无策。 先帝密旨经过验证,双御史没有查出任何破绽,陈留王登位重新喧嚣尘上。 此时距离少帝颁旨召骠骑将军叶欢回京不足十日,定边军已在全速赶回。 皇宫,中元阁,少帝寝宫。 厚重的层层幔帐尤未撤去,内臣宫女以及侍卫们人人面上都有愁容。 刘辩躺在榻上,面色灰白,嘴唇有着异常的青紫,不见半点血色。 一身内臣服饰的叶欢坐在榻边,看着少帝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痛楚。两日之前,禽滑张离联手找到了天子的病因所在,但却已回天乏术。 还是那一晚,刘伶的确没有对刘辩下毒或是下药,但那只是他以为!有人将毒下在了他的身上,通过肌肤的接触,让少帝不知不觉之间身中奇毒。 “主家,这般混毒手法与千机类似,陛下与刘伶中的都只是药引,倘若没有诱发之物,一切如常。可一旦被触发,便难以解救,因为其中变化实在太多。” 说这番话之时,张离神情中除了肃然,还有歉意,在她而言,那是一种耻辱。 “无论是谁,必是处心积虑,且隐藏至深!任何一个环节出了疏漏,都无法达成眼前的效果。可惜刘伶暂时无法逼问,此人还需保住他的性命。” 回想之前的一系列布局,叶欢都有些心寒。王允、董承、天子,包括黄池与柳迟在内,所有人都被之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自知,至今亦不见端倪。 “师父,辨儿是不是不行了,师父你不要骗我……”积蓄了一段力量,刘辩认真的对叶欢问道,说话时双目睁大,一瞬不瞬。 看了天子片刻之后,叶欢微微摇头:“陛下,你的病的确很重,但还未至病入膏肓之时……”说着握住刘辩右手,已是骨瘦嶙峋。 “相信为师,不会那么容易让你去,辨儿你亦要心存希望。” 听见辨儿二字,少帝眼中光芒闪动,反手抓住了叶欢手腕,挤出笑容道:“师父,辨儿从来没有不信过,但我不怕,真是天意,我也能见到父皇母后。” 见叶欢要说话,刘辩又摇摇头:“师父,你教我的,有备无患。昨夜朕醒来之时,已经立下旨意,倘若天不假年,唐姬诞下皇子便是大汉之主……” 话说的多了,刘辩剧烈的咳嗽起来,叶欢急忙到了榻边,伸手相抚。 片刻之后,咳嗽渐止,两边嘴角却有血丝渗出,红的触目惊心。 少帝猛的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嘴角,奋力道:“辨儿不能自幼年之时就得师父教诲,但皇子可以,朕要在遗旨之中加师父为太傅,辅国重臣……” 撑着说完这句话,刘辩头一歪,又昏迷了过去。叶欢急忙拿起他的手腕,此刻少帝的脉搏若断若续,细如游丝,那毒药之效专攻五脏,防不胜防。 “张离,禽滑……”叶欢轻声一喝,两大毒王立刻推门进屋。 看着昏迷之中刘辩,依旧双眉微皱,面露痛苦之色,张离快步上前扒开他的眼皮翻看。只见眼白之处尽数转黄,隐隐出现了无数的黑点…… “主家,此毒侵袭五脏,任何一方离皆可解,但五毒纠缠,却复杂千倍。尤其此时毒如肺腑,就算还能清之,以天子的状况也绝对承受不住。” 听了张离之言,叶欢默然,此刻他的心中也不禁升起一股无力之感。 “张离,禽滑,难道就没有一丝希望了吗?”安静良久,叶欢问道。 “主家,属下无能……”张离单膝一跪,臻首深深垂下,禽滑急忙随之。 “起来,起来,此乃天意,也怪不得你。”叶欢一叹将之拉起。 张离想了想,还是道:“主家,最后发作之时,五脏六腑具烂,那种痛楚,非常人可受!主家若不愿见陛下如此,可以,可以给他用阿修罗……” “阿修罗?”叶欢一愣,脑海中立刻出现了李进在虎牢犹如魔神的形象。 “张离,此药一用,可就再无转圜余地了。” 后者默默点头,不再出言,阿修罗可以榨出刘辩最后一点潜力,让他少受痛苦!但以天子目下的身体状况,药效过后就是十死无生! “主家,师…张离说的是,天子眼下之情,除非能找到再生奇药,但终究是虚无缥缈,根本不知人间有无。与其这般拖下去,不如……”禽滑一旁道。 叶欢摆摆手,奇药之事他早就有所耳闻,可就算有,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玉佩哥,还有办法吗?我有不少属性点,实在不行,没收特技也成。”叶欢心中暗暗想着,方才见到刘辩模样的一刻,他再度确认了自己的感觉。 对少帝刘辩,和对叶恒叶信,在他而言几无分别,那是真实的情感。 “没有,叶欢你早做打算吧。”玉佩哥没有说,金光大字冷冽森寒。 叶欢微微颔首,将刘辩的臂膀塞入锦被之下,起身便往门外走去。 张离见了,急忙跟了上去,禽滑想要随之,却被她挥手阻止。 走出门外,叶欢便喊了黄总管和柳黄门来到偏屋,讲一切如实告知。 黄池听了双腿一软跪坐地上,柳迟双目含泪上前相扶。 前者一把推开,膝行到叶欢面前抬头道:“君候,连你也没有办法呢?” 看着对方面上希冀的神情,叶欢口唇几度开合,终究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盯着叶欢看了很长时间,对方的神情却没有任何更改,黄池惨然一笑:“陛下,常侍大将军,以及后来之董逆,都未能……没想到,到了晋阳。” 说话间,黄池猛然一咬下唇站起身来,唇齿之间已见鲜血流出。 “君候,杀!杀!杀!天子若是不治,定要杀尽王允董承等辈……”说话时黄池双目通红,言语之中的戾气听者生寒。 “不,光杀还不够,他们欺君罔上,合该千刀万剐,诛其九族。”咬牙切齿出言,他又噗通一声跪在叶欢面前,以头抢地…… “君候……杀!奴婢拼死也要为陛下雪恨。” 第1382章 交给我 相识十几年,叶欢还是第一次见到黄池如此情状。 “君候,当年东都,张让赵忠曾召大将军何进入宫,池也在所不惜。” 柳迟闻言浑身一震,说起来他还是亲历之人,但随即,双目射出坚定之色。 少帝朝不保夕,连无所不能的冠军侯都没了办法。陛下若是不保,又岂能容那些乱臣贼子猖狂?张赵敢诱杀何进,他们又有何惧? 叶欢没有回答,片刻之后忽然起身,将黄总管揽入怀中,轻轻拍打其背。 后者先是一僵,接着将头靠在了叶欢的肩膀上,双目泪水长流。 “交给我,欢不会放走任何一个谋害天子之人,他们都要付出代价。”叶欢声音很轻,但那种杀伐之意却犹如实质。 “君候,还是让奴婢和柳迟来……”黄池说着,双手就要撑起身体。 叶欢双臂却微微用力,断然道:“交给我,小皇子还未出生。” 黄池闭上双目,点了点头:“奴婢听君候吩咐。” “柳黄门,自今日起,钟毓宫的一切,你要亲自过问,确保无虞。” “君候放心,奴婢绝不会有任何差错。”柳迟躬身道。 “报……总管,黄门令,皇后娘娘出了宫,很快就到中元阁了。”此时外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稍作停顿到了门前,内臣的声音随之响起。 黄池有些恋恋不舍的离开叶欢怀抱,擦擦眼泪道:“君候,奴婢先去了,所言爱修罗之事,何时用之君候决定……”说完,便携柳迟一道而去。 目送二人出屋,叶欢想了想方对张离道:“何时用之,张离你定。” “诺!”后者应诺一声,见主家坐与案前沉吟,亦出屋而去将门紧紧带上。 大汉光熹六年,九月初六,太尉杨彪、司徒王允、司空袁逢,三公联袂入宫觐见天子。一番谈论有半个时辰之久,少帝的精神气色似乎都有所恢复。 有关密旨之事,三人都知趣的未在天子面前提及,刘辩也没有相问。只是在送走司徒司空之后,留下太尉杨彪,君臣二人又单独谈论了许久。 等王允回到家中,更换服饰来到书房,车骑将军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司徒,天子若何?刘伶若是得手,想来也该在这几天了。”落座之后,董承便立刻问道,此时的他显得颇为急切。 王允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接着道:“今日观陛下,似乎一切如常,我与司空走后,天子又留下杨太尉单独叙谈良久,谈了什么却未可知。” “杨文先,就是个见风使舵的老狐狸。”董承哂笑道:“司徒,仲明远回报,两日之内,密旨便可尘埃落定,到了推动大业进展之时了。” 司徒听了稍稍犹豫,拈须道:“我等虽有西域秘药,可洛阳周勤,一代名医,观天子之状,莫非被他用药,有什么变数不成?” 董承摇摇头,正色道:“司徒,所谓术业有专攻,即使周勤,又岂能识得西域秘法?宫中消息亦是一般,司徒今日所见,说不得就是故作姿态。” 说话间见王允面上还有踌躇之色,董承又道:“司徒你不要忘了,叶悦之已然率定边大军从幽州而回,以他们的脚力,也就是月半之事,再若犹疑的话……” 王允眉头一扬,这点董承说的不错,若是叶欢回归,朝中将变局再生。 “董车骑,你的意思是?立刻借密旨推陈留王登上皇位?” “然也,前番内宫之事,皇家威信已经受损。如今刘伶得手,天子病重难保,更兼密旨已然验证无差,时不我待!莫要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则悔之晚矣。” 司徒闻言沉默不语,刘辩的病情发展有点出乎他的预期。但正如董承所言,有周勤在,就算无法根治,保其一时还是有可能的,眼下确是到了决断之时。 “密旨到底还有几天才能验证完成?”片刻之后王允终于出言问道。 “按仲明远所言,当就在两日之间,李韬也做不得手脚。” “两日?”王允点点头,双目一凝道:“三日之后,乃是朝会之时,一切准备妥当,我等就在朝堂之上发动,无论如何,此番亦要为陈留王正名。” 王司徒终于下了决断,归根到底他对即将归来的叶欢,忌惮极深。 “司徒说的是,朝会之时,恰是大好时机。只要你我能为陈留王正名,到时再与叶公太傅之位,大义在前,他必定不会不允,那就算叶悦之归来……” 王允一捋颌下长须:“为今天下,能治叶悦之者非叶公不可。就算有所偏差,也能争得时间,到时似袁曹等辈在外为援,我等就有与叶欢一战之力。” 董承重重点头:“叶欢此子,确有蛊惑人心之能,整个并州,数百万军民,只知太原侯而不知汉室!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不能早治,必为大害。” 听了董承此言,王允不由颔首。他还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在百姓之中拥有如此的地位,并州人提起叶欢,那种与有荣焉的神情,令人印象深刻。 静心细观王允神情,董承心中安定了几分,司徒与叶欢,已然彻底对立起来。 “叶悦之,你当年杀我爱子之时,可曾想到会有今日?刘辩不是对你信任有加吗?倘若天子驾崩,老夫倒要看看,你还有何能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 “董车骑,你在思虑何事?”见对方神情似乎有异,王允不禁问道。 “司徒,我在想,倘若定边精兵,能够为我所用,何愁天下不清?”董承忙道,身在晋阳,他对定边战力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此言倒是出于真心。 王允连连摇头,不无感慨的道:“纯以军论,叶欢的确是不世出的帅才,怕是比之昔日多多益善,也不遑多让,倘若先帝不早亡,大汉该会是何等局面。” “司徒,当今天下,无人敢质疑叶欢用兵之能。唯其能力越大,为害也会越深,诛公孙,战袁绍,出兵徐州,叶悦之都是在借大义之名排除异己。” “也罢,事到眼前,不可犹疑,便依将军之言,三日后必见分晓。”王允断然道。 第1383章 丧子之痛 大汉光熹六年,九月七日晨,宫中消息传出,天子病情急转直下。 辰正,周勤入宫,汇合宫中御医展开会诊…… 已正,少帝刘辩召来宫中妃嫔,说不到盏茶功夫,再度昏迷。 午时三刻,天子醒来,召见内宫总管黄池,半个时辰之后,再召太尉杨彪入宫。 未初,刘辩再度昏迷,药石针灸,尽皆无效。 皇城,豹房,最靠里间曾经用来保护刘伶的院落,如今成了叶欢的落脚之地。 和黄池一起见过天子之后,叶欢便回到了这里,将自己一个人锁在房中,不容任何人打搅。一个时辰之前,叶冬送了二十坛晋阳佳酿进去…… 天色已黑,通过窗纸,不断见案前之人举起酒坛,酒水犹如一道水线倒入口中。这个姿势,定边军上下再熟悉不过了,将军的银河倒卷,潇洒无比。 但今天,改扮成侍卫的叶冬楚南以及十二队众人,看向影子的目光却不无忧虑之色。十八坛,已经整整十八坛了,关键将军一口菜也没吃过。 “南哥,南哥……”一名带刀侍卫靠近了同伴身边,嘴巴向着房中努了努,轻声道:“你也不进去劝劝,我怎么今日看将军喝酒,有点心慌,十八坛了……” 听声音,正是十二队的新晋队长郝嘉琪,十二队化整为零分做三批进入皇宫。以豹房为据点,一旦宫中有变,叶欢要第一时间控制整个皇宫。 “什么十八,十九坛了……”另一名侍卫指着黑影说道。 银河倒卷,的确洒脱不羁,而且今日,水线入喉的速度比平日更要快三分。 楚南见状叹了口气,双手一摊道:“我能怎么办?没听将军说嘛?不许任何人打搅,他要思虑大事,连张离叶冬都不敢进去,我又能如何?” 郝嘉琪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窗上人影放下酒坛,毫无间隔的举起另一坛,又是一道水线而下。其间没有任何间断,不过十数息功夫,涓滴不剩。 “拿酒来……”酒坛放下,声音立刻从屋中传出。 “马上就来。”楚南下意识的答应一声,微微摇头转身欲走。 郝嘉琪一拉对方衣袖:“南哥,云哥,你们跟着将军久,倒是劝劝啊,这般喝下去,就算将军天生海量,又哪里架得住?” “李云,边保,你们两个进去送酒,看看将军如何。”见郝嘉琪和赵小芳一脸的认真与担心,楚南停住脚步对二人吩咐。 接着他一搂郝嘉琪的肩膀,把他拉往树下,见赵小芳跟了过来,干脆一边一个。 “今天跟你们说的话,可不能乱说。”楚南轻声道。 “南哥,你快说,我要是管不住嘴,就是那个……”郝嘉琪急忙道。 “陛下是大汉天子,咱们将军向来心系大汉,此乃其一。” “当年天子不过八九岁的孩童之时,将军就对他教导有方,之后又甘冒奇险,从董逆那里虎口拔牙。看看晋阳之后,但凡天子所求,将军何尝拒绝过?” “南哥,这些我们都知道,叶家不是向来如此吗?”赵小芳嘟嚷道。 “你懂个屁,在旁人面前,陛下是大汉天子。唯有在将军之侧,才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天子视将军如父,将军也视天子如子。” “啊……唔……”赵小芳的惊呼才到一半,就被郝嘉琪的大手捂住。 楚南毫不留情的一掌打在头上,斥道:“啊你妹,怕人家不知道啊。” “南哥,是我错,你说你说,我再也不喊了。”说话间小芳双手掩口。 和赵小芳一样,郝嘉琪的惊讶也只是一瞬,内心当中也未觉得楚南那句大逆不道有什么了不起。以将军的身份,视天子为子,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如今天子这样,周神医、张离和禽滑都束手无策,看午后他与将军之言,就是在托孤!你们想想,天子若是驾崩,对将军而言岂不是丧子之痛?” 郝嘉琪点点头,愤然道:“到底是谁,下此毒手?一定要把他挖出来。” 赵小芳则是一拳打在树上,几片树叶随之落下。 “你们也不需如此,将军从五马原开始身经百战,什么没有见过?他一定能挺过来,带着我们找到敌人,酒能消愁,喝上一点却也无妨。” “南哥,理是这么个理,可我看将军这么喝,还是有点慌。”三人说话间,李云边保已经送了酒进去,窗前的黑影又开始银河倒卷了。 楚南一笑,复正色道:“当年讨贼之时,祁队长战死沙场,将军一夜喝了四十九坛,幽州之战,二虎兄弟捐躯,将军在他灵前也没少喝,放心吧……” 赵小芳点点头,忽然双眼一亮:“南哥,老王不在,我可以去御厨偷点菜和肉食,将军这么喝,弄点菜总是好的吧。” 楚南右手托腮想了想,看向赵小芳正要说话,郝嘉琪抢在了前面。 “南哥,让花奇和小七去,咱们十二队战时是能做侦查营用的,那御厨我看过,防备并不如何严密。我保证,不留丝毫痕迹。” 楚南闻言沉吟,此刻赵小芳的鼻尖却翕动了几下,转头看向郝嘉琪,后者亦是一脸狐疑。他们闻见了烤肉的香气,牛肉,羊肉,好像还有獐鹿。 身影一闪,叶冬从院门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三个荷叶包,香气正从此而来。 看见三人,他右手抬高,左手招了招,三人立刻小跑过去。 “去,给将军送去,光喝酒也不行,弄点肉就好多了。”叶冬笑道。 “好嘞……”郝嘉琪答应着接过荷叶包,想了想分给赵小芳一个,二人便就到了叶欢门前敲门,屋中应诺之后,他们走了进去。 看着二人的背影,楚南和叶冬同步颔首,前者靠近后者耳边问道:“叶冬,你给我个底,陛下究竟还有多久?” 叶冬想了想,侧首道:“看样子,怕是不出八个时辰,很可能就在今夜了。” “哎~”楚南长长一叹,摇头道:“仔细想想,天子君临天下,可一国之君也是可怜之人。父母双亡,数次命悬一线,可惜,终究还是……”说着连连摇头。 第1384章 天命难违 天子已然过不了今夜,周勤和张离禽滑都下了判断。 叶欢纵情一饮,楚南只说对了一半。 刘辩之死,在大公子心中的确犹如丧子之痛。但叶欢此番豪饮,亦是他对之前岁月的一种分离,他要放下自己心头的一切包袱。 灵帝振奋之时,叶欢有过辅佐天子,开万古盛世的想法。到了救出少帝刘辩,他又颇为纠结。如今一切都已不在话下,自己的路终究要自己去走。 “四年,辨儿比之原本时空之中多活了四年,天命终究难违。”叶欢想着,又是两大坛美酒下肚,胸腹之间一股热气升腾。 “我自率性而为,又何必在乎他人如何评说?辅佐任何人为帝,又如何能实现我心中真正想法?有些事情,该来的总是躲不掉。” “这世上若无孤,还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若天命在我,吾愿为周文王。”想起曹操当年这句话,叶欢忽然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以曹孟德的率性而为,尚有此言,我之前犹疑不足为奇。但接下来,叶悦之你不可再有半点动摇,权谋之处,原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 一坛接着一坛,当叶欢最终熟睡之时,屋中已然一片酒香。 子夜之时,晋阳百姓听见了宫中大钟敲响十二下…… 大汉光熹六年九月初八,少帝刘辩在中元阁驾崩,时年十八。 次日一早,文武百官入朝参拜天子灵位。大礼过后,朝会在中元殿重启,由太尉杨彪主持,官员们尽皆缟素,分列两厢。 黄池带着重孝,手持圣旨步下台阶,展开高声朗读。 陛下遗诏,加太尉杨彪为武威公,骠骑将军叶欢为太傅,二者把持朝政,重兴大汉。唐姬数月之后若诞下皇子,便为江山之主,否则由二位重臣定之。 黄池侃侃而言,神情严肃,看他双目微肿,当事哀泣天子所致。 “请武威公领陛下遗旨。”告一段落之后,黄池将圣旨双手奉与杨彪。 后者上前,撩起下摆,双膝跪倒,双手举过头顶接了圣旨。 “微臣杨彪领旨,必定继陛下之志,兴我大汉江山。”高声说完,杨彪向着中元阁方向重重的三叩首,随后方才起身,坐在了阶下的软座之上。 “各位,陛下不幸中道而亡,临崩寄彪以大事。彪虽不才,敢不尽忠职守?如今首要,当为天子扶灵发丧,葬与陵寝,待叶骠骑归后,再定大计。” “太尉之言是也,骠骑将军与武威公一般,乃陛下托孤重臣。其后如何为之,亦当听其所见,微臣附议。”中常大夫兼御史李韬第一个上前道。 “武威公,李大夫之言具是,吾等附议。”不少官员亦随在李大夫之后,众人观之,皆以并州本地官员为主,在他们心中,自是以叶欢马首是瞻。 廷尉贾诩一直没有表态,他的眼光始终落在王允与董承身上。少帝病故,正是二人施展报负之时,他们绝不会如此简单,就听杨太尉吩咐。 果不其然,车骑将军董承出列,朗声言道:“天子不幸崩逝,举国同悲,陛下后事自是首要之位,司徒之言是也。但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还需慎之。” “董将军,陛下已有安排,唐姬娘娘若是诞下皇子,便可继陛下为江山之主。若是不成,则有武威公与叶太傅商议,你当听得清楚才是。”李韬立刻道。 “李大夫之言差矣,皇位传承,江山更替,当要名正言顺。而今先帝密旨在此,二位御史已然验证无物,如此一来,陈留王才是大汉之君……” “嗯,只要密旨为真,陈留王便是天经地义的继位之人,毋庸置疑!且不说唐姬娘娘是否能诞下皇子,就算有幸,可一新生婴儿,如何能统领群臣?” 散议大夫种骥紧随董承之后,来到堂中慷慨陈词。 “种大夫何言与此,这般言语,尔等视天子遗诏为何物?”持金吾崔明立刻道。 “哦,那我倒要问问崔大人,先帝密旨与天子遗诏,孰轻孰重?”董承一旁不慌不忙的道,说话间,眼角余光不忘打量了一下司徒王允。 接着,堂间一众大臣纷纷出言,有的言先帝密旨为重,有的则重天子遗诏。 朝堂之上,一时纷争不歇,众人引经据典,都在为己方造势。 而太尉杨彪,司徒王允与司空袁逢始终未曾出言,三公皆保持了观望。 “果然是两下分立,并州之臣,大半支持天子遗诏,而从西都归返之人,则在董车骑一方,平时尚且看不出,如今陛下驾崩,便要浮出水面了。” 杨太尉冷眼旁观,抚须心道,此时朝中的意见基本是两极分化。 “王子师,你该如何对之,天子之事,莫非当真有你一份?”杨彪眼光扫过王司徒面上,昨日他与天子单独之时,黄池柳迟便与他说了天子之病。 杨彪清楚,眼下还不是张扬之时,否则失去陛下的朝堂,还会更加混乱。 “我到底该如何处之?天子之死,看似与我袁家并非无利,但此时尚且不知陛下真正死因。倘若真是有人弑君罔上,叶悦之回来,断不会坐视。” 司空袁逢亦是眉头微皱,身为三公之一,又是汝南袁家之首,他的意见在朝堂也是举足轻重。但眼下,袁司空决定暂不表态,随机应变才是上策。 太尉,司空这般,王司徒此刻的心情亦是极为复杂。昨夜闻听宫中丧钟之时,他是颇为惊讶的,天子的死因到底是何?成了他心中一个巨大的问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己所用之药,不会致命。难道如昨夜董承所言,恰逢少帝这场大病,两下交煎,方有今日之局?抑或有人从中作梗,借他之手毒杀了天子? 王允想着,眼光分别在车骑将军董承与廷尉贾诩面上扫过。前者双眉微微一扬,当是让他按前番之议行事,后者此时则闭上了双目,似乎一切与之无干。 “贾文和到底在想什么?叶悦之很快归来,若是老夫不能在此之前为陈留王正位,或是正名,则后患无穷!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天子密旨生效。” 权衡再三,王允终于步到了堂中,见司徒出列,周围一下安静下来。 “王司徒,说到底你我还是利益一致,再言你也绝对无法回头了。毒杀天子,叶悦之就是再如何与王宇为兄弟,都终究会与你为敌。” 一抹得意之情从董承眼底划过,很快消失不见,面上则稍显期待之色。 “司徒,司空,各位大人,皇位继承,非儿戏也。我大汉江山气运,皆在此间,如今陛下虽有遗诏,但先帝亦有密旨,孰轻孰重,各位可能知晓?” 王允先对杨彪与袁逢一抱拳,又环视众人问道,语气极为沉肃。 “自中平六年先帝亡故,大汉历经东都之乱,董逆之劫,如今四方纷争不断,诸侯并起。虽有少帝在朝,但始终不能得天下公心,实在传承之事也……” “其时先帝亡故太过突然,只有遗言,却并无诏书,此为起因。老夫不敢擅自揣度先帝之意,亦是诛除逆贼,辅佐天子,一心要中兴大汉。” “但如今先帝密旨在此,双御史又已然验证,我等岂能视而不见?” 王允越说,容颜之间越见严厉,正如董承所想,如今的他也是骑虎难下了。 “李御史,三日之前,你曾与仲御史上报,密旨找不出任何可疑之处,当乃先帝心意也!原本两日之前,就该在朝堂上议及,但天子重病,不宜轻动。” “李大夫,老夫再问你一遍,先帝密旨,可有任何存疑之处?” 李韬闻言沉默良久,数度欲言又止,众人眼光一时间都看了过来。 约摸半柱香功夫之后,李韬终于深吸一口气道:“密旨的确为真,可天子当政,已历六年,天下百姓莫不知之,如今再有密旨,又该如何服众?” “李大夫,此言偏颇了,既然先帝密旨在此,就该照旨意行事。如今天子又已然驾崩,陈留王受命先帝,又是天子亲弟,岂不恰如其分?”董承接道。 “可天子临崩之前亦有遗诏,着杨太尉与叶骠骑主事,那无论何事,自该等将军从幽州而回,再行与太尉协商定之,尔等此刻另扶新君,又是何居心?” 李韬寸步不让,一番陈词之后,不禁向廷尉贾诩看去。 “先帝密旨,天子遗诏,孰轻孰重,何者在先,不用我给李大夫多做解释吧?密旨为真,当日大汉帝位,便是陈留王的,如今不过迟了六载而已。” 王允点点头:“李大夫心伤天子之丧,老夫能够体谅,我心中又何尝不如此?但事实在前,便是杨太尉与叶骠骑商议,又岂能不尊先帝诏书?” “这……”李韬一时不能对,而直到此刻,贾诩始终一言不发。 “太尉,司空,国不可一日无君,为天子发丧的确是眼下大事,但将密旨公诸于世,亦刻不容缓了,允请二位允可,将旨意呈上朝堂,百官观之。” 见李韬不言,王允又对杨彪袁逢二人道,今日必要将密旨板上钉钉。 第1385章 骠骑将军到 王司徒一言而出,朝堂上一片沉静,此时一把雄壮的声音传来。 “尔等争论可以休矣,天子方刚驾崩,自当待骠骑将军归后再议。” 声威惊人,带动殿上瓦片噗噗作响,众人眼光之中,一身戎装的虎威将军典韦昂首阔步迈入大殿。恶来须发皆张,不怒自威。 “天子刚刚新丧,尔等就在这里议论新君之事,是何道理?”典韦喝道。 纵横天下的定边军第一虎将,气势犹若实质,殿中百官一时皆不能对。 过了良久,董承方才言道:“典韦将军,先帝密旨在此,将军岂可视而不见?” “先帝密旨?车骑将军你能保证密旨乃先帝亲书,绝无遗漏?”典韦反问道。 “将军,在下早便确认无疑,双御史验证亦有半月之久,如今三公具在,呈上朝堂由百官观之,自然无假,莫非将军还有何异议之处?” “好,车骑将军你既有此言,那便拿上一观,倘若验证无误,自该守之。但若有任何差池,不知车骑将军你可否一力担之?”典韦目视对方道。 “将军放心,密旨经司徒与本将军之手,岂能有恙?”董承丝毫不让。 “嗯,既然司徒与车骑将军有此言,便请呈上密旨,与百官观之。” 董承傲然一笑:“仲御史,李御史,且请先帝密旨上殿,与诸位一观。” 李韬听了,便与仲御史一起去请密旨,王允一旁却是细细打量典韦。恶来偏偏在此时出现与朝堂之上,莫非会有什么变数?再看贾诩,却依旧如常。 不片刻功夫,灵帝密旨便被呈现与朝堂之上,重臣们纷纷上前细查,多有微微颔首者。无论行文还是笔迹,尽皆属于先帝无疑。 “典韦将军,你可要上前一观?”董承见状一笑,谓恶来道。 “诸位大人细观即可,韦只要密旨无误便可。”典韦正色道。 百官依次上前,细观密旨,包括黄池与柳迟在内,皆无异议。 “各位,先帝密旨在此,已然核实无误,我等自该遵之。如今自然是以天子发丧之事为重,但陈留王继位之事,亦可同步为之,大汉江山,早日有主。” 片刻之后,还是董承慨然言道,这一回,百官尽皆无言。 “太尉,司空,既然密旨已然无误,董将军之言不假,当可行之。天子后事与陈留王继位,亦并不矛盾,想来骠骑将军,也不会不尊先帝旨意。” 王允则对杨彪袁逢二人出言,只要三公合议,即使叶欢也无回转之力。 袁司空闻言沉吟片刻,终于微微颔首,陈留王为新君,对袁家亦无坏处。 朝堂之上只剩太尉杨彪还在思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叶将军?贾廷尉,你们到底意欲何为?倘若再不出言,老夫也唯有随波逐流了。”杨彪的眼光不经意自贾诩面上扫过,眼下已经容不得他推脱。 一阵安静之后,就在杨太尉想要出言之时,朝堂之外响起了内臣之声。 “骠骑将军到……”一连串的通报接连响起,在宫中形成重重回音。 百官的目光立刻集中到了殿门,千钧一发之时,叶欢将军终于赶回来了。 王允董承则是面容沉肃,没想到叶欢竟会在此时赶回朝堂。心中一个隐隐的声音告诉他们,事情如此凑巧,就绝不会那般简单。 如此一来,方才贾诩的沉默不语,也能得到解释了,他肯定心中有数。 随着沉重有力的脚步声,叶欢雄壮如山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中元殿前。 骠骑将军缓步而入,脚步声似乎踏在朝中百官的心间。将军面沉如水,臂上缠着一道白纱,入殿之后,他直接向着太尉与黄总管的方向而去。 “叶将军……”董承上前一步,原本想说些什么,可被叶欢双目如电一番扫视,不由心中寒意大起,不由自主的退开两步,再想出言,叶欢已到了阶下。 “太尉,司空,司徒,欢千里狂奔,终究还是来迟一步。”大公子对三公抱拳一言,眼光就落在了黄池与柳迟身上。 “将军,陛下临终,亦在挂念将军……”黄池上前施礼泣声道。 “骠骑将军,陛下遗诏,着将军与杨太尉为辅国之臣……”柳迟紧随其后,又将少帝遗诏当堂宣读一遍,叶欢则不顾重甲在身,单膝跪倒听之。 “太尉,黄总管,陛下青春正盛,怎会因一时风寒就驾崩?此中定有隐情,汝等可曾彻查?柳黄门,唐姬娘娘腹中皇子,关乎天下,不可有任何疏忽。” 听完遗诏,叶欢起身冷冷的道,说话间,双目在殿上群臣面上扫过。 “将军,奴婢奉太尉之命还在彻查,但目下据群医所言,陛下乃是病故……” “病故?黄池你好大的胆子,一切未曾尘埃落定之前,何人敢有如此言语?如今本将军回返晋阳,必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叶欢冷喝将之打断。 “是,奴婢继续彻查!”黄池躬身言道。 叶欢一摆手:“单靠你岂能足够,让晋阳府派人协查。半月之内,必要与我交代,否则你这个内宫总管?我看也不用干了,本将军送你与去。” “是……奴婢听君候号令。”黄池闻言双膝一软下跪道。 “叶骠骑,你征伐幽州之时,司徒与车骑将军拿出先帝密旨,旨中所载,乃是当年先帝本要立陈留王为帝,如今经双御史查验,密旨为真。”杨太尉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密旨?”叶欢微微一怔,侧首看向王允:“司徒,可有此事?” “叶骠骑,的确如此,且查验无误,将军可问李御史。” “李子宁?你可确认先帝密旨真实无误?此事可非同小可。” “骠骑将军,密旨经我与仲御史半月查验,应是先帝手迹无误。”李韬上前一步,施礼言道,见他如此,王司徒与董车骑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叶将军,陛下驾崩,事出突然,将军出征在外,我等皆可体察将军之心。但既然有先帝密旨在,江山不可一日无主,还请将军奉行之。”司徒随后道。 虽然觉得叶欢此时出现,当有异常之处,但眼下王允也只能坚持。 “密旨?却不知王司徒与董将军从何得来,若有之,为何之前不言?偏偏要等到天子驾崩方才拿出?如此岂能不让人生疑?”叶欢冷冷的道。 “密旨早便有之,吾等只是不愿好不容易安定的大汉江山,再生枝节。可思来想去,终究是先帝心意,为人臣者,当要将之公诸于世。”王允断然道。 从方才叶欢进殿,百官都隐隐为之气势压制,他不能容对方先声夺人。 叶欢闻言微微颔首,负手行到密旨之侧,细细观察起来。殿上官员皆是聚精会神,王司徒与董车骑暗中交换一个眼色,具各保持了沉默。 骠骑将军看的十分细致,并不时变换角度,所有人的心都随之提了起来。 “啪……”半晌之后,叶欢重重一脚踏在地面,坚硬的青砖寸寸碎裂。 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之中,骠骑将军缓缓言道:“当日东都之时,先帝便与欢商议,要扫除内臣外戚,还大汉江山以清明,尤其前者,便擅伪造旨意。” 百官听了,面上都有惊惧之色,密旨伪造?叶将军想来不会无的放矢。 “当年欢久在先帝身边,知晓内宫之事。张让赵忠等十常侍欲乱江山,隐隐便有依仗,可惜叶某忽然染病,致使功亏一篑,否则岂有后来之事?” 叶欢继续出言,众臣听得多有颔首之辈,当日情形确与骠骑将军所言一般无二。叶将军重病,不能理事,归返晋阳治病,这才有其后的数年乱局。 “太尉,司空,这份密旨系十常侍伪造,为得就是扰乱大汉江山。”叶欢说着看向王允与董承:“没想道当日之事,居然会落在二位身上。” “叶将军,兹事体大,可不能如此信口开河。”董承当即言道。 “骠骑将军,密旨经过多番验证,核对无误,将军言之为假,不知有何真凭实据?”王允亦随之问道,他根本不信叶欢所言。 “信口开河?本将军岂会拿大汉江山信口开河?”叶欢双眉一皱,又沉声道:“验证无误?那是尔等不通验证之法,欢绝不会口说无凭。” “自百年之前,内臣之忧,始终便是大汉心腹大患。彼等除了裹挟天子之外,亦自有独到之处,比如这伪造圣旨之法,亦是其手段所在。” 叶欢双手一负,继续言道:“欢不质疑李御史与仲御史验证密旨之事,只不过若不知其中巧妙,自然难以鉴别,仲御史,我且问你,一切都是先帝笔迹?” 见骠骑将军目光向自己看来,仲御史急忙言道:“将军,的确查验无误。”说话间,他还不忘看了李韬一眼。 谁知叶欢根本不看李大夫,微微摇头续道:“他们常在天子身边伺候,先帝给朝臣下旨之时,都要经过其手,多有废弃旨意,便会被其隐匿收藏。” “就像殿中这一份,便是被他们拼接而成,本来就是天子手书,又岂能看出端倪?”叶欢此言一出,百官不由心中一动。 第1386章 铁证如山 密旨是拼接而来?若非说此话的乃是骠骑将军叶欢,一定没人信。方才他们都是亲眼所见,确是先帝笔迹,可将军言之凿凿,又岂会信口开河? “叶将军,先帝圣旨,可不能容你这般质疑,今日你若是拿不出真凭实据,有何面目面对先帝与朝中百官。”董承终于忍不住了,直言道。 “哦?”叶欢负手转身,双目紧盯车骑将军面上。 “所谓密旨,皆出你与王司徒之手,叶某方才说过。真有密旨,为何当日前来之时不出,为何陈留王抵达晋阳之时不出,而要等到天子驾崩之刻!” 说着迈步向前,董承情不自禁的后退半步,随即反应过来稳住身形。 “司徒,董车骑,为了一己权欲,居然伪造圣旨,尔等所为,太过令人失望!你可知,此乃欺君罔上,诛九族的大罪。”叶欢冰寒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百官听了具是心中凛然,一半是因为骠骑将军之言太过震撼。另一半则是一向在朝堂上温和的叶欢,第一次如此直言,他是彻底与王允董承决裂了。 不少人都暗自在心中打起了退堂鼓,难不成叶将军当真有真凭实据? 王允面色一派肃然,走上前来,毫不退缩的与叶欢对立。 “叶将军,你休要含血喷人,老夫也不欲与你做口舌之争。你说密旨为假,就当堂验之,如若不然,你不敬先帝,罔顾朝中大臣,便是乱臣贼子。” “大胆!王子师你休要颠倒黑白,其心当诛。”典韦一声大喝,声震殿堂。 “典将军,谨慎言之,休要以下犯上。”王允冷然道。 “叶悦之,你莫非想要恃强凌弱?告诉你,本将军可不惧你。”董承亦道。 叶欢对典韦摆摆手,转向董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恃强凌弱?董车骑,你太过高看自己了,在叶某心中,你连弱都算不上,跳梁小丑而已。” “举头三尺有神明,什么人做过什么事,自己心里有数。本将军不会与你废话,你之罪责,又何止与伪造圣旨?” 董承听了心中一颤,面上却须发皆张:“叶悦之,好生一张利口。” “何止口利,叶某的刀也够快,今日便会借你狗头一试。”叶欢说着拂袖,不再理会二人,而是抱拳环视,正色道:“各位,是非曲直,就在今日明了。” 说完,他缓步到了杨彪面前:“太尉,司空,欢要在朝堂之上,揭开此二人面具。还请太尉与司空以及在座百官做个见证,倘有一字虚言,叶某一力承担。” “叶将军,你说密旨为假,的确还需实据。”杨彪颔首道。 “叶将军,方才袁某也曾亲眼所见,密旨当真不似伪造……”袁逢接道。 叶欢点点头:“这假冒之法,的确有些手段,诸位大人不通此道,一时为之蒙蔽不足为奇。不过对欢而言,那些只是雕虫小技,马上便可揭穿。” “太尉,司空,家仆叶丁,在宫门外等候,还请让他进殿。” 杨彪袁逢闻言颔首,让侍卫前去通川,叶欢又对黄池道:“黄总管,抬三个香案置于殿中,待会儿密旨真假,便可一见。” 黄池听了连忙安排,百官此刻也起了好奇之心,叶将军这是意欲何为? 满朝文武,亦只有李大夫心中有数,但此时一脸期待,演技极为不俗。 不片刻功夫,侍卫带来了叶丁,他垂首正行,双臂伸直捧着托盘,其上所放则是两张圣旨。一直走到杨彪面前,方才深深一躬。 “各位大人,此乃欢当年讨伐蛾贼之时,先帝与我的两道旨意。一为召欢回京,讨伐西凉北宫望叛乱,一则为击败贼帅波才之后,颁旨嘉奖……” “叶丁,你将先帝圣旨,置于案上,让各位大人细观。”叶欢朗声道。 叶丁依言而行,李韬则将密旨置于另一张案上,三案并立。 “叶丁,开始……”叶欢正色一言,便有宫中侍卫取来了油灯开始点燃。 “诸位,请上前一观,这两张圣旨,是否如实。” 叶欢一言既出,黄池与百官纷纷而上,细观圣旨。其实,这两份圣旨,官员们皆是心中有数,讨伐西凉北宫望以及诛杀蛾贼大帅波才,天下皆知。 “太尉、司空,姑且再唤你一声王司徒,圣旨可曾有误?”片刻之后,待众人尽皆细查,叶欢方才问道,晋阳叶家,灵帝圣旨却是不少。 “叶将军,圣旨尽皆为实。”杨太尉率先言道,袁司空随后点了点头。 “君候,无论笔迹印玺,皆出先帝之手,此一封,更是奴婢亲眼得见。”黄池看后亦躬身道,扫荡青州之时,他已然在灵帝身边随侍,自然看得清楚。 “各位大人,叶某为人,向来不会虚言,众人观之,当可验圣旨无差。”叶欢说着众人都是颔首,大公子见了,微微颔首又道: “若想拼接圣旨,必须借助一物,乃西都特产之白膏泥,以此物加热熏蒸,当可使得其天衣无缝。不过一物降一物,用荆州之处糯米蒸之,便可还原。” 叶欢一挥手,侍卫们又拿上三万糯米,加水之后便开始在油灯上加热。 不片刻功夫,碗中蒸汽升腾起来,三分圣旨皆在上房受其蒸汽熏之。 叶欢负手卓立,不慌不忙的等了片刻,但见密旨之上,细微纹路已然显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各位,接下来就是见证奇……那,实情之时,千万不要眨眼。”一时激动,叶欢差点借用了后世那位知名魔术师的台词,幸好反应的快,及时扭转。 好在百官只见殿上之事,愈演愈奇,骠骑将军家中两份圣旨安然无恙,但那份先帝密旨之上的纹路却是越见清晰,不由得暗暗称奇,谁还计较叶欢之言。 王允董承皆是面色灰白,不由来回游走与圣旨之间,却难有回应。 一炷香时间过去,密旨之上的裂纹越发明显了,车骑将军此刻已然面如死灰,王司徒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事实十分明显,拼接的痕迹显露无疑。 又是盏茶功夫过去,密旨之上已经有一块绢帛脱落下来,叶丁急忙伸手接住。官员们则是微微颔首,难怪骠骑将军言之凿凿,果然是有真凭实据。 看着王允与董承如丧考纰的模样,叶欢心中亦不无感慨。他自东都救出少帝,最终刘辩还是天不假年,而这份密旨,倘若没有前世之因,又如何识得? 命数?难道真的无法抗拒?抑或一切早就被安排好,不能更改? 再过片刻,蒸汽越来越甚,另两份圣旨完好的同时,密旨已经分崩离析! 叶丁始终全神贯注,将一片片密旨碎片放在案上。今日主家给他机会,露面与朝堂百官面前,是他做梦也想不到之事,足见公子对他的信任。 “太尉,司空,各位大人,叶某之言,可有半分虚假?眼前可证。”叶欢一字一句的言道,每一个声音,都犹如重锤,敲击在王允和董承心间。 杨彪袁逢与百官闻言,再度上前细细探查,密旨拼接果如骠骑将军所言,分毫无差!眼前铁证如山,就算死心塌地跟着司徒与车骑将军之人,亦无法辩驳。 “王司徒,董车骑,事实就在眼前,尔等还有何话可说?”叶欢沉声问道。 王允一时语塞,他是当真没有想到,眼前会是这般局面。 “叶悦之,你休要弄这些鬼魅之术,一切尽皆是你的安排。”董承尤自不让。 “哼,铁证如山,尔等尚感抵赖?虎卫将军何在?”叶欢冷喝道。 “典某在此!”典韦闻言上前一步,那一刻,中元殿都仿佛震颤了一下。 “将此二人拿下,伪造密旨,意欲擅立新君,欺君罔上,罪大恶极!”叶欢毫不犹豫的出言,恶来亦丝毫不拖泥带水,率众而上,便将二人拿住。 “叶悦之,你处心积虑,莫非就等待此刻?”王允挣扎一番愤然道。 “司徒,欢最后再叫你一声,乃是敬你诛杀董逆之功,只不过功是功,过是过,谋反叛逆之罪,非言语可辩,朝中百官看的清清楚楚,你还有何言。” “叶……唔……”那边董承还要出言,被典韦拿捏,却只有呼痛的份。 “太尉,司空,是非曲直,就在眼前。不单单是伪造圣旨,欢怀疑,二人还与天子之丧有关,请二位定夺,此二人该治何罪。”叶欢转对杨彪袁逢道。 后者闻言微微犹豫,前者则抚须道:“欺君罔上,罪不容诛,当先将之下狱,待一切尽皆查清之后,再加发落。” 叶欢闻言点点头,眼光又看向袁逢,似在等他答复。 “叶悦之,你休要陷害忠良,此中必有蹊跷之处,如此为之,汝与当年董逆何异?太尉,各位大人,不可受叶悦之蛊惑。”王允抬头高声道。 “蛊惑?”叶欢一声轻笑:“叶某行的正,坐得端,拿下尔等,皆是真凭实据。伪造圣旨,众人尽皆亲见,还能容你等狡辩?” “骠骑将军说的是,当要将之下狱,待一切查清,再行发落。”袁逢终于言道。 第1387章 权倾朝野 相比太尉杨彪,司空袁逢之语还是留了一丝余地的,但…… “黄总管,之前并不知密旨真假,是以一切难有定论。但此刻一切水落石出,当该以陛下遗旨为准,骠骑将军为托孤重臣,还请总管明之。”李韬一旁道。 说话之时,眼角余光不忘看了仲御史一眼,仲寰此刻已经放回去了。 后者心中挣扎了一番,但眼前之事已是铁板钉钉,只得道:“李御史说的是。” 黄池自然毫不犹豫,又将少帝遗旨宣读。叶欢听完,推金山倒玉柱跪倒殿前,接过圣旨,心中一时也不知是何感受,只觉手中分量极重。 “将此二人下狱,由贾廷尉与满府尹主审,烦请司空监之,待查清详情,便即发落!”叶欢起身正色言道,袁逢的犹疑他是看在眼中的。 “叶将军安排的妥当,袁司空为之,更见公允之处。”杨彪接道。 “老夫当其责。”两大托孤重臣出言,袁逢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太尉,眼前之事已了,欢当先往天子灵前祭拜。”叶欢抱拳正色道。 “此乃应有之义,叶将军自去,典韦将军,且将二人押至晋阳府。”杨彪抱拳还礼,随即又对典韦言道。 “诺!”恶来躬身应诺,带人押着王允董承而去,前者步出大殿,不禁回头又看了朝堂一眼。摇摇头,深深一番叹息,这才去了。 典韦并未阻止他的所为,将军待司徒和待车骑将军,肯定会有区别。 这边恶来押走二人,哪里黄池也领着叶欢前往天子灵前。朝中百官心思各具,之前与王董有所牵连的不免心中惴惴,而并州一系,则有扬眉吐气之感。 “杨太尉,王董二人伪造密旨之事,牵连甚广,当要立即封查司徒府与车骑将军府,详细彻查,但有牵连者,绝不放过。”贾诩恰与此时上前朗声言道。 此言一出,堂中百官有不少面上色变。今日朝政伊始,贾廷尉一直似睡着了一般,直到此刻方才出言。语调虽然平和,但其中却寒气逼人! 前番连斩数百人,贾屠夫大名犹在耳边,岂能不令人生畏? “廷尉所见极是,欺君罔上之辈,不可放过一个。”李韬随之进言,眼光却在众人面上环视而过。 杨彪抚须颔首:“此事确不可轻纵,廷尉掌大汉律法,自当主之。” “是,诩一旦有所进展,立刻便会上禀太尉、司空与骠骑将军。”贾诩闻言一礼,说完便转身而去,脚步声沉重有力,好似重锤。 廷尉一声令下,晋阳府与虎卫军齐齐出动。不到半个时辰,司徒府和车骑将军府上下四百余人,无一漏网,尽皆押在城西禁营之中,不容任何人探视。 此时,叶欢正在少帝灵前拜祭,闻楚南报只是微微叹息,轻声道:“王司徒终究曾是大汉有功之臣,告诉军师与伯宁,对其家人,要善待几分。” “将军放心,军师与典韦将军肯定知道轻重。”楚南说着快步而走。 和王允董承家人一样的命运,皇宫之中,董贵人也被柳迟带人软禁起来。接着,他们要面临什么样的命运,几乎就是定数,连叶欢也改变不了。 原本王允是谋反之罪,雁门郡守王宇是一定会被免职下狱的,此为连坐。 但叶欢此时身为托孤重臣,当朝太傅,少帝亡故他的权力又上了一个台阶。一旦叶将军选择“暂时性”失明,知道他与王宇关系的有几人会找不自在? 朝堂的动静,很快就传回了叶府,客堂中,袁鸾与众女都在等丈夫回府。 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令得众人尽皆起身,片刻之后,管家叶丁小跑而来。 “见过夫人,各位夫人,主家在宫中祭天子之灵,随后便归。小的已经禀报了老主家,主家交代,一定要让小的亲自与夫人说。”叶丁施礼道。 “叶丁,车骑将军与王司徒家中,都被扣押了?”袁鸾颔首问道。 “回夫人,二人伪造圣旨,被主家当堂揭穿,当以欺君叛逆之罪论处。贾廷尉命典韦将军率领虎卫军围困,当是一个也走不掉的。” 袁鸾闻言微微沉吟,她不说话,堂中一片安静,没有人敢出言。 “夫人若有交代,小的可派妥帖之人安排。”叶丁试探着道。 袁鸾看了管家一眼,点点头:“欺君叛逆,罪名重大,当有株连。但夫君与子安亦有兄弟之义,叶家绝不能违背国法,但……” “夫人放心,小的知道怎么做,夫人若没有其他吩咐,小的走一趟。” “却也不用你亲自去,安排个妥帖之人,带着菱烟一道去。”袁鸾说着眼光落在大丫鬟身上:“去,去屋里收拾几件衣衫,再挑些软垫送去。” “是,夫人。”菱烟闻言已然会意,转身便去了。 “夫人,陛下遗诏,加主家为太傅,与杨太尉一起为辅国重臣。江山后续,要待唐姬娘娘腹中孩子落地,再做计较。”叶丁又再言道。 众女闻言,除了袁鸾郑毓,目中皆有欣然,丈夫这一回可谓位极人臣。 “好了,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你安排好自去宫外等候主家。”袁鸾轻挥玉手。 “是,夫人,方才老主家也吩咐了,让主家回府,先去书房。” 皇宫中,少帝灵前,叶欢独坐将近一个时辰,直到伏皇后前来才相请入堂。 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少女,叶欢不禁心中感慨,这以后便是无穷的宫中岁月。此次伏完没有随着王允董承而动,其中道理嘛,却也很简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将军,陛下向来视将军为师,今不幸早去,还需将军安定大汉江山。”施礼落座之后,伏后率先出言,一身缟素的她,双目红肿未消。 “皇后言重了,微臣不敢当,此乃微臣本分,自当鞠躬尽瘁。” “将军,如今唯有唐姬怀有陛下骨血,亦乃江山延续之望。本后今日前来,便是相求将军,能让唐姬搬去毓华宫,与本后一处,也好照应周详。” 叶欢想了想微微点头,抱拳道:“皇后想的周详,此为上策也。但为了其腹中胎儿着想,还需问询与唐姬娘娘,再做定夺。” 对伏后,叶欢还是放心的,说到底就是利益。陈留王继位,对皇后而言没有半点好处,但一旦唐姬诞下皇子,她一样可以母凭子贵,登上太后之位。 “叶太傅说的是,如今胎儿乃是重中之重,原本亦可前往唐姬之处,但又怕与礼不合,招人非议。还是请太傅定夺,本后与家父无有不尊。”伏后正色道。 叶欢闻言心中暗叹,这便是权倾朝野的滋味,连皇后也要谨小慎微,表明心意。这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可是,争霸天下,他又避免不了眼前局面。 “皇后,唐姬娘娘一直是黄总管安排伺候的,还是由他去说,更为妥帖。” “太傅如此说,便照而行之,本后亦许久不见夫人,不知明日可否……” “皇后放心,微臣当让臣妻进宫,陪伴皇后。”叶欢温言道,伏后要召袁鸾进宫,亦是另一种形式的表明心迹,看来王董之事,必定震动人心。 “多谢太傅,太傅国事繁重,本后就不打搅了。”果然伏后闻言,微松口气。 送走皇后,叮嘱黄池一番,叶欢便就出宫,走出宫门,他深深出了口气。 “叮……”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帝王霸业 任务第一环 辅政大臣完成,奖励自由属性点50,中级属性点10,风调雨顺两次,学晶3个,友晶3个,隐藏属性点一点……】 声音依旧悦耳,令得叶欢稍显低沉的心情稍稍恢复。 “玉佩哥,这个中级属性点是什么意思?以前从来没有过。” “叶欢,就是说数值在70以上,用中级属性点有百分之百的功效,80以上减半,90以上再减半。” “哦?”叶欢闻言眼中一亮,自由属性点配合成长值设置,有的50以上就会减半,70的数值无论对于文臣还是武将,已经是近一流的数据了。 “嗯,中级属性点一定要慎用,文远、敬方、公义的智力,以及子龙的统率,我得好好分配。接下来面对袁曹,我不会分身之术,更需要独当一面之将。” 使用九龙玉佩十几年,叶欢当然积累了无数的经验。比如似张辽、高顺、典韦,张飞这样的大将,统率、智力、魅力是最重要的三项。 与之相比,武力反而并非必须,超高的武力对大将而言只是锦上添花。 目下而言,叶欢麾下大将之中,三项平均值最高的就是张辽!统率88,魅力86,智力72,铁骑营统领张文远正在步向他为将的巅峰。 “等等,玉佩哥,既然有中级属性点,那么还会有高级属性点和超级属性点吗?是不是要随着你的升级才有?”叶欢颇为兴奋的问道。 “应该是,但我不知道还差多少,只能估计。不过若是小师叔真的能找到宝匣之中记载的那几个岛,我就还能再厉害,到时就能尝试传国玉玺了。” 和叶欢一样,玉佩哥的女声也充满期待的意味。 “帝王霸业,叶悦之,你还得更加坚定一些。”叶欢想着,迈步而去。 第1388章 用心良苦 一路回府,到了叶府门前的那条大路,叶家下人已经在搭建灵棚。 看见公子的车仗,为首女子立刻带领众人列与道旁,肃手躬立。待的马车过时,齐齐施礼。 车帘掀开,叶欢看了一眼,让楚南停车,向女子招了招手。 后者上前敛衽为礼:“叶绣见过九叔。” “来晋阳可曾过得惯?”叶欢点点头问道。 “多谢九叔,叶绣得夫人垂怜,打理些家中之事,过得极好。宗家诸人在上党亦是温饱不愁,三叔说着,今年要亲来晋阳见过主家。” “听夫人吩咐,好生做事,去吧……”叶欢挥挥手放下车帘,马车继续前行。 “是。”叶绣侧身,直到主家停在大门前,她才招呼众人干活。 这边方刚落车,叶欢就看见了门前等候的侍书,一定是奉父亲之命而来。 “主家,老主家吩咐,今日一回府便去书房。”侍书迎了上来。 “知道,带路。”叶欢挥挥手,走入大门之后才轻声问道:“我爹如何?” “大公子,老主家今日一早便在书房静坐,也不说话,就说了一句等你来。” “爹爹精神还好吗?” “倒还挺好,公子你回来就好了。” 侍书在前,叶欢在后,二人走着一问一答,多少年来都是这般模样。 不片刻进院到了门前,叶欢整整衣冠刚要施礼,叶公却已经在内招手。 “欢儿不必多礼了,过来坐。” 叶欢闻言眉头一抬,欢儿?不是叶悦之,那是父亲老来方有的招呼。 到了案前,叶欢双膝一跪大礼拜见,叶公却摆摆手:“上来说话。” “哎~”答应一声,叶欢膝行而上,按规矩的话,他是要坐在父亲下方的。 侍书上茶之后,叶公挥挥手,众人立刻退下带上了房门,老管家立与门前。 “叶悦之,你是几日之前回到晋阳的?”叶公喝了口茶,不经意的问道。 “爹爹明见,兹事体大,孩儿不得不重,七日之前,我已经回来了。”叶欢丝毫不加隐瞒。 “之前密旨之事流传颇广,怕也是你与贾文和故意放纵的吧?” “爹爹说的是,此乃骄敌之计,引蛇出洞之法。” 叶公抚须微微颔首:“叶悦之,此次应对之法,算是不错了。当年你和为父说过一句话,计无黑白,谋无对错,只是可惜,未料子师竟会有如此作为。” 见父亲说着连连摇头,颇有唏嘘之意,叶欢恭敬的道:“爹爹,权掌天下,无数人因之沉迷,王叔父也不例外,且一旦陷入其中,旁人言语定然无用。” “权掌天下,因之沉迷?”叶公点点头,忽然双目湛然:“叶悦之,如今天子不幸早逝,如今你为辅国重臣,也算权倾朝野,又是否会与子师一般?” 叶欢不慌不忙,摇头道:“爹爹,孩儿与之不一样,我要掌权是因为必须如此才能扫荡四方不臣之辈,清澈天下,这一点,王叔父与董车骑做不到。” “哦?叶悦之你此言,算不算狂妄自大?”叶公追问。 “孩儿不算,我是看米下锅,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情。当年若有如此心境,说不得早就助天子扫平内臣外戚,也不会后来的董逆之乱。” “当年?当年你还不是功亏一篑,不要与老夫提病,那亦是天意。” “爹爹,孩儿那时到底还是年青,虽知大体,但只是随波逐流,被动行之。倘若放在现在,欢会放下所有顾忌主动对之,二者之间判若云泥。” 叶公沉默不语,盯着爱子看了很久之后,方才欣然颔首:“欢儿,你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你爹当年就是过于迂腐,只要为国为民,声名何干?” “不不不……”叶欢连连摆手:“爹爹你一以贯之,才是真正的君子之风?” “君子?”叶公摇头哂笑:“君子之道,用于朝争之中,不过是飞蛾扑火。” “那不一样,追求不一,欢平生最佩服的便是言行始终如一之人。” “好了,你也不用如此恭维你爹,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叶公展颜笑道。 笑容只是一瞬,接着正色又问:“欢儿,陛下早逝,怕不仅仅是风寒之症吧?” “张离与禽滑两大毒王皆言,此乃混毒之法,必是有人通过刘伶下毒。” “混毒之法?”叶公寿眉扬起,缓缓问道:“董车骑?” “应该是他,王司徒虽然醉心权欲,想要借密旨推陈留王上位,但以孩儿观之,他应该没有弑君之心。”叶欢微微沉吟之后,点了点头。 “董承贼子,其心当诛!”叶公拍案:“此人居心叵测至此,到底为何?” “孩儿也不清楚,只是隐隐觉得并非谋朝篡位这般简单。” “何以见得?” “权谋之道,讲究杀人于无形之中,而观董承所为,很多地方都不留余地。倒像是与陛下有什么深仇大恨,必要杀之而后快。”叶欢斟酌着道。 叶公闻言一挥手:“这些你可以慢慢追查,老夫想知道的事,七日之后,天子驾崩之事,便要传与四方,叶悦之你又打算如何?” “爹爹,孩儿尚未完全想好,不过以眼下局面,实不宜将此事宣诸与四海。至于董承,一个伪造密旨,欺君罔上之君,足够让他无法翻身了。” 叶公听了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叶欢,右手四指则在案上轻轻敲击。 叶欢知道,父亲听懂了,他是在等自己的后续,当下便道:“若是天子死于大臣谋害,虽然凶手是车骑将军,但有心之人能有无数办法,加在孩儿头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欢清者自清,自是无畏。可如此一来,晋阳皇权必定会受四方质疑,为人所用。孩儿绝不能放任如此,故最大的可能,天子死因还是因风寒袭体。” “当然,待到必要之时,孩儿也会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叶悦之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别有用心,隐瞒天子之情来掩饰己过?” “孩儿不怕,且到了那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只是儿戏罢了。爹爹教过孩儿,但为大局,总有牺牲,些许名声,亦不值一提。” 叶公闻言,缓缓的点了点头,复又摇头笑道:“欢儿,这些可不是为父教你的,是你自己体会而出,今夜之后,老夫当可纵情书画了。” “爹爹,你可要好好保重,孩儿要让你看见大汉重振的一刻。”叶欢有些动情。 “叶统,把我那两坛酒拿来。”叶公对着门外喊道。 转头见爱子欲言又止,他不禁道:“为父只陪你一杯,其余你自饮之。” “爹爹赐酒,孩儿岂敢不尽,只是有关皇位之事,爹爹可有提点?” 叶公摆摆手:“为父说了,今后纵情琴棋书画,教书育人。” 说话之间,房门打开,老管家带着叶丁进来送酒布菜。叶欢一看,不由又看向父亲,父子相视,会心一笑,那些酒菜一定是提前准备好的。 “欢儿,先尽一杯。”待的酒菜上齐,叶公伸手道。 等叶欢一饮而尽之时,他亲手持箸为爱子夹菜…… “欢儿,你可知为父今日为何要如此?”叶公出言,神态慈祥。 “孩儿恭听父亲教诲。”叶欢急忙放下酒杯,拱手言道。 叶公右手在儿子臂膀上轻轻一拍:“欢儿,为父知道你乃重情重义之人,你与天子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如今陛下不幸为人所害,必会心有所感。” “但与此刻,此情无用,欢儿你要迅速整顿心思,四方依旧强敌如云。” 说着,叶公又摇了摇头:“你说你爹忠君爱国,一以贯之,可为父也骗不了自己。当日你重病归返晋阳之际,老夫见你模样,却有后悔当日送你去边军。” 看着父亲面上异乎寻常的认真,叶欢虎躯一震。这一刻他终于了解了父亲今日的用心良苦,就是要为他舒缓心情,那一刻,他就只是单纯的慈父。 身躯一正,叶欢膝行退到阶下,又给叶公行大礼,口中道:“爹爹待孩儿之心,从未有变,当日边军之行,方有孩儿今日,都是父亲教诲之功。” 这番话,叶欢说的虔诚无比,这十余年,叶公又岂不是为他操碎了心。 “好了,过来喝酒。”叶公抚须笑了笑。 “爹爹,就这两坛珍藏,孩儿似乎不够啊。”叶欢轻声道。 “欢儿,董承暂且放在一边不提。你与子安有兄弟之义,且他并未参与此事。但叛逆之罪,当诛九族,此事若处置不当,以你秉性,会成心魔。” 叶欢重重点头:“爹爹说的是,孩儿准备当面与王叔父深谈一次,再做计较。” “好,眼下局势,虽然头绪颇多,但为父信你可以处置妥当。” “主家,大公子,碧痕姑娘来了。”叶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主家,大公子,太夫人让奴婢来问,何时能够过去?”女声随之而来。 叶欢闻言微微一愣,不由眼含笑意的看向父亲。叶公只是微微摇头,伸手轻抚爱子头顶:“往日之情,今后当不会再有了……” 第1389章 长兄为父 当叶欢从父亲书房走出之时,侍书看着公子迈步而去,不禁揉了揉眼睛。口中说不出来,但感觉现在的大公子比之刚才却似换了一个人,令人耳目一新。 与父亲一席话,让叶欢放下了心头的很多桎梏,从现在开始,他才真正有了争雄之心! 明月高挂,叶府主院的卧房中,银光透过窗棂,将树叶的影姿打在榻上,忽明忽暗。 袁鸾一头瀑布般的黑发散落下来,遮住雪白的香肩,臻首靠在丈夫壮硕的胸膛上,面上还残留着红晕。此刻她的神情带着一丝慵懒,又有着深深的安然。 伸出一根手指,缠弄着叶欢的长发,屋外偶尔传来鸟叫,气氛静谧而安宁。 “夫君,妾身今日派了菱烟去军师之处,让她给昭姬送点被褥衣物。”安静了很久之后,袁鸾略略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屋中的平静,双目则看向丈夫的侧颜。 “嗯,爹爹与王司徒乃是故旧,欢与子安,兄弟也!国法要讲,人情却不能不顾。叶欢转头微微一笑道:“鸾儿你处置的妥当,菱烟一去,文和定能知我心意。” 袁鸾听了轻叹一声,吐气如兰,接着幽幽的道:“夫君,这欺君罔上之罪,国法难容,可其中故交之情,兄弟之义,加上昭姬……夫君该如何对之?” 搂着爱妻香肩的右手微微一紧,怀中玉人不禁身躯轻颤,叶欢低首道:“鸾儿,自从密旨呈上朝堂的一刻,欢与王司徒之间便再无转圜余地,今日之局,是他自己选的。” “夫君,妾身也心里清楚,但司徒与车骑将军固然咎由自取,子安和昭姬却……若是依法而为,怕损了夫君义气,但若手下留情,却又恐为别有用心之辈利用。” “夫人,欢早就说过,夫人的见识不逊须眉。不过亦不用为为夫忧心,我自有曲处之道。伏后今日与我提起,想让鸾儿明日一早随我进宫,怕是要辛苦你一阵了。” 袁鸾用面颊贴近丈夫,柔声道:“妾身有什么辛苦的,倒是夫君保重才是。” “当日自东都行险救出天子,未料身在晋阳,竟有此局,细细想之为夫也确有对不住天子之处!如今陛下早逝,临崩委我以重任,欢首先就要保唐姬顺利诞下腹中婴儿。” 袁鸾正要答话,窗棂之处却有人影闪现,貌似是个女子,她不由眉头一皱。 “主家,夫人,方刚思夫人回来了,毓夫人让奴婢相机通报一声。”说话的却是摇红。 “思儿?她怎会此刻回到晋阳?不是往汉中去了吗?”叶欢面有疑色。 “毓夫人让你通报,可有说让主家前往?”袁鸾想了想,出言问道。 “回夫人的话,不曾,毓夫人就是让奴婢通报一声。” “好,你下去吧,交代下去,派妥帖之人,好好伺候思夫人。” “是。”窗外的摇红躬身一礼去了,叶欢的眼光却看了过来。 袁鸾摇头,伏在丈夫耳旁轻声问道:“秦思妹妹为夫君向来不遗余力,如今前往汉中,却有突然折返,更无急事所报?那其中原因,就要问夫君了。” “问我?”叶欢眉头一皱,沉吟中忽然想起方才袁鸾好好伺候之言,不由眼中一亮。 月色之下,叶将军夫妻相谈,吐露衷肠,与此同时,东城御史府。 仲御史独坐与堂中,对月自斟自饮。风流倜傥?并不尽然,此刻的他满面愁容。 “当日密旨之事,我是司徒与车骑将军最坚定的拥护者之一,如今铁证如山,此封密旨竟是二人伪造。骠骑将军大获全胜,他们难逃罪责,叶欢又岂能不借此打压异己?” 想到这里,仲御史倒了满满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若是这般,仲某首当其冲,我固然心中无愧,可……叶欢大权在握,又有天子遗诏在手,他当真做了,我亦无话可说!为何衙役与虎卫军士卒还未上门?” 仲御史忧色更重,再尽一杯,此时心中忐忑无比。既希望对方不会前来,可一旦罪责难逃,又有点想早有结果。思前想后之下,是长吁短叹,美酒一杯杯落入腹中。 “欺君罔上,伪造圣旨,形同谋反造逆!王司徒和车骑将军怕是逃不过株连九族。我呢?夷三族?即使叶悦之能放过我,李子宁为了独揽御史大权,又岂会轻纵?” “不行,其余倒还罢了,妹妹自幼与我相依为命,当要设法保其周全。”仲御史双眉拧起,眼光变得坚定起来,将酒樽往案上重重一放,酒水四溅而出。 “办法还是有的,虽说不是我一贯所为,可到此时,却也顾不得了,越快越好。” 这里刚想向外间喊话,屋门却在此时被人推开,随着一阵香风,仲嬛走了进来。 看见兄长案边的空酒坛,还有洒落案上的酒水,仲嬛鼻头翕动,秀眉微蹙。 玉步轻摇,来到仲御史案前坐下,拿出香帕便去擦拭酒水,口中言道:“兄长,喝这许多水酒又有何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与其借酒消愁,不如设法以对。” “设法以对?”仲御史摇头苦笑:“事到眼前,为兄还能如何?篡逆谋反之事,王司徒董车骑已经与叶欢势不两立,他不会放过我的,眼下,兄长只能尽力保住你。” “保住我?兄长你想干什么?”仲嬛听了不由问道。 “趁着朝中审问还未估计到我,明日我便寻冰人为你谈婚论嫁,两日之内,要见分晓。” “啊?”后者面上一红,随即道:“兄长你这是什么主意?两日定我终身大事?” “嬛儿,为兄也是走投无路,方才出此下策。所谓长兄为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旦成婚,你便是别人家的人,到时候就算要夷我三族,也不会牵连妹妹。” “哥哥,你若是让我这般嫁出去,那妹妹宁愿与兄长同死,也不受此辱!” 仲御史闻言一拍案几:“长兄如父,容不得你多言,我心意已决!” “好,好一个长兄为夫。”仲嬛点点头:“兄长你若是一意孤行,妹妹今晚便用三尺白绫悬梁自尽,也省得兄长你为我操心!” “你,你敢……”仲御史说着右手高高扬起。 “打,你打,打死我也好。”仲嬛毫不退让,更将玉面送了上去。 高高举起的右手在空中震颤几下,看着眼前的妹妹,仲御史始终下不去手!片刻之后终于一声废然长叹,高举的手落下,拍在案几之上。 “嬛儿,你我父母早亡,兄妹俩相依为命,为兄怎能见你……唉。” “哥哥。”见兄长说的动情,仲嬛不由握住了他案上之手。 “我亦知兄长一片爱惜之心,可此事怎能行之?兄长你往深里想一层,眼下局势,你有此判断,别人岂能没有,哪里有人敢娶妹妹?难道你不管不顾,那我岂不生不如死?” 仲御史闻言不禁一愣,想想仲嬛之言确有道理,他又是一阵连连摇头。 “如此说来,难道为兄就没有半点保全嬛儿之法?” “兄长,其实妹妹今夜前来,就是要说此事的。”仲嬛说着起身,为兄长倒上香茶。 “你?你有什么办法?可解眼下之局?” “我听兄长提起过当年东都之事,晋阳叶家与十常侍之间,可谓势不两立!但叶将军却能为大局而与之有过合作,足见其必非气量狭小之人?兄长何不亲往拜访?” “我去见叶欢?”仲御史讶然道。 “兄长,之前种种,皆在你对密旨深信不疑,且受了二人蛊惑。但除此之外,却并无行差踏错之举,且李御史审查之时,兄长并未为难,否则叶将军未必能及时赶回……” 仲御史听到这里,不由微微点头,但随即眼光一转,看着妹妹就要出言。 仲嬛摆摆手道:“我知道兄长要说什么,你是为了妹妹的安危,但此事眼下却不宜再说了。毕竟不管来人是谁,都没有伤害我分毫,只是用我来要挟兄长罢了。” “细细推之,多半是那李韬所为,可他是叶将军的兄弟,多说又有何益?” “李子宁!即使不是他,也与之脱不了干系,卑鄙小人!”仲御史恨恨的道。 “兄长,你说李韬卑鄙,可他毕竟忠于天子,与二人所为大相径庭。” 仲御史默然,仲嬛见了又道:“叶将军当不会与李子宁一般,观其过往所为,只要兄长亲承己过,据实而言,今后不再有过,想必他亦不会过分。” “不会?嬛儿,你对这朝堂之争,也看得太简单了。叶悦之今日朝堂之上说了什么?彻查天子死因!这便是一把悬于众人头顶之剑,随时可以落下。” 仲嬛点点头,稍稍犹豫片刻,还是道:“兄长说的我懂,因此妹妹还想了一个办法,应该可以表达兄长之诚,倘若这也不济的话,原本也就没有还手之力。” “办法?什么办法?嬛儿你说说看,只要能保住仲家上下,最少也要保住你。” “这……”仲嬛欲言又止,观其神情之间,颇有扭捏之状。 第1390章 司徒之位 次日五更,叶欢已经起身入朝,与太尉杨彪一道为天子主祭。 众臣眼中,骠骑将军对太尉与司空依旧十分尊重,私下之时总是持晚辈之礼。唯有似贾诩、郭嘉、李韬这般,才能感觉出叶欢身上似乎多了点什么。 天子祭奠规模宏大,程序严谨,一番下来,便临近午时了。 叶欢是亲自上前,扶少帝遗体入棺的,刘辩双目紧闭,却似睡着一般。 “辨儿,你好生去,为师答应你,唐姬和腹中孩儿一定会平平安安,一生富贵。为师亦会将你送回帝陵之中,让你能和陛下及皇后团聚。” 午后,还有文武百官的家眷需要入宫祭拜,叶欢便与杨太尉袁司空等人在偏殿小厅用饭。这一次李韬居功至伟,以御史之身,得以与三人同在。 这一幕落在百官眼中,难免会有各种不同的猜测,李大人以后还要进位三公? “悦之,王子师之事,虽还未彻底查清,但只凭伪造圣旨,已然难逃死罪。重臣之位不可轻忽,这司徒的人选,悦之心中可有恰当人选?” 用完午饭奉茶之时,杨彪喝了口茶水便问道。 叶欢闻言心中一动,之前太尉已经对他表达出了很大的善意,也能与李韬有所配合。而今日此语,可以看做是明确表态了,以后二人的利益将捆绑一处。 他听得出来,袁司空当然也心中有数,手中茶盅一顿,随即如常。 叶欢一拱手:“太尉,司空,天子以欢为辅国之臣,不无自幼与欢亲近之因。若论朝堂之事,二位都是欢之前辈,值此时,更要多加指点才是。” “悦之,你观人之眼光,天下皆知,老夫与太尉也信得过你。”袁逢正色道,他是不会像杨彪那样表态的,但眼下晋阳朝堂,叶欢已是名正言顺。 “司空说的是,天子意外早逝,江山暂时无主。陛下既然如此信任悦之,你也该勇于担当,吾与司空,终究是上了岁数,不及你年青精力充沛。” 听了太尉司空出言,李御史嘴唇嗫嚅的想要插上一句,叶欢眼光却看了过来。 这一眼不要紧,却把杨彪袁逢看的胡须一颤,心道叶太傅你不会吧。你可千万别跟我说李御史是栋梁之才,可位列三公,那也太过分了。 李韬立刻闭嘴,咱们李御史向来有自知之明,想都没有想过。 “二位大人,设若让欢观之,满朝文武之中,当以张子布最为合适。”叶欢收回眼光正色道,此刻的张昭不但是并州别架,亦是右仆射之位。 杨彪轻轻松了口气,颔首道:“张子布?嗯,此人之才足当其位。” 说是别架,其实张昭干得就是刺史的活,并州治政,天下何人不知? “太尉之言不差,张仆射精于朝政之事,乃恰当人选也。”袁逢接道,在他心中,只要不是李韬就行,张昭位列司徒,总比廷尉贾诩强。 李御史小心的看了兄长一眼,见他没有反对,这才小心的道:“子布先生不但治政有法,众人亦常称颂其德,为人公正刚直,颇有当年叶公之风。” “子宁,你身为御史,大臣任命,皆要从严审查,此事便交给你去做。切记要一片公心,不可徇半点人情,否则法度难容。”叶欢目视对方道。 “是,叶太傅放心,韬当亲力亲为,彻查一番。”李韬躬身道。 “等等,大哥刚才说了,大臣任命都要由我监察,不知能不能发财?”心里想着忽然一动,张昭肯定会一切顺利,但以后其他人呢? “好了,你先去吧,王董要案亦有你御史之责,好生监察。”叶欢一挥手。 “是……”李韬说完,却是站在原地不动,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二位大人面前,有什么不能畅所欲言?”叶欢有点不耐。 “就是仲御史之事,以韬观之,此人亦是刚直之辈。之前多是受王董二人蛊惑,再加不知密旨真假,这才有所行差踏错,也不是人人都有太傅眼光。” “我去,李子宁你行啊,几个意思,莫非还有什么本公子不知道的隐情?靠,你不会看上仲小姐了吧?”叶欢听了心中沉吟,又仔细看了看李韬。 “悦之,李御史之言,极有见地,想那密旨如此逼真,当时天子又……百官们信了王董二人之言,亦算事出有因……”袁逢一旁接道。 杨彪不动声色,只是抚须饮茶。看来袁司空还是忌惮叶欢会在此时大开杀戒,清除异己,说不得便对他有损。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想知道叶欢会如何。 “当然,御史监察是不能免的,但凡当时支持密旨之人都必须如此,一旦查证,便不可轻纵。”袁逢不忘补了一句,以示他并非是在为谁求情。 “得了吧,就这小子?他在其中要没有猫腻,我叶字倒过来写。”叶欢想着便道:“好,那便依司空之言,交给御史,子宁,你肩头担子可不轻啊。” “微臣一定不负所托,各位大人,那在下先行告退。”李韬说完转身而去。 “你妹的李子宁,你这眼睛眨得是啥意思?我告诉你你可别过分。”杨彪和袁逢都没有看见,李韬在转身之际,给叶欢施了个隐秘的眼色。 李御史出门到了偏殿,文武百官不少在此相侯,他一眼就看见了…… 快步走了过去,李韬抱拳一礼:“张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张昭闻言眉头一扬,虽是同为叶欢效力,但他平素与李大夫并无多少交集。隐隐间和不少人一样,心里并不是很看得起这位纨绔,直到此次才有所改观。 “李御史不知有何事见教?”张昭拱手还礼,身边众人知趣的让开距离。 李韬看看左右,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张大人,方才太傅与太尉司空议及朝势,司徒之位重者,不可虚之。太傅属意张大人,二位亦然其言。” 张昭闻言一愣,再看李韬满脸的认真,绝不似玩笑之意。心中立刻升起一种满足感,位列三公,何等荣耀?不知是多少官员的梦想…… “李御史,这……”稍稍沉吟,张昭忽然发现自己现在似乎不好出言。 李韬理解的点点头:“我就是给大人吹个风,具体如何,还要留待三位权衡。不过到时,御史台会有监察之责,李某会秉公办理,若有失礼,尚请海涵。” 说完,李御史又一拱手,便飘然而去了,看张昭的样子,心里应该挺美。 盯着李韬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张昭有点苦笑不得,你最后是啥意思? “自我随将军以来,皆是一言九鼎,此事出自李御史之口,多半不假……可若论资历,朝中百官胜过我的不少,司徒高位,将军是破格提拔。” 以张昭的自傲,从不会担心自己才不配位。但他不觉又为叶欢考虑起来,军中将资历战功,朝中又何尝不是,说起这一点,他并不占据优势。 “将军此举,必有深意,但为何不是贾诩贾文和呢?”张昭拈须沉吟。 “兄长让我监察百官,陛下你放心,但凡别有异心之辈,韬绝不会放过他们。”李大人正想着自己的心事,近一年,他深得天子信任,此刻就是报答之际。 “碰见那些叛逆,国法处置,绝不容情,顺便……”李韬想着有些飞扬。 忽然间,有人在他肩头一拍,唬了李大人一跳,回身便想发作。 “子宁你想什么呢?喊你几声都听不见,怎么着,飘了?”唤他之人却是何刚。 “方直兄看你说的,小弟跟谁飘也不会与兄弟们飘。”李韬正色道。 “大哥什么时候出来,我有点事儿找他。”何刚点点头问道。 “天子崩逝,兄长重任在肩,方直兄你有什么事,不如小弟为你参详一番。” “我……我也不知该如何说,待天子之事后再议吧,现在也没有心情。”何刚一愣,挠挠头想了一会儿方道。 “方直兄,兄长此次与我监察百官之责,密旨之事,王董二人只是首恶,一定还有助纣为虐之辈!小弟要为故去的天子,把他们一起抓出来。” “说得好,我帮你。”何刚连连点头,刘辩可是他的亲表弟。 “除此之外,小弟也没忘了方直兄你,借此机会,一并为你办了。” “我,我有什么事儿?”何刚说着,明显有些心虚。 李韬刚要说话,却见门前贾诩大步而来,急忙与何刚一起迎了上去。 小厅之内,叶欢、杨彪、袁逢一阵商议,张昭的司徒之位已是板上钉钉。 论家世,说资历,张子布不会名列前茅。且将他一举升为司徒之位,说平步青云也不过分。按常理而言,叶欢此举提升自己的亲信,是颇犯忌讳的。 不过眼下之局却是个例外,天子身故,叶欢心中已经深深自责。倘若他之前不是多般怀柔,说不得今日便有改变,如此,提拔张昭就成了他的立威之举! 借此一事,也可看做是叶将军的一种表态,他再不会似从前一般。 第1391章 卖主求荣 骠骑将军将会比以往更为强硬,密旨事件亦成了他最佳的理由。 正如张昭所想,叶欢心中能居高位的第一人选非贾诩莫属!提拔前者固然是一干属下看到希望,更重要的是,他还在等待一件事情的发生,应该快了。 一天的祭典下来,今夜由辅国大臣太尉杨彪率先为天子守灵,司空袁逢次之。 离开皇宫,叶欢来到了关押王董二人的禁营之处。 到了营门,深处隐隐传来嘶喊之声,一听就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贾诩主之,满宠坐镇,主审的依旧是来喜。皇宫一事后,他得到了廷尉的极大信任。 叶欢面色不变,他必须让自己适应,对叛逆之臣,这些再正常不过了。 “将军,审讯还在进行,密旨之事,朝中百官至少有十余人与之关联。卑职在司徒府和车骑将军府中皆搜出了文书,铁证如山。”满宠出言一脸肃然。 “此事交给伯宁,欢深信之,证据确凿,无论是谁,立刻拿下。” “将军放心,宠定不会枉纵一个,将军请。” 满宠说着,亲自在前引路,将叶欢带到了一处戒备森严的独立屋舍之前。 “将军,王允便关押在此,两日之间,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卑职知道将军要来,亦为对其用刑。” “好。”叶欢点点头,负手迈步而入,今夜来此,就是要与对方单独一见的。 内室之中,一身白衣的王允披头散发,面容憔悴的坐在案前,双眼无神。直到看见叶欢,他的眼神才算有了焦点,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此时的王司徒,与往日朝堂之上的峨冠博带大相径庭,一夜之间苍老许多。 叶欢清楚,这便是朝争,若是换位而处,自己恐怕还要更惨。 缓步走到王允案前坐下,看守士卒与要上前,被他挥手阻止。 “王司徒,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自身受累,还要牵连家人。”叶欢叹道。 王允惨然一笑:“叶悦之,你也不用猫哭耗子,成王败寇,老夫无话可说。” “猫哭耗子?”叶欢冷然一笑:“王叔父,今生欢最后再叫你一声叔父,这是何苦由来?原本你诛杀董贼,可名垂千古,但今日呢?怕是要遗臭万年。” 王允闻言身躯又是一震,嘴唇几番嗫嚅,终究没有说话。 “去,给我倒茶来……”叶欢转头对楚南说了一句。 “王司徒,你也不用将自己打扮成受害者的模样。今日种种,都是你和董承步步紧逼之故,欢只问你一句,天子为奸人所害早逝,当真是你心中所愿?” 王允双目一凝,神情颇为激动,但片刻之后又平静下来,缓缓道:“叶悦之,木已成舟,今日再言此事,又有何意义,老夫是绝不会向你摇尾乞怜的。” “啪啪啪……”叶欢双手鼓掌,冷笑道:“这是大义凛然?还是刚直不阿?王司徒你搞错了吧,你等伪造密旨,欺君罔上,只会是叛逆之贼,天下共诛!” “够了叶悦之,士可杀不可辱,你今日前来,只是为羞辱老夫?” “你想多了王司徒,凭你的行径,也好意思提这个士字?欢只问你,天子因你而早逝,你的心当真不会痛吗?你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子安。” 王允终于低首沉默不语,自己是叛逆大罪,儿子是必要受到牵连的。且他的确没有弑君之心,少帝的死,在他只是个意外,只不过很难在叶欢面前启齿。 “无论你心中视欢如何,但我与子安始终是兄弟,我不忍子安因你而沉沦。”叶欢正色道:“是故王司徒,你与董承,到底是谁谋害了天子……” 就在叶欢前往禁营与王允单独会面之时,雁门,郡守府。 “哐当……”一声,大门被人踹开,一管家模样的中年人率先而入,身后跟着数十名士卒,进门之后他便对身后大喊:“快随我来,王子安要跑。” 说话间他带着人直奔后院,迎面正撞上了快步而来的王宇等人。后者带着妾室与刚刚满月的婴儿,他与随从身上背着包裹,一副出远门的模样。 中年人眼中闪过得意的神色,立刻回身对士卒首领道:“江司马,在下没有说错吧,王宇意欲畏罪潜逃,小的大义灭亲,绝不容他逃出善无。” 江司马挥手,士卒们一拥而上,腰刀出鞘,张弓搭箭将王宇一行四人牢牢围困。 “王林,你这个卑鄙小人,枉我向来对你不薄,居然为此卖主求荣之事。”王允紧紧护在妾室身前,看向中年人的双目直欲喷火,说话时颈间青筋暴露。 王林见了情不自禁的后退半步,随即稳住身形,冷笑道:“王子安,汝父不识天时,伪造密旨,谋朝篡位,乃大汉叛逆,人人得而诛之,我不过助朝廷办事。” “畜生,当年若不是父亲,你早就饿死街边,如今居然恩将仇报,卑鄙小人,猪狗不如。”王宇骂道,想要前行之际,身躯却被两把明晃晃的钢刀阻止。 “哈哈哈哈……”王林一阵大笑,啐了口在地上,冷冷的道:“你还以为你是司徒公子,一郡之守?谋反之罪,当诛九族,现在你不过是条丧家之犬罢了。” “好了,你且退到一旁,答应的赏金,童大人子自不会少你。”江司马喝道。 “是是是……”王林点头哈腰,连声道:“司马,王宇意欲潜逃,便在眼前。” 江司马上前,看了王宇一眼,问道:“王府君,这般装束,却是欲往何处?” “我要回京,有事找骠骑将军面禀。”王宇深吸一口气道。 就算身在雁门,但晋阳之事沸沸扬扬,他又岂能不知?这段时日,是他一生之中最为纠结的时刻,一是父亲,一是兄长,况且二人似乎已经势不两立。 原本两日之前,他就要快马回京,王允已经暗暗立定心思要阻止父亲。可刚刚诞生的婴儿却有些热症,他亦想不到远在幽州的叶欢竟会回的如此迅速。 到了今日午间,晋阳消息传来,父亲手中的密旨被骠骑将军当堂证明乃是伪造。此乃欺君罔上之罪,王司徒和董车骑被双双拿下,严查罪责。 原本略略倾向与叶欢的天平,在此刻被对父亲的担心所取代。身为一方之守,王宇清楚接下来父亲会面对什么,思前想后,他决定还是要去与叶欢一见。 怎么说他根本没有想好,也找不出任何的理由为父亲开脱。可他必须试着与兄长相谈,君臣父子,倘若叶欢能够饶了父亲性命,他甚至愿意以身相待。 没想到人还未出郡守府,郡国士卒已然赶到,出卖他的更是王家的管家王林。 “要见骠骑将军?也不是不可,但得由童大人押你前往晋阳。”江司马说着一挥手,几名士卒迈步而上,怀抱婴儿的女子见了,立刻闪在王宇身后。 眼前一幕令得王林得意洋洋,举报旧主,他能得到一笔极为丰厚的回报。 “巡察使童大人到……”此时,远处一个声音高高响起。 过不多时,又是一对人马而来,当先那人一身官府,颌下微须。 “在下雁门郡国统领江潮,拜见童大人!”江司马见了急忙上前施礼。 童大人的目光在王宇几人面上扫了一下,谓江潮道:“怎么回事儿?” “回大人的话,午间得到讯报,王董二人伪造密旨,毒害天子,谋反叛逆,已经被当堂拿下。王府君乃是王司徒亲子,罪在同列,卑职受命监视与他。” “晚间这王林忽然来报,说是王宇企图畏罪潜逃,这才带人前来。” “哦?畏罪潜逃?是你举报他的?”童大人微微颔首,抚须问王林道。 后者急忙来到面前,先是深躬为礼,方道:“小的见过童大人,州府郡府早有规条,遇有谋反叛逆之罪,知情不报与之同罪,小人不敢不为。” “看你装束,乃是王府的管家?”童气问话之时,面上笑容可亲。 “是,小的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大义灭亲!”王林一派正色,看向童大人的眼光,却带着不少期待之意。 “大义灭亲,好,好,好的很呐,这般行径,按律应该重赏。”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王林闻言大喜,说话间腰弯的更低了。 王宇见状,不禁一阵咬牙切齿,想要出言,心中却又惨然,此便是墙倒众人推。世态炎凉,莫过于此。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本人向来赏罚分明。来啊,带这位王管家出去领赏。”童大人笑着拍拍王林肩头,又对左右之人言道。 “大人英明,大人英明。”王林连连躬身,不住言道。 “哈哈哈哈,应该的,应该的,就凭你今夜此为,下半辈子便不用发愁了,去吧。”童大人一阵大笑出言,左右便将王林带了下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院门,童大人面上狠厉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缓步上前,到了王宇身边:“子安兄,要回晋阳的话,需得小弟护送你去。” 王宇微微一愣,刚要说话,远处却传来惨叫之声,正属于王林。 第1392章 我让你啖 王宇眉头微微一皱,眼光有些诧异的看向童大人。 后者一笑耸耸肩,正色道:“似这般卖主求荣之辈,留之又有何益?子安兄你该当如何,得有晋阳御史之处说了算,得有太尉与将军说了算。” 停了童奇之言,王宇略略沉默,拱手道:“多谢童大人。” “子安兄不需如此,一日晋阳未有定论,兄长便还是一郡府君,岂容他人欺辱?”童奇看了江司马一眼又道:“吾得朝中令旨,请子安兄前往。” “是。”江潮躬身应诺,想想道:“在下只是闻报前来一观究竟,别无他意。” “尽忠职守,江司马你做的没错,去吧。”童奇一挥手,后者带人而退。 见院中已无旁人,王宇上前一步,低声问道:“童大人……” “子安兄,何须如此称呼?”后者眉头一皱。 “伯玉,此次之事极重,你知道,哎……”王宇一声长叹。 “我知道,的确麻烦,但我也知道,大哥回来了,一定有办法。” “大哥……”王宇颔首,跟着又摇摇头:“没用的,这一回太过重大了。伯玉,我……我父亲如何?” “小弟也只知王大人是在朝堂上被带走的,由贾廷尉和满大人主审。不过有大哥在,叔、叔父一定不会受苦,子安兄当可安心。” “伯玉,我们何时动身?”王宇挥挥手,似乎要挥去什么。 “兄长你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身,不过……”童奇看了一眼怀抱婴儿的女子,轻声道:“兄长公子刚出生不久,这般长途。” “无妨,既然要去,家人当在一处,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走。” “好,那便请兄长一行。”童奇侧身相请。 王宇点点头迈步而行,到了门前却见车马准备妥当,街角之处有两名士卒拖着一人而行,看样子恰是王林。 晋阳城,禁营,与王允一会之后,叶欢又到了关押董承的独院。 和王司徒不一样,车骑将军镣铐在身,见叶欢前来并不颓丧,只是冷笑不止。 “叶悦之,此次算你棋高一着,董某知道,你不会放过我,此来又有何意?” “嗯,你倒坦然,说的对,叛逆之罪,的确是必死无疑。”叶欢点点头。 “死?”董承笑笑:“某何惧之?只要你不得安宁,某心无挂碍。” “哦?视死如归?董承你到底受何人指使,要为这大逆不道之事?” “哈哈哈……”后者一阵大笑道:“一切都是董某为之,王司徒不过为我所动。只是他心中若无争权之心,也不会到今日地步。” “你自己为之?董承,你说的话自己信吗?”叶欢不屑的道。 “信?叶欢你是否心中有疑,我为何会如此对你?” “说的不假,欢自问与你无冤无仇,若不是受他人指使……” “无冤无仇?”董承一声冷笑:“叶欢你说的轻巧,匹夫,你还我儿命来。” 说话间,董承双目血红,就要冲上前去,但镣铐锁在地上,难以动作。 “咔……”的一声轻响,似乎是骨折之声,但董承犹如不觉。 “叶欢匹夫,汝杀吾子,不共戴天,汝这匹夫,独夫……” “闭嘴!叶某何时杀过你董家之人?”叶欢喝道,目光亦有诧异。 “叶悦之,当年你受何后之命,归返东都,可曾闯宫杀人?”董承高声问道,此时一只臂膀已经软软垂了下来,可在他面上,却看不见半点痛苦之情。 “闯宫杀人?”叶欢稍稍回忆,问道:“被杀之人中,有你儿子?” “匹夫,你率军闯宫,又何尝不是大逆不道?” “别喊,你给我说清楚?何来的儿子,又为何在禁宫之中。”叶欢摆摆手,看董承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定非虚言,他总算找到原因了。 “我忠儿原本在禁军之中,已到司马之位,都是你这匹夫,还我儿命来。” “董承,当日之情,你比谁都清楚,难道仅为一己之私,就要大逆不道……” “对!”不等叶欢说完,董承大喝道:“在我心中,没什么能比忠儿性命。” “嗯!站在你的角度,却也有些道理。”叶欢叹道。 董承听了两眼瞪大,他却没有想到,叶欢居然会在此刻认可他的想法。原本以为对方会大义凛然的加以斥责,此刻出乎意外,一时竟骂不下去了。 “不对!”叶欢想了想又道:“倘若你要找我报杀子之仇,却为何要对天子下手而不是叶某诸子?那怕要简单的多,汝之背后,肯定有人指使,是谁?” “哼,少帝心中,一直以你为师,师长如父,我杀他一样……叶欢匹夫,你也不用再问,一切都是董某为之,我恨不得生啖你之血肉!”董承怒道。 叶欢摆摆手:“董承,你也不必掩饰心虚,我只问你,真想咬我?” “你?你什么意思?”听了此言,董承愣住了,片刻之后方道。 “哦,你已经是必死之身,不用多言。既然是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叶某也不想过多解释,现在只想和你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到了此时,你还要与我谈什么交易?”董承疑惑的问。 “你不是要生啖叶某血肉吗?我让你啖,不过你得告诉我背后之人是谁?”叶欢平静的道,犹如在聊什么家常。 “你……”董承一时语塞,他再也想不到叶欢会有此语。 “将军……”他没想到,楚南也万万想不到。 叶欢摆手不让楚南说完,目光看向董承:“怎么样?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 “你,你当真能如此?”董承颤声问道。 “我和你们不一样,从来都是说到做到,公平合理。”叶欢一脸坦然。 “行,若你让我啖,我便告诉你。”沉吟有顷,董承终于道。 “好。”叶欢点点头捋起了袖子,露出臂膀肌肤,看的楚南心中焦急不已。 “不过嘛,你得先说一半,我再给你啖。”叶欢说着,将臂膀伸在董承面前。 后者舔舔嘴唇,恨声道:“行,我便信你叶悦之一回。” 片刻之后,门外等候的边保等人听见屋内传来一声闷哼,却非来自将军。 第1393章 联袂而至 屋内,董承口角流血,看着叶欢的目光有些呆滞。 “本公子说到做到了,给你啖,啖不动可不关我事。”叶欢此时正在把袖管拉上,小臂之处,则有一个淡淡的牙印。 “叶悦之你,你……”董承说着,却无以为继,刚才一口上去,却感觉咬在了铁板上,牙都松动了,对方的臂膀却连血都不见。 “我怎么呢?换了旁人,会给你咬?再说我也疼,你总算也报仇了。” “我……”董承无言以对,忽然他觉得叶欢所言也不无道理。 “行了,现在该你履行诺言了,最多,我再给你啖一口。”叶欢捋起左臂道,他倒不是虚言,真的有点疼,但凭董承的牙力,还不至于破防。 愣怔良久,董承方才摇摇头,长叹一声出言道:“自然有人与我协作为之……” 盏茶功夫之后,叶欢离开了独院,将要离开之时,远处又有一阵琴声响起。 弦声低咽,如泣如诉,似乎操琴者心中,有着诉不尽的幽幽之情。 叶欢停住脚步,负手向琴声来源之处,迈步欲行,但终究摇摇头,回身而去。 以他的耳力,自然听得出来,操琴者不是别人,正是蔡琰,禁营之中,无人再有如此功力。原本想要前往一探,但想想却终究有些不妥。 “叶欢,你记住,争雄天下,便不能儿女情长。”叶欢心中暗暗告诫自己。 “对,说的对,尽快找到海外岛屿才是正事。”脑海中女声响起。 “玉佩哥,你倒挺会见缝插针的,不过我告诉你,如今天子早逝,四方诸侯更有不尊朝廷号令的理由,本公子现在烦着呢,没事儿你别烦我。” “叶欢,你是天罡第一斗将,那些蝼蚁,哪里是你的对手。” “废话,这还用你说,本公子捏不死他们。” “就是啊,你都不用出全力,海岛的事情,你肯定能搞定。” “说的对,包在本公子身上。”叶欢拍了拍胸脯。 “加油……”玉佩哥说完安静了。 叶欢刚回过味儿来,已经到了禁营门前,贾诩郭嘉及陈宫都在等着他。 “三位,出了什么大事儿,需要联袂而来?”叶欢见状不由微微皱眉。 “主公,徐州战局,有所变化。”三人之中陈宫上前答道。 “徐州?曹孟德和袁本初谁动了?”叶欢下意识的捋了下袖子。 陈宫微微摇头:“主公,还是上车再言。” 叶欢颔首,四人便就登车,逍遥车宽大的车厢,众人落座丝毫不见拥挤。 将徐州地图展开,陈宫便点指其上道:“两日前,曹豹率军主动退出泰山,暂时不知踪迹,拿下彭城的袁术军亦未有所进,双方在此一线对峙。” 叶欢见了微微沉吟,拇指食指在地图上的两点丈量了一下,抬头看看郭嘉:“奉孝,微尘可有所报?如此用兵,似乎并不合常理。” “暂无所报,或者消息还没到,主公说的是,眼下战局颇为蹊跷。” “问题一定出在吕布身上,欢观此人,怕是想在大战之中,渔翁得利。” “渔翁得利?”贾诩点点头:“的确如此,徐州一战,也是他最好的机会。” “三位,徐州之战虽有变数,但我等就算知情,也鞭长莫及。总得等叶某腾出手来,才能对之,今夜联袂而来,怕不是为了这个吧。”叶欢问道。 三人听了互相看看,还是由陈宫道:“主公见事精准,宫佩服。” 叶欢摆摆手:“公台,尽管言之,欢这一早便起,还得回去休息。” 陈宫闻言一笑,再取出一幅地图,将之铺在徐州战局之上。 随着地图展开,叶欢右手虎口托腮,心中微微一动,此乃司隶之图。 “主公,前番出征幽州,击溃公孙瓒,本是震慑天下之举。但如今天子意外崩逝,虽有主公妙计定之,可四方诸侯必会借此大作文章,蛊惑人心……” “其最终目的,定还是在质疑晋阳皇室正统,为其割地而据赢取理由。陈留王继位已然不能,而唐姬腹中胎儿男女不知,更要等上数月。” 陈宫侃侃而言,言语之中不无忧虑之意,贾诩郭嘉在侧则是随之颔首。 “与其待敌而至,不若先发制人,彰显主公之心,非任何可动。” 叶欢一边倾听,心中亦在思索,陈宫说的没错。少帝在,大汉正统便在,而今亡故,就算有皇子出生,这段空窗期也会成为很多人的理由。 “先发制人?”叶欢的目光不断在地图上巡游,最后落在了一处。 “公台,你的意思,莫非是……” “对,拿下东都!”陈宫断然道,见叶欢眼光,他就知主公想到了。 “袁本初用沮授为内应,拿下邺城并未费力,如今麾下兵精粮足,与主公又有所默契。倘若向冀州之处用兵,不但师出无名,且风险颇大。” “兖州曹操,自徐州一战归后,便养精蓄锐,励精图治。如今虎豹骑、兖州营以及陈留营等主力云集黄河一线,监探我军动静,亦难图之。” “宫知主公有安定地方,恢复民生之意,也深赞主公之想。但一来所谋要随时局而变,二来出兵司隶,亦眼下并州所备,绝不会影响地方。” 叶欢听了抬头看向帐顶,闭目沉思一阵后低头道:“师出何名?” “天子灵柩,必要送回皇陵安葬。”陈宫答的飞快。 叶欢看看对方,又在贾诩郭嘉面上扫过,三位军师的眼神都颇为坚定。 “东都洛阳,由张济镇守,此人前番相投曹操,公台此举……” “所谓相投,不过私相授受,天子可从未降职,张济亦无洛阳太守之名。” “看来公台与二位已经有过所议,欢不问别的,倘若出兵,何者为将?如何取之?又需要多少时日。”叶欢欣然颔首,接着问道。 “主公断不得轻出,文远敬方,兵压袁绍,亦不可轻动。朝中诸将,能担此任者,非典韦将军与张飞将军莫属,其余比之,终究少了几分威势。” 陈宫回答依旧飞快,此事盘桓在他心头已然日久了。 第1394章 先声夺人 典韦,张飞,叶欢心中认可。此二人文武兼备,皆可为一军统帅。 “若主公同意出兵司隶,何者为帅,还需由主公定夺。”陈宫抱拳道。 叶欢一笑:“三位军师议定之事,定然考虑周详,欢为何不同意?拿下司隶,东都在手,亦可震慑四方,省得有些人以为叶某不知道他干过什么。” “只是这大将之选,恐怕公台心中早有定论,又何须顾忌?尽管言之。” 陈宫顿首,再道:“论统军,合阵,威望,武勇,二位将军不分轩轾。唯此次出兵,将多以出征凉州的兵马为主力,因此,典韦将军更适合出任。” “对嘛,这才是公台该有之言,此事若换了文和奉孝,定会直言。” “诺,宫今后,亦会如此。”陈宫认真的道。 “前番凉州之战,飞虎飞熊二军都没有捞到硬仗打,此去司隶,正可验证其成色。公台,这大将选的好,公义待下一片公心,恰是最佳人选。”叶欢正色道。 “主公,宫与二位军师商议,还有一点颇为重要。当年董卓弃守洛阳,不在城外与联军决战,亦有地形不利之故,因此虎卫军更为有利。” “三位军师,飞虎军飞熊军,加上公义的虎卫军,以及其余配合各部,此战规模是否有点过大?”叶欢问道,数军齐动,便又是数万人马了。 飞虎与飞熊二军乃是白帆、风波,周仓所部以及之前的黄巾士卒择其精锐混编而成,战斗全员接近两万。如此一算,动用士卒怕不在幽州大战之下。 郭嘉闻言颔首,一旁言道:“兵出司隶,只为先声夺人,顺便一观袁曹二人及西都动向,兵力的确不宜过多,因此上诉三军皆不用全动,各军亦连番上阵。” “幽州大战参战各部之外,其余亦有整补,因此司隶也可看做各部之间的协作与演练,用兵当随机应变。并州各处,必要的守备兵力皆不会动。”陈宫接道。 “好,既然如此,那就请公台详细说之,欢也给点意见。” 陈宫闻言,看看贾诩和郭嘉,二人都是颔首,让他主之。 “主公,目下态势,潘凤将军第五军镇上党,于禁将军太原营在西河,辅以淳于将军的二军,冷烈将军的三军以及林雪将军的八军,卡住各处要点。” “张飞将军总督飞燕骑与飞云骑一部,四处机动,倘若大战开启,飞燕飞云就是并州作战最大的机动兵团,是以从此处说,张将军也不可轻动。” 陈宫语速平稳,严谨流利,各处要害信手拈来,资料详实,一见便是准备充足。 “因此飞虎飞熊二军皆可以一半兵力出战,其余各部则兵至上郡屯田之处。贾军师有言,若为练兵,轮换战之乃上策也,宫然军师之言。” 说着,陈宫的手指点上了黄河一线:“主公,我军还有一绝大便利就是兴霸将军的蛟龙军,以及大河沿线这几年修建的四处渡口……” “宫亲往实地看过,以如今蛟龙之能,战船之利,五万大军,一日时间可以尽渡。如此不但发动攻击之时猝不及防,倘若有所意外,亦可急退。” “未言胜而先言败,公台说得好,不过若要急退,光靠渡口还不够。”叶欢不动声色的道,定边军向来如此,不会说考虑失败就是动摇军心。 “主公,兴霸手下,还有千五士卒名为锦帆营,不但战力极强,亦熟悉两岸地形。过河之后,宫会与典将军步步为营,先为己之不可胜。” “公台此论甚高,文和所言精妙,甘兴霸信中天天嚷着蛟龙军绝非仅在河上称雄,这一次倒也可以看看,甘将军是否能水陆两栖。”叶欢笑道。 “奉孝有言,打司隶就能打出几路人马的意向所在,倘若当真有人来援,我军或可将之拖在司隶战场,歼其精锐。如此或有损耗,却对日后有利。” 叶欢听了立刻斜了一眼鬼才,心道郭奉孝,任何事到你手上,都能小事化大。 “主公,嘉只是说说而已,对方未必会动,未雨绸缪嘛。”郭嘉摸摸鼻子道。 “对对对……”叶欢不住点头,谓陈宫道:“公台,有时候奉孝的话,你听听就算了,切不可太过认真,也别把突袭战打成诱敌战。” 陈宫贾诩闻言不禁莞尔,诱敌战,三人商议之时,郭嘉当真是如此说的。 叶欢见了却是摇摇头又道:“欢此言,绝无贬低奉孝之意,只不过兵家之事,瞬息万变,有些事情,我们都弄不出奉孝那种操作,所以嘛……干脆不听。” “主公,此言算是夸奖嘛?”郭嘉不以为意,轻松问道。 “算,当然算,不过了,奉孝你要这么打,干脆你去。去之前呢,和子布先生探讨一下,你需要多少民夫,多少粮草,他答应就行。” “那还是算了,我怕子布先生把嘉撵出去。”郭嘉立刻打起退堂鼓,张昭的精打细算他是亲身见识过得,别说是他,就算叶欢贾诩,一样不给面子。 “你知道就好,当叶某不想?可此时朝中动荡未了,皇子之事悬而未决。多生枝节不如一以贯之,我看此处,你得再和师父好好学学。” “是,却不知老师何日有空,嘉要登门求之……” 看着叶欢和郭嘉在哪里言语相对,陈宫并未阻止。哪怕方才主公有让后者代他之言,心中亦无不悦,那般天马行空,也的确要郭嘉亲至才能操作。 “回头我帮你问问……”叶欢说着,不再理郭嘉,转身对陈宫道:“公台,兵出司隶,你准备何日出征,又需叶某如何为之?” “典将军那里,需要主公交代,其余诸将,也需主公亲为说之。”陈宫答道,这些事他不是不能做,但战事在即,没人比叶欢更加适合。 叶欢闻言,侧首想了一会儿,约有盏茶功夫方道:“行,公义那里,我今夜就去,明日一天,还得待在宫中,晚间尽由公台安排便是。” 第1395章 兄长,我不服 与三位军师一阵商议,叶欢离开之时已经是未时三刻了。 晚上十点半,放在后世,夜生活还没有开始,但在汉末,就是深夜。 驾车到了典韦的平南将军府门前,叶欢打算看一眼,恶来读书认真,应该没睡。 刚刚下车,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跟着两个小脑袋探出,看见叶欢,又是一愣。 “远儿?你也在这儿?过来。”叶欢看清孩童面容,笑着招手道。这孩子乃是六曲曲长威东将军张海龙之子张远,今年九岁,小叶毅一岁。 张远听了,面容却有些僵硬,又不敢不来,只得打开门慢慢的走。 “后面是谁,一起出来……”叶欢何等眼力,已经看见他身后的几个矮小身影。 听了这句话,三个孩童低着头从张远身后鱼贯而出,前者则来到了叶欢面前。脑袋耷拉着,双手食指勾在一起不住扭动…… “远儿,这深更半夜的,你们准备去哪儿?”叶欢蹲下身子一笑问道,说话间又对三名孩子招招手,将其中一个搂入臂弯,摸了摸他的头顶。 三人分别是臧空之子臧明,洪彪之子洪涛,被叶欢搂着的正是牛蛋。 张远支吾着刚要说话,内中脚步声响起,典府的管家典志很快追了出来。 “将军?”看见叶欢,他明显一愣,随即上来招呼。 叶欢抱着牛蛋起身,看看门内问道:“这帮小子怎么都在这里?” “将军,我家将军最喜欢孩子,就把他们聚集一处了,小孩儿调皮,夜里想出去玩儿。若非将军前来,差点被他们得逞……” 典志说话之时,又有两个孩子跟了出来,见叶欢在,原本要说话立刻憋着了。 “将军,这两个鬼精,引着我到了院子里,他们就走了正门。” “行啊小虎,声东击西玩儿的不错,你们想去哪儿?”叶欢的目光落了过去,这两个大一点,苟图昌之子苟虎和何满仓之子何俊。 “叔父,我就想带弟弟们看看夜里的晋阳城。”苟虎摸摸头道。 “那你要是遇见巡城的士卒,被抓住怎么办?”叶欢柔声问道。 “叔父,我想过了,用一下典伯的马车,何俊会驾车,人家就不会查了。” “好,想的周到,俊儿,你的车架的如何。”叶欢听了连连点头赞道。 典志在一旁白眼直翻,将军你还夸?怎么和我家将军一个德性? “叔父,我驾的可好了,爹爹都说我可以去当驭手了。”何俊一挺胸脯道。 “将军,这帮小子胆子也太大了,没他们不敢干的,我家将军也不说,今天您也不说,他们以后可要上天。”典志忍不住还是说道。 “哈哈哈,这不是给你抓住了吗?证明他们还不够!我告诉你,别的不敢说,这帮小子的胆子都像爹,小了才怪。”叶欢笑着搂紧怀中的牛蛋。 “蛋儿,你想去看夜里的晋阳吗?” “义父,我想。”牛蛋立刻答道。 “好,你们都坐我的车去,南哥你跟着,就让俊儿驾车。”叶欢毫不犹豫。 一众孩童闻言不由雀跃,典志却是连声摇头叹气。 “去吧去吧,虎儿你最大,可不能太晚,弟弟们还要睡觉。” “叔父放心,我就带他们转一圈。”苟虎身躯一正,军姿有模有样。 “去吧去吧。”叶欢放下牛蛋,挥挥手道。 孩童们立刻爬上逍遥车,苟虎不忘对何俊问:“叔父的车,你能架吗?” “哼,什么车我都能架。”后者傲然答应一声,飞身上了车头,扬起马鞭的动作纯熟之极,逍遥车走的又快又稳。 叶欢看了不住颔首,对身边人笑道:“子承父业,倒是一点不假,小虎知道侦查,咱小俊就会驾车,等他们这帮长大了,一定有出息。” “将军说的是……”雄壮的声音传来,典韦阔步而出,身后跟着几人,皆是身躯壮硕,气势不俗,原来张飞、赵云、张海龙也尽在典韦府上。 “将军,我约了翼德手谈,顺便请教一下书法,正好子龙和海龙都在京中,便一并请来,也能问问幽州之战详情。”典韦说着伸手相请。 叶欢点点头负手而行,又问恶来:“手谈如何?” “刚刚一胜一负,翼德的棋力亦极为不俗。” “兄长,今夜前来,不知有何要事?”张飞靠了上来,听他之言,赵云与张海龙具是眼中一亮,将军深夜而来,必有要事。 叶欢看了张飞一眼,心中暗道你知道了一定失望,口中却言:“堂中再说。” “公义,你这孩子王当的不错啊?” “横竖无事,不如调教一下他们,将军,小子们不错。” “公义说的是,不过我看满儿更厉害,等他长大,我亲自教他。” “那得将军你有空才行……” 叶欢与典韦边走边言,画面和谐无比,二人的步伐都保持着默契。 一行到了堂中,典志上茶之后,典韦便挥退左右。 “公义,取一份司隶地图来。”叶欢出言,众人具是眼中闪动神采。 “今夜之事,既然你们都在,不可有半点泄露,否则军法从事。” “诺!”应诺之间,典韦已经一路小跑取来地图挂了起来。 “公义,欢与三位军师商议,要对司隶用兵,收先声夺人之效。此战要点,在于能否拿下洛阳,欢要将天子遗体,送回帝陵,你为主帅,可有把握?” 叶欢开门见山,说话之时余光不忘看向张飞,果不其然,后者难掩失望。 典韦闻言负手到了地图之前,问道:“将军,多少人马,何人为将?” “之前所言不变,不可大张旗鼓,出兵人数当控制在四万之内,必须有飞虎飞熊二军,借之亦有练兵之效。至于其他人选,你自己定,我只要洛阳。” 恶来听了,双目紧盯地图沉吟起来,不片刻已入物我两忘之境。 叶欢故意不看张飞,后者几度想要起身,又复坐下,往来数次。终于站起身来,缓步来到叶欢身边,看了看全神贯注的恶来,便轻声道:“兄长,我不服。” 第1396章 三军之帅 不服?看着张飞眼中闪动的光芒,叶欢心中欣然,面上却是一沉。 “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饶不了你!”说话间,将张飞拉到一旁。 “兄长,两次幽州之战,小弟统军指挥,可有疏漏之处?”张飞豹眼一瞪,声音不大却饱含不忿之情,当然不是因为叶欢的言语动作,二人师兄弟之间恰如其分。 “首战渔阳,稍有瑕疵,次战幽州,能审时度势,抓住战机,相助麴义将军抓住白马义从主力。是战先登营首功,翼德身为南线统帅,功不可没。”叶欢颔首道。 “出击司隶,攻击东都,极有可能面临曹操虎豹骑和西都西凉铁骑的反击。小弟知道东都附近不利骑兵作战,但再往周围,却是地形开阔,飞燕可以发挥优势。” “说的有理,继续。”叶欢一笑道。 “步战攻城,虽非小弟所长,可无论在武院还是幽州,飞都曾向敬方兄及一众老将们请教,再言兄长说过,身为主帅,用人为先,小弟善长与同袍配合。” 赵云和张海龙此刻都靠了过来,见张飞对答如流,言语有据,不禁连连颔首。 “还不够,继续……”叶欢不动声色。 “大军渡河,兴霸的蛟龙军用好了就有奇效,进可攻,退可守……” “还不够。” “东都洛阳,张济麾下最新讯报有两万士卒,那么大的城池,根本守不住!” “还不够。” “这……”张飞顿了顿又道:“小弟会详加研究,将我军后勤安排齐备。” “你觉得够了吗?” “这……”张飞一时语塞,沉吟起来。 “你们两个也不要光听着,帮张将军想想,三军统帅,岂是易为?” “将军,六曲虽说在侦查上稍逊九曲一筹,但对付西凉铁骑和虎豹骑,却是知己知彼。我若为先锋,斥候将洒遍司隶全境,监视各处要害,六曲做得到。”张海龙奋然道。 “废话,这都做不到,我要你何用,趁早把你王牌的牌子给我摘掉。” “我……我听主帅号令,再也不会轻敌冒进。”张海龙脖子一梗。 “将军,还是和幽州之战一般,各军保持距离,轮番前进,不与敌可趁之机。”赵云沉思片刻,方才出言,仗虽然打完了,但种种巧妙,他一直在琢磨。 “就这?子龙,我们攻打司隶可是突袭战,开始势必要求速的。”叶欢摆摆手。 “将军,我看文远将军进军之道,速度丝毫不慢。”子龙稍稍犹豫,昂首道。 “这点说的倒还不差,但你们三人加在一处,也不够为三军统帅!” “兄长,小弟不懂,就要向兄长请教。”张飞回过神来,抱拳道。 叶欢余光观及,地图前的典韦已经在缓缓点头,便正色道:“让公义说来。” 恶来闻言走了过来,先拍拍张飞肩头,竖起了大拇指:“翼德,好样的,当仁不让。你我在私为兄弟,在公为同袍,该争就要争,没什么不能说。” “公义兄,飞愿闻其详。”张飞颔首,又一抱拳。 “将军,韦为主帅,这两个我是要带的。”典韦说着一指赵云和张海龙,再看向张飞:“唯独翼德你的飞燕骑,却一兵一卒也不能动?” 张飞听了,豹眼圆睁,典韦则是虎目一瞪,丝毫不让。 片刻之后,前者心中一动,目光变得若有所思。 “天子意外而逝,四方震动,未言胜,先言败。我军若出司隶,设若曹孟德此时攻打上郡与西河,袁本初发兵牵制文远与敬方,翼德该如何对之?” “观敌之势,查敌之机,倘若敌军势大,让潘将军和淳于将军诱敌深入,纵兵击之。” “战场选在哪里?” “临河,思明,留原,以发挥我定边军铁骑优势。” “好,那如此一来,翼德你的飞燕骑和典某的虎卫军,谁更擅长?”典韦沉声问道。 “呀!”张飞一拍脑袋,重重点头,侧首看向叶欢:“兄长,我知道了。” 赵云和张海龙此时也反应过来,攻不忘守,居安思危!很显然,典韦将军的考虑比之张飞更加全面,且朝堂对各地的影响,他也计算进去,三军统帅,果然不易。 “知道就好!少了你的飞燕军,你让为兄如何对付曹操有可能的袭击?我军所部,各有所长,武院之中你们都应该学过,以我之长,对敌之短。”叶欢正色道。 “翼德,三军之帅,不是那么好当的,你要面面俱到。不仅要考虑战场上的种种可能,其余重大之事产生的影响也不能放过,如今你比公义,还是少了一分大局观。” “大局观?”张飞面露深思之色,片刻之后微微点头。 “叮……”就在此时,脑海中悦耳的声音响起,叶欢就见张飞头顶出现一个“+1” “智力加一?我去,不用属性点也行?划算,太划算了。”大公子心中一阵得意,不由又看看赵云和张海龙,可惜二人就没有任何变化了。 见将军眼光看来,张赵二将具各垂下头去,自己还欠缺不少。 “兄长,飞知道了,明日一早我便入营,加快飞燕骑的整补,尽快恢复实力。”张飞欣然道,说着看了看叶欢,很有点现在就要走的意思。 “此事虽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好好听听公义将军如何为帅。”叶欢笑道。 典韦神情一正,走到地图之前,众人都跟了过去。 “飞虎军一部,飞熊军一部,两日之内韦可以完成挑选,各选精锐八千。立刻出发,用三日之时到达渡口附近,全军昼伏夜出,走此处行军。” 说话间,恶来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两道曲线,全是人眼罕至之所。 张飞暗自点头,典韦在行军道路的选择上很有见地,足见对并州地形的了解。换了自己也会这般选择,不过有一点他可能做不到,两日之内挑选二军精锐。 论及对飞虎飞熊的了解,他亦不及典韦,后者平素便与黄巾降将极善。 “难道,这……”想着,张飞看向叶欢,恰好此时叶欢目光扫来,笑而不语。 第1397章 修身齐家 平南将军府中,恶来典韦一番用兵之论,得到了叶欢与众将的认可。众人集思广益之下,亦为他补充了不少细节,结果便是各有所得。 一番相谈,时间不觉到了三更,叶欢起身告辞,典韦自然亲自相送。 “公义,多的就不说了,此一战,定要打出威风,震慑四方宵小之辈。” “将军放心,韦会让他们知道,除了我定边军,其余都是弟弟。” “好,需得如此豪情,才不负定边军第一猛将之称。”叶欢一愣笑道。 “将军,公子们兜了两圈,都安排去睡了。”楚南迎了上来。 “公义,等这帮小家伙长大成人,希望天下已经安定。” “将军心愿,定会实现,我定边雄师所向披靡。”恶来重重顿首。 “走了。”叶欢一拍典韦臂膀,登上马车:“子龙与我同行,老师念着你了。” “是!”赵云闻言跟着上了马车,眉头却微微一皱,却原来…… “将军,都是我的错,收拾是收拾干净了,但这气味儿……”楚南讷讷的道,一帮小子可不知道什么顾忌,在车内好一番折腾,让他弄了半天。 “哈哈哈哈,这有何妨?以前在战场,比这可更浓烈。”叶欢丝毫不以为意。 赵云笑笑,进了车厢便在将军对面坐下,想要出言。 “子龙你有什么问题待会儿再问,为兄有话要先问你。”叶欢一摆手。 “是,兄长有何言,云知无不答。”赵云颔首。 叶欢身体前倾,轻声道:“子龙眼中,小红姑娘若何?要不要为兄为你玉成?” 赵云眼中闪过讶异,没想到兄长问得竟是这个。此刻,小红那张绝美的容颜在眼前闪现,俊面不由微微一红,忙道:“兄长,名将有言,匈奴不灭……” “停停停……少给为兄来这套,匈奴虽然不灭,可是听话啊。” “名将?他固然是名将,你哥我就不是了,哥说的你听不听?” “兄长之言,在公在私,小弟岂敢不听。” “子龙,你不要任何时候都这般正式,有的时候越是如此,越难收小下属之心。你看看公义翼德,和士卒一处,就能放下架子,尤其是公义。” “兄长说的是,二位将军都是云该学之人。”赵云连连点头。 “对,该学,也不止是为将之道。为兄早就跟你说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也极为重要,叔母年岁渐长,岂能不急?公义翼德也未耽搁吧?” 叶欢谆谆教诲,这一世可能由于他的原因,张飞并没有迎娶夏侯氏的女儿。而是在两年之前由张琪安排,与涿郡望族崔家之女成婚,生下了一个女儿。 “兄长,云知所言皆是道理,可是小红,小红她是王司徒义女。此次伪造圣旨,谋害天子,王司徒叛逆之罪已然坐实,那,云若……”赵云面有为难之色。 “子龙,我等看人,目光不能一成不变,更不能只看出身。小红姑娘与王允如此行径可有半点关系,他是为了不被献入宫中才逃出来的,不可一以视之。” “哦,不可一以视之。”对叶欢的话,赵云总是下意识的觉得有理。 “子龙,不说别的,你扪心自问,对人家小红姑娘可有好感?说实话。” 赵云这一回沉默了良久,片刻之后才抬头坚定的道:“有!” 叶欢呼出一口气:“那不就结了,为兄教你一句,喜欢就要大胆说出口。” “兄长,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赵云颇为挣扎的问道。 “啊,对啊……叔父早逝,我就问你,是不是长兄为父,长嫂为母?” “那是自然,若无兄长,云早已……”赵云认真的道。 “别扯这些没用的,你就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赵云毫不犹豫,叶欢待他如何,岂能心中不清? “那不就结了,此事交给你嫂子办,再去征求叔母之意,就这么定了。”叶欢一摆手断然道,赵云的性格,套用一句俗话,有点“肉”,他要快刀斩乱麻。 “小弟,小弟听兄长吩咐,只要母亲允可。” “放心,为兄安排,叔母一定允可。此次子龙你要随公义出征司隶,回来之后为兄当可为你办了成家之事,也算了却师父一桩心愿。” 赵云这回不说话了,只是点点头,师父的确每次见到他都会问及此事。 “子龙啊,你也别光点头,这两天抽个空,去看看人姑娘。”叶欢松口气道。 “兄长,大战在即,云岂能儿女情长?”赵云浓眉一扬。 “少废话,此乃军令,你不得问问人家姑娘答不答应?”叶欢断然道。 “诺!”赵云条件反射一般的应诺,待得反应不对,叶府已经到了。 管家叶丁第一时间出现在了马车之侧,为大公子放下踏凳。在他放下之后的二分之一秒,叶欢的脚已经踏了上来,竟是毫无半点偏差。 刚刚下车,一碗热茶捧在面前,叶欢喝了,无论分量热度都恰到好处。 “主家,叶府的祭典灵篷已经按仪准备妥当,绝不会失礼……” “昨晚,刘先生就和兰夫人一起看过,思夫人的确有喜了。如今已是深秋,小的已经翻新了思夫人宅院的取暖,用的是库房最新的一套。” 就在叶欢眼光所及之间,叶丁总能恰到好处的给出答案。 “子龙,你先去见过师父,午时之前,为兄会过来一趟。”交代赵云一句,叶欢又看了叶丁一眼,假如管家也有排名的话,后者当之无愧顶尖一流。 “主家,去哪儿歇息?”叶丁立刻回道。 “走,今日逢中,爹爹都要观看学子所书,我去看看娘。”叶欢说着便走。 “哎,老夫人最近起的早,昨个儿还念叨了主家好几次。”叶丁说着跟了上去,不忘对属下施个眼色,后者立刻快步奔往老夫人院中。 等叶欢到了,大丫鬟之一的流珠已经在门前守候了,见到叶欢立刻上前见礼。 “流珠姐姐,像以前一样,我要在外堂睡一会儿。”大公子伸了个懒腰。 “姑娘,主家的铺盖,我带来了,劳烦姑娘。”叶丁随之而言,说话间,远处便有小厮抱着叶欢惯用的铺盖而来,竟是不需一句言语。 第1398章 你师兄说的对 叶夫人一早起来,发现丫鬟们都在笑,正诧异间就听见了屋外的鼾声。 走出去一看,夫人自己也乐了,叶欢四仰八叉的睡在地铺上,鼾声如雷。就如多年前一样,只不过那时大公子不会流口水,鼻子也不会冒泡泡。 笑容一瞬隐去,眉头微皱看向流珠:“这怎么还睡地上了,也不抬张床榻来。” 说着话,夫人俯身,将叶欢的臂膀塞入被褥中,面上一派慈祥之情。 “夫人,大公子累了,来了就睡,都没沐浴。”流珠一旁轻声道。 “臭小子,干嘛不回你房中睡?”夫人嘟嚷一句,动作越加细致。 一旁伺候的丫鬟会心而笑,伺候夫人久的都觉得眼前场景似曾相识。 不一会儿功夫,叶公到了,看见叶欢躺在堂间,当即眉头一扬。 “主家轻点声,我欢儿睡觉了,这段也累着他了。”叶夫人急忙迎了上来。 “他该累,还睡到这里来,以为自己十二岁?”叶公没好气的道,说话之时又瞥见叶欢睫毛颤动,已是心中有数,当下缓步过去,一脚踢在股上。 “主家,你这是作甚。”叶夫人跟上前,怨怪的撼着丈夫的臂膀。 “夫人,你看不出来这小子在装睡吗?叶悦之,还不起来……”叶公喝道。 叶欢双眼睁开,揉揉眼睛,看着上方爹娘的面容,不禁一笑:“爹,娘,儿子给你们请安了,昨天回来的太晚,想想早上还得给娘问安,干脆就过来了。” “既然醒了,快点起来,一起去见你祖母。”叶公催促道。 “哎。”叶欢伸了个懒腰,看向流珠:“珠姐姐,伺候本公子洗漱。” “是。”流珠答应的干脆,很快就有丫鬟送来清水与牙刷面巾等物,前者拿了个软靠给叶欢靠在背后,大公子也不起身,就洗漱起来。 叶公见了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却被叶夫人拉走坐在一旁。夫人回身又道:“快去准备碧玉羹,脆蜜饼,让庖厨多加些香油。” “夫人放心,奴婢已经安排了,马上就好。”屋外声音立刻响起。 “叶悦之,你这成何体统?”叶公总是看不顺眼。 叶欢却不管不顾,和爹娘家人一出,心中烦忧便能尽数抛在脑后。 洗漱完成,热腾腾的早餐跟着端了上来,大丫鬟晏紫与流珠一边一个,喂着大公子进食。叶欢左边一口饼,右边一口粥,随时有人擦拭嘴角,不亦乐乎。 叶夫人一旁看着,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笑容,心里只担心儿子不够。 叶公当然没叶欢的好气,他也不再说,找了本书就看了起来,眼不见为净。 过了片刻,袁鸾带着郑毓秦思一众和孩子们也到了,门前看见如此一幕都不由发愣。至于叶信、叶毅、叶礼,目中却多少有些羡慕之色。 给叶公与夫人见了礼,一帮孩子就围到了叶欢身边,给父亲请安。 “乖,乖,乖……”大公子笑着答应。 “啪!”叶公实在看不下去了,将书卷往案上重重一拍。 “去去去,别挡着为父起床,看看你们祖父都生气了。”叶欢忙不迭的道。 一咕噜爬起来穿戴停当,一大家子又去给太夫人请安。太夫人今年五月就是八十八高龄,可这几年精神竟是越来越好,子孙满堂更是其乐融融。 “鸾儿,子龙的事情你来操办,为夫最放心,待得两月国丧之后,便可成礼。”回院的路上,叶欢不忘对袁鸾交代,对赵云与貂蝉的婚事,他兴趣十足。 “嗯,待过一阵,妾身安排叔母见见小红,只是她如此丽质天生,怕是叔母也多半有些担心。”袁鸾颔首道,说起小红的样貌,语气更是由衷。 “这有什么,自古美人配英雄,为夫英雄,才能配得上各位。”叶欢不以为意。 众女闻言莞尔,叶毅却小心的道:“爹爹,君子当谦恭自持,父亲之言似乎……” “毅儿你说的对,为父要谨言慎行,这便是君子闻过则喜。”叶欢态度诚恳。 袁鸾不禁莞尔,想了想道:“夫君,子龙尊翁早丧,所谓师徒父子,这终身大事,亦要听童老师之言,由他出面,则更为合礼。” “鸾儿你放心,师父一定会说,子龙,终身大事,得听你师兄和师嫂的。” “子龙,这终身大事,一定要听你师兄和师嫂的,他们知书达礼,办事妥帖,绝不会草率为之。你师兄说的对,修身齐家,子龙定要听之。” 叶府别院中,童渊一脸开心,所出之言与叶欢想的别无二致。 “师父,只是师兄还要云去问问小红心意,这是否有些……”赵云犹豫的问。 “你师兄说的对,江湖儿女,当不拘小节。” “哦,但此时又是国丧,云若与儿女私情之处,似乎也……” “你师兄说的对,做好自己本分,便是忠君爱国,又与之何干?” 赵云闻言微微一愣,回想起来,师兄貌似没说过这句话啊。 叶欢那边到了主院,众人进屋,大公子却在门外拉住了秦思柔夷。 “思儿,可是海边那晚……”叶欢轻声问道。 秦思听了面上当即飞上红晕,原本她是要先去青城山再往汉中的,可路上却发现了不妥。她亦精通医理,当时便有疑,回到晋阳一查,果然已有身孕。 “夫君你这般问,叫人该如何答?你,你连着三晚……”说着低下臻首。 “哈哈哈哈……”叶欢得意的一笑,目视眼前玉人,却有些痴。 “叶悦之,你又在想什么,告诉你,我现在有了身孕,你自找别人去。” “哎,思儿你这就不懂了,为夫告诉你,只要小心点,并无影响。” “夫君你休要骗我,只是如此一来,汉中之事就得耽搁了。”秦思略有歉意。 “和思儿你比,汉中算什么?我让图昌想办法,你好好保重才是。”叶欢连连摆手,复又笑道:“等思儿你出了怀,为夫一定为你画像记录。” 秦思听了,不禁横了叶欢一眼,眼波流转之下,却有七分期待。 第1399章 不让你受苦 今日皇宫之中,前来祭拜的官员比之昨日有所少了十几个。百官心中肚明,定是与王董二人有所牵扯,被请去了御史台,至于结局如何,尤未可知。 叶太傅对待众人一如既往,但此时人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多了一份敬畏。 灵堂之中,叶欢坐与少帝灵前,脑海中浮现的是当年的一幕幕画面。 “君候,陈留王来了。”黄池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叶欢转身,便看见了刘协消瘦的身影,面上可见泪痕,形容凄楚。 “微臣见过陈留王。”叶欢起身施礼,对方眼中亦有着几分忐忑。 “叶太傅免礼,孤……我拜祭皇兄之后,想与太傅一晤。”刘协谨慎的道。 “陈留王有请,微臣岂有不允,劳烦总管,给我一间静室。”叶欢颔首道。 陈留王点点头,上前按礼祭拜天子,间中双目含泪,滴洒下来…… 一番祭拜之后,刘协起身,叶欢侧身相让,二人便到了静室之中。 黄池带上门后,陈留王又走过去将大门开了一条缝,见楚南和郝嘉琪站在一丈之外,这才松了口气。将门重新关上,刘协到了叶欢面前就要下跪。 叶欢反应极快,一把托住,口中问道:“陈留王如此为何?” 刘协却不肯起身,颤声道:“师父救我,密旨之事,和徒儿没有半点干系……” 看着刘协面上的恳切,叶欢不禁心中一软。说起陈留王,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还没多大便父母双亡,遭遇朝中动荡,变成任人操控的棋子。 碰见董卓,更是个憎恨权贵之人,这一点在上次单独会面中展露无疑。 于是乎,在宫中他经常会以威吓刘辩刘协兄弟为乐。 少帝跟着自己久一些,心智相对坚韧,刘协年岁又小,相对便逊色一些。 可以想象,他在东都西都,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惊吓。如今王董二人拿出密旨,又把刘协牵连在内,如今的陈留王成了惊弓之鸟。 念及此处,叶欢不禁柔声道:“协儿,起来,为师信你,定与二人没有瓜葛。” 一声协儿,陈留王的紧张缓解了很多,两行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师父,董承跟我说,是母后毒杀了我娘,协儿不敢信!我对皇兄,更没有半点恨意,来到晋阳,皇兄对我很好,协儿也根本不信密旨之事。” “好了,你坐下慢慢说,为师听着。”叶欢说着取出手绢,为刘协擦去泪水,把他扶到案前坐好,又亲手为他倒了杯香茶。 刘协双手接过,喝下一口,缓了一缓才道:“师父,协儿是真没有登上帝位之心,父皇当年也从未与我说过此事,怎么看,都应该是大哥。” “王司徒和董车骑来找我,说是父皇遗命,协儿在西都之时就听惯了司徒的话,并不敢反抗。可在协儿心中,父皇去后,我最相信的就是师父……” “真的师父,自从当日你闯宫来救我和母亲及让叔的一刻,协儿就只相信师父。我想找师父,可惜师父在幽州大战,我也找不到。” 刘协缓缓道来,一脸的诚挚,师父二字,在他口中有着很深的孺慕之情。 “其实协儿知道,师父一旦回来,就能安定朝野,是以徒儿只能沉默。” “哎~东都之乱,董逆之变,协儿你也真是受苦了。”叶欢闻言,不禁伸手轻抚刘协头顶,后者很是自然的受之,神情坦然。 收回手掌,叶欢有些尴尬的挠挠头,方才一刻,他对刘辩的爱惜之情也落在了刘协身上。眼前的陈留王已经是先帝唯一骨血,叶欢要保他一生平安。 “师父,都过去了,在晋阳,协儿过得很好,也不用提心吊胆。” “好,为师今后也会保你一生安乐,绝不会有人再欺负你。”叶欢温言道。 “协儿以后只听师父的,师父怎么说,协儿就怎么做。” “密旨之事,御史们自会查清,只要协儿你所言为真,就没人能冤枉你。” “嗯!”刘协重重颔首,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师父,协儿要不要去御史台,早一日问清也是好事。” 叶欢一摆手:“不需如此,皇室尊严,不容冒犯,李大人会安排的。” “好,那协儿就放心了,御史所需,协儿都会配合。” “协儿。”叶欢身躯忽然一正,双目烁烁看向对方,气势凛然而生,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当真对登上皇位,没有半点心思?” “没有!”刘协断然道:“师父,协儿根本不是那块材料,想都没想过。” “好!”叶欢点点头,展颜道:“好好待在晋阳,有任何所需与为师说。” “师父,司徒与车骑将军其势颇大,如今事败,协儿怕他们……”刘协言尤未尽,那几年在董卓阴影下的生活,让他的性格有了不少的改变。 “别怕,为师为专门安排,保你平安。”叶欢认真的道,少帝意外身故,他心中是有愧疚的,而且此事在他心中,始终颇有蹊跷之处。 “师父,今日便安排吗?”刘协小心的又问。 “马上就安排。”叶欢说完就命楚南进屋,让他立刻联系暗影,派得力人手保护陈留王府,直到此时,刘协才真正放下了心。 又说了一会儿话,叶欢亲自送陈留王出去,回殿之时,杨彪正在等着他。 “太尉,昨夜一夜未眠,今日该好生歇息才是,怎么来的这么早?”叶欢见了快行几步上前见礼。 杨彪摇摇头:“一时半刻,却也无碍,悦之近来才是诸事繁杂,老夫该分担之。” “欢年轻力壮,却是无碍,太尉还需保重。” 杨彪拈须颔首,靠近叶欢之后方才轻声道:“悦之,以老夫当年在两都所见,此次王董之事,多半与陈留王无干,如今大汉皇室,不能再动荡了。” 叶欢当然听得出太尉的言外之意,晋阳朝堂,需要稳定,不可操之过急,当下便道: “太尉放心,方才陈留王前来祭拜天子,与欢有过一番深谈,欢信陈留王之言。如今心中唯一期盼,便是唐姬可以诞下皇子,希望老天佑我大汉江山。” 第1400章 恶来点将 宫中与太尉杨彪一番相谈,叶欢摸清了对方的心意,朝堂不宜太过震荡。 原本这与大公子的想法是有些相悖的,借此立威,亦是良机。只不过计划不如变化,三位军师商量的兵出司隶之策,给了叶欢新的想法。 一天的祭典完成,今夜守灵的变成了司空袁逢,叶欢则排在二人之后。 出了皇宫,叶欢车仗直奔禁营。目下王董二人的叛逆之事是重中之重,去禁营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怀疑,兵法云,出奇制胜,那一份突然他必须争取。 演戏全套,具体询问了李韬满宠审理进展,叶欢便通过营中密道到了作战室。 看见将军前来,陈宫与一众将领尽皆起身相迎,人人面上带着兴奋之色。 “白帅、伯明,各位,给我半盏茶时间。”叶欢拱手一笑,将铁骑营副统领赵云拉到了一旁。众将只当主公有要事交代,自然不会在意,却没想到…… “子龙,今天去了吗?人家姑娘怎么说的?”屏风之后,叶欢轻声问道。 赵云听了哭笑不得,心说兄长咱们在办正事行吗?但他也清楚,自己要是这么说了,叶欢会有无数理由等着他,于是乎也不出言,只是微微颔首。 叶欢闻言双眼一亮,一掌重重拍在子龙肩头:“小子你行啊,这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更是人间美事,此谓一喜,再拿下洛阳就是双喜临门。” “兄长,军师和各位将军等着呢。”赵云一边说话,一边揉着肩膀。 “行,其中细节散会之后你再和为兄说说,师父一定高兴坏了。”叶欢连连点头,说着也不等赵云答话,便转出了屏风,面上一派欣然之色。 “公台,各位,有点私话,不要见怪。”拱手抱拳,叶欢在主位落座。 众将不由摇头,在很多人眼中,主公如此是不拿他们当外人的表现。 坐下之后,叶欢眼光扫视一周,和每一位大将眼神交流,最后才看向典韦。 “将军,元伟拖在后面,我已派人传讯,今夜必到。”恶来根本不用相问。 叶欢点点头,高顺的陷阵军被他摆在了幽州,要给袁绍亦震慑。但别忘了,麯义也是给陷阵当过副统领的,先登营的攻坚能力半点不差。 接着,叶欢的目光便落在了与典韦相隔两人的那员大将身上。 “隽乂,原本欢当为你接风洗尘,只不过眼下不宜,先欠着,日后补上。”此人正是韩馥麾下大将张郃,如今他的大戟士也编入了典韦的虎卫军。 张郃昂然起身,抱拳施礼道:“多谢将军,待郃建立新功,再请将军之宴。”早在上次出兵徐州,他便与叶欢见过面,以他的豪杰之气,也不会矫情。 “好,欢信得过隽乂,司隶一战,定能展现将才。”叶欢右手微微一压。 “典韦将军帐前听令!”神情一正,叶欢沉声道。 “末将在!”恶来答应一声,龙行虎步来到案前,躬身领命。 “此次出征司隶,以公义将军为三军之首,公台为军师,参赞军机。出征各部众将,需得严守主帅号令,不得有误,否则军法从事。” “诺!”众人尽皆起身领命,偌大的大堂都仿佛震颤了一下。 “具体行军及战术分配,由公义公台主之,欢今日也只是做个旁听。反正,我只有一句话,进军司隶,拿下东都,欢备好美酒,迎接诸位凯旋。” “诺,韦领军师及众将,必为将军拿下司隶,或歼其主力。”典韦慨然道。 “嗯,接下来由公义公台布置详细。”叶欢挥挥手道。 典韦听了往堂中一站,犹如铜浇铁铸,一股凛冽气势陡然而生,令众将一凛。 “今日点兵派将,一不用地图,二不用沙盘。为将者,战局地图当尽在脑中,一早韦便说过,倘若谁还不清楚,立刻给我交出虎符将印……” “愿听将军吩咐!”众将毫不犹豫,这原本就是武院中明确的教义。 “定边军铁骑营,六曲曲长张海龙!” “末将在!”后者昂首阔步,来到典韦面前站定,渊亭岳峙。 “今夜之后,你便率军出发,将军麾下十二队,郝嘉琪和赵小芳会各引三百精锐归你指挥。渡过黄河之后,除了你,其余给我全部分散,撒到司隶每一处。” “诺!末将之六曲已经完成整补,绝以最快行军速度达到渡口……” 典韦摆摆手:“不要多说,我不听这些,待大军渡过黄河之后,敌情消息若有一丝疏忽,你就把这军中第一王牌之名,给我让给臧满之。” “诺。”张海龙一声不吭,退到了一旁。 “白帆将军,周仓将军!” “末将在!” “末将在!” 飞熊飞虎二军亦是今夜会后出发,昼伏夜出,尽快到达集结渡口。我不要你们一味求速,二军要随时保持完好战力,战役一旦发起,可能数日不眠不休。 “诺!” “诺!” “凉州之战,因董贼横死,徐荣华雄等辈不战而退。因此根本算不上飞熊飞虎的第一战,今次司隶才是,望二位将军全力以赴,不辱将军为两军命名。” “诺!”二人齐声应诺。 “所部如何梯次,你二人自行安排,倘若战场需要后援,就必须以最快速度渡过黄河,赶到指定所在,慢得一分,韦亦要以慢战治尔等之罪!” “报……先登营,麯义将军到。”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声音。 一身戎装的麯义随之进屋,到了叶欢面前军礼相见,又对典韦一礼,立与一旁。 “新七军统领何满仓。” “末将在!” “今日你是与我和军师一道去的,张大人说了什么你很清楚。剩下的该怎么做,你是我军后勤统领,不用多言,反正我的突袭人马,绝不可断了物资。” “诺!将军,妥善安排各军接应,我还要一夜功夫。” “海龙出发之后,你立刻去,各军工兵营,由你统一指挥。” “诺!”何满仓领命退到一旁。 “先登营,麯元伟!”典韦的目光落在了刚刚到来的麯义身上。 第1401章 强化补习 “末将在。”应诺声中,麯义到了典韦面前。 此时白帆、周仓、管亥等一干飞虎飞熊军将领不禁眼前一亮。此刻的先登营营首,比之当日凉州之时,更添了几分威势,且有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麯义将军,此番出征,强攻司隶之责,就是你先登营的。”典韦正色道。 “诺,将军用我,义便不负捷足先登之名。”麯义毫不犹豫。 “城中详细,攻城之法,你我与军师路上再加商议。本将军唯与麯将军一夜时间,先登营需要如何补强,明早你来找我。” “诺!”麯义抱拳应诺,转身退下。 “铁骑营赵云,白马营严纲。” “末将在。” “末将在。” 赵云严纲二人同至典韦面前,子龙有意的稍稍落后一些。 “铁骑营一部,飞云骑一部,加上白马营。共计骑军一万一千余,统率之责由翎军将军赵云担当,白马营统领严纲为副,今夜就要完成集结。” “诺!”二将一个声音。 “子龙,你的任务只有一个,确保各军进军顺畅,不受敌骑骚扰。若论游击、请战之术,严纲将军之能不在满之之下,遇事要多加商议。” “诺。”赵云双拳一抱,慨然应诺。 “各部需严格按照今日所定时限行事,倘若有所延误,以误卯论,重则斩首,绝不姑息,诸位将军可曾听清?”典韦一问,屋顶瓦片竟有震颤回应。 “诺!”众将齐齐躬身领命,气势凛然。 典韦微微颔首,眼光看向陈宫:“军师,韦说完了,请军师训示。” 后者闻言,缓步到了主帅之位,恶来则让到一旁。 “各位将军,若按之前惯例,隆冬不兴兵。如今已是九月中,冬日将至,但我军此次便要反其道而行之,收出其不意之效,因此首要在速。” 陈宫侃侃而言,挥洒自如,凉州一行指挥全军,让他彻底融入了军中。 “公台,原本时空你是跟错了人,才华没有得到全部发挥。这一世,你可以全力以赴,叶某信你,不输文和奉孝。”叶欢见了亦是欣然。 “方才典将军也有言及,我等午间去见了张大人,言及军需之事。张大人虽是文臣,豪气绝不输军中,他说了,要多少管够!” 众将闻言皆是莞尔,笑容中更有期待,有了那些装备,冬日作战不在话下。 “出战士卒,每人长皮袄一件,短皮袄一件,手套两双……此乃标配。剩余之物,由何满仓将军的七军为各军补给,冬日作战,庖厨之处要更为细致……” 陈宫说起后勤,清晰详实,装备、军粮,马草,无一不具体到位。 叶欢一旁观察众将,各个面上带着满足之情,在定边作战,他们从不为军需发愁。多年的摸索下来,早就形成了一套完整有效的体系。 “麯义将军,前番幽州之战,未能赶上补充陷阵营之器,今次先登营可以用之。不过将军的工兵营要在行军途中加以熟练掌握,攻打洛阳不容失误。” “军师放心,义可立军令状,绝不会耽搁攻城之战。”麯义立刻道。 “好,有麯义将军一言,宫足可放心,将军可先去整军了。”陈宫一笑道。 “诺,麯某告辞。”麯义闻言,对叶欢及陈宫典韦一礼,出屋而去。 “嗯,元伟这傲气,开始有点冒头了,不过也好,只要不过分,对众将还有促进!”叶欢仔细旁观,见众将看向麯义的目光较为复杂,不由心中暗道。 史实中麯义正是由于居功自傲被袁绍下狱,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幽州大战的首功以及先登营的强悍,让他再度拥有了倨傲的资本。 叶欢正想着了,陈宫的眼光恰在此时看了过来,二人一番眼神交汇。 “主公,宫与典韦将军都说完了,主公还有何交代。” “公义与军师安排齐备,欢只管等待捷报便是,无需再言。”叶欢摇摇头。 “好。”陈宫说着又看看典韦,方道:“众将速回整军,散!” 一声令下,众将依次而退,白帆和周仓路过叶欢案几时,却是欲言又止。 叶欢微微一笑,便道:“白帅,伯明,子平,有何心事,但请畅所欲言。” “将军,大战在即,我等想请将军往军中去一趟,不知可否?”三人互相看了看,白帆便上前一步道。 “将军放心,全军皆会严守讯息,不会走漏将军来此的消息。”周仓接道。 看着三人期待的目光,叶欢微微摇头,六只眼睛立现失望之色。 “白帅,伯明子平,你们搞错了吧,此次出征,主帅可是典韦将军。似此等前往军营之事,主帅与军师若不允可,谁敢为之?” “哦。”白帆一拍脑袋:“是属下疏忽了……”说着他立刻步向典韦之处。 周仓管亥亦是连连颔首,眼前一幕可不是叶欢故作姿态,军法向来如此。倘若没有定边叶郎的以身作则,何来军规似铁。 典韦和陈宫当然不会拒绝,叶欢此去提振二军士气,比任何动员都会管用。 当然不仅仅是提振士气,到了军中,叶欢和当日凉州之战前的典韦一样,对三将的问题知无不答,言无不尽。接近凌晨的一刻,周仓头上也有红字升起。 “统率加一?我去最近本公子有点厉害啊……”叶欢想着再度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技能,确定没有学到卢植当年的育将,难不成这是水到渠成? “要是这样的话,等眼前朝堂之事结束,本公子也开上几个特训班,强化班之类的,那多爽啊,还能节约我的属性点,对,就这么干。” “几位将军,希望此战之后,欢在给你们下令之时,也能与六曲先登一般。只要结果,其余一切你们自决。”离开之前,叶欢拍拍众人肩膀说道。 “将军,我等一定拼命为之,只是想要追赶,当真还得学。”白帆认真的道,周仓管亥亦是认可。 “好,有这份心,一定可以。”叶欢重重顿首。 “将军,雁门紧急讯报……”此时楚南快步入帐,贴着将军耳边耳语一番,三将急忙退开,却见叶欢面容亦有震惊之色。 第1402章 隐藏至深 得到楚南传讯,叶欢当即告辞而去,三将皆知,将军一定有急切之事。 “将军,巡察使童奇,与雁门郡守一道往晋阳而来,路上王府君吞金自戕。童巡察使发现,立刻将之送到回春馆,目下正在施术,生死未卜……” 往晋阳的官道上,楚南将马车赶得飞快,直奔神武门。 “子安,为何要自戕?是你自己所愿,还是有他人相逼?”叶欢脑筋迅速转动着,其实在他心中,是不会杀自己兄弟的,并且还想好了办法。 但此事却不能外泄,原本一心以为王宇至少会和自己见一面,没想到…… 城门大开,马车飞驰而入。清晨街道上的人流还颇为稀疏,加上楚南驾车千锤百炼,很快就到了回春馆,此时,童巡察使正在门口焦急的等待。 “大哥,从雁门出发,子安兄一切如常,小弟根本没想到他有……”看见叶欢跳下车,童奇第一时间迎了上来,说话之时,面上还残留着几道汗渍。 “等会儿再说,先去看子安。”叶欢行走如风。 童奇赶忙跟上:“大哥,张先生杨先生都在,进去半个时辰了。” 叶欢快步冲到院中,巡院之人见是将军自然不会阻挡。当他走入内院之时,恰好见杨琦从内中步出,不由得脚步一停,细观对方面上神情。 “将军,金条已经取出来了,不过为防他挣扎,用了千日醉,至少还得睡上两个时辰。师兄还在里面为王府君调理,多少受了些内伤,幸亏来的及时。” 叶欢亲自前来,满脸急切,杨琦不敢怠慢,迎上前来说道。 “呼……”叶欢深深出了口气,又问:“二位师兄用的是何法取金?” “催吐加上羊肠线,童大人送的早,处置也算妥当,当真入腹。除了悦之你说的那外科手术之法,就再无他术了,可你也知,那样风险极大。” “师兄辛苦。”叶欢一抱拳:“先去歇息,我进去看看。” 其实汉朝之时,似周勤张仲景这般名医,是会一些外科手术之法的,包括开颅!是以演义之中华佗之言,也并不全是编纂,但难得不在手术,而在感染。 如今回春馆还有一个重要的长期课题,那便是消炎药的研制,目下已经略有所得。比如军中那些需要截肢的士卒,少受了不少被烧灼伤口的痛苦。 但死亡率并没有到达叶欢想像的地步,他还需进一步提升。一旦可以成功研制出来,不但是战场,对大汉人口的增长,更会有莫大的帮助。 静室之中,王宇安静的躺在榻上,面上残留着一丝痛楚,但还算安详。 张赟坐在榻边,正用一支喇叭形状的听筒,在王宇胸腹之间来回细听。认真观察,他的细听是随着病人的呼吸,不断变换位置。 叶欢和童奇都保持了安静站在一边,片刻之后张赟方才起身。挥挥手,带着二人一起来到了院中。 “悦之,我仔细听了,没有太多杂音,但还要等他醒来再加观察。” “师兄手法精细,欢佩服。”叶欢由衷的道,刚才他已经看见了托盘中的那块金锭,其上并无血渍,亦足可间在取出过程中,没有伤到食道。 张赟摆摆手:“若无你设计的这些工具,又怎能如此简单?悦之你既然到了,王府君也没什么大碍,我先去了,今日还有几个病人。” “师兄自去,这里交给小弟。”叶欢说着侧身相让。 “南哥,派人看好这间院落,除了回春居之人,不让任何人接近子安。”待张赟走后,叶欢转身便对楚南交代。 童奇闻言心中一动,嘴唇嗫嚅几下,却没有说话,兄长必定有所用意。 “伯玉,你们从雁门而来,走的是哪条道。”嘱咐完楚南,叶欢将童奇带到石桌之旁,想了想又问道。 “走的是专用驿道,且从雁门到晋阳,小弟走得快,无人与我同行。” “无人与你同行?”叶欢眉头微微一皱:“伯玉,你再仔细想想,这一程有无何值得注意的地方?别急,细细的想。” 童奇听了连连点头,仔细回忆起来…… “我不信子安会自戕,就算他觉得两难相处,又怎能不见王司徒最后一面?昭姬此刻也在禁营之中,这绝对不合常理。”叶欢心中思绪起伏。 如今昭告天下的是,董承下毒害死了少帝刘辩,连他自己都对此供认不讳。但叶欢清楚,其中还有隐情,因为按刘伶的说法,他根本已经丢弃了毒药。 叶冬等人在垃圾中也的确找到了,只不过分量有所差别,依旧可致人死命。 “失去的这部分分量,也许就是天子能撑到我回来的原因,否则早些亡故,密旨又核对无误,王允董承是有很大把握将陈留王送上帝位的……” 定罪董承是快刀斩乱麻,但叶欢不会放弃追查此事的根由,且有了线索。 “禽滑说过,提起毒杀天子之事,刘伶就会表现的极为抗拒!最大的可能便是有人提前对他进行了心理暗示,就算有奇人异士精通此道,也追查不下去。” “不管是谁,此人的心思一定细密之极,他隐在最深处,王允、董承,黄总管,包括天子在内都成了他手中棋子,这般存在,还当真细思极恐!” “大哥,小弟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行来并没有任和异常。”童奇的声音打断了叶欢的思索, 巡查使出言很是坚定。 “雁门到晋阳,按你的速度,需要两日两夜。你再想想,路上路过那些驿站,是否有什么可疑之人与子安接触过。”叶欢耐心的问。 “可疑之人……”童奇又回想起来,片刻之后,却是双眉一扬。 “大哥,在临近晋阳的丙子三号驿站,当晚子安兄如厕之时,内中曾有一个老兵,说是吃坏了肚子,但小弟一直在外看着,并无动静。” “老兵?姓甚名谁,是何样貌,你可记得?” “大约三十几岁年纪,塌鼻梁,眼睛不大,应该叫,叫孟臣……” “李云,立刻派人往丙子三号驿站,找那士卒孟臣,带来见我。”叶欢闻言,当即对李云下令。 第1403章 半枚脚印 李云听令立刻去了,叶欢沉吟片刻,又让楚南去喊叶冬前来。 童奇在一旁沉默了许久,见兄长一直在思索,实在忍不住心中好奇。 “大哥,就那么一会儿功夫,难道就有变故?子安兄是自戕无疑啊。” “自戕?伯玉你好好想想,假设子安当真因为两难抉择要自行了断,为何不在你去找他之前?既然来了晋阳,他就该一见父亲妻子,怎会快到之时?” 童奇闻言微微颔首:“兄长之言有理,只不过,子安兄似乎不愿提起嫂夫人。” 叶欢摆摆手:“此并非重点,重点在子安根本没有自戕的理由。” “大哥,你的意识是,那老兵对子安兄动了什么手脚,可一切如常啊。” “伯玉,有些事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这世上多有奇人异士,不可一概而论。你要做的,便是仔细回忆,随后助军师办好此次之事。” “是,兄长放心,奇一定好好再想。”童奇一躬身,不再多言。 “去吧,子安苏醒,还有片刻,为兄在这里等着就行。”叶欢一笑挥挥手。 “是。”听叶欢如此自称,童奇心中舒了口气,告辞而去。 叶欢看看屋中,便在石桌之前坐下,十二队动作极快,已然封锁宅院。 “将军,方才童大人言及,那孟臣曾与王府君一道如厕,在想想叶冬他们之言,难道动手之人与宫中乃是一个?如此,当日的孟臣怕也是假的。”楚南轻声道。 “能在宫中那等地方隐藏至深,抛开接应不论,此人的身手定是出类拔萃!这般能为,冒充一个驿卒并不足奇,但他为何要劝子安自杀?”叶欢缓缓的道。 “难道是想栽赃陷害,陷将军与不义?夫君与将军,兄弟也。”边保接道。 叶欢听了先是点点头,接着却又摇摇头,想了一会儿道:“真若如此,他既能冒充驿卒,选择截杀岂不更好?司徒之罪,原本难以分辨。” “将军,也许事出突然,他人手不够,又或故布疑阵……” “南哥你不错,想的挺深,所言也确有道理。但我总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对子安下手,根本达不到目的,叶某若真要杀他,凭京中之事就够了。” “将军,无论如何,我等在晋阳,还需防备此人,对将军不利。南想请郭军师用微尘彻查此事,同时将军与叶府周边更要多备人手。”楚南正色道。 三人说话之时,边保回来了,叶冬与禽滑要平则跟在身后。 “禽滑先生,要先生,坐,边保看茶。”叶欢起身一拱手。 “不敢,不敢……”二人见了急忙侧身相让,谁也没有坐下。 “主家,方才路上,李云和我说了一些,庚随来,想问主家一事。” “先生有事尽管问。”叶欢一挥手,二人不坐,他也就站着了。 “主家,王府君平日心志如何?前番说过,此法对意志薄弱者才更为有效。如厕能有多少功夫,他便能借此空隙,在府君心头布下死志?” “嗯,禽滑言之有理,以子安心性,也绝非轻易让人摆布之人。可有一点却不能忽视,他今次前来,心中定是踌躇不决,进退两难,恰是心防薄弱之际。” 禽滑听了连连点头,他倒疏忽了这一点,想想极有道理,便道:“主家所言极是,心烦意乱之时,更加容易为人所趁,那当是不会错了,定是此人。” “来,二位先喝茶。”见边保端茶过来,叶欢伸手相请,眼光则看向叶冬。 “公子,我与几位在皇宫数处细细搜查,与数处宫殿屋檐之上,发现一些线索。最紧要的那半个脚印,却是要平在花径之中找到,也亏了是人迹罕至之地。” 叶冬说着拿出一张白娟平铺石桌上,叶欢一看,果然是前脚掌脚印。 要平听了,急忙将茶盅一放,指着白娟道:“主家,当日那脚印极浅,加上宫殿屋檐之处的踪迹,可以推断,此人轻身之术,高绝之极。” “脚印应该是布靴,晋阳城有的卖,但宫中却没有人穿,这几天百官之中也没见到。叶冬和张离去问过,布靴颇为普通,世家和官员很少会选。” “还有一点……”要平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但在叶欢鼓励的目光下还是道:“公子,此人身长应该在七尺以上,两百六十斤左右……” “要先生果然高人,凭半个脚印就看出这么多。”叶欢欣然颔首,方才要平所言似乎是某种熟悉的桥段:“那以先生所见,何人会有这般身手?” “公子,目下还无法判断,但如此轻身功夫,应该不是无名之辈。”要平说着,神情中颇有些尴尬。 “好,那便继续追查,叶冬,此事交给你,定要把此人找出来。”叶欢摆摆手,又对叶冬道,在公在私,他都要求个究竟。 众人一番商议之时,王宇已经苏醒过来,叶欢便带着叶冬前往房中探望。 “兄,兄长……”看见叶欢进门,王宇靠在榻上的身体坐了起来,声音嘶哑的喊了一声,却是难以为继。 叶欢走过去,直接坐在榻边,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微微颔首。 “兄、兄长,晋阳之事路上伯玉已经全部告诉我了,这一趟回来我只想与大哥见上一面,然后再……”王宇稍稍停顿,看着叶欢又问:“我,我爹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欢摇摇头,叹了口气:“子安,为兄自也不会对你隐瞒,伪造密旨,形同谋反,当夷三族!此刻还在禁营之中,子安想见,我送你去。” 王宇闻言浑身一震,虽然心里一直知道答案如此,可真正听见,却还是感受不一。他闭上双眼,重新靠回榻上,沉默起来。 “子安如此,足见我的判断没错,他一心想见家人,绝不会有自杀的心思。但此刻我若与之易地而处,又会是如何心情?”叶欢不禁心中暗道。 忽然,王宇睁开双眼,身躯从榻上一跃而起,双手转向叶欢双臂。叶冬的第一反应就是上前阻止,却被公子用宽阔的后背挡住了…… “大哥,小弟自幼就最服你,无论是何种逆境,你总能想出办法!爹爹他是犯了大错,可弑君之人绝不是他,西都还有杀賊之功,大哥,你救救他……” 双手落在叶欢双臂,王宇跪在了榻上,泣声哀求着,不住摇晃叶欢身躯。 大公子此事亦是满脸无奈,但从返回晋阳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有今天。眼下不是他要杀王允,只是木已成舟,刘辩之死,已然令此事再无转圜余地。 叶冬全神绷紧,站在二人侧面,一旦王宇有过激的动作,哪怕公子阻止,他也会第一时间将之制住。他能感受叶欢现在的无奈,却也无能为力。 待得王宇的声音小了一点,叶欢深吸一口气道:“子安,为兄亦别无他法。” 王宇闻言废然坐倒,其实对于今日之事,他在路上就想到了。叛逆之罪,证据确凿,已然不是叶欢能说了就算,但父子之情,又岂能轻易割舍? “子安,你先休息,我会安排你和王司徒见面,此也是为兄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看着面前的兄弟,叶欢缓缓言道。 王宇的绝望他能体察,换了自己可能会不顾一切的带人去救父亲。但很显然对方根本没有这种能力,他也不会允许,那么,结局早已注定了。 叶欢说完,王宇保持着靠在榻上的模样,双眼目光呆滞,定定的看着屋顶。 摇摇头,叶欢起身步向门外,他走的很慢,似乎要把心中不忍,踩入脚下。 童奇带王宇前来晋阳,叶欢完全有理由不见,但他前来也算是对自己心路的一种锻炼,争霸天下,光有统率与武勇远远不够,必须要有一颗霸者之心。 “公子,要不要让禽滑对王公子……”出门之时,叶冬在身后轻声言道。 “不用了,倘若是那人,不会留下什么线索。”叶欢摇摇头。 “公子,看此人的轻身之术,会不是王越?说不得他在何处习得此法。” “王越?”叶欢微微一愕:“应该不是他,那不是短短时间就学的会的,他要会之前就用了。且当真是他,对付叶某就是,为何要谋害天子?” “公子,此人身手怕是不在王越之下,且心机更为缜密。”叶冬点点头。 “也未必是动手之人所想,说不得背后还有人教他这么做。” “背后有人指使?那亦不寻常,公子怀疑是谁?” “原本如此算计,我心中最怀疑的莫过袁曹,王董背后一定有他们的相助。只是,天子已死,二人事败,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又为何对子安下手。” 叶欢皱眉道,不仅仅是他身边才有奇人异事,曹操麾下亦有。且无论是荀彧还是程昱都有实力做出布局,唯独今日王宇的事情,却令他苦思不解。 少帝驾崩,自己暂时失去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优势,以曹操袁绍及身边谋士的谋算,怎能不见好就收?此绝非他们的行事风格。 第1404章 新品上市 大汉光熹六年,九月二十七,王董叛逆之案查清,叛逆之罪处夷三族之刑。朝中官员牵连者十八,处斩立决与流一千五百里皆有。 九月二十八,王董二家上下两百零六口,由满宠监斩,验明正身斩与东市。 少帝崩逝,遗诏之中加骠骑将军叶欢为太傅,与太尉杨彪联手辅国。 九月二十九,夜,晴,明月高挂。 晋阳之东八十里的于城,原本此处只是个小村庄,但随着并州商业银行的兴盛,十年之间发展到了十万人口。放在汉末,算得上一座中型城市了。 于城城东,有一处最大的宅院,属于西河公子张叙,算是他的别院之一。 子夜之时,一列马车停在了院门之前,早有家丁在此等候。首辆马车停下,下来之人穿着华贵,身躯硕大,却正是朔宁侯何刚何方直。 他绕过车头,到了后车之处,轻声道:“子安,弟妹,到了,下来吧。” 接着车帘掀起,一男子当先而出,身着青衫,面容之间微见憔悴。蓝裙女子随之而出,面罩轻纱,姿态婀娜,只是双眼之中,有股浓烈的忧愁之意。 “子安,暂时住在这里,言之的别院绝不会差的,所需人手,早就安排妥当!你和弟妹先住着,有何所需尽管告诉我。”何刚指了指身后宅院道。 王宇一叹,扶着蔡琰下车,向何刚抱拳道:“多谢方直兄……” 何刚摇摇头:“你我兄弟,不说这个,旅途劳顿,子安你先好好歇息,明日再说。” 谋反之罪,当诛九族,夷三族已经是法外开恩!即使叶欢也改变不了,但他早就想好了定要保王宇性命,思来想去,却也只有用李代桃僵之法最为稳妥。 蔡琰曾经传密旨之讯,有大义灭亲之举?没用的,叶欢要真的这么做了,固然可以保住王宇,但亦是害了他,今后他都会为人所指,名声尽丧! 师徒父子,在汉末就是这般,哪怕你爹谋朝篡位!你做儿子的举报了,一样会被人口诛笔伐。夫妻一体,蔡琰做的就等若王宇做的,没有区别。 一直将王宇一家送到内院,何刚才去了客房休息。他来于城,是受叶欢之托,也算自己心意。东都之时,内臣外戚相争之刻,他的处境与王宇何其相似? “哎,还是有点不同,当日父亲并未与大哥刀兵相见,后来兄长又因病北返。但是这一次,却是司徒与大哥正面交锋,难啊……”何刚想着叹了口气。 站在叶欢的立场,说仁至义尽绝不过分,可换了王宇,他又做错了什么? 与此同时,将视线拉高,向南延伸数百里,月色下,大河奔腾,波澜壮阔。 渡口之前,大道旁的土坡上,一黄衫大汉卓立如山!此刻已然临近初冬,他却依旧将壮健的双臂袒露在外,胸口纹着的那只恶虎栩栩如生,似要择人而噬! 身后一名士卒手持大旗,在风中烈烈招展,上书两个大字“蛟龙”。 黄衫大汉正是蛟龙军统领甘宁,手中之物乃是“千里镜。” 片刻之后,镜中出现了一道火光,甘宁双眉微微一扬,口中道:“来了。” 身后士卒传下号令,渡口的营寨立刻忙碌起来,庖厨营之处炊烟袅袅。昨日,上郡郡国送来了军粮马草,刀枪器械,甘宁心中的战意已快按捺不住。 “嗯?竟是典韦将军亲来……”千里镜中,出现了一个雄壮无比的身影,即使隔着数里,甘宁都能感到此人身上的嚣烈之气,不是恶来又是谁? “走,随我迎接将军。”将千里镜收回腰间,甘宁说着飞身下了高坡。 “点燃火把。”他当先而行,身后百名士卒人人手持火把跟了上去。 见到这里火光,对面也亮起了一道火龙,两道亮光迅速接近,终于汇合一处。 甘宁抢了几步上前,在典韦面前单膝一跪:“蛟龙军统领甘宁,见过典将军。” 典韦不容他跪倒,已经双手挽住对方:“哈哈,年余不见,兴霸更见威风了。” 说话间,身后的张海龙和周仓二将纷纷上前,他们亦与甘宁相熟。 “将军,我蛟龙军一切已然准备停当,兄弟们的食宿用的都是最好的,渡河之前,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令锦帆营枕戈待旦,将军下令,今晚就渡河。” “好,只是此次不能太过声张,却辛苦蛟龙军的兄弟了。”典韦欣然道,说着将众将带向路旁,身后士卒在同袍引领下,继续行军进入军帐。 “这何来辛苦可言,其实东西都够,时间也足,但军师说了,宁只得如此。同袍们能彻夜行军,蛟龙军凑合一夜算不得什么,再说那棉袄可暖和。” “新式长袄,兴霸这里可曾齐备?”典韦点点头。 “齐备,典将军,各位,说实话宁都不好意思了。战功没立多少,装备比谁都快,将军待蛟龙军实在太厚了。典将军,此次无论如何得带上我。” “兴霸,你的蛟龙军要确保三处渡口可以全力运输,若有意外情况,还得加速用之。你就给我说说,需要多少人马才能无误?”典韦抚须问道。 “典将军放心,宁已然有三套备案,待会儿到了营中再与将军细观。我的锦帆营,至少能抽出四千士卒随将军出征,一千可为斥候先行。” 典韦颔首:“兴霸,你若随我去,蛟龙军可会有误。” 甘宁神色一正,退后军礼相见:“若有一丝疏忽,甘宁甘当军法!” “好,此去司隶,必有蛟龙军建功之处,只是夜渡黄河,会否……” “请将军下令。”甘宁躬身道。 “先头千人,何人为首?” “校尉周杨!” “传令周杨,立刻渡河,隐蔽前进,探查消息,打好了,我请他喝酒。” “诺!”甘宁身躯一正,回身便对亲兵吩咐,后者飞也似的去了。 兴霸转身,搓了搓手,靠近典韦笑道:“将军,这年余不见,宁有点。” 见甘宁说话时盯着自己胸口,典韦笑了,伸手入怀掏出鸡腿递了过去:“差点忘了,这次可是新品。” 第1405章 继续保持 甘宁闻言,当即就是一大口下去,咀嚼之后面上表情很是生动。 张海龙周仓见了亦不禁莞尔,他们早就尝过鲜了。 “兴霸,你待会儿再说啥味,锦帆营过河,带我六曲两队士卒过去。你放心,风浪再大,要是吐了一个,算我的。”张海龙大步上前,拍着胸口道。 “行,那张将军你快点,再过一会儿,风还要大些。”甘宁抬头看看天空,颔首道,只是嘴里喊着一大块鸡腿,声音稍稍有些含糊。 “郝嘉琪、段芳,你二人各引一队士卒,随锦帆营过河。到时按之前所议行事,隐藏踪迹为首要,有多远给我扑多远。”张海龙回头大喝。 “诺,诺!”两声应诺之后,一列骑军忽的加速,向蛟龙营帐而去。 “典将军,将军的十二队也来了?”甘宁闻言咽下鸡腿,向典韦问道。 “晋阳诸事繁杂,将军脱不开身,十二队到了,也算过过瘾。”后者一笑。 “哎,总有那些不长眼的。”甘宁摇摇头,却是又问:“将军,你这新品有何说法,当真香脆可口,教教宁,以后也能让庖厨一试。” “兴霸,这叫炸鸡,需要裹粉,等你建立战功,韦再教你。” “一言为定,将军,我的锦帆营,可随六曲而动,为他们当个向导。” 典韦摇摇头:“这可由不得你了,军师已有安排。” “是!”甘宁不再纠缠,想想又问:“将军,军师何时能到?” “那可有一阵,我到了,军师当要押后。” 说到这里,甘宁瞥见周仓捅了张海龙一下,后者则挠了挠头。 “将军,说好的,我和伯明白帅先过去,你可得等军师一道。” “哦,原来此次的反派是张将军。”甘宁心中想着,给了对方一个安慰的眼神。 “没事儿,明天我就过去了,剩下就是伯明的事儿。”张海龙一笑。 “大军出征,军师慢不到哪里的,兴霸,先去你的帅帐。”典韦一挥手。 甘宁听了当前带路,众人直奔营帐而去。方才说话之时,蛟龙军接应同袍的工作没有半刻停顿,待典韦入营之时,已有飞虎军士卒沐浴完成了。 六曲士卒围在营帐之侧,上下一个动作,喂马!此刻这些阵上如狼似虎的士卒,眼中透出的全是温柔之意,打理战马和吃饭睡觉一样,是他们的本能。 先沐浴用餐的全是飞虎军士卒,六曲排在最后,却全无怨言。 蛟龙军的同袍担负起了服务工作,今晚他们也将营帐全部让了出来,大战在即的同袍要得到最好的休息。不过有了长袄,不下雨睡在外面并无太多影响。 典韦快步而行,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今夜战饭如甘宁所言,丰富齐备。 进了帅帐,地图和沙盘早已备好,上面零零散散放了数十个红点。 典韦直接到了沙盘之前,详查地图,不禁微微颔首。那些红点都是锦帆营渡河之后的侦查所在,皆在行动要害之处,可见甘宁的功课一刻也没落下。 “海龙,那里,那里,那里……你明日过河之后还需加强,尤其此四处,要保持监视不断,消息不断。”典韦右手点指,口中不断言道。 张海龙随之颔首,亦不时做出补充,众人计长,将会使侦查更为完善。 “最新军情,洛阳之处,有张济两万余士卒镇守,粮草可支半年。东都数十里城墙,他便是五万士卒也难以首尾相顾,有元伟的先登,当可全功。” “我军一旦渡过大河,消息便再难隐藏,离着张济最近的,是其从子,虎牢关守将张公行,此人乃主公同门,麾下亦有八千铁骑。”典韦指向了虎牢关。 “将军,虎牢至洛阳,骑军一日夜而已,西凉铁骑强悍,不可不防。” 听了张海龙这句话,周仓甘宁都是一个表情,出自六曲,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对。 “八千西凉铁骑,光是这个数字,六曲当可牵制。” “那当……可不一定,万一虎牢还有隐藏之敌,我军还需防曹操与董宁。虎豹骑与西凉铁骑都不弱,夏侯渊与华雄等亦是良将。”张海龙结巴的道。 按原本王牌六曲的风格,他的话一定是:“八千西凉铁骑,该担心的是张绣!”可他今天是“反派”,这番话说的十分别扭,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看了对方一眼,典韦满意的点点头,又问:“这就够了,继续……” 张海龙情不自禁的翻个白眼,真他娘太别扭了,但此事就是军法。 “郭陈二位军师都说了,张济叔侄投奔曹操,却未必不与西都藕断丝连。且以我军眼下强势,战场更在司隶,需防备二人联手以对。” “按张将军之言,感情好啊,我军兵力足够,论骑军,身后还有子龙将军的万余铁骑营。就算西都兖州同时来援,我们也招待得起。”甘宁双眼发亮。 张海龙听了眉头耸动,这话说的,对我胃口,当下轻拍兴霸肩膀以示鼓励,口中却道:“兴霸不可轻敌,更不要节外生枝。” “对对对!”甘宁点点头,给了对方一个理解的眼神。 “伯明,子平,方才海龙兴霸之言,二位有何见解?”典韦双手一负问道。 周仓听了一抱拳:“将军,我等也想打一场大的,以我军后援之速,及兵力储备,并不怕敌军来援。不过一切如何,还需将军斟酌……”说着一顿,目视管亥。 后者配合默契的接道:“将军,若要诱敌,就需虚张声势,若要突袭,便需隐藏行迹。如张将军方才所言,敌军出虎牢函谷,速度绝不会慢。” “伯明,子平,战前之时,就要敢说,说错了不怕,也许就是一种思路。”典韦点点头,谓二人一语又道:“韦此次出征,就要两者兼顾,寻机歼敌。” 众将听了立刻竖起耳朵,唯有张海龙道:“将军需三思而行。” “行……”典韦一拍后者肩膀:“尽忠职守,海龙你做的不错,继续保持。” 第1406章 将军三思呐 继续保持?王牌六曲曲长听得心中一颤,保持个得儿,明天就不干了。 “待我军渡过大河之后,韦将以伯明的飞虎军为先,白将军和虎卫军分列左右,在这里布上一个三角阵,攻守相连,则便是虎豹西凉皆来,也能相抗。” 典韦继续出言,说话间拿起沙盘旁的小木人,一一置于其上。 甘宁见了眼中一亮,颔首道:“首尾相依,却是稳妥之法,将军你方才所言三军,可有我锦帆营在内?”他心心念念,还是不离蛟龙军。 典韦也不理他,继续道:“倘若要引敌军而出,多少要冒点风险。且洛阳便不能急攻,但有一处却要先行拿下,便是这里。”竹竿一偏,指向城池。 “湄坞?”众将见了齐声道,这湄坞还是董卓当年所建,地理位置绝佳。 “就是湄坞,此处一下,我军随时可攻击洛阳。且以此为凭,与我军三角战阵配合,更能有效的抗击敌军,韦倒不信,兖州西凉还能倾巢而出?” “将军高见,此处确是要害所在,一旦发起攻击,须尽快拿下。”周仓道。 “就这么干,先登攻城厉害,拿得下。”管亥击掌。 “将军三思呐……”张将军的声音,多少有些不协调。 “海龙,说的不错,不过可以弄点新鲜的。”典韦摇摇头。 “报……将军,飞熊军先锋徐晃将军,虎卫军先锋张郃校尉到。”帐外传来通讯士卒的声音。 “进来……”典韦点点头,帐门掀开,二将昂首阔步而入。 “公明隽乂,怎会来的如此之快?” “回将军,我二人是听军师将令,白将军与麯将军护卫军师。”徐晃说话之时,眼光已经落在了沙盘上,一见那个三角阵和湄坞,却是点了点头。 “隽乂,看看沙盘,我军初步部署,便在其上。” “是!”张郃抱拳,仔细看向沙盘,到了晋阳,典韦传授了他很多。 “公明,有何见解?”见徐晃看的认真,恶来便问。 “将军之意,可是要以麯义将军的先登营为先,拿下湄坞?” “先登营一军尚嫌薄弱,甘宁将军的锦帆营会全力助之。”典韦颔首。 甘宁听了,目中立刻闪动兴奋之色,也不说话,盯着地图一阵猛看。 “兴霸,你的锦帆营有多少人?攻城如何,我飞熊军练的就是这个。”徐晃侧首问道,甘宁来投叶欢之时,他为十二队队长,二人关系极好。 “我也练过,锦帆营除却担任斥候之人,还有三千精锐。”甘宁答道。 徐晃一笑摇头:“兴霸,我可不和你争,只是飞熊军中,有陷阵营支援的老兵,其中司马沈彪,更是得高将军传授,我可以借你一用。” “借我一用?”甘宁看看对方,问道:“公明你想要什么?” “晋阳佳酿,兴霸你半年的分量。”后者接得飞快。 “成交,你还真会挑时候。”甘宁舔了舔嘴唇,断然道。 二人对话很快,声音也不大,张郃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定边军的作战果然不拘一格,两员大将这般交易,身为主帅的典韦却一言不发。 “将军,以我浅见,三军之阵,为稳正之法。”片刻之后,张郃抬头道。 典韦还未来及出言,那边张海龙却手持竹竿指向了沙盘:“将军,倘若我军如此列阵,那么必须派两队以上精锐卡住这里,不求阻敌,只要扰敌示警。” 此言一出,众人的眼光都落了过去,那是两块林地所在。 “张将军,我军之后,还有赵云将军,且不言之。就凭将军的六曲,他们敢走这条路?又能否有那般速度?”徐晃第一个出言问道。 听他发问,周仓管亥这才连连点头,看出了张海龙的用意所在。 “按地图所示,此道崎岖,似乎骑军并不易穿行,但以全军安全计,但有一丝可能,就不得不防。思虑如此周详,不愧是王牌六曲,铁骑名将。”张郃暗道。 “公明,你当知道夏侯渊、华子威,徐叔耀等人的厉害吧。山道虽说崎岖,可又岂能难住彼等,一旦被他们抢占此处,总能隐隐威胁我军。” “哦,原来如此,海龙说的是,的确预警骚扰便可。”徐晃颔首道。 张郃听了,又有些疑惑,徐公明方才说的头头是道,怎么会有原来如此之言?帐中诸将,方才他的反应最快。还有张海龙向来倨傲,如此推崇敌军? 他到底入军迟,还未熟悉典韦的风格,徐晃那句原来如此,和他所想大相径庭。 典韦见状一挥手,众将立刻安静下来,不再讨论,帐中针落可闻。 “此一阵,乃是敌军大举来援的应对之法。虽有微尘讯报,但我军亦要随机应变,一旦过河,各部必须做好随时作战的准备,传递消息一定要快。” “诺!”众将齐声,帐篷似乎都震动了一下。 “伯明,休息一夜,你的飞虎军与张海龙六曲一道过河,直取河东。速度不用太快,遇有敌军守卫,亦暂时不要攻之,速速回报。” “诺!”周仓奋然道。 “公明,白将军既然让你前来,你便随在伯明之后,隐蔽行军。但要随时保持增援态势,未得我军令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末将领命。” “隽乂,你引虎卫军四千士卒,渡河之后走此处行军。”典韦再看向张郃,手中竹竿则在沙盘上划出一道线条。 “按军情所显,此处没有敌军,但有风吹草动,六曲和锦帆营会立刻给你报来。遇有敌军,不得轻动,你的任务是,保证道路通畅,先登营大车可行。” “诺!”张郃一抱拳,微微躬身。 “隽乂你是首次参与定边作战,韦多说两句。从这里到湄坞,虎卫军扫除一切障碍,确保麯义将军的先登营在攻击湄坞之前,神完气足,不费任何力气。” “是,全力保障先登营不费任何力气。”张郃高声重复着。 此次行军,他是见到先登营的,士卒们皆乘大车,由骡马拉拽,极为惬意!他以前从未见过战时这般行军,如今典韦之言,却让他心中多少有了领悟。 第1407章 谁说我要吐 能有这般待遇,足见先登在典韦心中地位之重,拿下湄坞,乃全局关键。 轻轻松松的两个字,保障!张郃却听典将军说过,背后可能是尸山血海。 他亦问过军中老兵,得到的答案是,如此行军,先登营不是第一个。陷阵军便经常如此,且除了高将军和陷阵自己会不好意思,人人都习以为常。 军中王牌,就该有如此待遇,不服没用,有本事战功超过别人。 与之相比,方才营中所见,六曲士卒皆把营帐让给飞虎军与其他同袍,也是另一种傲气的展示。不管任何地形与环境,第一王牌都能打胜仗。 “我虎卫军亦声明在外,但典将军让之担任辅助,却是毫不犹豫。既然军令下了,这一次我也要让定边诸将,见一见张郃之能。”隽乂暗中运气。 就在典韦率领众将与帅帐中排兵布阵之时,锦帆营与六曲已经开始渡河了。晚间的河面波光粼粼,水声不断,浪头一个接一个拍打着船身。 周杨立与船首,口中叼着一根枯草来回而动,目光则看向桅杆之处。 十二队队长郝嘉琪站在那里,双手抱着桅杆,面色微微有些发白。 当然,发白的也不止他一个,几乎所有六曲和十二队的士卒,都在抓着船上能固定身体的东西。他们双眼瞪得老大,有的还不时给自己一巴掌。 “赵军,过来……”周扬对一旁的士卒挥挥手,后者立刻跑了过来。 “给他们送些盆去,告诉兄弟们,今天风浪有些大,又是夜里,吐了不丢人。” “哎~”赵军听了点点头,便往船舱跑去。 “再交代一句,看好战马,不要出事。”周扬又喊了一声。 赵军这回没有回答,反手比了一个哦可的姿势,全军通用。 “这帮家伙,至于吗?吐出来不时舒服的多?”周扬看着远处的同袍,微微摇头。 其实对方今天的表现已经很好了,根本没见什么脚步虚浮。看来将军说的没错,人家练过了,可夜里吧,波浪大了一些,风嘛,晚上也要更猛烈。 赵军的速度很快,带着兄弟们就上来了,他自己到了郝嘉琪身边。 “郝队长,不用这么辛苦,吐出来吧,吐出来也舒服些……” “谁……谁说我要吐,你哪个眼睛看见我要吐了?我好着了。”郝嘉琪双眼一瞪道,吐?那多丢人啊,咱们可是将军身边的卫队,丢人不如去死。 赵军苦笑摇头,心说你还真是死鸭子嘴硬,你倒是先看着我说话啊!却原来郝嘉琪眼睛瞪得是不小,桅杆抱的也紧,可双眼所看的方向,却是赵军右侧。 “队长,没事的,都是同袍,今天风浪大,刚才我们兄弟还吐了了。”赵军苦口婆心的道,他也算了解对方的想法,可有些事不是说忍就忍得。 “你……你们吐,我,我也不吐,这点风浪,算,算个屁……唔。”正说着,胸口一阵翻涌,喉头立刻泛酸,热热的辣辣的全都涌了上来。 “你妹!”郝嘉琪心中大骂,接着用力咬了下舌尖,硬生生将涌到喉头之物,又全部咽了回去,那阵难受可想而知,但他硬撑着就是不显在脸上。 “哎~队长你这是何苦啊。”赵军不由叹道。 “我不用,不用,你忙你的去,马上就到了。”郝嘉琪咬着牙道,不咬不行,现在要是发个张嘴音,他就很可能忍不住喉头之物。 同样的场景在船上每一处都有发生,所有的士卒都在发狠苦撑。六曲第一王牌,十二队将军亲卫,谁也不愿意在这里丢脸,死都不行。 “哎~”周扬亦不禁摇头,但在眼光深处,却有一抹欣赏之意。 好在渡河还算顺利,片刻之后靠岸,立刻就有蛟龙士卒下水,将船只栓牢。 郝嘉琪当先而行,脚步摇晃着踏上栈桥,蛟龙同袍要扶,他还不让。 “没事没事儿,这才哪儿到哪儿?再来半个时辰我们也行,对不对。” “对!”十二队和六曲士卒齐声答道,不过那气势嘛,似乎有点弱。 脚踏实地之后,郝嘉琪终于活了过来,看看大河奔涌,此时还有点心慌。不过旋即被得意取代,我们过来了,平日里那些转盘没有白练。 周扬带着锦帆营士卒将一匹匹战马牵下来,送到了同袍身边。便在一旁等候起来,他的经验何等丰富,六曲和十二队的士卒,正在回魂了。 见他如此,段队长的眉头微皱,深吸一口气道:“周校尉,我等过河是为打探敌踪,时间极为宝贵,你不用等,我们等马儿恢复了,立刻追上来。” 说来也巧,他说到马儿之时,坐骑一阵仰首嘶鸣,看上去像是在摇头。 “呵呵……”这场面,立刻让锦帆士卒中,传来一阵压抑的低笑。 周扬的脸当即沉了下去,他冷喝道:“笑什么?刚才笑的,掌嘴四下。” 话音落下的同时,身后传来一片嘴巴之声,锦帆营士卒闻令毫不犹豫。 “段队长,郝队长,我们便按之前所议行事,那我先走一步!”等掌嘴之声隐去,周勤对二人一抱拳道。 “诺!”二人异口同声,军礼相回。 “走!”周扬不再多言,一挥手,锦帆营士卒分了十几个小队,飞快的没入夜色之中,行踪不见。 郝嘉琪目送对方身影消失,默默点了点头,侧首对段队长道:“怎么样,能动了吗,我们也得加紧,分头行事吧。”说着拉住缰绳上了战马。 “好,那便分头行事,记得曲长之言,不可惹事儿。”段队长动作一样。 郝嘉琪眉头一扬,随即放下:“知道,我一定按曲长号令行事。” 月色之下,但见两股骑军分道扬镳,一往西南,一往东南,飞快去了。 此时的帅帐之中,只剩下主帅典韦和几名随军参谋。恶来双手撑在沙盘边缘,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东都及其周边,他保持这个动作足足有半个时辰了。 脑海之中,沙盘上的我军和敌军都动了起来,画出种种路线,纠缠一处…… 第1408章 得交学费 “公义,想象力是人类进步的钥匙,你要在脑海中揣摩敌我两军的动向,实在记不住的时候,再用沙盘,我什么都不说,司隶交给你了。” “想象力,是打开胜利之门的钥匙……”沉默良久,恶来口中呢喃。 “啊?”参谋们一脸懵逼,但再想想,咱将军之言有点高深莫测啊。 “出其不意拿下洛阳,大张声势诱敌来战,究竟哪一样对主公大业,更为有利?”说了一句,典韦又归于沉默,但他的脑筋,却在高速转动之中。 “嗯。”又过片刻,恶来忽然转身,负手向帐外走去。 “阴照,陪我巡营,其他人离远一点。” 阴照听了,立刻跟了上去,他知道,将军当有所得,只是还没有那么清晰。 大营中,士卒们的鼾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带着某种悦耳的韵律。 典韦漫步其中,默然不语,看见一个士卒的手臂伸出皮袄之外,他缓步上前轻轻的将之塞好。围着大营足足转了一圈,才重新回到帅帐之中。 大战在即,身为主帅的恶来全神与战局之中,思索着此战的种种可能。晋阳城内,廷尉贾诩的书房中,也摆着和前线帅帐中一模一样的沙盘。 你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连前方红色标记的数量,都近乎一致。 “主公,海龙之六曲,赵将军麾下铁骑营,多有参加过当年河东之战的老兵。他们熟悉地形,加之有微尘在,以典将军的统军,当不会负主公所托。” 贾诩说着,亲手为叶欢和郭嘉斟满香茶,书房内茶香萦绕。 “河东之战……”叶欢点点头,笑道:“当时文和运筹帷幄,令董仲颖大军无功,想来还是昨日之事,却不料已经过去快六年了。” “这数年之中,西凉铁骑到底进步了多少,欢倒想一观。”叶欢说着,脑海中出现的是当日他与董卓在营帐之内单聊的画面,此刻却再难重复。 “想想也确是世事无常,当年与董卓河东一会,没想到他与西都会被司徒以计诛之。更没想到来了晋阳之后,居然……”叶欢摇了摇头。 “主公想要知道西凉铁骑有何所进,先要看他们敢不敢兵出函谷。以嘉之见,真若出兵与我军在司隶纠缠,怕多半是兖州为先。”郭嘉一旁言道。 “奉孝,兖州出兵如何?西都出兵又如何?”贾诩转了转手中茶盅问道。 “西都那里,还需看言之出使凉州有何结果,至于兖州之处,先得看主公决断。毕竟眼下,全力发展幽州之事亦为重者。”郭嘉说着看向叶欢。 叶欢笑了笑,端起香茶轻轻品味:“奉孝,子布可是说了,公义将军那里管够。倘若你还要对曹孟德动什么手脚,还得先问问张司徒才是。” “那还是算了,嘉说不过司徒,但必要之时,主公却可往潘将军五军驻地一行。嘉很想看看,曹孟德会如何应对。”郭嘉当即摆手,他最不愿与张昭打交道。 “嗯,奉孝之言有理,这倒是个办法。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虚实实,方可令敌不知我军真正用意。”叶欢欣然颔首。 “目下还是等公义公台前方消息为上,小打也好,中打也罢,倘若有人愿意全力以赴,主公也不必客气。”贾诩出言慢条斯理。 “行,等公义消息,奉孝你这几日盯着凉州之事,虽说未必要寿成兄出兵,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叶欢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主公近日劳顿,还是好好歇息,前方一旦打起来,也不知日夜。” “文和说的是,最近那神秘之人似乎也销声匿迹了,一番追查总是不得其果,难缠啊。”叶欢说着看向郭嘉:“奉孝,走吧,我送你一程。” 郭嘉闻言颔首,二人起身一道而去,贾诩送到中门,叶欢便让他回去休息。 待得上了车,郭嘉想了想便问:“主公,倘若司隶之战越打越大,主公会不会像幽州之时,亲自往之?” “越打越大?我看这是奉孝心中所愿吧?”叶欢微微一愣,接着道。 郭嘉摆摆手:“嘉近日看了幽并二州,及微尘收集的各处数据。兖州农商之事,颇得我方之妙,曹孟德养精蓄锐,别有所图,当不可坐视。” “嗯,的确如此,学的还挺像那么回事,欢得给他去封信,要点版权费啥的。”叶欢笑道,接着神色一正:“奉孝,你我二人打个赌如何?” “打赌?主公何意?”郭嘉抚须问道。 “我赌曹军一定会来,而且不用本来面目。” “不用本来……”郭嘉笑了:“这个赌,嘉不打。” 叶欢伸出大拇指:“奉孝精明啊,那我再跟你打个赌,不管曹孟德学我并州如何,一年之后,他金库里一半的黄金都得姓叶。” “兄长,此处嘉更不会赌,虽然我想不到,但兄长一定做得到。” “哈哈哈哈……奉孝,对付孟德兄不单单要着眼与用兵权谋之处,经济手法有时亦有奇效,你尽管看着,学可以,但学费一定要交。” 时值五更,东方的天空已经泛出了鱼肚白,红光隐现,今日又是晴天。 渡口的营帐之内,一片忙碌的景象,士卒们起身洗漱,整理装备。军官们穿梭其中,细致检查,熙熙攘攘之间,却是齐整有序。 典韦也醒了,解开长袄,起身走了几步,亲兵便送来玄铁双戟。 对,恶来昨夜是在帐外睡得,那件长袄裹在身上,既垫又盖,夜间并不觉寒冷。最新的设计是后背的帽子,反过来戴上,整个面部都能遮挡其中。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了,每当有新式装备出现,典韦总会亲自体验。 双戟在手,恶来将之舞动,八十斤重的武器在他手中犹如灯草。每一个动作在众人眼中皆清晰无比,令人惊讶的是,无论速度如何,铁戟居然不带风声。 活动了一下手脚,待得全身微汗,典韦立定收势,将玄铁双戟交给亲兵。 “升帐,擂鼓聚将!” 第1409章 我有个想法 清晨,朝阳之下,黄河渡口十几里宽的河面上,百帆并张,千桨齐摇。 立与寨中高台之上,将一切尽收眼底,很容易升起波澜壮阔之感。 “兴霸,厉害啊,不过五年时间,蛟龙军已有如此规模。”高台一处,白袍战将颇为感慨的对身边甘宁言道,先登营统领,威西将军都亭侯麯义。 相对而言,麯元伟的性格颇为孤僻,但说来也巧,却与甘宁很是投机。 “元伟兄,那是将军支持的多,要什么给什么,就是不让我打仗。”甘宁言语之中,带着一丝郁闷,上次凉州之战,蛟龙军动作很大,但却是运输为主。 麯义一笑,摇了摇头:“将军尝言,好钢用在刀刃上,战将要耐得住寂寞。” 甘宁翻了个白眼:“对,先登营就是好钢,蛟龙军要耐得住寂寞。” “兴霸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此次司隶,不是有你用武之处吗?” “对啊!”甘宁搓了搓手,轻声道:“那要不,到了湄坞,让我打个头阵?” “那得看典韦将军军令如何,若是要强行攻坚,不行!”麯义语气不容置疑。 “唉~”甘宁摇摇头:“先登厉害是打出来的,你不会说话是讲出来的。” 麯义听了,嘴角却勾起一抹微笑:“兴霸,你说的我认,但这句话我不认。当年随陷阵一起进军,高顺将军对我所言就一句不差。” “高顺将军?说得好啊。”甘宁笑道。 “说得好,可兴霸你知道哪里好?”麯义收起了笑容。 “哪里好?”甘宁的眼神也变的认真。 “陷阵之名,攻无不克,其中一曲,更是王牌,兴霸可知疯子厉害在哪里?” “你快说,别铺垫。”甘宁催促道,不光是他,旁边的周仓也竖起了耳朵。 典韦依旧目光不变,目送麾下士卒渡河,但嘴角却有上扬。 “你要打头阵,但攻城之中,这头阵学问极大。不但要摸清敌军的防守优劣,城池强度,更要设法引出对方至强一点,还得将每个细节记住……” “每一点,每一项,说起来是经验,做起来就是兄弟们的命。慈不掌兵没有问题,但每一个士卒的牺牲都要有价值,一曲是做的最好的。” “那是胡疯子的天赋,很多东西他不用学就能理解,还比旁人理解更深。我等没有他那个天赋,只能靠实战,因此你的锦帆,我会选其一部与我混编。” 麯义一番长篇大论,甘宁听得心悦诚服,周仓徐晃亦颇有所得。 “行,你说了算,反正路上,宁一定把先登营的弟兄照顾好。” “军师到……”此时台下士卒的喊声传来,众人看去,陈宫正携剑拾阶而上。 典韦听了,转身迎了上去,军师来的好快,比自己也就晚了一日。 众将亦纷纷随之,凉州一战,陈宫的地位在军中逐步得到了确认。 对众将颔首致意,向典韦一抱拳:“将军,我军渡河情况如何?” “军师来看。”恶来相请,带着军师来到高台边缘,将千里镜递了过去。 “目前已经过去有八千士卒,待全军过后展开阵型,周扬的锦帆营一部与六曲一部已经与昨夜渡河侦查,眼下我在想要不要抢占平县。” “哦?”听到最后一句,陈宫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将军有何所想?” “军师,回帐再说如何?” “走。”陈宫毫不犹豫。 “伯明、公明、你等按时渡河,元伟随我来。”典韦交代一句便与陈宫而去。 “公台,昨夜我想了半夜,感觉拿下平县比疾攻湄坞效果更好。”路上典韦看看周围,阴照等人急忙退开,只剩麯义在近前,他方才言道。 “将军是觉得奉孝当日所议更佳?”陈宫脚步不停,一笑问道。 “不全是,将军以前说过,打仗是要算账的,韦昨夜算了。” “好,既然如此,那宫要一见,将军是怎么算的。”陈宫欣然道。 “算账?典将军算的什么帐?”麯义在身后听了好奇,脚步随之加快。 很快到了帅帐,典韦让陈宫坐下,自己则翻出一摞稿纸放在军师面前:“公台,你先看看,有点乱,看完我们再说。” 说完,见阴照捧来茶水,典韦亲自放在陈宫面前,又给了麯义一杯。 后者双眼看过去,眉头微微一扬,顾不上喝茶便一张张看了起来。每看完一张,陈宫很是自然的交给麯义,麯将军看了,亦有些兴致盎然。 “将军,这里有点瑕疵,算错了。”片刻之后,陈宫点了其中一张,继续再看。 “算错了?”典韦挠挠头,拿起来看看不得其所,又回头看向阴照。 “将军,这里乘成错了,多了三百多。”后者就在典韦身后,指了出来。 “去拿算筹来,我再算一遍。”恶来立刻道。 接着就见他在另一张案上认真拨算,片刻之后点点头:“我大意了。” 陈宫此时已经看完了,见典韦略有讷讷之意,摇头道:“些许错失,不碍事的,将军此举,别出心裁,宫当洗耳恭听。” 说着他便坐在了典韦对面,麯义也走过来侍立身后。 “粮食产量,人口,铁器铜器也就罢了,那几个算式我怎么看不懂了?得听典韦将军好好说说。”麯将军心里话,隐隐间他也觉得其中隐含深意。 “公台,你给将军献拿下东都之计,乃是立威,昭告四方。不要以为天子意外驾崩,大汉就没了主心骨,若有人借此生事,司隶之战就是警醒,对吧。” 陈宫闻言微微颔首,典韦见状又道:“东都在手,不但可东击虎牢,西击函谷,亦可将曹孟德与西都两方势力隔断,有利于我军今后所动。” 这一回点头的变成了麯义,突袭隔断,实战里多有应用。从大局看,洛阳一旦归与定边军掌握,就的确有这个可能,想到这里,不由更为认真。 “曹孟德向来被将军诩为大敌,西凉铁骑战力不用多说,此二者我军都多年未曾交手,这样,要是大打起来的话,我军便没有知己知彼了……” 第1410章 攻敌必救 帅帐中,典韦一番侃侃而言,语音铿锵有力,陈宫麯义皆凝神细听。 “将军,一年之前,我们刚在徐州跟曹军打过啊?”阴照插了一句。 “那不算,双方心中都有顾忌,最多只是相互试探。夏侯妙才与曹子和本领不俗,虎豹骑的战力与我军拉近了不少,但始终还缺乏正面检验。” 典韦一摆手立刻言道,阴照听了不禁点点头,不再出言。 “公台,早打晚打,迟早要打,既然如此,在司隶打,是个好地方。” “所以将军想要抢占平县,造出声势,看兖州西都,是否会来相抗?” “将军和军师都说过,荀文若程仲德当不在郭军师之下,韦想的是,倘若是郭军师,说不得他们已经到了,只不过我军还未得知……” 典韦说着站起身来,到了沙盘之前,手持竹杖点指:“军师,元伟,河内郡山川余脉极多,尽有藏兵之处,吾不是不信图昌之能,只是务求万全。” “将军的意思是,等候六曲和锦帆营传讯?”陈宫思虑一番道。 “当不仅如此。”典韦一摆手:“曹孟德狡诈多谋,西凉军多能征惯战之将,尤其还有李文佑那个阴逼,他们绝不会对图昌视而不见,我军不能过多依赖。” 陈宫闻言不住颔首,麯义却双眉一扬问道:“将军,那老啥,是何意思?” “哦,老阴逼,将军如此形容李儒,当年他就躲在背后,撺掇三方之乱,若不是将军与贾军师发现的早,就会为之所算,断不可轻视之。” 麯义闻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将军如何断定,兖州西都定会来援。” 典韦一笑:“那就是公台劝主公进军东都的妙处了,兵法云,攻敌必救,敌不可不救。还是那句话,东都入我手,虎牢函谷,皆在我攻击之内。” “此二关的确是天下雄关,但我军却有陷阵先登,尤其是虎牢,向东不向西。当年我与将军研究过,东向攻之,最少可减其三成威力。” “将军谬赞,不过但为主公大业,得将军军令,义倒想一见雄关之力。”麯义听了,眼神中透过一抹自得之意,但在典韦陈宫面前,他亦颇为谦逊。 “有机会,有机会……”典韦笑笑,眼光却看向一旁陈宫。 “将军,那就要考虑敌军一旦大军前来,我军兵力是否充足。且主公之意,也在取下东都震慑四方,如今幽州未稳,我军是否不宜太过?” “不过啊,我觉得典将军之意极好……”麯义心中暗道。 “公台之言极是,但出兵之时,主公有言,随机应变。且韦度之,不到迫不得已之时,曹操与董宁,谁又会与定边军决一死战?”典韦一派沉着。 “军师你看,出兵洛阳,我军只走河南,那么便与上党之处遥相呼应。其东有文则的太原营,其男有潘凤将军的五军集团,加上翼德,曹操敢倾巢而来?” “至于西都,原本华雄等人就与李儒牛辅不和,很难全力与此……” 恶来拿起竹竿,信手点指,言语之中信心十足,更是有理有据。 陈宫闻言沉吟良久,方始露出一抹笑容:“公义将军,此番用功极深啊。” “哪里哪里,还需公台多多指点,麯义将军,海龙走了,劳烦你做个反派。”典韦连连摆手,又目视麯义道:“阴照,你帮着麯将军。” “诺。”阴照毫不犹豫,这是将军的惯例。 “就这么定了?我成反派了?”麯义心中嘀咕,却认真的点了点头。 南山武院之中,叶欢和郭嘉对恶来此举有过深入分析的,利于战! “典将军,如何能判断兖州西都必会有动。”麯将军开始履行职责了。 “关键还在公台之计,攻敌必救,按贾军师的说法,这叫阳谋。就是你明知如此,也不得不为,公台厉害啊。”典韦答得飞快。 “将军,再如此说,宫无地自容了。”陈宫一旁摇头。 “那方才军师所言不无道理,若敌军联手前来,将军最多可以对付多少?” 典韦听了一瞥阴照:“看见了吗,这就是统军大将的眼光,好好学。” “是……” “此次大战,我军集飞虎、飞熊,虎卫,先登,铁骑蛟龙各一部。韦手中可用之兵达八万只数,虽是轮战,但对敌十万余,当是不在话下。” “且就算两方联手,过此兵力,亦要考虑二者的配合,有无空隙。” “将军说的是,两军若是配合不当,只会为我军所趁。”麯义欣然道。 “元伟,你是反派,得帮着敌军,不能夸我。”典韦一脸正色。 “呃……”麯义心道我也想打啊,这不一时兴奋,忘了这茬了。 “将军,那我们就得按敌军配合默契算,倘若消耗过大又该如何。” “麯将军问到点子上了。”典韦大拇指一竖:“我算过,如今并州有足足四百万人口,二十养一,主公麾下有二十万大军,不但如此,我军补充更为迅速……” “后勤之处,按最高标准,张大人亲言,打上半年也绝无问题。元伟你是不清楚张大人的脾性,他口中说半年,那至少十个月,对吧公台。” 陈宫闻言一愕,想了想方道:“对。” “不说别的,元伟你说说,想消耗我八万大军,敌军要付出多少?就算一比一,他们能有我们快?新兵素质能比?且典某算的,更不会影响并州生产之事。” “这……”麯义暗中点头,方才稿纸之上,恶来的确算的清清楚楚。 见麯将军不语,阴照缄口,陈宫一旁方道:“是以将军定下,要围点打援?” “没定,没定,这不与军师商量吗?再言,我军自探军情还未到来。到底如何,更有变数,一切还需看军情行事。”典韦一摆手道。 “兹事体大,宫听将军之言,亦然将军之想,但还需将之报与主公,我们再等军情定夺。”陈宫肃然道,话是如此,他亦承认典韦之构思的确令人心动。 第1411章 言之有理 典韦陈宫及前线大将,为了司隶之战绞尽脑汁,要打出对己方最为有利的局势。那么叶欢又在做什么?他是否会同意恶来想出的战略? 今日早朝,由太尉杨彪主持,确定了张昭的司徒之位,诏告天下。 叶欢呢?告了个假,他有一个重要的集会要参加。 什么集会能让叶太傅连早朝都放在一旁?当然是有关国计民生的大事。 祭嫘祖! 嫘祖,传说为黄帝元妃,西陵氏之女,华夏养蚕的鼻祖,其子亦是五帝之一。 衣食住行,第一就是衣,并州这十余年以来,桑田与纺织技术历经多次更新。如今已经位于大汉尖端,稳定的环境令得其更加繁荣兴盛。 并州八郡,计有桑田七万亩,绣坊大小四五十家。按照微尘去年的统计,并州出产的各种布料,占据了大汉天下二分之一的份额,且还在不断扩大。 扩建后的晋阳城,东西南北各有一个方圆数十丈的广场,其中以东城最大。很多大型公众活动都会在这里展开,比如上次天子祭天,便在东城有一场。 今日一早,叶欢带着袁鸾一众妻妾,早早便到了城西广场,却已是人流如织。 百姓们拿出了家中最为体面的衣物,在衙役们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进入广场。 此时还在国丧其间,因此着装以素为主,青、白,淡紫成了主流。 叶欢一身淡紫色长衫,头戴君子冠,足登步云靴,儒雅风流。 胸口花纹是松柏长青,到了而立之年,他也和花鸟鱼虫告别了。 袁鸾的淡紫穿花窄袖裙与夫君相称,双挽日月髻,按品琯云佩,雍容大气。 其余似郑毓、飞云朵,周若兰等,则是淡青色长裙,细致淡雅。 缓缓步入场中,叶欢抱拳对四方拱手,百姓们皆以礼回应。大公子与夫人并肩而行,天造地设,身后妾室个个容颜如花,气度不俗,让人心中羡慕。 广场中央,是临时搭建起的祭台,台上男子峨冠博带,大司农伏完。 “夫人,今日百姓,已然尽着布衣,与欢幼时不可同日而语。其中多有夫人之功,为夫可要好好和你说声谢谢。”缓步之中,叶欢侧首轻声道。 当年出兵江夏平定叛乱之时,九龙玉佩给了叶欢“缔结鸳盟”任务。三个选择分别是袁鸾,秦思与郑毓,也对应了三个特技。 秦思是左慈之徒,天文!郑毓出身白墨,水利!而袁鸾正是桑织。 袁鸾一笑,臻首微摇道:“此皆夫君与诸位大人治政之功,妾身不过略尽绵薄,当不起夫君谢的。” “为夫说当得起,就是当得起,大汉诸城,除了晋阳,还有何处能有此场景?”叶欢正色道,即便放在平时,晋阳百姓九成以上都换上了布衣,麻已然极少。 说话间,叶欢正对台上的大司农伏完颔首致意,后者的回应亦颇为热烈。 台下众人迎了上来,为首的是个中年妇人,长相虽只有中人之姿,但胜在气质温婉。一双手格外的白皙修长,十指灵动。 “参见叶太傅,夫人!”到了面前,妇人率先敛衽为礼,众皆随之。 “三娘与各位不必多礼,汝等才是今日主角,欢不过来捧个场罢了。”叶欢一笑上前,伸手虚扶,眼前夫人便是有天下第一巧手之称的金三娘。 “叶太傅太谦了,论桑织,奴不及夫人,论纺术,更不及大公子。州中织术,能有今日,大公子不可或缺,奴岂敢当此主角二字?”金三娘轻声道。 众人亦是颔首认可,此言并非吹捧大公子,数次技术革新,叶欢提纲挈领。 “哈哈哈,叶某这双手,弹弹琴写写字舞刀弄剑还行,论纺织之法,不要说比不得三娘第一巧手,在场各位,都可为叶某之师。” “不敢不敢……” “大公子太谦了……” 众人一阵谦逊,但心中亦不无自得之意,能让大公子有此言,岂不足自傲? “大公子如此说,奴无地自容了,微末之技,不值一提。”三娘忙道。 “哎~”叶欢侧首笑着看了一眼袁鸾,又道:“三娘,当仁不让,人言本公子武勇天下第一,我便不让。三娘你这若还是微末之技,让别人怎么活?” 此言一出,一种尽皆莞尔,谁也不会认为叶欢狂妄,那是理所应当。 高台上的伏完见了眼前一幕,不由心中感慨,又有些奇怪。他怎么也想不通,身为叶家公子的叶欢,怎会在百姓之中这般有亲和力,做戏也无法这么真。 一番叙话,金三娘与众人让开两厢,叶欢开始拾阶而上,伏完则到了台边相迎。 他是今日主祭,不可离位,换了其他场合,早就上前了。 不等伏完施礼,叶欢已经双手扶住,温言道:“祭典之事,辛苦司农了。” “叶太傅言重,老朽分内之事,还要多谢太傅推举。”伏完谢道。 “司农才是客气,您是长者,唤欢表字即可。” 伏完微笑摇头:“太傅太客气了……”说着话又对袁鸾拱手,后者以礼相还。 “太傅,陛下丧期,祭礼从简,此香燃尽,便是吉时。”叶欢虽有言,伏完却不敢当真唤之表字,王董叛逆案后,骠骑将军朝中声望,又上了个台阶。 “有司农安排,自然无碍,欢今日也听司农之命。” “太傅,借一步说话。”伏完轻声一言,向台右移了几步。 袁鸾见了,也带着一众妾室稍稍退开,二人定有要事相商。 “司农有何训示?”叶欢稍稍压低声音。 “叶太傅,如今重中之重,乃是唐妃腹中胎儿,皇后便想将之接去亲自照顾,但黄总管有言,唐妃在毓华宫安胎最为妥当,皇后然之,却亦想经常探望。” “哦?司农,此乃宫内之事,欢乃外臣,不便过多置喙啊。” “哎,非也非也,太傅乃辅国重臣,此乃江山延续之事,岂独后宫?自当要由太傅与太尉言之。”伏完立刻言道。 叶欢听了,方才点点头:“司农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第1412章 我看谁敢 大权独揽的滋味,倒还真的不错,叶欢心中想着。 “叶悦之,一言九鼎的滋味更好。”脑海中传来玉佩的回应。 “我用你说?本公子现在不是在努力着吗?” “加油,早点一统天下,就能集中全力帮我找玉了。” “闭嘴,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有本事,你弄个间谍卫星给我啊。” 见叶欢忽然沉吟起来,伏完只当他在思考自己之事,肃手一旁不敢打搅。 “司农,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便是日后诞下皇子亦要以之为尊,欢决此乃寻常之事,不过嘛……”叶欢回过神来,看着伏完说道,却是微微一顿。 “有何不妥?太傅尽管言之。”伏司农听得连连颔首,继续问道。 “来去嘛,尽量都在黄总管或柳黄门眼中,此也示皇后之公心。” 伏完双眉一扬:“太傅说的是,该当如此,该当如此。” 少帝崩逝,唐姬腹中胎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倘若在皇后探视之时?伏司农都不敢往下想,到时就算是皇后之尊,事关江山社稷,怕也说不清楚。 见伏完若有所思,叶欢亦不打搅,如今宫中守卫,比之之前更为严密许多。郭嘉亲调知根知底的“暗影”高手二十一人,由黄池安排进内廷侍卫之中。 而后宫也经历了一番清洗,董贵人查无实据逃过一劫,却也被打入冷宫。 叶欢杨彪再度确认了黄池的地位,唐姬生产之前,他可有生杀大权。 以后?以后自然延续下去…… “太傅,倘若太傅觉得合适,能否让柳黄门出任内相?”伏完谨慎的道。 “柳黄门素来妥帖,不过此事还需与太尉及黄总管相商。”叶欢想了想方道。 “那是自然。”伏完颔首,看了看香台,抱拳道:“太傅,香尽了,吉时已到。” “好,便请司农主之。”叶欢整了整衣衫。 大司农伏完亲自主持,整个祭典庄严有序,叶欢夫妇率先上前,众皆随之。 广场四周,观礼者如潮,一处街边临时搭起高台,伞盖覆与其上。 伞下,二人端坐,衣着华贵,中间放着一张茶几,茶香四溢。 其余各处多有摩肩接踵,水泄不通,唯独这里却有一大片空地,无人挤来。 坐与右侧之人心宽体胖,从台上收回目光,看向同伴道:“子宁,你这个御史今日居然不去早朝?也不怕别人参你玩忽职守?” “方直兄你有所不知,以往朝中还有司徒与车骑将军,如今二人去,再无人与小弟作对,却也没什么意思。恰逢今日兄长主礼,我过来捧个场。” 见李韬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何刚不禁摇摇头,你这御史做的却是逍遥。 “哥,小弟请了病假的,反正御史台之处,现在有仲明远打理,我乐得清闲。” “仲明远?”听见此人姓名,何刚面上的神色似乎有些不自在。 “说句实话,他当御史,比我称职得多,不会误了兄长的事。” “哦?这话却不像你说的。”何刚微愕。 李韬却正色道:“方直兄,其实小弟一直挺佩服能言行如一,一以贯之的人。仲御史当日一心以为密旨为真,想要完成先帝遗诏,倒算不上错。” “那天我故意把他逼急了,他跳着脚说,若不是为了妹妹,根本不惧生死!看他的样子,也不似撒谎。虽然是个文官,尽有几分骨气。” “嗯,能得你李大人一赞,想来不会差。”何刚点点头。 “那是,兄弟我虽然学问差了一点,可是眼光准啊!今生跟着大哥就行,多大的欢叙钱庄啊?兄弟们人人有份,如今又是绣坊,肯定大赚。”李韬双眼发光。 “的确不假,当年在东都,我可没想到兄长会做这个。” 李大人此时看看四周,身子凑近何刚低声问道:“哥,子安兄一家如何?” 后者亦是眼光扫扫,压低了声音:“自是吃穿无忧,绝不逊其之前,只不过……哎,还得靠子安他自己走出来。子宁,此事不能多说,省得为兄长惹事。” 李韬闻言双眼一瞪,纨绔之状尽显:“我看谁敢?本公子撕了他的嘴,烧了他的房子,大哥这般义气深重,谁能说嘴?” 这幅嘴脸看在何刚眼中,却是司空见惯,笑道:“子宁,你可是御史!” “哪又如何,本公子有的是下属,不伤人命,以罚代刑,钱就是个数字。” “子宁,你这句话,颇有当年言之兄之风啊。”何刚叹道。 “不敢不敢,比起二哥,那小弟差的还远。”李韬闻言当即收敛。 正说话间,忽然一个小厮跑了过来,到了何刚下人身边耳语几句,竟被放行。 李韬看的一愣,因为那青衣小帽的少年看着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跑到面前,小厮忙给二人行礼,想了想不敢说话,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到了高台旁,他垫着脚尖,将之递给何刚。 “何方直亲启?这是哪家姑娘的信?”李韬眼尖,瞥见了信封上的字,且随信而来有一股淡淡清香,加上字迹娟秀,他立刻有了判断。 何刚接过挥挥手,小厮去了,路过何府之人身边时,被赏了一串铜钱。 将信打开观瞧,那阵清香更浓烈一些,李韬的身子不禁向右边靠了靠。 何公子见状微微侧身,很快将信看完收入怀中,面上神情颇为复杂。有点欣喜,又有些为难,这一下看的李大人更是心痒难熬。 “哥,这是何方美人之信,让兄长如此……”话问到一半,李韬却重重拍了一下脑袋,方才眼熟的小厮他想起是谁了,不是仲御史家的仲光嘛? 难道?李大人眼光有点发直:“哥,妥了?这都开始私信呢?” 何刚微微颔首,想想还是道:“子宁,你说何日去仲御史府上……” “去仲明远府上?提亲?哥你这,有点快啊,不愧是我哥。”李韬兴奋的道。 “你小点声,我这还犯愁了,你说我该怎么跟仲御史解释,上回抓了他妹妹?”何刚颇有点苦恼的问。 第1413章 我思维僵化呢 解释?李大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事儿还需要解释? “哥,仲寰知道是我们俩干得?” 何刚皱皱眉:“有一次上元灯会,我们见过一面……” 李韬听了当即双眼放光,身子也往右边侧去,侧耳倾听。 “当时我见有几个登徒子放旷,就出手教训了一下,斥责一顿也就算了……” “哦,英雄救美,厉害。哥,你有点不讲义气啊,也不告诉小弟。” “少废话,她认出我,要是告诉她哥哥,本公子的面子往哪里放?” 李韬眼珠子转了转:“哥,应该不会,我看这仲小姐对你有情,她晓得轻重。” “但万一她要是说漏了嘴,仲御史问起来,说我何方直敢做不敢当,你说说,咱们兄弟的面子往哪儿搁?做了不敢认,可不是我等风格。” “说的对,大丈夫敢做敢当,这样,他要是问起来,就说都是小弟的安排。方直兄你只是讲义气,为了朋友两肋插刀。”李大人拍着胸脯慨然道。 “好,就这么定了,子宁果然义气。”何刚一拍大腿接得飞快。 “啊?”李韬一愣?就这么定了?你是不是少说了些什么?不过李大人何等人物,话已出口绝不收回,当下便道:“那是,大丈夫义薄云天。” “方直兄,子宁兄……”此时一旁传来喊声,二人一见正是董保。 “子隽?”李韬一笑,飞身跳下高台,迎上去与之把臂,很见亲热。 何公子飞不下来,只能走下高台,他对董保不是太熟,但知是兄长的兄弟。 “小弟董保,见过方直兄!”后者微微躬身一礼。 “有病吧子隽,自家兄弟,还这般客气?”何刚一皱眉,亦上前与之把臂。 “子隽,你不是在朔方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李韬一旁问道。 “东哥去替了我,朝廷有诏,调小弟回京为晋阳尉。”董保言中略有得意。 “行啊,又升官了,你回来的正好,三月之后,就是方直兄大喜了。” “哦?那太好了,小弟一定前来恭贺。”董保笑道。 “子宁你别乱说,这还没提亲了,我得找大哥商量一下。” 三人叙话之时,祭典已经结束,叶欢早在高台之上就看见了这两个显眼的家伙。祭祀完成,他自然要过来招呼,兄弟相见,具各欢畅。 “见过嫂夫人。”他们之间可以言行无忌,但面对袁鸾,三人皆礼数恭敬。 袁鸾则是一笑,敛衽为礼回应。 “大哥,有件事小弟想请嫂夫人帮忙。”何刚稍稍停顿便道。 “找夫人帮忙?”叶欢点点头,若有所思的一笑:“终于要成家了?谁?” “大哥,仲御史之妹,仲寰。”李韬一旁抢答。 “仲寰?”叶欢回忆了一下,颔首道:“此女品貌双全,才情不凡,确可为方直良配。鸾儿,你我与方直子玉,还有……”叶欢欣然颔首,说着却笑容稍敛。 袁鸾见了,知道丈夫心事,立刻笑道:“夫君说的是,方直兄大事,妾身自该出力。回去先选个日子去提亲,但吉日却要选在三月之后了。” “多谢嫂夫人。”何刚深躬为礼,他也知道叶欢想起了什么。 叶欢摇摇头:“方直,你这日子挑的可巧,恰好三月之后,言之也该回来了。” “大哥说的是,嫂夫人出马,无往不利,二哥回来,更加热闹。”董保笑道。 “大哥,今天有无安排?去我府上一聚如何?”李韬问道。 叶欢闻言,眼光第一时间看向袁鸾:“夫人,午饭之后,我就回来。” 何刚李韬董保三人见了,想笑却又不敢笑,不过兄长向来顾家。 袁鸾则浅浅一笑:“夫君自去便是,亦很久不曾相聚了。” “午饭之后我就回来。”叶欢说了一句,便让叶丁先送袁鸾等众女回府。 几人一道刚到李府门前,就见一骑飞奔而知,将锦囊交到叶欢手中。 “大哥,这……”等叶欢看完信,李韬试探的问道,士卒如此定是紧要消息。 叶欢摇摇头:“无妨,进去吃饭,不过今日酒不能多喝。” “好咧……”李韬出了口气,当先迈步进屋准备去了。 何刚则拉着董保问起了上任晋阳尉之事,和叶欢稍稍拉开了距离。 大公子微微一笑,多年的兄弟,那份默契不用言语。 “难道本公子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我是不是将可持续性发展看得太过重要了?公义说的不错啊,当真越来越成熟了,三军之帅,当之无愧!” 叶欢放慢了脚步,边走边想。典韦在信中提及,设若攻击司隶为攻敌必救,那么与敌在东都附近纠缠消耗,总好过对方有地利,或是在并州作战…… “公义的算术虽然不是那么精细,但有一点他说对了,论消耗,我定边军优势更大。限制别人的发展,假若让之兵力战力不断减少,亦是同效啊。” “看来本公子也会受固有思路的影响,那不如……”想到这里,叶欢看着前方的何刚董保,不由微微一笑:“南哥,去把童奇和杨睿都给我叫来。” 到了大堂,叶欢坐在了主客之位,不一会儿各种美食便端了上来。如今在治丧期间,似清风楼,天香楼等处,皆不得弄曲乐。 “子宁,方直,子隽,坐近一点,为兄有件事,要你们帮我拿拿主意。” 众人一听来了兴趣,纷纷靠拢,兄长要帮忙,不知是何为难之事。 “你我兄弟无所谓,边吃边说啊。”叶欢说着啃了一口猪脚,烹调的很是到位,他点点头方道:“你们说,为兄要跟别人打架,是约出来打好,还是……” “还有人敢跟兄长你打?不用兄长出马,交给小弟,恁不死他!”李大人说到此处,就见叶欢眼光不对,当即闭嘴,低头吃菜去了。 “在他家打,在我家打,约出来打,要是你们,怎么选?”叶欢这才继续。 何刚闻言沉吟,李韬默然不语,董保倒想说话,却又不宜抢在二人之前,堂间一时安静下来。 第1414章 杀伐决断 三人思考之时,叶欢的嘴可没停,边吃边喝不亦乐乎。 童奇和杨睿到来之时,看见眼前一幕先是一愣,随即心中却有轻松之感。 “来了,坐,吃……”叶欢挥挥手,继续对付那根烤羊腿。 二人找了位置坐下,见三人不语刚要问,何大公子已经发话了。 “大哥,我觉得吧,约出来打最好。” “约出来打?”叶欢点点头:“说说道理,为何约出来打好?” “我是这么想的,刚才大哥说要和人打架,那对方实力应该不俗,好比当年的张冲和赵历……”何刚开始侃侃而言,说着眼中还有缅怀的神色。 童奇和杨睿不知就里,一开始和李韬的反应一样,和我大哥打架?这不是找死是什么,等何刚开始出言,他们又兴趣盎然,那才是大汉顶级纨绔。 “当时我们就是约出来打的啊,在他们家打,随时有人帮忙,虽说我们兄弟谁也不怕,但总是麻烦不是……”何刚想想之前的画面,更是神采飞扬。 “方直你说归说,少用点劲,都喷到我这儿来了。”叶欢摆手道。 “哈哈哈。”何刚毫不在意的一笑,续道:“要是在我家打吧,小弟和大哥不屑要帮手,可要是打坏了家里的东西,恁死他们也赔不了。” “所以嘛,约出来打最好,没有顾忌。”何公子一言而决。 叶欢不由微微颔首,想想也是,打架事小,但放大了和打仗区别也不大。 “大,大哥,方直兄说的对,小弟也是这么想的。”董保小心的道。 叶欢还没来及回答,那边何刚已经一掌拍在背上,弄得董大人“虎躯一颤”。 “子隽,这一次算了,下次不要有什么顾忌,都是自家兄弟。” “哎,小弟听方直兄的。”董保连连点头。 “各位,你们再想想,倘若他们知道叶某能打,未必打得过,不肯出来。我要打上门去吧,也有顾忌,那么如何是好了?”叶欢啃了口鸡腿又问。 众人听了不禁又思索起来,李韬却是双眼一亮:“大哥,我,我能说嘛?” “废话,说啊。”叶欢挥挥手。 “能谈得上和大哥作对,这种人肯定有点本事,那么除了家里,外面也肯定养着什么心爱的小娘子。咱们可以打上门去,他不就要来救了?” “当然,我们兄弟光明磊落,做做样子就行,不会欺负女人。”李韬不忘补充,说完却是有点忐忑的看向叶欢。 大公子沉吟了片刻,借着一拍大腿:“行啊子宁,这主意不错。” 接着却是失笑:“子宁你厉害,任何事情都能和小娘子联系到一起去。” 众人闻言尽皆莞尔,说到此处,恐怕李大人的外房是最多的。 李韬得意起来,又道:“大哥,要小弟出手吗?好久没事做,我手痒。” “去,手痒给我弹琴去,好好读书,以后朝堂之上,为兄还要仰仗与你。” “好,说起来这朝堂也挺有意思,只是动口不动手罢了,小弟一定好好学。” “来来来,欢敬各位兄弟一杯……”见气氛颇为热烈,叶欢举酒道。 喝完杯中酒,李韬将酒杯往案上一放:“大哥,嫂夫人去给方直兄提亲之前,小弟也要和仲明远说清楚,绑他妹妹的是我,跟方直兄没关系。” 这句话出口,董保、童奇、杨睿三人互看一眼,我们又错过了什么? “告诉你李子宁,下次少弄这些幺蛾子。”叶欢神色一正,随即憋不住笑了:“这次嘛,倒做的不错。” 在李韬府上用了饭,叶欢并未直接回府,而是到了廷尉府。 如他所料,郭嘉果然在,看样子他和贾诩刚刚有过一番相商。地图和沙盘之上留下了种种印记,像是沙盘推演。 “二位,方直之事耽搁了一下,来迟了,来迟了。”叶欢抱拳道。 “观主公脚步沉稳,湛然若神,想必心中已经有所定计了。”郭嘉洒然一笑。 “奉孝,你不去给人测字算命,浪费人才啊。”叶欢摇摇头,落座品茶。 “嗯,等主公澄清四海之时,嘉倒可去一试。”郭嘉毫不在意。 叶欢摆摆手,眼光落在地图之上:“奉孝,你输了?” “贾军师厉害,步步精准,嘉甘拜下风。” 贾诩连连摇头:“我可全力以赴,奉孝却要多方思量,岂能论输赢?” “文和,十二万大军有如此效果,他们不是裤子都要当掉?”叶欢问道。 “数年不战,当要谨慎十分,与之相比,一城一地,不足挂心。” 叶欢大拇指一竖,欣然道:“公义展露三军帅才,眼光高远,公台一片公心,大气沉稳之中不失雄才,欢心实慰,看起来,之前是我太故步自封了。” “非也非也,主公若无当日谨慎,又岂会有今日并州之局?”贾诩正色道。 “军师所言极是,嘉亦可无所挂碍。”郭嘉接道,随即语风一转:“只是如此,张司徒之处还需主公亲自往之,否则妙计难施。” “无妨,子布先生之处,只要将道理说透,他向来不会阻止。如今欢想的是,要如何做才能与公义公台配合,顺便让某些人安安心。” 贾诩闻言颔首,看着郭嘉眉头一扬,后者却是摇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主公,以我等之见,可让文远集中铁骑营精锐,与霸县之间展开冬猎练兵,几大王牌都要拉上去,恰好也能见见整补之后,战力恢复几何?” “敬方的陷阵营亦要动起来,不妨多演练几处新式战法,无需太过保留。” 贾诩侃侃而言,偶尔与叶欢郭嘉眼神交汇,默契十足。 “那欢要给文远敬方作书,不要弄花架子,要真正的实战演练!把我军的精气神打出来,除了霹雳车,其余都可以用上。”叶欢轻轻一拍案几。 “主公,是不是该先回典将军之信?”郭嘉一旁提醒道。 叶欢点点头,让楚南送来笔墨,在案上展开,持笔道:“欢现在就写,二位有任何补充,随时加上,第一点便是三军统帅,要杀伐决断……” 第1415章 战局开启 渡过黄河,六曲兵分两路,郝嘉琪统领十二队,段柱带着六曲七队。一往西扑洛阳,一往东扑虎牢,一日夜之间,各自行进了近两百里。 这般斥候速度,已然是大汉顶尖,其中绝非走马观花,而是观察周详。 靠在林间一棵大树上,郝嘉琪双目微闭,看上去已然熟睡。 离他五丈之外,赵勇头戴草圈,身披叶衣,趴在枝丫之上向四处观望。此乃十二队突进的最前沿,在这里只有包括队长在内的六名士卒了。 除了枝头守望的那人,林中还有四人,其中之一则作为尖兵继续向前。 郝嘉琪睁开双眼,过往一切历历在目,所经之处,不会有半点疏漏。 邱县,林祥,丰谷,直至河南尹,路上并无异常,却也可说是最大的异常。 将军说过,身为一军之首,最重要的就是独立思考,不受任何影响。 口中打个呼哨,三名士卒靠了过来。 郝嘉琪拿出一副羊皮地图铺在地上,找来石子压住四角。 拿起一块三角形的石子放在图上,便看着三人道:“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在这里,再往前三十里是虎牢来东都之道,周云已经过去了……” 说话间他的眼光集中在对面那名老兵身上,眼神中带着询问之意。 后者三十几岁年纪,皮肤黝黑粗糙,双眼细长窄小,长相平平。右眼角之下有着一块菱形的伤口,看上去像是箭矢所伤,差之毫厘便要伤到右眼。 “队长,这条大道转折颇多,一个人是肯定不够的。这里、这里,还有下一个弯角,都需要有人潜伏观察。相邻的村庄亦不能放过,我去……” 老兵点点头,右手点指地图不断说着,最后食指落在了一处村庄上。 “仇哥,我们向东南方向两百里了,目下还没有发现敌军动向,周校尉那里,亦暂无消息,但我总觉得有些怪怪的。”郝嘉琪眉头微皱。 被他称为仇哥的老兵叫做仇治,原先就在苟图昌的侦查营担任什长,兖州讨贼之时调来十二队。如今像他这样资历的老兵,整个十二队不超过十个。 仇治点点头,手指又点了几处:“队长,村庄我去,这几处地方,还要让周校尉派人探查,很可能会是敌军藏兵之处,你也不要太急,这才一天半。” “行,等周云回来,我们立刻行动,三处所在,我们一人一处,赵勇负责接应。”郝嘉琪点点头,按张辽的说法,将军身边的十二队亲卫,可是一座宝库。 仇治起身到了自己战马身边,从侧袋解下包袱开始换装。不片刻功夫,一个山间猎户的形象出现在同袍面前,他缠上绑腿,将一把尖刀插入其中。 “队长,我来回大约要四个时辰,倘若四个时辰不归,让小池来接应,他要是再不回来,多半便是村中出了状况,可速速回禀。” “仇哥,一路小心。”郝嘉琪起身正色道,两名士卒亦随之而起。 这样的单兵侦查,危险性极大,每一次的告别都可能是永别。 仇治挥挥手,转身牵马去了,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茂密的林中。 郝嘉琪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将地上的地图收起,郑重塞入怀中。 “我们也出发,两个时辰之后回来。”说着抬头看向树上:“赵勇,半个时辰后,锦帆的兄弟会来联络,记得让后方给我派一什精壮来。” “知道。”赵勇的回答从树上飘下。 “走。”整整装备,郝嘉琪飞身上马,与两名同袍分散而去。 与此同时,典韦的主力已然尽数渡过黄河,赵云和严纲率领的铁骑营昨夜刚到。 帅帐之中,典韦坐与帅案之前,陈宫在他右侧落座,一众战将分坐两厢。帐中气氛肃杀,与往日截然不同。 典韦侧首看了陈宫一眼,微微颔首,公台手中羽扇一摇:“众将……” “唰”的一声,两边战将尽数站起,动作齐整一致。 “飞虎军统领周仓。”陈宫沉声道。 “末将在。”带着一阵甲胄之声,满脸黑髯的周仓到了帅案之前。 “飞虎军全军出发,直扑平县,不需隐藏行迹,到后如何作战,在此锦囊之中。周将军切记,到了平县才能打开,不可早看。”陈宫说着拿起一支令箭。 “诺!末将立刻发兵。”周仓躬身接令,虎虎生风的步出帅帐。 “白帆将军,徐晃将军。” “末将在。”甲胄齐身的二人大步而来。 “周县所在,为虎牢至东都必经之路,令飞熊军立刻出兵,如何作战,亦在锦囊之中,白将军走出一百五十里,就可拆开观看了。” “诺。” “周县之前,乃我锦帆与六曲侦查范围,飞熊军行进之时,要随时与斥候保持联系,你的侦察队也要放出三十里开外,不得疏忽。” “末将领命。”从陈宫手中接过令箭,白帆与徐晃出寨而去。 “张海龙。” “在。”六曲曲长一身黑甲,行走之间犹如一座黑塔。 “六曲已经全部过河,我军侦查范围要扩大到东都全境,你的主力保持一半,其余化整为零,做斥候之用,所有军情汇总,一日一报。” “诺!”张海龙躬身接令,转身便行,走前他还不忘看了严纲一眼。 “其余各部,原地整军备战,不得有误。”等张海龙出帐,陈宫朗声道。 “散帐!”典韦说着起身,直接出帐去了。 “这就散帐了,没我们的事儿。”卓立如山一心等着作战任务的甘宁不由一愣,眼光看向军师,陈宫却没有任何回应,手持羽扇跟上了典韦。 他不由又看看麯义,对方却是面色如常,头微微向帐外一侧,迈步而行。 甘宁想想,追了上去,他的锦帆营此次是配属先登营的。 “麯将军,这是何意啊?不是我们要以雷霆之势先下湄坞吗?怎么变成原地整军了?还整的不够?”跟着麯义到了僻静之处,甘宁忍不住立刻问道。 “子龙,你是铁骑营副统领,张海龙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与此同时,帅帐之中,严纲也在问着赵云。 第1416章 雇佣大将 “兴霸,为将者,临战要有静气,将军军师如此,必有深意。你看周伯明飞虎军,要到平县城下才知下一步所在,是不是与之前不同?”麯义斟酌着道。 甘宁闻言抓了抓头发,颔首道:“嗯,将军你这么一说,的确如此,以往皆是职责明确。那元伟兄你看,将军和军师到底是何用意?” 麯义一笑:“我就不看了,反正司隶之处定有大战,兴霸你等着就是。” 甘宁听了没有再问,只是看了看典韦的主帐方向。 “仲甫兄,以云之见,张将军那一眼的意思是,这一战六曲当九曲用,你的白马营能不能打出六曲一样的威风?”帅帐之侧,赵云正在为严纲解答。 “我白马营当六曲用?”后者挠挠头:“真的假的?他张海龙会这么好心?” “我觉得是,否则你何时见过王牌六曲与他人合练?张将军可有保留?” 严纲不由点点头:“张海龙这家伙脾气臭,但与白马合练之时的确是全力以赴,说实话我亦颇有所得,论战力,六曲的确在当时的白马营之上。” 赵云淡淡一笑道:“那是当时,如今白马营已经全部换装,将军待仲甫兄可是不薄,清一色的白马,装备与三六九曲相同,云信仲甫兄不会逊之。” 提起装备,严纲连连点头,但面上所显的神情却颇为复杂,思绪有些飘远。 “严将军,感受如何?是不是觉得幽州一战败北,更加合理了。”当日视察完换装之后的白马营演练,叶欢双手背负,笑着问自己。 严纲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保持沉默,但心中颇为欣然。身为领军之将,哪儿有不喜欢好装备的?就说眼下,白马的战力可以立刻提升一成。 “各式装备,是否全部到位,还有什么问题没有?”叶欢笑笑又问。 这一回严纲不得不答了,颔首道:“全部到位,没有任何遗漏。” “确定?”叶欢嘴角一扬。 “确定!”严纲断然道。 “那就行,把这个签一下。”叶欢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张绢帛。 接过一看,严纲的胸口立刻起伏起来,这算的也太清楚了吧? “将军,一根绑腿都要算,还六十钱,是不是太过了?”深呼吸几下之后,严纲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六十钱还贵?”叶欢投来轻蔑的目光:“你要不问问夫人,这料子多少钱?” “又是五百七十两黄金,我的俸禄一辈子都还不起,叶……叶将军你。” 叶欢一摆手:“是九百两黄金,别急,有办法还,看看这个。” 说着又是一张绢帛递了过去。 严纲接过一看,又是微微一愣,原来其上是白马营杀敌的奖赏,分门别类很是细致。比如击杀敌军队长,一两,生擒敌军统领,按级别最高五百两…… “仲甫兄,仲甫兄……”赵云的喊声将严纲的思绪拉了回来。 “哦,子龙,你上次说,有可能对上西凉铁骑,华雄算什么级别?”严纲当即问道。 “华子威?敌军大将啊,之前被加为都督,将军亦未否认。” “知道了,此次严某要生擒华雄!”严纲出言,颇有些咬牙切齿。 “生擒华雄?”赵云一愣,这咋就惦记上西都人马呢? “子龙,既然张海龙如此想,六曲能做的我白马营一样能做,将军调兵遣将之时不用怀疑。”严纲续道,目光极为坚定。 “好,仲甫兄既然有言,云绝无顾忌。”赵云欣然颔首,心道兄长说的还真对,严纲的性格,激将法再好用不过。 “司隶一战,定要将所有的债都还掉。”严将军在心中告诉自己。 “子龙,还有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主帐之中,典韦俯身案上,仔细看着身下地图,不时用手中炭笔比划着。 “将军,信已送出,主公定会火速回信,以宫度之,当不会不允将军之请。” 典韦闻言抬头一笑,两排白牙显眼:“公台放心,韦没有患得患失,既然已经定计,用兵便不可犹豫。我是在算敌军距离,亦在等前方确切消息。” “六曲与十二队尽皆身经百战,想来不会让将军失望。”陈宫颔首道。 “报,铁骑营赵将军,白马营严纲将军求见。” “哦,子龙来了?”典韦点点头,便请二将进屋。 “子龙将军,仲甫将军,二人不回去整军,却来帅帐为何?”陈宫笑问道。 赵云一抱拳:“将军,军师,二位统领战局,有何深意云不敢枉自猜度,但无论施以何法,军情必定为先。幽州战时,斥候大战,白马营不在铁骑营之下。” 说着,赵云看了一眼严纲:“此非云一人之见,张辽将军与臧空将军亦言。” 典韦摆摆手:“此处不用子龙多言,韦与将军和白马义从打了十几年交道了。” 严纲见状抱拳躬身:“将军,军师,纲绝非争功之人。司隶附近,方圆数百里,单靠张海龙将军的六曲,定然难以齐备,且幽州之战,六曲亦有折损。” “严将军何意,尽管直言。”典韦一挥手。 “纲之白马营,尽皆百战老兵,如今经过整补,装备齐全,士气正盛。论兵力,我比张将军雄厚,因此想要专调八百斥候,归六曲指挥,探查军情。” “归六曲指挥?”陈宫闻言,与典韦交换一个眼色问道:“此乃严将军心意?” “是,六曲也好,白马营也罢,都是……都是将军麾下,不分彼此。”严纲说着心道,我算吗?应该算。就如叶欢所言,雇佣兵也都是精兵。 “且纲与张将军多有交手,深知其能,白马营在他手上,亦可发挥。” “好!”典韦一拍案,案上的炭笔跳起一尺来高,他走到严纲身前。 “严将军一片为公之心,韦深敬之,单单如此,已经可为白马营记功一次。” “将军之言是也,但为大局,我定边军确该不分彼此。”陈宫欣然道。 “记功?算多少钱?”油然而生的想法,令得严纲想给自己一巴掌,连忙摆手道:“分内之事,不敢当将军之赞,只是还有一请,望将军军师允可。” 第1417章 敌踪终显 典韦闻言一笑:“仲甫将军还有何求,说来一听。” “将军,军师,观我……我军之前作战,三六九曲皆会担当最重之责。如今三九二曲还在幽州,张将军的六曲为全军侦查之事,因此若有重责,我白马营责无旁贷。 一开始,严纲还多少有些不适,但越说越是流畅,最后一股气势陡然而生。 “哦?白马营要担当王牌六曲之任?”典韦双眉一扬反问。 “对,典将军莫非有什么疑虑之处,白马营来之能战,战则必胜!”严纲浓眉挑起。 典韦面色肃然:“严纲将军,军中无戏言,典某最不喜欢的玩儿嘴的。” “严纲从军十七年,大小百余战,从未玩过嘴皮子!”面对恶来,严纲毫不退让。 赵云一旁微微一愣,就要出言,气氛怎么有点剑拔弩张? 陈宫却是羽扇轻摇,目视子龙摇了摇头。 “好,既然如此,严将军你可敢立军令状?王牌六曲,战至最后一人也不会皱眉。” “来,尽管写来,严某若有延误军机之处,自行纳上这颗脑袋。” “笔墨伺候!”典韦大手一挥,阴照恰到好处的送来了军令状。 严纲也不含糊,端坐挥毫一蹴而就,接着将之双手呈递给典韦。 恶来刚要接过,双眉又是微微扬起,因为他听见了一阵急切无比的脚步声。 “报……将军,最新军情,最新军情。”果不其然帐外声音响起。 阴照快步上前撩起帐帘,就见两名亲兵抬着一人进了帅帐,身上所着,乃微尘服饰。 “将,将军,最、最新、西都消息……”那人挣扎着下地,气喘吁吁的递上绢帛。 典韦接过展开观瞧,接着快步到了地图之前观察,手指不断点指其上。 陈宫跟了过去,典韦也不说话,直接将绢帛递给军师。 后者看了,不住点头,眉宇之间隐有兴奋之意。此时,阴照和亲兵也给传讯士卒灌了一壶凉茶下去,对方直接瘫坐地上不住喘气,慢慢调匀自己的呼吸。 赵云和严纲也跟了上去,陈宫稍作沉吟,便将绢帛又交给赵云。 “西都华雄徐荣樊稠三将率军与四日之前出发,所部士卒在三至四万之间,目下还在打探,但现今消息,西都之处与兖州曹军,当有联动……” 赵云读完看了一眼严纲,后者的双眼已经亮了起来,紧紧盯着绢帛不肯放松。 “天意,天意,我刚刚立下军令状,他们就来了,老天也在帮我。”严将军心里话。 “仲甫,过来。”典韦头也不回的招招手,语气极为自然。 严纲听了大步向前,到了恶来身侧目视地图,他知道将军在看什么,西凉铁骑到了哪里。 “仲甫兄,讯报之上说是四日,其实至今已有七日,你帮我算算,华子威徐叔耀率军离开西都,必定是出函谷关往东都而来,他们四万大军,最有可能到达何处?” 严纲听了右手托腮沉吟片刻,伸出手指点在图上某处:“将军,按西凉铁骑的行军之速,当已经快到东都,不过也不知曹军到底如何协作,因此,这里的可能极大。” 典韦闻言重重点头:“不愧是白马老将,一眼就能看出关键所在。子龙,这一回你的担子可就重了,四万西凉铁骑,若再加上夏侯渊的虎豹骑,你能不能顶住?” 赵云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将军,单靠云手中的骑军,怕是顶不住。但敌军到底有多少,目下尚难计算,假若此时就要动我军后援,绝非上策。” “子龙将军所论极高,但无论如何,西都与兖州定然达成了某种默契,否则张济叔侄投向曹操,华雄徐荣如何会来?四万铁骑,怕是虚张声势,但也不能就此忽视。” 陈宫一旁欣然颔首,似赵云这般谨慎沉稳的战将,任何主将都会喜之。 “无妨,他们躲不过段俊那小子的眼睛,阴照,去看看海龙有没有走,没走立刻让他前来,否则便将军情送上。”典韦说着在地图上画圈:“该来的都会来。” “将军,既然军情变化,麴义将军也可一同前来。”陈宫一旁道。 典韦挥挥手让亲兵去,眼光落在传讯士卒身上,见后者要挣扎起身他右手下压:“没事儿,就坐在那儿说,还有什么口讯?” 微尘的军情,特别机密之处是用密语所写的,只有到了驿站才会有专门之人解答。如今飞鸽传书专门的驿站在渡口之北三十里,传讯士卒定是不顾一切飞奔而来。 “将军,西都讯报,曹操麾下荀彧似乎到了长安,出兵之时当与之有关。”传讯士卒依旧撑着站起,轻声言道,只是脚步略见虚浮,十万火急,他用上了全力。 “荀彧荀文若?这个家伙可不简单,能说动西都出兵,看来曹军亦就在不远之处了。”典韦挥挥手,让亲兵扶着传讯士卒下去,眼光则看向了陈宫。 “将军,若真如此,十二队和六曲及锦帆营,定会有消息传来。” “嗯,除非他们全军覆没,但敌军没有那个本事。”典韦顿首,接着双手一负来回而行。 走了十几步,他猛地抬头看向严纲:“仲甫将军,白马营能否立刻出动?” “将军放心,白马此来,皆是枕戈待旦,只要将军一声令下,随时可以。”严纲奋然道。 “仲甫,你亲自带兵去,西凉铁骑一路我就交给你了,倘若敌军来,如何作战由你自觉。就算是四万大军,以典某所知的白马营,给他一下狠的当不在话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诺!那纲立刻便去。”严纲身躯一正,抱拳躬身。 “西边交给你,东边给海龙,韦要给来犯之敌迎头痛击!不过你的速度不要放到最快,沿途还需收集前方讯报,记住,西线所有斥候归你指挥,打不打也由你说了算。” “将军放心,纲会谨慎用兵,择机击之!” “华雄徐荣都不是等闲之辈,白马营要打就必须胜,无需在意伤亡,韦要先声夺人!”典韦说着,双目如电落在严纲面上,瞬也不瞬。 “诺!”后者言简意赅:“将军,那纲能走了吗?” 典韦看看陈宫,后者颔首道:“将军可去,接应人马,会随时向前。” “诺!那纲拜别将军、军师。”严纲躬身一礼,又对赵云抱拳,昂首阔步出帐去了。 “华雄、徐荣、樊稠,你们给我等着,抓住一个,欠债全清。”严将军心中默念。 “子龙,你的铁骑营不可轻动,原地整军,一旦前方有变,就要立刻出击。告诉兄弟们,给我吃好了,睡好了,等他们动的时候,要泰山压顶。”典韦看着赵云断然道。 “诺!”赵云肃立,接着道:“将军,若是敌军势大,我军还需保有后着。” “嗯,韦之虎卫军到时全部交给你,步骑配合,先与敌军纠缠。现在就动我军后援,不是用兵之道,图昌这条军情来的及时,足抵千军万马。” “报……张海龙将军到,麴义将军到,甘宁将军道。”帐外通传之声不住响起。 与此同时,东都东南四十里的柔县,段俊率领六曲士卒也到了最前沿。最高将领靠前指挥身先士卒早就是定边军惯例,因此他和郝嘉琪都是冲在最前方的。 在路边休息不过盏茶功夫,前一刻还在闭目养神的老兵忽然睁开双眼,身躯飞跃而起,向前走了几步匍匐下来,右耳紧紧贴着地面。 段俊见了双眼一凝,与剩下的一什士卒当即起身备战,林军那双耳朵,从来没有听错过任何动静。将军亲自送给他一面锦旗,“军中耳目”,士卒们无不羡慕。 “队长,敌袭,不少于三十骑,好像是在追逐小强他们。”林军的声音远远传来。 “三十骑?”段俊眉头皱起旋即放开:“随我前冲,接应同袍,军哥,你在原地候命,我们见到敌军立刻回报,你也要马上回禀将军。” 说话之间,段俊已经纵马加速,身后士卒纷纷跟上,等到话音落下,他们已经过了林军身边。所有的动作行进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似乎演练过无数次。 “队长,前方三十里,敌军骑术不俗,像是董卓麾下西凉铁骑!”林军大喊道。 段俊右臂高高举起,比了一个ok的手势,前冲的速度却丝毫不减。 “兄弟们,三十西凉铁骑,干!保证小强他们安然撤回。” “诺!”众人齐声。 前行二十里,段俊与众人便看见前方疾驰而来的同袍,身后五十丈之处,追着数十名敌军。他们人高马大,体态矫健,林军的听力丝毫不差,足足三十骑。 “引骑弓,全速七轮射。”大喊声中,段俊的骑弓已经到了手中,冲速还在加快。 “小强你们走,追兵是我的。”快马交错的一瞬,段俊当先冲出,弓弦随之响动。 “定边军?这是哪一曲?”敌军队长见了也是眉头微微一皱。老对手了,看见来敌的队形和骑术,怎能不知是定边军?就冲他们起弓的速度,必是王牌。 “散开,散开,此乃定边骑军。”队长大喝之时,盾牌已经握在手中。 话音刚落,敌军第一轮的箭矢已经到了,十一根利箭在空中划出美妙的弧线袭来。 “蹬蹬噔噔……”一连串的轻响过去,九人持盾挡住了箭矢! “唔……”闷哼声响起,二人举盾速度稍稍慢了一分,已然肩头中箭。 “这是九曲,冲!”队长大喝声中,举刀加速向前,西凉铁骑的老兵都知道,和定边王牌玩儿骑射,绝非上策,眼前敌军阵型飘逸,当是九曲,更不能与之对射。 那么迅速将距离拉近,利用人数优势与之缠斗才是最为正确的决定。 “散,两队游击。”段俊眼中一亮,能够为西凉铁骑开路,果然是硬茬!换了寻常骑兵,只要稍有犹豫阵型不整,别看六曲就一什士卒,依旧有信心将之全歼。 口中说话,却丝毫不能延缓手中的骑弓射术,箭矢带着呼啸再度洒向敌军。与此同时,六曲骑兵分为两队,绕向敌军两翼。 挥舞盾牌挡开飞袭而来的一箭,西凉铁骑队长继续前冲,他的目标已经锁定了段俊! “不可后退,今日有我无敌。”口中再度狂喊,他清楚的知道,当你对上三六九曲,胆怯就会成为最大的负担,唯有拼命与之对抗,不可再有私信杂念。 迂回、奔袭,飞射,遭遇……蓝天之下,司隶之战的第一场骑兵对决就此展开。六曲士卒一如既往的勇猛,而西凉铁骑斥候亦毫不相让。 第1418章 夜攻平县 段俊走后,林军还是保持着伏地听音的姿势,脑海中则是前方作战的画面。 十一对三十,并不能让他太过担心,就算打不过,以六曲的实力也一定走得脱。但前提是小强他们能够先走,将最重要的军情送到后方去,为此,谁也不会惜命。 很快,小强和另外一名六曲士卒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林军迎了上去。 “小强,你换我的马,迅速往后传讯,我去帮将军,大花撑得住吗?” 小强闻言刚刚点头还没说话,胯下战马却昂首发出一阵嘶鸣,鬃毛飞扬。 “伙计,就知道你厉害,西凉铁骑,老对手了,干他们去。”林军大手抚上了马头。 “军哥,那我们先去了,你们也要小心,这是敌军前哨,身后定有大军。之前我和阿六看见了尘烟,估计至少两万骑。”小强飞身下马,飞奔过去上了林军的战马。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已经纵马而行,军情如火,不能有哪怕一瞬间的耽搁。 “大花,憋屈是吧,走,看看去。”林军摸了一下战马的鬃毛,亦纵马向前。 等他到达战场之时,段俊等十一名士卒有一人受伤,敌军则三人落马。 “我去,军哥你来干什么?”段队长心中暗道,却是绰唇一声长啸,声音高昂。 敌军队长心中凛然,对方不会无的放矢。 果不其然,左边两骑,右边一骑飞奔而来,加入了林军左右。接着他们奔着一什西凉铁骑敌军就杀了过去,看样子竟是要放弃游击与对方短兵相接。 “啥意思?不飞射了?”西凉队长心中一动,刚才对战之中,他将麾下士卒分为三队,意在压缩敌军的机动空间,从而最大程度的限制对方飞射之技,但眼下…… 敌军也分成了三股,针锋相对,正中一波,更是要和自己正面硬钢。 西凉什长见状亦毫不示弱,率众迎了上来。西凉铁骑与定边军之间交手最多,每一名士卒都清楚,任何的胆怯和迟疑只会是杀身之祸,就看看对方能有多强。 六十丈,四十丈,二十丈,两小股骑军对冲,谁也没有减速的意思。 “刷刷刷刷……”意料之中的飞箭凌空而来,意料之外的则是四支箭矢对准了同一个目标,那名西凉铁骑士卒左遮右拦却也难当,被林军一箭穿喉。 “娘的,这……”西凉队长眼光一亮,狂声嘶喊:“这是六曲!” 三大王牌战力相当,却各有特点,六曲的冲阵,哪怕只是一个人,也会与敌一往无前的气势!相反,臧空的九曲却是那种抽冷子下黑手的典范,队长醒觉过来了。 两队士卒飞快的接触,接着就是一阵亮光闪动,很快双方各自掠过。 林军右臂铠甲被划开,臂上出现一道血痕,鲜血溢了出来。在他身边,三名士卒也是人人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其中一人还在颈项之间,却被皮制的衣领所挡。 再看远处的对手,却已有两人落马,被战马拖出数丈才缓缓停下。另外的七人,一半身上都有血光显现,短短的一瞬,双方贴身肉搏,皆是全力砍杀。 “走……”林军纵马向前,三人随之,疾驰之中,从腰间扯出绷带,借助牙齿,林军紧紧扎住了伤口。训练的项目就没有无聊的,六曲的常规操练,战时便展露威力。 伤情得到处理,下一刻四骑便回身杀来,刚才的第一阵接触,六曲是占了装备的便宜。接下来便是毫无花巧的对战了,但借此一击,亦积累了不少的优势。 这种优势展现在阵型上,也出现在心理上。在西凉铁骑眼中,每一次遇上定边军,他们总能拿出点新玩意儿,而且,此刻眼前面对的可是王牌六曲! 这一阵斥候交锋,双方缠战半个时辰,各自收兵而退。退兵之时,西凉铁骑阵亡十一,剩下的人人带伤,段俊的一什士卒则有两人阵亡,七人受伤。 夜幕降临,后续的一队六曲士卒赶了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锦帆营一队人马。 “祁小彪,杨兰花,你们两个骑术最好,继续趁夜向前打探,我要弄清楚敌军有多少人。”暂作宿营的林地中,段俊的声音低沉,充满决绝之意。 “司小菜,卓军,你们两个半个时辰之后出发,后面还有。今日我们就是全部回不来,也要将敌军虚实打探清楚,不过你们都得机灵点,没让你们去送命。” “俊哥,你放心,这次出兵前,我算了个命,先生说我能活六十七呢。”杨兰花满不在乎的言道,满面虬髯的他和那个秀气的名字绝不相称。 “你活多久我不管,我要的是西凉铁骑的数字,按小强所言,再看他们的斥候规模,至少不少于两万!倘若被他们靠上东都,我军要攻城就费事了。”段俊摆摆手道。 尤宁是锦帆营的队长,也是甘宁早在巴蜀之时的伴当。如今闻言虽因天色太黑而看不清同袍面上神色,但所有的语气却是轻松无比,且极为坚定。 “老大没说错,定边没有孬种,这六曲更都是铁铮铮的汉子。”去过南山武院的他早已不是当年,悍勇之气还在,见识却增长极多,此时前去探查,说不好听的就是送死! 敌军数万大军,外围的斥候还能少了?两个人?但显然六曲士卒没当回事儿。 “段队长,让我去吧。你刚才说的,敌军若要扎营,就在此二处,我们可以从山林之间绕过去,会比骑军探查强。”挪到段俊身边,尤宁轻声言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者闻言点点头:“蛟龙军行啊,尤队长眼光不俗,只是你我知道,敌军那些大将也肯定知道。一些明显的路径,必定会有埋伏,此去可是极险,稍有不慎便性命相关。” “段队长,说到这儿就行了,我佩服王牌六曲的厉害,我也学过,只要能探听敌军真正虚实,别说你我,就是兄弟们一起仍在这里都值得,我一定要去。” “好,兄弟算我说错了,那你立刻准备,我们一起出发。”段俊一笑,尤宁忽然觉得面前白光一闪,却原来月色之下,段队长一口的白牙。 “我们一起,不是我去吗?怎么?段队长信不过我锦帆营?”尤宁想想有些不悦。 “我去,这是哪儿对哪儿啊。你说得对,按地形而言,锦帆营兄弟探查比我们更具优势,但西凉铁骑斥候众多,我们得为你拉开警戒范围,吸引他们得注意。”段俊摆摆手。 “可你们白天刚打过,兄弟们人人带伤……” “兄弟,你刚才说我信不过你,现在看,是你信不过我六曲啊。白天算什么?小菜一碟,你放心去,再说你也知道,我们拿到军情,什么都是值得得。” “行,那我先去准备,一炷香之后在此集合。”尤宁颔首起身。 “我等你,你准备周全,我们立刻就走。段俊微笑颔首,白光再度闪现。 尤宁大步而行,随风传来一句话:“段队长,你这口牙,可是真白。” 段俊听得一愣,身边六曲士卒不敢笑,却憋得厉害,片刻之后一个个肩头耸动。 “队长,你要亲自去,还是老规矩吧,把嘴扎起来。”杨兰花正色道。 “废话,我特么要你提醒?抓紧时间睡一会儿。”段俊骂着,身躯往树干上一靠,闭上双目,接着又从腰间扯出一条黑布,将自己得嘴紧紧扎了起来。 西凉铁骑大军前来,前哨斥候战已经展开,而周仓的飞虎军已经到了平县之下。按照军师得训示打开锦囊,就在其上只写了四个大字:“夜攻平县。” “传令全军,半个时辰之后,全力攻城。”周仓毫不犹豫下达军令。 “子平,你说军师让我夜攻城池,到底何意?天明得话岂不更为顺手?”传令士卒下去之后,周仓不无疑惑得对身边管亥问道。 后者闻言低头沉吟了片刻,才摇头道:“我不知道,但军师既然有令,我们只管打便是。” “子平,打是肯定要按照军令打,可我们身为战将,不该好好想想嘛?” 管亥闻言连连颔首:“对,当然该好好想,你是主将,慢慢思考,我去前沿了。” 说着便行,也不给周仓阻拦得空间,管将军脚步轻盈,更不忘搓了搓手。 “子平你……”周仓不禁摇头,接着到了青石之前,参谋已在其上铺好平县地图。 “两千多郡国?能当我飞虎全力一击?这一仗要是打不好,我也没脸去见将军和军师。”火光之下,平县县城的地图很是详尽,不但没有护城河,城墙高度也不足三丈。 正在详细研究之时,飞虎军各营的营首也都到了,一个个摩拳擦掌,目露期待。 “别站在那里,管将军去前方观察,你们都过来看看。”周仓招招手,目光却微微一凝。 “三营赵佑校尉了?怎么是你来的?”却原来三营来的是军中司马田旷。 “哦,校尉让我启禀将军,他围着平县县城绕圈去了,很快就来。” 周仓闻言点点头,不再说话,赵佑是当年成军之时支援过来的老兵,出身陷阵!攻城之前,当要彻查城池详细,不单单是地图,像这种绕圈是必须要做的。 管亥去了,赵佑也去了,周仓不由看看其余诸将,却是都围在地图之前。 “尔等可曾派人探查平县县城详情?光看地图待你们攻城之时,可能找到敌军薄弱之处?看看人家赵校尉,不愧是陷阵营的出身。” 众人闻言一愣,一营校尉张超便道:“将军,探查城池,乃是军中斥候之责,按我军惯例,会有详尽军情而来,如今攻城在即,我等也该先听将军号令。” 张超这么一说,诸将有不少都随之颔首,但亦有人默然不语。 “张校尉,你这话听起来有理,但却是墨守成规。我军斥候讯息探查,周全清楚,固是有利之处,可若是你身为攻城主将,自己不去亲自观之,会不会影响攻城之效?” “道理你们在武院都学的多了,我也未必说得过你们,但攻城战绝非如此简单。记得高将军便说过,五分在攻,五分在查,此乃司隶首战,不容有任何闪失!” “诺!”见周仓面色一沉,张超急忙肃立,众将亦紧随之。 “比之洛阳,平县根本不算什么,不但要将之拿下,更要……”周仓说到这里一顿,眼光看向张超:“这一战我要交给你,你怎么打?” 张超听了面现喜色,但要出言之时却是神色一凛,沉吟起来。 第1419章 伤害性不高 半个时辰整军之后,飞虎军对平县发动夜攻,也意味着司隶一战正式打响。 一营校尉张超将主战场选在了城墙最矮的西门,两千士卒摆开阵势,刀盾手在前,弓弩手跟进。到了距离城池一百二十步之处,便开始与城头守军展开对射! 刀盾手在前,弓弩手在后,相互间隔,前后距离三尺,左右距离六尺。 其余飞虎军士卒手持火把,点燃篝火,将整个西门,映照的犹如白日。 周仓与管亥及飞虎军众将就站在距离城池三百步之外的高台上,细观战局。 张超的攻城阵势摆的中规中矩,士卒阵型的推进,互相之间的配合亦显得颇为默契。偶尔有弓弩手或是刀盾手中箭,身旁同袍立刻护卫,身后便会有援军跟上。 一百二十步的这道阵线,始终保持人员不缺,八百弓弩手不断将箭矢射上城楼。 众将看得仔细,心中暗暗点头,张超显然是下了功夫安排的,平时的训练此刻也体现在战阵之上。虽然之前也有过攻城守城的经历,但飞虎军成军正式作战还是第一次。 三百步,已经是很近的距离了,站在这里,几乎可以看清对方城头守军的面容!身临其境,对众将而言都是一种特别的感悟,那是训练多少次也换不来的。 前后距离三尺,为了保证弓弩手的视线不受影响。左右距离六尺,是为了避免敌军集中攻击某一处。这些理论身为营首人人都背得下来,但此时却有了更深的理解。 对射持续盏茶功夫之后,一营的弓弩手已经在渐渐压制住对方,无论射术、射距还是射速。装备了最新弓弩的飞虎军都要在敌军之上,甚至抵消了居高临下的劣势。 战局至此算是颇为顺利,可身为前线指挥的张超,手心却出汗了。 “不对,我的阵型推进,至少比训练之时要慢两分,弩手们也发挥不一,平常还能更快、更准!嗯,老兵就是老兵,不但丝毫不紧张……” 张超眼光落下之处,正是一营十三队队长池若率领的一什士卒,唯有他们从头到尾都保持着训练时的水平,而且他们还在刻意压低自己的速度,配合同袍的射击。 “边军老兵,的确不一样,数十轮下来,气都不带喘的。看看其它,已经有些累了,原来这便是冷烈将军说过的节奏,要是能一直保持,就会减少体力消耗。”张超想着。 高台之上,周仓微微摇头,正色道:“都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着,一营的弓弩手已经开始累了,射速没有开始那般齐整,这才多少轮?赵校尉,给他们说说。” 此刻他开始了解陈宫让他夜攻城池的用意了,练兵!将军说过,所有的不足训练并不能全部弥补,唯有实战。眼前的平县城池没有护城河,城墙更是远逊与雄城。 “兄弟们初上战阵,太过紧张了,人一旦紧张,呼吸就会紊乱。呼吸紊乱,周身的气力便会协调不上,一轮两轮还看不出来,但时间一长,显而易见。”赵佑沙哑的声音响起。 “方才的突进也是这个原因,刚开始还能保持阵型不乱,但已经慢了几分。可一旦出现伤亡,便有少许慌乱,导致阵型不能始终如一,到达位置更慢了三分…… ”这里是平县,城高不足三丈,更无护城河环绕。要是有,我军还得加上填河的程序,按一营现在的表现,伤亡还会加大,一步慢,便是步步慢…… 嘶哑的声音萦绕在飞虎军每一名战将的耳边,听起来是那么的不顺耳!可赵佑的所言却是令人无从反驳,众人不禁在想,假如自己换成张超,能做的更好吗? “张校尉所言即是,不服气没有用,不服气就要做的更好。你们想想,就凭我飞虎军现在的攻城水准,能去洛阳?我周仓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周仓之言随之响起。 众将听了,面上的神情颇为复杂,有惭愧,也有不服。 “别以为你们想什么我不知道,飞虎军比从前已经进步很多。要如此想,那也太没有志气了,现在我们分属定边,仗打成这般地步,好意思嘛?” “不要不服,传令,给我鸣金,二营准备,再给我来一遍。”周仓断然道。 “诺!”二营营首沈冲听了,身躯一正,随即步下高台,金鼓之声响彻夜空。 “将军,一营已经占据主动,如此岂不……”赵佑当即回身劝道。 “毋庸多言,此乃军令!”周仓冷冷的一挥手。 那边张超听了鸣金之声,当即一愣,回首看向高台之处,咬了咬牙! “撤!”声音从牙缝中挤了出来,张超就觉面上发烫。他清楚将军鸣金的原因,但纵有万般不服,此刻也不能不听。旗展不上,鸣金不退,斩立决! 张超的心情五味杂成,城头守军见了也是一愣。咋的敌军就这么退却了,没感觉他们不行啊,相反,对方一直占据着上风,下一步就要攻击城墙了。 一营撤下没有多久,二营顶了上去,沈冲路过之时,拍了怕张超的肩膀。 “赵校尉,现在从头开始说,记住,不要有半点留情!你现在对其余各营留情,就是拿兄弟们以后的性命不当回事。众人给我听真,今日之言,必须牢记。”周仓黑着脸道。 有了一营攻击的前车之鉴,二营的阵型顺畅了许多,推进到一百二十步对射之处的速度,比之方才快了十几息。但赵佑之前所言的失误之处,却还是不断发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各位,这也是……”赵校尉想了想,看看黑着脸的一众同袍,他也不能…… “赵佑,你想做好人,明日就回虎卫军中,我要你何用?”周仓喝道。 赵佑听了身躯一正,不再解释什么,一时间将二营的失误解释的更多了。 张超此时到了高台前,眼光看向周仓,后者却紧盯战阵,根本不看他。耳中所听皆是赵佑的指摘之声,心中难受偏生又无法反驳,那一阵胸闷恨不得吐血。 忽然,一只大手拍在肩上,他回头一看,正是副统领管亥! “憋屈吧?当年我们碰上叶郎,是不是一样憋屈?”后者轻声问道。 张超重重点头,管亥又道:“憋屈也得忍着,谁让你打不好?人赵校尉说的没错,全是我军的弱点!你得记住,你是飞虎军一营,一营不硬,全军都硬不起来…… 管亥说完又拍拍张超,回身上了高台,目视周仓。却见飞虎军统领卓立如山,目光有神,唯独袖管之处,却有着微微的震颤,他不禁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 “鸣金收兵,四营准备!”小半个时辰之后,周仓再度下令,场面又上演一遍。 “将军,我能不说了嘛?”赵佑有点受不了了,回身抱拳道。 “此乃军令!”周仓只冷冷的四字回应。 张超憋屈,众将憋屈,他身为飞虎军统领又岂能好受?袖管之中的双拳紧握,吱吱作响。他知道赵佑刚才想说什么,此乃成军必经之路,但飞虎军不需要解释。 一个夜攻城池,立刻打出了飞虎军的软肋所在,周仓也不得不佩服陈宫的用心!攻城战,步军主力的常规战术,打不好还能抬起头?总不能一遇到坚城就喊陷阵先登。 利用平县,好好磨练一下飞虎军,熟悉攻城战的同时,亦要进入大战的状态。哪怕因此多付出一些伤亡,多一些消耗,周仓也在所不惜! “鸣金收兵,五营上!”又是半个时辰,再度轮回。 管亥此时缓缓走到了周仓身边,附在耳边轻声道:“伯明,我知道你的用意,但你也清楚,我军已经比之前强的太多!我不会阻止,就怕他们憋不住啊! “憋不住也得憋,这点就受不了,以后如何打恶战?仓干脆向将军请辞算了!” 管亥摇摇头还要说话,周仓却一挥手:“鸣金收兵,六营上!” 他是下定了决心,要磨一磨手下战将与士卒,在这里憋屈,总比在雄城下丢命强。 不过世间之事不如人意者十之八九,飞虎军众将的忍受极限还没到,平县却…… “我等愿降,我等愿降……”城头上传来齐整的喊声,弓弩手放下了手中弓箭,片刻之后,西城城门打开,两边的守军士卒皆是单膝跪地,兵刃放在一旁。 这里的守将是张济麾下校尉白岩,原本在军中也算个善战之人,且极有血性!但见他面对定边军攻城还敢与之相抗,便可见一般,与城皆亡的勇气他也不是没有。 可张超憋屈,众将憋屈,飞虎军憋屈。却不料白校尉心中更憋屈! 你们这是打仗?还是来玩儿人的?有你们这么打得嘛?轮流上前,猫抓耗子,拿我们练兵呐?白某堂堂七尺男儿,宁愿死,也不受这种屈辱。 可惜此时叶欢不在,否则一定会送周仓一句:“你这么打,伤害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很显然,飞虎军统领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心中还在埋怨敌军不经打。 拿下平县,已然是半夜之时,但在洛阳以北的西凉铁骑大营之中,华雄和徐荣樊稠都没有入睡。看帅帐里三人的模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消息。 “叔耀,怀远,定边军到了司隶,担任斥候的竟然是张海龙。由此看来,军情应该属实,臧空的九曲还在幽州,只是你我不知,幽州大战,铁骑营是否遭受重创。 华雄看了看帐外,对二人言道,之前的斥候对战,早就报了过来。 “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我军曾与之数度交手,乃劲敌也,按军情所显,白马将军最后的一手等若逼叶悦之与之决战!骑军正面对决,没有太多花巧可言,应该不差吧……” 听了樊稠之言,徐荣不禁摇摇头:“怀远,你自己怕还是未能确定,对叶悦之的用兵不能以常理度之,典公义随他身边最久,学了个通透,谁敢说九曲就在幽州?” “依我看,说不得典韦都是幌子,来司隶的就是叶欢自己。反正兖州不动,你我就在此驻扎,不可向前一步,六曲已经显踪,铁骑营的主力还会远么?” “叔耀,所言固然有理,但荀文若当日之言也不差!假如不在司隶击溃定边军,被叶郎休养生息,到时候兵锋所指西都之处,光靠一座函谷可很难阻挡。”华雄正色道。 “子威,荣绝非畏敌之人,就算叶欢亲来,我军亦可与之一战!但眼下战情不明,叶欢典韦皆是狡诈多端之辈,兖州未如荀文若之言,我等便不可冒进!” 华雄颔首,想想便对帐外高声喝道:“再派斥候前往,友军信使为何迟迟不至?” 第1420章 一分高下 司隶,定边军大营,第一缕阳光照向大地之时,典韦伸着懒腰出了帅帐。 这边刚刚拿起玄铁双戟,想要放松一下筋骨,空中却突然传来一声鹰啸! 恶来当即抬首向天,果然看见高空之中,有个黑点正在盘旋。 几圈之后,迅速俯冲下来,黑点在视线中变得越来越大,是只矫健的雄鹰。 “落雷?”典韦双眼瞪大,见落雷降低高度之后还在盘旋,他便从颈子拽出一物横与口前吹了起来,亲兵一旁看见,却见将军两腮高高鼓起,但几乎听不见声音。 盘旋的雄鹰却继续向下俯冲,似乎找到了目标,冲击之处正是典韦所站之地。 “都别动,这是将军的落雷。”恶来一声低喝,阻止了亲兵张弓搭箭。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将军的肩头便多了一只雄鹰,鹰眼警惕的看着周围,口中咕咕。 “快去,给我切几条碎肉来,要用最好的牛肉!”典韦交代着,慢慢伸手从落雷腿上解下了一方绢帛,亲兵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雄鹰的喙间闪动着令人生畏的寒光。 “阴照,给我把木架抬出来。”典韦说着展开绢帛,两道浓眉当即舒展开来。 “公义,杀伐决断,干他!”字迹苍劲有力,一看就是叶欢亲笔所书。 当年的猎鹰飞羽只认叶欢一人,其实落雷也是,真正的鹰中之王不会服从第二个主人。但送信却是可以的,以落雷的速度,比起最快的信鸽都要快上三分。 而且飞鸽传书就怕出现意外,但飞鹰传书,落雷在空中就是真正的霸主! 阴照送了木架出来,典韦小心的右肩一耸,猎鹰会意,落在了木架之上。 就在它离开恶来肩头的一刻,右肩衣服偏偏碎裂,飞在空中,内中里衬也已划开。 亲兵见了不禁吐吐舌头,这爪子也太过锋利了,都快赶上枪尖之锐。 “忘了,应该带上护肩。”典韦自嘲的一笑,落雷从小就认识他和叶欢,为此恶来还曾下过一番功夫与之亲近,深知落雷爪牙的厉害之处。 不片刻,庖厨送来了一盆碎肉,典韦接过,亲自放在落雷面前,它才飞下啄食。 “将军,这么能吃?就这一顿,抵得上寻常人家几天口粮了吧?”看着落雷大快朵颐,阴照不由啧啧称奇,轻声问道。 “废话,这是猎鹰,你当是养鸡呢?”典韦一笑,蹲下身来陪着落雷进食。 片刻功夫,盘中的碎肉一扫而空,落雷抬头对恶来叽咕了两声,便振翅而飞。众人只觉面前劲风扑来,眨眼的功夫再看空中,猎鹰直冲云霄又成了一个黑点。 “厉害厉害,我常常听人说,大世家飞鹰走狗,也只有咱们将军养得起!”亲兵抬头看了半天,低头连连赞叹。 “将军在看什么呢?”声音响起,陈宫缓步而来,说话时他也在抬头看天。 “公台,将军给我飞鹰传书了。”典韦上前,将绢帛递了过去。 “飞鹰传书?”陈宫一愣,心道还是主公别出心裁,等接过绢帛一看,又不禁摇头。身为天下闻名的才子、诗人,将军你这传书也太直白不过了。 但看着绢帛上龙飞凤舞的字迹,心中一股豪情亦油然而生,那一份信任厚重之极。 “公台,帐中议事,我若所料不差,今日军情会纷至沓来!”收到叶欢传书,典韦心中障碍尽去,言语之中自有说不出的气度,昂首阔步便入了帅帐。 “将军说的是,依我看,飞虎军之处亦会有所回应。”陈宫紧随其后。 “借平县县城,练伯明之军,还是公台好算计。”典韦一笑,阴照在后为他披上外衣。 不出典韦陈宫所料,早间第一个得到回报的便是周仓率领虎卫军拿下平县的消息。 此讯并不意外,县城羸弱,除了练兵之外,根本阻挡不了定边军的脚步。 “报,将军,六曲段俊传回消息,东向最前,六曲斥候遇到了西凉铁骑,游击数场。段队长与锦帆营正在打探敌军具体消息。”接踵而来的军情就令典韦颇为兴奋了。 “传令严纲将军,白马营当向段俊之处靠拢,遇有敌军,尽量不与之交战。”典韦想了想,便立刻对身边阴照道,看向陈宫的目光则射出浓浓的战意。 “主公常言,荀文若有王佐之才,果不其然,不知他如何能够说动西凉铁骑前来司隶!如今两方联手,我军更要慎重几分了。”陈宫不住颔首。 “那不奇怪,换了几位军师,一样能行,眼下之势明显,我军之强,非单独可抗。荀文若!不知此次司隶他和李文佑会否前来,韦倒想会他们一会。”典韦颇为轻松。 “将军,李儒荀彧皆是智谋高超之士,如今战局,正合奉孝当日判断,我等是否要向主公上书,请郭军师一道前来?”陈宫稍稍沉吟,正色又道。 典韦摆摆手:“公台,晋阳有主公亲自坐镇,既然已有传书前来,我等便不要有任何顾忌。李文佑如何?荀文若又如何?公台一心用兵,韦绝不惧此二人。” “好,那宫便陪将军,与之在司隶周旋!”陈宫欣然颔首,手中竹竿一指沙盘所在:“将军,西凉铁骑到了这里,按图昌军情所显,以彼军行军之速,不会拖到此时吧。” “西凉铁骑出函谷便是司隶,他们不会比铁骑营慢到哪里去,不过要和我军动手,华子威等却须好生掂量。公台你该知道,董仲颖当年在将军手中吃亏太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将军之言有理,目下虽然还没有进一步的军情,但华子威等陈兵此处,当是要等曹军配合。可以兖州军力,郝队长那里迟迟没有消息,却是颇为蹊跷。” 典韦听了,负手沿着沙盘走了几步,摸摸鼻子道:“我知道公台所想,按理说曹军的速度应该会比西凉铁骑更快,郝队长讯息不来,亦有可能他们隐藏的颇为巧妙。 “将军,记得当年,虎卫军曾在司隶与吕奉先交手,方圆数百里之内,有何藏兵之处?”陈宫说着,目光再度落向沙盘上的红点之旁。 典韦的眼光与之一致,二人想得都是,曹军若到了司隶,能藏在何处? 兖州,陈留,曹府的书房之内,曹操一人站在窗前,正在面北而望。 “叶悦之,如今你已无天子在手,即使留有遗腹子,威望又岂如少帝?此番出兵司隶,你是要对曹某成合围之势,还是要对西都用兵?” 曹操的目光深沉,按他的本意,其实也并不想在此时与叶欢动手!可司隶一下,虎牢正面就暴露在定边军面前,雄关不假,但仅凭一座虎牢,就能挡定边十余万精锐! 即使是他,也没有这个把握!到时叶欢若想出兵,就可从上党,西河、司隶三面围攻。自己自然有应对之策,可一旦叶欢孤注一掷,纯靠强军,地利便在对方手中。 “主公,无论叶欢进军司隶目的为何,我军也不能让其轻易下之!况幽州之战后,张文远的铁骑营,张翼德的飞燕骑皆损失不小,典公义说不得便是虚张声势。” 程昱之言就在耳边,荀彧亦有相同的话语,且这趟西都,后者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惊喜。说动董宁派西凉铁骑参战只是其一,王佐之才所谋绝非仅此而已。 伸手关上窗户,曹操踱步回到案前坐下,其上所放,正是一副司隶地图。 “叶悦之把张文远高敬方两大强军放在幽州,以本初的性格,此时很难有所作为,不失为一步妙手。可你就这么有把握,让典韦统领大军拿下司隶?” 曹操想着为自己倒了一杯香茶,细长的水流注入杯中,很快满溢。茶水不断溢到案上,主人却浑然不觉,此刻曹操所有的心神已经放在战局之中。 当日典韦曾经说过一句,出兵司隶,陈宫刚开始提出是要展皇室威严,弥补因天子驾崩造成的损失!但在贾诩手中,却成了不折不扣的阳谋,按兵不动,虚虚实实! “仲德先生说的是,不是操想不想与叶欢交手,而是司隶之处让不得!唔……”曹操想着忽觉足上一烫,不由叫出声来,却原来茶水顺着案几到了脚上。 他不由放下茶壶,起身跺了几下脚,却是连连摇头,片刻后轻声失笑。 “曹为何要在此处患得患失?齐由既然找到那处所在,子孝与妙才等已经率军前往,那就必要谋胜!关键之时,操也不会有那许多顾忌……”曹操点点头,眼光落于地图某处。 “司隶战局,也未必尽在司隶,一旦定边军出现颓势,袁本初当不会犹豫了吧。” 一番思索之后,曹操的眼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起身拿来干布,将案上茶水轻轻拭去。寻常的举动他却做的极为认真,面上多了一份饶有兴味的神色。 “叶悦之,古往今来,终究无人能够百战百胜,司隶嘛……你我可一分高下。” “来人,去请元让将军和仲德先生前来。”片刻之后,曹操的声音从书房传出。 第1421章 急中生智 身在兖州的曹操下定决心,要和叶欢在司隶一见高下。 晋阳城中,叶欢也在时刻关注着前线的动向。张昭出任司徒,加上太尉杨彪的配合,即使叶太傅居于家中,亦可把持朝政,他已经有七日未出现与朝堂之上了。 不仅仅是朝堂,其余的场合也看不见晋阳公子的行踪,仲御史在袁鸾上门提亲之后曾经借回礼之名前往叶府求见叶欢,却被告知叶将军病了,需要闭门静养。 叶太傅闭门谢客,自然会引起各方的种种猜测,他到底是真病还是别有所图? 大公子主院的书房内,叶欢端坐案前,正在奋笔疾书,案上的纸张堆了厚厚一摞。 一蹴而就之后,叶欢搁笔伸了个懒腰,然后拽动了从房梁上垂下的红绳,叮当之声响起。 房门打开,叶丁和楚南走了进来,一人一摞将叶欢写好的小心拿了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大公子端起香茶喝了一口,双手挤了挤自己的面颊。 “叶悦之,加油,你行的,你在留下一笔宝贵的财富,你会活在人民心里。” 一番自我鼓励之后,他再度伏案奋笔。 外间大堂,四张书案一字排开,叶恒、叶信、叶毅、叶礼都在写着。 书案上放着一样的木架,架着书卷,四位公子正在勤勤恳恳的抄书了。 不用问,他们抄的正是内堂中叶欢写的,看样子叶恒叶信写的最快,叶礼叶毅稍逊。 “沙沙沙……沙沙沙……”安静的书房中,只有毛笔落在纸张上的声音。 大门忽然被轻轻打开,青袍老者走了进来,看见内中一幕,他眼光中满是欣然。 叶恒叶信见了当即就要起身,叶丁与楚南及四位公子的丫鬟书童亦要施礼。 “继续写,行书之时当心无旁骛,否则怎么写得好字?”叶公摆手道,他是听说叶欢这几日一直在家书写,还把几个年岁大的孩子找来抄书。 公子们见祖父说的正式,亦知书法之上,家风极严,又一个个埋头苦干了。 叶公负手而行,看着孙子们端正的姿态和工整的笔迹,面上不显,心中却暗暗点头。儿子抱病在家一定有他的道理,倘若是如此教子却也不差。 眼前的画面赏心悦目,叶恒叶信等人似乎都变成了少年时的叶欢,但下一刻…… 叶公双眼一瞪,到了叶礼身后,三公子顿时有些紧张,下笔更谨慎了。 “论种猪的养殖技巧与配种时机?”叶公看清了置于岸边的封面。 “灌土法在炼制兵器之中的运用?”这是叶毅的。 再看叶信,长公子写的是,水力织布机的构架与安装调试。 这些还好,等看到大公子叶恒,叶公的两道寿眉不禁扬了起来。 “孕妇的接生及产后护理,以及月子中容易出现的病例。” 似乎是感受到了祖父呼吸的变化,叶恒回头看了一眼,恭声道:“祖父,爹爹就是让我们抄写,每人每种十份,爹爹说了,这是有利于国计民生之事。” “嗯,你继续,记得不能放松,书法之中,姿势最重。”叶公吸了口气道。 “是,祖父,爹爹也是这么说的。”叶恒答了一句,继续坐下书写。 叶公回头看了看背后紧闭的内书房大门,强忍着将之一脚踢开的冲动,走过去轻轻敲了敲,他还是十分注意维护叶欢父亲的尊严的。 “谁啊,没到休息时间,不得打搅。”内中传来叶欢不耐的声音。 叶丁听了就要上前,却被叶公挥手阻止,随即右手成拳放在鼻前咳了一声。 很快,内书房的门打开,叶欢满脸堆笑的出现在面前。 “爹爹安好,您来也不让侍书说一声,孩儿正在用功了。”大公子施礼道。 叶公刚要说话,叶欢却对他身后轻喝道:“看什么,不知道行书之时要心无旁骛?” 却原来听见父亲的声音,叶恒等人都不禁回头观看,被叶欢教训了一顿。 “进去再说。”叶公说了一句负手进屋,叶欢则轻轻关上房门。 叶公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儿子的书案前,开始翻看他书写的手稿。 叶欢则忙着为父亲倒上香茶,然后捧了过去,又在对面坐下。 叶公慢慢看着,有时候微微颔首,有时候则面露不屑的快速翻动。儿子所写的文字遍布了农业、商业、养殖业等很多领域,除了文字之外,有时还有图画。 很快,厚厚的一摞纸张叶公已经看了快一半了,却还在继续并无停止的意思。 忽然,叶大公子的面色有些发僵,他知道,在这摞纸张的最下方…… 两天之前,李韬和何刚来找过他,前者求叶欢给他画上几张那啥画,言语之中便说大哥的笔法最为传神。大公子当时就严词拒绝了,你拿我当什么呢? 本公子以前是画过,可现在?堂堂的太傅,骠骑将军给你画这个?闹了? 当时李公子未能得偿心愿,走到时候,那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的叶欢有些不忍。 于是乎他这几日写的空闲之时,就随手画了那么几张,也算是一种休息。本来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给李大人一个惊喜,饮食男女吗,也无伤大雅。 没想到父亲会在此时前来,还很有翻到底的趋势,于是惊喜变成了惊吓。 “我去,爹要是看见,会不会打死我?”叶大公子心里想着。 “最少也是个半死,打我倒还罢了,真要气出个好歹来?不行!”脑海中浮现中父亲见了那啥画之后,气的须发皆颤的样子,大公子不禁打了个寒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爹爹,今日怎会有此雅兴,前来孩儿书房?”叶欢笑着问道。 “你不是病了吗?为父的也该来看看你。”叶公说着,头却不抬,手也不停。 “爹,孩儿这病是装的,我根本没什么事儿,只是兵法虚虚实实之法。” “老夫知道,兵者诡道也,不会说你。”叶公语气温和,继续翻看。 “求求你了爹,说说我吧,别再翻了。”叶欢心中呐喊着,额头微微见汗。 “悦之你怎么呢?出虚汗呢,难道是房中太暖?” “对对对,好像炭火烧的旺了,真热啊。”叶欢说着扯了扯衣领。 “那就少用一点,寒窗苦读寒窗苦读,太过安逸怎么行?” “爹爹教导的对,儿子马上就把炭盆撤了。”叶欢颔首道,额头上的汗珠则更浓密了,汇聚成一道淌了下来,因为父亲的动作还没停止,很快就要见底了。 “爹爹,都是些奇技淫巧之物,入不得爹爹法眼的。”大公子终于忍不住了。 叶公却摇摇头道:“非也,非也,叶悦之你之前说过,此非奇技淫巧,而是事关国计民生。老夫细细想了,也很有道理,看来为人,的确不能故步自封。” “你看你画的这个水力织布机,便相当不错。真能如水车那般运用与实际之中,粗布产量可以提升三倍,那我大汉百姓,岂不尽可衣之?”叶公侃侃而言。 叶欢的示意图画的十分清晰,不光有文字解释详尽,更有图解,看的叶公也是兴致盎然。几十年父子,他有不少的观点,其实也深受儿子的影响。 “嗯,这个沙钟的设计更好,如此便能精确的掌握时间,居然还能自动敲锣?”叶公看的兴起,不由得拍案叫好,闹钟?儿子的确才思敏捷。 “我勒个去,这该怎么办啊?下一张就是了……”叶大公子此刻脸都绿了。 “以流沙之力带动细绳,细绳带动小铃,沙尽绳起,铃铛自敲,妙,妙。” “啊……”叶公的动作大了一些,纸张有些移动,露出来其下的半条腿。叶欢暗自叫了一声,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好在爹爹并未看见,纸张又盖了回去。 “欢儿,这个闹钟你给为父做一个吧,也省的天寒地冻,侍书早起。”叶公不禁道,说完却听不见叶欢的回应,他不禁抬起头来一看,又是微微愣怔。 “欢儿,欢儿,怎么呢?你的脸为何如此红润,还出了这许多汗?”只见叶欢一张面孔通红,两边面颊上,淌下了三四条汗珠,叶公说着不由绕案而出。 他走的急了,起身带起的风将闹钟图纸吹到一旁,下面的画露了出来。却也不怪李大人亲自登门相求,叶大公子的笔力,那当真是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之。 千钧一发之时,叶欢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哦不,是急中生智,不等父亲靠近,他身躯摇晃了几下,便面朝下倒在了案几之上,前胸恰好遮住了画面。 “欢儿,欢儿……”叶公急忙蹲下,看着叶欢面有焦急之色。 “爹爹莫急,莫急,孩儿没事,可能是很久不曾写这么多字了,有些伤神,加上孩儿之前有过失魂之症,容易头晕目眩,爹你让我趴一会儿就好。” 大公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语气却是虚弱无力,那演技当真惟妙惟肖。 “爹,让叶丁给孩儿弄盆冷水来,洗洗就好。”叶欢“艰难”的言道。 “好。”叶公不疑有他,急忙起身去叫叶丁。 大公子这才长出一口气,将案上之画全部塞进了衣襟之中。 第1422章 做贼心虚 叶丁听了,急忙打了凉水进来,叶公出言叮嘱,大公子却看了他一眼。 “主家,公子长期伏案疾书,冬日寒冷,需要闭窗取暖,该是闷得。”说着话他便湿了面巾,为叶欢擦拭额头,动作细致周到,看的叶公连连颔首。 “去把窗户打开,小一点,老夫就说,需要寒窗苦读。” “对对对,主家说的是,小人来。”叶丁身形一闪,便到了窗前。 “我去这么快?管家高手啊!”楚南见了不禁挠挠头,心中暗道。 窗户开了一小半,冷风灌了进来,大公子的面色立刻就恢复了正常。 “还是爹爹教导的对,寒窗苦读,寒窗苦读。”叶欢说话之间不停用手按揉 _胸腹之间,将那些画纸按平,此时一口气总算是舒了出来。 叶公坐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关切的道:“是不是司隶战事,出了意外?” “没有没有,公义三军之帅,公台足智多谋,更兼背靠并州,真有意外,孩儿随时可以驰援。”叶欢一脸认真。 “欢儿,以往大战,你都是亲临战阵,为何此次不去?却在家中……朝堂之事,不至如此吧?”叶公说着微微一顿:“老夫就是问问,你一定有用意。” 叶欢摇头笑笑,看看叶丁,后者会意立刻出屋,房门关上,挡住了四位公子的视线。 “爹,你听孩儿细细给你说。”画卷收入怀中,叶欢彻底沉稳下来了,为父亲续了杯香茶他才缓缓言道。 “其一,大汉幅员辽阔,孩儿今后要坐镇全局,无法事必躬亲。因此总诩麾下能有独挡一面之将,而似公义,文远,敬方,翼德,皆是帅才需要历练。” “其二,司隶之战,克复东都,乃是攻敌必救。不过了,董逆火烧洛阳之后,孩儿又迁两地之民,因此洛阳只有战略意义,却不会妨碍民生。” “因此早打晚打,迟早要打,那不如在司隶尽情一战。” 叶公听完,抚须沉吟了片刻,颔首道:“欢儿你既然想的如此通透,为父原本就不愿多言,只是你这身体,人到中年了……” 叶欢听了是又感激又是好笑,这话听得不像是人到中年,而是七老八十。 “爹我知道,就你儿子这体格,天下间能胜我者,有几人?” 叶公微微颔首,原本他早就说过不言叶欢之事,可父子之间,又岂能当真不理?且上了年纪之后,儿女心越来越重,怎么想儿子年少之时对他太过严格了。 “欢儿,你写的这些让恒儿信儿他们抄写,是要用之与实?” “爹爹高明,如今并州人口越来越众,各行各业都在发展之中,孩儿要早点规划。爹你放心,这些若能用到实处,三年之内,并幽二州还能再上个台阶。” “到时候民生富足,兵精粮足,孩儿会让爹爹看见一个兴盛的大汉。” “好,为父信我欢儿所言,那不如老夫明日也来帮你抄写,顺便看看恒儿信儿他们的长进。”叶公欣然道,大公子的煽动力可不仅仅对士卒有效。 叶欢点点头一笑:“好啊,孩儿求之不得,只不过,一天不能超过一个时辰。” “一言为定,那为父不打搅你了。”叶公说着起身,叶欢急忙相扶。 到了门前,叶公稍稍犹豫,还是道:“悦之,唐姬能否诞下皇子还要看天意,但你要早做准备,其实当真无法有子嗣的话,陈留王也未尝不可。” “陈留王?”叶欢一愕,眼光看向父亲,带着询问之意。 “为父知你顾忌,但有些事,我儿不必拘泥,你该能想得通的。”叶公若有深意的和爱子对视片刻,出门去了。 “陈留王为天子,岂不为天下……”叶欢站在门前,想着忽然眼中一亮。 “有道理,我懂爹爹的意思了,不过既然能如此,我又为何不能保证唐姬生下的一定是皇子?如此岂不更加完美?” 念头一起,叶欢越想越觉得颇为可行,兵法有云,有备才能无患。 叶公刚刚出去不久,周若兰与郑毓二女联袂而来,她们刚刚听说夫君不适。 看见周若兰,叶公停下对叶恒的教导,将她喊到了一边。 “若兰,悦之盗汗之症颇重,难道是体虚?今日又是天子之丧,朝中纷乱,还有司隶战事,身为辅国重臣悦之负担极重,你要好好为他调理才是。” “主家说的是,若兰来就是为此,刚刚才听秀嫂子提起。”周若兰一礼道。 “好好好,你先去,若有何事不要对老夫隐瞒。”叶公挥挥手。 “若兰不敢,这便去。”周若兰说着,便和郑毓一道进屋。 “若兰,毓儿?”大公子见了一愕,他正在想着方才之事有点入神了。 “夫君且坐,我给你搭一搭。”周若兰扶着叶欢坐下,便搭上了他的脉门。 外堂,叶丁看了大门前的叶秀一眼,眉头皱起旋即放开。 “若兰,为夫……”叶欢想说我根本没事,可再想想,父亲却还在堂外。 “叶悦之,你是不是当真有什么不适,这才闭门养病,你可不要讳疾忌医,尤其不许瞒着我们。”郑毓一旁关心的道,言中颇有埋怨之意。 “我去,为夫昨晚不是在你……”叶欢说道一半,却见爱妾柳眉倒竖,急忙改口:“没事儿,为夫体健如牛,百病不生,不信待会儿问若兰。” “你就是这张嘴,谁也说不过你,夫君你年过三十了,不是青春年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叶欢不禁以手抚额,年过三十?我特么就老了? 郑毓不说话了,一双美目带着紧张看向周若兰,生怕她有什么蹙眉的表情。 片刻之后,周若兰放下了叶欢的手腕,想了想问道:“夫君,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压在心间,爹爹说了,负担过重,亦是病症所在,你的脉相有点乱。” “有点乱?”郑毓眉头一皱,急忙问道:“若兰姐姐,那该如何调理?” “有点乱?若兰卿卿厉害啊,只不过你夫君我刚才是做贼心虚。”叶欢暗道。 “父亲与师兄们言及,此事不能用药,但需直抒胸臆,没有保留。”周若兰认真得道,她自幼对医道便有追求,叶欢对她亦是极为支持。 郑毓闻言立刻转对叶欢:“叶悦之,说……到底有什么心事?” “毓儿,别急……”周若兰说了一句转对叶欢:“夫君,有什么事你尽管告诉若兰,不管是什么,我只听着,你和父亲也说过,这叫医德。” “我懂了。”郑毓点点头道:“叶悦之你说吧,你说什么我都不生气。” 叶欢闻言哭笑不得,周若兰摆明就是一副心理医生的架势,不过嘛,她所言极有道理。足见周勤是下了功夫的,记得之前自己只是提了一句。 “行,那我说,若兰你放心,为夫不会隐瞒。”叶欢说着眼光看向郑毓。 “叶悦之你看完干什么?我和姐姐一样,绝不会说你,也不会外传。” “好吧。”叶欢叹了口气,他可不愿众女为他担心。 “刚才,爹爹来看我,坐在这里翻看为夫所写,但,但……”叶欢支吾着。 “但什么,爹爹看看有什么大碍,你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 郑毓正说着,却见夫君讷讷的从胸襟之内掏出一叠纸张,放在案上。 “啊……”等二女看见图上所画,都是一个动作,掩口轻呼。 接着,两张如画面庞瞬间通红,面若桃花,直欲滴出血来。没想到夫君所画居然是如此羞人之事,但不得不说,那下笔之传神,却令人心跳加快。 眼前场景,看的叶欢亦是心中一动,两张芙蓉玉面,含羞带怯,那…… 书房内针落可闻的安静保持了很久,周若兰才轻声问道:“夫,夫君,这,这些可是为官府所做?” 郑毓刚要说话,听了周若兰之言不由微微点头,看向叶欢。 “对对对,他们原先的那些太过陈旧,为夫嘛又善于作画,于是就帮着更新一下。但又怕爹爹看了生气,到时候来不及解释可是不妙。” 叶欢方才正想着如何说辞了,没想到周若兰已经为他想好了完美的理由!对,大汉官府是管这个的,那些画府衙和宫内都有所画,当下一本正经的道。 “叶悦之,这些还要劳动夫君?”郑毓却有些不信,眼光瞥了一下问。 “哎~毓儿之言差矣,此乃人伦大道之事,亦是民生最重一环,为夫岂可不问?你不要想岔了,你夫君一身正气,光明正大,绝不是苟且小人。” 叶欢出言态度更加端正,说得他自己都相信了。 “哦,那是,是我错怪你了,想来夫君也绝不会如此无聊。”郑毓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该,夫君心怀宽广,一心为民,他又何曾这般过?忙柔声道。 “夫君说的是,虽然如此,但爹爹看见,若是一时不解动气,极易伤身。也算夫君有急智,一片孝心,难怪如此。”周若兰正色道。 “对对对,为夫就知道你们了解我……”叶欢说着,却是心中发虚。 第1423章 终有一败 周若兰的善解人意,解决了叶欢的尴尬。 午间叶家祖孙三辈就在书房之中用饭,气氛十分融洽。 用饭之后略作歇息,就进入了叶欢的教子时间,种种奇闻异事信手拈来,公子们听得是津津有味。这也是他们愿意为父亲抄书的原因之一,如此的机会实在是很难得。 午后的抄书继续了没有一刻,楚南来报,司隶最新军情到了。 还没等他拆开观瞧,贾诩郭嘉又是联袂而至,叶欢当即心中一凛。 “十月十七,兖州曹军所部突袭飞熊军,我军猝不及防损伤近半,幸得张海龙之六曲以及严纲白马营一部增援及时,否则后果南测,如今白帆徐晃领军后退六十里……” 果不其然,战报之中传来了前线失利的消息,飞熊军损失过半! “典韦不查,夏侯渊虎豹骑与乐进之青州营隐藏在乾方谷,我军侦查不细,以致白帆将军的飞熊军遭此重创,韦之责也!当亲向将军请罪,为帅不慎,罪加一等!” “但张海龙之六曲,尤其是严仲甫的白马营能知机而动,增援及时,更拼死与敌纠缠,亦与曹军不小杀伤!韦此语绝非推诿,此战全过在韦,功在二位将军!” 随军情而来的还有典韦一封亲笔请罪书,言辞恳切,笔迹之中难掩愤愤之意。 “恒儿,带弟弟们去主院书房抄写,为夫与二位大人有事商议。”叶欢一笑道。 “是。”叶恒起身施礼,又对贾诩郭嘉二人一礼之后,才与三人收拾离开书房。 “二位军师请,我们房中再言。”叶欢伸手相请,三人进了内房,他便直奔地图之处。 凝视片刻,手指点向其中一处连连点头:“乾方谷,在我军地图之上并无道路可入,但曹军数万大军能够隐藏与此,必定别有洞天,司隶之败,欢之失也!” 叶欢一脸正色,典韦并未在信中提及,但他相信一定是如此,否则以司隶地形,他与董卓在此大战!以定边军的斥候侦查能力,怎会没有任何消息? “主公算得不错,但尚且不止与此,曹军深悉我军作战习惯,驱逐流民而来。乐进的青州营参杂其中,突起攻击,我军不备之时,夏侯渊的虎豹骑又从侧翼袭来!” 郭嘉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地图上模拟战局,微尘有着更为详尽的具体战报。 “参杂流民之中,突起攻击?”叶欢想了想道:“观此手法不似荀文若之谋,倒像是程仲德之计,好,好得很,这一回我们被曹军来了一手知己知彼,出其不意!” 程昱此人,原本时空之中是为曹操献过“人哺”绝计的,驱赶流民作为掩护出自他手毫不意外!那一瞬,叶欢似乎看到了飞熊军的战斗过程,一幕幕就在眼前。 混在流民之中的青州营忽然发难,但即使如此,飞熊军士卒依旧稳住了阵脚与之抗衡!但就在双方酣战之时,夏侯渊率领虎豹骑出现在了白帆徐晃想不到的侧背之处。 “主公所言极是,曹孟德深知我军作战习惯,此计虽毒,但在兵家而言却是妙手。不过嘛,他此法只能用得一回,休想再有二次!”贾诩颔首道,看叶欢的沉稳,他放下了心。 原本以为百战百胜的定边军终于败了,将军会有所纠结,但他却能冷静的分析战局,找出了关键所在。但凭这一点,飞熊军虽然伤亡近半,全局而言,典韦还有反击之力。 “主公,要不要……”郭嘉欲言又止,目光有些担心。 “不用!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军损失虽大,但主力犹存,欢信得过公义公台与前线诸将!奉孝想什么欢也清楚,定边军百战百胜,从未吃过这种亏,怕众将会失去冷静。” “此乃其一,嘉还担心会损及士气,致使全局被动!”郭嘉认真的道。 “所以欢要再用一次飞鹰传书,把我的亲笔信带给全军!” “主公所言极是,可速速为之,后续之事,再议不迟。”贾诩断然出言。 “好,那欢现在便写……”叶欢说着落座挥毫,鬼才毒士都到了他身侧。 字谕公义公台,并前方诸将:地图不清,地形不明,欢之过也。胜败之事,兵家常也,眼下不是论及功过之时,而是奋力再起之机,望众人沉心静气,细析战机! 三军之帅,不会因一时胜败而自责,公义切之,欢与晋阳,静候各位佳音! 叶欢言简意赅,眼下什么都没有提振士气重要,就算要追责也得等到战后!写完之后他抬头目视贾诩郭嘉,二位军师皆不住颔首,将军之言恰如其分。 “二位等我一会儿,欢马上便来。”叶欢说着快步出屋而去。 “军师,看样子主公是能放下的,只是如此一来,曹军必定会加以利用。”郭嘉摇头道。 “百战百胜,与我军而言是绝大士气,但亦是负担,设若此败能令前线战将上下其心,知耻后勇,那便不是坏事!这世上又何尝有常胜不败之人?”贾诩一脸严肃。 “军师,以眼下形势,我们是否要做好增援司隶的准备,让后续兵力过河?” “奉孝你何须明知故问?”贾诩摇头一叹:“飞熊军遭遇敌军突袭,伤亡可谓惨重,此乃我定边军前所未有之失,但其后,典韦将军和公台的应对却可圈可点。” 说话间,贾诩又步到了沙盘之侧:“奉孝,典将军信中言及,张海龙、严纲能窥机接应,尤其白马营那一阵反攻极为漂亮。倘若没有公义统领全局,岂会如此?”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最关键的一手在于,典将军亲领虎卫军接应,宁愿付出伤亡,却至始至终没有动赵子龙的铁骑营!嘉若所料不差,日后这一手当会有效。”郭嘉不住颔首。 “你我看得到,将军一定看得到,因此黄河北岸的所部如何,由公义将军临机调配才更为适合。主公之信只为恢复士气,绝无任何指摘之处,乃是上策。” 二人言谈之间,叶欢已经回来了,听见贾诩之言点了点头:“我们离着司隶千里,不可纸上谈兵而干扰公义的临阵指挥,飞虎、先登、虎卫实力俱在,夏侯渊敢冒进嘛?” 郭嘉听了,指向洛阳以北的方向:“夏侯妙才未必敢,但华子威等怕却要来了。” “嗯,不过以华雄徐荣等人的用兵,迟早要来。但西凉铁骑与兖州军之间能否配合默契?这是我等要思考的,更是公义要细细思虑,欢信他定有应对之策。” “主公,其实以眼下朝中形势,主公若是亲往,以策万全未尝不可。”贾诩斟酌道。 “不可不可,之前兖州军隐藏在侧,暗箭难防。但眼下暗箭成了明枪,就很难再与我军多大的威胁!倘若现在欢去了,反而会给公义与公台极大的压力!”叶欢断然摇头。 “主公这么说,嘉然之,再言当还不到那般地步。” “西凉铁骑四万,加上张济原本在司隶的两万余人,更有夏侯渊虎豹骑和乐进的青州营,两处联军十一二万。此刻典韦将军与前线众将的压力,当是极大。” “文和,以欢之见,面临困局,方是公义的契机,我们也不必因一件意外就如何。倒是此事给了欢警醒之处,以后打探地形还得更细,不能产生盲点。” “主公,言之与元直和马将军相谈甚欢,后者亦有表态,主公……”郭嘉拈须道。 叶欢闻言看向鬼才,却是笑了:“奉孝,这可不像你,难道奉孝还看不出来?还是幽州之事,至今令你无法释怀?没有必要,完全没有必要,定边叶郎不也败了嘛?” “嘉知道主公所言,经此一败,兖州西都士卒皆会士气高涨!他们的下一步的战术,也许会更为坚定,但这与敌是机会,与我同样,主公本意就是在司隶消耗敌军精锐!” 说着洒然一笑:“至于幽州之事,嘉会永远记住作为警醒,但今日只为求全。” “求全?”叶欢点点头:“奉孝说的是,不过你可以换一个思路,欢有兴霸的蛟龙军,了不起将全军接过黄河,拿不下司隶罢了,最坏也只是如此。” “兄长,那以嘉之见,方才军师之言可也!只不过主公要去,并非司隶,而是这里。”郭嘉笑着摇摇头,接下来出言,手指沙盘中某处。 “这里?”顺着对方所指一看,贾诩目光微凝,片刻后连连点头:“奉孝,这一手颇为高明,以主公声威,即使不在战场,敌军还需防备,不过似乎并非时机。” “对,的确还不到时候,晋阳现在越稳,担心的反而会是敌军。” “对嘛,这才是奉孝!叶某不是不能败,也绝不是败不起之人,不过占了我的便宜,得十倍百倍的还回来!”叶欢欣然颔首,目视二位军师言道。 三人在书房之中的一番商议足足维持了两个多时辰,待到天色尽黑之时,贾诩郭嘉方才离去。叶欢亲自送到大门,待他回府不久,晋阳南门已有数骑飞奔而出。 第1424章 如山重负 司隶,定边军大营,飞虎军、飞熊军、虎卫军,三军联营数十里。 以平县为中心,典韦的大营分作三个部分,护卫中军,其间留下了道路,以利骑军同行。南边的营寨之外,挖上了不少壕沟,鹿角森然,一派堂堂之阵。 六队士卒分别巡守营寨,一个时辰一班,遍及大营的每一个角落! 今天,整个大营的气压都有些低,士卒的面上神情沉肃,带着一种压抑的愤怒。 柔县一战,飞熊军遭遇敌军突袭,骑兵营死战掩护主力撤退,两千士卒最后活下的不到三百!主力一营二营三营伤亡超过六成,全军伤亡有五千之数,战死达八成! 一个又一个数字,犹如一座座大山,压在所有士卒的心头!自边军起,定边军纵横天下十余年,从来没有遭遇如此败局,每一位骄兵悍将的都无法接受。 一处普通的帐篷中,正中的案几上,三叠锅饼,一锅肉汤都在冒着热气,但从什长开始,士卒们都没有胃口。他们坐在榻边,有的默然不语,有的紧紧抓住地上的稻草…… “都别愣着了,仗还得打,饭还得吃,吃饭!”什长猛地起身,来到案几旁抓起一块锅饼,狠狠的摇了一口,然后用力的咀嚼起来。 “什长,我们真的败了?将军的百战百胜,输在我们手上?”高大士卒双手抱头。 “大勇,敌军太过卑鄙了,他们和百姓混杂一处,又是暗中偷袭。” “那也不能败啊?敌军卑鄙怎么了?暗中偷袭又怎么呢?定边军就该败?” “娘的,我就说该让我们虎卫军打头阵,飞熊军还嫩……” “放屁!”什长一声冷喝:“飞熊军怎么了?那也是定边军,将军说过,男儿丈夫顶天立地,输不怕,不能输了不认,定边军上下一体,以后再有此言,打你军棍!” 高大士卒猛地站起,就要往帐外而去,队长见了急忙喊住:“大勇,你要干什么?” “我心里闷,出去走走。”后者答应一声,脚步却是不停。 “你……”队长喊了一声,却最终摇了摇头。 这里只是军营一角,同样的事情在很多地方都有发生!飞熊军的战败,让定边军士卒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将军的百战百胜,居然就这样毁在自己手上。 虎卫军尚且如此,更别提飞熊军了,军营之中的气压降低到了极点! 叶欢和贾诩郭嘉担心的事情的确发生了,虽然之前在南山武院和寻常训练之中,已经刻意有过一些前瞻性的疏导。但当飞熊军战败的那一刻,还是一把重锤! 定边军的十余年常胜不败,士卒们早已习惯,也就更加接受不了。 据说曹军在击退飞熊之后,连夜庆功,欢呼之声,十里可闻。 柔县,兖州军大营,帅帐之中,虎豹骑统领夏侯渊居于主位,乐进、李典、李通、曹纯等诸将分列两侧。主帅身边,一人头戴纶巾,面容儒雅,正是军师程昱。 相比定边军中,曹军大营的气氛就要轻松许多,当然说的仅仅是气氛,巡守是十分严格的。在司隶首战击败天下无敌的定边军,对任何一支军队而言都是骄傲! “仲德先生,今番幸有先生妙计,我军才能先声夺人,击败定边飞熊所部!如今典韦大军云集平县,我军下一步该如何为之,还需先生加以筹谋!”夏侯渊率先言道。 众将则连连点头,至于在定边军眼中属于卑鄙的手段,那是他们深受叶欢的影响,在别处却并非如此。任何一样理念都有正反两面,柔县一战也算是明证。 “妙才将军,各位将军,此战之胜,说实话还在乾方谷地形隐秘。我军前来隐藏之时,若不是有人带路,根本难寻,纵使以定边军斥候,一时之间定难发现!” 程昱闻言起身,缓缓而言。隐秘的谷底,乃是校尉齐由偶尔之中发现的。周围为山势所阻,树木茂密,只有一条小道可通,但出口之处,却正在柔县近郊。 “能击败定边强军,我军士气高昂,此气可鼓不可抑。但各位将军却要慎重!”说着,程昱话锋一转:“有件事,各位将军可细细思及,倘若换位而处,能否如飞熊一般?” 听军师发问,众将不由面上一凛,其中又以青州营统领乐进与虎豹骑曹纯为最。突袭飞熊军,他们担负了最为关键的部分,对战场亦有着最深的感触。 就像定边军的荣耀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一样,乐进和曹纯及曹营诸将亦为此而欢欣鼓舞!但今日程军师一到,这番话却犹如暮鼓晨钟,令人深思。 “军师说的是,平心而论,那般战情之下,进也不能保证比飞熊军做的更好!数面遭受夹击,他们还能梯次分配,士卒向死之心坚定无比,前仆后继……”乐进目有回忆之色。 “文谦将军说的是,敌军骑兵营亦极为难缠,兵力以四对一,还被他们硬生生的拖了一个半时辰,直到近乎全军覆没,但凡一点差池,他们也等不到援军前来。” 程昱重重点头,抚须道:“二位将军胜而不骄,尤能警醒,主公之福也!但二位还少说了一点,飞熊军是黄巾降卒编成,并非一等主力,若是换了典韦的虎卫军?” “虎卫军战力,确在飞熊军之上,此处无可非议。”夏侯渊颔首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战我军占尽优势,却还未能全歼敌军一部,除了飞熊本身战力之外,王牌六曲与白马义从也是关键!张海龙、严纲,无论时机还是战术,皆恰到好处!” “军师,张海龙的王牌六曲天下闻名倒也罢了,有此反应不足为奇。白马严纲,以纯观之,至少此战并不在六曲之下,有此二军在,我军今后还要谨慎。” 曹纯深以为然,哪怕有李典和李通的两翼牵扯,加上地形不利对方,可这两大强军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白马营的骑射绝不在六曲之下,他不会看错。 程昱微笑颔首,见众将闻听此二军之名皆面色肃然,又是轻松的摇了摇头。 “六曲也好,白马义从也罢,他们再如何强,终究人数有限。别忘了,此战司隶,我军身后还有西都的四万西凉铁骑,之前他们能够观望,如今当能释怀了吧。” “军师,之前军师便言华雄徐荣等辈受定边军威慑太多,纵使两军合力,亦会观望,如今足见军师之明。以渊观之,柔县之战虽未能歼灭飞熊军,但其意重大……” 夏侯渊说着微微一顿,面现思索之色,稍待才又看向程昱:“军师,你方才之言,除了说西凉铁骑会放下顾忌之外,莫非还有坐实幽州军情之意?” 众将闻言一愣?幽州军情?幽州之处有何消息,他们的眼光不禁更看向二人。 “妙才将军所言极是!公孙瓒虽败,但白马义从全力一击,也给叶欢麾下铁骑营和飞燕骑以极大打击,令其损失惨重,如今看来,的确不假。”程昱笑道。 “军师,渊有一事不解,倘若当真如此,叶欢为何要让张文远率军在幽州显露军威?那岂不等若告诉我军,他的铁骑营不在司隶?”夏侯渊还有些疑惑。 “妙才,各位将军,兵法之中,有虚虚实实之道。叶欢此举定是故意为之,他要的就是主公举棋不定,倘若一味顾忌铁骑营战力,用兵之时就回有所差池。” “军师,还请细细解之,叶欢用兵飘忽,兄长也言不可以常理度之。”夏侯渊抱拳道。 程昱连连点头:“妙才谨慎,故主公才以重托!若要明此理,首先要知叶悦之奇诡之中亦绝不会失沉稳之处!即使没有铁骑营,他麾下还有一支劲旅,并不输铁骑多少。” “张翼德的飞燕骑?”夏侯渊一言出口,却连连摇头:“不,是他的飞云骑!” “飞云骑?乌桓单于之子漠青统领的飞云骑?”曹纯一旁问道。 “正是,各位将军万勿以漠青乃是异族之人就加以小觑,他随叶欢日久,数次大战都曾建立功勋。且飞云老兵极多,定边骑军的军官之能谁敢忽视?” “典公义,张翼德,甚至叶欢亲自领之,尤其后者,飞云就不在铁骑之下!” “军师,这么说,叶悦之还会亲自领军前来与我交战?”乐进双眉一扬问道。 众将听了,面容尽皆沉肃起来,叶欢亲领,不要说飞云骑,任何骑军都是强军! “哈哈哈哈,文谦,此事并非没有可能。据闻叶将军又在晋阳闭门养病了?叶欢惯于如此,行扰乱视听之法,因此我军的虎豹骑,当要做好与叶郎当面作战的准备!” 程昱说着,目视众将,对他们的肃然他很是理解,叶欢!这个名字就是巨大的压力。 “不过嘛,无论他是混淆视听,还是想隐藏幕后,关键时亲自领军而来,今次司隶,却也休想击败我军!”负手缓缓走了几步,程昱信心十足的言道。 第1425章 飞雪负荆 荀彧前往西都,促成了此次联军抗叶。司隶战场,程昱亦要一展所长。 柔县一战,重创定边飞熊,打破了叶郎定边不可战胜的神话。可纠其根由,他承认,齐由在发掘军资之时意外发现的山谷,才是此战致胜的最大原因。 “六曲与白马义从在接应飞熊之时,全力以赴,不惜本身折损,此处值得我军效法。但诸位想想,以定边军的同袍互助,为何只有此二军前来?” 夏侯渊首先眼中一亮微微颔首,想着言道:“军师,方才言虚虚实实之道,莫非典公义此来,并无铁骑飞燕为依仗?便是飞云骑,也没有渡过黄河?” 主帅一言,众将方才若有所思,以当日战场形势,铁骑营确有出击机会。 “当日飞熊军被我军追击六十里,张海龙严纲联手来援,一部接应,一部反击,挡住我军攻势。以铁骑营之能,设若到了河南,其实正是战机所在。” “军师说的是,当日渊亦有所感,此似乎不是铁骑营之风。” “如今虽还不能完全确定,但叶欢幽州一战受损不小却是事实,战局还在继续,不久便可明之。定边步卒若无大队骑军配合,战力便会折损。”程昱正色道。 “且文若之计,绝非叶悦之事前可料,就算其亲领飞云骑至,面对我军虎豹骑并西凉铁骑,众寡悬殊之下,定边叶郎也不是神仙!司隶乃我军绝大战机。” 曹军大营之中,程仲德一番细细析战局令得众将斗志昂扬!不为别的,在司隶战场上真的击败,哪怕是击退定边军,也会让他们名扬天下! 而在西凉军内,李儒的谋划几乎与程昱一般无二。幽州之战的详情,在司隶战场上终于得到了体现,李文佑眼中,此也是扭转西凉铁骑斗志的绝好时机。 “文佑先生,飞熊军虽遭重创,但定边军主力犹存,典韦更不会甘心与此的。”华雄还是保持了谨慎的态度,也得到了樊稠与徐荣的支持。 “三位将军都是大将之为,不过此战之失,还不仅仅在于一军。各位想想,常胜不败的定边军吃了败仗,对其军心士气的影响,要比寻常严重的多。” 李儒一笑道,相比程昱,足智多谋的同时,他更善于掌握人心。 “一败之后,换了是谁都会有急于挽回的心理,尤其是定边军这等强军!心浮气躁会是兵家大忌,也是我军机会所在,且如今司隶战场,兵力优势也在我方。” “军师,那我军下一步该当如何?我与曹军配合,以从未有过。”华雄闻言一番斟酌之后方道。 李儒点点头,看向华雄的目光若有深意:“华都督,吾与荀文若商议共同起兵,其中一点便在于我军只需联合虎豹骑,对付并州骑军。” “虎豹骑?”华雄说着,到了地图之侧,点指其上道:“军师,单从此次大战而言,曹军虎豹骑确不愧为精锐,能与王牌六曲与白马义从分庭抗礼。” “不过此战,定边军主在救援同袍,严纲白马义从之反击与张海龙六曲之接应,仅从战局而言并未展现全力攻击,我军要想的是,叶郎会不会亲来。” 华雄出言一脸沉肃,徐荣樊稠皆然。没有叶欢,并州骑军已然足以纵横天下,所向披靡,而加上叶郎,才是这支骑军真正的完全形态,令人生畏。 “华都督,二位将军,儒知各位心中所想,但以眼下形势,乃是前所未有的击败定边军最好时机,三位若不能将一切抛诸脑后,则我军断无胜机!” 李儒想了想正色道,他清楚此战想胜,必须让众将克服自己的心魔。 听了军师之言,华雄雄躯一震,陷入沉思之中,慢慢的眼光逐渐坚定起来。 “都督,军师,下雪了……”恰在此时,帐外士卒的喊声传来。 华雄不由走到帐前,掀帘而观,果然见天空之中,开始飘起了雪花。 飞雪一片片落下,刚开始还犹如盐粒,渐渐地不断增大。不过半个时辰功夫,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北风呼啸带动雪花,犹如一条白龙当空而舞! 大雪终于落下,气温随之降低了许多,士卒们需要裹上厚重的棉衣御寒。 可在定边军大寨之前,却有二人仅仅穿着单衣缓步而来,鹿皮靴在雪地上留下一连串的脚印。只是不过片刻,就被漫天的风雪所遮盖了。 守寨士卒急忙迎上,雪地之中,他们的动作依旧矫健。 “白将军,徐将军?”队长看清了来人,双目瞪大的同时上前行礼。 白帆和徐晃仅着单衣,发间与眉头尽被雪花沾染,可二人却是浑然不觉。他们的背后,背着长长的荆条,皆是面色沉重,身躯并不见颤抖。 “带我等去见将军,吾等兵败,当要到典韦将军面前领受责罚!”白帆出言道。 他的嘴唇有些发紫,声音亦有稍稍的僵硬,但在心中,却有一把烈火在熊熊燃烧。不用闭上眼睛,白帆都可以看见那些拼死为他断后的士卒…… “将军快走,走啊,我等拼死挡住敌军!”张晃出言之时,语气不容置疑。 下一刻,他回头带着数百兄弟义无反顾的杀进了曹军之中!面对强大的虎豹骑,飞熊军士卒没有一个向后退得,皆全力死战,直到被淹没在敌军之中。 徐晃亦然,此次司隶大战,他是憋着一口气要为自己和飞熊军证明的。可乾方谷一战,却难以力挽狂澜,司徒钢!连骑兵营校尉都战死沙场! 心中的愤怒经过这几日的休整,不但没有平息,反而更加炽烈。天寒地冻,北风狂啸,身体上的寒冷徐晃恍若未觉,他的心中被巨大的耻辱感所占据。 “快为二位将军撑伞,我去回报将军。”队长交代一句,飞奔而去。 士卒们闻言就要上前为二将撑伞,但白帆和徐晃都选择了拒绝。定边军百战百胜的威名居然破灭在自己手中,这几日对二将不啻是巨大的折磨。 “不用,吾与公明今日是来向将军请罪的,吾不配为一营之首。”白帆恨道。 训练精良,装备齐全,原本要在战场之上大展拳脚,未料初战便遭遇惨败!五千精锐手足毁于一旦,白帆悔恨的想死,这几日合上双眼,全是麾下手足模样。 队长很快飞奔了回来,抱拳施礼:“二位将军,典韦将军有请。” 白帆徐晃闻言,继续前行,漫天飞雪之中,二人胸膛高高挺起,大步而行。 到得帅帐之处,典韦已然迎了出来,身后众将跟随。看见白帆徐晃模样皆是一愕,随即又有些了然,换位处之,怕是自己也绝不会好受。 典韦先迎上了白帆,后者想要下跪,被他一把拉起。接着扯掉了背后荆条,单臂一发力,便扔到十几丈之外,没入积雪之中。 “将军,罪将白帆,折却定边不败之名,末将罪责重大,请将军严惩。”白帆口中出言,挣扎着还要跪下,但却哪里及地恶来神力? “白将军,败军之时,飞熊军全军上下可有溃退之事?”典韦双手一紧,沉声问道,才一会儿功夫,恶来已经须发皆白,雪势越发的大了。 “没有!”白帆条件反射般的高声应道:“料敌不周,为敌所趁,乃帆主将之责,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但我飞熊军上下都是好样的,没有一个孬种!” “骑兵营,一营、二营、三营皆为全军拼死断后,帆恨不能与兄弟们同行!将军,也不知多少兄弟,死在那些伪装百姓的兖州军手中!” 白帆说道这里,声音发颤,再看他眼角,竟有两道鲜血缓缓流下! 众将见了亦不由动容,双目泣血,足见白帆心中的悔恨,到了如何程度。 典韦右手一伸,阴照当即上前,将一件熊皮大氅放在将军臂上。 恶来双手将之一翻,把白帆笼罩其中,回头看去,陈宫亦取了一件为徐晃穿上。飞雪连天之中,军师与诸将一般,立与大雪之中,身躯挺拔。 “典将军,将军信重白某,我,我愧对将军。”白帆说着满面羞惭。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白将军说的不错。柔县一战,你要向典某负荆请罪,那典某折却定边威风,是不是立刻前往晋阳,向将军请罪!” 典韦的声音似乎不高,可北风呼啸之中,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典将军,是白某指挥不当,料敌不明,岂能与主帅相干?”白帆大断然道。 “你料敌不周,韦又如何周全了,当真周全,岂会找不到夏侯渊?你一将无能累死三军,那典某岂不是一帅无能,累死万军?”典韦高声喝问。 见白帆不能对,他方才稍缓容颜:“柔县之败,已是定局,典某打你杀你,与战局何补?汝二人有这个功夫,倒不如下功夫尽快整军,恢复军心士气。” 说到此处,恶来双眉一扬:“还是汝等以为柔县一败,司隶全局便要崩溃,典某要似汝等一般,去找主公请罪,我这数万大军寸功未建,便要退过黄河?” 第1426章 失败乃成功之母 帅帐之前,典韦一席话,令得白帆信中百感交集。 “白将军,公明,这句话韦只说一遍。柔县一战,飞熊军是败了,但败得绝不丢人!我看了你们的战报,敌军伤亡与我相若,这种败仗只有定边军能打!” 典韦说了一句,便负手转身进帐,白帆徐晃心中一振,急忙相随。 闻听将军之言,众将除了张海龙之外,皆是暗暗点头,尤以周仓、张郃等为甚。 敌军兵力是自己四倍,骑军七倍还多,更是精心谋划突然发动袭击,再加上那些鬼蜮伎俩!飞熊军没有全军覆没,只是伤亡过半,更带走了数千敌军。 张郃不禁暗中感慨,这样的战斗,怕也只有定边军会将之视为败仗。 周仓亦感触颇深,倘若换了从前,白帆所部早就全军覆没了。 唯有张海龙没什么感觉,六曲自成立就没吃过亏,他根本不知败为何物!且以定边军深藏在骨子里的骄傲,哪怕众寡悬殊,甚至以一敌十,都只能赢。 这边进了帅帐,典韦居中而坐,众将分立两厢,陈军师依旧在恶来之侧。 “白将军,公明,抬起头来。柔县之仇,我们在司隶找回来就是,虎豹骑,西凉铁骑还不够你们打的?败而堕志,方才不配为我定边军统领。” “诺!” “诺!” 二将异口同声,将身躯挺得笔直,闻典韦之言更是目露希冀之色。 “各位将军,柔县之败,过在典某,自会向将军请罪。但眼下,司隶战局未了,经此一战,兖州军士气必定高昂,观望的西凉铁骑怕也不会再坐视……” 典韦说话之时,眼光从众将面上一一扫过,只见皆是浓烈的战意。 他不禁又看了陈宫一眼,后者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当日之言还在耳边。 “将军,此战有失,我等有过,绝不推诿,但与我军而言,却非全是坏事。” “公台,你不必宽慰典某,将军跟我说过,失败乃成功之母!” “厄……将军,宫当真不是宽慰,百战百胜,与我军只是一种负担。此言并非不敬阵亡将士,而是经此一战,别的不敢言,我军士气绝不会受损!” “军师说的是,定边军兄弟我信得过,他们不但战力顽强,意志亦如钢铁!只是,柔县一战,也能让典某看看,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有多强。” “嗯,既然如此,将军不用急在一时,可……” 正因陈宫之言,典韦才会一直等到此时才召开作战会议,他要借此一观定边军全军面对失败究竟会如何对之,士卒们又能否在续战中爆发出来。 典韦一时不语,众将也保持着沉默,片刻之后张海龙重重一步踏前! “将军说的是,虎豹骑,夏侯渊,司隶一战我六曲不报曲校尉之仇,张海龙三字从今不语,改叫张怂!”他沉声一喝,帅帐都似乎震动了一下。 一众闻言尽皆侧目,不过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六曲统领绝对有资格。白帆徐晃听了眼中仇恨之色一闪而过,骑兵营营首曲通,为掩护主力,死战不退…… 典韦目光扫了过去,指了指张海龙:“记得你今日说的话。” 后者也不出言,退到原本位置挺立不动。 “此战之失,不必讳言,但飞熊军能摆脱敌军纠缠,成功突围。严纲将军的白马营居功至伟,严将军审时度势,当机立断,当要记大功一次。” “对,仲甫兄百里奔袭,立刻加入战场,攻击坚决,选点准确,海龙亦要向将军学之。”张海龙重重点头,对严纲一抱拳。 陈宫亦连连颔首:“严将军,典韦将军已经在给主公手书之中,备述将军之能。我军向来功过分明,柔县之败,亦绝不能掩白马之功。” 严纲听了,大步来到堂前抱拳躬身:“将军,军师,纲岂敢居功?救援同袍,本就是我军本分,纲必要全力以赴,若因此受功,我当寝食难安。” 说话之时,他还瞥了张海龙一眼。若按陈宫之言,六曲又岂不是一般?可典韦对之一句话也没有,严纲深知其中的含义,以他的傲气,断然不会接受。 “功就是功……”陈宫颔首,起身到了地图之前,揭开盖与其上的白布。 众将眼光看了过去,图上红蓝箭头纵横,南山武院之中教过,此乃战役形势图,且正是柔县之战!那一道最长的箭头,是从百里之外闻讯赶来的白马营。 此时典韦也走了过去,到了图前侧身一站言道:“方才严纲将军有一点说的极好,我定边军全军上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飞熊之败,亦是全军之败。” “胜败乃兵家常事,只是我等要知败在何处,又如何能让损失减低至最少?柔县战局,与我等亦有极重意义,望各位将军牢记心头,不可或忘。” “诺!”众将齐齐抱拳躬身,陈宫则欣慰的看了典韦一眼。他心中清楚,当消息传来之时,典韦心头何尝没有愤懑,可为三军之帅,必须镇定如恒! “军行柔县,我军斥候放出十里,但三轮两转之法,显然被虎豹骑加以利用!且对东北方向防备不足,十里的距离,对虎豹骑而言转瞬即逝……” 典韦点指地图进入正题,白帆徐晃皆深吸一口气才能静听。 “至此,乐进的青州营出络乡,李典走骗成,曹纯两面而来,合围之势已成。接下来的事情大家已经知道了,临危之下,白徐二位将军的指挥可圈可点……” “尤其骑兵营首曲通,不但立刻加以缠战阻击,还能以侦查营一部往各处求援!最后死战不退,以身而殉,如此奋不顾身,值得所有将领效法……” 典韦说着身躯一正,微微垂首,众将亦愤愤随之,帐中安静一刻。 默哀之后,典韦的眼光第一个看向了张海龙:“六曲此战固然增援得力有功,可以而言,在此处还是慢了一步,否则六曲该早一刻到达战场。” “将军,是海龙的错,我没想到乾方谷方向会有敌军,阵型有瑕疵。”张海龙毫不犹豫的道,直承自身之过,没有半点推诿。 “张将军,我军六曲有王牌之称不需讳言,但也因此是众矢之的,各军各将都会加以精研。倘若你一味自傲,不知精进,则败军之日不远。” “诺,将军放心,海龙绝不会被他们摸透。” 典韦点点头,眼光又落在了麯义身上,先登营首领立刻便有所感。 “元伟,幽州之战,先登为首功,将军有言,元伟治军之能,先登战力之强,可与陷阵相提并论。且面对白马义从,先登似乎更有……” 说到这里,恶来却是一顿,随即给了严纲一个略带歉意的眼神。 后者连连摇头,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典韦能如此,已然足够尊重。 “我军之败,一是料敌不清,二便是虎豹骑战力颇为强悍,韦在徐州曾经与夏侯渊交手,其时尚且没有这般战力。麯将军,倘若你换位处之,该当如何?” 典韦继续问道,说完见麯义沉吟又补了一句:“元伟,此刻尽管直言。” 后者听了断然顿首,到了地图之前:“将军,各位,据军情所显,飞熊军当日处境,的确打得可圈可点,尤其是公明将军配合张将军的回马枪,杀的精彩。” 麯义说着,不忘对徐晃颔首:“倘若没有这一手,争取了将近一个半时辰时间,就很难等到严将军从侧翼反击,白马义从韧性惊人,亦是关键所在。” “典将军,倘若换了是义的先登营,此言绝非不敬飞熊军忠勇士卒,我当可在第一阵面对虎豹骑支撑之时稳住阵型!或者还能加以反击……” “但从此战实际战果来看,先登营或可与敌巨大杀伤,却未必能在之后与六曲白马形成配合,因为徐晃将军那阵反击,说实话,义很难打得出来。” 麯义一番言语,说得极为中肯,严纲是第一个点头的。幽州一战,他就是被先登营拖住了脚步,导致白马义从在决战之中先机尽失,此刻犹在眼前。 虎豹骑他已经有过交手,麯义能扛住三万白马义从,其能挡不住夏侯渊? “将军,麯义将军言之有理,先登若对上虎豹骑,确能抗住!纲倒觉得换了先登,也许与六曲联手,加上白马出击,我方反击还能更加得力。”严纲正色道。 “但公明之决死反击,亦是战局关键,那般局势,换了别军也难保持不败。” 典韦面上第一次出现了笑容,先对麯义言道:“元伟,确是肺腑之言,你和仲甫算是不打不相识,今次司隶战场,破虎豹擒西凉,还需你二军合作无间。” “诺,先登不会负将军之望。”麯义抱拳道。 “诺,白马营随时候命,纲愿与各位将军同心协力。”严纲紧随其后。 二人说完,陈宫到了徐晃面前:“公明,白将军早有此言,吾与典将军然之,如此局势之下,公明尤能窥机反击,果然神来之笔。” 话音未落,帅帐之外,长空飞雪之中,一声鹰啸响彻天际。 第1427章 全天候作战 典韦听了,当即快步出帐,阴照拿了斗篷追上。 片刻之后,二人回到帐中,头上一片花白。 典韦手中多了一方绢帛,形容之间,振奋之意更甚。 “各位将军,主公亲书。”一言出口,众将肃立。 “字谕公义公台,并司隶诸位将军,柔县之战详情已知,非战之罪!若要细究,欢料敌不清在先,公义将军统军无碍,白帆徐晃二将军指挥若定,应对及时。” “败便是败,毋庸讳言,但小败一场,不至影响司隶战局。望各位更能勠力同心,谨守主帅军师将令,何处之失,便在何处找回来,叶悦之字!” 典韦朗声读之,众将连连颔首,这是典型的将军风格,凡事先问己过。 读完绢帛,将之交到陈宫手上,典韦又到了地图之前。 “各位,我等继续,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小败无妨,但我定边军不能接受同样之失!方才麯将军与军师都有言及,各位也可畅所欲言。” “隽乂,你有何想?”见众人思索,典韦看向了张郃。 后者不由摇头道:“将军,郃当真没有所言之处,方才军师与麯将军已经说完了。只是还有一处困惑,典将军方才言及张将军慢了一步,却不知……” “哦,隽乂你看。”典韦尚未出言,张海龙点指地图之上对张郃道:“我当时尚难判定严将军能否及时得到消息,因此只能按六曲的传讯速度算。” “敌军大军陡然来袭,我军配合白将军与徐将军反击乃最强应对,但手中只有六曲之时,张某还要计算敌军可能得援军,因此未能一开始就全力以赴……” 张海龙分析细致,张郃凝神静听,甘宁不由靠了过来。对他而言,眼下就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麯义见状,则是默默地让开了位置。 “敌军势大,我军的反击在于延缓其冲击之势,因此我手上也要留有预备。但从实战而言,见白马来再全力以赴之时,却要慢了至少半个时辰。” 张海龙说着摇摇头:“若抢到这半个时辰,飞熊军损还能降低,我的锅。” 张郃边听边想,一面与自身印证,顿觉大有所得,但听到最后一句…… “你的……锅?” “隽乂,你有所不知,我军中庖厨营的大铁锅,将军惯例,谁有所失谁背。因此叫做背锅,说习惯了,一时改不得口。”张海龙解释道。 “张将军,六曲应对已然周全,战局亦是如此,何言背锅?”张郃颔首道,一席话让他看见了定边军统领的大局观,那般判断,眼下的自己很难做到。 “不行不行,对我六曲而言,做不到尽善尽美,就是锅!”张海龙摆手道。 张郃听得一愕,但随即了然,如此自负的强军,他倒是第一次见到。 “好了,你自去反省。”典韦挥挥手赶开张海龙,目视张郃:“隽乂听令!” “末将在!”后者深吸一口气,抱拳躬身。 “自今日起,你的一营士卒,编入飞熊军,听白将军调遣。” “诺!” “白帅,公明,我把兵力给你们补齐,隽乂将才,麾下战力颇强。给你们三天时间,恢复军心士气,柔县之败,定要向敌军讨回。”典韦目视白帆徐晃道。 “诺!”二将异口同声,接着又眼中一亮。 “众将且坐。”典韦不再看他们,回到了帅案前坐下,众人各就各位。 “麯义将军,我军星相官言及,这场大雪,可能会绵延数日。韦想问将军,积雪过膝,对先登营行军之速会有多少影响?” 听典韦问麯义,众将却都留上了心,直觉之中,典将军与军师定有所为。 “将军,慢是会慢上一些,但最多一成,不会有太多损及。”麯义起身道。 “天降大雪,敌军行迹无法隐藏,骑军行动亦要受其制约。司隶之处,与我军却是有利,麯义将军,我军原定方案不便,需要先登拿下湄坞。” 麯义身躯挺的更直,刚要接话,典韦却摆摆手:“但大雪封路,行军攻城亦会更为艰难,元伟将军你要考虑周全,不战则已,一战必要拿下湄坞。” “将军,这几日义在军中,常思破城之法,心中已有定计。先登营加上兴霸的锦帆营,兵力足够,但为防敌军增兵,将军再与我三千精锐更为稳正。” “好,虎卫军与新七军,元伟你看中谁,谁就跟你去。”典韦毫不犹豫。 众将此时更来了精神,看典韦的样子,马上就要展开反击。天降大雪,定边军并不惧怕,他们常年在北地训练,雪地作战的经验丰富无比。 “将军,那义就要将军麾下第二营,司马校尉随之。”麯义答得很快。 典韦颔首:“元伟有眼光,阴照,告诉司马,整军随先登而动。” “诺!”阴照当即到了帐前,给传讯士卒下令。 “伯明,你的飞虎军一部守城,一部由子平统领,保障先登右翼。” “诺,诺!”周仓管亥闻言起身。 “白将军,公明,左翼交给你们,可让隽乂随之。” “诺,诺!”白帆徐晃应诺之声更大,直欲掀翻帐顶,这几日憋的太过难受。 看见典韦的目光对自己看来,严纲当即起身:“将军,我军战马,四腿皆有专用护具,不惧天寒,且加上蹄铁之后,速度更快,但……” 稍稍停顿,严纲很快接上:“天气寒冷,战马消耗大,不光是马草,豆饼更加需要,最好能给白马营与六曲两倍,最少也需倍半。” “仲甫将军,这就对了,我做不到,我的锅,你若做不到?”典韦欣然一笑。 “我的锅!”严纲掷地有声。 “满仓?”典韦点点头,眼光落在了左下第一员战将身上。 后者起身肃立:“严将军,张将军,你们所需豆饼,我会派人随军而送。每名士卒身上,留足十二斤,其余便不用挂心。” “十二斤?那是战时一天之数,满仓你别忘了,天寒地冻,人也要多吃肉食。”张海龙一旁道,他和何满仓多年兄弟,自然没有忌讳。 何满仓傲然一笑:“海龙,把你的心放在盆骨里,我愿立军令状!” 第1428章 齐装满员 晋阳,城西茶馆,巳正之时是最为热闹的时候。 今日,在这里传出了一条消息,乃是关及司隶大战之事。 大堂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位锦衣少年,端着茶杯,正兴致勃勃的听人诉说。 “各位,最新消息,我表哥走皮货路过司隶听见的,定边军吃亏了。”一身穿皮袄的中年人,被众人围在中间,打量四周之后,颇为神秘的言道。 “胡说了不是,大公子的定边军还会吃亏?”立刻有人哂笑摇头,众皆不信。 “唉,原本我也不信,叶将军纵横无敌,从未吃过败仗,可此次有些特殊。” “张尤,老夫可告诉你,不要胡言乱语,小心祸从口出。”东边单独一桌的老者,逗了逗自己的鹦鹉,慢条斯理的劝道。 “齐老,我心里清楚,但却是不吐不快,天下竟有此等无耻之人。” 中年人愤愤一言,茶客们不由就被勾起了兴趣,战阵之中,还有何无耻之事? “尤哥,说啊,之前的流言是有心之人所为,你说事情,又怕什么?”见张尤叹息之后不再出言,便有心痒难熬者催促道,锦衣公子亦竖起了耳朵。 “说便说,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我听表哥说,是兖州军抓了附近的百姓,让他们打头,自己的士卒扮做流民混在里面,定边军兄弟一时不查,这才……” “啊?还有这等事?岂不是视人命如草芥?”前方的老儒生拍案骂道。 “嗯,尤哥说的不假,大公子麾下定边军什么样我们都见过,从来没有如此对待普通百姓良善的。那兖州军真不是人,居然如此卑鄙……” “哼,他们一定是打不过定边军才会如此,那些兵哥儿一时没有防备吃了亏。什么人出此阴照?生儿子都没屁-眼!”又有人愤愤不平的道。 一时间整个茶馆都同仇敌忾起来,好在程昱听不见,他已是万夫所指。 恰在此时,一队巡守士卒路过门前,堂内立刻安静下来。刚才声音说的有些大,衙役们肯定听得见,说是不怕,可见了那许多人命,又岂能不忌惮? 令人担心的一幕没有出现,巡守们继续向前,就似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很快,司隶的这次作战详情就传遍了整个晋阳,几乎所有人都在指责曹操不择手段,打不过大公子的定边军就用这种伎俩,和那些叛逆是一丘之貉。 晋阳地头的风吹草动,自然瞒不过微尘的耳目,一一细致的报与叶欢。 书房中大公子听了叶冬之言,微笑颔首,喝了口茶对身边郭嘉笑道:“奉孝,民心可用,此事反正要被大肆宣扬,倒不如我们抢占先机,对之口诛笔伐。” 郭嘉先是点点头,随即又道:“主公,兖州与西都,怕是口风不会与晋阳相同。” 叶欢自信的摆摆手:“奉孝放心,纸是包不住火的,事实如此,很快两处百姓便可得知。那些盗版也想和本公子的正版斗,门儿也没有。” 大公子的信心可绝非空穴来风,论宣传战,这个时代所有人不过都是菜逼。 “主公既有此言,嘉深信之,一次两次虽不动根本,但总有奇效。”郭嘉笑了笑,叶欢与他是有过对舆论的深入分析的,很多手法,鬼才都惊为天人。 “无论如何,曹孟德此次残暴不仁之名是坐实了,加上徐州所为,他想赖也赖不掉。久而久之,欢必定要让天下士子,对其离心离德。” 叶欢说着,一派思索之状。大公子什么时候吃过亏?飞熊军损失近半,已经是他十数年以来麾下最大的战损,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主公说的是,此事便如此为之。近闻司隶之处,大雪连绵,且有不断之势。值此天相,却不知典韦将军与公台,会有如何打算。” 叶欢听了,横了郭嘉一眼:“奉孝,我却不信你心中没有定计。” “程仲德,李文佑皆足智多谋之辈,倘若我军因柔县之败而心浮气躁,贪功冒进,才会更添胜算。而典将军终究不是将军,素以威猛盖世……”郭嘉缓缓道。 “停,奉孝不需再言,叶某如今一心准备陪曹孟德打打口水战。其余一切,自由你去准备,七日之后,便是……想来公义也会有所得了。”叶欢摆摆手。 “那主公意在哪一路主力?”郭嘉点点头不在继续,拈须问道。 “徐州、幽州、冀州,再不用之,该说叶某不体恤宗族之人了。” “是,那嘉这便去准备,主公可继续为之。”看看叶欢案上,郭嘉起身道。 “叶冬,你送军师回去,挑选妥帖之人跟随。”叶欢说着,再度持笔而数。 司隶,漫天飞雪下了整整两日,今晨才稍稍小了一些,道路之上,积雪过膝。天气寒冷,很多地方已经上冻,浮雪之下,全是坚冰。 这样的道路条件,很难行军,但麯义的先登营就在此刻向着湄坞疾进。 幽州一战之后,获得首功的先登营得以扩编。麯义麾下除了原先的五营主力,加骑兵营,工兵队,侦察队,民夫营之外,又新近补充了六营五千士卒。 经过整补,先登军满编达到了一万三千余人,骑军两千。除了飞熊和飞虎这两支特殊编制之外,整个定边军中,唯有陷阵虎卫与之人数相若。 补充的五千士卒都是并州各地郡国及部分幽州军老兵,前者完成了郡国所有的军事训练,负责操练他们的则是各郡各乡,专门负责与此的百战老兵。 兵员只是其一,在麯义眼中,这些郡国只要经历数场实战,便能迅速融入。 更重要的还是回到并州之后的整补,各式各样的装备纷至沓来。 抛开骑兵营不论,先登全军上下拥有骡马三千七百余,大车两百三十辆,战车二十架。和陷阵一样,先登如今也完成了全军的骡马化。 白雪飘飘之中,就见骡马拉拽的大车成一条直线纵队,在结冰的道路上滑行前进。这些大车的车轮被两边的铁质雪橇取代,行动丝毫不慢。 第1429章 近在眼前 雪渐渐地小了,麯义在马上极目远眺,四周一片白雪皑皑。 先登营的大队在道路上行进顺畅,道路两边,则是侦察队用树枝设立的标记。 一辆大车,四匹骡马拉拽,可乘坐士卒二十四人。改良之后的运兵车,车轮可以拆卸,换上雪橇,器物阁出产的五锻钢质量上乘,幽州之战已然装备。 今日行军中,大车上只坐了一半的士卒,其余一半则下车步行。一是为了节省骡马的力气,其二则是保证身体的热量,这几日,司隶是天寒地冻。 “数年之前,我也不会想到能在如此天候之下行军出战,敌军亦未必会有防备。”麯义想着,不禁摸了摸头顶的棉帽,两侧垂下的皮毛,护住了耳朵。 “王顺,按眼下这般行军速度,我军还有多久能到湄坞城下。”麯义侧首问道,说话之时口中顿时喷出浓浓的白气,但棉衣之下的身躯却不觉寒冷。 “回将军,再走一个时辰,应可看见湄坞,今晚之前,便可抵达。”王顺为军中向导官,属侦查队编中,专司为三军打探地形,辨别方向。 麯义点点头,继续纵马而行,他将棉帽的上檐拉下一些,遮挡双目。 “通传全军,记得不要盯着雪地看太久。”想起典韦之言,麯义高声喝道。 队列之前,走的是先登军一营,营首为司马邰勇,南山武院光和七年大试第二,同年入先登营为曲长,历经凉州之战,幽州之战,功勋卓著。 “都别看雪地太久,车上的兄弟,说说话,别这么楞待着。”邰勇回头看看沉静的行军队列,高声出言道,四周一览无余,亦不用太过忌惮。 军令一下,车上立刻热闹起来,按定边军规,行军之时一般是禁言的。 “兄弟们,走的热了,别等出汗,上车来坐,换着走。”最前一什的什长立刻交代道,保暖的皮袄穿在身上,出了汗一歇下来,很有可能着凉。 说话之时他就跳下了车,换了一名士卒上来歇息。 无论是上,还是下,都没有影响大车的行进,训练过很多遍了。 “小三,把脑门上汗擦掉,这儿风大,吹的容易着凉。”车上立刻就有老兵交代,叶欢早就将一些常见的健康知识与理念传遍了全军。 小三从腰间抽出白布,擦了擦头,喘口气道:“五哥,不是我要出汗,新的羊皮袄太暖和了,比我们乡下的土袄还轻很多,我都想送给我娘穿。” 五哥闻言靠了过去,将双手塞进了小三胸前,果然极为暖和。 “小子,你的这件是不能寄的,否则违反军规。咱们军中的衣物,之外的人不能用。就说这件皮袄,我上次穿回去,县里的公子都羡慕的紧。” 小三并不在意五哥双手的冰凉,反而将胸前衣襟紧了紧,点头道:“嗯,军中的确都是好东西,那我怎么才能给老娘送?” “一件皮袄的话,两名敌军首级就够了,待会儿打湄坞,你加把劲。” “对对对……”小三眼中一亮,掰起了手指:“娘一件,爹一件,加上祖父,我要……六个敌军首级。”说完,他的眼神看向南边,一脸期待。 “算的挺精呀,这帮混蛋算计我定边军,到了湄坞要把他们的翔都揍出来。” 五哥一言,士卒们纷纷颔首,眼中闪过仇恨之色。虽然受损的是飞熊军,但在叶欢常年的熏陶之下,定边士卒是极具集体荣誉感的,当然,那是对外。 “老五,算计我们的是兖州军,这次湄坞可有西凉军……”一旁有人道。 五哥从小三胸前抽出一只手,用力挥了挥:“一样,和将军作对的,能有什么好东西?一个个卑鄙无耻,还拿老百姓当挡箭牌,该死!” “说的是,狠狠揍他们,为飞熊军兄弟们报仇。”后者恨声道。 “兄弟们,你们往后看,看见那些被黑布盖着的大车了吗?”五哥向后方一指,在先登军行军队列的中间,有一排几十辆大车,没有坐人,皆黑布遮盖。 “哥,那是啥,工兵队神秘兮兮的。”小三看了一眼问道。 “不会吧,老五你知道那是啥?”身边士卒来了兴趣,小声问道。 “咱不能明说,就告诉你们,有了它,湄坞的敌军一定惨。”五哥傲然道。 “老五你他娘的瞎说什么?显你了是吧,皮痒想吃军棍呢?”队长声音传来。 “没有没有,我说我的牛还差五个人,这一次攻城,上去就够了。”五哥急忙满脸堆笑,向着队长的方向喊道,一车士卒见了,不由得暗笑。 士卒的一幕幕,尽皆落在麯义眼中,他也不会去阻止。自己麾下这些精锐到了该安静的时候,大气都不会出,战前这种轻松,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去把赵磊给我叫过来。”麯义看着远处那个黑点,对身边士卒道。 亲兵去了,他自腰间抽出千里镜,望向前方。黑点在镜中被放大,那是湄坞城,此刻正静静地矗立在雪原上,麯义清楚,看山跑死马,还远着呢。 很快,一名身穿军侯服饰的军官,快步跑到麯义马前,道路冰滑,脚步却依旧稳健。平素在并州冬练三九,练的就是这个,脚上的鹿皮靴,更是防滑。 “报,先登军工兵营器械队队长,军侯赵磊到。”到了近前,他大声喊道。 “上马……”麯义点点头,看了身后亲兵一眼,后者立刻下马,让赵磊上去。 “用这个,看前面黑点,能否看清湄坞周围地形?”麯义说话之时,示范了一下千里镜的用法,随即递给赵磊。 后者一愣,很快便接了过来,学着将军的样子,向他所指方向看了过去。 当湄坞城出现在镜中之时,赵磊浑身一颤,踩着马镫的脚滑了下,差点跌下去。他急忙稳住,声音有点颤抖的问:“将,将军,那是湄坞?” “废话,让你看地形,仔细看清楚。”麯义沉声道,见赵磊情不自禁伸出右手在虚空中抓着,却是感同身受,当日初见,他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第1430章 有仇必报 片刻之后,赵磊才放下了他那只不安分的手,细细观察起来。 “将,将军,离得还是有些远,看的不是很清楚,地形只能说还算平整。”过了一会儿,赵磊放下千里镜道:“不过我们有钢铲,将军给我一个时辰。” 麯义点点头,右手一伸道:“拿来啊,握在手上干什么?离近点再看。” 对赵磊之言,他毫不怀疑,器械队是经过封闭特训的,对方亦足够谨慎。 “将,将军,这玩意儿您能给我一个吗?器械营有他,你指哪儿我打哪儿。”赵磊下意识的将千里镜往身后一藏,说话时才恋恋不舍的递了过去。 “玩意儿?”麯义接过眉头一挑道:“此物一军统领才有,你好好立功争取。” “啊?”赵磊一惊,跟着了然,想了想,他还是对麯义道:“将军,待会儿打湄坞之时,你把它借我一下如何?我的轰天炮有了它能打得更猛。” “打得更猛?你确定?”麯义微微沉吟,反问道。 “将军放心,肯定比您上次看的时候准,我敢立军令状!”赵磊毫不犹豫。 双目凝视对方片刻,麯义心中斟酌了一番。晋阳之时,轰天炮攻城的威力,他是亲眼得见,再得器物阁工匠详细解释,观察细致尤其重要。 “行,到时候借你用,要是打得不准……” “将军你砍赵磊的脑袋,我绝对不皱一下眉头。”赵磊接得飞快。 麯义点点头,心中却道,当真如此,我也舍不得砍你!将军说了,器械队属于“科技”兵种,不能以寻常视之,要给他们足够的机会,才能更加纯熟。 “脑袋?你的脑袋抵不上我的千里镜,给我仔细着点。”麯义嘱咐道。 “诺!”赵磊欣然道,跟着却擦了下鼻子:“将军,我的轰天炮也厉害着了。” “去去去,睡觉去,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到了地方我叫你。”麯义挥挥手。 “是。”赵磊闻言下马,向回跑去,跑了一半,却又折返回来。 “你又有何事?”麯义心中一叹,这帮所谓的“科技”兵种,不太好带。 “将军,能不能给将军说一声,千里镜给我们器械队……” “闭嘴,立刻回去睡觉,想提条件,拿下湄坞再说,此乃军令。”麯义喝道。 “诺!”赵磊这回立刻闭嘴,转身以最标准的军姿跑回了器械队。 看着对方的背影,麯义摇了摇头:“去喊二营营首左元前来,不到……” 话还没说完,就见远处一骑飞奔而来,冰天雪地之中都不带减速的。马上骑士身长七尺有余,身躯修长,眉宇之间有着一股文质彬彬之气,颇为英俊。 麯义见了,嘴角稍稍上扬一下,这家伙遇到打仗,是不用自己喊的。 等左元到了面前,麯义摆摆手不让他下马施礼,直接问道:“并州之时,你二营练过配合我军轰天炮攻城之术,将军也指点过,湄坞就快到了。” 后者一笑立刻隐去,抱拳道:“将军,我来就是为此,二营已经准备妥当。” 不等麯义问话,左元续道:“湄坞城墙最高之处有五丈,当年董卓建之,便是为洛阳屏障之意。此乃新城,城墙兼顾,眼下又是连天大雪,湿滑更增……” “将军,若我军采用常规攻城战术,则敌军居高临下之优势必能发挥,虽然我亦不惧,但若因此让兄弟们伤亡过大,不是上策。” “少啰嗦,你想怎么干,要本将军如何配合,快说。”麯义冷声道。 “将军,我打算用甘宁将军锦帆营的飞钩爪,需要同袍配合。” 闻听此言,兴霸立刻来了兴趣,方才麯义调将之时,他一直在认真倾听。 “左营首,你是想让锦帆营的兄弟爬上去?有道理,雪天城墙太滑,云梯不一定架得牢,飞钩抓用起来方便,亦是我营擅长。”甘宁当即言道。 说话之时,他根本没有考虑头阵的危险。有过凉州之战的经历,甘宁深知定边军作战之时皆是抢着上的,且锦帆营随先登而来,想的就是要立功。 左元闻言挠挠头,面容多少有些尴尬:“甘将军,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让你挑选百名精锐,飞钩爪上次我看了,你们用的更好,头阵还是二营上。” 甘宁一愣:“左营首?你的意思是,让锦帆营帮你抛飞钩爪?” “我……”左元看看甘宁,欲言又止,最后眼光求助的看向麯义。 “甘将军面前,该说什么说什么,别扣扣索索的。”麯将军没好气的道。 左元一抱拳:“将军,的确是这么个意思……”说着见对方双眼一瞪,他急忙摆手:“甘将军,你千万别误会,锦帆营是同袍,也都是好样的。” “要换了之前,让兄弟们打头阵却也无妨,论这个,你们还要强一点。可此次攻城战不一样,不但要拿下湄坞,还得打得漂亮,否则柔县之仇怎么报?” 甘宁深吸一口气,挥手道:“你直说,我锦帆营上就打不漂亮了。” “甘将军,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此次攻城,我要动用轰天炮,准备让二营兄弟攀爬城楼之时,赵磊的器械队发石不停,如此才能压制城头守军。” 甘宁听了微微沉吟,忽然双眼一瞪看向左元:“左营首,你想……” 兴霸找到了原因,攀爬城楼,发石不停,的确可以压制城头守军,可还有另一点。轰天炮发出的石块不会分敌我,左元这是上来就要拼命。 “对!”后者答得坚定无比:“甘将军,定边军没有怕死的,但锦帆营比起二营,却没有受过特训,很难把握时机与节奏,我们上,伤亡要比你们小。” 说话间,左元的眼光再度看向麯义:“将军,定边军向来就是有仇必报,敌军不知我有轰天炮这等利器,第一阵他们吃亏吃定了,如此我军把握更大。” 麯义闻言没有立刻回答,他还在斟酌之中,轰天炮的威力,稍有不慎就是玉石俱焚!左元之法,就是在拿二营士卒的性命冒险。 第1431章 神气什么 见麯义不说话,左元愣了愣,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道:“将军,法是我设,我亲自带队上,不拿下湄坞,左元甘当军令。” 甘宁闻言心中一震,再看对方,语气坚定,面上却还一切如常。 麯义眉头一皱,双目如电的一瞥左元:“汝是营首,不是士卒。” “将军,以此战法,元若不上,难以服众。我营司马庄芮,精通战法,尤能领军,临阵指挥,与元无异!望将军允可,元必下湄坞!” “此亦是我二营上下全体心愿,请将军允可!” “全体心愿?”麯义扫了一眼左元。 “卑职从不妄言,战场上吃的亏,战场上找回来,定边军威不可堕!” “行了,少在这里狂言,你可知道,若如此攻城,关键并不在你二营。” “啊?”左元一愣,侧头想了会儿却是若有所悟。 “将军,赵磊有本事干这个器械队队长,就要有本事打,要不,他凭啥与我平级?”左元不以为意的道,器械队说起来是队,但队长却也是司马待遇。 甘宁一旁听得不住点头,为二营豪勇所感,只是麯义还在思索之中。 “你先去找赵磊,没多少时间了,二人商量细致,我要看具体战法。”片刻之后麯义挥挥手,沉声道,对自己亲手训练的兵,他又岂能不了解? “诺!”左元一笑抱拳,扭转马头之时,又对甘宁道:“甘将军,我要一百锦帆营精锐,还请将军……” “好!”甘宁早就想说了。 “滚!”麯义不耐的道。 “哎!”左元答应的飞快,立刻“滚”了。 “将军,按左司马之意,是否单兵攀爬之时,更不易为同袍误伤?”等左元走远,甘宁方才轻声问道,他一直都在思索其中缘由。 “兴霸说的是,这小子是憋了口气要一振我先登军威。”麯义一笑颔首。 “那将军你是打算从之呢?”甘宁眉头扬起就问。 “兴霸,典将军和军师言之有理,我军长胜不败实在太久,哪怕飞熊军打得根本不算败仗,士卒们也会受不了。拿下湄坞,可让全军都士气提振。” 见甘宁欲言,麯义摆摆手,面色微寒:“兴霸,慈不掌兵,将军在武院说的话,义引为经典。待士卒如手足不错,可为战局,你真要把一切都当做数字。” “打仗哪儿有不损失的,所以我们为将更不能犯错,一犯错就是麾下的性命。这么好的兵,我又如何舍得?” 甘宁重重点头,抱拳道:“多谢元伟兄提点。” “你我之间,不说这个,眼下要准备拿下湄坞。” “是,那我先去挑人,锦帆营总要经受实战。”甘宁说着就要走。 “兴霸等等,同袍斥候到了。”麯义却一把扯住,目视远方道。 甘宁闻言目光看去,就见先登军左右两侧大约十余里之处,各自来了两小队骑军!左边的一身黑衣着黑帽,骑黑马,右边的恰恰相反,素袍白马羊皮帽。 六曲,白马!如此装束,那般骑术,甘宁一眼就看了出来。 “兴霸,不光我们憋着,张海龙和严纲一样憋了口气,凭他们的战力,又是如此天气,敌军的斥候有的受了。”麯义小声道。 甘宁点点头,六曲和白马营很快奔腾到了面前,先登一营当即摆出防卫架势。等对方正确报出口令之后,才予以放行。 “六曲十二队队长郝嘉琪,见过麯将军,甘将军。” “白马营三曲七队队长,秦重,见过麯将军,甘将军。” 到了面前,领头二人齐齐施礼,麯义和甘宁也早已下马等候。 “走,车上说,前方敌军军情如何?”麯义说着,就往身后指挥车上走去。 郝嘉琪看看秦重,做了个请的手势,后者便道:“将军,严将军让我回报,洛阳以西,方圆两百里,白马并未发现敌军踪迹,我军击杀对方斥候十三人!” “将军,洛阳以东,方圆两百里,六曲未发现敌军大队行动,我们扑杀虎豹骑斥候十六人。张将军说了,如何配合先登攻城,还请将军示下。” “来看地图……”麯义登车之后便将作战地图铺在了案上,亲兵熟练的从暗格之中拿出了一个被石棉严实包裹的瓦罐,给二人倒上热气腾腾的香茶。 郝嘉琪和秦重一人接过一杯,喝下香茶,胸腹之间当即升腾热流,浑身舒畅,此刻亲兵又去给白马六曲的同袍倒水去了。 “回去告诉严将军,白马营要绕到洛阳以东,全面监视。倘若洛阳有援军出动,由严纲将军自决,是袭扰还是阻击,但传递消息一定要快。” “嘉祺你也是一般,西边我就交给六曲了,徐公明张隽乂之飞熊军会和你们配合!”麯义说着手指点向图上一处:“告诉公明将军,把这里给我断住就行。” “我军的骑兵营,会在发动对湄坞攻击的同时,断敌退往洛阳之路。还需张、严二位将军随时依照战情,予以增援……” “诺。” “诺。” 郝嘉琪和秦重身躯一正,高声应诺。 麯义点点头,目光在二人面上一扫:“张将军和严将军让你们二位前来,湄坞周围地形,该亲自看过了吧?” “将军,看了,地形开阔,护城河已经结冰,可以省却我军不少力气。”郝嘉琪说着向身后招招手,十二队张必立刻跑了过来。 “队长……”到了车前,他自怀中取出一副羊皮卷递了过去。 “你与将军汇报,我下去。”郝嘉琪说着,瞥了秦重一眼,跳下车换张必上来。 后者将羊皮卷打开,上面画着一副湄坞的草图,麯义只看了一眼,便连连点头。张必的地图画的极为专业,按南山武院参谋队的说法,那叫一个漂亮。 “兄弟好样的。”麯义不禁拍了拍张必的肩膀。 “神气什么?不就是画图吗?那是我们白马营没来及学!”秦重翻了个白眼。 “张必,有无在湄坞周围放马,北城之外,最平整的地形在哪儿?”车下郝嘉琪一个白眼翻了回去,麯义则对张必认真的问道。 第1432章 兵临城下 张必想了想,指指草图上某处。 “将军,应该是这里,不过雪还在不停下,浮雪之下,可能有坚冰。” “好。”麯义点点头,把地图卷起交给亲兵:“立刻给左元赵磊送去。” “传令庖厨营,弄点热乎的羊肉汤来,让兄弟们喝完再走。” 郝嘉琪和秦重都是一个动作,连连摆手。 “麯将军,喝过茶来,将军还有什么交代,我等要回去复命。” “先登营会在今晚到达湄坞城下,若有月色,会在三更攻城,若无,则在凌晨进攻!今夜与明日,若是敌情有变,请二位将军全力阻之,扰之。” “诺。”二人异口同声,说完转身便走,只留下了张必。 麯义笑笑:“先去庖厨营喝羊汤,然后上车好好睡上一觉,夜里可不得清闲。” “是!”张必挺立应诺,随着亲兵去了。 “兴霸,希望今晚能有月色,借茫茫大雪,便会与白日无碍,与我军有利。” 此时将视线拉高,下方齐整的先登军阵型,犹如铁流向湄坞流动。再向东南方向移动三百里,柔县之处,曹军营寨壁垒森严,巡守士卒从不断绝。 帅帐之中,炉火烧的很旺,夏侯渊负手肃立地图之前,仔细端详。 帐帘掀开,一股寒风带着飞雪飘进,夏侯渊看去,正是程昱到了。 “将军,前方有定边军的消息呢?”后者说着话,掸去身上的积雪。 亲兵倒了茶,夏侯渊亲手接过捧了过去。 “柔县一战之后,大雪纷飞,六曲的斥候却比平素多了一倍。虎豹骑近几日折损了数十人,更有甚者,他们还到了我大营二十里之内。” 程昱喝了口茶,微微颔首道:“此处不足为奇,以定边军一贯,吃了大亏必定要动的,只是六曲能在大雪之中奔腾自如,此处值得我军效法啊。” “军师说的是,并州有消息,定边骑军已有一半之数换上了马掌。有了此物,战马耐力冲力与冲障皆是更强,就似眼下大雪,他们便不惧天寒路滑。” 夏侯渊说着也是微微摇头:“四蹄马掌,需要精铁九斤,按市价至少五百钱。一半定边骑军,最少也有三万,一个马掌黄金数千两,叶悦之……” “叶家的这位大公子自幼便是挥金如土,大世家的习惯也带到了军中。”程昱放下香茶,走到炉火之前,伸出双手烤了烤。 “兄长之处,倒也不是无金,原本虎豹骑上下万余人足够。可偏生今年开始,并州的那些精铁根本不卖,好不容易弄到一些也是杯水车薪。” 夏侯渊叹了口气又道:“还有那钉马掌之法,我军在并州之人至今也没有掌握,据说叶悦之将之分成了几个程序,每人只能掌握其中之一。” 程昱拈动胡须,颔首道:“此事暂且无妨,我军也在精研,想来不久便会有所成果。但并州很多工艺用之与军立显威力,叶欢此人,确是博学。” “哎,当年讨伐黄巾,他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汝等皆是凡人,不能与天才相比!当时觉得叶郎狂妄,如今看来,还真有天才这回事儿。” 感慨了一番,夏侯渊摆摆手:“军师,不说此事了,前番言及,典公义不会坐视柔县之失,必会报复。而以眼下形势,他们很可能会攻湄坞……” “嗯,湄坞。”程昱走到了地图前:“王牌六曲和白马义从能在飞雪之中来去自如,定边步军主力未必不行,真若这般,怕是已兵临城下了。” “军师,湄坞到底乃是要塞,张济将军能否守住?”夏侯渊问道。 “妙才将军,此次虽然没有高顺陷阵,可典韦虎卫,麯义先登,攻坚之能皆未必在其下。湄坞虽坚,亦不敢言久守……” “那既然如此,军师为何不让张将军撤军,退守洛阳?” “将军,倘若没有这一场飞雪连天,或许还有可为。如今大雪封路,我军退却速度必受影响,湄坞至洛阳,一马平川,遇上六曲白马任何一敌……” 程昱之言没有说完,夏侯渊却已了然。湄坞五千守军,雪中行军遇上六曲白马,不会有第二个结局,关键还在这场大雪,令得虎豹和西凉皆不敢妄动。 “军师,西凉铁骑是否能驰援洛阳?湄坞一地能否抗典韦大军?” “妙才将军,如今不是湄坞能否抗住定边军攻击,而是我军不得不如此。以湄坞之兵,牵制典韦主力,哪怕是陷阵在,稳守数日当还可期,一旦大雪停止……” “大雪停下,但积雪一时难消,我军机动依旧在敌军之下啊?” 程昱点点头又道:“按之前军情,典韦所部骑军不足,虎豹西凉合力,铁骑近六万,加之以湄坞坚城损耗敌军,我军稳守洛阳,依旧可以策动反击。” 夏侯渊闻言微微颔首,目光看向帐外,这场大雪,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冬日日短,很快天色便暗淡下来,但在月夜之下,一片白雪反射夜光,却把湄坞周围映照的犹如白日。守城主将吴矿,在城头之上已经发现了敌踪。 可在此时,是否发现却已无太大分别,湄坞并无机动兵力展开反击。吴矿唯有将所有希望寄托在死守之上,倘若同袍大军来援,攻守之势或会因此倒转。 湄坞北城,护城河之北一百步的平底上,月夜下,数百名先登营士卒正在扫雪。将积雪清楚之后,铁镐铁锹齐上,在雪原之中清出一块平整的空地。 吴矿在城楼之上,可以隐隐约约看见定边军的动作,但却不知具体为何。片刻之后,他干脆不再看了,与其脑海之中浮想联翩,不若一以贯之。 再往北五十步之处的一个土坡上,左元赵磊并立,也在看着士卒们劳作。 “左司马,你当真想好了?轰天炮三百步之内,五步的差距乃算常态,磊真的保证不了攻击之时,只伤敌不伤己。”赵磊轻声言道。 “我管不了这些,轰天炮立威,二营就要一蹴而就登上城楼,为我军拿下湄坞。只要能一战寒敌胆,二营兄弟在所不惜,你也别叨叨了。”左元断然道。 第1433章 获益匪浅 赵磊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以他对左元的了解,此事断无更改余地。 “磊子,你也别多想,攻城战是战损最大的,用了此法说不得还能少些伤亡。我是一定要干的,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陷阵胡疯子就干过。” 赵磊闻言抬起了头,看着左元道:“你要和胡疯子比,他可不是一般人。” 后者翻了个白眼:“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凭什么我就不行?” “你行你行,待会儿可得小心点。”赵磊一笑正色道。 “别担心我了,你打出威风才是关键,事关定边军威,下手一定要狠。” 赵磊刚要说话,却见远处阵地周围,来了不少二营的士卒,话语随风飘来。 “器械队兄弟们,待会儿狠狠地打,你们放心,二营的兄弟都是汉子,杀敌建功,生死算什么?别往心里去啊……” “二狗,你平时牛哄哄的,今天可不要掉链子……” “一个字,干就完了,恁死他们,敢伏击我们定边,瞎了他们的狗眼。” 士卒们的话语不断响起,却没有一个人踏入器械队的阵地范围。 赵磊摇了摇头,不禁又看向左元:“哥,你这招数挺多啊。” “我去,你以为只有你去过武院,我也听将军说过还不好?”左元不以为意。 随着器械队和工兵营不断平整阵地,二营士卒纷纷离去。负责第一阵冲击的百余名老兵进入了攻击位置,他们半蹲在那里,犹如一块块岩石。 第二梯队是锦帆营的百名士卒,和二营的区别在于,他们每人的右肩上,都缠着长长的绳圈。这种绳索是平素蛟龙军拉船用的,坚韧无比,弹性极佳。 每个人的目光都在盯着远处的湄坞城,那里闪动火光,敌军严阵以待。 “兄弟们,将军说了,这是我们蛟龙军首次配合同袍攻城,锦帆营的任务只有一个,把飞钩抓扔上城楼牢牢扣住,哪怕箭矢加身,也不能闪!” 领头的队长齐声说道,半个时辰之前,甘宁亲自来营中挑选了他们。 “队长,这我知道,咱也不怕,我就是不服气为什么不让我们上。” “不服气给我憋着,军令已下,睁大眼睛看着,他们是不是比我们快。” 帅帐内,除了左元之外的所有营首都到了,甘宁便在麯义身侧。人人面上一派肃然,眼神有着战前的兴奋,唯独一营营首,多少有些忿忿不平。 就在之前,他找上帅帐,问麯义为何不让一营头阵,结果被骂个狗血淋头。 “待会儿前阵发动,弓弩手定要切记,轰天炮扰乱敌军守势,你们就要立刻押前,冲到一百步之内,八十步亦可。”麯义点指沙盘断然道。 面前湄坞,城池、地形皆是真实的缩小,工兵营只用了一个时辰。 “攻击掩护交给轰天炮,你们则要求精度,准度,不惜一切代价,把敌军箭手给我死死压住,保证二营登城。” “诺。”弓弩手总指挥三营营首赵尤肃立领命。 “四营五营为二营后续,一切行止听左元调配,不得有误……” “诺!” “诺!” “六营徐大宝。” “在!”身长近八尺五寸,膀大腰圆的徐大宝往前一站,像座小山。 “城门是你的,工兵营给你两辆冲车,什么时候上你自己把握。我军登上城楼,与敌纠缠之时,就是你打开城门之刻,拿头撞也得给我撞开。” “诺!大宝一定撞开他。” 麯义摆摆手,扫视麾下一圈,邰勇眼含期待看了过去,将军却一扫而过。 “你们一个个平时喊着要敌军付出代价,如今典将军委我先登以重任。麯某就要为定边军把失去的场子找回来,今日谁耽误军机,定斩不饶!” “诺!”众将齐声应诺,帅帐之中好似起了个惊雷。 “都下去准备,等候军令!”麯义用力一挥手,众人皆散。 邰勇犹豫了一下,看看将军,麯义正认真的盯着沙盘,想了想他还是迈步离去。 “邰勇……”就在他掀起帐帘的那一刻,将军的喊声从身后传来。 “诺!”邰勇眉头一扬,急忙转身走了过去。 麯义也不看他,眼光犹在沙盘之上,片刻后问道:“刚才骂你,可有不服。” “没有!”邰勇条件反射般的身躯一正,但随即又道:“将军,我不服。” “不服?不服给我憋着。”麯义没有抬头,嘴角却有一瞬上扬。 “诺!”邰勇站的更直了,将军不说话,他就这么站在一边。 过了有盏茶功夫,麯义指了指湄坞城道:“湄坞城中有五千守军,北城城楼一旦突破,大宝能打开城门,你给我说说,接下来是什么?” “接下来……”邰勇想了想立刻道:“巷战!” “数千敌军,我给你一个一个时辰,总领巷战,够不够。”麯义缓缓道。 邰勇眼睛亮了起来,他搓搓手道:“够,一个时辰够了,不够我提头来见。” 此刻麯义终于抬头,看着对方道:“刚才你说,你不服?” “没有没有,谁说的,将军指挥若定,我肯定没说。”邰勇双手连摆。 帐中的参谋们听了,一个个摇摇头,随即背过身去。 “那你还不滚去准备?杵在这儿作甚?”麯义一瞪眼。 “哎~多谢将军,我滚,我滚……”邰勇施礼而去,此时身轻如燕。 麯义目送对方出帐,靠近甘宁轻声道:“兴霸,此战不但要拿下湄坞,还要让敌军胆寒,我这个一营营首,不憋他一下不行。” 甘宁微笑颔首,麯义目光深处有着一丝狡黠,极为罕见。 “兴霸,你的锦帆营一部随二营攻城,另外一部,随一营准备巷战。敌军战力不弱,巷战之中,不但要比谁狠,还得比谁灵活。” “诺。”甘宁毫不犹豫,此次出征在麯义身边,他的确学到了不少。 “你也快去安排吧,湄坞只是锦帆营的锻炼,让兄弟们杀敌之时不要忘了观察,尤其战后,要一点点挖开来总结,去吧。”麯义交代一番,重新埋首沙盘。 第1434章 先手在握 湄坞北城,城楼上,吴矿脚步匆匆的来到垛口,往下而望。 “校尉,就是那里,定边先登不知在弄什么?”亲兵指着远处言道。 吴矿目光看去,接着雪光反射,他能清楚的看见在结冰的护城河以北五十步,错落有致的架起了数十个木架,每个木架边上,都有四五名敌军士卒。 “那是什么?”吴矿皱起了眉头,他不清楚敌军弄出了何种器具,可战场的直觉让他心头感到了危险。先登营不是来过家家的,他们定有所图。 “不管那是什么,今日我们都要稳守城池。湄坞经我军数次加固,坚固无比,即使是定边军,想要破城也得磕掉门牙。”深吸口气,吴矿朗声道。 “诺!”一言出口,城头一片应诺之声,声音沉稳坚定。 “好,吴某会和兄弟们同心协力稳守湄坞,绝不后退。” “绝不后退,绝不后退……”城头响起守军喊声,颇具威势。 城下的二营士卒听见远远传来的声音,面上却有不屑。喊什么呢?有用吗?现在喊的越高,到时候让你们死的更难看! 后方,左元的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拿起令旗高高举起,让众人看清。 十息之后,他的手臂猛力向下一挥。 器械队阵地上,赵磊看的清楚,立刻沉声喝道:“攻击开始,十轮速射。” 话音落下,轰天炮之侧,尾部的士卒开始在抓斗之中装上石块。与此同时,观察手最后一次验证标尺,他们的目标是湄坞城头,距离两百三十步! “敌军要攻城了,兄弟们准备。”吴矿也看见这一幕,大声喝道。 接下来,就是令湄坞所有守军以及先登士卒终身难忘的一幕! “咔咔咔咔咔咔……”一连串的声音在夜空之中,显得那般清晰,还带着某种可以扣人心弦的节奏与律动。 最前方第一阵的敌军没有动,随后守城士卒的视线中,就出现了一片飞石。 “嗖、嗖、嗖……”破空之声越来越大,牛头大小的石块带着猛恶的风声向城头袭来!石块在守军的眼中越变越大,然后狠狠地,用尽全力的砸了过来。 “咚、咚、咚……”数十块巨石精准无比的落在了城头,将地上的青砖砸出一个个深坑!石屑飞溅,士卒们挨着,面上便出现血光…… “啊……”惨叫声短促而凄厉,夜幕下格外刺耳。 那是一名士卒被飞石正面集中,一时间打得万朵桃花开,场面凄惨无比!他的惨叫都只能发出一下,便立刻断绝,倒下之后,四肢还有着微微的颤动。 “咔咔咔咔……” “嗖嗖嗖嗖……” “咚咚咚咚……” 随着有节奏的声音,飞石没有停止,不断向城头飞来!有的落在城上,有的直接咂上了垛口!将之撞去一半,巨石凌空,冲力惊人,血肉之躯如何相抗? 城头的守军在突如其来的飞石袭击之下,不可避免的有了一阵骚动,纷纷躲避,阵型亦随之一乱。不是他们训练不精,而是今日的一切,从未见过。 “传令前军,上!”目睹这一切的左元,再度下达军令。他要亲自领军冲击头阵的要求被麯义毫不犹豫的拒绝,司马就该在指挥位置上。 军令一下,刚才还犹如一块块岩石的二营数百士卒,立刻窜了出去。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看看此时二营的动作,你一定能深刻了解。 “兄弟们上,看好距离,不要浪费时间。”喊声中,锦帆营紧随其后。 “弓弩手两边压近,到了七十步再给我放箭,掩护同袍攻城。”另一边,随着营首的号令,先登营弩手以丝毫不逊中路同袍的速度发动冲击。 “全军准备,冲击之时,绝不能让敌军毁坏冲车。”后阵的徐大宝像是金刚怒目,身后数百士卒战刀插在背上,人手一把铁锹,簇拥着四辆冲车。 “稳住,稳住,靠近垛口还击!”吴矿狂声嘶喊,令得城头士卒稍稍安静。 他的反应已经算快了,士卒此时也显出了训练精良,压下恐惧准备还击。 但当箭手们进入位置之时,城下的箭矢已经射了上来,顿时有十余人中箭而倒。先登箭手借着敌军慌乱瞬间,飞快进入位置,一个个用跪射向城头射击。 “对,就这般打,封死他们的垛口。”队长跳着脚大喊道。 “将军,这一手厉害啊,先登射术当真不凡!”后阵的甘宁看的连连点头,先登的射手们出箭井然有序,几乎是每两名士卒,封锁一个垛口。 看上去容易,但要在短短的冲击之中设定一切,非强军不能。 “兴霸,这是借了轰天炮的光,还有护城河结冰,我军可以不受干扰的抢到位置,缺了一样,也未必能做到。不过现在,先机在我先登营。”麯义缓缓道。 “轰天炮,当真不愧其名,攻城利器。”甘宁点点头,二人眼光都锁定城头。 同样目光瞬也不瞬的还有左元,他手中令旗再展,在空中有力挥动。 赵磊见了,用力咬牙喝道:“兄弟们不要停,十二轮速射,霹雳罐准备。” “咔咔咔咔咔咔……”回答他的是一片发射之声,节奏明显加快。 器械队的士卒此时人人面上一派专注,皆是聚精会神,心无旁骛!他们清楚,自己要将射击精度控制的更加完美,谁也不愿误伤同袍! 当弩手们箭矢射出两轮之后,二营和锦帆营已经冲到了城池之下。后者百余名大汉之前就准备好了姿势,借着冲势将肩头的软索用力的甩上城楼。 一时间就见数百根长索飞舞,五丈高的城楼,对锦帆营而言根本没有难度!接下来他们又是动作齐整的猛然向后一拉,锋利的爪头便深深陷进城垛缝隙之中。 软索被拉直,随即松开,让它们自然垂到城墙下,二营士卒飞快接了开始向上攀爬,其下自有同袍为之稳住绳索,不让晃动。 后阵之上,甘宁看的是不住颔首,从左元下令,轰天炮开启,二营冲锋,弩手推进,飞钩爪上城,攀爬开始。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美如画卷! 第1435章 以命相搏 从视觉角度而言,这幅画卷在城头看来更为清晰。 可吴矿显然没有这个想法。 美如画卷?美你妹!这能把石头打上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身为一个合格的守城将领,就要能在一头问号的情况下作战,吴矿还是行的。 “贴近垛口,贴近垛口,还击。”满面鲜血的吴守将竭尽全力大喊。 方才他的额角被碎石掠过,鲜血流淌也来不及包扎,看上去颇为凄惨。 初始的一阵混乱之后,城头守军开始还击了。垛口之处,弩手们前仆后继,被射倒一个,后面立刻顶上。箭矢、滚木、檑石相继落下,先登出现了伤亡。 麯义面容古井无波,微微颔首:“兴霸,敌军守将的反应却也不慢……” “将军说的是,守城士卒亦颇为悍勇,调配有力,算得上强敌。”甘宁认可,面对轰天炮的打击,吴矿能如此,平心而论自己未必做得到。 麯义没有再说话,他的眼光落在了两翼的弩手队上。 “加快射速,加快射速,锁死敌军!”三营营首焦阳正在大喝。 随着喊声,先登弩手的射速明显加快了,哪怕因此损失掉一些精准度。而在两翼的后侧,一队队士卒身手矫健的将需要的弩箭运送上去。 左元那里眉头微皱,回身就是一声大喝:“狗日的赵磊,你在干什么,给我打。” 骂声在夜空中传扬,赵磊听了眉头一竖,咬了咬牙,双眉猛的一凝。 “兄弟们,找准垛口打,不要犹豫。”这句话说完,他的嘴角竟隐现血渍。 原来方才当二营士卒攀爬长索之时,器械队集中精力继续操作轰天炮。但在顾忌同袍之下,他们下意识的就打远了一点,导致垛口的压力变小。 左元战阵经验丰富,一眼就看了出来,原本敌军若是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却还罢了。但很显然敌军训练精良,反应迅速,此时就顾不上了。 新一轮的飞石重新找上了垛口,有一块打在城墙之上,反弹伤了二营士卒。 甘宁不禁看向麯义,先登主将的侧脸没有半点波动。 左元对之亦视而不见,反而大喝出声:“好,就这么打。” 话音未落,他有抽出一面令旗,看了看六营的方向,用力在空中挥舞起来。 “兄弟们上,直冲城门。”徐大宝的喊声之中,六营士卒也动了。 与此同时,最先一波攀爬的二营士卒已经登上了城头,他们奋不顾身的扑向敌军,与之展开厮杀。城头的短兵相接,在这一刻开始了。 “不要停,继续打。”左元大喝之声再度响起,提醒赵磊不要手软。 “继续打,准一点。”后者红着脸喊道,口角的血渍还在不断加大。 轰天炮标配,一车五人,两名装弹手,一名瞄准手,一名发射手,一名副发射手。从攻城开始,他们就有一套熟练的动作,到了此刻,依旧配合默契。 装弹,瞄准,发射,装弹,瞄准,发射…… 每一架轰天炮之侧的石堆,已经明显消减了下去,只剩三分之一的样子。 第一阵登上城楼的二营士卒共有七十八人,近身肉搏等到第二队同袍上城之际,还剩二十七人,阵亡率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以上,但这就是攻城战的常态。 剩下来的都是百战老兵,且多多少少要有些运气的照拂。陷阵军,胡疯子为什么能成军中传奇?就是因为攻城战他打了几十场,身先士卒,却活到今天。 迟宇臂上中了一刀,腿上一刀一矛,暖和坚实的衣装为他吸引了不少伤害。 混战中,他和另外两名老兵背靠着背,与敌军纠缠不休。 率先登上城头的士卒们都清楚,他们的第一任务并非杀敌,而是坚持。只要他们能像钉子一般钉在城头上,后续的同袍就会源源不断而来。 挥刀挡开敌军的一矛,迟宇踏步向前反手出刀,敌军竖起长矛挡住。 “当。”的一声闷响,双手持刀的迟宇将对方的长矛砍成两截。 守城士卒亦是悍勇,双手各持半截长矛继续作战。但下一刻,眼前的迟宇不见了,三人一团的敌军转了起来,又是一把钢刀携带风声向他劈来。 挡?听那风声就挡不住,那就只有退,可大刀来的太快,在他胸前掠过,带起血珠飞舞。刀口锋利无比,守城士卒在看见自己鲜血飞溅之时,还没感觉痛。 等他微微皱眉,第二名敌人又转走了,第三把长刀继续砍来。 这一回,他再也躲不开了,刀锋迅速的从喉头滑过,鲜血喷涌。 士卒双手不禁扼住自己的喉头,艰难的呼吸着,手上热乎乎的全是鲜血!片刻之后他面色发青,双眼瞪大,身躯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紧随其后的三把长矛一起捅来,迟宇知道,他避不过去了。他更不能闪,闪的话就会害了身后两名同袍,于是…… “到日子了……”迟宇深吸口气屏住呼吸,任由矛头刺进身体!然后忍住剧痛绷紧肌肉,左臂猛的下压,身躯同时往上! “咔……”两把长矛被他硬生生拗断,迈步向前,右手大刀猛然挥出。 鲜血飞扬,战刀掠过第一名敌军的喉头,其势不消,又划过第二人左眼! “啊……”敌军用手紧捂眼睛,手中长矛猛的一搅。 “唔!”迟宇再也压不住喉头的鲜血,喷出的同时,头软软的垂了下来。 眼前只是城头激战的一个微小场景,每一个角落,每一段垛口都在展开着这样的厮杀!与之同时,凌空而来的飞石还会不分敌我的收割士卒们的性命! 借着城头火光与千里镜,甘宁可以看清这场激烈的短兵相接。他的两道浓眉颤动着,当然不是害怕,而是为士卒们的豪勇所感,且还不单单是先登营。 在吴矿的率领下,守军也展现出了坚强的意志,和二营拼死厮杀,寸步不让。 下一刻,甘宁的目光微微一凝,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自己的锦帆营在二营连续三阵之后,终于也攀爬上了城楼,加入血战之中。 第1436章 甘将军在飞 月夜之下,四处白皑皑一片落雪,北风呼啸,滴水成冰。 天寒地冻,可在湄坞城头,却是恰恰相反,双方士卒的血勇,犹如烈火。 吴矿挥舞战刀,高呼酣战,披头散发满面鲜血的他,却绝不言退。 主将的搏命,激励了士卒的士气,他们一个倒下一个接上,悍不畏死! 如此的军心士气,这般的众志成城,换做一般对手早已为之所慑。 可惜! 他们遇上的是定边军,一心要用鲜血洗刷败绩的定边强军。 他们号为先登,捷足先登!幽州大战之中面对数万白马义从尤能与之拼死一战的先登精锐!比勇气,比意志,定边军从来没有输过,战士临阵,纵死敌手笑相承。 一片肃杀的气氛之中,锦帆营亦爆发除了强大的斗志。他们不但不怕死,且这样的混战正是其优势所在,短小精悍,灵活多变,甘宁心血没有白费。 激战在继续,先登的攻势并没有停下,随着更多的士卒登上城楼,守军的战力进一步被牵扯。死战之余,吴矿已经失去了调整战术和兵力的空间。 同样的悍不畏死,同样的竭尽全力,接下来要比的就是双方基本功了。半个时辰的血战之后,先登锦帆二营联手,终于压制住了敌军。 与此同时,徐大宝的六营用冲车打开了北城门,挖开了堵塞其后的沙土。 六营士卒毫不犹豫的冲杀入内,在城楼之下与敌军展开激战。 器械队的飞石在盏茶之前已经停下,城头的形势谁都看得清楚,再没有必要玉石俱焚。包括赵磊在内,所有的士卒都在喘着粗气,却无人会小看他们。 今日一战,轰天炮初登战阵,拿到了足够的印象分,湄坞战局便是明证。 那种被将军称为“步炮协同”的战术,也得到了初步体现。虽然还尚显稚嫩,但军事理论的堆砌亦是由此开始的,通过一次次实战加以进步。 操作轰天炮,看似简单,其实体力与精神缺一不可,尤其是今夜的频次。 更关键的一点在于,赵磊和他的士卒们,不可避免的背上了,心里负担。 定边军是什么样的军队,他们是为了同袍可以视自己性命如粪土的。这一点在幽州大战体现无疑,哪怕挨军棍,哪怕被斩首,也没人会皱眉。 赵磊终于调匀了自己的呼吸,目视前方湄坞,他挺起胸膛道:“十轮速射,目标,湄坞城城中,改标尺,用祝融罐攻击。” 没有雄壮的应诺之声,器械队士卒行动起来,此时被他们装入抓斗的不再是石块,而是一个个被湿泥紧紧封着的陶罐,唯有一截长长的引线露在外面。 “听我号令,点火。”赵磊一声令下,士卒打起火折子,引线一点即燃。 “放!”赵磊掐着时间喝道。 “嗖嗖嗖搜搜……”破空之声不断响起,数十个陶罐凌空而起,飞向湄坞。牛头大小,重达数十斤的石块尚能打上城头,何况这些轻了数倍的陶罐。 它们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抛物线,狠狠地砸进湄坞城中。接着,城内顷刻之间就燃起数十处火头,即使房屋被冰雪覆盖,亦阻止不了其燃烧之势。 攻势一起,器械队毫不停顿,十轮速射很快完成,湄坞城的火光清晰可见。 一营营首邰勇的目光死死盯向帅台方向,握紧的双拳发出吱吱之声。 甘宁的眼光亦向麯义看去,大局在握,城中火起,应该是总攻之时了。 “传令,一营为先,全军出动,拿下湄坞。”麯义的冷喝及时响起。 “杀,拿下湄坞,杀敌建功。”邰勇见了一声发喊,扯下自己的皮袄,只穿着一身单衣便带头冲杀而去,那速度快如奔马,身后士卒纷纷相随。 麯义的眼光还在城头,还在拼死力战的敌军守将吴矿身上,他已近血染征袍。 “兴霸,此人武艺颇为不俗,有他在,敌军士气一时……” “交给我。”不等麯义说完,甘宁也一把扯掉身上的大氅,直接便从两丈高的帅台之上跳了下去,随即飞身向前,黄色的短衫在此刻显眼无比。 一眨眼的功夫,甘宁已经在麯义的视线之中远去,那速度有多快?明明在一营之后十几步出发,等到了城下,却是齐头并进。 满地的积雪和坚冰,对别人是障碍,可对甘宁而言却是助力。 距离城墙十步之时,甘宁猛的一顿,就在人群之中滑了过去,伸手便抓住了垂下的软索。随后腾腾腾腾手脚并用,没几步便登上五丈城楼。 “我去……甘将军这是在跑?”左元不禁揉了揉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不,甘将军是在飞!”赵磊此刻到了他身边,感慨道。 随即二人对视,都是重重点头。没错,方才的甘宁就像是飞上了城楼。 “吴矿听真,杀你者,蛟龙军甘兴霸是也!”一声大喝响彻全场,甘宁在垛口猛力一蹬,身躯犹如大鸟飞降,落地之时双短戟击杀四名敌军! 这一幕,看的正在冲杀之中的先登营士卒都有微微的停顿。刚才是花眼了还是耳朵打岔了?难道登城的不是将军?大喝的不是典韦将军? “杀!”一个杀字犹如惊雷口中迸出,短戟飞舞,甘宁揉身而上。 帅台之上的麯义摇了摇头,跟着深深出了口气,大局已定了。 说指挥论统军,他自信不输定边任何战将,可这武艺嘛?真的不是他不够优秀,定边军实在是猛将如云,按那句流行的话,个个都是变态! 抛开叶欢不论,恶来典韦,燕人张飞,常山赵云,皆是天下公认的顶尖猛将。铁骑张辽,飞熊徐晃,六曲海龙,亦在一流之列。 如今麯义更加确信,今后天下顶尖战将之中,必会有城头黄衫之人的一席之地。锦帆甘宁,亦终会名动四方。 随后的战局,也证明了麯义眼光的精准。甘宁就是冲着吴矿去的,半盏茶功夫之后,他靠上了敌军主将,战不十合,已经将对方击杀! 第1437章 流动侦查体系 双短戟插入前胸,吴矿口中鲜血狂涌,看了眼前大汉最后一眼,身躯倒下。 甘宁一把将之扶住,缓缓的放在地上,守城士卒的攻击都被锦帆营挡住。 “吴矿已杀,余者跪地者生!”抽出双戟,兴霸又是一声大喝。 攻城战中,亦可显虎将之威,随着甘宁击杀吴矿,城头的激战渐渐停止。 俯视城下,巷战还在继续之中,守城士卒的战意并未消亡,他们与冲进城中的先登营士卒绞杀一处。借着对城中地形的熟悉,负隅顽抗。 甘宁的眼中闪过一抹敬意,双戟对撞飞身下城:“锦帆营,随某再战!” “杀!”杀声震天,城头的士卒纷纷追随甘宁,往城下杀去。 寒风卷起,大雪重新落了下来,遮盖了血迹,却遮盖不了城中的厮杀之声。 平县,定边军大营,帅帐之内,典韦正在练习书法,这是每日必备的项目。 十余年苦练下来,加上有名师指点,此刻恶来正坐,气度俨然!信笔挥洒之间,皆有潇洒从容之气,落笔有力,力透纸背,字里行间气势磅礴。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典韦最喜欢写的,便是将军的侠客行。 陈宫踱步过来,目视案上,但见那个杀字落下,周围的空气都似乎一寒! 行云流水的落笔忽然有了停顿,典韦抬起头来看向帐门之处。 “将军,湄坞大捷,湄坞大捷……”远处,传讯士卒的声音隐隐传来,随着不断靠近而渐渐清晰。湄坞大捷,听了这四字,帅帐中人面上皆有笑容。 典韦忽的起身到了地图之侧,先看看图中各军的位置,再看看沙漏。 “公台,麯元伟的速度够快啊,看来轰天炮应是效用不小。”嘴角牵起一抹笑意,典韦对一旁的陈宫道。 后者颔首,负手走到身侧:“当日演练,宫与将军都在,确是威力惊人。” 说话的功夫,传讯士卒已然进帐,将战报递给了阴照。 后者低首看了一眼,面上便有振奋之色,抬头道:“将军,军师,麯将军率军与昨夜兵临湄坞之下,半个时辰内发动攻击,前后两个时辰,尽歼守军。” 帐中参谋们听了,一个个神采飞扬,两个时辰破城歼敌,先登果然厉害。 “哦,麯义将军没有附上战后总结?”典韦问道。 “将军说了,值得细思之处太多,当要好生研之,再报与将军。” “好,给麯将军回信,原地整军,等待军令。”典韦挥挥手,走到沙盘旁边。 “公台,以湄坞之坚,一个时辰破城,若以之前战例,怕是敬方的陷阵也难为之。轰天炮的确是攻城利器,不过今次初用,以后敌军便会有所防备了。” “将军,此乃常情,可我军亦会随实战而精益求精,接下来还有洛阳。” “洛阳?”典韦一笑:“先登营拿下湄坞,我倒要看看夏侯渊与华子威如何应对?阴照,立刻将我军拿下湄坞的消息和此时各军态势速送将军!” “诺!”阴照身躯一正。 “传令何将军,大雪未停,后勤最重,不可有丝毫疏忽,尤其是先登补充。” “诺……” “公台,如今天时在我,鼓勇而进,再下洛阳亦未必不能。”典韦又目视陈宫道,用的是肯定语气,但眼神之中却有询问之意。 “让麯义将军先行整军,尤其是攻城详细,我军需及时总结。则无论是洛阳之战还是我军之后的攻城,皆有不俗之效,此处必须重之。”陈宫正色道。 “军师之言是也,说实话,韦现在都想去湄坞一观。”典韦颔首道。 湄坞以西三十里,一处废弃的乡村之中,郝嘉琪带着十二队和六曲一队士卒进驻此间。村中房屋虽年久失修倒塌了不少,但做斥候基地却是颇为合适。 当年董卓火烧洛阳之后,叶欢曾经迁河东河内两地流民数万户前往并州。司隶周边,有着很多被废弃的村落,郝嘉琪手中地图上的红点都是。 微尘经过探查,会将那些处于关键位置上,可以供斥候歇脚的所在标示出来。如今六曲和白马营可以借雪势之利,遍地开花,与之亦不无干系。 经过修缮的祠堂大堂之内,篝火烧的很旺,屋内很是温暖。 郝嘉琪坐在案前,手中拿着炭笔,在羊皮地图之上不断标注着什么。那一个个黑点都是麾下士卒巡查所在,将这些点连成线,便是大致的安全距离。 被编号的黑点不是一程不变的,倘若那个位置有敌军出现,发现敌踪,或者有小规模的斥候作战。就会按分类不同,被标志成固定的符号。 出现敌军小队,三角形,出现敌军大队,星形,出现斥候,正方形,出现过斥候对战,正方形加上一把刀……以此类推,斥候们皆耳熟能详。 流动侦查体系,南山武院的课本中对之有近万字的解释和论述。 用后世的经验结合自己以及众将的作战经验,并将之整理成文,叶欢在不断刷新着汉末的军事理念,他要让自己的定边军永远领先与这个时代。 郝嘉琪所绘的这张图,就是理论的具体细化,按图索骥,侦查的斥候们更能明白重点所在。而将每日的图形变化汇总,更为成为大将们用兵的参考。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不久,赵彪带着一声风雪进屋。 第一件事就是脱下皮袄,屋中太暖和了,寒热交替,容易出现伤寒症状。 “队长,麯义将军的先登营已经拿下湄坞……” “以麯将军的先登战力,应有之事。”郝嘉琪并不惊讶,笔尖还在地图上移动。 赵彪一笑,接过花奇递来的热茶,一大口灌下去,长长呼了口气,便来到队长对面蹲下,目视地图道:“队长,这里,这里,这里,多加三点,没有敌军。” 郝嘉琪的炭笔随之而动,做出标记,再将其轻轻相连。 “先登拿下湄坞,不算什么,可两个时辰破城,尽歼守军,便厉害了。” “哦?两个时辰?”郝嘉琪放下炭笔,抬起头来看看赵彪,后者笑着连连颔首。 第1438章 你好好想想 将羊皮地图先放到一旁,郝嘉琪取出一副湄坞的地图放在了案上。 “你看,湄坞城墙高达五丈,守城士卒五千,皆是张济麾下精锐,更有兖州陈留青州二营士卒加入,战力绝对不差。按常理,怕是胡疯子也未必做得到。” 郝嘉琪点指案上,侃侃而言,浑不似一个队长的语气,却像独领一军。 赵彪点点头,一笑问道:“那队长你觉得,先登如何能这般迅猛?” 队长的语气,赵彪只觉得理所当然,十二队队长,那是全军军官都向往的。且不论出了三个一军统领,能在将军身边,言传身教便是巨大的收获。 郝嘉琪点点头,沉吟片刻竖起了一根手指:“其一,大雪纷飞,天时在我军,北地寒冷,我们定边军在雪中作战,家常便饭,论经验,谁比得上?” “第二,将军都言麯义将军治军严谨,胆大心细,幽州一战尽显锋芒。且其人极为自负,先登是奔着陷阵去的,此时战力,未必就输陷阵多少。” “不对吧队长,先登我们常见,现在和陷阵比……”赵彪摇了摇头。 “那是自然,将军常说,高顺将军是那种能把一件事情做到极致的人!那是一种天赋,没道理可讲,而且,陷阵的实战机会远在先登之上。” “说的也是,先登再打多点仗,会越来越厉害的。”赵彪点点头。 “第三,一定是轰天炮,将军说了,那是攻城利器,使用得当,足当数万大军。记得那日详细说起的步炮协同战术吗?先登营一定下苦功练过。” 郝嘉琪继续说着,竖起了第三根手指,面上还是一派思索之色。 “队长你看的准,不光是步炮协同,这一次先登还用上了紧跟攻击。”赵彪连连颔首,往先登传递军情之时,他亦极为在意此战详细。 “紧跟攻击?”郝嘉琪眉头微微一颤,他知道这四个字的背后意味着什么,随即又重重颔首:“这便是我的第四点,柔县之败,先登求胜会不惜一切。” 提到柔县之战,十二队队长面上的痛苦自责之色一闪而过。无论曹操军藏的多严,但身为斥候,更是将军身边的亲卫队,在郝嘉琪心中,那就是耻辱! 队长的神情变化,赵彪心中了然,十二队从上到下,谁不感同身受? “不止是先登营,换了我军任何一支主力,都会如此!”赵彪断然道。 “等等,有点不对啊……”郝嘉琪忽然抬起头来看向对方,似笑非笑。 “哪儿,哪儿有不对?”赵彪笑着,但言语笑容,却有着那么一丝心虚。 “装,你给我接着装……”郝嘉琪说着起身,负手又道:“你小子算哪根葱?麯将军会给你详说这般军情?说,什么职位?” 一旁花奇听了,也走了过来,饶有兴味的打量着赵彪:“小子,没看出来啊,挺会选的,先登的确不错,我要没猜错,麯将军至少得给你个队长。” 赵彪听了,胸膛当即一挺:“队长,奇哥,你们可别笑话我,队长?看不起谁了?我不混个曲长司马之类的,丢的可是十二队的人。” 郝嘉琪抬腿就是一脚,踢在股上,后者也不躲闪,笑的更加讨好。 “说,到底是什么?” “麯将军说了,等这次回去,他和将军说,先登军侦查营副营首,军侯。” “侦查营,副营首,那是司马啊,怎么给你个军侯?降了一级?”花奇笑问。 “奇哥你就别埋汰我了,十二队出去的,担当职位至少降半级,我降一级更好!靠自己的本事建立战功升上去,那才不丢将军的人。”赵彪正色道。 “我去,说的你好像现在就是先登的人了,我看也不用麯义将军和将军说,你现在就去上任吧。”郝嘉琪没好气的道。 “那不行,司隶一战,我们十二队的仇可没报。”赵彪立刻便道,神情肃穆。 此言一出,郝嘉琪与花奇亦同时颔首,收起了玩笑之心。 “报,队长,七军的兄弟们送补给来了,是陶旺带的队。”门外响起了声音。 “陶哥?在哪儿呢,我去接他。”郝嘉琪面上一喜,便往大门走去。 恰在此刻,木门打开,随着一阵寒风,魁梧的汉子昂首阔步而入。 “嘉祺,我可不用你接,怎么样,最近好不好?”带着笑容,拳头捶上了郝嘉琪的胸口。 “陶哥,你说我能好吗?”后者笑着,却带了一丝杀气。 那边花奇走了过来,二话不说,也给了陶旺当胸一拳,笑容真诚无比。 “奇哥,你来了司隶,谁给将军抓蛇?将军可最爱蛇肉羹。” “那是,不是我吹,谁也没我抓的合将军心意!”花奇傲然道。 陶旺此时面容一正,拍了拍郝嘉琪的肩膀,轻声道:“我是特地向何将军请命而来的,他也是十二队的老兵,知道你的心思,但越是此时,越要谨慎。” 见郝嘉琪要说话,陶旺摇摇头:“将军能让你当十二队的队长,就是对你的看重,小子你今后一准比我们强,但你看我军统领,哪一个不是沉稳干练之人?” “何将军说了,曲长以下靠武艺勇气,曲长以上就要靠这!”陶旺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十二队是不会败的,找回来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郝嘉琪点点头:“哥,知道了,多说反而不好。” “哈哈哈哈,说得好,我等着看。”陶旺连连点头,一阵大笑又道:“东西我都给你送来了,下一步还得看典韦将军与军师如何安排,走了!” 说完洒然转身而去,掀开帐帘之时,方才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步入风雪之中。 郝嘉琪用手指擦了擦鼻子,摇头笑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特地交代。” “哎~”花奇一旁长长出了口气。 “奇哥,你什么意思?”郝嘉琪听得满心不是滋味,当即问道。 “老陶,等我一下,我送送你……”花奇也不搭理,喊着就追了出去。 “我,我也去送送陶哥,队长你好好想想。”赵彪说着,也随之出门。 第1439章 打得就是后勤 跟随陶旺前来的有十二名士卒和一辆大车,此处据点郝嘉琪手下有斥候二十九人。每人三天的食量和战马四天的豆饼及部分马草,还有四匹战马。 骑兵对决,不光是士卒的损失,当然大汉骑军基本上没有攻击对方坐骑的动作。但万军之中,受伤在所难免,有一些亦是因为年齿原因要退出现役。 受伤的战马,陶旺会将之带走,村口之处,四名十二队士卒搂着爱马的马头,嘴里轻声嘟嚷着,面上一派不舍之色,他们的动作是那般轻柔。 此时,所有的同袍都保持了安静,不去打搅他们,包括陶旺在内。 唯有你在定边骑军待过,才能理解战士与战马之间那份浓烈的感情。 “大黑,你腿受伤了,第三次了,不能再上战阵,要不,我不怕,却拖累了你。”许虎八尺高的汉子,箭矢透臂都不皱一下眉头,现在的语气却是温柔无比。 他不像是在和马儿对话,而像是和自己的爱人,或是孩子。 看见陶旺走来,他快步迎了上去,施礼之后道:“陶曲长,大黑是右腿老伤,他不能去民夫营服役了,要不然右腿非断不可。” 后者点点头,看看远处的大黑,便道:“此处你尽可放心,会有人给大黑看的,如你所言,肯定会送去马场养老,就有人专门照顾。” “好啦,虎子,别磨叽了,我还有事儿,大黑和它们一定看好。”拍了拍几人的肩膀,陶旺正色道,身为十二队老兵,兄弟们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 “是!”,许虎几人身躯一正,又在战马耳边细语几句,才目送陶旺等人离去。站在雪地里,他们一直目送前方队列渐渐地变成一个个黑点。 郝嘉琪十二队的这处斥候基地,已经是定边军在司隶的最前沿,陶旺能在两日之内将补给送到这里,其余各处,各军,所需的物资亦是源源不绝而来。 尤其是战后的湄坞,何满仓亲领七军与民夫营,为麯义送来了一车车的物资,一队队的兵员,伤员和必须撤离的人员,亦会井井有条的随之而行。 新七军是定边军的主力军之一,战斗全员与先登相仿,全军上下一万四千人。不同的是,何满仓手中还有一支人数超过三万的民夫队,活跃在司隶个个角落。 湄坞城的东南角,此刻已经成了新七军的驻地,大批的物资被送来此间集结,再分发到前线各军,即使已经是深夜,但七军士卒的忙碌却是彻夜不歇。 七军的帅帐之中,何满仓的帅案上放的不是纸笔,而是将军发明的算盘。此刻何将军的右手五指正在其上不住翻飞,发出一串极有频率的哒哒之声。 “将军,右路飞虎军,周仓将军所需大车二十辆,骡马两千三百匹,调运齐备,民夫营三营六千人随时候命,有三千可以立刻出发,运送物资。” “将军,左路徐晃将军飞熊军所需大车二十七辆,骡马一千三百匹,粮秣三千五百石,三营剩下的三千士卒可以随时送去……” “将军,黄河渡口运来的棉服三千套入库,战马豆饼两万斤入库……” 何满仓帅案之前,是一字排开的两列案几,不住有人算好,将一个个数字相报。帅帐之中,拨打算盘的声音,几乎汇成了一条小溪,从无间断。 “尽皆入库,令二营四营民夫立刻休整,明日出发……飞熊军所需,飞虎军所需,可迟一日发出,如今需全力确保,乃是张将军六曲,严将军白马。” 何满仓头也不太,双手依旧在拨弄算盘,口中不受影响的发出一道道指令。 “报,将军,严纲将军回报,白马在洛阳以南四十里发现西凉铁骑斥候,严将军将会在此处设立十三处观察哨,随时监视华雄大军动向……” “报,将军,六曲严密监视洛阳以东夏侯渊虎豹骑所部动向,需要设立观察哨十七处,总共需弓弩三千六百支,响箭一百七十支,火把……” “报,将军,徐晃将军回报,飞熊军继续向前,目前携带军资充足,可支撑七至十日作战,如何补给,请将军决断……” 从何满仓将七军大帐设立在湄坞东南角的一科,两扇木门就从来没有真正的合上过,前来传讯的士卒络绎不绝,前线的最新战情在这里不断汇总。 人多,事杂,更有无数繁复的数字,定边军司隶之处,云集大军近十万。且有黄河相隔,后勤任务极为沉重,但在何满仓的统筹之下,一切皆有条不紊。 何将军总领一切,麾下职责则区分的极为细致,粮秣,马草,车辆,骡马,军医,担架,每一项皆有专门的负责人。出此之外,各军亦有专人对接。 每逢大战,七军的帅帐必然是全军最为忙碌的地方,叶欢有过严令!任何人不得打搅后勤的指挥,否则会用军法加以严惩,此刻便是麯义也见不到何满仓。 “黄河渡口每日可有六十辆船只运送物资,眼下各军连续作战半月绰绰有余,河北堆积的给养更能支撑两到三月,不考虑混战,我军运力足够。” 何满仓面上是一派沉静之色,但脑海之中却在飞速的运转。战局一起,他就要以最快的速度计算出各军最大与最小所需,然后做出效率最高的调配。 “传令下去,各营都要拟定随主力军行进的最佳路线。告诉各位营首,眼下是大雪封路,敌军骑军一时还不敢轻动,但此时就要做好种种预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司隶大战,华雄麾下有西凉铁骑四万,夏侯渊手中虎豹骑亦有近两万之数,告诉丘虎,他的参谋处,要拿出应对敌军六万骑军的策略,不得有误。” 手中不停,一连串的指令自何满仓口中下达。在他看来,现在就是后勤要分秒必争的时候,敌军骑军众多,战局随时都会发生改变,而后勤则要万无一失。 “三营担负飞虎军与白马军作战所需,物资补充要保证二军连续作战,最大消耗不少于七日,天气冷,伤员的运送,一定要确保安全……” “二营担负左路飞熊军与六曲的补给,具体与三营一样……” “齐落,我军的骑兵营和侦查营保持一部机动之外,要撒出去,你不要指望六曲和白马营能做多少,一旦敌军大军前来,他们必会被牵制,一切靠自己。” “黄河渡口那里,先缓一缓,上党与上郡没有敌军,他们绝不会慢。” 先登营对湄坞的攻击已经完成,兖州军与西凉铁骑不敢妄动之时,各军还算比较清闲。但七军作为后勤总部,是永远不会放松的,他们一直都是战时。 “报……何将军,我乃先登一营营首邰勇,麯义将军让我前来,听候何将军之令,将军判断,三五日之内当无大战,先登全军会配合七军兄弟。” 邰勇此刻到了何满仓案前,军礼相见,湄坞巷战,他还真没花太多力气。 何满仓闻言,这才抬起头来看了邰勇一眼,微笑致意:“麯义将军有心了,先登军拿下湄坞,兄弟们辛苦了,只管好好休整,七军为之足够。” 说话间,他又低下头去拨弄算盘了,哒哒之声,响起就未曾断绝过。 “诺!”邰勇一个肃立,接着道:“卑职就在帐外,随时听候将军调遣。” “好,你回禀麯义将军,先登兄弟们吃好喝好,养足精神,就是对七军最大的配合。如今大战还未打响,七军无需将军挂心,若有所需,何某不会讳言。” “诺,卑职告退。”邰勇重重颔首,又施一礼之后,快步退出了帅帐。 他出帐之时,又有白马义从和六曲的传讯兵前来通报,七军的精细地图上,参谋随时标记出敌我态势,物资的损耗亦在不断更新之中。 “七营到了吗?”片刻安静之后,何满仓便高声问道。 “回将军,今夜雪大,可能要稍稍耽搁,按七营脚力,今夜或是明晨必到。”参谋立刻答道,他的职责便是随时通报各军所处的位置。 “一营歇了有三个时辰了,告诉段冲,他的人要协助先登军器械队,多多打磨轰天炮所需的石弹,准备祝融罐,下一次可是洛阳,少一点也不行。” “诺,属下立刻传令。”参谋说着看向身边,士卒会意当即飞奔去了。 “趁着还有时间,将我们之前拟定的补给方案,按眼下各军的最新位置,再在沙盘上推演三遍,包括另外两种备案,确保万无一失。”何满仓接得极快。 “诺!”参谋应诺着,另一个房间之内,后勤沙盘之上的推演就没有停止过。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句话过于简单了。在南山武院之中,叶欢在讲台上说过,打仗打得就是后勤,要让前线各大主力军,随时处在齐装满员,巅峰状态中。 幽州之战,何满仓几乎完美的完成了任务,而在司隶战场,他还要精益求精。 第1440章 东都告急 清晨,天刚蒙蒙亮,漫天的雪花一如既往,飘飘洒洒。 西凉军大营之侧的空地上,风声呼呼,两条雄壮的身影不住拳腿相交,将地上雪花高高卷起。咔嚓之声络绎不绝,浮雪之下的坚冰也架不住二人的脚力。 右边那将身长九尺,满面虬髯,头顶热气升腾,雪花不能落。 左边的要稍矮小半头,面上黝黑,刚髯倒竖,行动之间,有龙行虎步之气。 二人的拳风劲气,将地上落雪卷成,形成一道雪雾,四周翻飞。 “砰砰砰砰……”两道人影交接一出,拳脚相击之音响成连串,接着一分。 待双方脚步站定,雪雾落下,可以明显的看出身高略高之将,多退了半步。 看看脚下,向对面微笑点头,华雄稍松衣襟,雄健的筋肉露在风雪之中,长笑:道:“痛快,令明你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当可争这天下第一刀之位。” 对面之将,正是西凉军中有名的勇者庞德庞令明,此刻双拳一抱道:“都督谬赞,明不图那些虚名,不过也真想一见许子将笔下的青龙偃月与烈马狂刀。” 也许是受叶欢蝴蝶效应的影响,如今许劭在月旦评之余,很是钟情于武将之勇。而造纸术的不断发展,也推动了此事传遍天下,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天下第一永远充满噱头,但在汉末此时,却没有意义。因为第一是公认的,没有人会去争,争也争不过。 于是乎许先生及时转变了思路,改为兵器争雄,吸引了无数目光。 “哈哈哈哈,好!”华雄一笑:“令明,徐州关羽的青龙偃月一时难以得见,但今次司隶,烈马狂刀却在,据说许褚曾与叶郎争雄,步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 “和他大战五十回合?嗯,无论胜败,也足以列名与此了。”樊稠一旁颔首。 接过亲兵递来的面巾,华雄擦了把脸:“许仲康却不如此想,听闻此人将之视为平生最大之辱,一战之后,勤修苦练,已然是曹军第一武将,势要洗雪。” 徐荣听了摇摇头:“一雪前耻?那得叶欢给他机会才行,我看多半一辱再辱。” “叶悦之近年已经很少亲上战阵,许褚想要雪恨,找典公义也是一般。真有此事,我等亦能一开眼界。”樊稠赞同的道,找叶欢报仇?那太难了。 众将说话之时,却见一士卒飞奔而来,不由眉头一凛,怕是必有军情。 “报,都督,前线军情,五日之前,定边军先登营夜间抵达湄坞,立刻发动攻城。至次日凌晨,两个多时辰,攻陷湄坞,守将吴矿战死,五千士卒皆亡。” “什么?”华雄双眼一瞪:“两个时辰攻陷湄坞,全歼守军?陷阵军在司隶?” 闻听军情,不仅华都督如此,樊稠徐荣等将油然而生的都是这个想法。以湄坞之坚,士卒精炼,两个时辰夜间破城,就是定边,怕也唯有先登可以做到。 “不对,之前军情,高顺和张辽都在幽州,绝没有这么快过来,难道又是叶悦之故弄玄虚?幽州之处虚虚实实,陷阵军只是个幌子?”华雄想想又道。 “将军,的确是麯义的先登军,回到洛阳传讯的士卒看得清清楚楚。敌军又多了一种可讲二三十斤石块,距离两百步打上城楼的器械,守军根本不防。” “隔着两百步,将石块打上城楼?湄坞城可有五丈之高。”徐荣一惊问道。 “是的,湄坞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敌军会有此物,因此才守不到两个时辰。” 徐荣听了一愣,不禁又微微颔首,这样似乎才解释的通。否则,就算来的是高顺陷阵,两个时辰打出这般战局,却也有些夸张了。 “两百步,从城下打到城上,如此攻城利器闻所未闻!加上高顺的陷阵军,怕是我军函谷关也未必扛得住,娘的,叶悦之这脑袋到底是如何长的。” 身为大将的直觉,让华雄第一时间想到了函谷关,不由恨恨的道。 “都督,石弹二三十斤,隔着那么远,未必能有多精准。湄坞被克,多半还是猝不及防,且定边军不但善战,更善钻空子,如今我们却有防备了。” 樊稠一旁听得连连点头,但见众将面色有些深沉,便出言道。 “樊将军,以叶欢此人,当真精度不够,不会拿出来的。你我要将此事,飞速报与西都少主,湄坞不会是第一个。”华雄摇摇头叹道。 “都督妥帖。”徐荣然其言,看着传讯士卒又问:“那器物,是何模样?” “将军,这是幸存士卒画出的草图,张济将军向都督求援,请策应东都。”后者听了,当即从胸前取出一份绢帛双手递上,接着躬身言道。 华雄接过观瞧,嘴角牵起冷笑:“张叔明向我求援?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都督,前番之事,说到底还是牛辅之责,张叔明岂是受辱之人?如今司隶之处,两军还需联合对付典公义,不宜太计较了。”徐荣一旁轻声道。 “牛辅?哼!这个好色之徒,当日华某不在西都,否则定要将之……” 华雄说到一半,却见樊稠猛打眼色,远处一青衫文士走了过来,恰是李儒。 “都督,各位将军,不知是何军情?”缓缓而来,后者抱拳笑道,似乎没听见。 “军师,定边军先登营两个时辰拿下湄坞,守将吴矿……”传讯士卒听了,立刻又将军情详细说了一遍。 李儒闻言,面上并无什么惊讶之色,而是指尖拈须,微微沉吟起来。 “都督,张叔明此番求援,当是出自真心,曹军方向,亦必有所为。眼下形势,都督如何用兵对之?”安静片刻之后,李儒方对华雄问道。 “军师……”后者看看空中飞舞的雪花,正色道:“雪势未停,此刻若我军出击,定边六曲白马或是铁骑营窥机来战,吃亏的可是我们,军师可有万全之策?” 第1441章 化妆侦查 雪势未消,李儒当然能听懂华雄的意思。 此时进军,西凉铁骑不占优势,原本实力就稍逊对方,更有天时之利。 深深地吸了口气,李儒道:“都督,以我之见,还是两路包抄为上策。曹军必会有所行动,但仅仅如此,无法撼敌,东都洛阳,现在我们丢不起。” “文佑先生,你来看……”华雄说着蹲了下去,找了颗石子就在雪地上画了起来,李儒见状随之蹲下,西凉众将不禁围了过来。 “叶欢以典韦为帅,当深信其能,如今先登军在中,飞虎飞熊为其两翼。雪地作战的话,我军未必就能破此二军,典公义布此阵势,可谓谨慎。” 华雄边画便言,东都附近的地形,他身为大都督,当年是极为熟悉的。 “况且典韦亲领的虎卫军至今踪迹不显,此军之中,身经百战的老兵极多。也许攻城不及陷阵,但论战力,怕还在先登军之上,想来亦是故意如此。” “倘若我军用两翼包抄之法……”说着话,华雄又在地上画出几条弧线,拍拍手道:“虎豹骑必须全员出动,而兖州青州陈留二营更要先行缠住飞熊军。” 樊稠徐荣二将一旁听得微微颔首,以位置而论,曹军的出击更为便捷。 李儒眉头微微一皱,接着抬头看向华雄:“都督有此语,莫非……” “雄之心思,自然瞒不过军师,但我数万铁骑出征,这点要求不过分。” “可也,待定计之后,我当传讯兖州军,先行发动攻势。”李儒欣然道。 “军师,只要我等心中疑虑解开,司隶对手到底还是典韦而非叶欢。”华雄一笑道,谁也不敢忽视恶来的将才,但如果做选择题,答案毋庸置疑。 李儒还未回答,又有传讯士卒快步跑了过来,到得面前,单膝一跪。 “华都督,李军师,晋阳最新讯报,骠骑将军叶欢旧疾复发,闭门谢客。我部探马多方查探,不见叶郎消息,叶府上下亦是守口如瓶。” “叶悦之,旧病复发?”华雄听了当即一皱眉头,眼光看看身边众将,那表情和自己都差不多,第一感觉便是不信,肯定是叶欢在故弄玄虚。 “旧病复发,怎么不发死你?”华雄重重一拳捶在地上,恨恨的道。 方才他几乎已经下定决心,要和曹军联手进军洛阳,与定边军纠缠。但这个消息一道,心中又不免多想起来,假如叶欢是以此为幌子,自己却到了司隶…… 李儒看出了华雄的担忧,摇摇头道:“华都督,叶悦之如此,为得就是乱我军心。以眼下形势和都督安排,只要两军同心协力,叶欢亲来亦可一战。” 华雄重重颔首,接着捧了一把雪,在自己双颊用力擦拭,直至通红。 “传我军令,樊稠将军统领一万人马为左翼,徐荣将军亦是一万人马……” 冰凉刺骨的刺激之后,华雄终于冷静下来,身为三军之帅,他可不能心乱。 李儒明言,叶欢此举就在扰乱己方军心。说的没错,叶欢就是这么想的,他很清楚自己在曹军和西凉铁骑心中的地位,要用就要用到极致。 骠骑将军还在养病?的确如此,叶府直到现在都是闭门谢客。但只有贾诩、张昭等有限的几人知道,两日之前,叶欢和郭嘉已经离开了晋阳。 西河,南边的周县,此处再往南四百里,便可遥望兖州。 司隶之处大雪纷飞,周县这里却是阳光明媚,天气暖和的不似冬日。 田边的官道上,并肩走着两个身穿棉袄,头戴毡帽的男子。身上的棉袄打着七八个补丁,裤子与布鞋也是,看上去像农户人家。 毡帽的帽檐压的很低,挡住了面容,离得远了看不清楚,右边稍显瘦弱的男子,走起路来,姿势颇为别扭,左边的就要自然很多,双手交错插在袖中。 “奉孝,你正常一点行吗?就你这走路姿势,人家一看肯定不是农户,哪儿有你这般走道的?不行,你还是上车吧。”高大男子轻声说着。 “兄长,总得让嘉适应一下,不是我学不会,是这鞋子太硌脚。” “哎~”高大男子摇头叹气:“奉孝,你听我一句劝,侦查之事,你不合适的。” “兄长,我不信,你再让我走两步,一定能学的像。”后者说着,停下来想了想,再度迈开脚步之时,果然步伐顺畅了许多。 在二人身后十余丈之处,跟着数名货郎,有的挑着担子,有的背着背篓。 “南哥,主家和先生这是要干啥啊?好好的车不坐,受这罪?”舔了舔嘴唇,赵小芳对身边的楚南问道,却原来路上正是叶欢一行。 “知道什么叫化妆侦查吗?主家和先生这是以身作则。”后者正色道。 赵小芳一愣,看了看前方二人道:“南哥,就这还化妆侦查,郭先生那样一看就不是农户,哪儿有这样走道的,主家倒是挺像,但也差点意思。” 楚南闻言,不禁翻了对方一个白眼:“小芳啊,要说你小子什么都好,就是这情商吧……实在有点低,怪不得此去司隶,将军让郝嘉琪带队。” “我……情商低?”小芳一瞪眼,接着认真问道:“南哥,那你教教我。” “你现在闭嘴,两个时辰之内不要说话,能做到我就教你。” 赵小芳点点头,刚要说话,忽然觉得不对,急忙用双手捂住。 “兄长,这段天气如此暖和,就是要下雪?”前方郭嘉看看日头,对叶欢问道。 叶欢一笑:“不但要下,这场雪下来,不会小。” 郭嘉又抬头仔细看了看天,片刻之后微微颔首:“兄长你说过,瑞雪兆丰年,不过天子转寒,大河结冰,兵马便可从上而过了。” “过是能过,但也要有胆量才行,奉孝,要不打个赌,我赌他不敢过。” 郭嘉听了刚要回答,却见远处来了一队人马,约摸有数百骑军…… “唰、唰、唰……”就在对方出现的同时,楚南等人瞬间加速,到了叶欢郭嘉身边,结成圆阵将二人围拢在内,边保带领三骑,纵马迎了上去。 第1442章 箭楼林立 两队人马接近,楚南一眼就看清了对方领头之人。 定边军,太原营,安西将军于禁。 于将军今日是一身便装,只带了亲卫骑军,看见十二队士卒,纷纷下马。 摆摆手不让楚南势力,于禁上前问道:“将军和军师到了吗?” “到了将军,就在后面。”后者侧身相让往后看了看。 于禁微微一愕,方才离得远,他还真没看清叶欢和郭嘉。 远处的叶欢见于禁发愣,不由笑对郭嘉言道:“奉孝,看来你还有点像,文则怕是没看出来。 “多谢主公夸奖,于将军这是坐不住了。”后者一笑加快了脚步。 于禁亦是快步上前,见了二人装束,他微微颔首道:“于禁见过主公,军师,太原营两日之前已经隐蔽开进至房门山一代,距离黄河渡口六十里。” “文则用兵谨慎,自不用多言,怎么样?对岸情况如何?”叶欢一笑问道。 “据五军潘将军之言,对岸漯河之处,一月前便有曹军大队人马进驻,开挖壕沟,修筑箭楼!微尘消息,是夏侯惇所部士卒,至少有五千之数。” “走,边走边说。”叶欢点点头,三人并肩而行,楚南等人则再度散开。 “文则将军,潘将军之前军情便有言及,近来有不少探子出现在对岸林间一带,大河冰封之后定会有人过河打探,太原营有无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军师,我军驻地乃是潘凤将军专门安排的潜藏之所,当时五军准备用来做屯粮之处。太原营到后全军隐蔽,五军的确有所发现,不过潘将军并未打草惊蛇。” “嗯,仲鸣兄乃我边军老将,做得好,目下的确不宜轻动。”叶欢欣然道。 于禁闻言看了看四周,稍稍压低声音问道:“主公,司隶典韦将军之处,战局如何?禁闻听我军飞熊军被兖州军伏击,伤亡颇大……” 叶欢点点头:“的确是吃了一点亏,飞熊军伤亡过半。不过看来公义已经及时调整了军心,借司隶大雪纷飞之时,三军联动,一举而下湄坞,威逼洛阳。” 于禁很明显的出了口长气,颔首道:“湄坞乃东都洛阳之屏障,董卓在时便作为要塞,张济到了之后更有加固,将之拿下,我军军心必振,却不知是否虎卫军建功?” “虎卫军未动,破湄坞的乃是麴义将军之先登军,两个时辰,破城歼敌。”郭嘉说话之时,用力跺了跺脚,甩去鞋上的泥土。 叶欢看了鬼才一眼,眉头挑了下,嘴角若有笑意。 “先登军,麯元伟!先建功与幽州,再展军威与司隶,不愧我军强军。”于禁正色道。 “文则,幽州之战,司隶出兵,没有用到太原营,士卒心中可有怨言?”叶欢不经意的问道,对方虽然控制的很好,但语气之中却还有一丝不服之意。 于禁想了想,看向叶欢:“主公军师用兵,自然有理,禁与全军上下岂敢有怨言?但太原营上下苦练不休,士气高昂,还望主公军师用我。” 叶欢闻言看看郭嘉,方才点头笑道:“好,文则果然时坦荡之人!欢从来都信得过文则治军之能,否则此次不会让你前来,太原营亦一直是我军主力。” 于禁听了身躯一正,肃容道:“禁与太原营八千士卒,随时听候主公军师调遣。” “文则将军,定是有备而来,你可先看军情,到了太原营驻地,再细细言之。”郭嘉一笑又对叶欢道:“主公,我们还是坐车吧,潘将军该也快到了。” “好,上车,楚南你将最新军情与文则观之。”叶欢一挥手,楚南立刻招呼马车前来。 于禁没有与叶欢郭嘉同车,自己纵马而行,看了军情一路上他都在深思。 沿着大道前行三十里之后,一行转入了山间小道。这里道路颇为狭窄,马车不能通行,众人下车换马,叶欢亲自跟在郭嘉之侧,贴身护卫。 走了有五里山路,绕过一处山峰,前面豁然开朗,山坡之下,便是太原营齐整的营帐所在。看下去阵型严谨,营中道路交错,井井有条。 叶欢郭嘉四面观之,只见各个要害所在,具有太原营士卒巡守。两天的时间,太原营的营寨已经完善的建立起来,亦足见于禁平日里治军之严。 “赵小芳,好好看看,好好跟着学,安营扎寨,乃为将者必备。”对自己的卫队长交代一句,叶欢带着郭嘉纵马下山,后者则站立高处,仔细观察。 到了寨门,看见将军亲来,太原营所有士卒皆是列队行礼,看向叶欢的目光充满崇敬。 太原营与定边军其余主力略有不同,皆是晋阳叶氏宗族子弟,按汉末惯例,他们向来是以将军的私兵而自居的。叶欢对他们而言,不仅仅是主帅,更是家主。 叶欢在寨门前下马,也不做什么豪言壮语,只是缓步上前,拍拍这个,问问那个。被他拍到问道的士卒将校,无不昂首挺胸,军姿如铁! 远远的看见帅帐之处的潘凤快步而来,叶欢一如既往的先行上前施礼。 “潘将军,常年坐镇此处,五军的兄弟们辛苦了。” “将军,辛苦没有,兄弟们就是憋得厉害,常言将军是不是忘了我们?”潘凤一个标准的军礼之后,展颜笑道。 “忘了五军?这话不像仲鸣兄说的,一定是这帮家伙!”叶欢一笑,眼光扫向五军诸将。 “将军,明人不说暗话,论战力,说没用,但将军得给五军机会啊。只要上了战场,五军要有一丝含糊,我等皆愿罪加一等!”骑兵营营首司徒凌出言铿锵有力! 此言一出,五军诸将皆是连连颔首,眼光之中的战意越发浓烈起来。 “那是,五军是叶某出身之地,好钢得用在刀刃上不是?”叶欢拍拍司徒凌得肩膀,便负手入帐,郭嘉紧随其后,于禁潘凤带着众将相随而入。 “奉孝,我就说吧,潘将军和文则定然妥帖。”看了看沙盘之上清晰得敌我态势,叶欢对郭嘉笑言一句,便走了沙盘正中,双手撑在案边细观起来。 潘凤见状使了个眼色,便有一年轻军侯上前,到了叶欢身后之侧站定。 “方攸?给我说说,你自己去过对岸几回?敌军动向如何?”叶欢双眼仍旧盯在沙盘之上,头也不回得问道,身后军侯,乃是五军侦察队队长。 “回将军,我们原本每月要去上一次,过河一百里常规侦查。前番得潘将军将令,侦察对半数出动,与微尘配合,主要侦查这几处动向……”方攸说着点指地图。 “三房里,夏侯惇所部七营一千五百士卒镇守,柳原乡,二营八百人……据微尘探报,这支曹军装备精良,训练完善,战端若开,会是我军劲敌!” “对了将军,当日伏击吕布飞獠雄骑得,便是七营与二营为主力……” 方攸言语流畅,中气十足,不但军情详细,叶欢得目光看向哪儿,他就能说到哪儿。 “将军,曹军在对岸多有箭楼等登高望远之处,潘将军说了,这是未雨绸缪想要对付我军骑军。我算过,光是高塔有七十六座,箭楼九十七处……” “每处箭楼,有箭手一什,骑兵两名,他们也会用牛马之粪点烟传讯!” “箭楼,高塔?孟德兄倒是煞费苦心啊。”叶欢连连点头谓郭嘉道。 “曹孟德处心积虑,其意还在忌惮我军骑军之力,如此一来,他至少可以掌握军机!这许多箭楼高塔,搭建并不太过费力,但我军想要拔除,却要费些周章。” 郭嘉盯着图中密密麻麻得标记,缓缓言道,此刻潘凤已经为他送来长衫换上。 “潘将军,这小子不错,当个军侯浪费了,我看可以升为司马。”叶欢又对潘凤道。 “将军说的是,不过我问过他,他不愿意。”后者眨了眨眼睛道。 “哦?方攸你为何不愿?”叶欢侧头就问。 “将军,我定边军晋升,必要有军功,五军可不能让人说闲话!”方攸一个挺立,又道:“将军,方才军师言及拔除箭楼高塔之事,我军也有研究,定可对付他。” 叶欢摇头一笑,眼光又落在潘凤身上,后者却似没事人一般,并不出言。 “仲鸣兄,准备得挺足啊?我就问你,倘若我军渡河,发动攻击,你准备用多长时间给我拔掉这些障碍?”叶欢想了想接着问道,潘凤得五军不会一直闲着。 “将军,必须要有骑军配合,他们可以不动,有文则帮我,七日之内我有把握。”果不其然,潘凤的回答没有半点犹豫,显然是之前就下过功夫。 “哦?曹孟德既然敢设,定有防备之策,仲鸣兄何以如此肯定?” “将军你说过,防守永远是被动的,再言,潘某根本不需将之尽数拔除,只要扫掉一半,我军骑军便可全军而动。如此多的点,兖州军想要全部守住,无异痴人说梦。” 潘凤说着,走到了叶欢近前:“设若曹操当真有将军说的那般,他就能想到这一点,因此箭楼也好,高塔也罢,都只为了在战役之始拖慢我军行动,关键还在其后!” 听了潘凤此人,郭嘉不由拈须微笑,于禁微微沉吟,亦缓缓点头。 第1443章 于禁也是碧油鸡 【姓名 潘凤(仲鸣) 冀州来安人,使开山定星斧,天罡斗将第三十一 武力87 智力59 魅力63 政治 28 统率84(骑统82 步统86) 忠诚度 100】 【天罡斗将特技 固守 接阵接营守御时统率、士气、士卒战力加百分之十五】 边军到现在,潘凤的数据有了全面的提升,但叶欢知道,数据并不能全面显示一个将领的能力。比如那个86的步统,就未必能体现潘凤百战沙场的经验。 自己的书信只是寥寥几句,身为一军统领,潘凤就能提前将战备做到完善。侦查、物资,士卒调集,战情分析,边军老将根本不用叶欢与郭嘉费神。 叶欢想着,目光又看向了于禁,此刻五子良将之首还在若有所思之中。 【姓名 于禁(文则) 武力 78 智力64 魅力79 政治37 声望 63 统率86(步统 89 骑统 83) 好感度 98 忠诚度100】 【特技 疾风 行军之时增加机动力百分之二十,有几率无视地形】 【天罡斗将特技 威凌(弱化版)压制敌军武将全能力 敌军士气 有几率发动】 于禁并未名列三十六天罡斗将,怎么会有天罡斗将特技?那还是当年诸侯讨董之时,叶欢在行军途中遇见刘备兄弟,于禁和关羽故人重逢,学到了对方特技。 天罡斗将特技的自发学习,即使叶欢也只见过这一次,于禁的运气可谓好到了极处。当年张海龙学到典韦的恶战,也不知花了多少叶欢的学晶。 和鬼才郭嘉一样,于禁是叶欢麾下唯一拥有双特技的大将! 弱化版?弱化版的威凌也一点不弱,它的压制是全方位的。 即使在天罡斗将特技之中,关羽完全版本的威凌也是顶尖存在,甚至超过李进的勇决。在叶欢眼中,哪怕是自己的隐藏特技学习,也未必能胜威凌。 【天罡斗将特技 威凌 武力与统率有一项高于对方,便有几率发动,压制百分比为双方数值差,相差越大,发动几率越高,超过25百分百发动】 上次徐州相会之时,关羽的武力已经高达97,统率则到了88。有此两项数据作为根本,威凌在关羽手中就是真正的神技,近乎碧油鸡的存在。 “哎~可惜文则的武力成长值封顶80,否则不惜一切我也得给他加上去。”叶欢心中暗叹,威凌特技最厉害的是什么?对普通武将完全可以立与不败之地。 武力97,统率88,两项合一。假如对战刘备军,叶欢不想让关羽发动威凌,整个并州诸将,唯有他亲自领军才能做到,哪怕是恶来典韦都不能保证。 但同样的,叶欢可以让于禁的太原营去对付任何在武力和统率上不如他的战将,以求发动威凌的威力,于文则本就统军有法,战力不俗,便更是如虎添翼。 “我现在还有三个统率点能给文则加上,先看此战详细吧。”完成了七巧宝函任务,叶欢手中有了不少储备,可对麾下众将而言,却还是人多粥少。 对将军的忽然陷入沉思,神游天外,定边众将是不以为奇的。看看将军,于禁走到潘凤身边,将方才那封最新军情递了过去,后者接过一看,浓眉挑起。 一阵细细思索后,潘凤才抬头看向于禁。后者则微微颔首,似乎理解了潘将军眼神之意,再见叶欢还在出神,于禁上前一步,靠近了潘凤。 “此番大战,主战还在典韦将军司隶之处,禁与潘将军怕又是辅助了。” 后者先看看叶欢,又看向郭嘉,二人相识一笑后,他把于禁拉到了一旁。 “文则,当时你的太原营在西河,隐隐间可以直扑邺城,我的五军不用说,牵制曹孟德。将军以公义为帅,统军出征,将帅皆恰也……”潘凤一脸正色。 “将军治军,凤心中清楚,五军是边军老兵,你的太原营是宗族子弟,与将军而言都是亲近之份。因此调配人马之时,有此安排亦为全局。” 看着潘凤面上的认真,于禁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敬意,抱拳道:“潘将军之言,理也,于禁佩服!不过禁并未多想,看看三六九曲,就知将军之言极是。” “哎~文则言重了,以你将才,定有用武之地,否则太原营怎会交给你?” 于禁摇摇头,看看沙盘旁的叶欢,又侧头问道:“那将军方才又为何言憋屈?” 潘凤笑了,抚须贴近于禁耳边:“文则,你我身为战将,自能看清,寻常士卒将校,未必能够,士气可鼓不可泄,该喊的时候,还是得喊上两句的。” 于禁闻言莞尔,复又抱拳躬身:“今日得潘将军提点,禁获益匪浅。” “哈哈哈哈,文则何须如此客气,此乃应有之义。”潘凤急忙伸手相扶。 就在二将相知相得之时,叶欢的脑海中,又响起了“叮”的一声。 接着,他的目光立刻向于禁看了过来,文则见了不由一愣,这什么眼光? 有点惊讶,但更多的还是羡慕,且视线热烈的让人有点无法接受。 “亲进度满值,触发几率,于禁习得潘凤天罡斗将特技,固守!” 【固守(弱化版) 接阵防守之时,全军士气、战力、体力提升百分之十五】 “我去,达令佩佩。” “我在。” “你四不四在玩儿我,这特么的也叫弱化,难道又是万分之一几率?” “不,相同目标成功发动一次之后,几率减少十倍。” “十倍?十万分之一?这么容易?难道于文则的隐藏特技叫幸运?”叶欢无语。 只不过少了一个接营,但加成并未减少,更多了个体力,这叫加强好吗? “叶欢,我现在还没升级,看不到隐藏属性的,你快找东西给我吃啊。”玉佩哥没有放过半点机会,再一次提醒道。 “好好好,我马上就安排叶冬他们去,小师叔那里也该有消息了。” “叶欢你最英明了,我再变强,你的好处不会少。”玉佩兴奋的道。 “嗯。”叶欢难得的没有洋洋自得,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 难不成于禁也是碧油鸡? 第1444章 攻守之间 羡慕、嫉妒、不过没有恨。麾下将领不断强大,叶欢心中还是欣慰的。 但这运气,也太好了吧?自己有隐藏特技学习,学个技能也得费老鼻子劲了。 三特技!就算是两个弱智……不,弱化版,那也了不得了。 “将军,可是禁有何不对之处?请将军明言。”于禁撑不住了出言问道。 “没有没有,文则做的很好,欢就是想问问,最近饮食如何,休息可好?有什么不适之处?”叶欢反应过来连忙笑道,眼前的于禁可比大熊猫都精贵。 “饮食?休息?”可怜太原营统领此刻一头问号,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 “最近一切如常,禁身强力壮,并无任何不适之处。”他挠挠头如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潘将军呢?”叶欢点点头又对潘凤问道。 “劳将军挂心,末将一向康健。”后者心中一暖,抱拳道。 帐中众将不禁暗自点头,咱将军就是会体恤下属,嘘寒问暖,亦是常情。 “对了叶欢,我的强化还没用过,要不就拿于禁的威凌试试?”脑海中,玉佩哥悦耳的女声再度响起,带着那么一点跃跃欲试。 “哥你算了吧,你指着本公子一人祸害就行。”叶欢吓了一跳,立刻拒绝。 “赶紧想办法给我找吃的,说不定他的威凌就能加强成关羽的。” “知道了,知道了,忙正事儿了,别捣乱。”叶欢想着,对二将招招手。 “把司隶沙盘也抬过来。”一言出口,便有四名参谋抬了过来,潘凤知道将军军师亲来,必会有所准备,此时,沙盘上的位置都按最新军情更新了。 众人围到了沙盘前,潘凤右手一举,亲兵立刻出帐负责警戒。 叶欢拿起竹竿,第一个点向湄坞所在,口中道:“湄坞距离洛阳,不过八十里,东都北城,城墙绵延二十七里,张济手中不过两万士卒,他能守住?” 说话间,他的目光落在了于禁面上。 后者会意,手指一指东都便道:“洛阳城墙,比之湄坞更高一丈,护城河亦宽十六丈。设有各处瓮城、藏兵洞,半墙箭口多处,却是一座雄城。” 叶欢与于禁先后出言,帅帐之中立刻安静下来,一众将校尽皆聚精会神。经历过南山武院的熏陶,他们更清楚眼前是难得的学习机会,而非纸上谈兵。 “但正如将军所言,单单一个北城,便绵延二十七里,仅此一个防御面,两万余士卒已然不够。而兵力不足,雄城的威力就难以尽数发挥……” “平均分配兵力,绝非上策,换了是禁,定会随敌而动。只不过对手是麯义将军的先登军和典韦将军的虎卫军,攻城之前,必会想方设法,调动敌军。” “以虎卫军为例,护城河结冰之后,我军可在七处同时牵扯……” 于禁娓娓道来,有着微尘情报,洛阳强弱之处如数家珍。点指城头侃侃而言,各种虚攻,牵扯的战术亦是层出不穷,虎卫军的特点,他再熟悉不过了。 叶欢左臂环抱,右手支颌,目光随着于禁手指点击方向而动,余光扫过。一名参谋正在记录着,他写的很快,字迹却并不潦草,一目了然。 “……换了从前,张济或许还有机会稳守,但我军此次多了利器轰天炮。观湄坞战力,不用多,五架轰天炮就能压制城头一段弓弩,令敌军防不胜防。” “文则,轰天炮不单单是攻城厉害,更会让敌军心中忌惮,以公义和陈军师的用兵,必会加以利用。牵扯之时,让张济洛阳守军疲于奔命。”潘凤一旁接道。 “将军说的是,若是如此,其实全歼敌军,不如放几个回去。”于禁一笑。 “文则放心,公义将军一定能想到,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说得好,正是攻心为上,轰天炮的威力一加宣扬,东都便会人心惶惶。”叶欢欣然道,如今在定边军,各种新颖的战术思路,已是常态。 于禁点点头,又伸手指向洛阳以南以西之处,正色道:“因此张济想要稳守东都,就必须依仗西凉铁器或是兖州军外援,里应外合,方是稳正之道。” “文则看的准,不过司隶大雪不断,敌军骑军机动、战力,都会有所折损,公义将军此时进军,恰时机也。”潘凤颔首,言语之中对典韦充满信任。 “禁亦信得过典韦将军之用兵,不过司隶之处,敌军骑军大军云集,我军也不得不防。如今虽有大雪,可一旦雪势消去,西凉虎豹二军,战力必增。” 于禁先点点头,随即双眉一扬,抬头看向叶欢郑重言道。 “将军,文则所虑是也,军情所显,四万西凉铁骑加上两万虎豹骑,我军至少要有三万骑军,当可与之抗衡……”潘凤的话说了一半,又收了回去。 “仲明兄,文则,幽州一战,先登军以步卒坚阵,力敌白马义从。太原营和五军换装之后,设若对上优势骑军,二位将军有无把握固守?”叶欢反问道。 于禁潘凤闻言对视一眼,前者稍稍退后一小步,后者会意便道:“将军,战前推测,还得看具体战况,不过若是潘某率领五军,对上八千骑军当可不惧。” “只是若无策应之军,机动不如对方,久战下去,消耗必大,尤其是箭矢。一旦耗尽而又找不到敌军弱点加以反击的话,还是有些危险。” “太原营之情,与五军相若,对付骑军,弓箭确是要点……”于禁接道,他原本就是如此想的,可说话之时却又有些犹豫,似乎太原营在自己指挥下,可以谋求胜机。 叶欢闻言微微沉吟,双臂一抱目视沙盘又问:“依二位将军之见,倘若天气有变,公义如此用兵,颇有风险?” 于禁摇了摇头:“这却未必,假如典将军能先下洛阳,则敌军不善攻坚,我军当可达到战役目标。一旦东都在手,敌军若是围困,则将军亲领大军侧击之……” 说到最后,于禁自己眼中一亮,抬头看向叶欢,身边潘凤也是一般形状。 第1445章 三个包裹 典韦大军征战司隶,叶欢称病之中,与郭嘉到了大河之侧。于禁的太原营和潘凤的五军两大主力集结,大公子会如何用兵?他要攻伐兖州? 陈留,曹府,院中广场上一个黑衣青年正在练武,棍风呼呼,影光幢幢。 场地之侧两名孩童站着观望,皆生的唇红齿白,右边较为矮小的一脸羡慕之色。 “二哥,待会儿你帮我求求大哥,我也习武。”矮小孩童拉着兄长的衣角道。 “彰弟,你还小,子孝叔父说了,再过一年,你才能练。” “可是,子孝叔父教我的那些,我早就会了。”矮小孩童不服的道。 “曹丕,曹彰,你们不在书房练字,跑到这儿来作甚?”清脆的少女声音传来,两个孩童听了都有些慌张,矮个的更往兄长身后缩。 两名孩童正是曹操之子,高一点的是曹丕,今年快九岁了,矮一点的曹彰,也有六岁了。至于远处缓缓走来的蓝裙少女,是他们的姐姐曹葳。 古人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现代人可能理解不深,但叶欢却深有所感。 比如曹丕若是直呼正在练武的曹昂姓名,则在公可以杖责二十,大世家的家法更严!兄长的威严不容侵犯,哪怕是袁术,也从不会在任何场合直呼袁绍姓名。 私下里也不行?对,不行,你要是说了,就算不受惩罚,别人也会觉得你失德。 长幼有序,在汉末就是天经地义!因此在没有长嫂之前,长姐亦极具威严。 叶欢刚刚穿越之时,全家上下如珠似宝,但叶迎悌教训他,依旧可以。 “大姐,是丕带着彰弟来看大哥练武的。”曹丕小胸脯一挺道。 曹葳听了微微点头,眼光又看向曹彰。后者此时才从兄长身后探出头来,怯生生的道:“大姐,子孝叔父不在,没有人教我练武,我想找大哥教。” “那你们尽管与大哥说就是,读书习字岂能耽误?跟我回去。”曹葳正色道。 “哦。”曹丕曹彰不敢再言,乖乖的走了过去。 小曹彰想了想,还是扯扯姐姐的衣角,轻声问道:“姐,等我写好了字,你的九连环能借我玩儿嘛?别人做的都没有你那个好。” 曹葳听了一笑,摸摸弟弟的头顶道:“那得你写的好才行,姐姐也只有这一个。” 曹彰点点头:“我知道,大哥说过,叶叔父送给你的,还有好多新鲜玩意儿。” “你知道就好,听话好好读书,姐姐可以教你骑马。” “太好了,姐姐走吧,去写字。”曹彰拍着小手雀跃,拉着曹葳就要走。 此时一名绿衣家丁跑了过来,曹葳看的清楚,是父亲身边的仆役曹尧。 “小姐,二公子,三公子,主家请你们去书房。”后者到了面前施礼道。 “曹尧,爹爹近日公事繁忙,晨昏定省都免了,今日怎么有空?” “小姐,是叶将军来了书信,还给小姐送了很多东西了。”后者轻声道。 曹葳听了面现喜色,不再言语带着两个弟弟快步去了,心中多有期待。 当年叶欢受命为南线主帅讨伐波才,到陈留曹府之时,见到曹葳便极为喜爱。曹操与丁夫人见了,便让女儿拜叶欢为义父,一转眼已经七八年过去。 之后虽然隔得远,但叶欢从未忘记过自己这个义女,每逢年节以及曹葳生日,都有礼物相送,比如曹彰刚才提及的九连环,还有那匹小矮马。 与那些玩物及首饰服饰相比,曹葳最喜欢的就是义父写的那些故事,什么大闹天宫啊,大观园啊,每每读之,爱不释手,这一回,肯定有最新的。 姐弟三人脚步轻盈,很快到了书房,通报之后,侍卫请了进去。 “见过爹爹。”进屋之后,曹葳便领着曹丕曹彰正式行礼。 曹操一笑挥手道:“葳儿,丕儿,彰儿,见过二位先生。” “是,荀先生好,司马先生好。”三人依言行礼,两名青衫文士亦欠身还礼。 曹葳行礼之时,就看见了父亲案侧的三个大包裹,造型精美,很是眼熟。不用说,那一定是义父送来的,其中一个好像是书,并州出产的纸书。 这种纸书字迹清楚,携带方便,一本两指厚的,其内容抵得上数十斤竹简。用粗线装订,外观精美,读书之人能得一本,都是如获至宝。 “葳儿,这是汝义父托人给你带来的,三个都是。”曹操说着,便有侍者将三个包袱放在托盘上,捧到曹葳面前,偶有叮当之声响起。 曹葳面向北方,敛衽为礼,口中言道:“多谢义父,多谢爹爹,那葳儿……” 看着眼前三个包裹,曹葳便极有将之拆开的冲动,可父亲却没有说话。 “葳儿,你义父信中说了,送你的东西,为父不该先看,但亦言可当你之面打开,容为父一观。”犹豫了片刻,曹操还是言道。 “是!”曹葳不疑有他,福了福便上前小心的解开包裹。 见了姐姐动作,曹丕与曹彰都睁大了眼睛,很是期待。 第一个包裹拆开,顿时一片金光耀目,间有银光闪烁,却原来内中全是造型别致的金银首饰,手工极为高超。首饰之侧,是一个檀木盒子,散发香气。 将之打开,内中则是胭脂水粉,另有羊脂玉瓶,上写雪参丸三字。 曹葳自幼便有些不足之症,丸药是叶欢为她调配所用,每年按时送来。 曹操见了,不禁微微颔首,想起叶欢信中“公私分明”四字,不禁有些感触。 第二个包裹打开,内中便是些世家的玩物,似九连环,七巧板等等。 曹葳还好,毕竟习惯了,曹丕曹彰见了却是一脸的艳羡之色。他们知道,同样的东西,姐姐屋里都是最好的,最新鲜的。 等到第三个包裹,曹葳纤纤十指搭上之时,情不自禁的吸了口气,那是她最为期待的。 厚厚的三摞书籍,看见此物,不光曹葳,就是荀先生和司马先生都眼中发亮。书册也是有品级的,曹小姐包裹中的那些,无一不是上品。 第1446章 声东击西 三摞书册的最上方,横着一个信封,上书七个大字,葳儿亲启,叶悦之! 字迹龙飞凤舞,直欲脱出纸背而非,尤其最后三字,形神兼具,大家手笔。 一旁的荀先生见了,手指不仅临摹起来,目中微有思索之色。 曹操的目光则看向两个儿子:“汝二人也好生看看,日后当以此为样,刻苦习练,汝叔父之书法,已臻至极高境界,尚在为父之上,亦是自幼勤学苦练之功。” “是。”曹丕曹彰恭声应是,眼光却是不住在第二个包裹上巡游。 司马先生与荀先生则是不住颔首,叶欢除了是无敌统率,琴棋书画之道,亦是当世公认的大家!尤其在徐州糜家一行,抱得美人归后,被传的神乎其神。 曲有误,叶郎顾,如今耳熟能详。没有叶欢做谱的青楼,绝对称不上顶级。 当曹葳拆信之时,曹操很是自觉的眼光闪避。 “爹爹,义父夸我的书画有进益,有他十岁时的功力。”看看信,曹葳喜道。 听了此言,荀先生和司马先生相顾莞尔,这位大公子,倒真是特立独行。 “嗯,这像你义父说的话。”曹操丝毫不以为意,点点头道,看着女儿开心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酸。书画有进步,我也说过啊。 “爹爹,义父说这里除了经史子集,便是琴棋书画,还有些小故事。”曹葳继续说着,语气颇为兴奋。 “小故事?叶悦之的确擅长此道,待会儿我得看看。”曹操心中暗道。 曹丕曹彰则双目有神,他们最喜欢听姐姐讲故事了,又有趣又生动。 “爹爹,义父还说,开春之后,会有回春馆的先生四方行医。路过陈留,会给葳儿好生检查,若是好了的话,以后就不用吃那么多药了。” 曹葳说完,很郑重的将手中信纸重新叠好,平平整整的装了回去。 “好!”曹操闻言也是大喜,如今虽是天下大乱,但有一件事情诸侯们是有共识的,那便是回春馆的医者,无论到了哪里,都会得到最好的接待。 “待会儿为父要具手书相谢,葳儿你也回去写一封来,让来人一并带去。” “是,父亲,那葳儿这就回去给义父写。”曹葳说着施礼,就想离去。 “去……去吧……”曹操微微迟疑,挥了挥手。 曹葳带着两个弟弟,又给二人施了礼后方才离去,脚步走的很是轻盈。 “嗯?怎么感觉葳儿与叶悦之,比我这个亲爹还亲?”心中油然而生的想法,令得曹操摇头苦笑,不过细想起来,叶欢对曹葳,估计不会比亲女儿差。 “伯符兄,我告诉你,你给我说清楚这战马是怎么回事?我送给我徒弟的东西,亲爹也不能抢,否则与你没完儿……”想起当年之事,曹操苦笑更甚。 两名青衫文士见状,不禁投来疑惑的目光,曹操见了不由笑道:“伯达、公度,与叶悦之为友,确是件赏心悦事,不过嘛,与之为敌,可就没那么好受了。” 司马朗闻言一抱拳,正色道:“叶郎确有气度,但主公绝不在其之下。” “气度?”曹操微笑摇头,看着司马朗道:“伯达,叶家大公子讲究起来,自是一等一的世家气度,不过嘛,小儿寒气之事,他做的却也不少。” “与曹某手书之中,他便让我小心妙才的虎豹骑,不要一朝将所有积蓄赔个精光。”曹操续道:“这叫气度?此乃睚眦必报,当真一派纨绔口气。” 司马朗听得一愕,荀攸闻言却是心中一动,他月前刚到兖州,曹操待他极厚。今天是他第一次听主公说起叶欢,但怎么听,二人之间却似好友多过敌人。 “主公,叶郎此当为虚虚实实之法,但若精锐尽出,定边军……” 见司马朗有些犹豫,曹操欣然一挥手:“伯达,公度,有事尽管畅所欲言,操这里没有顾忌。伯达说的对,虎豹骑虽算强军,但眼下怕还不及铁骑营。” “明公,叶郎此语,多半还是攻心之法,明公不可受其干扰。”荀攸沉吟道。 “攻心之法!”曹操对荀攸赞赏的点点头:“公度,叶悦之此人拿手的就是这个,从北宫望到波才,连同董卓在内,没少吃他的亏。” 荀攸谦逊的笑笑,但随即眉头一皱又道:“明公,我听叔父提起过,叶郎麾下有一支蛟龙军可以纵横大河,濮阳之处,他会不会声东击西?” 司马朗闻言不禁皱眉,按理冬日不至如此,可对手是叶欢就要另当别论。 曹操面不改色,负手起身,踱了几步,看看东北方向才道:“公度之担心不无道理,虽说幽州大战定边军受损颇重,但为军计,叶悦之出奇行险亦是常事。” “如此一来,元让将军手中的兵力是否太过单薄,虽言张辽高顺在幽州,典韦率军也带走定边不少精锐,可二军,五军,太原营,不可小觑。”荀攸再道。 “二军五军乃是边军最强的两军,潘凤此人有将才,太原营为叶氏宗族子弟,于禁更是个帅才。三军一处,两万多精锐,悦之,当真要来兖州?” 曹操说着面向东北,听他的语气,好像叶欢就站在对面。 “明公,按军情所显,恐怕叶欢能动用的兵力不止这些,至少得算上张翼德的飞燕骑!”荀攸说着,面容沉肃,司隶之战未决,倘若兖州之处再开。 “张翼德,飞燕骑……”曹操一笑摇了摇头,回身轻松的问荀攸:“公度,你知道操最看重叶欢哪一点吗?” 荀攸想了想,抱拳道:“明公,愿闻其详。” “吾任天下智力,以道御之,则无所不能。这句话,他比操做得好,没有张子布,何来眼下并州之局?没有贾诩郭嘉,又如何能翻云覆雨?” “没有典公义,张文远,高敬方,张翼德,何来定边军百战百胜?” 曹操语音越来越高,接着却又洒然一笑:“不过操有各位先生相助,不输贾郭陈宫,上兵伐谋,叶悦之想来做客,操岂能不让他满意?” “上兵伐谋?”看着曹操面上的自信,荀攸不由深思起来。 第1447章 将军让我看看 隔着大河,叶欢与曹操勾心斗角,但他们的眼光所在,还是司隶。 洛阳北城,三日之前,城头已经加强了巡守,通宵达旦从无断绝。 天空中飞舞的雪花小了很多,云层亦薄了一些,阳光偶尔会显露出来。 一队士卒顺着台阶登上城楼,领头的队长右手伸在空中,接了些雪片。 登上台阶,另一名队长正在等着,前者抖掉手上的雪花,走上前去。 “杨队长,我来换班,怎么样?有动静吗?” 杨队长撇了撇嘴道:“暂时没有,这几天夜里弄得人提心吊胆,邱毅,你离着大帅近,说说,定边军真能将十几斤的石块,打上城楼?” “差不离,否则湄坞也不会几个时辰就丢了,逃回来不足十个。” “娘的,你说这叶郎怎么带的兵,每一次见到,都能更强。”杨队长压低声音,靠近对方道,他是西凉军的老兵了,和定边军打过很多次。 “没事儿,洛阳可不是湄坞,再说大帅自有办法,回去休息吧。”邱毅故意提高了声音,但却对杨队长轻轻点了点头。 “走,回去睡觉。”后者会意,大喊着伸了个懒腰,这一夜特别的累。不仅仅因为熬夜,前方传来的讯息给每一个士卒心头,都压上了东西。 说话间,杨队长带着自己的一队士卒下城,可没等走到一半。 “敌军,敌军来了……”城楼之上传来了喊声。 杨队长一皱眉头,脚步停下,想了想他让士卒回去,自己则跑上了城头。 快步来到邱毅所在的垛口,向北望去,果然一片雪白之中,出现了黑点。 那是人,看样子至少有数千人,老兵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先登军?”看着黑点不断移动,杨队长对邱毅问道。 “差不离,得离近一点看,反正看阵型就是定边军。”后者一贯的口头禅,黑点不断接近,渐渐变大,他们阵型严谨,行军速度极快。 再过片刻,来军的全貌已经显露出来,队伍绵延数里,有近万人之多。 “大帅到!”城下声音传来,两边士卒尽皆持枪肃立,一黑须中年人步上城楼。 邱毅和杨队长见了,一路小跑过来行礼。跟随中年人上城的千余士卒,迅速来到各个垛口戒备,前者对二人点点头,来到中间垛口向北观望。 “大帅,是麯义的先登军。”身旁一名亲兵仔看了看说道。 “先登军?”大帅的眉头微微一皱,隔着老远,就能感到地阵一阵肃杀之气。 “传我军令,全军戒备,随时观察敌军动向。”张济沉声喝道,面容一派沉肃,先登军的出现,让他心头压力格外沉重,东都,自己守得住吗? 先登军阵的战旗之上,麯义手持千里镜也在看着城楼方向,镜中张济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麯将军甚至能数清对方颌下为数不多的黑须。 麯义身边,一身黄衫的甘宁也在看着。湄坞一战,那个胸纹虎头的雄壮身影犹如天神下凡,斩杀敌将的同时,让兴霸赢得了所有士卒的尊重! “将军,在这里看洛阳城,当真雄伟。”甘宁有点感慨,他不是第一次来东都,但却是第一次在千里镜里,看见这座大汉东都的全貌。 “雄壮是雄壮,不过也挡不住我定边军!”先登营首信心十足。 麯义战马两侧,站着一营邰勇和二营左元。麯义和甘宁在用千里镜观察城头,他们则眼巴巴的看着将军,不时扫上一眼东都,面上带着焦急之色。 “将军,将军,给我看看呗……”邰勇忍不住了,终于说到。 麯义放下千里镜,眼光扫向对方,一笑问道:“怎么着,等不及了?” “啊……等得及,等得及,将军先看,将军先看。”邰勇搓着手陪笑。 “哼,叫你急,将军一定会说,战将临阵,当要沉稳。”左元一旁心中暗道。 “等不及早点说,给你,好好看。”麯义点点头,将千里镜递了过去。 邰勇点头哈腰,小心翼翼的接过之时,左元双眼瞪大,咋和我想的不一样? 想了想,他立刻对甘宁道:“甘将军,给我看看呗,我要临敌查势。” 甘宁看看对方,翻了个白眼:“为将者临阵当要沉静,你急个什么?” “我……”左元愣了,一时无语。 “拿去拿去,可给我仔细一点。”甘宁见了一笑,千里镜递了过去。 “多谢甘将军,多谢甘将军,下回我一定沉稳。”左元连连躬身接了过去。 “到前面看去吧,不过既然看了,就得看出东西,待会儿若不是说不出个所以然,这次打洛阳,一营二营就给我抗沙包。”麯义挥挥手。 “诺!”二人听了都是一个动作,回身上马纵马上前。 沙包是不可能抗的,这辈子我营都是主攻,心里都在异口同声。 他们刚刚上马,却已有一骑带着风声冲了出去,马上骑士举着千里镜对洛阳城头观望,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纵马而行。 “我去,赵磊你小子真骚包,将军也不说说他。”邰勇暗暗咬牙。 “娘的,器械队牛啊,一个队长,就能用千里镜,不讲理。”左元心中羡慕。 心里发着牢骚,动作可一点不含糊,一先一后追上了赵磊。 “赵队长,来得快啊,怎么样,这洛阳的城墙比湄坞还高一丈。”眼睛透过千里镜看向城头,邰勇嘴里也没闲着。 “对对对,打得上去嘛?要打不上去,就麻烦了。”左元符合着。 “你们俩烦不烦,我看着了,别打搅我计算。”赵磊没好气的道,说话时,他伸出右手,拇指向上,对着城墙方向比划种种手势。 “计算?哦,你慢慢算,慢慢算……”左元陪着笑道。 “左元你还真是个见风使舵的。”邰勇心中暗道。 “对对对,计算需要安静,左元你别打搅赵队长……” “三个混账。”看见远处三人动作,麯义在马上骂了一声。 甘宁摇头笑笑,他清楚,麯义以及三人此刻都颇为轻松,那是一支劲旅最该有的临阵心态。但只要一进入战局,立刻就会有所改变。 第1448章 都是卑职的错 洛阳北城,先登到来,守军严阵以待,弓弩手、挠钩手,刀盾手齐备。 一捆捆箭矢,一釜釜金汤,滚木礌石被送上城头。 半个时辰过去,在垛口往下观望的士卒越来越多,主帅张济也没有离开。 所有人的眼光汇聚到了一处,便是先登营安营扎寨的所在。 步军摆出阵势,围出一大片空地,骑兵营士卒在左右两侧游弋。但他们并不是守军关注的焦点,空地上不断忙碌的数千人才是。 “一,二,三……”隔着老远,他们都能听见城下先登营民夫的口号。 粗大的撞木有一丈来高,铁链陷入其中,中间站一人稳定撞木,四方各有一人拽着铁链。口号喊出,中间之人将撞木抬高,铁链拉直,五人同时发力。 “咔嚓……”之声响个不停,地上的坚冰都被夯碎,变成大小不一的冰块。 接着又有几人手持铁锹,将碎冰运到小车之上拉走,他们的动作极为熟练。砸冰,装冰,运冰,过程流畅互不干扰,不一会儿就清出了一大片空地。 地上的枯草露了出来,其中的一部分被清走,士卒身边很快有了火堆取暖。 数千人不停忙碌着,却没有一点混乱和互相之间的干扰,看的城头守军会不禁生出一种心中舒畅的感觉,那场景不像是在扎营,而是在进行某种表演。 打桩,钉角,拉绳……数十辆大车运来物资,空地清理完成,搭建帐篷继续。 十人一个,数百个帐篷几乎在同时被树立起来。而当它们一道完成之后,城头很多守军都长大了嘴巴,面现惊讶之色,张济的目光亦微微一凝。 营垒交错,道路通畅,营帐与营帐之间错落有致,整个营盘的形状显露出来。从洛阳城头看下去,空地上似乎在一瞬间,开出了一朵硕大的梅花。 无数的点组成一个面,就像他们本来便如此设计,视觉效果极为震撼。 惊诧之中,垛口的一名守军,伸手捅了同袍一下,轻声问道:“定边军打仗厉害我知道,安营扎寨也那么……我咋觉得像变戏法?这就好了?” 同伴挠挠头:“我也是第一次见,听说叶郎学问大,都是他教的吧。” “叶郎学问大?”士卒看看同伴,接着却很信服的点点头。 营帐搭建完成,下方又开始修建营垒,一个个粗木被钉入地下,一个个鹿角被设置在营盘周围,营门,箭楼,井然有序的被设立起来。 城头守军,包括主帅张济在内,都从未觉得近两个时辰,会过得这么快。看着下方施工,很是充实,直到天色渐渐变暗,腹中也开始作响。 之前那些被砸碎的坚冰,最后派上了用场,被堆在鹿岩鹿角周围。如此一夜下来的话,营盘将会更为坚固。 张济活动了一下颈子,居然传来轻微的咔哒声,看看左右,很多士卒和他一样。但是,主帅是来临敌查势的,而不是看敌军建寨,这一点必须明确。 于是乎在麯义甘宁进入帅帐取暖之后,张大帅又在城头站了小半个时辰。心里亦不无佩服,如此规模的建寨速度,无论西凉军还是兖州军都做不到。 “全军严加巡守,改为两个时辰一班,但有所动,立刻报来。”下达军令后,张济走下城头,站的久了天又冷,关节不免有些僵硬。 此时目光转到先登军帅帐,不片刻功夫,地图,沙盘,参谋来来回回,所有的战役所需尽数完善。和民夫队一样,参谋们的动作也是干脆利落。 亲兵在火炉里塞上柴草,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身边陶瓮,倒了一点黑色液体进去。接着点燃火折,火焰瞬间燃烧,炉火旺盛,帐中片刻温暖如春。 “报,一营营首邰勇,二营营首左元,器械队赵磊,求见将军。” 正在整理案台的麯义听了,头也没抬,便道:“进来。” 三人闻言进帐,放下帐帘,面上就有惬意之色。甘宁见了走过去笑问:“三位,来见将军有何要事?攻击洛阳,可是我锦帆营头阵。” 三人还没回答,麯义的声音已经从后方传来:“兴霸别理他们,这些家伙是来取暖的,你要不要把王柱也叫来,侦查营天黑就出发。” 听了将军之言,三人对甘宁笑笑,围到了火炉之旁,麯义却未看他们一眼。 “去把王柱给我叫来。”兴霸暗暗点头,对帐外喊道。 建立营寨的两个时辰,先登军一直列阵严阵以待,无论是何环境,都得随时防备敌军的进攻。哪怕大雪会延缓敌军的机动,左右两翼又有六曲白马戒备。 装备再好,天寒地冻在旷野里站上两个时辰,也会冷。等着营寨里的火生好还得有一会儿,似瓮中的那些黑色火油,唯有麯义这般统领级才能用上。 当然,有一部士卒早在麯义和甘宁进帐之前,已经开始入内休息了。那是侦查营担负夜间侦查的士卒,他们必须得到最好的休息,睡眠定要充足。 不过片刻,侦查营营首赵耀进来帅帐,看见火炉边三人,不由翻了个白眼。 “将军,今夜侦查营士卒分做七队,会将洛阳北城、东城、西城全部探查清楚。按将军军令,找寻十到十五处适合发动攻击的地点。” 麯义闻言点点头,想了想道:“邰勇,左元、锦帆营王柱司马,会随你们而动,一切由你安排,器械队赵磊会带六人,一人跟一队,找好架设轰天炮之地。” 闻听此言,赵磊快步到了赵耀身边,抱拳道:“将军,五十六架轰天炮,湄坞之战损耗的三架,有两架已经修好,配合阵型发动攻击,最少六架齐动。” “嗯?为什么坏了一架没有修好?赵磊你怎么弄得?”麯义眉头一皱。 “将军,轰天炮是有使用限制的,湄坞的时候,是您说狠狠打,结果……” “哦,你的意思,是本将军的错?”麯义一摆手,笑着问道。 “不不不,都是卑职的错,将军你放心,打洛阳,我就有经验了。”赵磊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连声言道。 第1449章 虎豹来袭 夜幕降临之时,先登军的侦察队出动了,他们分成七队,各自前往不同城段。 雪夜中,城头守军接着积雪的反光,能够看见城下敌军的身影,但多半也只能看着。侦察队的距离保持的极好,几乎就卡在临界点上,让你打不到。 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也不怕敌军出城来袭,雪地行马,西凉铁骑与虎豹骑尚且不及并州骑军精炼。况且若是小队骑军突袭,谁打谁真不一定。 熟悉定边军作战序列的都清楚,每一支主力军都有骑兵营,且无论是骑兵营还是铁骑营飞燕骑那样的骑军部队,论骑战游击威力,侦查营都是王者。 所以守军除了观察戒备,守城校尉根本没有一点儿出击的意思。 大营往西十里,赵磊所在的一队侦查士卒,开始下马勘测地形。前者专门负责轰天炮阵地的挑选,后者的责任就比较繁复了。 步军冲击路线预设,弓弩手推进路线选择,何处能走撞车,何处能用井阑。在侦查营的操练手册之中,对城池的侦查,至少有十四个要点。 赵磊从战马背囊中取出了一件物事,那是一双鞋,重达十八斤的铁鞋。 七名侦查营士卒取出铁镐,砸开冰面,赵磊便开始丈量土地。轰天炮对于土地的平整度要求颇高,他的铁鞋便是测量工具,可以进行初步勘测。 一旦找到符合要求的土地,哪怕有些坑坑洼洼,还有工兵营可以修补。 城头的守军可以清楚看见城下先登营的行动,但见一人蹒跚而行,横平竖直,却又有些看不懂。敌军到底在干什么?似乎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队长,他们慢慢悠悠的在作甚?勘察地形?”有士卒不解的问道。 “少废话,好好看着他们就行,大半夜,敌军不会出来没事找事儿。” “哦。”士卒缩了缩脑袋,将衣服紧了紧不再说话了。 “记录,这里可以搭建十二架轰天炮,射距一百九十步到两百零五步之间。”一番探查之后,赵磊一边用右手五指测量城头,一边沉声言道。 “十二架轰天炮,射距一百九十步到两百零五步……”侦查营士卒一旁口中重复,手中记录,羊皮卷与炭笔乃是他们的标配,文字图形皆有。 “此处城墙高五丈八尺,距离护城河一百三十步左右……”五指飞舞之际,一连串的数字从赵磊口中报出,他用的便是叶欢改良的鬼指神测精简版本。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洛阳北城沿线各处,侦查营做出了极为详尽的记录。很快,这些数据和资料便会形成文本,放上麯义的帅案,以利主帅抉择。 先登军和洛阳守军此时尚不清楚,在洛阳以西八十里之处,激战已经展开。 对战的双方是王牌六曲与兖州虎豹骑,初始的接触还是斥候战!但与幽州之战不同,虎豹骑是以曲和队为基本单位出现的,夏侯渊丝毫不敢轻忽。 郝嘉琪率领十二队是最早与敌军接触的,一场接触战之后,虎豹骑留下了十几具尸体,十二队亦有四人阵亡。最后的结果是前者撤退,后者缓缓而进。 “奔袭如风,侵略如火,用兵飘忽,沉稳有致。将军说起曹营诸将之时,对夏侯妙才统领骑军之能便极为称道,果然有点厉害。” 撤退之中,郝嘉琪还在回味着方才的战局。夏侯渊全军压近,用了个最为老实的弧形阵法,没有想像之中的变化多端,却能令十二队都无懈可击。 “加速,撤,甩掉他们,到了前方高坡之处,再做计较。”郝嘉琪迅速下达军令,带着身边骑军加速而行,在他身后数百步,跟着至少千五骑军。 他们分成六队,每队之间保持着五百步的距离,互相策应。轮速度并不快,但郝嘉琪清楚,哪怕他从最外侧袭扰敌军,稍有不慎就会被之包抄。 “队长,撤?就这样让他们过来?先登军正要攻击洛阳了。”花奇一旁问道,语气虽有质疑,但动作却在不折不扣的执行队长军令。 “虎豹骑此来,定是要策应东都张济,眼下军情,我们想要拖住敌军,必定消耗极大。夏侯渊如此排兵就是冲着我们来的,要等张将军军令再加斟酌。” “是。”花奇点点头不再言语,眼下敌我交织,没有军令,不能擅动。 六曲前突的斥候不止十二队一队,但此时几乎所有的斥候都在收缩。不断有传讯士卒将最新军情送回六曲暂时驻地,此刻张海龙在地图前犹如石像。 “各处回报,南北一百三十里,皆有敌军动向,每处敌军千五到两千不等,按军情所显,夏侯渊用意实在逐步压缩我军空间,有增援洛阳之意。” 地图右侧,副营首尤俊点指地图堪堪而言,他原本是王牌六曲的参谋之首。萧荣调任陷阵骑兵营营首之后,他接任之,但原本职位担当至今。 随着尤俊之言,参谋们将一个个红色的纸片贴在了地图上,弧形阵很是明显。 “将军,夏侯渊如此用兵,颇为冒险,他的虎豹骑主力散开,是看准单我六曲骑军,兵力不足。否则以我军战力,突袭敌军一处,他们能够抵敌?” 尤俊继续出言,像是在问张海龙,又像是在问自己。 “不对吧,夏侯渊列出此阵,互相驰援,说不得有引诱我军出击之意。”张海龙沉思有顷,拈须言道,敌军沉寂多日,忽然前来,意向必须判明。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尤俊点点头,想想又摇摇头:“将军,近三十里的间隔,倘若不是有恃无恐,便是刻意如此。俊浅见,虎豹骑全线压近,必有西凉铁骑策应。” 张海龙不置可否,回头看了看案上的沙钟,从第一处消息传来,一个时辰了。 “将军,在等白马营的消息?严纲将军和我们的距离,最少还要一个时辰。” “你们来看……”张海龙微微颔首,向前跨了一步点指地图。 “我们六曲三千余骑,分散在东都之东一带,严仲甫的白马营负责西路,但他麾下有六千之众。以白马战力,加上雪势,西凉铁骑至少倍之方能牵制。” 眼光跟着张海龙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动,尤俊双目微微皱起。 “将军,你的意思是?” “打!”张海龙掷地有声:“就打他此处,我若料的不错,虎豹骑左翼必有伏兵!夏侯妙才将阵型拉得如此之开,我军不能遂他心意。” “打?”尤俊微微一愣,接着道:“将军准备如何打,是否要请典将军……” “不用……”张海龙断然道:“虎豹骑此举,不但是在压缩我军,隐隐亦有探听我军虚实之意,足见夏侯渊和兖州军并不清楚我军骑军虚实。” “于是,他宁愿冒点险卖个破绽,也想逼出我军真正的后援?”尤俊问道。 “他想的美,本将军都不清楚的事情,他能弄得清?夏侯渊想摸我定边军的底,本将军也想摸他的,传我军令,全军备战,准备出击!” “诺!”尤俊和一众参谋身躯一正,接着便有人出帐传令。 “派人前往飞熊军,就将这幅地图给徐公明送去,我倒要看看,柔县一战之后,飞熊军还有多大气量。”张海龙续道,眼光越发坚定。 “诺!”应诺声中,有士卒直接从木架上取下地图,飞快出帐去了。 “将军,飞熊军距离我军,有六十余里,我曲传讯,便要近一个时辰。倘若出击并不顺利,徐将军能否赶上?飞熊毕竟刚经整补。”尤俊正色道。 张海龙听了一笑:“徐公明不是白云飞,他要没这个本事,就做不得一军之首。虎豹骑虽是人多势众,但我六曲自五马原一战,就没怂过,今日也是。” “将军三……”尤俊本想劝上一句,履行副统领的职责,可看看张海龙的笑意,却不由一愣,接着问道:“将军,你是想……” 后者摆摆手不让他说完:“老伙计,整军去吧,马上出发。游击战有的是机会打,今夜我就要看看,曹操麾下的虎豹骑到底有多少战力。” “诺!”尤俊身躯一正,转身大步出帐去了。 一众参谋心有疑惑,方才尤俊想说什么?但此时张海龙眼光扫来,一片肃杀。 “取我甲来,告诉郝嘉琪,不要撤了,拉住敌军……” 就在张海龙下达军令盏茶功夫之后,六曲两千士卒整装待发。此刻却有一骑人马皆冒着腾腾白气的骑兵冲入驻地,看那装束,正是严纲白马骑。 与此同时,先登军身后五十里,典韦虎卫军帅帐,内中依旧亮着灯光,却隐隐传出一阵如雷般的鼾声。士卒们都知道,那是将军,别人可没有那么大动静。 远处,阴照领着一将正往大帐行来,隔着老远便听见了鼾声。 “子龙将军,典将军这是见缝插针了,这几日,也没睡几个时辰。”阴照笑着对身边身姿挺拔的白袍大将道。 赵云脚步微微一顿:“典将军三军之帅,要不云等一会儿再去?” “赵将军,将军说了,若是赵将军前来,什么时候都要通报。”阴照摇摇头。 “哦?典将军知道赵某会来?”赵云说着一愣。 第1450章 悬而不落 阴照笑笑,也不说话,径直领着赵云进帐,自己去叫了典韦。 子龙的目光立刻就落在了沙盘上,帅帐之中,必是最新军情。 典韦鼾声如雷,却是一叫即醒,起身伸了个懒腰对赵云道:“子龙先看军情,韦马上回来。”说完便大步出帐。 到了帐外空地,典韦蹲下身子,双手捧了把浮雪擦在面上,当即精神一正。 抬头看了看天空,飘雪已经停了,云层散去,月光格外明亮。 “雪什么时候停的?”典韦低下头,向身边军官问道。 “报,将军,凌晨过后,卑职观察天象,云层散去,今后数日,多半会是晴好。” “晴好?”典韦微微颔首:“继续观测,若有所变,立刻报来。” 说着迈步进帐,赵云见了上前见礼,典韦摆摆手,直接来到了沙盘之前。 “子龙,据星象官之言,后面几日,都会是晴天,怕是夏侯渊和华雄要动了。” 赵云点点头,上前一步抱拳道:“典将军,云正为此事而来,司隶之战,我铁骑营一直遵守将军号令,隐而不动,如今敌军将要出击,先登两翼需要保障,云请出战。” “出战?”典韦看了看赵云,却摇摇头道:“不行,还不到时候。” “将军,夏侯妙才与华子威、徐叔耀等人皆能征惯战之将,且有程昱李儒这般智谋之士出谋划策。我军可观天像,敌军未必不能,一旦他们倾巢而出,麴义将军就……” “子龙,继续说,倘若夏侯渊之虎豹骑与华雄之西凉铁骑联袂而来,战局如何?” 就在二人说话之时,陈宫也到了,身上披着厚厚的睡袍,皮毛极为华美。 “赵云见过军师。”赵云见了又是躬身施礼。 陈宫一笑挥手道:“子龙将军不必多礼,可继言之,宫洗耳恭听。” “军师客气。”赵云微一欠身又道:“夏侯渊的虎豹骑有两万之众,前番折损并不大,加上华雄的西凉铁骑,张将军与严将军固然善战,可兵力对比悬殊,难与之抗……” 说着手指点向地图:“东都附近,地形较为平坦,敌军分东西两路而来,六曲和白马必定不会轻纵。云只是怕敌众我寡,易为敌军所趁,若我全军出击,当可保无虞。” 陈宫听了,拈须颔首,一笑看向典韦。后者则到了赵云身边,伸手轻拍他的肩膀。 “子龙,眼光不俗,借助东都之势,东西压进,确是最为稳正之法。但子龙还要思及一处,你得铁骑飞云混编骑军,不过一万两千,此时全部投入,可有胜算?” 赵云听了双眉皱起,沉吟起来。典韦也不打搅,径自过去倒了杯热茶,捧给陈宫。 “将军,此番司隶,这烹茶的本事却是见长。”后者轻声道。 “将军教的,说是以后用得到,韦还差的很远,水温差了些。”典韦亦小声回应。 沉思有顷,赵云默然摇头:“将军,军师,以云所知虎豹西凉之战力,我率部参战,配合飞熊飞虎,怕也只是半斤八两。最可能的便是,在东都附近成混战之局。” “好!”典韦点点头,很是自然的递了一杯热茶给赵云,又道:“子龙,若你是夏侯妙才或是华子威,我军打到现在,铁骑营行踪不现,回作何感想?” 赵云侧头想了想,片刻后方道:“稳步推进,保持戒备,随时准备应对我军骑兵。” 典韦欣然颔首,目视陈宫,后者会意道:“子龙将军,虎豹西凉固然强大,但主将一旦心存顾忌,用兵便不能尽之,我军张、严二位将军,是最善抓住敌军缝隙的。” “哦?军师你得意思是?”赵云闻言眼中一亮,抬头问道。 “敌军在柔县破我飞熊军半数,麴义将军拿下湄坞,进抵洛阳,算是以牙还牙!就士气而言,我军与敌军可谓半斤八两,如今则要一展我军所长,疲敌扰敌了。” “疲敌扰敌?军师,云绝非不信张严二位将军之能,只是此举颇为冒险。”赵云稍稍犹豫还是道,如今的他早就彻底融入定边军的气氛之中,但有所思,便不会讳言。” 陈宫正色点头:“子龙将军果然是知兵之将,如此顾忌,宫与典将军不是没有。但在张海龙身后,有徐公明经过整补的飞熊军,严仲甫嘛,则有周伯明与之配合……” “以我军多年训练之步骑联手之法,可否在洛阳城下与敌军一战?”陈宫反问道。 “军师,云无他想,只为战局。倘若换了是高顺将军的陷阵军或是典将军的虎卫军,足可一战,但飞熊飞虎到底是黄巾士卒改编,且前者刚刚损失过半……” 赵云的目光略有迟疑,但终究还是坦然而言,他对此二军的实力并无深入了解。 “子龙,目下而言,飞熊飞虎,的确尚不及陷阵先登。可你想想主公当日之言,此战司隶,亦要检验我军战力,定边军不能总吃老底子,任何一支主力都要能挑大梁。” 典韦一旁接道,目光坚定:“徐公明将才也,周伯明管子平屡经主公调教,进益不浅。虎豹西凉,兖州西都,两地强军,便是他们一展所长之所。” “但子龙你之担心不无道理,军师有言,未谋胜而先谋败。如今虎卫军主力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增援同袍,麴义将军对东都之攻势,也会随敌之动而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宫听了,又是手指地图上洛阳周边:“子龙将军,你方才言及混战,以宫之见,敌我两军之间,越是混战对我军便会越为有利。只要能消耗敌军与此,洛阳不足挂齿。” 赵云听了双目一凝,猛然抬头看向陈宫,后者坦然与他对视,微微颔首。 “将军,军师,莫非战局开始,二位便是如此设计?”子龙听了陈宫典韦之言,心中有了明晰的见解,战局越乱,越考验士卒的训练有素,这一点谁能与定边相比? 典韦摆摆手:“将军说过,一切兵法,不过随机应变四字,此亦是随机而动。” “正因如此,铁骑营才不宜过早投入,只要子龙将军你不动,华子威夏侯妙才等辈便始终如鲠在喉,如芒在背。他们回时刻提防铁骑营出现,算是为张严二将创造战机。” 典韦话音刚落,陈宫已然接上,二人之间无缝对接,很是流畅。 “典将军,这便是将军所言的,先把便宜占足?”赵云不由问道。 “对了。”典韦重重颔首:“子龙你越是不动,敌军就会越加谨慎,我军机会就会更大。 “报……将军,前线紧急军情。”话音未落,帐外声音响起,陈宫当即唤士卒入帐。 “将军,昨夜未时三刻,敌军夏侯渊部兵分六路向我六曲压进,前方斥候作战不休。张将军让我回禀将军,他决率六曲主力两千骑,先攻敌一部,已然通传飞熊徐晃将军……” 士卒进帐之后,大气都没有喘上一口,当即朗声言道,之后才微微喘息。 典韦闻言看了赵云一眼,后者连连点头,王牌六曲,张海龙素来是如此。 “张将军还让我回禀将军,未得将军军令之前,六曲绝不行险与敌军决战!” 恶来听了情不自禁的翻个白眼,面对数倍于己的虎豹骑,你特么主动攻击,还不行险? 赵云亦如是,但二者皆心中有数,张海龙敢这么说,就一定做得到。道路积雪,又是夜战,夏侯渊一字排开求稳,想要围歼六曲?除非张海龙求战心切! “传令,令飞熊军徐晃将军火速进军,接应六曲,把郎骑竹给我叫醒。”典韦喝道。 “诺!”阴照飞快出帐传令去了。 “报……将军,前线紧急军情!”这边前脚刚出帐,帐外喊声再度响起。 白马义从的传令兵小跑进帐,看见六曲之人,不由盯着对方看了一眼。 后者立刻身躯一正,目光与对方对视,毫不相让。 “将军,昨夜未正,西凉铁骑华雄徐荣所部,兵分七路压向洛阳西侧,白马营此刻正在袭扰,严纲将军已然率部出击,寻机歼敌一路,消息传向飞虎军,还望将军下令。” 陈宫一旁听得直摇头,六曲白马一直较着劲,就连这应对风格都是一模一样。 “传令,命周仓将军之飞虎军火速进军,接应严将军。再令麴义将军先登所部,明日开始攻打洛阳,打得要狠,但力不可尽,随时防备两侧动向。”典韦再度下令。 “诺!”阴照的应诺声在帐外响起,随之帐帘掀开,一将走了进来。 看他面上,还有方才熟睡的痕迹,几颗水珠挂在脸上,正是虎卫军骑兵营校尉郎骑竹。 看看帐中的六曲与白马传令兵,少许的睡衣也消散不见,代之而起的是浓烈的战意。 “将军,郎骑竹到,请将军下令!”往典韦面前一站,郎校尉气势陡升。 “你率骑兵营一千士卒,立刻赶往洛阳以东,告诉张海龙,我不管他怎么打,要是把六曲给我折腾重了,第一个要他的脑袋!”典韦毫不犹豫。 “诺!拜别将军。”郎骑竹躬身领命,转身就走。 “阴照,你天天跟本将军念叨要上一线,骑兵营剩下的一千士卒交给你,刚才本将军与郎骑竹说的话你该听清了?一样告诉严仲甫,你到后也听他调遣。” “诺!将军英明!”刚刚回来的阴照沉声领命,面上有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第1451章 说一不二 阴照躬身行礼,转身而行,脚步踏踏有力。 “等等……”典韦一伸手叫住了他。 “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我让你去西线,到后一切要听严仲甫号令行事,听清了吗?” “听清了,将军放心,照从军令绝不有违。” “没跟你说这个,有违军令,本将军自然砍你。”典韦摇摇头道:“白马义从作战方式与我军略有不同,你配合起来就得快,且万万不能建功心切。” “诺,属下知道了,一切遵从严将军号令,绝不犹豫。” “对了,要的就是这四个字,仗打不好本将军找严仲甫,但你若是配合不好,一样军法严惩,去吧……”典韦挥了挥手。 阴照躬身一礼,这才去了,赵云一旁听得暗暗点头。 “兄长说过,三军之帅,是无数细节堆积而成。观典将军用兵,进退有致,如此看来,我还是太过浮躁,当时时警之。” “公台,子龙,现在我们要等的,就是前线战况了。”典韦说着,沙盘前负手一立。 洛阳以东五十五里,雪原之上,一大队虎豹骑正在行进之中。他们的阵型齐整,速度并不快,为首之将顶盔贯甲,手绰银枪,副统领,曹纯曹子和。 距离他们二十里以外,另外一队骑军亦在行进之中。所有士卒铁甲在身,战马身上,亦披上了半身甲,奔走之间,马蹄铁不住踏碎冰层。 与往日不同,今夜的六曲将士,人人外罩白袍,雪夜之中,他们与大地一体。 白色战袍,是张海龙七日之前向何满仓要的,为得就是在雪地之中隐藏行迹,或者说能够延长被敌军发现的时间,六曲的玄甲太过显眼了。 当时七军并没有那么多白色战袍,但何满仓下令,用篷布修改。一夜之间,后勤部的士卒们便赶制出了两千多,再有一日,交到张海龙手中。 六曲曲长纵马行在全军最前,手中所持,赫然是与麯义一样的千里镜。 当曹纯眼前还是一片白茫茫之时,张海龙已经提前发现了他。 “十五里外,敌军显踪,虎豹骑两千左右,锥形列阵,阵型严整。”一边观察,张海龙一边对身边士卒轻声言道,随即消息便被飞快的传递到各队。 没有在敌军身上停留太久,千里镜转向了右侧,哪里还有一团黑影。 张海龙眯缝着双眼,用尽目力,千里镜也是有界限的,目前是三十里。 “左右两翼二十里应有敌军接应,按前线军情,人数亦不会少于两千。二十里的距离,以敌军之速,最多半个对时。”片刻之后,张海龙收起千里镜。 右臂一抬,六曲行军缓缓停下,伸出四指摇晃,曲长队长们尽数奔了过来。 “同样两千骑军,我看的见他,他看不见我,今夜六曲吃定了虎豹骑。之前都是小打小闹,眼前才是为飞熊骑兵弟兄报仇……” 将军出言,司马军侯们一阵点头,夜间作战,除了军令,皆要保持静默。 “待会儿全军列玄襄阵,攻击开始,速度要放到极致。杨贺,齐勇,一队二队在最前,骑射一轮分散就行,重点还在破阵……” “五队六队,负责延缓左翼敌军,七队八队,右翼。一切观中路战情而动,牵制还是阻击,林悦徐冲说了算,一旦定计,不可犹豫。” 三队在左,四队为右,无论前方是否破阵,向两翼伸展包抄,骑射十连!包抄士卒的箭矢,要在突进之时,给我全部射出去。” “其余各部,随我为中军,与敌接触,立刻转为锋矢,交叉斜切,溃敌中路。” 张海龙的声音不断响起,众人随之抱拳颔首,没有应诺之声,亦无不同之音。眼下不是帅帐讨论,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容一丝质疑。 “都听清楚了,给我散……”张海龙用力一挥手。 “杨贺,齐勇,破阵之后立刻让开,记得尽量带回去,不可丢弃给敌军。” 二人颔首离开,接下来六曲的整个军阵在原地开始变化,一队二队到了最前。从头到尾不超过半炷香,玄襄阵型已经在雪地上列出。 张海龙再度举起千里镜,敌军又靠近了一些,约摸十二里了。 “曹纯曹子和?”一个黄面黑须的面容出现在镜中,张海龙的嘴角当即牵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大鱼啊!取我兵刃来!”一声轻喝,亲兵立刻送上用白布裹好的兵器。 等张海龙将白布取掉,周围士卒见了齐齐一愣,将军怎么…… “传令,吹号,杀!”下一刻,六曲曲长大喝出声。 嘹亮的军号随之响起,静谧的夜空中,它来的如此突兀,响彻四方。 远处的曹纯当即皱眉,揉揉眼睛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视线中突兀的出现了一团黑影,正在高速对着自己冲杀而来,很快,那团黑影就分解出无数的黑点。雪原纵马,他们的集团冲锋犹如平常,丝毫不慢。 “列阵迎敌!”曹纯冷喝之中,虎豹骑阵型亦开始微调,猝然遇袭,骑军的动作并没有任何慌乱。战士们抽出兵刃,前方几排拿起了骑弓。 曹纯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雪地看的久了,双眼便会疲劳。他已经不会再去靠量敌军的出现为何如此突然,而是要以最快的速度,看清对方阵型用意。 “大家小心,是六曲主力。”很快,曹纯的声音再度响起。 曹军阵中,亦随之吹起了厚重的牛角号音,与六曲的军号交缠…… “张海龙,你想干什么?要割下我军一块肉?”查敌之际,曹纯的脑筋可没有闲着,六曲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方法可以隐藏行迹,且一定先发现了自己。 从他们的阵型就看的出来,隐隐之间就是为了克制自己的锥形阵。 曹纯看清这点,却不会变阵,距离太近,那般只会为敌所趁。敌军虽然占据了先机,可虎豹骑两翼亦有同袍策应,方才的牛角号便是军令。 “张海龙,来吧,纯今夜也想看看,你如何能破我三阵连环!” 曹纯想着,面容越发坚定,但下一刻,轰雷般的大喝却令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晋阳叶悦之在此,尔等受死!” 第1452章 将军附体 晋阳叶悦之在此! 汉末天下,军中之人有谁不知天下第一虎将,定边叶郎的招牌大喝? 曹纯顿时一个激灵,叶欢?他亲自来了,今夜在此袭击自己? 士卒们齐齐一凛,面对定边王牌六曲,他们还能冷静应对,可是叶欢! 在战阵之上,叶郎不是人,而是战神!对他的敌人而言,便是杀神! 再看对方阵中,一个白袍银甲的雄壮身影很是醒目。虽然隔得还远,并不能看清面容,可那斜指天际的兵刃,却是叶郎仗之横扫天下英雄的第一神兵。 凤翅镏金镋!独特的造型深入人心。 身为骠骑将军,定边军首,三军之帅的叶欢会参与这样的起兵对决。 要问曹纯,他会咬牙切齿的告诉你:“会!叶欢在战场上,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定边军纵横无敌,绝不代表他们不会偷鸡摸狗。 “当真是叶欢亲至!”曹子和的瞳孔微微收缩。 “叶郎到了?”悍勇的虎豹骑将士,亦不禁心跳加速! 一言之威,乃至于斯,天下间怕也只有叶欢一人而已。倘若换了典韦、张飞或是赵云,你还能看看铠甲,一般而言,大将的盔甲是不会轻易换的。 可叶大公子不啊!浑金甲,亮银甲,熟铜甲,镔铁甲……红战袍,白战袍、黑战袍,花战袍……在叶欢而言,盔甲第一是要拉风,第二才是防御! 这一声晋阳叶悦之在此,直接导致曹纯的反应慢了一拍,虎豹骑士卒多愣怔一刻。大概多长了?最多眨两下眼睛。 换算一下,眨眼功夫,六曲可以突进十步,两下眨眼就是二十步。这个距离,足够一队二队士卒从容瞄准,射出第一篷飞箭。 手持凤翅镏金镋的张海龙,笑容一闪即没,眼光变得冷冽无比。 第一轮飞射,曹军阵中便有二十几名士卒中箭,愣神便是原因之一。 “刷刷刷……”六曲见状,后阵抛射不断。之前虽然言及一轮飞射,可当战机出现的时候,身经百战的军校和士卒都会精准把握。 张海龙酷酷的点头,王者海南就最善于抓住敌军的缺点加以打击。虽然直到今天,他也没弄清楚将军口中的王者海南是什么,但不重要,六曲就是王者。 一轮飞射,是他设计的战术,那么下一刻,虎豹骑士卒又会面对什么? 六曲的冲锋离对方越来越近了,此刻将视线拉高,再往东横移一百三十里。旷野中,白马义从亦对西凉铁骑发动了攻击,几乎与六曲同时展开。 “晋阳叶悦之在此,尔等受死!”同样的大喝声震全场,风驰鎏金镗飘摇。 白马营第一曲曲长将手中扬声器交个亲兵,咳嗽一声,继续奋勇冲杀!虽然一嗓子喊的有些吃力,可喊出之后,见到地阵凛然,一时间犹如将军附体。 相比与虎豹骑,西凉铁骑从樊稠到士卒,听到熟悉的轰雷大喝之后,更加心慌。前者毕竟没有与定边军有太多的交手,可西凉铁骑却是印象太深刻了。 “军师之言当真管用,叶将军之威对西凉军格外好使。”严纲心中想着,手中可没有丝毫停顿,张弓搭箭,将百步之外一名敌军射下马来。 “军师,冒将军之名,这是否有些……”数日之前,严纲曾对陈宫问过。 当时军师洒然一笑,摇摇头道:“无妨,将军之名,便能震慑西凉铁骑。” 发箭之声响个不停,论射术,白马义从本就是大汉唯一能与定边军分庭抗礼的。 士卒们面上皆是兴奋之色,这最新骑弓,果然在战场上显露威力。 之前不过是游击和策应,但今日,严将军的命令是歼敌一路!西凉铁骑,作为新生白马营的对手,是他们新军战力成色的最好检验。 “叶悦之……”樊稠将军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想不到叶欢竟会亲来。 “叶瘟神来了?”很多西凉士卒,已经在脑补叶欢冲杀战阵的画面。 如此一来,严纲统领白马营赢得的先机比六曲更大,就看他们如何把握了。 回到张海龙六曲,正当虎豹骑士卒冷静下来,格挡箭矢,放箭还击之时。六曲一二队士卒已经冲到了五十步之内,但见他们全力挥动右臂…… 一百根精铁标枪带着锐利的风声,犹如一条条恶龙,扑向虎豹骑前阵。 虎豹骑士卒下意识的便举起盾牌格挡,可标枪不是箭矢,借助马力和千锤百炼的出手角度,寻常的马盾根本遮挡不住,惊呼声中,盾牌尽被穿透。 梦哼一声,虎豹骑士卒套在盾牌上的小臂被穿透,锋利的枪头带着血光,诡异狰狞!他算是运气好的,还有十余名同袍,直接被标枪刺进了胸前。 “杀!”一二队百名士卒到了面前,齐声大喝,寒光闪闪的厚背刀劈了过来。 人马甲胄在身,加上重达十八斤的厚背砍刀,六曲的重骑形态展露獠牙。 第一阵的砍杀,虎豹骑吃了大亏,兵器冲力借处于劣势,更被敌军种仲打击。 最中间的六曲士卒有意识得往两边一分,张海龙的仿制“凤翅鎏金镗”便开始闪烁寒芒,三名士卒被刺与马下,六曲曲长出手就竭尽全力。 隐藏行迹,突然袭击,借将军之名乱敌军心,再加上最后的骑军标枪。一环扣一环,紧密相连,先机在手,六曲用尽所有手段,将优势不断扩大。 冲杀之中,张海龙依旧眼观六路。凤翅鎏金镗翻飞如龙之际,脑海中还要不断思索,如今虎豹骑的前阵已经被六曲彻底搅乱,杀敌过百,但他绝不轻松。 方才曹纯有意识的将后阵相后撤了数百步,一番混乱之后,他们以数十人为一排,海浪一般的冲了上来,前仆后继,不死不休。 这种战法六曲绝不陌生,当日飞熊军骑兵营断后之时,无数次利用为同袍赢得生机。不同的是,此刻虎豹骑施展,是为了稳住阵脚,拖住六曲更长的时间。 不要忘了,在他们左右两翼二十里,还有两队友军,曹纯从没有因为眼前的劣势,而放弃围攻六曲的打算。 第1453章 败中求胜 接连杀透敌军七阵,张海龙的冲势被阻挡住了,六曲前阵速度降下。 “肯定不是叶欢,有人冒充,虚张声势……”后阵的曹纯立刻做出了判断。 徐州之时,叶欢前往曹营,他曾经见过一面,但从未见过其战阵之威。 只是勇猛无双的许褚,那一次都被收拾的极为凄惨,加上夏侯兄弟与曹仁曹洪之言,曹纯丝毫不敢放松。若是叶郎冲阵,绝不会在此时就被阻挡。 “张海龙,你耍的好心眼,不过今夜,你给我看好了。”曹纯心中暗道。 “吹号,两翼压进,不惜一切,合围六曲中军……” 随着军令,曹军后阵牛角号再度响起,厚重有力的声音在夜空中传递清晰。 但这边牛角号刚起,那边小号立刻响了起来,高亢之音将牛角号压了下去。 “我……再吹……”曹纯微微一愕,大喝言道,敌军这是明显在操蛋。 后阵的号手听了,一个个拼尽全力,腮帮子高高鼓起,面上涨得通红。 六曲这边号手也是一样,眼中闪过饶有兴味的光芒,将小号吹的更响。 叶欢设计的军号,类似于后世的唢呐,加上一些器乐及音律方面的设计,音质极高还会颇为省力。比之汉军之前通用的牛角号,可以说是加强版。 “娘的,跟我较劲,我特么压不死你……”号手王宇听见对方并不放弃,心里更兴奋了,暗暗较着劲将军号吹的越发响亮。 “吹,不要停,你们二人,前往左右用令旗传讯。”曹纯瞪大眼睛喊道。 此番进军,他与夏侯渊就战局有过无数次的推测,准备了很多预备方案,包括眼前六曲的突袭!可意外总是难以预料,没想到吹个军号也能似作战一般。 号声越来越高,王宇的双眼盯了一下身边护卫的同袍。后者瞬间秒懂他的眼神,纵马过来仔细的为他解开外袍,前者口不离号,一把扯了下来。 六曲的小号不断压制着虎豹骑的牛角号,但这只是战局的一隅,激烈的对冲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挡住张海龙冲势之后,虎豹骑的伤亡开始降低了。 “上,不惜一切,缠死敌军……”曹纯喝道,后阵的士卒连续冲击而上。 “没想到吧,张海龙,只要我在此处缠死你,伤亡多少也在所不惜。待我两翼军到,就是你付出代价之时。”曹纯心中转动着念头,眼下正是战机所在。 方才的对冲,六曲无疑占据了很大的上风,以张海龙的用兵和六曲的战力,倘若仅仅是这一块战场,虎豹骑绝对难以反转!真若如此,曹纯会掉头就走。 哪怕一定会有不小的伤亡,也比全军覆没强!可战局千变万化, 优势与劣势随时可以转化,败中也有求胜的机会。一旦两翼士卒能及时赶到,配合他对张海龙发动反击,那么今夜击败六曲,虎豹骑立刻便能名扬天下。 深吸一口气,曹纯让自己平静下来,挥舞战刀,亲自加入战局。 “有点儿意思,曹子和你挺精啊,可惜,你那些东西都是臧满之玩儿剩下的。想包抄我六曲,三曲九曲联手都做不到,你还能比臧空和洪彪怀?” 手中兵刃挥舞,沉稳对敌,张海龙的双眼没有放弃战场上每一个变化。 “再让你得意一小会儿,到时候的教训才会更深刻。” 双方接触的最前线,随着虎豹骑士卒的不断前冲,战局渐渐趋向平衡。 小号与牛角号还在纠缠,不过两翼的虎豹骑似乎已经接到了讯号,在六曲士卒不停地骚扰下,他们的动作变得坚定起来,不顾一切加速。 “上,侧击突袭!”两边队长有着一样坚定的表情,下达同样决绝的军令。 虎豹骑可以用不惜伤亡的冲击战法来降低六曲冲击的速度,后者一样会!当军情需要之时,生死早就被抛诸脑后,攻击队形瞬间展开,阻击开始。 拼命不是乱拼,而是有各种方法,比如六曲现在用的,贴线对冲! 六曲阻击都是士卒只有两队,一百一十六人。虎豹骑呢?两千多!众寡悬殊至极,但王林告诉你,只要我精准把握方向,在侧翼与你对冲,就还是一对一。 说起来简单,可在战场上,战马飞奔之中,想要有精准把握,难上加难。 一百步的距离,还是弧线,经过三次微调,王林做到了。当他与敌军交错而过之时,厚背砍刀直接砍倒了一名敌军,接着擦身而过,挥刀再砍。 此刻他的右腿上,血迹流了出来,方才那名敌军,也给他留下了伤痕。 王林恍若未觉,手中战刀挥舞,高呼酣战,他想的很简单,挡住敌军。 侧翼突击有了效果,凭借超强的战力和略胜一筹的控马,六曲的冲击带走了数十名虎豹骑士卒。自身的伤亡仅有十人,还有三个跳入敌军军阵之中。 他们没有带走一个敌军,更惨被数把利刃加身,尸体落地,为马蹄践踏。 但这样的牺牲,却绝非没有价值,那份决绝就是对敌军最大的震撼! 刘志犹豫了一下,继续突击,他的伤亡会更大。对手是六曲,他们根本不会在意生死,但眼下他若领军合围,却能将这队士卒击杀大半,但…… “来啊,来围我,来啊……”王林心中呐喊着,他很清楚敌军一旦那样做了,距离那么近,自己的麾下士卒根本跑不出一半,可他又无比希望会这样。 就凭他与一百多名士卒,就能拖住敌军半个对时甚至更长,那么将军…… “遵从军令,不管了……”刘志冷静下来,继续引军冲击加速,牛角号声中,曹将军的军令十分明晰,全速到达战场,那里定是十万火急。 “杀!”王林见了,眉头一皱,咬咬牙就往敌军侧后阵中杀去。敌军将领想要不管不顾的接应同袍,他亦不能让之如愿,人数再少我也要黏死你。 队长带头,士卒们当然不会犹豫,他们纷纷选择向敌军内侧切入。而直到此时,六曲两队士卒的队形已然保持着联系,这还不算最后一手。 第1454章 斗智斗勇 内切一阵之后,王林率队转向,向前追杀敌军。 “忍,我看你能忍多久?”王林心中想着,全力纵马。 “娘的,这小子像是附骨之疽!”刘志的心里别提多腻歪了,敌军的两队士卒,可不是吸血的蚊虫,最少也算蚂蟥,叮上了甩都甩不掉。 继续不管,更多的士卒会被他们割裂击杀,可现在回头,方才的一切岂不白费?刘志纵马之中,牙关咬的吱吱作响,选择!眼下就是对他的折磨。 但很快,前方隐隐传来的厮杀之声坚定了他的信念,全军继续向前。 “娘的,有本事你就一直跟着杀,到时候汇合将军,将你们尽数击杀!” 于是乎在两翼的战场上,出现了近乎神奇的一幕,数十人的一团六曲骑军,追着几十倍与他们的曹军厮杀。好像敌军在溃逃,而他们才是胜利者。 “你妹的,虎豹骑的确有些难缠啊,他们遵从军令,比当年白马西凉都强,就是还差了一些,以后必是强敌。”王林面上却没有多少喜色,有的只是战意。 追杀之时,他根本没有时间清理伤口,血迹落在雪地之上,格外醒目! 主战场,厮杀之中的张海龙大喝出声,手中兵刃挥舞更急。 “差不多到时候了,曹纯,现在再教教你,打仗光靠主将可不够。” 心中暗道之时,两翼的六曲士卒战法一变,攻势在瞬间变得猛烈无比。而反观虎豹骑士卒,英勇他们似乎一时不能适应敌军改变,被杀得连连后退。 曹纯的目光收缩,两翼的敌军,瞬间就像是换了一队人,战力再度飙升。 “不对,上当了,张海龙知道我要这般!”之前一个个细节,在脑海中电光火石一般串成一线,曹纯忽然清楚了对方的用意,将计就计。 什么不是叶欢就不能连冲七阵?也许是吧,可张海龙刚才前阵的减速一定是故意的。他是故意在前线形成僵持,又故意让两翼的敌军保持那种攻势! 他们留了力,为得就是让自己以为六曲被虎豹缠住了,当那种信念不可动摇之时,反击来了。不是两翼的士卒不够英勇善战,而是在临战经验上的差距。 他们习惯了敌军的攻击力度,被对方陡然加强当然会有不适。而这种战力的控制不仅需要忠勇的士卒,更需要各级军官之间的协作,才能一动具动。 当张海龙中路的攻势也在变得犹如滔天巨浪之时,曹纯更加肯定了。 “定边军果然阴险!”曹将军知道,他又被六曲摆了一道。 “退,退……”所有的想法只在顷刻之间,曹纯已经狂喊出声。 战局不能再继续下去,否则恐怕等不到两翼同袍的增援,自己就会被张海龙一口吃掉,或者说,被他咬下一大块肉!那时候,以敌军的机敏还可从容退去。 说退就退,曹纯没有半点的犹豫。就算此刻退却,要遭受极大的损失,总比被敌军全歼来的强!时间越拖下去,对虎豹骑一方就会更加不利。 犹疑乃兵家大害,这一点毋庸置疑。但简简单单的一个退字,在眼下的战场上,就是成百上千虎豹骑士卒的性命,王牌六曲是不会放过这种战机的。 “我去,曹子和果然厉害啊,反应这么快?”张海龙微微皱眉,眼下的战局虽然开始一面倒,但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曹纯,虎豹骑,日后还会更强。 “想什么日后,先把利息拿了再说。”不在多想,张海龙率军前冲。 看着前方士卒在六曲的砍刀之下一个个倒下,曹纯的心在滴血!口角亦有血迹溢出,那是他咬破了牙关,今夜这场局部对决,虎豹骑败的很惨。 “不光是战力,中下级军官的指挥,执行命令的决绝,自身的灵动,各部配合,我们与六曲还有差距。尤其是死战苦战经验,差的更多。” 曹纯逼着自己睁大双眼,他要牢牢记住今夜的一幕,刻在自己心头。 “吹号,撤!”当阻击的最后一名司马被击杀,张海龙断然下令。 嘹亮的军号再度响起,厮杀之中的六曲士卒以最快速度完成转向,潮水般的向后退去。退却,和刚才的冲击一样,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退!”听见军号之声,王林一声大喝,两翼的六曲士卒也开始退了。 刘志先是出了一口气,总算走了。可下一刻,他的心就沉了下去,因为前方居然已经听不见喊杀之声,那代表着什么?难道曹将军…… 念头一起,他的速度更快,终于到达战场之时,他看见了对面的同袍也刚刚到达。硕大的战场上,留下满地的尸体,鲜血将一大片雪白染的血红! 偶尔还有几名虎豹骑士卒,在血泊之中动了几下,发出一些声响。 刘志面上写满惊讶,这才多长时间,六曲就能给曹将军带来如此大的损伤? 好在曹将军还在,他带着残余的士卒到了阵前,看样子也只有一千余人。 曹纯目视战场,双方士卒尸体纠缠!骑兵对战,总有很多惨不忍睹的画面,这些他都习惯了!用力的挥挥手,嘴唇嗫嚅着想要说些什么,却是眉头一动…… 远方一骑飞奔而来,那是虎豹骑的传令兵,很快就到了面前。 “曹将军,夏侯将军亲领五千人马,包抄六曲后路,请将军立刻追击。” 听了士卒之言,曹纯微微一愣,夏侯渊亲自率军包抄?设若如此,今夜张海龙六曲可都是重甲,一场鏖战,负担如此之重,眼下的确追的上。 “刘校尉杨校尉立刻率军追击,我跟在汝二军之后,以为策应。” “诺……” “诺……” 二将得令,率领所部士卒便向六曲方向追了下去,拉开一段距离之后,曹纯看了一眼战场,亦率军跟上!夏侯渊的判断应该准确,但他能兜住六曲吗? 张海龙率军疾退,撤退的速度比之来时稍慢一些。原因和曹纯想的一样,六曲的铁甲形态必然会加重士卒负担,而即使撤退,他亦要随时准备应对意外。 第1455章 有偿教学 抓住战机击败王牌六曲,曹纯是这么想得,夏侯渊也是。 对虎豹骑而言,一场胜利有着远远大于战役本身的意义。 铁骑营并非不可战胜,哪怕是王牌六曲! 夜空之下,夏侯渊的包抄线路漂亮清晰,奔袭如风,显露无疑。 看两军的行进路线,一场激战几乎无法避免! 那么,刚刚经历激战,亦有不少折损的六曲抗的住嘛? 曹纯的尝试失败,但若是换了华雄徐荣樊稠等任何一人,都不会有刚才的战局。西凉诸将一眼就能看出,张海龙破七阵被降速,一定是故意的。 对铁骑营,尤其是三大王牌的厉害,西凉诸将无疑有着更深的了解。 用敌军的流行语,假如老阴逼也有排序的话,那么第一必定是叶欢!指望他在战场和练武场上跟你展现什么大家风范,高手气度,你是想瞎了心。 上行下效,第二一定是九曲曲长臧空,应该说,在某些战术细节上,他比叶欢有过之而无不及。和九曲作战,很多时候会让将领们有吃了苍蝇的感觉。 这份名单之中,张海龙的排名会比较靠后,毕竟王牌六曲,还是要脸的。因此你现在去问樊稠将军,他会说,我宁愿和六曲打,也不愿碰见白马营。 叶欢之威让西凉军阵脚微微松动之时,严纲的打击立刻随之而来。 群狼战术!边疆异族依仗超高马术施展的战法,白马营玩儿起来一样潇洒。 无数队士卒交错纵横在西凉铁骑四周,空中的箭矢就从未断绝过,任你严阵以待,他们总能找到缝隙,甚至敢于冲到敌阵八十步以内…… 出击?樊稠也想,西凉军将校们都知道那是应对白马营战法的最有效应对。可叶欢在那儿,出击的话,他们能在叶瘟神手下撑多久? 叶郎出现在这里,那么除了眼前的白马营,会不会还有隐藏的铁骑营? 一个个问号出现在樊稠心中,他的双眼死盯远处手持凤翅鎏金镗之将。轰雷大喝之后,他就不动了,似乎在等待着战机,要给西凉骑致命一击。 立与原地,看着同袍不断骚扰敌军,陈曦很累,天寒地冻之中,他的额头汗珠密布!他要一直紧绷着,维持将军卓立如山的气度,体力精神都在消耗。 “对了,你给我坚持住,坚持的越久越好,此战,一曲就是头功。”严纲瞥了一曲方向,心中暗道,他们是不能冲阵的,一旦冲阵,就暴露了。 借助扩音器,你可以模拟叶欢的大喝,但交战之中,谁能模拟他的绝世武勇?严纲对此感受极深,一曲曲长不用动,站在那里便是对敌军最好的震慑。 “叶悦之,今夜你到底想干嘛?”樊将军心中暗自呐喊。 “娘的,白马营啥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了,已然不逊臧满之的九曲……”在樊稠和西凉铁器士卒眼中,眼前的白马营就像一大堆嗡嗡乱叫的苍蝇。 一沾就走,小便宜占个不断,挥之不去,甩之不脱,说不出的恶心。以前这种感觉只有碰见臧空才会有,可现在,白马营似乎将之更为发扬光大。 “嗯,樊稠此刻定不敢轻动,传令,突袭……我再吓他一吓。”严纲断然下令。 军号声响起,几队白马义从士卒立刻对西凉铁骑侧翼进行实质的冲击。兵力远远少于对方,可他们的突袭毫不留手,之前的牵扯也能找到敌阵的软肋。 樊稠眉头微微一皱,敌军小队突袭,在骑军战法中代表挑衅。叶郎和严纲究竟想干嘛?他的目光不禁向远处的黑暗中看去,那里会不会隐藏着…… 突袭交手,一个有速度有观察,一个被动防御,又不敢轻动。优劣不问而知,白马义从的战力本就强悍,有了精良的装备更如虎添翼…… “这不是三曲和六曲擅长的突袭战术?白马营也会?”樊稠只觉得眼熟。 “这样打下去可不是办法,难道我要退兵?不,还不知敌军用意何在。” 樊稠的纠结当然不会说出口,可在战阵上,西凉铁骑的犹豫严纲却看的清清楚楚。和他战前做出的分析一般无二,不,应该说还要更为理想。 “严校尉,此去司隶,你会遇上西凉铁骑,或者虎豹骑。前者也算你的老对手了,当年讨董,你们可吃了他们的大亏。”严纲的思绪回到了出征前的晋阳。 看着叶欢略带得意的揭白马营伤疤,严将军的拳头握紧了一下,又再放开。 “不过嘛,西凉铁骑虽然厉害,却在战阵上被我打出了心理阴影。” “你懂什么叫心理阴影嘛?给你解释一下,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严纲听着,双拳再度握紧,倘若对面站的不是叶欢,他有一拳打塌对方鼻子的冲动。就算你说的不错,也不用如此张扬吧? “一旦有发自内心的恐惧,他们的行动就会慢,战术选择也会犹豫。此时以白马义从的经验,仲甫你一定能加以利用,把便宜占足。” 听了此言,严纲不禁点头,抱拳躬身道:“多……” 这个谢字还没出口,叶欢已经摆手阻止,接着笑道:“这算一百两……” “我……”严纲强忍着骂人的冲动,一丝学到东西的好感荡然无存。 “仲甫兄,你我合练,算是各有所得。”此刻张海龙到了他身边,言语亲热。 “不过说起对付西凉铁骑,满之那小子极有心得,有些战法别人用不了,但仲甫兄你一定行。论灵动,白马义从加以苦练,比九曲还强。” “哦,那还请张将军指点。”严纲认真的道,和叶欢比,张海龙算个人。 “仲甫兄,你可以……”六曲曲长毫无保留,侃侃而言起来。 一开始严纲稍稍有些不屑,你这全是阴招损招,可渐渐地他却被多变的战术吸引了。九曲的灵动,他领教过多次,有着切身的体会。 “多谢张将军指点。”等对方告一段落,严纲发自内心的相谢。 “不用不用,我这个就算一百五十两,放在将军头上就行!”张海龙的笑容和方才叶欢一模一样。 “我……”看着张海龙说完,上前与叶欢击掌,严纲的手都按在了剑柄上。 第1456章 雪地伏兵 白马营士卒的装备全部算在自己头上,严纲认了,看见那些装备,的确有流口水的感觉。几乎是一换装,白马营立刻能增加几分战力。 可是书籍和军事理论,凭什么对我明码标价?南山武院可是免费的。 性格耿直的严纲据理力争,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呢?将军也不行。 “怎么着,本将军用切身体会,亲自给你解释,不算费用?” 面对搓着牙花子的叶欢,严纲无语了,令他格外生气的是,内心还有些认可对方之言。有些东西,明明很普通,但经叶欢一说,就会极为生动,印象深刻。 比如眼前,三千白马营压得数倍西凉铁骑不敢动,以前能做到?仗打的酣畅,严纲的怨念立刻就减少了很多,不管阴招还是损招,它管用啊。 什么?你说白马营有五千多人,为什么是三千士卒? 严将军会告诉你,大将手中,定要有机动兵力,我特么花五十两理解的。 有了机动兵力,你才能应对随时出现的突发情况,有备无患。 但事情总有例外,此时王牌六曲,张海龙的手中却没有机动力量。 为了最好的牵制虎豹骑,他的兵力运用到了极致。 在这般条件下碰见夏侯渊,即使是六曲也得跑,面子要紧,吃亏事大。 “我眼花了?这是张海龙的六曲?”看着对方改变方向,跑的比兔子还快,夏侯渊的念头油然而生,你不是冲阵无敌吗?你不是从未败过吗,来刚正面啊。 “刚你妹,你当本将军弱智呢?现在跟你刚?脑子坏掉了。”撤退之中,张海龙嘟嚷着,以虎豹骑刚才表现出的战力,现在回头,就是一个死字。 面对这样的六曲,虎豹骑一时还不敢太过逼近了,他们又在搞什么鬼。 “徐公明,你他娘的腿断了,也太慢了吧,飞熊军当真怂了?”张海龙心中呐喊,按理说,以徐晃的用兵,飞熊军应该到了啊。 “啊……泣。”二十里之外,行军之中的徐晃打了个喷嚏,娘的谁骂我? 虎豹骑不敢逼得太近,六曲跑的更快了,但下一刻夏侯渊还是为自己的选择而庆幸。他的先头部队一曲士卒追击之时,两边的雪地中忽然翻出无数身影。 随着黑影出现,又有数不清的“暗器”飞舞而来,那是一根根小戟。 “他们是趴在雪窝里等我的。”夏侯渊很快做出了判断,敌军士卒穿着白色的战袍,往雪里一趴,与大地一体,根本难以发现,可他们不冷吗? 猝不及防之下,前队士卒不少中戟落马,伏兵大喊着左右夹击。你若是仔细听,雄壮的喊杀声中,却带着一丝颤抖,装备再好,趴在雪地里,还是会冷的。 只不过十余丈的距离,又是左右夹击,骑军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夏侯渊看的清楚,那些士卒与寻常的定边军不同,他们人人手持大戟。 大戟士! “的确挺厉害,徐公明我错怪你了,不过领军之人很厉害,这个伏击地点选的好。”张海龙心中想着口中大喝:“全军转向,配合友军。” 六曲的“逃窜”在数息之中就停了下来,他们的转向流畅无比…… 远处的混战中,点点金光格外耀眼,身穿半身铁甲的战将,猛如狮虎! 金枪飘忽,在混乱的虎豹骑队中穿过,不断点上敌军喉头,一枪锁喉。 “河间张郃?可以啊,难怪公义哥这么看重他。”张海龙心中暗道,对于新近加入飞熊军的张郃和大戟士,他是足足花了六个时辰去了解的。 对方的作战习惯,战法方式,张郃稳重之中不失奇巧的性格,张海龙都有深入的了解。不为别的,想要配合好同袍作战,你就必须要有深入的了解。 张郃大戟士逞威之时,六曲离着百丈为他们压阵。这个距离,随时都能增援同袍,也在隐隐的牵制各处敌军,一旦他们反击大戟士,六曲立刻会动。 此时即使加上张郃的三千士卒,定边军也处在人数上的劣势!但张海龙不会犹豫,刚才跑的有多快,现在就会多坚决,援军一到,绝不会仅仅是张郃。 击溃敌军先头数百士卒之后,张郃整军列阵而退。与此同时,六曲之中军号再度响起,士兵们压了上来,与大戟士互为犄角,严阵以待。 飞身上马的张郃看看远处逼来的敌军,再看看六曲的动作,暗暗点头。 配合的把握,距离的拿捏,张海龙所做的一切都让他有舒畅的感觉。 “看来我当真是有点小人之心了。”张郃心中暗道,当日六曲之人经常来观察大戟士操练之时,他不免会有些想法,但此刻,一切都有了答案。 “眼前之战,大戟士为主,六曲辅助!”张海龙没有喊出来,但方才那阵军号,张郃已经心知肚明,能让王牌六曲辅助,纵使是他,亦有微微自得。 此也算定边军的特点,典韦就跟他说过,不会打辅助,算什么王牌?定边军越是厉害的主力部队,打起辅助越厉害,陷阵高顺,九曲臧空都是那般。 什么叫辅助,说的粗一点,就是要把主战部队伺候的从毛孔里透出舒服。 “隽乂,骑步配合,协同作战,在定边军而言是常规战法。一般而论,守御之时,步军为主,攻击之际,骑军为先……”叶欢对此也有详尽的解释。 此时再对照六曲的举动,张郃的理解更加深刻。那一点点伏击敌军成功的得意,瞬间烟消云散,面对前方万余虎豹骑,他的心中战意满满,毫无畏惧。 骑步协同,张郃的感受来自己方。而在夏侯渊曹纯眼中,敌军的阵型极为严谨,无论虎豹骑从哪个角度发动攻击,他们必然能够从容应对。 大戟士列阵在前,六曲弧形阵散在周围,距离恰到好处,既不会影响对方的发挥,还为自己留下充足的冲击距离,机动力丝毫不减。 怎么办?攻还是撤?夏侯渊心中不住转着念头,就眼下而言,优势还在己方,六曲的战力毕竟损耗不小,且与这支新军是否能完美配合,打起来才知道。 第1457章 河间张郃 就在夏侯渊临阵决断之时,远处又有一队虎豹骑骑军,追着前方的六曲士卒而来。为首那将手持战刀,腰大十围,吼声犹如雷霆,令人胆寒。 “给某站住,有本事回头一战!”远近十里之内,敌我士卒皆听得清清楚楚。 “回头一战,你有病吧,我才不傻。”郝嘉琪不无郁闷的道。 烈马狂刀,虎痴许褚,他算是知道厉害了,七刀,双手虎口尽裂! 但在十二队士卒眼中,不但没有看不起队长,反而更加尊敬。若不是郝嘉琪拼死挡住许褚,那一阵突击之下,死在虎痴手上的还不知有多少。 “嗯?许褚也到了,有如此勇者,更添突袭之利。”夏侯渊心中一动,许褚的加入,令虎豹骑局部优势更加明显,不要再犹豫了。 可就在他准备下令之时,又是一路骑军狂奔而来,不逊虎痴的大喝随之传来。 “定边军,典公义在此,谁敢并吾决死!” 夏侯渊当即眉头一皱:“恶来典韦?他也亲临战阵了,此人不逊定边叶郎。” 曹纯则白眼一翻,算了吧,先是叶欢,再来典韦,我信你个鬼。 许褚听了更加兴奋,也不追郝嘉琪了,烈马狂刀一指声音来处, 大喝道:“典韦匹夫,趁人之危的小人,今夜许某在此,可敢一战?” 雷霆大喝声中,许褚的怒气冲盈,郎骑竹听得很是清楚。 “我去,这家伙也来了,将军不在,还真有点不好办呢。” 假如要让虎痴选择他今生最讨厌的人,那么叶欢典韦必在前列。可能大公子的位置还要稍稍靠后,虽说徐州被之胖揍一顿,但毕竟是单打独斗。 被激怒也好,耍阴招也罢,只能怪自己不争气,或者说经验太少。 典韦就不一样了,当日他和常山赵云大战八十回合,恶来居然千方百计逼他出战。一下子就让许褚对定边军第一猛将心中鄙夷,憋着劲要报复。 郎骑竹想着心事,一时未加回应,曹军见典韦不说话,士气不由一振。 “我去,许褚你胆儿挺肥啊,敢骂我公义哥?”张海龙听得双眉一皱,吐气开声便喝道:“许胖子,背后言人,小人耳,想死还不容易,本将军送你。” 六曲曲长雄壮之音空中回荡,定边士卒亦是振奋不已,斗将我们怕过谁? 但郝嘉琪却微微皱眉,两个他都打不过,可跟着叶欢,他的眼光是很高的。张海龙虽勇,比起叶欢典韦,张飞赵云这般顶尖高手,却还差了一点。 “哦,对了,三军士气不可堕,身为主将,此时怎能不出?”想着,郝嘉琪忽然拍了下脑袋,张将军的回应不是那么简单,事关战局与士气。 十二队队长想的不错,定边军斗将,从未输与人,但他也只猜对了一半。 并州交过手的张海龙,此刻已经有了极大的进步。 说起这点,叶欢还要感慨他的运气好,那种不计折扣的属性点是有概率的。那天是他手速快了,原本点一下,变成了四下…… 于是乎张海龙的武力瞬间从88提升到92,千分之七不到的概率。 在六曲曲长的感觉中,自己是顿悟了,但还需要验证,虎痴岂不是最佳对象。 就算稍有不及,他也能拖住夏侯渊在此地,张郃出现,徐晃一定很快就到。假如典将军此刻将赵云的铁骑营投入,有全歼虎豹骑的可能吗? 张海龙很快摇摇头,纵马就要出阵,可能有,但概率还是太小。 “张将军,你是我军知名之将,岂能与这无名之辈动手?杀鸡不用牛刀,且让郃出战,斩杀此人。”就在这个当口,又是一把雄壮的声音响起。 郎骑竹虎卫骑军与六曲都是一愣,这谁啊?居然能硬钢虎痴许褚? “何人敢如此狂言,给我报上名来,刀下受死。”虎痴听了须发皆张,那一声大喝之间,马蹄周围的积雪都在向外扩散。 “许褚你且听真,今日杀你者,河间张郃!”雄壮身影随着而出,声威惊人。 “张隽乂!好气势,便让我一见你的虎头金枪,有何独到之处。”张海龙暗道。 “张隽乂对上许褚?嗯,有的打。”郎骑竹微微颔首,从冀州一路行来,典韦对张郃极为看重,二人之间有过很多次切磋,郎骑竹知道张郃的厉害。 “狂妄之辈,敢对典韦将军言语不敬,郃倒要见见,你手底下有多硬。”张郃想着,手握虎头金枪,策马奔腾便到了许褚面前。 眼下斗将之势已成,夏侯渊要长士气,张海龙要等徐晃,双方都不会阻止。 “张郃小儿,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砍刀。”虎痴狂喝之中,烈马狂刀平地卷起一道旋风,直劈张郃面门,势大力沉,有开山裂石之威。 “口奸舌滑……”后者轻斥之中,虎头金枪出手,迎上烈马狂刀。 二马交错,没有想象之中的轰然巨响,一片光影交错之后,各自侧移。 “虎痴许褚,好大的力气,我得全力以赴。”张郃心中想着,策马再上,虎头金枪出,幻化无数枪影,金光闪闪之间令人目不暇接。 “河间张郃,这家伙的枪似乎与赵子龙类似,灵动无比,却不是那般细密。”许褚心中转念,手中烈马狂刀再度力劈而出,砍向金光最为绚烂之处。 虎头金枪与烈马狂刀纠缠,一个势大力沉,一个羚羊挂角。地上的坚冰被马蹄踏碎,随即就被劲风卷向一旁,不片刻,积雪带起,围绕二人形成雪雾! 夏侯渊目光一凝,未料除了叶欢典韦,这里居然还有可抗虎痴之人。 下一刻,他的追月流光刀也高高举起,直接指向六曲所在。 “张海龙,可敢阵前一战?”二将的大战,激起了夏侯渊的血勇,充斥胸臆。 “呦呵?虎痴许褚我忌惮三分,你夏侯妙才可不在其列。”张海龙闻言双眼一瞪,拍马舞刀就要上前,我这儿正瞌睡了,你就送枕头来了? 便在此际,远处再度传来一声大喝。 “张将军,夏侯渊是我的,飞熊军徐公明在此!” 第1458章 心想事成 飞熊军,徐晃徐公明! 对很多曹军士卒而言,这个名字还是挺陌生的。 但定边军早已耳熟能详,能担任将军身边十二队队长的,都是一军统领。 张海龙翻了个白眼,你来的倒是时候。 夏侯渊皱眉,我特么的怎么就成你的呢?你争我夺,当本将军好欺负? 十二队士卒齐齐欢呼,那是他们的老队长,也是十二队的骄傲之一。 “是我的……优乐美?”郝嘉琪不由来了一句,好像听将军说过。 很快,一金盔铜甲,威风凛凛的大将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掌中持一把大斧。 紫金双刃斧! 十几年前,叶欢曾用此兵刃,横扫江夏宗贼,重达六十四斤十五两。 “夏侯妙才,汝不识天时,敢和我定边军相抗,自取死乎。”徐晃点指大喝。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飞熊士卒齐声发喊,六曲与虎卫骑兵纷纷响应。 “徐公明,少要做口舌之争,你我且手下见个真章。”夏侯渊毫不退让。 “哈哈哈哈,既然你急着送死,徐某就送你一程,看斧。”徐晃纵马便上。 “我去,你怕我抢你的?”张海龙心中暗道,纵马上前为二将压阵。 追月流光刀挥舞,夏侯渊接下了徐晃的攻势,二将战在一处,难分难解。 四将分做两对,战马盘旋,劲风扑面,雪夜的寒气此刻皆被驱散,变得炽热。 战局回到白马营一侧,樊稠终于发现了叶欢不在的事实。否则以叶郎的张扬,他绝不可能战在那里不动,且就算如此,气势也不会稍堕。 当然,这一切都是判断,还需要实战证实,西凉军的两翼开始出击了。 又是一阵游击缠战之后,虽说麾下铁骑还稍处劣势,但樊稠已经可以确定了。 中间有好几次机会,假如真是叶欢,自己的两队士卒绝无幸存之理。 “传令,全军压近!”樊稠长长的出了口气,沉声下令,面上一片沉着。 “嗯,看穿的挺快,不过我的便宜也占足了,传令,渐退。”看着敌军厚阵压进,严纲微微一笑挥手传令,但下一刻,他的笑容消失,看向远方。 “将军,用千里镜。”亲卫队长见了,立刻取出千里镜递了过去。 严纲接过观察,在樊稠大队人马侧后十几里之处,出现了一大团黑影。 “传令吕方,后续随时增援,牵制敌军,不要与之正面。” 西凉铁骑在樊稠的统领下,冒着白马营的“炮火”,不,袭扰前进。瞬间分成几个方队前出,他们的动作有力,阵型齐整,之前的打击并未消耗士气。 “骑军作战,劲将为先,破其一点,摧其心胆。”严纲微微叹了口气。 “今日若是子龙还在白马营,之前一战,必让西凉铁骑战损加倍,不会是眼前之局。”此刻严纲心中想的就是赵云,有了他,白马才有最锋利的獠牙。 万人敌! 那是对勇将的最高赞誉,但其含义却非字面那般,谁也不可能以一敌万! 但当勇武之将可以将自己彻底融入军中之时,就可以发挥万军的作用。 五马原之战,江夏之战,凉州之战,黄巾之战。叶欢就用一次次实战验证了这个说法,谁敢不承认叶郎是万人敌?武勇统率,在他身上相得益彰。 西凉骑出动的几队士卒,并非直冲白马营而去,多是冲向侧后。严纲一眼就能看出樊稠的心思,包抄,牵扯,最终的用意是压缩白马营的空间。 都是骑军大将,看出来不代表一定就能应对。西凉铁骑兵力优势在手,没有了顾忌的樊稠立刻恢复应有的水准,面对铁骑营,他们也是如此做的。 假如严纲麾下有赵云这般顶级勇者,他的战术就一定是强破西凉分队的士卒,百余人的交锋,武勇将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此亦是樊稠刚才不敢妄动的原因。 按严校尉现在的脾气,他一定会和叶欢说,给我来个跟将军你差不多的,多少钱你说话,我不还价! 严校尉财大气粗?不,是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多少不是欠着慢慢还啊? 这是笑言,但也足以证明勇武之将的地位,有了他们的存在,会大大丰富统军将领的战术!尤其是在骑军,尤其此人不但武勇,还能统军。 但严纲也知道,似叶欢典韦赵云这样的勇者,天下能有几个,只能退而求其次。 “将军,援军来了。”正在转念之间,亲兵指向后方,一队骑军奔腾而来。 樊稠也发现了异常,西凉铁骑的出击稍稍一缓,他始终在顾忌铁骑营。 很快,那队千余人的骑军到了面前,正是阴照率领的虎卫军骑兵营。 “严校尉,阴照奉典韦将军军令,领骑兵营千骑,听候校尉调遣。”阴照飞身下马,行了个标准无比的军礼,口中言道。 “好,我军马上要边打边撤,阴将军且随我为中军。”严纲颔首道,战时规矩,阴照根本不用下马,对方是在表达一种态度。 “诺!”阴照应诺一声,上马观敌之势,默然不语。 “严将军,为,为何要撤,敌军包抄,我军正可逐一击破。”此刻,阴照身后却有人出言,开始还稍稍犹豫,接着便坚定起来。 严纲眉头微皱,目光扫过去,却是一愣。 少年虎背熊腰,策骑战马通体乌黑,唯有四蹄洁白如雪,鬃毛好似烈焰!身上穿着银丝细链甲,掌中大戟闪烁寒光,戟杆竟有鹅蛋粗细。 好一员少年战将,如漆双眸之中是压抑不住的战意,气势惊人。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少年像极了叶欢,且言语之中,举手之间,贵气尽显。 “你是……”严纲眯着眼就问。 “虎卫军骑兵营,一曲六队队长叶信,见过严校尉。”后者军礼相见。 “叶信,你,你是长公子?”严纲目光一凝,当即看向阴照。 “校尉,叶信队长之位,是军中公议,典韦将军任之。” 严纲微微点头,回首看了一眼战场,又对叶信问道:“当真出击,需要多少士卒,又该如何作战?”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叶信身上,白马营士卒皆面有兴奋之色。 叶信,那是将军的长公子,据说天赋异禀,武勇过人。没想到他竟然会在今夜,出现在两军对战最为激烈的地方,且观之形状,当真是虎将之姿。 第1459章 完美重合 阴照原本想出言阻止,他率军前来,要听严纲号令。典韦的心意他亦清楚,严纲不是王牌六曲,主帅做出表率,更利于各军之间的合作。 但见严纲问的极为认真,他也很清楚叶信之能,便暂不做声。 “信有两队士卒,便可佯攻他外侧一队,转而斜插,直指中路。只要我在一炷香时间之内击溃敌军,有白马营和同袍配合,接着就可随机应变。” “倘若敌军合围,可行中心开花之法,若他克制,我就一队队杀过去!敌军包抄一旦不成,我军游击优势更能发挥,且与军心士气有益。” 叶信侃侃而言,不慌不忙,一番言语之中,很容易让人忘记他的年龄。 严纲不置可否,再问:“同样两队士卒,你凭何能速歼敌军?” “凭我掌中戟,胯下马,凭我敢立军令状。”叶信马上身躯一正。 一眼出口,白马营官兵暗暗喝彩,叶家儿郎的勇武,就是令人信任。 阴照的嘴唇嗫嚅了几下,终究没有出口,亦控制着自己不看向严纲。 “长公子,你只有十三岁吧?”盯着对方双目看了片刻,严纲方摇头道。 叶信眉头一皱,随即放开,正色道:“校尉,此与年龄何干,我师兄十一便可杀賊,孟起兄长大战华雄不过十四,爹……叶将军冲杀万军,也只十五尔。” “好!”严纲重重顿首道:“就给你两队士卒,立刻出击,但必须寻机而动,不可勉强。还有,一切必须听军号指示,该撤不撤,军法从事。” “诺!”叶信轰然应诺,抱拳道:“信若出击不胜,愿在全军之前,领受军法。” 严纲看了眼战阵,回首道:“敌军出击,亦有后援,立刻应战。” “诺!”一队二队随我来。”叶信不再多言,当下率军而出,阴照跟上一步,想了想没有出言。 “阴将军,长公子既已出阵,便由你率骑兵营助之而行,听我军号。” “诺!末将必不负校尉所托。”阴照闻言双眼一亮,口中应诺便率军出击。 看着虎卫军骑兵营出阵,参谋钱冰有点担心的到了严纲身边:“将,校尉,这可是长公子,不派人看着点行吗?要么我去吧。” “你好好待着就行,长公子是虎卫骑军的队长,你还能比阴将军更熟?”严纲一瞪眼,眼光开始随着叶信而动:“希望长公子,当真如同传说中那般。” “将军……”钱冰又道,之前严纲就是将军,现在的校尉是他不愿意升。 “战阵就是战阵,将军和典将军放心,你操心个什么?”严纲断然将之打断。 说话间,叶信率领两队士卒,奔着最外侧的西凉铁骑就去了,速度飞快。 严纲不置可否,身边众人却暗中点头。俗话怎么说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说的天花乱坠没用,有没有真本事一上战阵便知。 虎卫军骑兵营的阵型灵动,操控有致,并不输白马营。长公子的骑术亦是极为纯熟,看他在马上施展飞射,没有三四年的苦练绝对做不到。 一阵箭雨之后,叶信率领士卒在旷野中划出一个圆满的弧线,直奔西凉出击骑军中路杀去。而正面的敌军前冲,又被阴照派人牢牢牵制。 飞虎骑军分出小队,犹如天女散花,各有目标,冲势如一。 “好好看着,不要以为定边军只有铁骑营和三大王牌,各军骑兵营亦有独到之处,待会儿我们白马还要与之好生配合。”严纲目光不变,口中言道。 转瞬间,叶信所在的骑军已经与对方相距不过三十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睁大了双眼!以往只是听说长公子如何天才横溢,今夜当可亲眼目睹。 最后一刻,前方的六名士卒左右一分,叶信纵马便上…… “晋阳叶信在此,凤翅天翔!” 清越的喝声恰如凤鸣,正面西凉军士卒耳中一震之际,眼前便闪现绚烂之极的万点光芒。月光雪色交相辉映,虬龙百炼戟瞬间化身万千。 “叶欢,你果然卑鄙!”闻听喝声,樊稠第一反应就是切齿骂道,他又上了叶郎的当了,自己以为对方憋不了那么久,可事实恰恰相反。 不要怪樊稠没有分清叶欢叶信,听见凤翅天翔四字,谁不识叶郎绝招?假如这还不够,那么远处暴起的寒光和纷纷落马的士卒,就似最好的注脚。 叶信出手那一刻,白马营士卒都不禁在揉眼睛。 像,实在是太像了。 一般的英勇无敌,一般的无可阻挡,脑海之中,两个身影完美重合! “好!”严纲右拳猛击左掌,接着断然下令:“吹号,全军配合虎卫军作战。” 嘹亮的军号响起之时,西凉军中队的百名骑军已经近乎崩溃!叶信的虬龙百炼戟数息之内不仅仅刺杀十余名敌军,也摧毁了他们的信心。 定边叶郎之威,绝不是百余骑军士卒就能阻挡的,必须尸山血海! “凤凰展翅……”叶信大喝再起,虬龙戟越发挥洒自如,心头一片酣畅淋漓。爹爹和典叔说的是,唯有身处战阵之上,冲杀之中,你才知道自己合不合适。 风卷残云,所向披靡,没有人能当叶信的虬龙百炼戟,延缓一下都不行。 仅仅就是刚接触的功夫,百余名西凉铁骑的军阵,被叶信彻底杀碎! “长公子之勇,竟似不在子龙之下,且冲阵之威,居然也……”严纲面上露出惊讶之色,他已经极为高看叶信了,却不料长公子比想像之中…… 赵云的冲阵,似细雨,如清风,无孔不入!但叶信的风格和叶欢一脉相承,似狂沙,如暴雷,无坚不摧!单从视觉角度而言,更能激发士气。 击溃一队敌军之后,叶信顾不得敌军生死,已然转向冲向另外一队。这个选择又令严纲心中赞赏,挟破阵之威,此时最好的战术便是溃敌,寒尽其胆。 看着场中奔腾如虎的长公子,虎卫士卒不少居然眼中含泪。多少年没有看见将军的冲阵之威,如今又在长公子身上重现,此战,我军必胜无疑! 第1460章 我就不! 必胜!虎卫骑军毫不怀疑,百战沙场,仗仗如此。 必胜!白马义从亦有信念,败仗?一次就够了。 以前,他们经常要面对犹如天神的叶欢,但现在,天神就在己方。 “儿子和老子一样,都那么张扬。”严纲鼻中哼了一声,断然道:“传令,全军出击,后续开入战场,敌军后援不动,我军不动。” 后阵下令的功夫,叶信的两队士卒势如旋风,扫向另了下一队西凉铁骑。 “敌军受死,百鸟朝凤!”上来就是万点寒光闪动,长公子绝招尽出。 星光点点,璀璨耀目之间,敌军士卒纷纷落马。 “凤凰展翅……”下一刻,虬龙百炼戟风格一变,将数名敌军扫捋数丈之外。 跟随长公子的两队士卒,是阴照精心挑选的。当年怎么跟着将军冲阵,眼下就如何追随叶信。他们的任务很简单,保障两翼,为主将遮挡暗箭。 “盘蛇七探……”虬龙百炼戟诡异无比的连闪数下,两名敌军队长瞬间殒命。 “调匀呼吸,调匀呼吸,兴奋的感觉要保持下去,注意出手分寸。”手中神兵挥舞不停,叶信还不断在心中告诫着自己,过于兴奋会让体力损耗严重。 “信儿,骑军冲阵,你要多用凤翅天翔与百鸟朝凤这样的面攻,一旦接触,就要一气呵成,最短时间内杀伤敌军……”典韦之言犹在耳边。 “叔父,可这两招最为损耗体力,不能持久怎么办?” 记得当时,典韦看向了赵云:“他师叔,该你了。” “长公子,冲阵不是对阵劲敌,不用太过追求力量,你要活用手腕,借助马力。走,校场一行,云给公子示范一下。”赵云欣然言道。 “师叔,我是骑兵营队长,不是什么公子。”叶信脚步跟随口中言道。 “手腕发力啊,公子你可以试试用粗绳绑住,限制范围。”管亥拈须道。 定边军虎将如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活。平日习练之时,叶欢从不藏私,此刻众将又怎会不对叶信倾囊相授?甘宁、徐晃、周仓等莫不如是。 “信儿你要记住,博采众家之长可以,但贪多嚼不烂,要好生体会。” “典叔说的太对了,实战才能理解深刻,原来甘将军这一招风摆荷柳是如此用的。”酣战之中,叶信腰身颤动,七十三斤的大戟被他抖得犹如蛇行。 “长公子,力在自身,出如电,回似风,改扫为抽,自有妙用。” 校场之上,赵云出言之间,亮银枪枪出如龙,精铁枪身抽断左右两根木桩。 “力在自身,发三留七,活用腰马,借力而为。”战阵之中,叶信虬龙戟电闪而出,刺落两名敌军,收枪而回,左右抽击,打得两名敌军吐血而飞。 挡无可挡,退无可退。西凉士卒的血性和勇悍亦被激发出来,横竖是死,不如一拼。可他们的勇气和斗志,在此刻却只能让叶信更加兴奋。 “走……”击杀面前最后一名士卒,长公子立刻纵马而行,靠向敌军内侧。 “想走,本公子容不得你退。”叶信想着,乌云盖雪四蹄翻飞,竟不点尘。 “信儿,冲阵不止要靠武艺,你爹即使在万军之中,也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身为战将,要随时能在厮杀之中,寻找敌军空隙,打在最弱一点上。” “哎~我的判断还是慢了一些,一心多用,好难,我得慢慢练。”当数十名西凉士卒远遁,叶信不由心中叹息,酣战之中,他的观察还是慢了一步。 他是心中暗叹,西凉阵上,樊稠将军则是倒抽一口凉气。 “将军,那不是叶郎,他是叶信。”亲兵一旁喊着。 “我知道!”樊稠冷喝,叶信?不是叶欢之子吗?这都能冲杀战阵了? 敌军最强一点出现,连续击溃己方三队士卒,打乱了西凉军包抄之势。作为大将,樊稠是一定要调整的,最佳莫若挡住叶信,可那一瞬间,他却…… “我能挡住吗?这明明就又是一个叶欢。”樊将军的想法极为真实。 “亲卫队,随我出击,截击叶信。”犹豫只是一刻,樊稠岂能看不清战局。 拍马舞刀,他亲自率军出击,不能再被叶信这么肆无忌惮下去,否则军心必丧!自己虽然没有什么把握,但叶信毕竟不是叶欢,樊将军还有勇气出手。 “大鱼来了?”看见黑色大旗移动,叶信当即双眼放光,敌军大将。 “不行,樊稠的阵势就是要引我出手,一旦缠战,阴叔肯定不会坐视,敌众我寡,本公子才不上你的当,我先躲着你。”但下一刻,叶信已经往右侧冲去。 “等等……”后阵的严纲一摆手,阻止了号手吹号,原本是要撤的。 千里镜中,叶信率领所部士卒,改为辅攻,开始对与阴照纠缠的敌军下手。 “长公子真的只有十三岁?虽然慢了一分,但判断很是精准。”严纲微微颔首。 接着,他的嘴角有一瞬上扬:“你爹十三岁的时候,还在晋阳欺男霸女了。” 偶尔腹诽一下叶欢,如今已经成了严纲的惯常,那不仅是主公,还是债主。 “长公子如此,今后当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严纲忽然有了乐趣。 “小子如此滑溜,你跟谁学的?”那边樊稠见了心中暗骂。 下一刻,他翻了个白眼,还有谁?这话问的,跟他爹呗! 此时,一队黑甲骑军飞奔而来,领头战将高声大喝:“南安庞德在此,叶信可敢一战?”其声其威,不在长公子方才之下。 “鸣金收兵。”严纲双眉一皱断然道。 “南安庞德,听爹爹说过,来的好……”叶信的笑容刚刚露出,很快消失不见,他听见了鸣金声,鸣金不退,按军法乃是斩立决! 庞德也听见了,凤嘴雁翎刀点指前阵,他再度大喝:“叶信,你枉为叶郎之子,竟不敢单战,胆小如鼠!” “骂得好!”樊稠心中喝彩,假如因此能激怒叶信…… 长公子两腮高高鼓起,心中怒气涌动。他不敢违背军法,可又实在憋不下这口气,于是虬龙百炼指向对方,气沉丹田,舌绽春雷! “我就不!” 第1461章 我不知道 我就不!三个字字正腔圆,声震全场。 庞德如山沉稳的身躯在马上微微一颤,避战避的如此理直气壮,我竟无言以对。 樊稠吹了下胡子,差点把这茬忘了,不讲理这般清新脱俗,天下唯有叶悦之一家,绝无分号,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什么?叶信这样说会影响士气?西凉铁骑都不会这么想。 “看把你能的,和我们长公子放对,你配吗?”虎卫军士卒心中想着。 “庞令明你也太不要脸了,他还是个孩子!”白马营战士义愤填膺。 “孩子你个得儿啊?一炷香杀我数百士卒,谁家熊孩子这样?”倘若被樊稠、庞德听见对方士卒的心声,他们一定会如此说,孩子?他就是个哪吒! 你没听错,就是哪吒,大公子写的梦戏封神榜,在西都也是万人空巷。 不管西凉众将这么想,叶信和白马义从已经退了,旗出而进,金鸣即退。 “后退十里,列三才阵,虎卫同袍在后。”严纲下令之时,华雄到了。 看着战场上三四堆己方人仰马翻的士卒,他眉头微皱看向樊稠:“叶欢之子?” 后者深深吸了口气:“小子不但勇猛,还奸猾似鬼,像极了叶欢。” “仲蒙兄,我左你右,缓缓压进,叶信再来,我收拾他。”华雄沉声道。 “好。”樊稠毫不犹豫,但心中多少有些疑问,你收拾得了他嘛? “长公子,长公子……”后撤之时,无论是虎卫军还是白马营,见到血染战甲的叶信,都举刀为礼,眼光透露的,是对勇者发自内心的尊敬。 “张哥,快点儿,到了前面,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叶信微笑颔首回应,又对身边一名什长道,对方的右臂上,鲜血还在不住流淌。 “长公子,不碍事,你别往心里去,严校尉是对的,敌军援军到了。” “我知道,军法一出,必要执行。”叶信自怀中抽出绷带,递了过去。 “后面有的是机会。”队长接过,用牙齿配合,将伤口紧紧扎住。 此时,阴照也率军奔了过来,到了叶信身边,他正色道:“长公子,当年将军说过,华雄庞德,借虎将也,骁勇善战,待会儿若无军令,不可轻出。” “诺。”叶信陡然一挺胸膛,接着道:“阴叔放心,信谨守队长本分。” 阴照点点头,语气转柔:“此一阵厮杀,累不累。” 叶信喘了口气:“叔,真有点累了,我得跟大哥们学学,怎么保存体力。” 说话间,他的眼光看向一道厮杀的两队士卒,毫不遮掩欣赏之色。 众人心中一暖,会心而笑,长公子的直率,只会让他更受爱戴。方才撤军之时,他还在不住指点众人疗伤的方法,和将军当年所做一模一样。 说话间,远处一阵悠扬的军号隐隐传来,阴照当即侧耳静听,士卒安静下来。 片刻之后,他微微点头:“飞虎军来的不慢啊,长公子,此军号何意?” 叶信侧头再听了一会儿:“飞虎军已到,骑军营在前,听严校尉号令行事。” “周仓将军为飞虎军统领,位在严校尉之上,为何如此?”阴照又问,问话之时,飞虎军骑兵营的脚步可没停下,按严纲军令后撤十里列阵。 “军中乃职级森严,上下分明之所。但战阵之上,千变万化,却要以掌握战情为首要,眼下形势,就是叶将军前来,也得听严校尉的,否则军法从事。” 叶信对答如流,阴照满意的颔首,士卒们则心中暗笑,叶将军?长公子在军中很少以父亲称呼将军,那是他在表态,入军中,就是军中一员,没有特殊。 远处的军号响了四遍渐渐停下,严纲那里跟着军号响了起来。 阴照听了一会儿,眼光又看向叶信,这一回,长公子倾听的时间更长。 “我军列三才阵,白马义从分列左右,虎卫军在后。飞虎军骑兵营可加强虎卫一路,下拒马,起盾阵,速速报与……对,是先登军,麯义将军。” 片刻之后,叶信缓缓言道,有关军号讯息,一年前他就开始学习了。 “长公子,严校尉反应迅速,如今华雄已然率军赶到,想必徐荣大军亦在不远之处,倘若敌军四万大军齐至,以我军目下阵容,能否挡住?” 阴照再度发问,典韦将军交代过,要用最快的时间,让长公子熟悉军中一切。 叶信默然沉吟,片刻之后老老实实的道:“阴叔,我不知道。” “嗯?”阴照闻言双眉一挑,面有疑色。 “啊?”士卒们也多半有些诧异。 不对啊,这句话绝对不是将军的风格,倘若换了叶欢?将军一定会踢上阴照一脚,然后笑着说:“废话,别说四万,就是二十万,我们也守得住。” 见阴照表情有异,叶信有些腼腆,挠挠头道:“阴叔,祖父和娘教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眼下军情不明,尚难加以判别。” “原来如此!”阴照听了心中暗道,嘴中却言:“对,说的对,军情不可猜度,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叶公和主母说的,有道理。那啥,咱们长公子就是实诚,不知道也不会装。”士卒们连连点头。 “阴叔,好学问!”叶信一竖大拇指。 “哈哈哈哈……”阴照笑的多少有些尴尬,这句话是那个子曰的来着? 严纲统领骑军,后撤飞快,列阵严谨,看的叶信感触极深。典叔说过,统领骑军,严校尉并不在张辽将军之下,要好好跟他学。 而飞虎军的配合也如期而至,两军列出坚阵缓缓向前之际,骑兵营到了虎卫骑军身边。营首周畅给阴照见礼之后,当即下马见过大公子。 “畅哥,不要如此,我就是个队长。”叶信急忙下马相扶,这是父亲身边十二队的老兵,年长自己十一岁,他五岁之时就认识了。 “礼该如此!”周畅一笑起身,十二队士卒心中,他们都是多了一重身份的。 第1462章 那他还差一点 东都以西,严纲白马营对上西凉铁骑,长公子的出马,给定边军士卒来了一番“回忆杀”!初次登上战阵,叶信的表现可圈可点,令人信服。 飞熊军和六曲这一侧,夏侯渊徐晃大战六十回合不分胜负,但张郃却在与虎痴许褚斗到七十回合之后,渐渐落入下风。 徐州一战之后,许褚知耻而后勇,与叶欢一战,也促成了他的进步。 眼见张郃逐渐难支,张海龙率军发动进攻,曹纯毫不相让。双方士卒混战一场,各自收军而退,面对六曲和飞熊军,夏侯渊的选择是想东都靠拢。 “徐将军,张将军,郃今日折却定边军威风了。”张郃面色微红,双手还有颤抖。今夜一战,面对曹营第一勇将,虎痴许褚,他亦算知晓人外有人。 “哎~隽乂不需如此,凭心而论,许虎痴之勇,换我上去也是一般。便是此次军中,若论斗将,怕也只有公义哥和子龙将军可以战而胜之。”张海龙摇摇头。 徐晃亦是微微颔首,谓张郃道:“隽乂兄,许仲康在徐州之时曾与赵将军与主公大战,到了这等级数,他再有进益不足为奇,来日方长便是。” 见张郃还有些黯然,张海龙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隽乂,将军说过,天下无敌又如何,也不过一勇之夫,今夜隽乂雪夜伏兵,足见将才。” “张将军,隽乂,你们看夏侯渊下一步,会有何动向?”徐晃转移了话题。 “还能如何,虎豹骑为东都犄角,固守而已。”张海龙道。 “张将军之见是也,虎豹骑在侧,加上西凉铁骑,我军不得不防。” 徐晃不置可否,侧头看向张海龙:“海龙,你说以方才两军对阵之势,典韦将军若是投入铁骑营,有无将之全歼与洛阳城下的把握?” 张郃闻言双眼一亮,铁骑营闻名已久,今夜也算见到了王牌六曲的厉害。不但士卒精炼,战法娴熟,张海龙的临阵指挥灵动多变,调整能力极强。 六曲曲长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会儿道:“公明,不够啊,若要论全歼,除非铁骑营全部精锐尽数在此,还得严仲甫和周伯明能扛住西凉铁骑!” “嗯,言之有理,真有战机,怕典将军与军师也不会坐视。”徐晃颔首。 “二位将军,严周二位那里,要面对四万西凉铁骑,会否有失?”张郃发问。 张海龙断然摇摇头:“隽乂,严仲甫手上有六千白马营,周伯明的飞虎军上下一万五千人,士气正旺,单此二人联手,就够西凉军喝一壶,况且还有典将军。” 说着他看了一眼一旁的郎骑竹,又道:“他都来增援我等,公义哥不会不派援军,虎卫军的战力隽乂你在冀州亲眼得见,四万西凉铁骑拿得下?” “那倒是,以典韦将军用兵之能,当可面面具到。”张郃由衷的道。 “那是,当年跟在将军身边的老弟兄,似我和满之彪子等,最多也就统领一军,唯独公义哥,三军之帅!”张海龙说起典韦,一脸的引以为傲。 “再说了,公义哥和军师为何会派我六曲牵制虎豹骑,而严仲甫的白马营对付西凉铁骑?这都是有意安排的,光是六千白马,华雄也取之不下。” 张郃闻言不禁颔首,现在想想,虎豹骑从未与王牌六曲交手。而白马之灵动,恰是西凉铁骑克星,看来典韦将军和陈军师布阵之前,早已深思熟虑。 “海龙,听你言语之中,对那严仲甫是颇为欣赏啊。”徐晃笑道。 张海龙傲然道:“将军常言,领军之将,看不到友军敌军的优点所在,就不配为将。我不是妄言,幽州之战,麯义将军是出其不意,再来一次,未必如此。” “张将军,白马营当真如此厉害?”张郃不由问道。 “东白马,西定边,能和我军齐名,还能不强?最多比我差上一线。” 张郃一愣随即莞尔,怪不得夸了白马营半天,感情重点在这儿。 徐晃就不客气了,一笑道:“对,你是传奇六曲,全军独一份的,无人可比。” “公明你可别说我,如此布阵,你便是东路之帅,不可让曹军有寸进。飞虎军周伯明这数年来突飞猛进,若是此战被他抢了先,那……” “哼,晃绝无意与同袍争锋,但飞熊军上下,定不会有负将军之托。”徐晃冷哼一声,接着断然道,面上则是一派坚定之色。 “说是没有用的,战场上见。”张海龙丢下一句,打马而行。 洛阳东路之战,随着双方收兵各退告一段落。此时方才三更,天还未亮,先登军麯义帅帐之中却是灯火通明,传讯士卒来来往往,通报军情。 “报……将军,我军六曲所部,已在洛阳以东六十里,与曹军虎豹骑交手……” “报……将军,西凉铁骑自洛阳以西大举来攻,严纲校尉白马营正在牵制。” “再探。”麯义挥挥手不置可否,一旁的甘宁却明显有些兴奋了。 “元伟兄,虎豹西凉联袂而来,恐怕其意还在稳定洛阳,六曲白马虽皆是我军精锐,可敌众我寡,先登锦帆离得最近,是否要派兵接应?” 麯义摆摆手,喝了口茶道:“兴霸勿忧,且不说六曲白马之能,倘若需要我军接应,典韦将军和军师早就该有军令到了,没有,就是原计划不变。” “嗯……”甘宁点点头:“按将军之言,我军明日攻城之法不变?” “不但不变,还得打得更狠,我要让张济知道,他的援军根本不足为凭。”麯义轻轻拍案,长身而起,又到了沙盘之旁,详观东都。 “元伟兄,如此安排,就是笃定我军可在两翼击退敌军了?”甘宁紧随其后。 “报……将军,飞熊军以张郃张隽乂为前部,雪夜伏兵,破敌一路,接应六曲与之联手抗敌。飞熊军主力由徐晃将军统领,也快到达战场。” “报……将军,典韦将军令虎卫骑兵增援白马营,长公子率军出征,连破敌军五阵,杀敌数百,严将军回报,配合飞虎,绝不让西凉越雷池一步。” 兴霸话音未落之际,帅帐之外脚步不断,军情讯报连番而至。 第1463章 交换条件 闻听军情,甘宁面上略有惊容。 “将军,长公子何时到了军中?似乎出兵之时,并未见过。” 麯义闻言一笑:“此不足为奇,幽州之战时,大公子便曾随军。主公纵横天下,将门虎子嘛……长公子这般亲临战阵杀敌,必可大震我军士气。” 甘宁点点头道:“看军情,典将军所言当是不虚,长公子不过十三……” 麯义叹了口气,见甘宁不解又道:“当年义亦有争雄之心,但到了定边军中,见了将军、典将军及赵将军的身手,早无此意了,倒是兴霸你可一争。” 甘宁想了想,摇了摇头:“这几年虽有寸进,但比之张赵二位,怕还有差。” “哈哈哈,那是兴霸你仗打得少,今后却是未必。”麯义笑道。 “元伟兄说的是。”甘宁精神一振,随即道:“西有白马飞虎,东有六曲飞熊,为中路挡住两翼敌军,接下来,可要看元伟兄的了。” “不急,不急,虎豹骑与西凉铁骑联袂而来,东都张济肯定收到消息。我军若是现在就攻城,反而不佳,倒不如按部就班,也示我军安然之心。” “安然之心?”甘宁听了面露思索之色,沉吟一会儿方道:“将军之意,是让张济知道,我军有同时应付两路敌军之能?” 麯义微微颔首,看看沙盘中的战况,对甘宁道:“兴霸,此乃其一。” “其一?”后者皱了皱眉头,又在思虑片刻,双拳一抱道:“请兄细说之。” “兴霸,你且细观东都战局。”麯义点点头,拿起竹竿点指沙盘。 “西凉铁骑四万,兖州军除虎豹骑之外,更有几路主力,目下周边,敌军兵力占优。倘若今夜我军两翼,未能挡住敌军攻势,又该如何。” “元伟兄,设若两路难以挡住,想必先登军也会动,兄不攻城莫非在此?” “兴霸说的是,义从来都信得过我军同袍,信得过将军军师安排,但身为大将,却也要将所有的可能都想到,我军骑兵营和你的锦帆,就是有备无患。” “还有一点,兴霸你要想的细一点。我们能判断的,典将军和军师不会看不到,那么,明知敌军骑军强悍,为何赵子龙的铁骑营到今日一动不动?” 甘宁闻言双眼一亮,情不自禁的点点头,赵将军麾下,可有万余精锐。 “好钢用在刀刃上,将军军师如此,一来是对麾下各部信心十足,二来铁骑营不出,敌军心中就总有顾忌!你看着,赵将军不出则已,一出必是要害。” “报……将军,六曲飞熊联手,已经击退夏侯渊,徐张二位将军让我上报,先登军尽管安心攻城,两军必将曹军牢牢牵制。”此刻帐外又有军情传来。 “回禀二位将军,通讯依旧半个时辰一次,我军会在明日攻城。” “诺!属下告辞。”帐外士卒应诺,随即脚步声远去。 “将军,如今东路已经击退曹军,接下来就要看白马营和飞虎军的了。” “西路敌军势力更为强盛,我军骑兵营可以动了。”麯义点点头,负手走到帐门之前,对外喝道:“传令司徒,率军出击,到后一切配合友军行事。” “诺!” 转身回来,麯义看看甘宁:“兴霸,去睡吧,明日攻城,可是你锦帆头阵。” “诺!”甘宁身躯一正:“末将告辞。” 兴霸出帐之时仰望天际,月挂中天已过了三更,天气更为寒冷了。 但在西路战场上,定边军与西凉铁骑交手,场面却是热火朝天。华雄亲领所部骑军,配合樊稠对白马飞虎联阵进行了数次攻击…… 面对西凉铁骑的冲阵,飞虎军的阵脚扎的极稳,远弓弩、近长矛,各阵紧密相连。犹如大江之中的礁石,始终牢牢矗立,不予敌军任何可乘之机。 白马营和虎卫骑军飞虎骑军错落有致的夹杂在军阵周围,但此刻华雄与樊稠策动攻势极为小心,并未给他们太多的可乘之机,距离拿捏很是到位。 飞虎军工兵队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严纲的身躯挺立如山,俯瞰全局。 工兵队是紧随骑兵营之后赶到战场的,周仓派他们来就是为了增加白马营的视野。如今配合各个主将的千里镜,指挥台也数经延革,更加灵活。 严纲清楚周仓的用意,他亦未对飞虎军布阵做出任何干涉,之负责提供军情,并指挥所有骑军与之配合,包括飞虎本身的骑兵营在内。 一起在定边军操守之中,都有严格规定,以求步骑相得益彰,更好的发挥。 指挥台高有四丈,六边支撑,下有滚轮。最上方的平台方圆两丈,设有边框,严纲立与其上,除了风声略大之外,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的摇晃。 除了边角负责主帅安全的两名亲卫之外,严纲侧后还站着一人。 身材高大已经比主帅高出一额,锁叶银链甲上,血迹斑斑。少年浓眉大眼,天庭饱满,地阔方圆,生的很是俊美,长公子叶信。 近距离仔细观察,长公子的面容比之父亲要多了一丝柔和,少了分张扬。 “阴将军,待会儿我要带着长公子上高台观敌。”约摸半个多时辰之前,当定边骑军到达指定阵地,严纲便对阴照言道。 “诺!”后者毫不迟疑,之前叶信冲阵,他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的。 长公子心中不愿,但此刻,他只是个队长,没多少说话的资格。 不过,严纲上了高台之后的第一句话,就令长公子心中很是期待。 “严某带你上来,不是为了保护将军之子,你再如何自称队长,这重身份也无法更改。既然入军,长公子想必也不会做一勇之夫,当学为将之道。” “多谢……”叶信心中喜悦,躬身实力。 严纲却摆摆手:“别谢,严某教公子,是有条件的,但前提是公子有所得。” “条件?”叶信微微一愕,立刻就道:“但叫信有,绝不推辞。” “难不成严将军也想要晋阳佳酿珍藏?那我搞得定。”心中却在暗暗想着,定边军中,嗜酒者极多,尤其晋阳佳酿,直到现在都是供不应求。 第1464章 故布疑阵 事实证明,即使在指挥作战之时,人的大脑有时也会想些别的东西。 “如此做,是不是有些卑鄙?”严校尉心中转着念头。 “不,绝不是,我是在帮主公,调教子弟。”很快,内心就找出了正当的理由。 “长公子……”严纲一指前方:“你观华雄樊稠之列阵,可有玄妙之处?” “严,严校尉,信在主帅身边,不可影响战局。”叶信有点犹豫的道。 “无妨,现在是我问公子,你尽管作答就是。” “周仓将军阵型严谨,严校尉骑军与之互为犄角,一旦敌军阵型出现散乱,亦或接近两翼,立刻便能出击。但华雄,樊稠,领西凉铁骑,进退有据……” “华子威、樊仲蒙乃西凉宿将,将军称之为能,岂能单单如此?” 叶信听了侧了下头,盯着战阵又看了片刻,这才问道:“请校尉教我。” “长公子,你仔细看,华雄每每发动攻击,两翼皆是稍扩,且后队每一次的距离都会比上一次拉得更开一些,他想干什么?”严纲目光不离战场,反问道。 “是想引诱我军出击,他们两军之间的距离,恰恰能够夹击。”叶信脱口而出,有了实战历练,加上严纲引导,很多之前的知识都变得清晰起来。 “嗯,看的不错,我军步骑配合之阵,不先扫除骑军,绝难破解。前线诸将必要知之,敌众我寡之下,稳守乃是第一……” “那,那华雄若是要强行破阵呢?”叶信想了想小声问道。 “除非他这两万人马想扔在这里!”严纲依旧头也不回,出言掷地有声。 距离白马营指挥台四里之处,是飞虎军周仓的指挥台,周管二人具在其上。 “传令各营,稳守军阵,不得反击。”随着周仓之言,军号旗语同时传达。 管亥手持千里镜扫视战场,划过严纲所在之时,不由得微微一顿。 看看西凉铁骑又退了下去,管亥就用胳臂肘捅了捅周仓。 “伯明,这严仲甫挺有心机啊,把长公子带在身边……” 后者闻言头也不回,嘴角牵起一抹讥诮的笑容,轻声道:“小人之心。” “嗯!”管亥微微颔首,接着一皱眉:“伯明,你说谁小人之心?” “说你啊,严仲甫统军有法,眼光不俗,岂是趋炎附势之辈?背后议论人,可不是君子所为。”周仓说着,一抚颌下黑须。 管亥双眼一瞪:“周伯明,最近读书多了?就是对付我的?” 周仓摇摇头,叹了口气:“就算你说的对,但与我等何干?将军向来公允。” “行行行,算我话多,伯明,说正经的,这华雄进进退退到底想要干嘛?就他那些花招,指望我军会上当?做梦了吧。”管亥摆摆手,又正色道。 “子平,华子威曾经在将军帐下为将,我们皆与之交过手,西凉诸将之中,他算是最了解定边军的。他应该清楚,我军之阵,眼前他根本拿不下……” 管亥一旁听得认真,心中认同周仓之言,但说到一半,对方却不继续了。 “这些我也知道,可他为什么还不撤军?难道要等徐荣大军前来决战?” “决战?”周仓摇摇头:“当不会如此,即使西凉精锐全出,按眼下阵势想要击破我军,损失必定惨重,况且典韦将军在后,我军后援不断。” “对啊,那他磨蹭什么呢?”管亥不禁挠挠头。 周仓沉吟片刻,回身道:“我若没有猜错,华子威就是想见我军后援。” “尤其是赵云将军的铁骑营!”顿了顿之后,他又加重语气。 “哦~”管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感慨道:“难怪将军以你为统领,可以啊。” “别废话了,你去骑兵营,万一交手,我军也有可战华子威庞令明之人。” “诺。”管亥身躯一正。 将千里镜交给亲兵,他转动着手腕下台而去,不忘回头看看周仓:“伯明你放心,论统军我不如你,不过若是斗将,某绝不惧华雄庞德。” 周仓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他心中倒是清楚。近年来,管亥在叶欢典韦张飞赵云等人的“轮番折磨”之下,武艺大进,方才之言绝非吹嘘。 “……长公子,华子威是想借西凉军厚势,一观我军后援之力,亦为日后作战之所需。不过,典韦将军想来不会让他如愿,实之不如虚之。” 白马营指挥台上,严纲做出了和周仓一样的分析,亦为叶信细细解释。 “实之不如虚之?”叶信闻言沉思起来,他没有多问,一来是怕打搅严纲指挥作战,二来对方之前有言,有些事情,自己想的越多,越有好处。 攻守进退之间,天空渐渐亮了起来,此刻在定边军后方,终于有了变化。 华雄眯缝着双眼,极目远眺,二十里之外的雪原上,忽然卷起了一道浓厚的雪雾,有数丈之高。在这里看去,满眼白茫茫一片。 “赵子龙,铁骑营?”华将军双眉皱起,口中喃喃自语。 别人或许不知远处的雪雾是什么,但他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大队骑军奔腾才能扬起那般的规模。敌军的数量怕不少于万人,那便只有铁骑营了。 此刻在司隶战场,你无论去问华雄还是夏侯渊,最想知道的事情是什么。那答案一定是一致的,赵云的铁骑营到底在哪里,又有多少兵力? “传令,让庞将军率军突击,绕过去一探究竟。”沉吟之后,华雄下令。 高台之上,一队黑甲骑军的举动没有逃过严纲的观察,仔细观察敌军行进方向之后,他亦断然下令:“令后阵骑军,迎击敌军……” 听见军号,飞虎军骑兵营立刻做出反应,管亥率领千骑,向侧后而去。 二十里之外,当真是赵云的铁骑营? 答案是否定的,造成这阵雪雾的,乃是麯义麾下先登军骑兵营。 千余士卒战马的尾部,拖拽着树枝,他们来回奔驰,方能造出万人的声势。 原本先登骑兵是受麯义之命前来接应西路,但就在他们出发之前,典韦的传令兵到了营中,这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第1465章 步步争先 眼见对方骑军反应迅速的挡住庞德,华雄不由眉头一皱,挥挥手又有两队骑军出击。 严纲毫不犹豫,令旗招展之下,白马义从亦分出两队截击! “严校尉,如此分兵的话,敌军数量众多,岂不是跟不上?”叶信一旁问道,有如此难得的机会在主将身边,方才不少疑惑都得到了解答,他放得更开了。 “小队作战,我军优势更大,华雄之意在于探查,岂敢过多分兵……” “哦,他怕赵叔的铁骑营就在后面,一旦分阵过多,就会给我们机会?”叶信脱口道。 闻听此言,严纲回过头来,眼光在叶信面上巡游,看得长公子一阵心跳加速。 “叶将军这儿子是怎么生的?当真只有十三?如此悟性,莫非日后?”严校尉心里话,原本他是存着个心思,但叶信每每一点就透,不由就生出喜爱之心。 ”严校尉,可是信之言,有何不妥之处?”沉默片刻,叶信摸着脸问道。 严纲摇摇头,认真的道:“长公子,仔细看双方主将的用兵,不要错过。先不必问,全部记在心里,好好想想为何会这般变化,战后严某再来问你。”说完,严纲转了回去。 叶信暗暗出了口气,点点头走到了高台近前,双手扶着栏杆,看得更用心了。 “庞令明,某乃飞虎军副统领管子平是也,可敢一战?”远处响起管亥的大喝。 庞德听了眯了眯眼,一战?你知道一战的前提是什么嘛? 喊的那么响,你倒是出来啊? “庞令明,你这个无胆匪类,西凉军都是土鸡瓦犬,只敢欺负后辈,来啊。”管亥继续骂着,但飞虎军骑军始终保持着对敌军的监视,他也没有任何出阵的意思。 “谁说的,我可不会让他欺负,孟起兄对上华雄都能战个平手,我不能输给他!要不是严校尉军令,今日就要一见西凉虎将有多厉害!”高台上的叶信心中暗道。 庞德的双手紧了紧战刀,连吸几口长气,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数百乃至千余骑的对战,定边骑军更占优势,没有华雄的军令,不可擅作主张。 “一帮弱鸡,没用的东西……”见敌军不语,管亥的喊声越发嚣张了。 “哦,哦,哦……”此刻骑兵营的士卒也开始挑衅起来,一时间声势更壮。 周仓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当年飞虎军的骑兵营是臧空帮着练的,沾染了不少“恶习”。 “子平这家伙,平日里没见这么能说,到底是在十二队待过的。”再听管亥滔滔不绝,居然没有一次重样的,周仓不禁心中暗道。 严纲则是摇头轻叹一声,当年与定边军交手,他也吃够了言语的苦头,这帮家伙,太能说了。好在此刻敌我倒转,他再也不用去品味这份苦涩了。 “嗯,爹爹解说兵法,常言战阵之上不是行君子之道的所在,无所不用其极!似管将军这般,挑衅敌军,若能令之心浮气躁,就能增加胜算。”叶信则点了点头。 后阵之处,华雄面色深沉。严纲没有猜错他的心思,在华都督眼中,始终有着铁骑营的存在,一日敌情不清,他绝不会轻易的全力以赴,过往的教训,历历在目! “典公义,到底是故布疑阵,还是欲盖弥彰?”华都督想着,恨不得可以肋生双翅,飞到雪雾弥漫之处一探究竟,那里到底有没有铁骑营的存在。 正在思考之时,樊稠已经打马飞奔过来,他心里清楚,今夜徐荣是不会到的。 “子威,撤吧,典公义这手虚虚实实和当年叶悦之如出一辙。无论铁骑营是否在,都能令我等消耗精力,眼下之局,你我探不得,打亦不够,还是来日方长!” “仲蒙,按今日战情,你说叔耀率领后援前来,我军能否全歼当面之敌?”华雄目视敌阵许久之后,方才问道。 “仅仅飞虎军加上白马营,已经足够难缠,即使典韦没有援军,我军亦有重大伤亡,得不偿失啊……倘若没有曹军配合,不可弄险!”樊稠正色道。 “未料一个典公义已经如此难缠。”华雄微微摇头:“传令鸣金,退兵!” “都督,切不可心急,也不止东路曹军战况如何?如今我两路大军齐进,如文佑之言,稳步推进,必能逼出典韦的真正手段,不必求一时之功!” “吾亦知仲蒙言之有理,只是司隶之战,每逢与敌军接触,总是被其占据先机!方才白马也好,飞虎也罢,其列阵迎敌,就似看见我军布阵一般,百思不得其解!” 华雄恨恨的道:“之前定边军的确够强,可也未至这般地步啊。” 听了此言,樊稠也不禁点点头,之前作战,他也觉得对手总能先一步发现自己。 西凉阵中,鸣金之声大作,两万骑军开始列阵而退。华雄和樊稠二将的感受是真实的,他们当然想不到定边军中有千里镜的存在,令得严纲周仓,总有时间从容布阵。 指挥台上,叶信看着西凉铁骑缓缓而退,心中不禁有些遗憾,他正渐入佳境了。 “长公子,不可放松,敌我数万大军对峙,一方撤退大有学问,看仔细了。”严纲一旁见叶信稍有放松,不由出言点醒。 “是,多谢校尉。”长公子闻言心中一凛,急忙集中精神看了起来。 西凉铁骑撤退之前,先是逐步形成一个圆阵,然后从左右两翼渐渐向后,缓缓加速。退军之中,华雄的那面醒目帅旗始终立在后阵,断后士卒皆严阵以待。 退却的骑军分作三个梯次,最前一队远去数里之后,中队逐渐跟上,最后才是华雄。 “严校尉说的不错,如此撤军,我军无论从中路还是两翼追击,敌军随时可以策应,加以反击!稍有疏忽切入过深的话,更有被围困的危险,战阵果然千变万化……” 看着西凉铁骑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视野之中,叶信不无感慨的转身,对严纲行礼。 “不用不用,严某方才说过,公子若是有所得,便有个不情之请!”后者急忙扶住。 叶信正色道:“今日能得校尉指点,感触极深,还是那句话,信当全力以赴!” 第1466章 社会很单纯 从严纲处回来,叶信面上的疑惑之色,阴照一眼就看的出来。 “长公子,如何?与白马营营首一处观战,可有所得?” “阴叔,大有所得……”叶信肯定的点点头:“严校尉统军有法,眼光精准,白马营士卒强悍,战法多变,难怪能与张叔父的六曲分庭抗礼。” “哦,那照观公子面有疑惑之色,又是为何?”阴照点点头直言相问。 “没有没有,校尉让我细思战局变化,实在想不通再寻人解答,如此更有益处,信正在思索了。”叶信急忙摇头道。 “好,退兵,回去洗吧热水澡,吃顿好的,好好睡一觉。”阴照笑道。 “阴叔,我得去伤兵营,信与兰姨学过医术。”叶信挠挠头。 “对对对,我差点忘了,走……”说着二人率军纵马而行。 有一点叶信没有对阴照提起,便是他具名了一张价值百两黄金的名条。 “长公子,今日所得,若是以金计价,却不知价值几许?”严校尉问话之时,一脸正色,像是很严肃的在和叶信探讨问题。 “以金计价?那千金难求……”叶信想了想,老实的道,爹爹常说,千金易得,真知难求。叶家豪富,在长公子心中,千金却也不算什么。 “长公子所言,当是不会错了,严某也不需千金,百金如何?” 叶信听了,有点讶异的看了严纲一眼,此刻后者的目光竟然有所躲闪。 “爹爹跟我说过,严校尉当年的俸禄全部周济那些麾下阵亡伤残士卒,至今还欠着一屁股债,他绝不是贪财之人,乃义气也……” “似他这般地位,要开口也极为不易,祖父一直教我,君子要成人之美。” 长公子心中转着念头,却不由对严纲更加尊敬,当下抱拳道:“理当如此,只,只是,信如今身上,却也没这许多银钱,回晋阳之后可行?” 严纲闻言不禁出了口气,连声道:“行,行,只需公子具名就行。” “具名?成。”叶信点点头,心道严校尉当真不容易,自己不能让他难堪。 “此番所得,可值金百两。”严纲写了张绢帛,躲着亲兵递了过去。 叶信看的一愣,这是不是有点简单?稍稍一顿,他便签上自己的大名。 “多谢长公子,多谢长公子……”严纲道谢之时,面色有些发红。 “严校尉客气,那信告退了。”叶信跟着还礼,转身而行。 “咦,严校尉既然如此,以爹爹之为,又怎会坐视?” “对了,爹爹一定也是怕对方难堪,我早该想到的。”叶信拍了下自己的头。 说到底,长公子还是少年心性,内心单纯。自幼便受母亲和祖父严加督导,在他心里,父亲色形象光辉高大,定边军的战将都是铮铮铁骨。 假如让叶信知道来龙去脉,他会不会感叹,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 双方各自收军而退,洛阳城西之战至此告一段落。曹军与西凉铁骑两路齐进的策略,得到了定边军强烈回应,飞熊飞虎占据两翼,丝毫不让。 一夜的激战结束,但司隶战局还在继续,清晨日头刚起,先登军动手了。 在长达二十里的洛阳北城正面,麯义选择了五个攻击点发动攻城,攻势凌厉。 上次攻下洛阳的一曲二曲做了预备队,先登锦帆轮流上阵,喊杀声震天。 城守府中,张济坐与案前,听着远处的厮杀双眉微皱。 而等他看完今晨刚刚送来的两份军情,眉头绞的更紧了。 “虎豹骑加上西凉铁骑,两路合进,定边军也能应付裕如,如今麯义攻势丝毫不减,足见典公义下洛阳之心,我能守得住吗?”张济不禁自问。 在相国麾下之时,就与定边军数次交手,敌军的强悍他当然清楚。可正因如此,对照昨夜战局,张济发现定边战力居然又有加强,这才是最可怕的。 城高六丈,内外三重的洛阳雄城,此刻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少安全感。印象之中,似乎还从没有定边军拿不下的城池,当日雄关汜水虎牢,便是明证。 “难道我当日之事,还是错了?”张济想着起身,来到窗前岸边,从木匣之中取出了一封信件展开,但见信上字迹纵横有力,居然是…… “……君之所选,当有君因,欢毋庸多言,当今天下纷乱,君子趋吉避凶,理也。唯欢对将军,总有善意,希日后不至刀兵相见,而有促膝夜谈之时。” 这是在他最终选择之后,叶欢派人送来的亲笔信,言语之中,叶郎对自己并没有任何指责额,反而表现出一种理解。今日再看,张济感触更深。 叶欢从不威胁人,但字里行间展现出的那种自信,跃然纸上。 “当日皆言晋阳会有变数,叶悦之虽是沙场纵横无敌,却未必能驰骋与朝堂之间。可如今天子亡故,与其作对的势力却被之一扫而空,今后……” 心里正在转动念头,忽然扣门之声响起,张济急忙将信件放入匣中,抬头看向大门之处不耐的问道:“谁?城头有何战情。” “夫君,是妾身,为夫君送参汤来的。”门外响起的,却是柔和女声。 “夫人?夫人请进……”张济容颜稍缓,迈步走了过去。 房门退开,一青裙女子手提食盒进门,但见她二十许年纪,身姿玲珑。云鬓高挽,袅娜有致,面容生的极为精致,气度亦是不凡,正是张济之妻邹氏。 三十四岁的年纪,望之却如二十许,见到妻子,张济的眼光也变得柔和。 “夫人怎会来此,今日定边军攻城,没吓着你吧?” 邹氏一笑,将食盒置于案上,轻轻拿出参汤缓缓道:“夫君为大将,总有这些杀伐之事,妾身虽是女流之辈,却也能听得惯。” 说话间,一双玉手将汤碗捧到张济面前,又道:“妾身见夫君这几日操劳,心中忧愁,战阵之事,我们妇人不懂,但夫君也要小心身子才是。” 张济接过喝了一口,笑着微微点头:“有夫人一语,胜过他人千言……” 话音未落,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侍从到了门前报道:“将军,程军师手书。” 第1467章 拆字上墙 司隶之处战云密布,典韦陈宫号令三军,与兖州西凉联军相持不下。 与此同时,兖州,濮阳,将军府书房内,曹操正在看着子女习字作画。 这是十日之间,他第一次来到侧书房,近来筹谋战局之事,也算暂且抽身。 “免礼,读书习字之时,当要专心一致。”摆手说着,曹操到了二子案前。 “顾天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曹丕正襟危坐,写的是尽心上,观他悬腕运笔,姿态挺拔。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况呼与无算呼?”曹彰的孙子兵法,字迹亦颇为有力。 曹操满意的点点头,就要去看曹葳作画,走了一步,却是顿住了。 “嗯,丕儿和彰儿的字迹,怎会如此眼熟。”他不禁回身再去细观。 “叶悦之!你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怎么哪儿都有你?”却原来曹丕曹植用来抄写临摹的样版,却正是叶大公子手书,曹操对叶欢的笔迹再熟悉不过了。 想到这里,面色微微以沉便问:“丕儿,彰儿,是何人让你们如此习字。” 见父亲面有不虞之色,曹丕曹彰有点紧张,停下笔对视一眼,却欲言又止。 那边曹葳见状放下画笔走了过来,对父亲一福道:“爹爹,是您让我督导二弟三弟习字的,也是您说义父之书苍劲有力,神华内蕴,葳儿就让二弟习之?” “啊?我还说过这话?葳儿你也太实诚了,不知为父现在看见这个闹心吗?” 曹家叶家一般教子极严,曹葳则自幼灵秀,深受曹操喜爱,心里话当然不会说出来,当下一笑道:“原来如此,葳儿你教的不错,你义父的确书法不凡。” 最后四字曹操说的有些咬牙,又对二子道:“好好练字吧,叶悦之的字虽好,但那是常年累月之功,方能挥洒自如,你等还小,学不到其中神韵,先按前练。” 说着又觉得有些不对,好歹找了个理由,见字如见人,烦不烦啊? “爹爹说的极是,义父可以随意挥洒,二弟却不成,快按父亲说的做。”曹葳不疑有他,只觉得父亲说的很有道理,便连声道。 “是!”曹丕和曹彰只有听话的份,答应一声苦着脸重抄去了。 “爹爹,您难得来一次,指点下葳儿的画工好吗?”曹葳扯扯曹操的衣袖。 “好,为父看看葳儿之画,可有进展!”曹操欣然颔首,随女儿到了案前。 等看清曹葳临摹之画,他不禁又翻了个白眼,怎么到处都是叶欢的手笔?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爹爹,义父这首诗写的真好。不过葳儿还是更喜这幅画,寥寥几笔,就能形神兼具,葳儿差的太远。” “好,好什么啊?又绝又灭的,叶悦之你给葳儿这个,想干什么?”曹操心中腹诽,原本他还有诗才能自得一番,可叶欢的将进酒一出,天下谓之绝响。 “爹爹,爹爹,你也为义父画中意境感慨吧,清深幽远,令人回味。再看这渔翁钓线上的游鱼,竟是一笔而成,活灵活现。”见父亲出身,曹葳感慨道。 “呃……对,为父亦颇为感慨,葳儿你说的对,好好学,好好学。”曹操口中说着,见女儿面上一副崇拜,不由油然而生一股酸意。 “爹爹,那你教教我,女儿为何如何努力,也达不到义父三成?”曹葳轻叹一声,秀眉微蹙,面上带着苦恼之色。 曹操见了不由心痛,暗中又将叶欢数落一遍,没事你显摆个啥?就你能? “葳儿,你义父有如今功力,亦是数十年之功!加之当年叶公七绝之名响彻天下,晋阳叶家家学渊源,他自幼便有名师教导,是以葳儿你还要循序渐进。” 说着,曹操不禁轻抚女儿秀发,声音柔和之极,眉眼中全是怜惜之色。 “大妹,大妹……”此时门外脚步声响起,便有年青男子声音传来。 “子休?嗯,子休与叶悦之并无瓜葛,更被定边军打过,当不会与弟妹……” “大妹,把这次叶叔父给你送的那本体操之术,借为兄……”曹昂说着掀开门帘进屋,待看见站在妹妹身边的父亲,却是一愣,不再续言。 “孩儿见过爹爹,不知爹爹在此,莽撞了。”曹昂急忙上前一步施礼。 “你这叶叔父三字,喊道好生亲热,倒显得与老父生分了。”曹操心中没长子的好气,只是嗯了一声,竟这般出屋去了。 曹昂微微皱眉,看着还在晃动的门帘,挠挠头对曹葳道:“父亲今日为何如此,怎不理我?是不是你惹爹爹生气了?”接着他的眼光又看向两个弟弟。 “大哥,刚才爹爹还好好的,你一来就这样了。你倒好好想想,何处又惹爹爹恼怒,却不要嫁祸给我与二弟。”曹葳横了兄长一眼,重新坐在案前。 “我?”曹昂一怔,最近没干什么啊?前日见到爹爹,还笑容满面了。 “算了,回去我再想,大妹,先把叶叔父之书借我一观吧……” 曹操这边脚步匆匆的出了门,侍从一见就知主家有心事,他们也不敢多言,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到了主院之时,走的过快,被门槛绊了一下。 好在及时稳住身形,侍从左右上前之时,却见主家“噗嗤”一声笑了。 “哎,在此事之上,与叶悦之较个什么劲?凡事关心则乱……” 想着,整了整袍袖,便要往书房而去,就在此时,却有传讯士卒飞奔而来。 “报……主公,沿岸急报,两日之前,我军沿河三十里方圆,二十六处箭楼同时被人贴上一字。日间探查,并无线索,李通校尉派人速速送给主公。” 说着话,士卒将一张考究的“并州纸”交到侍从手上,后转递曹操。 “二十六处箭楼一夜之间被贴字?这必是叶欢定边军所为,他当真来了,意在濮阳?”曹操心念电闪,从侍从手中接过细看,眉头不由皱起。 一尺见方的并州纸上,只写了一个大字。 “拆!” 第1468章 大汉城管 “拆!” 笔力构架雄浑有力,尤其是最后那一点,似乎要破纸飞出。 挥洒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张扬,属于定边叶郎的那种张扬。 “去请公达与伯达二位先生前来,传令李将军,严密监视沿河一线。”曹操断然道。 “叶悦之此举,是想牵制我军还是当真要渡河南击濮阳?张辽高顺在幽州,典韦在司隶,叶欢手上还有多少可用之兵。箭楼之事,到底是虚是实?”曹操脑海中不断思索着。 很快,司马朗和荀攸都到了,曹操亦将此事具体告知,拆字纸张就在案上。 二人当然没有欣赏叶郎书法的闲情雅致,闻言之后尽皆沉思起来。 片刻之后,司马朗率先道:“明公,叶欢治军,向来行精兵之法,以定边军如今配置,精锐虽尽在幽州司隶,但余下各军也断然不可疏忽……”说着话他到了地图旁。 “抛开铁骑营,陷阵军,虎卫军等主力不论,叶悦之若想对兖州用兵。麾下可击中于禁的太原营,潘凤的第五军,以及之前边军各军,包括张翼德的飞燕骑,兵力过五万。” 曹操听了起身,负手来到图前微微颔首,五万士卒,在叶欢手中便是强大的力量。 “再看我军,李通将军两万士卒,夏侯惇将军所部两万余青州军,加之主公亲领,可集合士卒七至八万,加上地利,当可与敌军分庭抗礼,可……” 司马朗说道最后,抬头看了曹操一眼,才续道:“可如此一来,形成纠缠之后,十数万大军所需粮草马匹等等军资,必定成倍增长,我方之前的储备将会大大消耗。” “明公,若从此处着眼,这一战能避免最佳,眼下需探清叶悦之到底用意何在。” 曹操欣然颔首,显然是对司马朗的分析十分认可,司马八达之首,名不虚传。 “伯达所言极是,但无论叶欢是牵制还是用兵,我军都要做好大战的准备。” “明公说的是,叶悦之此举,就是依仗并州财雄势大,兵力充沛,不可不防。但出兵兖州,我军早有防备,主公一年前就开始安排,他未必能有便宜。”此时荀攸走了过来。 “从此而论,倘若大战无法避免,与濮阳之处一战对我军反有优势。且濮阳之动,也可见叶悦之对司隶之战的看重,他要让明公分心他顾,不能尽力与司隶战场。” “好,那操便以静制动,叶悦之定边军若想来,曹某奉陪到底。”曹操右手用力一挥。 荀攸点点头:“明公,若是纯从军论,加强司隶方面,务求与西都联手,歼灭典公义麾下精锐。那便是丢掉整个兖州,亦在所不惜!” “哦!”听了此言,曹操眼中闪过精芒,他终于找到了这对叔侄得不同之处,荀彧是典型的全才,你根本找不出他哪儿有弱点,荀攸便有些剑走偏锋的意思了…… “公达,如此一来太过冒险了。”司马朗此时接道:“郎信文若先生之能,可让西凉铁骑尽力与司隶战场,但我军大举增援,一旦不能尽歼定边主力,便是胜也恐得不偿失。” “伯达兄无需客气,确有此可能,自边军开始,叶悦之还无麾下主力被歼之事。但攸之言,只是在寻求战机,将来我军总有与敌军决战之时,未必便做不到。” “嗯,公达之言理也,凡事总有第一次。”曹操说着,也不免有些心动。 “明公,叶欢并州之强,不是日月之功,他以此为基,故可挥洒自如。因此想要对之,独力当是难支,眼下局势,明公该为连横之法了。”荀攸又道。 “连横之法,公达所言莫非……”司马朗眼中一亮。 曹操连连点头,却不说话,眼光则看向地图中某处,像是自言自语的道:“唇亡齿寒,若是叶悦之尽全力不惜一战,你还要坐视嘛?” 书房之中,主从三人论及濮阳军情,只觉山雨欲来!曹操斗志满满,要以静制动。 黄河北岸,定边军太原营大寨,帅帐之内,叶欢和郭嘉则在正坐对弈。 鬼才落下一子,姿势潇洒,云子落在青石棋盘之上,发出悦耳的声音。 叶欢见了身躯一正,不禁微微顿首,笑道:“奉孝,这一手极为隽妙,又有所进了。” “主公谬赞,嘉是觉这一手箭楼贴字,打草惊蛇颇有妙处,便在坪上效法一番。”郭嘉说着轻叹一声:“其实与主公对弈,结局总难更改,亦唯有出奇制胜,行险一搏。” “奉孝,这可不像你,棋艺之道,就需与高手对弈,才能增进更快。” “那也得有输有赢,方能持续,主公之棋艺,嘉的确难望项背,何苦白费功夫。” 叶欢笑了笑,右手轻轻点指:“奉孝你啊,倒是洒脱。也罢,此局便做和论,你我出帐绕路上一圈如何?”说完他便就起身。 下棋,棋高一着便蹩手蹩脚,叶欢的棋艺远超这个时代,郭嘉再是天才也难以为敌。 鬼才跟着起身动作极快,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二人出了帅帐,叶秋立刻为郭嘉披上棉袍,带上皮帽,又将个手炉挂在胸前。 见后者一副俯首帖耳的模样,叶欢心中暗笑,转过头来,拍了拍一旁肃立的赵小芳肩膀。 “这次干得不错,给你记上一功。” 小芳听了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将军,我们十二队贴个字算啥功啊?将军你一声令下,我真的把它拆了还差不多。” 叶欢一笑,接着道:“别玩嘴皮子,到时候你要是拆不掉,我恁死你。” “诺!”赵小芳当即肃立,应诺之后想了想,又问道:“将军,为何要写个拆字啊?直接拆了不是更好。” “小子,我问你,大汉的城池归不归我们定边军管?”叶欢双眼一眯。 “归!”小芳双足一碰。 “那你就是大汉城管。” “对,我是大汉城管。”小芳挺起胸脯高声重复。 “对了。”叶欢点点头道:“对岸那些箭楼都是违章搭建,大汉城管有职责将之拆除。” “诺!”小芳更大声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听上去就觉得威风。 第1469章 狡狐猛虎 “将军,这违章搭建又是个啥意思?”等小芳想问,将军军师已经去的远了。 “奉孝,你说曹孟德看见叶某送他的这个拆字,会有何想?”走出一段距离,来到高坡之上,叶欢看了眼远处的大河,谓身边郭嘉道。 “嘉亦难测,不过他肯定不会去欣赏主公的书法。”鬼才微微一笑。 “那是,叶某书法,凭他的境界还欣赏不来。”叶欢毫不谦虚。 郭嘉摇摇头,紧紧身上棉袍又道:“主公在南山武院之中说攻心之法,常言一换位思之,嘉觉极为有理,今日之局,便可一试。” “行,那欢来孟德兄,奉孝你嘛,辛苦一点,荀彧程昱戏志才,都是你。 “近闻讯报,公达也到了濮阳,其才亦不在乃叔之下。” “是啊,荀公达,大才也,奉孝所在之颍川,确是人才辈出……” 郭嘉右拳虚我,放在口前咳嗽一声:“主公,可以开始了。” 叶欢点点头,稍稍沉吟才道:“若我是曹操,倘若必定要与定边军交手,战场不如选在濮阳右近,那是他经营多年之地,前番荀文若还在此击败吕奉先。” “那一战文若固然设计精巧,但还是吕布太过贪功冒进,若是换了张辽将军或是典韦将军,他未必就有胜算,而今次若是出兵,还是将军亲领之。” “虎豹骑在司隶,兖州并无强力骑军,曹军首先要做的,就是限制我军骑军优势,如此光靠那些箭楼,只能降速,想要破之,则当要出奇。” “那他就首先要算我军骑军兵力,这却并不难,所用多半是张将军飞燕。” “说的是,文远在幽州,公义与司隶,飞燕确算我军机动之主力。” 高坡之上,叶欢与郭嘉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站在曹军立场之上分析战局。将定边军诸将作为假想对手,全力谋求胜机。 一番详议之后,郭嘉终于道:“设若今次主公当真亲领大军进攻濮阳,曹操最多之能在此地与我军相持,战局到底如何尚要打过才知,但其并无优势。” 叶欢颔首:“换了是我要对我自己,就目前兖州兵力战力,也只有真打才知。” 这句话听上去优势是在并州,但叶欢郭嘉却都是一脸凝重。 道理很简单,以曹操的用兵之能,加上二荀程昱等人之谋,绝不会看不见此处。那么兖州之军还敢兵出司隶,就一定有所依仗,有着他们此时未算的细节。 叶欢深吸一口气看向郭嘉:“奉孝,若你我所算无差,那这濮阳之处,欢还当真要打上一打,我也想看看,孟德兄都藏了那些对付叶某的手段。” “主公,如此一来,确是与主公当初之谋有些相悖了。”郭嘉正色道。 叶欢摆摆手:“奉孝,你我皆知,兵法精要,莫过因时而动,随机应变。从公义进军司隶的那一刻起,欢心中已经有所准备,此刻其能犹疑?” 郭嘉听了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不可犹疑!但我军有通讯之优,还要暂观司隶之动而动。”说着他目视西方。 叶欢上前一步,眼光所及,亦是司隶方向道:“四五日之内,当有消息传来。” 说话之时,日头已然落下,夕阳带出霞光万道,绚烂多彩。 夕阳之下,洛阳北城一天的激战告一段落,先登营与锦帆营联手,数度登上城楼,与敌极大杀伤。原本破外成颇为有望,但午后,却有一队兖州士卒加入…… 麯义的帅帐中,甘宁与参与今日进攻的各营营首都在,器械队队长赵磊亦在其中。战后研讨战局,尤其是攻城战,乃是军中不变的惯例。 “将军,午后增援城头之敌,其战力及坚韧,都要胜过原守军一筹,面对轰天炮攻击都能不甚惊慌。虽然未打旗号,但我看,必是乐进的陈留营。” 四营校尉王悦侃侃而言,先登六营之中,以他年岁居长,也是边军老兵。 “将军,王哥的眼光不会错,之前我见着也有些熟悉,当年讨伐黄巾以及董逆之时,我们都见过此人,是个小个子,但极为粗壮,打起仗来也疯!” 一营营首邰勇接道,论资历,他仅次与王悦,黄巾之时就在定边军。 “陈留营,乐进,疯?”甘宁闻言,眉头皱起,午后城头的一幕又出现眼前。被敌军猝然反击,气势确是疯狂,而锦帆营出现了一丝慌乱。 一炷香的时间,被敌军反攻击退,数十名士卒战死城头,能及时撤回的不足十个,且人人带伤。甘宁在城下看的清楚,可空有一身本领,却无法相助。 “不仅是短兵相接,他们的箭手亦更为精准,当是训练有素。”左元亦道。 麯义双手微微下压,议论的众人立刻安静下来,只见麯将军拈须沉吟,口中轻声道:“陈留营,乐进乐文谦,将军曾称他为狡狐猛虎,如今观之不虚。” “其狡似虎,其猛如虎!”这八个字是当日叶欢对乐进做出的评价,与夏侯渊的奔袭如风,夏侯惇的刚烈如雷,可谓并驾齐驱,算是极高的赞赏。 “不会错了,定是昨夜之战,我军两翼对阵虎豹骑与西凉铁骑寸步不让,敌军将领亦可揣测我军拿下东都心意之坚,乐文谦率军驻守,合情合理。” 麯义接着颔首道,他的语气平静,一点没有将午后的攻击受挫放在心上。 “将军,今日宁之锦帆营,乃最先被击退,挫动我军锐气……”甘宁抱拳道。 麯义却摆摆手不让他说完,目视对方道:“兴霸,司隶坚城,加之陈留营战力强悍,锦帆乃是首次攻城,义绝非宽慰,但罪不在锦帆营。” “小挫一场而已,攻击东都,不过是第一日。要我看,乐进的陈留营来的正好,我们打的就是强敌,眼下,需得好生分析敌军战力,非论功过之时。” “诺!”甘宁身躯一正,高声应诺。 麯义点点头,目光落在四营营首身上,一笑道:“王校尉,你乃我军中宿将,亦曾在战阵之上见过乐进陈留,你先说,敌军优势何在,有无弱点?” 第1470章 一动具动 就在麯义率领先登锦帆众将检讨战局之时,洛阳南城,有着一处连绵的宅院。当年东都火劫,此处算是保存最好所在了,只被大火烧去了三分之一。 书房之中,眼下有着一颗黑痣的儒衫男子正负手看着墙上的字迹。那些字零零散散,并不成文,像是原来的主人练习书法之时,随意为之。 看了一会儿,儒衫男子伸出手指,顺着字迹笔画临摹一番,微微点头。 “军师,曹军程昱祭酒已然进城,很快就会到了。”屋外响起通报之声。 “好,传令庖厨,备下酒菜,程仲德进府,再来通传。” 儒衫男子正是李儒,而这出宅院,却是当年叶氏洛阳宗家所在。董军纵火之时,董卓对叶家宗祠留了一手,这才能幸免于难,与东都亦算凤毛麟角。 “叶悦之,六年之前,你就在此间与我相斗,那一场最后你身患重病不得不退,难言胜败。如今风云重新聚会与此,却也不知谁胜谁败。”李儒轻声感慨道。 不用说,此处乃是叶欢当年的书房,原本荒废许久,但张济进驻洛阳之后,特地将此间修缮了一番,才得以整体保存下来,墙上字迹亦未曾动。 “可惜董相之性实在太刚,若相国还在,这一战我军当添三成胜算。”李儒想着微微摇头,在他心中,对董卓的感觉是颇为复杂的。 “军师,程昱先生到了。” 听见侍从通报,李儒迈步出门相迎,到了大门前,程昱刚刚落车。 “程昱见过文佑先生。”后者整整衣衫,缓步上前并掌一礼。 “仲德先生客气,请。”李儒一笑还礼,伸手肃客。 程昱点点头,看了看整个大门,问道:“文佑,此乃叶悦之宗家故居?” “正是,此处当年迎来送往,乃洛阳热闹所在。”李儒颔首。 进了大门,二人并肩而行,身后都只有一个侍从跟着。 “仲德先生,之前一战,你我联手两路进军,并未能逼出典韦手中铁骑营踪迹。此人武勇过人,貌似粗豪却绝非一勇之夫。”走了一段,李儒率先言道。 “说的是,不过典公义若是一勇之夫,叶悦之又怎会派他领军前来?况且其身侧,还有陈宫这般智谋之士出谋划策,更是相得益彰。”程昱颔首道。 “如今之势,麯元伟的先登军攻打洛阳不止,飞虎飞熊配合六曲白马,应对我两翼,日后该当如何作战,儒还需与仲德兄好生商议。” “文佑无需客气,既是两军合力,就该同心同德。” 说话之间到了叶欢书房,李儒命人上了香茶,便挥退左右。 程昱进屋,一直在看着墙上字迹,不由得拈须颔首。 “世人皆知叶公七绝,年前在下邳,叶悦之诸艺精通令人咋舌,多言已不在叶公之下。如今观他过往笔力,果然不俗,书之一道,当有大成境界。” “仲德兄若是喜欢,可将之拓下……”李儒一笑,给对方捧了杯茶。 程昱微微欠身接过,抚须道:“今在洛阳,击败定边,吾必拓之,以为纪念。” “哦?看来仲德兄信心十足,不知可否告知?”李儒眉头忽的一颤。 “此乃曹将军之书,书中还有一副地图,文佑可细细观之。”程昱听了,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推了过去,随即捧起香茶,轻轻吹拂。 李儒接过将之打开,果然见是一份手书,一份绢帛。绢帛所画的地图并非司隶,其上箭头纵横,看清的那一刻,他双眼猛的睁大,跟着不禁颔首。 足足看了有半炷香时间,方才将之放下,目视程昱道:“先生,图上所显,当真能够做到?不知又从何时开始,此处极为紧要。” “文佑,濮阳之处有异动,足见叶悦之对司隶战场有忌惮之心,他想牵制曹将军主力不能往援,但如此虽能牵制,我军却还有后手……”程昱缓缓道。 “若我所料无差,三日之内必可发动,十日之间,就有消息。” “好,当真几路齐动,让叶欢首尾不能相顾,司隶之处我军战机极大!可儒不会担心曹将军,对那……”李儒先是神情振奋,但说到后来却有些犹疑。 程昱放下茶盅,颔首道:“文佑先生担心答道不无道理,但如今叶欢之势极强,单典韦一军已然这般,倘若此次我等不能克之,天下还有何人能抗?” “这份眼光,就算他没有,其身边也不乏智谋之士吧?” “仲德先生言之有理,我等还需专注与司隶,否则被典公义拿下东都,进退自如,无论函谷还是虎牢,都难以确保万全。”李儒沉吟片刻方道。 “有了那轰天炮,更添定边攻城之威,今日若不是乐进将军和陈留营到的及时,洛阳外城怕会为之所破,此还是先登军,换了陷阵前来,不知如何!” “乐将军可说过,洛阳能守多久?”李儒不禁问道,守城向来是西凉软肋。 “此事亦难预测,今日一战,陈留营的战损不在定边军之下,还是占了猝不及防之优,以昱度之,洛阳依旧不可久守,我军要破敌,当需反攻。” “反攻?”李儒拈须思考起来,此二字意味着联军需要全力以赴,但到那时,一旦有个疏忽,胜负之势就很难逆转了。 二人在书房之中一番商议,日头早就落了下去,明月爬上云梢,光华内蕴。 月光之下,太原营大寨一片静谧,叶欢帅帐之中的灯火已然熄灭,隐隐传来鼾声。与郭嘉细析战局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好好睡上一觉。 一片安静保持了许久之后,被远处传来的急促脚步声打断。裹着绑腿的黑衣人飞奔而来,速度竟似不逊奔马! 帐前的楚南双眉微皱,来人是微尘中人,如此狂奔,定是军情如火。 很快,黑衣人带着一阵风声跑到了帐前,看着帐中黑漆漆一片,听着隐隐鼾声,他提前放慢了脚步,直接到了楚南面前。 “南哥,速速禀告将军,冀州军动了,渤海、河间、常山等处皆有敌踪。” “冀州军?袁本初?”楚南目光一凝,拍拍对方肩头,便转身进帐。 第1471章 扰人清梦 楚南刚刚掀帘进帐,还没来得及出声,耳边传来叶欢一声断喝。 “站住!” 楚南浑身汗毛一竖,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将军你干嘛? “将军,是我……” “汝这狗贼,胆敢犯我疆界,本公子饶不了你。” 接着帐外的月光,楚南隐隐看见,榻上将军的双拳挥动一下。他猛然反应过来,叶欢在做梦,方才说的都是梦话。 急忙来到烛台旁,将灯火点亮,再往榻上一看…… 被褥已经被将军踢到了床下,叶欢面上带着些兴奋之色,额头还有汗水。 “将军,将军,醒醒,醒醒……”楚南立刻上前呼唤。 片刻之后,叶欢终于睁开双眼,带着些惺忪,亦有迷茫。 “南哥?李进呢?我去,本公子在做梦?”擦去口角的口水,叶欢坐了起来。 “李进?李进早在虎牢关下,被将军击杀了。”楚南挠挠头道。 “嗯,本公子光明磊落,不怕你来找!”叶欢点点头就问:“出什么事儿啦。” “进来。”楚南对外招招手,黑衣人走了进来,单膝跪倒。 “微七参见将军,最新军情,冀州袁绍集合大军,渤海文丑临霸县,河间颜良当界桥,淳于琼统领数万人马聚合常山边界,距太原只有六十里……” 叶欢神色不变,看着对方额上的汗珠,挥挥手道:“知道了,你连夜而来辛苦,下去休息,以王健的秉性,还需你对接之后。” “诺!”微七此时才长长的出了口气,施礼之后退出帅帐。 叶欢穿了鞋,径直来到地图旁,楚南手持烛火,在一旁为他照亮。 “渤海,清河,常山……”叶欢手指点在图上移动了一下,眨了眨眼道:“三处齐动,本初兄你这次出息了,吓我?” 说话间手指移动到了常山国之处,侧首对楚南问道:“南哥,盂县守将为谁?” 楚南挠挠后脑勺,正在想着,却有声音传来:“将军,是三军冷烈将军。” 赵小芳闻讯赶来帅帐,恰好听见叶欢的问题,他可记得清楚。 手指向下一滑,叶欢又问:“沾县之处呢?” “回将军,二军淳于落将军,四十里之外,还有林雪将军的八军。” 叶欢点点头,横了身边的楚南一眼。 “南哥,你今年才三十四,记忆就衰退了?” “将军,我负责护卫,哪儿有这小子脑瓜子灵。”楚南不忿的道。 叶欢笑笑,继续看向地图,口中问道:“小芳,给我说说,之前讯报之中,这位淳于琼将军麾下有多少人马?我军二、三、八军又有多少兵力。” “将军,我军二三八军各有士卒五千,骑军八百,淳于琼为朝廷亲封的威西将军,很的袁绍信任,麾下士卒不下三万,如果加上高览所部,有四万上下。” 小芳的回答没有一点迟疑,在将军身边,很多东西就似刻在脑子里一样。 正说着话,太原营营首于禁与五军统领潘凤联袂而来,叶欢回身一笑,让楚南将军情送了过去。 “二位将军先观军情,袁本初当了冀州刺史,官大了,胆子也大了。” 叶欢说着看向赵小芳,点指地图道:“淳于琼大军当在这一带,的确毗邻高览所部,那你再看看,倘若冀州军当真出手,选点会是盂县还是沾县?” 这一回小芳不再立刻回答,而是盯着地图思索起来,一派认真之色。 叶欢也不打搅他,抱着手臂,右手手指在左臂手肘上轻轻敲动。 看完军情,于禁潘凤二人具是心中一凛,袁绍也动了,那又是十万大军!曹操、董宁,再加上袁绍,意味着定边军很可能要三线作战。 不过抬头再看叶欢,二人的心情又稍稍一松,将军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二位将军,这位淳于琼将军可有些不凡,当年若不是欢保举文台兄,那他便是西园八校尉之一,与欢及本初、孟德兄同列……”叶欢眼光看了过来。 “威西将军?威谁呢?要说用兵,咱们得淳于将军准保比他强。” 潘凤闻言点点头,正色道:“将军眼光,当不会错,可常山之处,与太原郡接壤,淳于琼大军数万,一旦突破盂县,兵锋当可直指晋阳……” “将军,我想到了,常山靠近太原,晋阳乃是我军必救之处。盂县作为屏障,冷烈将军虽善用兵,但兵力不足,倘若他强攻之,我军还需增援。” 小芳一番思索,是脱口而出,说到一半才发现潘将军正在说话,不禁有点尴尬。 “嗯,小子有点眼光,来,你继续说。”潘凤并不以为意,欣然言道。 “潘将军,我刚才想的有些入神,没注意将军……” 潘凤摆摆手,笑道:“少废话,继续言之,我军该如何增援盂县?” 小芳闻言,双眼不由带着询问看向叶欢。 后者点了点头道:“潘将军让你说,你就大胆的说。” “先调林雪将军八军北上,再以张飞将军飞燕为主,纵兵击之。”小芳不再犹豫,认真的道,一边说,一边在图上比出手势。 潘凤暗暗点头,小芳的眼光和战术敏感,远胜一般军侯,难怪在叶欢身边。 “好,那便依你之言,传令林雪将军,立刻起兵,赶往盂县。” “啊?”听叶欢下令,小芳反而愣住了,将军听了自己的? 于禁听了,嘴唇微微嗫嚅,却没有说话。 “啊你个头啊,你说的对,本将军为什么不听?南哥等等,我要亲书一封与林将军。”叶欢看了小芳一眼,说着又喊住楚南,自已持笔疾书。 不片刻一蹴而就,吹干墨迹将之折好交给楚南,后者找了信封封口,立刻去了。 “将,将军,淳于琼集结大军,禁总觉得会是沾县。”于禁终于道。 “沾县?”小芳听见,眼光立刻看了过去,于将军如此说,必有原因。 “文则,且细言之,为何淳于琼会打沾县而非盂县?”叶欢问道,听那语气,却没有什么惊讶。 于禁刚要说话,帐帘再度掀开,身穿棉袍,胸挂暖炉的郭嘉走了进来。 “主公,前线最新军情,为何不唤嘉起来?” 叶欢轻轻一笑,摆手道:“冀州之动,在欢眼中,却还不足扰奉孝清梦。” 第1472章 我去啊 这边说话,那里潘凤将军情交到了郭嘉手上,鬼才接过细观起来。 叶欢的笑言,他并未放在心上,军情突变可以,但主帅永远要保持镇定。 众人安静下来等着,小芳的眼光看向于禁,后者则对他微微摇头。 放下军情,郭嘉行到地图之旁观察,右手点指其上,口中似乎念念有词,却没人听得懂他在说些什么。这是郭军师的习惯,尤其集中精力思考之时。 片刻之后,郭嘉转身看向于禁,问道:“于将军,方才嘉在帐外,听将军说起加强沾县防卫之事。为何不是盂县?此处当晋阳之属,可细言之。” 听了军师此言,小芳更加认真了,军师的语气,似乎对于将军之言颇为认可。 “军师,禁想的是,晋阳乃我军要害所在,冀州方面尚且不知主公动向,且天子虽去,朝纲却在,袁绍其能没有顾忌?此乃其一……”于禁一礼侃侃言道。 “文则,袁本初此人,当年便有英杰之称,如今左右又有智谋勇武之士,他当真会在意?若真如此,岂会有前番突袭邺城之事?”潘凤想了想,一旁言道。 叶欢闻言笑了笑,看向潘凤道:“潘将军,袁本初拿下邺城是不得不为之举,否则他在冀州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但当真心无顾忌,公义上次就没那么轻松了。” 潘凤听了露出思索之色,不由颔首道:“将军之言有理,文则,请继言之。” “袁绍的顾忌,实则在将军,在定边军。他若攻击盂县,便是彻底要与将军作对,再无转圜余地,因此在禁看来,不到有十足把握,不会如此……” “且单从军论,就算冀州军能拿下盂县,他敢于长驱直入吗?”于禁接道。 “文则将军所言极是,眼光亦是不俗,但仅凭此,还不足定论。攻击盂县,说不得还胜过沾县?”郭嘉目光带着欣赏看向于禁,又一笑问道。 “军师,之前没有军情,禁还无法论断,但如今观几处之势力,将军军师亲来,便是要将曹操牢牢牵制在濮阳。由此可见,司隶战局对我军至关重要。” “我知,敌亦知,倘若司隶战败,西都兖州损失惨重,袁本初定不愿看见。因此他一动,当不仅仅是虚晃,而是要收袭扰之效,因此沾县更佳……” 于禁说话间,迈步到了沙盘之前,手持竹竿指向沾县所在:“观冀州军之变,渤海也好,西河也罢,用意在于拖住张将军与高将军,令其不能轻动……” “铁骑陷阵,我军两大主力,怎么看,霸县周围都是一道铜墙铁壁。与之相比……”于禁微微一顿,还是接道:“盂县沾县周围,就要薄弱许多了。” 潘凤一旁细听,面有释然,此刻轻拍于禁肩膀:“文则,分析战情,不用顾忌那么多,说实话若论将才,我们这些边军老将,真不能与你和文远敬方相比。” “潘将军太谦了,禁自将军身上,亦是极有所得。”于禁认真的道。 “继续,继续……”潘凤一笑摇了摇头。 叶欢却是心中暗道:“文则你的确占了大便宜,我都没能学到固守特技。” “打沾县,还可不陷入与将军完全对立之地步,猝然发起攻击,倘若我军主力东移,未尝没有所得,因此乃两全其美之法。”于禁说完,目光又看向郭嘉。 鬼才沉默片刻,才伸出双手拍了几下掌:“文则之言,足见深思熟虑,嘉深然之。将军既有细析之能,当也该有应对之法吧?” 郭嘉对于禁出言之时,叶欢的眼光落在小芳身上,后者点点头,跟着又摇摇头。 “将军,军师,加强盂县是必须得。倘若禁是淳于琼,就算要攻沾县,先虚张声势混淆我军耳目,打一下盂县不失为上策……” “因此将军方才令林雪将军八军出击,增援盂县,乃稳正之道,以防万一。” “可令淳于落将军先行稳守沾县,但敌军若是势大,也可后撤诱敌。引敌军进到丘谷之处,张将军的飞燕骑纵兵击之,林将军再杀个回马枪……” 听着于禁口若悬河,看着竹竿在沙盘上点指,小芳不由看向将军,重重的点了点头。而潘凤的双掌则拍在沙盘边沿,发出“啪”得一声脆响。 郭嘉不住点头,目光亦向叶欢投去,若有所示。 “哈哈哈哈,就凭文则今夜这番话,便是三军帅才之选。”叶欢一阵大笑欣然言道,这才是五子良将之首的实力,三特技加身的碧油鸡。 “文则,你可知道,我刚才给林雪将军亲书之中写得什么?” “嗯?”于禁一愕,拈须沉吟。 叶欢摆摆手:“文则不用费脑子,欢让林将军行到一半分兵,以两营士卒伪装八军主力前往盂县,其余人马则走小道,隐蔽而回。” “啊!”众人听了尚未来及反应,小芳却惊叫出声…… “啊!”这一回是叶欢飞起一脚,踢在了股上。 “鬼叫什么,战局临变,该当沉稳。” “诺!”小芳身躯一正,跟着揉了揉又道:“我刚才就觉得有些不对,将军答应的太爽快了,我还没想好了。” “没听于将军说嘛?盂县确需加强,你能想到这一点,算是不错了。”叶欢说着一笑,看看郭嘉道:“不过以欢之见,淳于琼将军未必能想到。” “他想不到,我们的淳于将军一定能想到。”潘凤接得飞快。 “将军,不光是盂县,沾县之处也需援军以防万一,最好是骑军。”郭嘉一指县城所在:“可为疑兵之法,让淳于琼将军多些思虑。” “将军,我去,末将与之配合多年,不会有失。”潘凤立刻请战。 “按军师之言,行疑兵之法,我只需骑兵营即可,五军可交文则统领。” “将军,潘将军若去,太原营骑兵也可助之,兵力更为充足。” “不用不用,这里牵制曹操,也需骑军,我有骑兵营足矣。”潘凤连连摇头。 叶欢也跟着摇头:“牵制曹军,需要二位将军合力,潘将军不能轻动。” “那,那谁去增援沾县?”潘凤问道。 叶欢此时一指自己鼻尖:“我啊,本公子与淳于将军,也定能配合默契。” 第1473章 将军最帅 帅帐之中,叶欢一语,潘凤于禁两道目光立刻看了过来。 “将军不可,淳于琼麾下至少四万大军,敌众我寡……”前者当即道。 “潘将军所言极是,将军为三军之帅,不可轻立险地。”于禁紧随其后。 “潘将军,当年欢在五马原,与公义文远冲阵杀敌之时,身边才多少人马?如今兵精粮足,一个小小的淳于琼,敢犯我州郡?本公子要好好教训他。” 说了潘凤,见于禁又要出言,叶欢一摆手:“文则,三军之帅,你亦可担当。但若论率领骑军,无论疑兵之法,还是突袭牵制,谁能比欢更为胜任!” 说着叶欢捋起了袖子,本公子也好几年没打大仗了,徐州不算,幽州我去的晚,也不算。不管袁本初怎么想,你既然敢来,就一定不能让你好过。 二人一时无语,他们也清楚,叶欢亲自去,给敌军的震慑无人可比!但…… 很快,他们的眼光又一同看向了郭嘉。 “将军需要多少人马?”军师之言却令二将一愣,这么爽快,也不劝劝? 郭嘉则默默摇头,劝?全军上下,能劝得住叶欢的唯有贾诩,陈宫都未必。且从眼前战局而言,将军亲自领军前往,当有奇效。 “方才潘将军说的对,牵制曹操,也需骑军,这样,欢从五军和太原营各调一千……不,八百士卒。加上小芳的十二队,如此便有两千人,够了。” 小芳听了将军之言,身躯立刻挺得笔直,双眼之中,全是兴奋期待之意。 “将军,多带点吧,两千人实在太少。”潘凤劝道。 叶欢坚定的摇摇头:“叶某手中,两千精锐足够震慑淳于琼,军师留在此处,牵制濮阳曹操,兵力亦要足够,此乃军令,勿复再言。” “诺,诺……”二将当即挺立应诺。 “主公,准备何时出兵?” “事不宜迟,小芳立刻去整军,两个时辰之后出发。” “诺!”小芳高声应诺,转身出帐,于禁潘凤亦随之做出安排。 郭嘉走到了叶欢身边,看看图上某处,大公子微微颔首,二人尽在不言。 “主公,袁本初一动,我军对曹军的牵制更需加紧,以嘉之见,当派有力一部渡过黄河,袭扰濮阳,只是敌军防备甚严,会有风险。” “奉孝,你在此处,统领全局,欢会下令再调五千郡国前来。不过过河可以,你是万万不能去的。”叶欢说着一顿:“文则,这一回就要看你的了。” “将军放心,禁一定谨尊军师将令。”于禁眼中一亮,迈步上前奋然道。 “文则,听军师将令是对的,但那是在过河之前。其后你有擅专之权,微尘清风,尽数听你调遣。必要之时,潘将军的五军也可渡河。”叶欢正色道。 “诺!” “夏侯惇乃曹操族弟,武艺高强久经战阵,良将也。李通此人亦不可小觑,欢观此人之能,当不在李曼成之下,文则不可轻敌。” “李通……”于禁轻轻念了一句,断然道:“将军放心。” “太原营一旦渡过黄河,不但要面对曹军大军,更有似荀攸司马朗等智谋之士,确是敌众我寡。不过欢信得过文则,只要你全力以赴,他们就奈何不得!” 于禁没有出言,他不想说什么豪言壮语,可眼神与握紧的拳头说明了一切。 “嗯,悦之这几年年岁增大,更有统帅之姿,亦更会用激将法了。”潘凤暗道。 “于将军,太原营的任务是让濮阳乱,曹军无法分心他顾,将军过河之后,切记讯报一定要快,利用濮阳地形牵扯敌军,非必要不需弄险。”郭嘉接道。 “奉孝,濮阳之事,你与二位将军细议,我先去睡上一会儿。但有所需,上党西河上郡三地,都由你一言而决。”叶欢说完便就出帐去了,脚步沉稳。 到了帐外,就见他吹响胸前铜笛,十几里之外的大树顶端,黑影电闪而来。 也就是半盏茶不到的时间,劲风吹过,落雷就落在了叶欢肩头。 “落雷,飞羽这一次没来,沾县之战,你可要加油。”大公子轻声道。 落雷听了,头部不断移动,发出咕咕之声,下一刻,矫健身影直冲九霄。 “李云,放上一盆热水,本将军要泡泡。”叶欢高声喊道。 “将军,放好了,就在帐中。”李云的声音随即传来。 “行,还是云哥你懂我……”叶欢大步走了过去。 一个多时辰之后,身穿黑色镔铁轻甲的叶欢出现在整装待发的骑军士卒面前,几乎是一瞬间,两千余名士卒尽皆肃立,形成齐整的三大方阵。 叶欢面带笑容,眼光从一个个昂首挺胸的士卒面上扫过,随即问道:“兄弟们,帅不帅?” 原本大公子一心要穿那件器物阁最新打造的亮银甲,楚南李云边保三人好说歹说,言及太过显眼,这才换了一身黑甲。 镔铁打造,牛筋勾连,辅以皮革。坚固与韧性绝不下与之前的全身甲,重量却减了十三斤,对叶欢这般战将而言,少十三斤的负重,战阵上等若一成战力。 器物阁中,将军的铠甲都是特制的。特殊并不是在防御力上,而是外观,将军的铠甲,一定要兼具坚固、柔韧、耐久,哦,第一是美观。 “帅,将军最帅……”两千士卒异口同声,音浪形成气流卷动地面积雪。 叶欢满意的点点头,缓步到了五军骑兵营营首丁胜面前,后者挺立如山。 “我们两千,敌军五万,这一仗给不给劲?” “给劲!”丁胜沉声喝道,满脸发光,这给劲二字正是他的口头禅。 “不愧是我边军的老弟兄。”叶欢点点头,给了对方当胸一拳。 说完,他又走到了太原营骑兵营面前,副统领叶煌的腰板挺得犹如松柏。 “一天天说没仗打不过瘾,如今硬仗就在眼前,过不过瘾?” “过瘾!”叶煌扯着嗓子,脖颈之间青筋暴起。 叶欢一负双手,来到场地正中,边保此时牵了照夜狮子过来,叶欢飞身上马。 “五万敌军,在叶某和兄弟们面前,就是一群蝼蚁!此去不但要破敌,叶某亦必要取冀州上将首级,让他们一战心寒!” “一战心寒、一战心寒……”士卒们个个双眼发光,齐声有节奏的喊着。 “丁胜率军为前队,十二队居中,叶煌收尾,目标沾县,出发!”叶欢的大喝声在营中回荡之时,两千骑军犹如洪流卷出了营门。 第1474章 熟能生巧 清晨时分,天空中飘起了雪花,一队绵延数里的骑军队列正在奔行之中。 马蹄声厚重,踏响道路,带着某种旋律连绵不决。 从五军驻地出发赶往沾县,全程三百六十里,叶欢的计划是两天两夜。 这是铁骑营飞燕骑及飞云骑经过数千次拉练得出的最佳速度,在现有装备及战马强度下,如此行军既可以保证速度,也能让骑军士卒在任何时间投入战斗。 丁胜严格控制着先锋的步点,从雨点般的马蹄声中,他就能判断出具体的速度是快了还是慢了,以一个时辰为单位,现在的马速是四十里。 定边军中,你挑任何一个骑兵队长,都能告诉你详细的行军时间。常规、奔袭、护卫、救援、马速从每个时辰四十里到七十五里不等。 详尽的各种数据,是叶欢带给汉末军队的先进理念,他要求每一个士卒都要对此有明确的概念。十几年的苦练下来,更成了定边骑军的本能。 十二队跟在五军骑兵营身后十五里行军,双方拉开一段距离,为得就是保证行军之中遭遇突袭的话,既不会被敌人一下围住,相互之间又能快速救援。 不管有没有敌情,定边士卒都会这么做,哪怕是数十骑,甚或数骑。 叶欢策骑照夜狮子,每隔一段时间,他都要仰首向天,观察落雷的动向。 飞羽并没有老,依旧是比落雷更优秀的猎鹰,但它和虎王照夜一样,在大公子眼中就是伙伴。叶欢想给它自由的生活,再过两年,照夜也会退役。 小芳策马紧紧跟在将军身后五丈之处,耳边响起的还是之前潘将军之言。 “小子,将军冲阵是挡不住的,但你定要想法设法护卫周全。你之前,满之、公明、子平以及嘉祺都没有让人失望,你也不能丢十二队的脸。” “诺,潘将军放心,小芳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护将军周全。”小芳无比坚定。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换了我定边军任何一人,都会为将军不惜性命,但你要知道怎么坐。”潘凤不以为意,说着就把小芳拉到一旁,郭嘉于禁皆不阻止。 “军师,潘将军,小芳都记下了,战场上我会知道怎么做。” 看着前方将军雄壮的身形,小芳心中用力的喊着。郝嘉琪去了司隶战场,他就是十二队队长,这是全军唯一一个不以胜败来论功的职位。 “两个时辰到了,传令全军,歇息。”心中默数着时间,小芳大声下令。 叶欢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放缓马速停了下来,飞身下马走向路边。与此同时,前锋丁胜,后卫叶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停下了脚步,士卒就地休整。 下马的同时,楚南、边保、李云三人都在仔细观察将军眼光所及和行走方向。还没等叶欢走到那棵大叔旁,一张羊毛毯铺在了地上,接着是一壶热茶…… 铺毛毯的是楚南,几十斤重的厚毯,在他手中展开,犹如纸张一半轻巧。 而在之前的行程中,边保在马上,一直提着加了精炭保温的茶壶。奔行之中,他还能在马上换炭点火,甚至可以保持茶水在最佳的温度。 “将军,弄点小吃。”李云展开一个包裹,内中小食应有尽有。 桃干,梅干,鹿肉、獐肉、酥饼,大汉有的小吃,在他的包裹里应有尽有。 “将军,地图……”倒了一杯香茶,边保将口中含着的地图展开在叶欢面前。 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右手伸出,一块桃干就在恰好的位置等着。 这一幕要是拿到后世去拍个抖音,恐怕无数人都会认为视频不知拍了多少遍。但叶欢清楚,就一遍,同样的事情,这三个不知道干了多少次了。 不光是他们,小七以最快的速度在将军身边三尺之地生火,等到火苗燃烧起来,气温升高,他和另外一名士卒专门负责将浓烟散去…… 再看其他的士卒,下马之后没有坐下,都在活动着身体取暖,要么就是在照顾战马。没有人会去生火,行军之中升起的烟尘会暴露军队的动向。 但也绝不会有人会向将军那里投来诧异的目光,不单单是十二队,换了定边军任何一队士卒皆会如此。徐州之时,虎卫军骑兵营干得,丝毫不差。 定边军军法如山天下皆知,但有两件事情即使是叶欢也控制不了。 第一就是大将亲临战阵,似典韦、张辽、麯义这般,打起来都在第一线。中下级军官一般如此,为此挨上一顿军棍不丢人,不身先士卒才会被人看不起。 第二便是眼前之事了,在定边军眼中,将军这般是天经地义!久而久之,叶欢自己都懒得说了,因为他要真的说了,士卒们还会委屈的不行。 这不,前方一队士卒来自五军,就是给十二队来送干柴的。因为丁胜大致可以判断将军的休息地点,那里只能找到干草,点起来有烟,怕熏着将军。 “走走走,有我们在,还用你们?”小七还有些不开心。 “将军,丁校尉已经派出三批斥候打探前方,夜间之时,应有回报。” “回去告诉丁胜,给我好好指挥,别来这些虚的。”叶欢看着地图头也不抬。 “诺。”士卒应诺,回身就要走。 “等等,带点肉脯走,看看有没有兄弟发寒,让他吃。”叶欢挥挥手。 李云听了,立刻挑了些肉脯零食,用厚布裹好,交给传讯士卒。 大公子眼睛盯着地图,右手往自己嘴里塞着鹿肉,左手同步将豆饼举到照夜嘴边。后者吃的不亦乐乎,鼻中的热气不断喷在主人手上。 “边保,那壶热茶,拿下去分着喝了,我够了。”叶欢依旧头也不抬。 等到战马吃饱,一个个屈膝趴在了主人为他们清掉积雪的地上。士卒们为战马盖上一层毡布保存体温,随即人马互相依偎,休息之处一片静谧。 军侯刘青,轻手轻脚的在士卒之中巡游,轻微的鼾声中,他会仔细观察每一位士兵的面容。一旦出现面白唇紫的状态,腰间的参段和参丸就会起到效用。 片刻之后,叶欢将脑后的皮帽带上,立刻就是一阵温暖,他也闭上双眼小憩起来。 第1475章 就是挑衅 黄河北岸,叶欢亲自率军赶往沾县,应对淳于琼大军可能得攻势。 幽州,铁骑营大营之内,张辽正站在沙盘之前默默沉思。 副统领吕游带着五六名参谋围在沙盘周围,没有人说话,帐中一片安静。 沙盘之中,代表文丑冀州骑与吕旷渤海营的木制人马,已经竖立其上。 “报……”传讯士卒喊着奔入帐中。 “将军,文丑冀州骑到了幽野,吕旷所部挺进周棋,先锋距我军不过两百四十里。” 士卒报完,见张将军毫无反应,不由将眼光看向吕游。 后者挥挥手,便有士卒上前接过军情,让之出帐。 “报……将军,霸县周围出现大量冀州士卒,目下尚不明何人统率。” “报……将军,微尘传讯,袁绍五天之前,已经离开南皮,目前不知所踪。” 军情纷至沓来,张辽站在那里却如同铜浇铁铸一般,纹丝不动。 过了片刻,三曲营首洪彪与五曲营首赵大龙联袂而来,张辽依旧不动。 和刚才的传讯士卒一样,看见张将军站在那里,洪彪的眼光也看向吕游。 后者微微摇头,洪将军找了个位置战在沙盘旁,一声不吭的静观战局。 倘若站在那里的不是张辽,哪怕是脾气火爆的张飞,洪彪都敢问上两句。可典韦与张辽,却是他除了叶欢之外最怕的两人,还是老实点好。 再过片刻,铁骑营其余将领亦纷纷前来,动作都是一样。掀开帐帘还是脚步豪迈,待得看清帐中模样,立刻变得蹑手蹑脚。 一盏茶,两盏茶,张辽如同老僧入定,就连眉头也没有动过。 他看不见周围将领,不知道帐中情形?还真是这样,此刻文远已经物我两忘。 沙盘之中的地形,在他眼中成了冀州大地,文丑骑军与吕旷步军正在行进。 “前番将军走时,没有与我提及任何有关幽州防务之事,那是对我和敬方的最大信任。铁骑营陷阵军都在此间,张辽还守不住何以为将……” “将军以公义为帅进军司隶,兖州曹操居然能连接西都联手相抗?虽不知前方战局具体如何,可如今袁绍这么一动,可见公义那里定是有了进展。” “袁本初,冀州军!我铁骑营从来就不是为防守而生,将军也说过,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但兹事体大,若我判断有误,会否有损将军大局……” 张辽想着眉头皱了起来,洪彪和众将看见,当即面露期待之色。 “哎……”将军的叹息将所有人的心都吊了起来,以为他就要出言了。 “单凭文丑冀州骑,加上吕旷的步卒,这般兵力应该是牵制我铁骑营。但他又会不会集中兵力,攻击敬方的陷阵军?”张辽右手托腮,再度陷入沉思。 洪彪身躯微微一斜,满以为张将军即将出言,没想到……却如一脚踏空。 随着张辽的沉默继续,帐中的气氛有点凝固,众将的呼吸不禁压抑。当然不是因为战局,敌军虽然人数不少,但铁骑营什么场面没见过? 可他们还真没见过张辽将军会如此,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就是冀州军嘛? 就在众人有要出帐透口气的冲动之时,张辽终于抬起了头,眼光环顾。 “洪彪!” 三曲曲长听见声音有点发愣,没能及时回应,吕游急忙捅了他一下。 “在,在在在!”洪曲长急忙挺胸肃立。 张辽眉头一皱:“怎么?冀州军大军云集,吓结巴了?” “我吓结巴?”洪彪瞪大双眼手指自己鼻尖不屑的道:“就凭他袁绍?” “既然没有吓着,三曲速速整军,两个时辰之后出发,四个时辰之后,我要你到达邱林,随后全军转入隐藏,不得被敌军发现,亦不可出战。” 张辽也不看他,拿起竹杖点在了沙盘某处,众将见了皆不由双眉一扬。 “邱林?将军让我去,是何意?”洪彪问道。 “洪将军,张某没有在跟你商量。”张辽语气一沉。 “诺,末将领命。”洪彪听了抱拳躬身,不敢再言。 “五曲曲长赵大龙!” “末将在!” “你去正源里,和三曲一样,到后全军隐藏,不得被敌军发现蛛丝马迹。” “诺!末将领命。” “将军,你这是……这是要主动进军?”吕游想了想,终于问道。 张辽摆摆手,一指沙盘,反问道:“刚才有讯,文丑冀州骑离我们多远?” “将军,大约在二百二十里至二百六十里之间。”吕游飞快答道,张辽可以物我两忘思考战情,他有参谋之责可不能闲着,一切数据都要准备齐全。 “在我定边军驻地三百里之内游弋,岂不是挑衅?该不该打?”张辽再问。 “三百里?”吕游和众将听了不由一愣。 “该!”但随即反应过来,将军既然发问,就该回答。 听着众人参差不齐的声音,张辽眉头皱起,轻喝道:“定边军的老规矩都忘了?” “该!”这一回众人齐声,火盆之中的火焰随之往外倾斜。 “我去,原来是一百里,上次公义哥打袁绍改成了两百里,好,这回到了将军你这里变三百里了!以后会不会一千里都算挑衅?”洪彪心中暗道。 “洪将军,你在想什么?”他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张辽的双眼。 “我想了将军当日之言,的确是三百里,将军说的一点不假,就是挑衅。”洪彪的回答没有一丝停顿,言语之中,浓烈战意显露无疑。 众将齐齐兴奋起来,对啊,敌军来了怎么办?打回去呗! 敌军势大,势大又怎么样?铁骑营照打不误。 “将军三思,如今敌情还未完全清楚,且此刻出兵奔袭,万一为……”吕游再度出言。 张辽摆摆手将之打断,目视对方道:“子定,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这一次,你得先听我说。且此一战,某打定了,更要打疼冀州军!” 闻听此言,将领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虽然没有说话,帐中已然群情汹涌。 “游愿闻其详。”吕游只觉今日的张将军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但他清楚,以张辽的用兵绝不会妄言,只是参谋的职责让他必要如此。 第1476章 知辽者,敬方也 收到冀州军异动的军情,铁骑营统领平西将军张辽,在帅帐之内有了决断。 “子定,各位,前番袁本初在边界面对典韦将军,其军力之优还要胜过眼下。但为何不能全力一战,除了刚下邺城人心未定之外,便是忌惮将军!” 张辽缓缓而言,他也要借众将之力,再度确认自己的判断。 “典韦将军也是看出此处,故才率军与之周旋,乃为一探冀州军实力。那一战,典将军指挥若定,虎卫军、太原营三军奋力,压的数倍敌军不敢与敌。” “故此次出征司隶,将军以典将军为三军之帅,辽以为恰也……” 帐中众将听了,纷纷颔首,冀州之战的详细,叶欢是作为战例下发到各军的。尤其洪彪、赵大龙、赵大壮等人更为振奋,公义哥厉害,他们与有荣焉! “辽若所料不差,袁绍之动,定与司隶战情有关。想必是典韦将军攻击顺利,才会在冀州发动攻势,想要牵制我军力量,令将军分心。” “哦……”不少人同时发出惊叹,面上是一副如梦初醒之色。 “将军之言,极有道理,错非如此,不能解释袁军为何此时而动。”吕游叹道。 张辽点点头,微微一笑:“因此战在幽冀之处,其根却在司隶。” 紧接着他面容肃然:“将军常言,但为全局,不惜一隅!各位战时都是这么做的,只不过此次有点特殊,远隔千里。但即使是千里之遥,我们也要全力配合。” “将军,所以你才要主动出击,打袁绍一个措手不及,则配合司隶的同时,也更能稳定幽州战局,以防万一?”吕游双眼一亮,兴奋的道。 “好!没说的,全力揍他,将军,要打就打文丑的冀州骑。”洪彪接道。 张辽慢慢的伸出一根手指,又道:“这只是其一,袁本初心怀叵测,与将军之间就算今日不战,亦总要见个胜败,那此次,我就要让他知道铁骑营的厉害。” “将军,刚才是我失之于细,还是将军想的周到。”吕游正色道。 “子定你做的很好,将不可愠而致战,此乃你参谋长之责。”张辽摆摆手:“但我等也绝不能小看袁绍,此人能被主公视为劲敌,身边更有智谋之辈。” “我铁骑营奔袭之能,敌军不会不防,必要精心设置战局,方能奏效。” 洪彪一拍胸脯,发出通通之音,朗声道:“将军下令吧,怎么打?知道我军有奔袭之能他袁本初就能防得住?真要那般,我军岂能纵横无敌?” “彪子,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曲长?就是想的太少。”张辽摇头。 洪彪却重重颔首:“将军,洪某人当真不是大将之才,但只要将军交代下来,我三曲上下三千弟兄,就没有做不到的,洪某先立军令状!” “好!海龙在司隶,满之在榴城,三曲就是今次尖刀。我不要你的军令状,只要你把尖刀给我磨快,磨利,大战之时,某要找你要敌军人头。” “将军放心,我不说了,说也没用。”洪彪身躯一正。 张辽微微颔首,手中竹杖又指向了沙盘:“我让你去邱林,和大龙为犄角之势。便是要让冀州军自以为挡住我军突袭,稍加松懈之时,再致命一击。” “子定,从此刻起,我军斥候便要连绵不绝,这一点你来安排。让大牛的侦察队全军出动,文丑和吕旷到了何处,随时都要清清楚楚。” “诺,属下马上传令。”吕游毫不犹豫。 “文丑的冀州骑号称三万之众,我料他根本不到,就算有这许多士卒,他也找不到那么多合适的战马!因此,面对我军,他和吕旷不会离得太远。” “那么,林东之处,当是其汇聚之所……”张辽的竹杖随着话音点在沙盘上。 “嗯,此处地形开阔,适合阵型变换,且是北上的必经之道。”吕游点头。 “袁绍麾下冀州军,还从未与我铁骑营有过交手,道听途说,总比不上亲身所历。因此就在这里收拾他们,我军一旦接近,都要拿出全力。” “诺!”众将齐声应诺,声势之壮,几乎要将帐顶掀去。 张辽眼光环视,颌下黑须无风自动:“尔等也不要兴奋的太早,公义将军有言,文工横勇冠三军,颇有治军之能,那吕旷亦是袁绍麾下宿将……” “我军到时,极有可能会面对敌军坚阵,且是步骑配合。要将之前我军与陷阵飞燕的演练牢牢记在心中,阵法运用,一定要快,要猛!” “大壮丁琪!” “末将在……” “属下在……” “以你二军为两翼,带上投枪,定要将敌军阵型打出缝隙!以利之后突袭……” “诺!”二人异口同声。 张辽再要下令之时,帐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当有七八人快跑而来。 “报……将军,陷阵军骑兵营,营首萧荣,奉高将军之命前来听调。” “萧荣?”张辽不禁与吕游交换个眼神,陷阵骑兵怎会前来。 帐帘掀开,萧荣随之入内,观他面上还带着汗水,显然是飞速赶来所致。 对众人微一颔首,他到了张辽面前深深一礼:“高将军有言,陷阵防线,张将军尽管放心,末将前来,便是听将军号令,应对冀州军攻势。” “哈哈哈哈……”大笑声中,张辽右手抚须,左手微微一扶萧容。 “知辽者,敬方也,高将军这是算准我铁骑营从来不打防守啊。” “张将军,高将军与臧将军收到军情之后,就命末将全速赶来了。” 张辽欣然颔首,看看萧容面上的汗渍就问:“你的骑兵营要休息多久,本将军这里可没有太多时间。” “洗把澡,吃点东西,睡上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足矣。”萧荣正色道。 “好!就给你三个时辰,现在就带弟兄们去休息,铁骑营是你老家,自己去庖厨营,就说是张某军令,想吃什么,尽管让张必准备。” 萧荣闻言却是一笑,身躯挺立道:“将军,啥也没有冀州骑吃得香。” 第1477章 居然是你 幽州之处,张辽与铁骑营众将摩拳擦掌,要给冀州军以迎头痛击。 沾县以南一百三十里的官道上,一队骑军正在奔行,伴着悠扬响亮的歌声。 “长枪刺破云霄,放下一生牵挂……寒月如牙,孤身纵马,生死无话。” 听着将军豪迈雄壮的歌声,士卒们人人振奋,歌词中有着说不出的豪情。 战歌!在叶欢眼中是十分实用的,很多时候都可以起到提升士气的效果。来自后世的大公子绝不缺乏素材,什么精忠报国、满江红、照汗青,士卒耳熟能详。 将军又有新歌了,歌词一时记不全,但出自将军口中,听得就是来劲。 “嗯,凭我现在的实力,要去参加那个节目,有几个导师会为我转身?”叶欢想着一笑:“不转?不转本公子上去拉着你们转,懂不懂艺术。” 但下一刻,叶欢嘴角的笑容有点凝固,歌声戛然而止。 落雷矫健的声影,在空中划出一个“8”的形状,那代表有大队人马出现。 “全军暂歇……”叶欢一声大喝,难道敌军已经到了,那方向没有定边主力。 长长的队列很快停下,叶欢飞身下马的同时对边保道:“前方偏东,再进十里,带人去仔细听地。” “杨平、汪秋,随我来。”边保答应一声,喊了两个士卒飞驰而去。 “南哥地图。”话音刚落,楚南已经取出地图摊开,平铺地上。李云则在此时点亮油灯提了过来,为蹲在地图之前的叶欢照亮。 很快,大公子的目光就聚焦在了一条谷道之上,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过马谷!南哥你看,经由此处,可以绕到沾县侧背,倘若林雪将军的八军出而增援,就能在齐俾里加以伏击,看不出来,淳于琼这家伙有一套啊。” 楚南也蹲了下来,看着叶欢手指的线路,先是点点头,又有点疑惑的道:“将军,过马谷的确是捷径,可想要伏击八军,非精锐骑兵不可,哪儿来的?” “嗯,南哥你看的挺细,一定是骑军!莫非渤海清河二处军情有误?颜良文丑其中一个到了沾县?如此突进布局,没有统领之能绝难奏效。” “将军,那你想怎么办?”楚南抬头问道。 “怎么办?”叶欢嘴角上扬:“凉拌红烧都行,袁本初送菜来,叶某岂能不吃?” “将军的意思是要亲自率军,堵住过马?” “不然呢?”叶欢拍拍手站起身来:“传令后队丁胜叶煌,准备作战。”说着话,他又开始昂首向天,观察落雷飞行的痕迹。 “将军。”楚南起身将地图卷好塞入怀中。 “过马谷我们走过,宽不过十余丈,一旦阻击,必定形成对冲。将军,你,你能不能让丁胜或是叶煌打头阵?” “对,五军和太原营都憋了很久,一定不负将军所托。”李云连忙接道。 “对你个大头鬼!”叶欢笑骂一句:“颜良文丑号称河北双雄,武艺精湛,勇猛非凡,公义子龙都对之极为称道,丁胜叶煌虽勇,怕也挡不住他们。” “可是……”楚南想要据理力争。 “没有可是。”叶欢断然打断:“你们不知道如此地形第一阵有多重要?挡不住河北双雄,我要死多少兄弟,他们的命可值钱,我上,死的一定是敌军。” “将军,将军,让我上,我不怕颜良文丑。”赵小芳跑了过来。 “一边待着去,你比起他们,还嫩。”叶欢毫不犹豫。 “将军,你也说要和顶尖高手交锋才能进步,这不是机会……” “闭嘴,此乃军令。” “诺!”三人当即肃立,士卒们亦尽皆肃然。 “这是遭遇战,不是斗将!河北双雄固然厉害,但和本公子比,算个屁!” 叶欢说着,伸手抚上照夜狮子烈焰一般的鬃毛,贴着它耳边道:“老伙计……” “灰溜……”照夜一仰脖子,喷了叶欢一头白气。 “我错了我错了,兄弟,过马谷咱们联手,斩将夺旗!” “灰溜……”这一回照夜狮子两只前蹄抬起,嘶鸣声有力之极。 “压住,压住,颜良文丑而已,两只蚂蚱,不值得如此兴奋。” 看着将军与照夜交谈,士卒们感觉亲切的同时,胸中热流涌动,战意冲盈。有将军在,不管有多少敌军,就一个字——干! “将军,将军,是过马谷,过马谷,敌军四五千骑,四五千骑……”此时一骑飞奔而来,口中不住大喊,士卒们见了,急忙闪开道路。 “知道了……”叶欢喊了一声目视左右:“南哥李云,披甲!” 楚南李云闻言,一左一右上前,为将军披上镔铁锁链甲,二人的动作细致无比。 小芳则与另一名士卒到了照夜身边,为它也盖上遮体皮甲! “告诉边保,继续向前,打探清楚,本将军今夜要来敌尽灭。” “诺!”士卒闻言,转头飞奔去了。 穿戴整齐,叶欢纵身上马,接过凤翅鎏金镗,双手紧了紧。 “兄弟们,敌军送菜而来,干他们。”凤镗高举,叶欢口中大喝。 “干他们,干他们,干他们!”士卒有节奏的大喊,卷起一道旋风。 “喊什么?别惊动了敌军,我们就爽快不了了。” “啊!”士卒们闻言,个个以掌掩口,吓退了敌军,那可不行。 楚南暗自翻个白眼,隔着几十里了,听见还见鬼了,将军你自己喊那么大。 不管南哥怎么想,叶欢心意已决,过马一战就是势在必行! “小芳,见到敌军,列阵玄襄九变,听我号令,一举破敌。” 赵小芳重重的点头,也不敢应诺,生怕像将军所说那样,惊动了远处敌军。 “全军中速,到了过马改全速。”叶欢喊着当先而行,全军奋力跟上。 三十里的距离,对骑军而言极快,路上边保再传讯息,敌军五千之众。 很快,叶欢已经能听见远处轰轰的马蹄声,他知道,敌军也定听见了他。 再过片刻,两队骑军终于在谷道之中对上了,皆是严阵以待! 等看清对面大将装束,叶欢心中一紧,目光微凝。 “我擦来,居然是你!” 第1478章 套路玩的深 束发紫金冠,镔铁连环甲,方天戟凛冽赛寒月,赤兔驹奔腾胜流火! “叶悦之?你怎么会在这里?”看见来将,吕布面容一变,心念电闪。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隐藏行迹,秘密潜来此间,却还是在此处碰见叶欢。难道他早有准备,故意在这里等我?本将军又被他阴了?” 也不怪吕布多想,过往种种,就算你告诉他过马相遇是巧合,他也不信。 “吕大宝!”叶欢心中的惊讶不下吕布,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说起“表情控制”的装逼技能,叶欢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嗯,一定是袁绍!麾下有人说动了吕奉先,他一向视本公子为仇敌的。” “是不是故意,待我打探一番。”吕布想着纵马而出,眼光巡游四方。身后士卒亦如是,当他们看清来者是叶郎之时,第一反应就是中了埋伏。 “晋阳叶悦之在此,尔等受死!”意料中的大喝肯定会响起。 不过这一次,吕布和麾下士卒没有想到,纵马而出的叶欢竟然满脸笑容,招牌的大喝则变成了:“阿布,我就知道你会来,怎么样?别来无恙?” “阿布?”吕布的口角明显颤动了一下,你他娘的喊谁呢? “冷静,冷静,遇到叶欢一定要冷静,这个卑鄙的家伙,果然在等我。”心中一个声音响起,吕布不停告诫着自己,但叶欢之言,还是令他心中一沉。 “就知道我会来,有埋伏?”细看对方,笑容灿烂,此刻的叶欢像个迎宾的。 “叶欢,休得信口雌黄,可敢一战!”吕布大喝,方天戟点指对方。 “一战?行!阿布,今天你想怎样都由得你,就是来了,便不要走了。”叶欢高声回应,纵马缓缓而出,眼神锁定对方,笑容在这一刻凛冽无比。 吕布听了眉头一皱,怎么看山上的草在动? “叶悦之,枉你身为大将,尽为这口头之争,有本事手下见真章。” “哈哈哈哈……”叶欢仰天大笑,忽的低头道:“你在教我做事?袁本初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上赶着来送死?就你这脑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他怎么知道?难不成?”吕布想着,看见另一侧山顶之上,树丛又是一动。 叶欢凤翅鎏金镗点指吕布身后飞獠雄骑,再度高喝:“吕奉先没有脑子,尔等也是蠢笨如猪,袁本初自己畏本将军如虎,却拿你们来当炮灰,一群白痴。” 飞獠雄骑士卒听了,不由具是一愣,貌似对方说的有道理啊?虽然被骂,但他们心中却没有多少怒意,那是叶欢,真的有这个资格说任何话。 “阿布,你死不足惜,叶某只是可怜你身后这些忠勇士卒,他们本该纵横天下,却跟了你这啥大无脑之人,你惭愧不惭愧。”叶欢一副教育后辈的口吻。 “叶欢……”吕布怒喝,握紧方天画戟的双手青筋暴起,但就在他想要携愤出手之时,两侧山顶的树丛,又恰到好处的动了起来。 “哼,先是丁原,后是董卓,袁公路,袁本初……阿布,你这是人尽可……” “闭嘴!”明知叶欢是要激怒自己,但吕布也实在忍不下去了,大喝同时,方天画戟如同闪电刺向对方,再被他说下去,情况还要更糟。 “聒噪!”叶欢手腕一番,凤翅鎏金镗疾风点出…… “当。”的一声轻响,镗尖点在戟身七尺之处,方天戟一荡,攻势顿消。 吕布心中一凛纵马未退,含怒出手的他被叶欢抓住转瞬即逝的缝隙,接下来对方的攻势定会连绵而来。为何自己每次对上他,都会心浮气躁? “就这?”叶欢一脸轻蔑:“阿布,你不会被关羽打傻了吧,再来。” 说话之时,他还不忘对吕布招招手,根本没有一点趁势追击的意思。 “冷静下来,万万不可为敌所趁……”吕布眼光一寒,唇间竟现血丝。 心中翻涌之际,他猛咬下唇,疼痛终于让自己冷静下来!叶欢虽然是“卑鄙无耻”,可他手下比嘴上还硬,心境不稳,今日真要死在这里。 鲜红的血丝与如玉的面容形成鲜明的对比,颇有点触目惊心。 “我去,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叶欢“良心发现”。 “没有,战场上岂能对敌人仁慈,干他!”玉佩哥适时而来兴奋的道。 “对对对,不过不是干他,而是套路他。”叶欢眼中发光。 对付吕布,必须大坑套小坑,小坑套老坑,坑里都是水,水里全是钉! “阿布,跟着袁本初能有什么前途,不如投效本将军。只要你下马请降,本公子包你前程似锦,平步青云,迎娶白富美,踏上人生巅峰。” “你说什么,我只当听不见,如今气势稍落下风,需得以静制动。有本事叶悦之你说死我,只要你稍露破绽,我要你的命。”吕布不为所动。 “卑鄙!”冷冷的看着叶欢,他侧头吐出一口血痰。 “叶郎说的都是啥啊,听上去挺像那么一回事……”飞獠雄骑的心声。 “呦呵,搁我这儿做木头人?”叶欢双眉一皱,计上心来。 接着,大公子面色一正,诚恳的道:“奉先,对不住了。” “啥?叶悦之你又想干嘛?我不上你当。”吕布继续沉稳。 “哎……”叶欢长叹一声,接着道:“当年虎牢一战之后,叶某无敌与天下,想寻一抗手之辈而不得,奉先啊,你也是武人,可知其中的痛苦。” “我什么都不知道……”吕布心中默念,但看见叶欢面上的那份“落寞”,心头不禁又涌起难以名状的感觉。 “无论如何,你的身手都在天下顶尖之列……” “这我用你说?” “是以叶某为了痛快一战,这才言语相激,虽然你必败无疑,却是个好对手,有可能让我看见武道巅峰的样子,那是多么玄奥……”叶欢一脸向往。 看见叶郎这般,飞獠雄骑都不禁心有所感,如此追求,才有天下第一高手。 “对不住了,奉先,是我失礼了!”叶欢抱拳道。 “没……”吕布情不自禁的还礼,但下一刻…… “凤翅天翔!”金光陡然暴起,大喝摄人心弦。 第1479章 心生杀机 “叶悦之,你坏的头上生疮,脚下流脓!” “我刨你叶家十八代祖坟!” 千万不要怪吕布将军,任谁经历了方才一幕,都会忍不住爆粗。 当然,他没骂出来。当今天下,你怕是找不出在凤翅鎏金镗全力攻击之下,还有余力张口骂脏话的人,如果有,那么骂了几个字,他就一定是死尸。 方天戟挥舞之间,接下叶欢的攻势,吕布不由庆幸自己的心防没有失守。 “你不是说凤翅天翔嘛?这是哪门子的凤翅天翔?明明是盘蛇七探。” 却原来叶欢口中喊的,和手中施展的完全是两回事,一心二用!这也就是吕温侯,换个差点的立刻要血溅当场。而即使如此,吕布也不可避免的落入下风。 他没骂出来,叶欢听不见,就算听见了,以大公子的气度是不会回骂的。 他只会说:“你确定要玩儿这个?本公子一只手让你十二个吕大宝。” 亲眼目睹战场上的一幕,飞獠雄骑全体身躯一颤,恶寒不已。 魏续与侯成对视一眼,眼神中带着无可奈何,叶悦之,你怎能如此无耻? 还有将军,你怎么总是上一个人的当啊?嗯,不怪将军,叶郎太狡诈了。 士卒们瞪大双眼,天下第一虎将,定边叶郎,居然……简直无赖。他们不敢看叶欢,带着愤怒的目光却看向对面的定边士卒,你们惭愧不惭愧。 可是战阵之上,你指望定边军惭愧,那真的是想瞎了心。 “将军威武,威武,威武……”海浪一般的助威声此起彼伏,定边士卒最喜欢看的就是将军安排对方大将,这叫计谋懂吗?上当的活该你蠢。 “将军威武。”小芳在马上站起身来,当年单纯的他已经彻底被带偏了。 面对公认的天下第一虎将叶欢,被他占据先手和上风,应该如何应对? 要拿这个问题去问吕布,小心温侯的方天戟捅你十八个透明窟窿! “认输啊。”恶来典韦之言言简意赅,虽然他从来都不会,但的确没赢过。当然,一旦典韦占据上风,叶欢也很难翻过来,高手相争,就是一线之差。 “若是对决与阵上,则以伤换伤,以命搏命,越快越好。”燕人张飞如是说。 可能唯一的例外就是赵云,只有龙胆亮银枪能在凤翅鎏金镗占据上风的情况下稳守,寻机加以反击。但似常山赵子龙,天下只有一个。 体力,武艺,判断,反应,经验,三十一岁的叶欢正处在他人生中的巅峰!今日遇见吕布,他亦动了许久未动的杀心,要竭尽全力击杀这员无双虎将。 “守?你就给本公子继续守,我不信你的守势还能胜过子龙。”凤翅鎏金镗飘摇之际,叶欢心念坚定,眼前的机会一旦错过,下次就要难得多。 吕布英俊的面容古井无波,被叶欢压在下风,他的心反而沉静下来。见招拆招守得沉稳之极,三十回合转眼过去,并未让叶欢的优势进一步扩大。 “如此下去,却也不是办法,近几年叶欢虽久不上斗将之阵,可武艺有进无退。他想耗掉我的体力与耐心,然后一击必杀……” 方天戟电闪而出,精妙化解叶欢的“凤凰三点头”杀招,吕布心头绝无轻松。 身为顶尖高手,十招一过,他就感觉到了叶欢的进步。凤翅鎏金镗依旧那般沛然莫御,比之当年,更多了一份从容和控制,绝不冒险给自己可乘之机。 “叶悦之如此,我可再挡百合,可眼前战局,他又是否真有伏兵,且……” 方天戟点地借力,妙到毫巅的再破叶欢的盘蛇七探之一,吕布清楚,对手的先机不仅仅在方才的“阴招”上,更有过马地形给他带来的压力。 叶欢“提前预见”到飞獠雄骑前来,必定有所准备,那么他为何不加发动了?答案可能只有一个,正如他之前所说,自己来了就走不了。 伏兵引而不发,始终给人巨大的压力,进一步加大他的优势。 “嗯,大宝,慢慢想,多想一些,现在让叶某看看,你的守势能稳到什么程度?”念头一起,叶欢开始加速了,凤翅鎏金镗被他舞成了空中匹练般的金光。 三十六路追风枪,原本是赵云按百鸟朝凤的枪意化出的枪法,多靠手臂手腕的发力,免去一切环节来追求极速!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后经叶欢和张飞等人一道锤炼,精益求精,留下了其中十三招。 几乎就在金光闪动的同时,银光暴起,方天戟的速度半点不逊鎏金镗。 金银光交错,在二将身周形成一道光幕,令得两边士卒只见光芒璀璨耀目,却已经看不清主将身影。 “跟?跟的好,我看你能跟多久?”叶欢嘴角微微上扬。 “叶悦之起速,意在耗我体力,必须速谋对策。”吕布心中一动。 表面上看,两大虎将的速度难分轩轾,但后者却在最开始的那一瞬慢了一线。叶欢先手在握,快慢他说了算,吕布分庭抗礼,但节奏却在对方手中。 光影忽然消散,接着当的一声巨响,凤翅鎏金镗与方天夔文戟猛烈撞击。 两边士卒的眼光刚刚看过去,光影再起,又将二将笼罩其中。 叶欢盘蛇七探的第六探,吕布依旧应付的完美,但前者眼中欣然之意更甚。 速度越快,体力消耗越大,相比而言,先手的那一方显然要小一些。但叶欢尚且觉得不够,他陡然改变节奏,逼吕布硬拼一记,追风枪再度出手。 战局在不断重演,每当光影消散之时,必然伴随着轰然巨响,再下一刻光芒又起。似乎已经形成了某种规律,每隔十几息,总要重复一番。 “不能再等了,拼着受伤,亦要早做决断……”吕布眼中闪过厉芒!看似有规律的重复,不过是叶欢故意为之,一旦他适应了,杀招就会瞬间前来。 “吕奉先,你还能忍多久?来吧,让我看看你困兽犹斗之时,又有多大威力。”瞥见对方目光,叶欢亦心中戒备,无双虎将一旦不顾一切,必是惊天动地。 第1480章 必杀一击 面对叶欢的咄咄逼人,吕布一直在筹划脱身之策。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体力一点一点消耗,每一份消耗都意味着更沉重的代价。 破绽?哪儿有破绽?凤翅鎏金镗攻势浑然天成,根本找不到一丝缝隙。 叶欢的确名不虚传,虽然不愿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眼前的局面倘若换了关羽或是老将黄忠,反击一定会立刻到来。因为他们都是与吕布同级的高手,青龙偃月刀,凤纹寒魄刀,不在方天夔文戟之下。 只是真正令吕布心存顾忌的,还不是现在叶欢展现出的强大实力,而是…… 定边叶郎真正的绝招,在虎牢关下面对暴走李进还能战而胜之的绝学! 超级赛亚人变身! 吕布可以去腹诽这个不入流的名称,却丝毫不敢小看它的威力。 以叶欢的阴险,很可能在他加以反击之时,使出绝招,吕布没有把握应付。 两大顶尖高手斗将,随着他们速度的加快,定边军与飞獠雄骑已无人看的清。 侯成的眉头微皱,对身边魏续道:“温侯与叶悦之斗将,怕很难取胜,我等要不要借人数之优,冲他一冲?你看这两边山崖之上,可似有伏兵模样?” “我一直在看,可看不出详细,但以叶欢一贯用兵,当定有之。”后者斟酌道。 “吾亦见山崖之上的树丛动向,不似风吹,难道叶郎就是等我等发动?” “他恰到好处的在此侯着我等,眼前只有两千骑,并不寻常啊。” 侯成魏续二人商议的同时,楚南李云和赵小芳也从未放弃细观敌军动向。 楚南的双眼紧盯地阵,口中却是言道:“小芳,你要随时防备敌军突袭,将军已经出手,多半要把吕布留在此间,一旦敌军发动,你定要率军挡住他们。” “南哥,我一直在盯着,他们要动,我们一定比他们快。”赵小芳道。 “光快没用,必要挡住,按我的经验,这般打下去吕布一定不是将军的对手。假如此人一去,飞獠雄骑必乱,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让他们打搅将军。” 以楚南的武艺,当然无法看出叶欢与吕布这般高手的高下优劣。可他却经常见典韦、张飞、赵云与叶欢之间的交手,论及此处,真难有人胜得了他。 “敌军不敢动,还是顾忌我军两侧崖顶有伏兵,将军以保哥为虚兵,果有先见之明。只是保哥也骗不了对方多久,我们要不要提前出击。” 却原来吕布与侯成魏续等人看见的风吹草动,皆来自与边保率领的二十余名士卒。凭借落雷赢得的一线先机,加上飞钩爪之助,他们攀上了崖顶虚张声势。 不过楚南和赵小芳都清楚,飞獠雄骑亦是身经百战的劲旅,边保可以瞒得住一时,绝难长久。与其时间长了被敌军看破,倒不如趁势发起攻击。 “飞獠雄骑不弱,两千对五千,小芳你有把握吗?”楚南轻声问道。 “南哥,敌军人数虽然占优,可在过马谷,人数优势难以发挥。他们又对将军十分忌惮,算上这一点,我军绝不畏之,且只要我们决绝,他们会更怕。” 楚南眨眨眼,看了看叶欢和吕布大战之处,一咬牙道:“行,小芳你看准就行,找机会我们先发动进攻,说不得还能帮着将军斩杀吕布。” “好!”小芳断然道,接着却有点犹豫:“南哥,要不你帮我看着点?” “你是十二队队长,决断当然你下,两军对阵,切忌犹疑。”楚南答道。 “传令下去,玄襄九变,只要我冲出去,全军立刻跟上,杀到敌军退却为止。”小芳的双眼眯了一下,接着沉声道,那一瞬间,他的目光再无犹豫。 握着长枪的双手紧了一紧,赵小芳深深吸了口气,今日之战,分量不轻。 片刻之后,他的两道浓眉一挑,口中轻喝:“杀……” 这一声杀,赵小芳喊的不大,并非气势不足,下意识中他怕惊动了敌军。 声音虽小,定边军士卒却听得清楚,当小芳纵马而出之时,后队当即跟上。 几乎与此同时,吕布的方天夔文戟瞬间光华暴涨,他终于忍耐不住了。借着挡住叶欢盘蛇七探的当口,猝然加以反击,一副搏命之态。 “我去,你还吓我,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叶欢丝毫不惧,凤翅鎏金镗飞快迎上,出手亦全是攻杀之招,全然不顾本身防御,此刻绝不能输了气势。 “当当当当……”一连串的金铁轰鸣响起,伴随着血光飞溅,叶欢吕布嘴角皆有鲜血溢出,面上和双臂亦有血痕出现,全是两败俱伤之法。 “叶悦之,你当真不怕与我同归于尽?杀我之心如此坚决?”决战之时,吕布心头明悟,两败俱伤的话,就算自己死,叶欢也得重伤,可他竟无半点退却。 “吕奉先,想不明白吧?哼,本公子还有一次战场幸运,怎会怕你?”叶欢全力挥洒,根本不顾及体力消耗,他有战场幸运,根本没有后顾之忧。 刹那间,凤翅鎏金镗与方天夔文戟已经交击百余下,双方具伤!便在这刹那之间,赵小芳率领的定边骑军与侯成魏续的飞獠雄骑,亦在互相对冲…… “叶悦之!”吕布银牙几近咬碎,终于在最后一刻到来前飞身而退。他不甘心,不甘心就此败亡在叶欢手下,因为过马之战对他而言绝不公平! 顶尖高手纠缠之间,退的代价是巨大的,尤其还是叶欢占据上风之时。 就在吕布转身,赤兔火龙后腿发力前窜之际,凤翅鎏金镗金光掠过后背。 “唔……”精铁铠甲在神兵面前不堪一击,吕布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血光飞溅,赤兔纵跃而出,但照夜狮子紧随其后而动,根本拉不开距离。凤翅鎏金镗犹如跗骨之蛆紧紧跟上,这一刺,叶欢用上全力,势要必杀强敌。 “我败了吗?要死了?”吕布心念电闪,镗尖还未至,后心已经感受到了冰凉寒意,眼前的侯成魏续已经冲到距离自己数十步之处,但全然无用! 叶欢的一刺势在必杀,避无可避,吕布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第1481章 暴走的叶郎 顶尖高手的直觉是极为精准的,吕布不甘,可却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哎~天下高手,又少一人,奉先,你心理素质不过关,运气又差,今天耶稣也救不了你,我叶欢说的!”大公子心中暗道,眼下的确必杀之势已成。 最后的一刻,连运气都站在了他这一边,照夜完美的跟上了赤兔的动作。 就像叶欢预判吕布一样,人马在此刻宛若一体! “叶悦之!”吕布绝望了,时间慢了下去,背心的皮肤肌肤能感受到那丝锋利。 他能做的就是接住掉落的紫金冠碎片,向后砸去,这是临死前的倔强。 慢放的动作静止在凤翅鎏金镗镗尖,即将刺入吕布后心的一刻…… 百分之一秒后,它将会透心而出,叶欢和吕布都不会怀疑,结局无法逆转。 但…… “嗖……”的风声响起,赤兔窜了出去,照夜却没有跟上! “哎呀……”闷哼声响起,叶欢的眼角被紫金冠碎片击中,迅速肿胀起来。 听见后方叶欢的哼声,吕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敢回头去看,谁知对手在弄什么玄虚,微微低头,胸口完好,想像之中的镗尖并没有出现。 根本来不及思考,吕布继续前冲,瞬间进入飞獠雄骑的队伍之中。 如此同时,赵小芳率领的定边骑军也杀了上来,两队士卒瞬间撞在了一处。 没有任何花巧的正面对冲,定边军不出意外的占据了上风。飞獠雄骑心存惊疑,最后的一刻又有吕布败退,原本就战力稍逊的他们很难与定边对抗。 叶欢呢? 大公子还保持着方才必杀一击的姿势,动也不动,右眼一片青紫。 楚南李云和十二队数名士卒围在将军身边,眼光中有关切,亦有焦急。 照夜狮子转头看向主人,它的目光也充满疑惑,到底怎么呢? “你妹的玉佩哥,你特么想玩儿死本公子?”叶欢心中呐喊充满愤懑。 “我去,草率了草率了,叶悦之你放心,下不为例,下不为例。”玉佩哥的女声带上了难得一见的惊慌,他忙不迭的道歉。 “你妹的还有下次?你还嫌本公子死的不够彻底?”叶欢出离了愤怒。 “不会不会不会,叶悦之,你要相信我,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信你个鬼!”大公子心中怒吼! 到底发生了什么? 吕布策骑赤兔火龙的身影倒退了回来,披散的长发重新拢起,紫金冠的碎片从叶欢的眼角飞了回去,落在吕布手中。 侯成魏续率领的飞獠雄骑以及赵小芳的定边军都在后退,时间回到叶欢凤翅鎏金镗镗尖破开吕布后心甲,接触到他肌肤的那一刻…… “叮……”玉佩的提示音恰在此时响起。 “凉州制霸达成,军心度100,民心度80达成……” “天罡第一斗将特技,勇决解封,加载进度百分之五,百分之十五……” 眼前白光闪动,勇决特技加载的同时,叶欢整个身体都动不了了。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将凤翅鎏金镗推进一分,哪怕那一分都可以刺破吕布的心脏! 画面重新加速,紫金冠碎片击中叶欢眼角,他的右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吕布冲入人群败逃,飞獠雄骑定边军对冲,楚南李云到了身边。 “我滴个乖乖,差一点儿就死的老,亏了么得早来!”叶欢想想就是后怕,倘若勇决解封是在他和吕布对战之时?这一吓,吓得大公子后世家乡话都出来了。 “叶悦之,你,你在说什么?”玉佩哥听得是一头雾水。 “你个小炮子子,老子差点儿给你弄死,你摆的一比……” “……勇决特技加载百分之百,完成!” 就在叶欢狂飙家乡粗口之时,进度条终于满了,他的身体猛的前冲…… “将军。” “将军!” 楚南李云见了异口同声,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甚至忘了眼前的大战。 “我么的四……哦,没事儿……”叶欢猝不及防的飚了一句方言,随即醒悟。左手立刻摸上了自己的右眼,触手就觉鼓起了一大块。 “吕奉先,你这个卑鄙小人,我饶你性命,你居然暗箭伤人!你要是个男人,就给本将军滚回来,决一死战!”叶欢暴怒的大喝,把楚南李云吓了一跳。 从未见过将军如此盛怒,青肿的右眼让他的面容看上去有些狰狞。 “吕奉先,飞獠雄骑,今天都给我死!”再度大喝,叶欢纵马而上。 将军怒了,定边军士卒不知道因为什么,但叶欢一怒,他们也怒了。吕布一定是用了卑鄙无耻的手法,否则一向沉静如海的将军,怎会暴怒? 大喝声中蕴含的冲天怒火,飞獠雄骑士卒也听得清清楚楚!他们和定边士卒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们知道,盛怒之下的叶郎肯定更为可怕。 “杀!”照夜狮子快的犹如残影,撞进了飞獠雄骑军阵之中,接下来便是血光闪现,七八名士卒直接被凤翅鎏金镗挑上了两丈的半空中。 右眼的肿胀,损害了定边叶郎的盛世美颜,却没有半点损及他的实力。相反,暴怒之下的叶欢犹如一只远古凶兽,所过之处人头和残肢断臂一时天女散花。 面对暴走的叶欢,悍勇的飞獠雄骑士卒心胆具寒,平时的定边叶郎已经足够可怕,但至少还有勇气面对。但眼前的叶欢就不是人,也不是战神,而是魔神! 血红的双眼,疯狂的攻击,周身染血,甲挂残肢,谁能不怕? 侯成与魏续掉转马头便退,二将承认自己被吓到了,根本没有勇气阻击。 “叶悦之,超级赛亚人?他到底想干嘛?”远处的吕布心中疑问丛生,叶欢为什么会在必杀之时放过自己?难道还想留着他慢慢羞辱? 不管怎么想,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也失去了与眼前叶欢一战的勇气。 “将军到底怎么了?”楚南李云拼命跟上,脑海中想的都是一个问题。对叶欢反常的担心,甚至超过了眼前的战局。 第1482章 闭眼的决死 匹夫之怒,伏尸一人,血溅五步。 天子之怒,伏尸千里,血流成河。 那么大将一怒了?千军辟易,万夫不挡。 过马之战,暴怒中的叶欢再度证明了这一点,令得吕布与飞獠雄骑不敢与抗。 “追,一个都不能放过……”大喝声中,叶欢率军急追。 “本公子纵横疆场十余年,什么时候在战场上喊过痛?又什么时候被人破了相?吕奉先你这个混蛋,俗话说打人不打脸,你罪不容诛!”叶欢怒火微消。 说到底大公子是有点恼羞成怒,在过马击杀吕布,便是个全胜之局,且精心设计之下,他差一丁点儿就做到了。一秒,不,十分之一秒就够了。 功亏一篑是最令人懊悔的,何况在大公子看来,他还是被人打了。 过马谷中,就见叶欢一马当先,领着定边骑军追击飞獠雄骑。他的速度放到了极致,照夜的速度直若虚影,不断有士卒将校被他追上,接着金光闪动。 人头飞起,肢体分离,叶欢完全就是纯暴力的打法,手下不会有一丝容情。 “将军,慢点,将军,慢点……”楚南狂声嘶喊,照夜有多快?此刻叶欢一人已然锲入了飞獠雄骑逃散的后阵之中,且还在不断往前。 李云将马速放到了极限,可他距离叶欢还有十几丈的差距,越拉越远。 二人的眼中写满焦急,因为将军的身影,几乎要被奔逃的飞獠雄骑淹没了。 同样急切的还有赵小芳,他一样跟不上照夜狮子的极速!将军根本不曾有半点控制,且飞獠雄骑的崩溃比他想象之中来的快得多,他们只顾逃命。 此时叶欢的前后左右已经全部都是敌军士卒,倘若他们反应过来,从四面八方合击将军。将军就是再如何神勇,也怕万一,那他们之罪百死难赎。 定边军全军加速追击敌军,士卒们心系将军,只想一心冲到他身边。 但很显然,飞獠雄骑士卒并没有围攻叶欢的觉悟,见叶郎怒气冲天的直冲中路,很多士卒下意识的让到了两边,至于实在来不及跑的…… 兵器扔到一旁,双手高高举起,却不敢降速,也不敢回头。心中只怕自己慢了一分,就要身首异处!看看同伴的惨状,谁也不希望自己死了魂魄不齐。 “投降的让到一边,挡我路者死!”叶欢再度大喝,照夜狮子则犹如清风,从一个个高举双手的飞獠雄骑士卒之间穿过,白驹过隙,飘逸如神。 被叶郎擦身而过的那一刻,很多士卒都闭上了双眼,只觉一道劲风刮过,面上生痛!等他们再睁开双眼,那个策骑白马的雄壮身影,已在前方十余丈之外。 所过之处,同伴们也尽皆如此,他们清楚,定边军的规矩,不杀降卒。 “让开让开,别挡道。”后方的喊声瞬间传来,一下子又是数十骑从中穿插而过,定边军骑军眼睛全部盯着将军,对身边高举双手的敌军视而不见。 叶欢追得更欢了,亦不忘大喝:“吕奉先,别跑,回头一战,你个卑鄙小人。” 大公子郁闷啊,这么好的机会,以后还能有吗? “我卑鄙?卑鄙的明明是你……”吕布忍不住,还是回头看了叶欢一眼,他根本弄不清楚此刻对手的怒气是从何而来,一开始耍阴招的就是你。 等他看见叶欢右眼的青肿,一阵快感不禁从心头生起。 “叶悦之,你也有今天!”定边叶郎,何曾以这般模样示人? 只不过开心总是短暂的,吕布痛苦的发现,在叶欢彻底爆发怒气之后,飞獠雄骑从建立以来,第一次崩溃了。眼前的战局,根本无法逆转。 此时不仅仅是叶欢,定边军骑军也追了上来,两人感觉诡异的是,两军不想是在打追逐战,而是赛马!敌军不顾一切的前冲,对两侧溃军视而不见。 偶尔有几个敢于回身阻挡的,在凤翅鎏金镗面前显得苍白无力!他们的拼死连降低叶欢速度都做不到,就被神兵兵解,反而更添叶郎无敌之威。 想要少受损失,唯有自己再度挡住定边军最强一点。可双方气势已经是天壤之别,之前的大战,吕布也受了不轻的伤势,背心隐隐作痛,内府震荡。 现在挡叶欢,不是阻击,而是送死,换他上去,只会给对手机会。 可是不挡?任由叶欢冲击下去,就算他能逃出生天,士卒怕要折损十之八九!三千余飞獠雄骑,是他手中三成以上的主力数量,今后如何驰骋中原? 正在吕布两难决断之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将军快走,我来挡他。” 随着喊声,一队二三十人的骑军奔着冲杀中的叶欢就去,动作无比决绝。 “吕常!回来!”吕布一声大喝,带动了内伤,口角溢出鲜血。冲阵之人全是他的亲兵,而吕常则是他的表弟,从起兵开始就跟在身边,忠心耿耿。 “将军,速退,留得性命在,方可报仇。”侯成奔到了身边急切道。 “是啊将军,不能再犹豫了,叶悦之疯了,定边军也疯了,再晚就走不掉了。”魏续也奔了过来,远处叶欢犹如杀神,被他击杀吕常…… 亲兵们存着必死之心,五人一列,大致看个方向,闭眼就冲了上去。 闭眼?那不是送死? 谁都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一般人与叶欢动手?睁眼闭眼有区别吗? 心存死志就一定无所畏惧了?不一定,叶郎的威势一样会让你怕。 与其那样,还不如闭上双眼,乱打一起,这样死之前,至少不会怕。 亲兵们的选择是无奈的,但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将军赴死。 第一阵的五人,在叶欢冲上的那一刻,没有任何差别的身躯临空而起。胸前喷出一道血箭,重重的跌在尘埃中! 第二阵的五人再上,依然没有区别,凤翅鎏金镗如同来自九幽,将他们一齐击飞。同时命中五人,力道这般猛烈,不亲眼所见根本不会信。 三阵、四阵,五阵,终于,凤翅鎏金镗刺入了吕常的心窝! 第1483章 天罡第一斗将特技 冷,透心的寒冷! 吕常最后的心愿,就是可以抓住凤翅鎏金镗,哪怕是锋利的刃尖。 但他也清楚,难于登天。定边叶郎的兵器,怎么可能会被他抓住。 可是…… 双手传来的冰寒告诉他,真的抓住了!他急忙用尽全身力气抓紧。 “将,将,唔……”想张口喊将军,狂涌而上的鲜血阻断了他的声音。 眼光看向一丈之外的叶郎,他面上的狂怒收敛了,目光中,带着一份敬意。 “这份敬意是给我的吗?”吕常有点疑惑。 就在力量从身体流失的最后一刻,他看见叶欢点了点头。 于是,双眼终于能够合上,但双手还紧抓凤翅鎏金镗,头重重垂下却是不倒。 叶欢轻轻叹了口气,飞快收回兵刃,吕常的身躯这才倒了下来。 借着时机,赵小芳李云等人终于冲到了将军身边,楚南的身影挡在了叶欢的前方。对那员不知名的敌将,三人心中居然有些感激,否则很难跟上将军。 “吕奉先!”叶欢高声喝道:“看在汝有如此忠勇士卒的份上,今日暂且放你一马,回去好好想清楚,再敢来惹叶某,就是你的死期……” 声音远远的传了过去,飞獠雄骑士卒心头一松的同时,又是凛然。绝不会有人怀疑叶欢之言,看了今日暴走的叶郎威风,已然不是人力可以抗衡。 吕常战死,吕布心头悲怆不已,但闻叶欢之言,心中顿生极度羞辱之感。 西都之中,他曾被李儒牛辅联手算计,不得不退出长安。 濮阳之时,更中了荀彧之计,损兵折将,大将宋宪战死沙场。 可那都是阴谋诡计,并不能动摇吕布的信心! 唯独叶欢,他总能在正面硬钢之中,让你输得毫无办法!他更会在你的最强一点上施加打击,摧毁你所有的信心和斗志,强如吕布,亦不免深深无力! 阴招损招,卑鄙无耻?不过是一时愤怒之言,对手的盖世武勇和无敌气势是做不得假的。令吕布觉得羞辱的是,数败与叶欢之手,他真的有些怕了。 一旦这颗种子被埋下,日后还将如何与之对决? “叶悦之,你就是个魔鬼!”吕布心头呐喊,叶欢将会成为他最大的心魔。 听了将军之言,楚南李云如释重负,定边军再如何占据上风。一旦将军有失,那都是不折不扣的败仗,而眼下战况,将军终于冷静下来了。 赵小芳却是微微皱眉,有一点他和楚南李云想的一样,绝不愿将军冒险。但站在指挥者的角度,以将军的眼光,怎会放弃眼前一举歼敌的机会? 难道当真是敬重那员战将的死节?否则,他又怎能抓住凤翅鎏金镗? 恐怕唯有叶欢知道真正的原因,他累了,且更不愿在此时被动使用战场幸运。吕布的飞獠雄骑去了一半,战场幸运应该用在更为合适的时候。 一声大喝之后,叶欢不再出言,他在全力压制剧烈的喘息,以及四肢的颤抖。 一力破前军!用在方才战局之中名至实归。能令无双虎将吕布畏惧,令得飞獠雄骑心胆具寒,更令早已习惯了将军惊天勇武的定边士卒惊讶…… 绝不仅仅来自怒气的加成,那只是一种表象。 天罡第一斗将特技,勇决!叶欢最新解锁的绝招,亦差点让他送命。如果吕布不是回手扔来紫金冠残片,而是杀个回马枪,那么…… “南哥,拿镜子来,叶煌,率领五百骑跟上,看看有无其余敌军踪迹。”叶欢终于出言了,经过他的压制,体力终于没有到要发动战场幸运的临界点。 “诺!”叶煌应诺,立刻率军杀上,方才将军实在太过威猛,凭一人之力就击溃了吕布和数千飞獠雄骑,太原骑兵营之前一直在和敌军赛马。 “将军……”楚南取出铜镜递了过去,轻声道:“将军,要不要喊李军医?” 将军一言出口,没有刻意掩饰,楚南立刻听出了他的疲劳。只恨自己没用,帮不上将军的忙。累?那是应该的,力破千军,怕是典韦将军也做不到。 接过铜镜放在面前,镜中的面庞依旧那么帅气英俊,只是右眼的青肿…… “吕奉先,下次见面,将你碎尸万段!”叶欢说着,铜镜狠狠扔在地上。 李云急忙将之拾起,擦拭干净,他毫不惊讶将军的怒火。定边军上下谁不知道,将军对自己的颜值极为看重,否则怎会有黄河以北,将军最美之言。 侧头想了想,叶欢从怀中取出绷带,将自己右眼遮住,看上去像个独眼龙。又顿了一下,他抹了把战甲上的血迹,擦在绷带之上…… “小芳,走,吕奉先之后,当有敌军接应,去看看是谁?”叶欢喝道。 “诺!”定边士卒闻言再度出发,此时却见边保和十几名士卒,用飞钩爪从两侧山崖降了下来,方才的风吹草动,令敌军惊疑,正是他们所为。 “将军,将军,刚才太……啊!”站在崖顶,边保更能看清叶欢冲阵之时的威势,正兴奋的想说上几句,却见了将军右眼绷带的血迹,惊呼出声。 “啊你妹啊,本公子眼睛肿了,没瞎,走。”叶欢没好气的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边保长出一口气,飞身上马,想了想他加速到了叶欢马前,和楚南一起牢牢挡住前路,再不能让之前的事情发生。 叶欢见状,不由翻个白眼,却懒得再说什么,全军控速而行。 “勇决特技,配上本公子无敌的指挥和名气,当真是神技,恐怕比关羽的威凌都要强!”叶欢心中暗道,之前若无勇决,他也无法力压千军。 【天罡第一斗将特技 勇决 斗将压制敌将武力百分之十五 斗军压制敌军全能力百分之五至百分之二十(按斗将武勇、统率、声望随机发动)】 过马之战,是勇决特技的最佳证明,之前与飞獠雄骑对战多次,叶欢从没有像今天一样,将之在战场和精神两个层面彻底击败,可见勇决的厉害。 “我还得好好研究,发动的概率,以及如何发挥最大效用。有了此技,本公子在战场上就是真正的超级赛亚人,应该更猛!” 第1484章 绝无仅有 叶欢率领定边军继续前冲,过马一战,击败吕布他占了天时地利。定边军无疑是幸运的,但百战沙场的经验,让他立刻做出决定,打探敌军虚实。 设若后续的敌军被吕布之败所影响,他可以抓住战机予以打击,先寒敌胆。而对手就算势大,亦可以借过马地形引诱,他相信冀州军定不敢进谷。 因为吕布和飞獠雄骑会告诉他们,过马有伏兵,面对叶欢亲来,谁不忌惮? 此便是三军之帅的临阵决断了,哪怕自己十分疲劳,也要争取全局先手。 向前奔行不足五里,太原营骑兵营已经有士卒飞马而来相报。 “将军,谷外向东十里之处,有冀州军人马,观其阵型当有万余人,彼等潜藏安林两侧,叶校尉还在监视,令我速报将军。” 叶欢微微颔首,难怪落雷没有传递讯息,敌军隐藏不动,战鹰很难看破。 “小芳,敌军万余,统领不明,其以安林为屏障,该如何对之?” 赵小芳闻言双眉一皱,立刻陷入沉思,脑海中出现了过马谷外的地形。 没有想多长时间,眼下战情如火,他立刻道:“将军,万余敌军,可以干他?” “哦?”叶欢不知可否,迅速问道:“为何能干,怎么干?” “为沾县之局,先寒敌胆,则更能稳守,至于战法,袭扰为主!吕布的飞獠雄骑此刻已是惊弓之鸟,两军又缺乏配合,我两千余骑军,不惧对方!” “还有,一旦敌军统领经验不足,被我军乱阵,就可进而求击溃对方。” 叶欢笑了,点点头道:“行,惊弓之鸟用的好,只是切记,击溃不是击杀。” “诺!”小芳听了信心更足,一声应诺掷地有声,随即目视将军。 “等一等。”叶欢摆摆手,随即提声喝道:“兄弟们,定边军绝无仅有的是啥?” 士卒们先是一愣,定边军绝无仅有的东西挺多啊?战力,装备?还是帅? 到底还是五军丁胜久随叶欢身边,见了将军的模样,忽然福至心灵。 “将军,是演技!”他高声喊道,却把赵小芳听得一愣,演技? 叶欢微笑颔首,看了丁胜一眼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边军老兵,有眼力。” “呵呵,呵呵……”后者笑着挠挠头。 见小芳眼含疑惑,叶欢又道:“小芳,你想想,本公子刚才若是……” 将军的话没有说完,却是一指自己被白布蒙住的右眼,小芳不由心中一动。 “将军,你的意思是……” 率领万余冀州军隐藏在安林的,乃是袁绍麾下郎将吕威璜。吕布率军突进过马谷,他率军接应,对方成功,他可接应,若是失败,也能接应。 这一战,打得是天下无敌的定边军,因此吕威璜是十分谨慎的。战前也做出了不少设想,可他再也没有想到,吕布的飞獠雄骑居然会败得如此之快之惨。 无双虎将自己身受重伤,飞獠雄骑伤亡过半,配属的冀州骑军亦损失惨重。 最可怕的消息还不止与此,在过马谷中等待的不是别人,而是叶郎亲至。 吕将军不是颜良文丑,或是大将高览,他是个兢兢业业,循规蹈矩之人。面对定边叶郎,自己肯定不是对手,吕布之后难道就要轮到自己? 过往种种告诉吕威璜,叶欢用兵向来是环环相扣,他既然能在过马谷提前伏击吕布,就一定还有后续。随在飞獠雄骑身后的定边骑军,便是打探军情。 撤?还是守? 撤的话他能争取时间退到县城,利用壁垒进行防御,总好过野战。 可定边骑军的冲击力何等厉害,一旦撤不回县城,怕是要全军覆没。吕布直到败阵,也并不知随叶欢而来的有多少士卒,吕威璜只能靠猜。 守的话,借助树林地形,至少可以克制定边军强大的机动力,斥候已经派出,援军该会前来。但同样的,一旦叶欢兵力充足,他连跑的机会都失去了。 “布阵固守!”很快吕威璜做出了决断,让麾下士卒在树林周边布防。 “吕将军,切记,万万不可在旷野中与定边军交手!”来前田丰军师曾与他细细说过定边军的强大,三千铁骑营野战击败万余步军,屡见不鲜。 一阵嘹亮的军号响起,定边军骑军终于出现在视野之中,吕威璜的心立刻提了起来。敌军的人数并不多,也就两千余人,但他感受不到半点的轻松。 一匹如雪的白马,神骏如龙,马上大将血染征袍,哪怕隔着数里,你都能轻易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凛冽气势!手掌之中,是令天下英雄胆寒的凤翅鎏金镗。 “叶欢!”吕威璜沉声轻唤,面容严肃无比,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对方。 “嗯?”想像与现实之间,总是存在差距的,当看清叶郎右眼之上包裹的绷带,以及其上斑斑血迹,他不由一愣,叶欢受伤了?为何未听吕布提起? 再看叶郎周围的士卒,离得远看不清表情,但亦给人带来极大的压力。 “双眼乃是要害,倘若叶郎受伤,必定不能持久,我当更要稳守此处,等候援军。定边军再厉害,只要我军不出树林,他们又如何能攻进来。” 想到这里,吕威璜运足目力,再往敌军身后看去,似乎并没有更多的定边士卒。 “等等,叶郎手中那根铁管是干什么的?武器?”等吕威璜见到叶欢用千里镜向这里探查,心中不由疑惑大起,但以他的想象力,也只能到这儿了。 “武器,算是吧?只不过以你的理解能力,告诉你也想不清楚。不过嘛,这家伙的心理倒是可以利用一下,本公子算的果然没错……” 吕将军不知道的是,数里之外的叶欢,能把他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不光如此,他嘴角的嗫嚅也没有逃过大公子的观察,不要忘了叶大公子是干什么的! 嘴角上扬的同时,马上雄壮的身躯猛然一颤,他伸手捂住了右眼。紧接着,定边骑军兵分三路,向着安林吕威璜步卒所在,猛冲过来。 第1485章 油盐不进 面对吕威璜敌军的据林而守,定边军立刻发动攻击,更是三面齐攻。 赵小芳领十二队,叶煌领太原营,丁胜带领五军。三支骑军在安林左右一百到两百步之间的空间内来回交错,一时间箭如飞蝗,精准十分。 吕布的飞獠雄骑?此时早已撤出战场,被叶欢一阵突袭,官兵已无斗志。 至于吕威璜,现在是一心龟缩不出。哪怕是被定边军欺到阵前数十步,也只是象征性的用箭矢驱赶一下。反击,他是想都没有想过。 叶欢就在两百步之外,时不时的揉一揉被白布包裹的右眼,状甚痛苦。 “叶郎瞎了?”吕校尉忽而生出一个念头,随即他却重重的摇了摇头。 “兄弟们稳住,不要受敌军挑唆,叶欢亲领定边军,咱们不丢人,等援军一到,就安全了。”吕威璜大喊着下达军令,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 士卒们也很听话,一道道布出厚实的盾阵,再利用大树做掩护,防守严密。 “哼,叶悦之你休想引我出去,本校尉死守不出,你还能进林子来攻击?”在敌军不断地骚扰下,吕校尉也不住为自己打气,信心越发坚定。 “我去,袁绍麾下还有这般战将?整个乌龟阵?大哥你没有血性的吗?”看着林中之阵,叶欢不由微微皱眉,定边军再厉害,的确不能冲进林中。 “血性?大将只在乎输赢,飞獠雄骑倒有血性,又怎么样?跟叶郎定边玩儿血性?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守住自己才是王道。”吕校尉心中想着。 “传令,用火箭,不出来本将军给你赶出来。”叶欢侧首对楚南道。 随着军号响起,三军阵型向后缩了一缩,下一次前冲之时,无数支火箭冲天而起落向林中,场面一时间蔚为壮观。沾了火油的箭矢,见着树木就燃。 “嗯?兄弟们别怕,后队救火,用棉衣扑打,包上些沙土。”吕威璜眉头微微一皱,跟着大喝出声,林中士卒立刻展开行动,奔向各处火头扑打。 “兄弟们忍住,敌军如此想要逼我军出林,打死我们也不出去。” 你别说,吕威璜治军的确有些本领,士卒执行军令十分到位。一阵骚乱之后,定边军火箭点燃的几十处火头尽数被扑灭,沙土起到了极大的效用。 如此一来,士卒们更加相信将军了,吕威璜指挥起来得心应手。 “哈哈哈哈……”吕校尉见状不禁有些得意,笑了几声立刻以手掩口,小心的看看叶欢所在方向,告诫自己不能嚣张,万一被敌军听见拼命可是不妙。 “我就给你死守,你能拿我如何?叶郎,你也干掉了吕布,该休息了。” “我……”从千里镜中看见敌军训练有素的动作,叶欢不禁有点懵。 “你得意个屁啊?娘的你是出来打仗还是来救火的,笑的真丑。”大公子腹诽着,照夜狮子则偷偷的向对方阵前蹭了几步,敌将正笑的得意了。 “不好,有杀气!”吕威璜忽然心有所感,立刻仔细观察叶欢。 “再来两步,再来两步,让你得意,我射不死你。”大公子心中暗道。 “退!”吕威璜眉头一皱,连忙向右侧退去,传闻叶欢可以开八石强弓,四百五十步内都能箭无虚发,一定要保持好和他的安全距离。 “嗯?”看着敌将躲到一颗大树之后,叶欢眉头皱了起来。 “兀那林中战将,可敢留下姓名?”想着他点指敌阵,大喝出声,吕威璜?这家伙挺滑溜啊?绝不似演义里描写的一般,就是个死跑龙套的。 叶欢大喝犹如轰雷,十里之内能听得清清楚楚,可大树后,吕校尉充耳不闻! “校尉,校尉,叶郎叫阵了?问您是谁?”两三声之后,亲兵不由言道。 “让他叫,叫呗,叫的再大声,还能把我们震死?”吕威璜不以为意的道。 “哦,那我们不答应,士气会不会低落?”副将一旁问道。 “士气低落?”吕威璜傲然看看四周:“你看兄弟们,有半点低落的样子吗?” 副将一愣,不禁微微颔首,死守加上扑火,冀州军看上去反而精神了。 他们在这里说话,定边骑军的火箭袭扰可不会停止,一波又一波的火箭射向安林。只是此时冀州士卒更有经验了,这边射的快,那里扑得更快。 “我……”叶煌有点无语,当真从未遇过这般的敌军。 “娘的,姓吕的有点厉害啊,比吕布强。”丁胜心中暗道。 “嗯,缺乏步卒配合,我军骑军对有营寨或是地形的敌军,缺乏杀伤。”赵小芳想的更深一点,就似吕威璜这般死守硬抗,一时间真没什么好办法。 三人想着,目光都同时集中在了将军身上,将军一定有对策。 “传令停止火箭袭扰,让兄弟们原地休息。”叶欢斟酌片刻还是言道,冬雪让树林的湿度很大,想要造成猛烈的火势很难,关键对方还那么“专业”。 “小子行啊,居然比吕奉先难收拾,等一等,难道我的勇决……”大公子想到了重点,仔细一看果不其然,勇决的发动是受体力和士卒士气影响的。 “没想到袁本初麾下,还有这般懦弱无能之辈,当真胆小如鼠。”叶欢再度大喝,说到底兵力不足,倘若有两千步卒在手…… “将军,叶郎骂你。”树林里,亲兵听了不忿的道。 吕威璜却是一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没事儿,叶郎骂过的人多了,哪一个不是闻名天下的大将?一般人还轮不上他骂。” “啊……哦……”看着校尉面上的得意不像装出来的,亲兵挠了挠头。 “我才不理他,军师说过,一不与叶悦之斗将,二不与之斗嘴。”吕威璜说着,想了想又对亲兵道,传令前方,把本校尉的大旗摇起来,也算回应。 “诺!”很快,写着吕校尉姓名的大旗挥舞起来,很是显眼。 “将军,这家伙也太嚣张了吧?”看见眼前一幕,楚南鼓着腮帮子道。 “嗯,油盐不进,一以贯之,这吕校尉用兵,颇有值得我军借鉴之处。”叶欢却抚须道。 第1486章 这是啥运气 过马谷外,安林之侧,战场上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定边军骑军就在林外三百步之处侯着,一副守株待兔的模样。 而吕威璜校尉咬定青山不放松,不管你是站着趴着还是躺着,我就不出来。 “丁胜、叶煌、小芳,还有你们,都看见了吧?南山武院之时,军师给你们说过,什么叫老老实实打仗,眼前的吕威璜就是,跟人家学学。” 反正也打不下来,诱不出来,叶欢不失时机的搞起了战地教学运动。 什么?你问大公子为什么不撤?那不是明摆着吗?要看敌军援军到底是谁。 “将军,他也就是个龟缩阵,要是老魏在这里,他还能嚣张?”丁胜不忿的道。 “对,换了叶烈在,也是一样,步骑配合,砸烂他的乌龟壳。”叶煌接道。 叶欢摆摆手,摇头笑道:“这种废话,以后不要在战阵上说,真正要说,你们可以想想若真有步卒在,该怎么打?敌军又会如何应对。” “将军,其实步骑配合攻击,步卒冲锋,骑军掩护,敌军要是反应的快,还有抵抗之力。但我们要是把轰天炮拿来破阵,定然摧枯拉朽。” 赵小芳一旁说道,刚开始还是一副探讨的语气,后面越说越是兴奋。 丁胜叶煌听了,都是眼中一亮,前者拍了下大腿:“对,轰天炮!” 后者则有点惭愧,自己怎么就没想到了?十二队的队长就是不一样。 叶欢微微颔首,赞许的看了小芳一眼道:“不错,身为战将,就该思考更多的可能,借器械之利,减轻兄弟们伤亡,是条思路,小芳你可以出去历练了。” “真的将军?”赵小芳闻言面露兴奋之色,他心里还是羡慕郝嘉琪的。 谁知叶欢白眼一翻,兜手给了他一巴掌:“你这什么眼神,早就想走了吧?” “没有没有,将军我真没有,将军待我恩重如山……”小芳连忙道。 “好好好,你这小子啥都好,就是不识逗!等这趟回去我和文则说一声,你去太原营……”说着一看叶煌:“换这小子,来给我当十二队队长。” “真的将军?我一定好好跟将军学。”这一回兴奋的变成了叶煌,比之小芳,他更多了一重原因,将军身边的十二队,怎能没有宗族之人跟谁。 叶欢斜了对方一眼,又是一掌甩了过去:“你个没良心的,于将军白疼你了。” “将军,那我呢?我能来嘛?”丁胜一旁问道。 “你,你先给我弄个五星金箭来,本将军再考虑考虑。” “将军放心,一言为定。”丁胜当即肃立,军礼相见。 此时却是军医提着药箱走了过来,近前道:“将军,让我看看吧,上点药。” 叶欢也不说话,招招手军医便上前为他揭开纱布,仔细观察起来。 “老林,你可仔细一点,本将军要是留下疤痕,你就可以回去种地了。” 林军医目光不离将军右眼,闻言不以为意的道:“将军放心,就是有点青肿,用了药两三天就消下去了,就有一条细痕,您砍了我都行。” “我可舍不得砍你,吕奉先,你给本将军记着,我要把你双眼都打肿。”叶欢一笑,复又恨恨的道,眼睛被打肿,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极强。 “将军,将军,前方来了一队敌军,有六千之众,骑军约有两千。”林军医为叶欢上药之时,一骑飞奔来报,正是方才监视飞獠雄骑的斥候。 “哦?可曾看清来将旗号?”叶欢拍怕手,起身问道。 “将军,只知是冀州军人马,未见旗号,行军阵型颇为严谨。” “严谨?”叶欢嘴角上扬,重新裹好纱布,遮住青肿的右眼。 “严谨不严谨,那得由我军说了算,兄弟们上马,随我去会会敌军。” “诺!”定边军千人同声,纷纷上马,随着叶欢奔腾而去。 与此同时,在树林之内,吕校尉正靠着树干小憩,心理素质相当优秀。 “校尉,校尉,定边军撤了,撤了……”有士卒跑过来喊道。 “撤了?”吕威璜起身,手背擦去嘴角的口水,便往林外奔去。到了外阵,果然见叶欢领军远去,但是,他没有回过马谷,而是向东北。 吕校尉拈须沉吟,片刻之后道:“暂且稳守此处,派人往前方打探,切记不要靠的太近。”说着他抬头看了眼日头:“赵校尉也该到了。” 吕威璜口中的赵校尉,乃是袁绍麾下赞军校尉赵棽,亦为淳于琼得意步将。 汉末战力,定边为首,不论你承不承认都是事实。因此定边军步骑混编的军制,袁绍曹操都在学习,赵棽所部便是如此,有着一支千五的骑兵营。 “校尉,校尉,前方有敌军出现。”行军之中,前方士卒大喊着飞奔而来。 “敌军?”赵棽面色一变,敌军在此,难道定边军已经提前有了准备? 他是奉淳于将军之令前来为吕布及吕威璜的后援的,据之前军情,沾县附近只有淳于落的二军和林雪的八军镇守,而过马之处,并无敌军踪迹。 “来的是谁?”赵棽问着,亲自纵马向前,来到前阵观望。心中则将吕布吕威璜二人都暗骂了一顿,敌军在此显踪,却为何没有消息传递? 他不清楚,吕布是顾不上,而吕威璜呢?龟缩的无比彻底,谁会给他传讯? “速速派人通传淳于将军与高将军,敌军出现过马,我军突袭应该被敌军识破了。”看着远处奔行而来的骑军,赵棽断然下令。 赵校尉的反应可谓迅速,此时他在心中默默祈祷着,来的最好是二军或者八军。虽然定边无弱旅,可碰此二人,总比遇见燕人张飞或是三六九曲强吧。 恶来典韦?不会的,他在司隶。白马赵云?子龙现在还不能与前者相提并论。 敌军阵型分做三队,看上去士卒零星松散,可赵棽却没有半点轻敌之心。讨董的时候,他曾经随同叶欢出虎牢关援救同袍,其时九曲便是天女散花。 “九曲?臧满之?我的运气这么差?”心中油然而生一个念头。 而等他看清骑在白马之上的神威大将时,赵棽嘴角颤抖立刻有了爆粗的冲动。 “我这是啥运气,接应一下也能遇见叶欢亲临?” 第1487章 以一当十 “全军列阵,是叶郎亲领的定边军。”心中哀叹,赵棽口中大喝。 敌军只有一千多骑,但亲眼目睹过叶郎领军,他深知其中威力有多大。荥阳之战救援曹操,叶欢凭着手中十二队和九曲,令过万西凉铁骑难以奈何。 “哎呦,不错啊,这小阵布的挺快,传令丁胜叶煌,两翼齐飞。”看了看前方敌军的阵型变化,叶欢不禁有些欣赏,袁绍麾下当真是有人才的。 下达完军令,凤翅鎏金镗点指敌阵,招牌的轰雷大喝再起。 “晋阳叶悦之在此,来将与我通名道姓,可敢一战?” 日头高挂,晴朗无风,但闻听大喝,所有冀州士卒却能感受到一股寒风扑面。老兵们面上凛然,握紧兵刃,新兵们则运足目力,要看一看这无敌虎将的风采。 “嗯?叶郎瞎了?怎么会如此?”看清之后,心中不由一阵讶异,叶郎变成了独眼龙?谁干的?谁能在战阵之中伤了天下第一虎将? “列阵列阵,别顾着看,那是叶欢,待会儿死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老兵骂着一脚踢过去,不管对面战将造型有多么独特,他只知道也叶欢。 “一战?叶将军你算了吧,换了颜良文丑二位将军在此还差不多。”赵棽根本没有通名道姓的想法,他喊不了那么大,再说和叶欢交手? “兄弟们小心,叶郎可能是故意的,没人能够伤他。”赵棽又大声喊道。 当年跟在叶欢和定边军之后冲阵,所向披靡,自然会对那般勇者有崇敬之心。可今日,敌我却是倒转,对他而言,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受。 “来将听真,吕奉先飞獠雄骑已为我军击溃,吕威璜所部亦被围困,尔等识相的,速速给本公子下马请降,还能保命,如若不然,尽数杀之!” “啊?真的假的?”赵棽心中一震,叶郎一诺千金,但战阵是除外的。 “不对,他说的要是假话,为何吕布和吕威璜半点踪迹不现?” 心念转动之间,左边丁胜,右边叶煌,定边军的两翼齐飞攻击已经开始。方才被吕威璜乌龟阵憋的一肚子气,现在正好在敌军身上加以宣泄。 “步军弓弩还击,稳守,稳守,万万不可出阵迎敌。”看着不少己方士卒中箭,赵棽断然下令,亲自到了右侧压住阵脚,无论伤亡多大,阵型不能乱。 “赵?赞军校尉赵棽?”叶欢用手中的千里镜,看清了对方军旗之上的名号。 “又是个死跑龙套的?不过可以啊,本初兄这两年治军,没少下功夫。”见赵棽举动,叶欢微微颔首,面对自己,一个无名之将已经做的相当不错了。 “吹号,飞射七轮乱阵,十二队准备,随我破阵!” “将军,将军,如今敌情已经明晰,将军何必与无名之辈纠缠。”军号响起的同时,楚南高声言道,方才的休息,根本不足以让将军恢复体力。 “将军,袭扰一阵便可,眼前敌军,岂能让将军亲自出手?”边保紧随其后。 说话的是楚南和边保,十二队队长赵小芳呢?看看叶欢身边,也只有三百骑。 他在看着安林之中,吕威璜的万余士卒呢,叶欢不会放弃对他们的监视。 “将军说的不错,这吕威啥的的确有点儿厉害。”见安林敌军开始出阵,赵小芳眉头微微一挑心中暗道,他们一定是见了远处尘烟,知道友军前来。 “旷野之中,敌军虽有六千之众,可对上将军,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最少也能与其杀伤。如今,我又该如何才能拖住眼前之敌更久。” “嗯,是了,如此用兵是谨慎,他肯定还在忌惮我军有无伏兵。”详细观敌之后,小芳有了决断,他高声道:“兄弟们,散兵阻敌,不需冒险,打不过就跑!” “诺!”三百士卒应诺声中齐齐散开,开始单兵作战,袭击出林的士卒。 散兵作战,脱胎与边疆异族的群狼战术。以高超的骑术和射术作为根基,强调士卒的单兵作战能力,以求在多点多面同时打击敌军,达到扰敌歼敌的目的。 比之乌桓、匈奴或是鲜卑凉州,定边军的单兵能力绝不输之。但千万不要以为散兵作战就是单兵战力,精于合阵,把握时机,才是精华所在。 十二队的训练标准,素来向三六九曲看齐。臧空的九曲平时训练之中一人定位,半盏茶时间之内,千余士卒就可列出齐整的方阵,或是圆阵及各种战阵。 甚至是一步定位,训练之中你想靠停下来微调?没那个可能,绝不合格。 十二队骑军的箭壶,悬挂在战马右侧,满装白羽箭五十根,重三十六斤十三两。方才面对飞獠雄骑,几乎没有用上飞射,对吕威璜,亦并未浪费。 此时赵小芳的箭壶中,还有箭矢三十四根,足够与敌极大杀伤了。 化整为零的十二队,看上去有点像鸭子放堂,各跑各的杂乱五章。但吕威璜所部很快就感受到了这种战法的威力,第一个就是敌军的箭矢更为精准。 骑术高超,射术高强只是其一,很重要的一点是采取散兵战术之后,士卒们的胆子也放开了,他们更多会选择逼近到敌军临界点,再运用飞射。 野战面对步军,安全临界点是多少?十二队士卒准确回答,一百步! 冀州军步卒标配步弓,射程一百二十步,但不要忘了,骑军是运动目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强弩的确可以射倒一百五六十步甚至更远,但它精准发射一般都蹲姿,且射速比起步弓来要慢得多。对付强弩,定边军有的是调动敌军的经验。 老兵们胆子更大一点的,可以突进到八十五步,还专门找敌军军官做目标。 能这么做的,马术更胜一筹,行进之中不但是弧线,飘忽不定。且要始终保持自己的正面面对敌军,因为将军说过,那是目标最小的方法。 看看曲洋,十四年的边军老兵,从小芳下达军令到现在,已经射杀了敌军三人,伤两人,队长什长一死一伤。而敌军的还击,却很难射中运动中的他。 眼光瞥见敌军阵中有人蹲下,曲洋立刻侧移,然后飞退。撤退之中,他跑的是一条角度很小的斜线,时不时还会有方向的微调。 当两支硬弩从他身侧一尺擦过之时,曲洋已退到了安全距离。 呼出口气,他尤有闲暇的取出水袋,灌了一小口下去,恢复体力以利再战。 两千人的步卒,面对十二队三百骑军,只能结盾阵抗衡。盏茶功夫之后,便是进退维谷,看的吕威璜双眉紧皱,抚须沉吟起来。 “再出两营,左右接应,三阵互为犄角,缓缓向前。”片刻后吕威璜下令道。 “哦?出来了,吹号,一队二队牵制,给我打他的右翼。”见到敌军变化,赵小芳微微点头,便对身边号手下令。 军号声响起,原本分散各处的一二队士卒立刻汇聚起来,很快就形成了两个小圆阵,在队长的带领下直冲左翼,士卒们收起弓弩,拿出钢矛。 两队士卒不过百人,却冲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阵容雄壮,杀气滔天。和刚才的游击相比,眼下的团队重逢截然相反,每个人都成了一颗卯榫。 敌军营首容色肃然,他这一队千人,兵力是对方十倍。可步军面对骑军,绝不是简单的数字,连忙立刻下令列阵起据马,严防死守。 就在对方列阵的当口,一二队在他们阵前划出弧线,奔着右翼去了。来去快如闪电,就似早已准备好一般,冀州士卒此时成了配合的一方。 两百步,前方阵型稍稍减速,后方士卒加速而上。不过五十步的距离,一二两队在右翼敌军面前摆出了一字长蛇阵,且更是在高速的冲击之中。 “举盾,举盾……”当营首大喝之时,一百根白羽箭在阳光之下闪动寒光,笼罩向自己的阵型,有直射,有抛射,极少会有两根箭矢射向同一目标。 来了便不止一轮,三十七步的距离,足够三轮箭矢,士卒在前行之中,互相之间的距离也越拉越开。当第三轮箭矢射出时,间距拉大到了三丈。 “吹号,三队四队,立刻增援一二队,突袭敌阵。”赵小芳双眼一眯,再度高声下令,说话的同时,他自己也策马冲了上去。 为何如此?因为右翼敌军在飞射三轮打击之下出现了明显的前阵混乱,当战机出现,身为将领便定要做出判断,抓住一切破敌的机会。 一队队长方月,二队队长聂如,都是将军身边老人,他们不会看不出。 小芳想的没错,方月和聂如此刻齐声喊杀,率领士卒杀上,骑射再度出手,又是三轮!眼下根本不需要节省箭矢,要将骑射飞射破阵的威力展到极致。 现在准头就没有射速重要了,但三百支箭矢尽皆落入敌阵之后。士卒们换上长矛,奋不顾身的冲向敌军阵型薄弱之处,人人眼中闪动寒芒。 我军一百,敌军一千?冲阵之时定边士卒脑海中是没有这些的,他们的眼里只有敌军的弱点。你别说一千敌军,就是十倍,他们的冲击也不会有半点停顿。 第1488章 真厉害呀 说时迟,那时快,吕威璜还在惊叹定边军速度之快,一二队已然冲进敌阵。 “跪地者不杀,跪地者不杀……”长矛暴起,收割对方士卒性命之时,定边士卒人人口中高喊。杀敌之时,亦不忘摧毁敌军的斗志。 看着上前抵抗的同袍被刺而亡,为奔马践踏,总会有人望而生畏。此刻再听定边军齐声发喊,有些动作几乎就是下意识的,十余名士卒选择了跪倒保命。 令他们欣慰的是,敌军在混战之中,居然还能说到做到,长矛和马蹄都在躲着跪倒的士卒。如此一来,便有更多的人选择保命,军官拉都拉不住。 曲洋挺矛刺杀了面前两名步卒,再看前方,三人忽然跪倒。 三丈的距离,他纵马从三人之间穿过,不伤毫发。最后在马上俯身下来,居然还拿走了一名降卒箭壶之中的一把箭矢,与此同时,右手长矛依旧不停。 一二队纵向,紧随而来的赵小芳和三四队横向。混战中,盏茶功夫不到,前者的“凿穿”已经完成,穿透敌阵,冲阵的百名士卒无一阵亡。 听上去像是个奇迹,但这种所谓的奇迹定边军完成过多次。士卒们心中清楚,他们大喊的“跪地者不杀”极有用处,没有了斗志的敌军将不堪一击。 “受伤的远处包扎,完好的随我回援。”方月高声大喝,纵马向原阵而去。 似方月,聂如这样的百战老兵,战阵上看一眼敌军阵型和动作,强弱便心中有数。如果这还不够,那么通过几次牵扯和袭扰,就足以验证。 方才这队冀州军的训练恐怕不超过一年,他们临战之中的应变和列阵都要慢了几拍,应该是新兵居多,发动突袭是最好的战术,可寒敌胆。 他们看出来了,赵小芳立刻就能做出响应的配合,三四队接踵而来再冲。当方月回到原阵附近,将箭矢撒向敌军之时,小芳也再一次凿穿了敌阵。 “走!”没有丝毫犹豫,也不用继续扩大战果,一击成功,绝不纠缠。 “真厉害啊!”吕威璜口角嗫嚅着,片刻之前还是齐齐整整的一营士卒,现在却一地狼藉,很多人在血泊之中呻吟,场面混乱不堪。 百人骑军对上一千步卒,眼前的惨状令得无数冀州军如在梦中。定边军的强大之前只存在于传言中,但亲眼所见,才能感受到真正的震撼。 “敌军来去如风,开合自如,三百人牵制我一万大军,竟无半点吃力。没有骑军配合,跟不上他们的速度,当真没有办法。”吕威璜思索着。 “全,不,再出两阵,缓步压进。”虽然为定边军战力所震撼,但吕校尉依旧下达军令,敌军全力牵制自己,远处的叶欢很可能就在对付赵棽。 三百定边,已有如此威力,那么叶郎亲领的两千骑军,六千步卒能抗的住吗? 看见又有两队士卒从林中而出,阵型更为严谨,赵小芳眉头微皱。 “这个死龙套指挥不俗啊,能不为我军所慑,继续执行战术,有点儿厉害。”心中对吕威璜亦不禁有些赞许,如此一来,他的牵制将变得更难。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军号,小芳侧首静听之后,面容稍稍一缓。 回到赵棽军阵,叶欢并没有率军冲阵,而是选择了和赵小芳一样的战术,散兵作战。这可是近两千定边精锐,冀州军一时被打的苦不堪言。 叶欢是听了楚南边保的劝说才放弃冲阵?当然不是,南山书院有句名言,战机出现抓不住的是蠢货,不敢抓住的是傻叉,叶郎岂会犯错? 一切都因唯独一次的战场幸运,运用好了相当于多一条命。过马谷中的力破千军令得叶欢体力损耗太大,倘若在这里发动,那便是得不偿失。 但不冲阵,不代表叶欢只会站着指挥,散兵战术嘛,包括他自己在内。 绞索宝雕弓,精铁金毘箭,两百步之外,普通的步军盾都无法阻挡叶欢的箭矢。加上照夜狮子之助,奔腾间,十一箭射翻了三名队长和一名司马。 “敢露头者死!”惊天大喝响起,白虹贯日,又将一名敌军射倒。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不知是谁带头,将军威武之声被喊的满场皆闻。 “吕校尉,你到底是生是死?高将军,接应何时到来?”手持盾牌保护自己,赵棽一边指挥战阵,一边心中呐喊,凭手中士卒,他只能被动挨打。 有了叶郎作为至强一点,本就强悍的定边军,战力还有提升。被叶欢一声大喝,军官士卒人人自危,他甚至无法去指责士卒,因为自己何尝不是? 弓开满月,箭去流星。当叶欢张弓搭箭之时,冀州军士卒只能祈祷目标不是他们。无需斗将,也不用冲阵,天下第一虎将的威风照样显露无疑。 空中传来的鹰啸,令得叶欢暂缓开弓动作,冀州军阵立刻齐齐松了口气。 “南哥,东西两侧,都有人马前来,我若猜的不错,西边来军应是二军的骑兵营,你带几个人去迎,若是敌军立刻回来,若是刘科,教他如此如此……” “诺,李云边保,看住将军。”楚南应诺,不忘交代一声。 “快去,你妹的哪儿来那么多话?”叶欢骂声中,宝雕弓再举。 “叶郎的箭壶中,到底还有多少箭?”无数冀州士卒脑海中想着,求求你,快点射完吧,哪怕目标不是自己,可他在那里,人人都心慌。 “校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让我出阵牵制吧。”冀州军的圆阵中,骑军司马袁军对赵棽喊道,今天这一仗,打得太过憋屈了。 “不行,绝对不行,叶欢就是想引你们出去的,现在对上定边军,你们根本挡不住叶郎,会全军覆没。”赵棽断然道,语气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校尉,我在颜良将军刀下,也能走上四十回合,挡他二十合……” “别说了,此乃军令,我们唯有等待友军策应。”见袁军面上有不服之色,赵棽不容他说完,颜将军那是给你面子,碰上叶郎,三招你都接不住! 第1489章 他迷路了 战阵上,赵棽断然否决骑军司马袁军的出击,那就是送。 死守,是眼下唯一的方法,相对坚固的战阵,亦是袁军最大的保障。 弓弩,定边军再厉害,也不可能人人有叶欢那般如神的箭法。 “我去,前有吕威璜,后有赵棽,袁本初你的麾下不要叫冀州军了,叫龟缩派得了。这一个个守得严实,两个死龙套,跟着本公子不香吗?” 叶欢心中腹诽,手上宝雕弓停止了射击,大公子也是会累的。 拿起千里镜,向着东边奔行数百步,叶欢举起观察,果然出现一队士卒身影。 “嗯,这阵型比吕威璜赵棽都强,来的是谁?淳于琼抑或高览?” “管他是谁,先去迎接一下,本初兄大将前来,我也不能失了礼数。”叶欢想着微微一笑,便对身边李云道:“告诉小芳,不用阻击了,全军随我走。” 军号一响,定边军士卒从分散到集中,也就是盏茶功夫,随即奔腾而去。 “呼……”赵棽长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看向四周了。 冀州军士卒也是如释重负,定边军走了,难道那帮家伙的箭矢射完了嘛? “呃,叶欢领军要去哪儿,他发现了我军踪迹。”等赵棽看清定边军的行进方向,心中又不由一动,那里下去百里,正是冀州军大营所在。 率领士卒一阵奔驰,数里过后,远处出现了大队人马,看那旗号便是冀州军。 旷野上,视线没有阻挡,叶欢看见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发现了定边军。 “将军将军,前方有一队士卒前来,大约两千,看样子是定边军。” “定边军?”黑髯战将闻言皱眉,右手不禁抚上胡须,当下纵马向前。 “将军,定边军在此时出现,又是两千骑军,难道他们已经发现我军动向,吕布与吕威璜赵棽二位校尉……按军情所显,莫非是敌军骑兵营?” 跟着将军,身边副将不住言道,面上带着些焦急之色。 “不是八军和二军的骑兵营,他们还没有这般厉害……”黑髯大将正是淳于琼,目视远方他面色一派沉肃,最前那队士卒,怎么越看越是眼熟? “十二队?看那甲胄像是十二队,莫非……” “叶郎!将军,是叶欢来了?”副将出言声音微颤,那匹白马如龙太过耀眼。 “淳于将军,别来无恙,叶某看你来了。”远处的大喝,证明了二人的猜想。 “传令布阵,停止行军。”淳于琼听了眼皮飞速跳动几下,立刻下令,眼光则不时向着四周观察。目光所及之处,西北方向隐有尘烟扬起。 “嗯,这个大龙套比方才两个死龙套强,最少多升了两级。”远处士卒的阵型变换落入叶欢眼中,当即做出判断,淳于琼的领军之能他还是清楚的。 万万不要以为乌巢之失,淳于将军就真的是酒囊饭袋,袁绍不是瞎子。能够担当西园八校尉之一,此人统军相当不俗,其后嘛,人总有失手不是? 只不过淳于琼的失手太过关键了,也让他在日后被钉上耻辱柱。 “淳于将军,且出马一言,过马之事,难道本初兄不打算解释一番?”叶欢喝道,大公子张扬不假,但从不轻敌,加上吕威璜赵棽,今日已无取胜可能。 “啊?”淳于琼听了,不禁有些左右为难,出去说话吧,这是战阵,叶郎无所不用其极。可要是不出去,过马之战该如何说?彻底和叶欢反目? 攻击沾县是策应东都,袁绍相信以叶欢的眼光不会看不出他和曹操的联手之势,不到决一死战之时,双方都会有一定的克制,但真的激怒叶欢…… 思虑半晌,淳于琼还是决定出马一言。叶郎亲自来到沾县,计划有变之下,冀州军下一步该何去何从?他亦需要从对方言语之中,一探虚实。 “叶将军,既要琼阵前答话,怎可不出。”淳于琼大喝声中,却也气度不凡。 “今天总算遇见一个有胆气的了。”此时赵小芳也赶了过来。 “话不能这么说,胆气重要也不能当饭吃,小芳你给我记住,该怂就要怂。” “诺!”小芳接得飞快,心中却暗道:“我没见将军你怂过啊?” 叶欢就像听见了对方的心声,一笑道:“很多时候,怂也是一种兵法。” “哦。”小芳老实的点点头,等看见淳于琼出阵,他又是一愣。 却原来淳于将军小心翼翼的带了二十多员牙将、裨将,阵容浩浩荡荡。 “小芳,南哥,走,去会会淳于将军。”叶欢不以为意,轻松笑着纵马上前。 赵小芳急忙赶上,走在叶欢身前三丈之处,楚南李云边保亦纷纷随之。等四人走出数十丈,叶煌才带着一队士卒跟了上去,和前队保持距离。 很快,两队人马相遇,到了距离十丈之地,淳于琼已经停下脚步。 微微向前几尺,他大声喊道:“叶将军,就这么说吧,将军神勇,某素敬之。” 赵小芳闪开,叶欢上前,淳于琼见了又一摆手:“叶将军,行了。” “淳于将军,隔着这么远,说话不觉得累吗?”叶欢勒马笑着问道。 “不累不累,将军语音洪亮,琼听得清楚。”淳于琼答道。 “你误会了,我不累,我怕你说话,我听不清楚。” “叶将军放心,末将大声一点就是,保证将军听得清楚。”淳于琼连忙道。 “好吧。”叶欢点点头,右手却向身后探去。 “叶郎,你要作甚?”淳于琼面色一变,说话间已然拿起面盾牌。 “别紧张,吕奉先让本将军费了点力气,我要松散一下筋骨。” “吕奉先?他和将军有什么误会?”淳于琼问道,双眼紧盯叶欢背后的右手,对方的弓术他是亲眼在阵上见过的,宝雕弓从不虚发。 “哦?淳于将军你不知道?”叶欢的笑容若有深意。 “叶将军,吕奉先是新近投效袁将军,末将是来与之练兵的。”淳于琼高声道。 “练兵啊?原来如此。”叶欢颔首道:“那怎么好好的练到过马谷来了?” “这……”淳于琼眉头微皱,脑筋迅速开动,沉默片刻之后忽然灵机一动,便道:“过马谷?那我当真不知,可能吕将军不熟地形,迷路了吧。” 第1490章 心照不宣 他迷路了? 淳于琼将军一言出口,两边除了他和叶欢之外,集体懵逼。 “我勒个去,你特么的也太能扯了吧?吕布带着飞獠雄骑迷路?”楚南李云边保三人一个想法,没想到袁绍麾下也有这般“好口才”之人。 “嗯,该怂的时候要怂,此乃兵法也。”小芳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冀州军众将不禁低下头去,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定边军战将那般的厚脸皮。 叶欢却是微微颔首,眼光带着欣赏看向淳于将军,见他颇为“淡然自若”。 “哦,原来奉先是迷路了,他也是,不和本公子说清楚,白白挨了顿揍。那吕威璜和赵棽二位校尉也迷路呢?怎么不说一声。”大公子笑问道。 众将闻言又是一愣,听上去叶郎和淳于将军,似乎都是一个调调。 “非也非也,吕、赵二位校尉乃是在冀州境内练兵,闻将军之言,莫非是有什么误会?”淳于琼想了想笑道,第一句出口,接下来似乎顺畅许多。 “哦,这样啊……”叶欢点点头,眼光在对方身后众将面上一扫,问道:“各位,你们都是奉袁绍将军之命,来这里练兵的?” “啊,对对对……” “是是是,练兵,练兵……” 淳于将军都这么说了,众人还能如何,说话间他们也不敢看叶欢的双眼。 淳于琼察言观色,见对方双眉一扬,急忙抢先道:“袁将军忙着冀州民生之事,此次练兵,是末将的主意,吕布将军新来,正好合练一下。” 叶欢闻言似乎一愕,随即才道:“原来如此,淳于将军好安排,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见叶欢抚须大笑颇为酣畅,淳于琼也陪着干笑几声。 “等一等,不对啊。”忽然,笑声停下,叶欢皱眉道。 “有何不对之处,请将军示下。”淳于琼连忙接道,此刻余光扫过,在定边军身后出现了一队人马,行进速度很慢,正是赵棽率领的士卒。 叶欢恍若未决,面色一变看着淳于将军道:“别人或许不知,可你淳于将军当年与叶某同朝为官,更是西园同袍,怎会不知我军周边三百里为禁地?” “这……”淳于琼一时语塞,他是真的知道这个说法,只不过当时是一百里,后来典韦改成两百里,到了叶欢嘴上又加码了,但却不好反驳。 大公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也不催促,更没在意身后的赵棽所部。 淳于琼心念电闪之时,西北的方向的尘烟,此刻竟消失不见,当即一凛。 “叶悦之能在过马对付吕布,一定早有防备,如今他故意这般与我说,莫非是安排了伏兵?碍于袁将军之处,想要以身为饵诱我出手?” “对,你慢慢想,想的越深越好,我倒要看看沾县周围有多少敌军。” 二人在此对峙之时,西北方向近三十里外,楚南已经碰上了二军骑兵营。 铜盔铁甲,身长近八尺之将,乃是校尉刘科,出身三曲十六队。原本今日他是前来巡查边界的,见到过马尘烟急忙赶来,路上正撞见楚南。 “刘校尉,无须多言,速速率军扬起烟尘,以为疑兵之效。”不等满脸惊讶的刘校尉出言,楚南立刻言道,方才阵上,叶欢便是如此交代。 “快,全军分散奔行,造势扬烟。”刘科毫不犹豫,立刻下令道。 等骑兵营士卒分做三队,来回奔行之时,他方才纵马靠近楚南轻声问道:“南哥你在这里,将军亲自来了?莫非过马那里的动静……” “吕布新近投靠袁绍,率五千铁骑想要穿过过马谷,恰好被将军率军挡住。一番厮杀,他败阵而去,将军率军追击,又碰见了冀州人马。” 刘科听了点点头:“数日之前便有消息,冀州大军似有集聚动向,果不其然。没想到居然是吕布,倘若不是将军亲来,此人穿过过马,就可包抄我军。” 楚南摆摆手:“他运气背,碰上了将军,焉能不败?你速速派人通传淳于将军,稳守沾县,林雪将军的八军按时间算也该回来了。” “诺!”刘科应诺之后不由眉头一皱,很快了然,安排亲兵往沾县去了。 “南哥,将军身边有多少人?”转过头来他又问道。 “太原营五军一半的骑兵,加上十二队七百,两千多人。” “啊?我听淳于将军言及,今次敌军怕有五六万之多,将军为何不去沾县?”刘科一愣,说话间面上关切焦急之色尽显。 “废话,将军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再说眼下敌情不明,将军正是要趁过马之胜,一探敌军虚实,将军亲自领军前来,定能震慑敌军。” 刘科挠挠头:“南哥,我不是不知道,就怕有个……呸……” “你在此处做好虚兵,便是对将军最大的助力,行了,给我两百骑,我回去找将军。”楚南断然道。 “好。”刘科一回头:“一曲出列,带足箭矢,听楚军侯指挥接应将军。” 很快,骑兵营之中分出一曲士卒,跟着楚南奔腾而去。 回到战场,淳于琼搜索枯肠,总算找到点理由:“将军,我是看过马之外的地形利于演练,一时无心,不知叶将军在此,一切都是误会。” “将军,三月之前,定边铁骑陷阵两部曾在霸县演练。定边军乃我大汉楷模,琼就是怕在清河会有误会,又不敢离太原太近,这才来到此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欢侧首想了一会儿,忽然看向淳于琼:“真的是练兵?吕奉先迷路了?” “当然,末将在将军面前,绝无虚言。”后者接得飞快。 “好,那叶某就暂且信你一回,吕威璜赵棽二校尉之处,他们与吕布一处,可怪不得我军无情,淳于将军,你最好离我远点,省得再次误会。” “是,那末将收拢人马,便回常山治。”淳于琼抱拳道,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西北方向会有伏兵,否则很难解释叶欢为何偏偏出现在过马。 话说回来,和叶郎亲领的定边军交手,淳于琼心中并无把握。田军师来前亦交代他谨慎用兵,目下在并州和冀州之间,还有着微妙的平衡。 “好,看在故人面上,我给你两个时辰,回去帮我带句话给本初兄。吕布此人反复无常,狼子野心,本初兄要继续用他,日后必定生祸。” 叶欢说完,当即率军便走,定边骑军撤远之时,吕赵二人已经靠了过来。 看着逐渐接近的同袍,淳于琼眉头皱的更紧,吕威璜所部好一些,折损的并不严重。可赵棽来时六千人马,此刻相互扶持者,怕要过半数之多。 转眼间,二将飞马都到了淳于琼身边,吕威璜看看远处的定边军,微微摇头道:“将军,叶欢亲自来此,出手便击败吕布,我军想要下沾县,怕是极难。” 赵棽随之颔首:“将军,吕校尉所言是也,步卒在定边铁骑面前,太过脆弱。” “我军刚刚定下奔袭过马之策,叶悦之就恰好等着吕布,天下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过马谷一定有伏兵,便是那西北之处,定也有定边铁骑。” 淳于落说着一指远方,那里正是叶欢率军奔行的所在。 “将军,真若如此,叶郎为何不发动伏兵,对付我军?”副将一旁问道。 淳于琼摇摇头,正色道:“你等有所不知,想来叶欢应该察觉到了高将军所部就在右近,抑或他的骑军尚不足以同时对付我军,但我想要求胜,却是不能。” “为今之计,只能先退,待我见到军师,再做计较,退!” 淳于琼一声令下,冀州军三万士卒缓缓而退,后撤之时,亦是警戒十足。 淳于将军没有猜错,高览虽然一直没有出现在战场上,但却躲不过落雷在空中的监视。且即使没有猎鹰,叶欢的战阵直觉,亦察觉到了危险。 透过千里镜看见淳于琼撤军,大公子面上毫无胜利的得意之情。他让敌军离去,是虚虚实实之法,凭眼前兵力,也不能拿淳于琼如何。 二人之间的谈话看上去有点搞笑,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但叶欢从淳于琼的表现中已经清楚,袁绍对与自己交手,并非那般决绝! 此时楚南带着一曲二军骑兵赶到了战场,远远看见敌军退兵,他不由深深出了一口气。步卒居多的冀州军固然难以奈何将军,但总是敌众我寡。 “田丰、沮授、郭图、许攸,颜良文丑,高览淳于琼。袁绍麾下文武兼具,此时还当真棘手,倘若调翼德飞燕前来,有无重创其主力的可能?” 照夜狮子上的叶欢看着敌军远去陷入沉思,幽州并州冀州交界之处,他和袁绍之间的争斗,是牵制与反牵制,双方都心知肚明,但…… “无论如何,淳于琼和高亭轩出现在常山,渤海河间之处,文远敬方身上的压力就会小些。后者暂不言,张文远绝非一味守成之将,又会有如何争斗……” 思绪起伏之间,叶欢目视北方,眼前似乎出现了张辽率领的铁骑营。 第1491章 宝刀藏拙 天下第一武将是谁? 定边叶郎,没有争议,许子将云,十年之内,无人可撼叶欢宝座。 那么,天下第一刀呢? 最新一期的英雄谱中,呼声最高的便是刘备麾下大将,关羽的青龙偃月。 徐州大战,关云长在泰山与温侯吕布剧斗百二回合不分胜负。下邳之处,引军设伏,奔袭如虎,令袁术帐下大将,舍南阳黄忠之外,无人敢敌。 据一些老兵之言,吕关之战,不在当日虎牢之下,唯有叶郎李进,可与比美。 于是乎关羽声名鹊起,直追恶来典韦,声威一时无两。 列名关云长之后的,乃是西都大将,华雄的虎口吞背刀。理由许先生也给出了,数败与叶郎之手,然在凤翅鎏金镗下尤能逃生,不凡也。 十八班兵器排名第一,使刀的勇将当然不少,虎痴许褚的烈马狂刀,南阳黄忠的凤纹寒魄,颜良之烈日朝阳,甘宁之紫鲛断浪,夏侯渊的鹊金描画…… 加上庞德凤嘴雁翎,周泰合扇板门,曹仁虎头环首,长长的一串。 乱世之中,亦是豪杰驰骋的所在,一个个响亮的名字,为天下熟知。 只是有一个名字,近来似乎被人忽略了。 冀州,河间郡,距离幽州界还有八十里之处的罗源里,烈日之下,一片人喊马嘶之声。骑军奔腾,不断冲击步军之阵,战局激烈。 长刀在一长条坚盾之上掠过,就听“咔嚓”之音响成一片,厚达四指的硬木盾居中而断!盾后士卒有的被刀气所伤,鲜血流淌,有的被断裂的木刺刺伤。 两丈长的盾阵坍塌,挥舞金刀的大将纵马上前,金光寒影飘摇,士卒不断到下。他们之中,不少被斜肩带臂劈为两截,金刀之锋利,切金断玉。 更有甚者,只是感觉被寒风掠过,数息之后才能察觉钻心的疼痛。 松纹亮银甲,碧海连云盔,胯下日月追风,掌中…… 大将面容方正,颌下三寸黑髯修剪齐整,刀光卷起血海,脸色丝毫不变。 后方阵中,吕旷的双眼紧盯那员大将,就在他以为凭借军阵能够挡住敌军突袭之时,正是那道金光,让冀州军坚固的盾阵成了摆设…… 大汉平西将军,领柳城候,护北疆校尉,定边军铁骑营统领! 所有的头衔加与一人身上,定边叶郎麾下大将,张辽张文远! 也许是定边军中,叶欢、典韦、张飞等猛将的名头太甚,遮掩了张辽的光芒。可不要忘了当年文远乃边军三虎之一,名位上还列在典韦之前。 “张文远,一千士卒就有如此威力?难道还想破我全军?”只有似吕旷这般,亲自感受张辽阵上威风,才能深刻的了解其中厉害。 他不是淳于琼和赵棽,从未见过叶欢冲阵,但眼前张辽,已然令人不可置信。 不单是他一人,铁骑营士卒个个如猛虎下山,自己的坚阵正在逐步崩溃。 刀光卷动,间中夹杂摄人心魄的叮当之音,乃刀背之上的金环所致。在张辽手中,便成了冀州士卒望而生畏的魔刀,却不知许先生见今日之战会有何想? 长刀翻飞,带起血光无数,但见刀身之上,依旧寒光照人,利不盈血。 说起张辽手中这口宝刀,放眼全军,甚至放眼天下都是独一份的。 它能胜过凤翅鎏金和丈八蛇矛?答对了,叶欢亲自说过,论铸造,说材料,此刀都是当之无愧的天下无两,更有着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名字。 金丝大环刀! 你没听错,刀是什么样的刀,金丝大环刀! “光和六年五月十三,时有白虹贯日,从天而降,落与祁乡之西二十里。落地之刻,方圆八十里之内,房屋具皆震动,好似天罚……” 上面之言,乃是雁门治下,善无一处的县志所载。 那是一颗牛头大小的天降陨铁,在地面砸出深有七丈,方圆二十七丈的大坑。 后并州大匠第三流,联合器物阁中能工巧匠,在南山开炉,结合合金工艺。穷尽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方才铸造出一把环首金刀。 长一丈零九寸三分,重七十二斤十五两。原本在第三流心中,是要为叶欢再铸造一杆凤翅鎏金,但因后者样式太过繁复,最后只能成刀。 叶欢得到,毫不犹豫的将之给了张辽,刀嘛?本公子用的不好。 文远得之爱不释手,便请将军赐名,叶欢思考良久,方才名为金丝大环刀。 张辽当时颇为纳闷,以将军的学识,怎会用了个如此普通的名字。 “文远可知返璞归真之说?亦有大巧若拙之道,这般名之,乃藏拙之意。” 对叶欢的“学问”,张辽素来佩服,但与金丝大环刀相比,他更愿意用将军的另外一个说法,称之为“藏拙刀”! 数盏茶的功夫,张辽率军连破敌军数阵,犹如摧枯拉朽!数年以来,他都是担当主将坐镇指挥,这般临阵冲杀极为少见,终于可以一展藏拙之威。 得到军情,文丑与吕旷步骑联手,意在铁骑营。张辽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反击,先敌而动,铁骑营什么时候打过防守?他们血管中流淌的都是进攻血液。 “是为战局,先发制人,打了再说,至于袁本初会如何,自有主公军师应对。辽为战将,只需专注战场便可,冀州军,等着吧……” 决断一下,张辽立刻率军出击,选择的目标当然是吕旷的步卒。他要趁着敌军尚未汇合之际,打冀州军一个措手不及,先寒敌胆,再做计较。 定边军奔袭至此,难道袁绍军没有防备?当然有,且对边境防备甚严。 但不要忘了,即使警戒的士卒发现铁骑营异动,他们要传递军情,也得靠快马传讯,比速度和对马力的控制,你想跑赢张辽的突袭。 除了快马,还有狼烟可做预警之用,袁绍对此不会疏忽,吕旷也的确看见了远处升起的黑烟,心生警兆之下加以防备,眼下战局,他算提前做出准备了。 只不过狼烟也只能预警,无法告诉你敌军多少,会从哪个方向突袭而来。吕旷能算,张辽当然也能…… 第1492章 交学费吧 战前铁骑营的帅帐中,放着标有河间各处警戒哨的地图。掌握军情之后,张辽不但可以靠疾风突进来打乱敌军布置,且对方的狼烟亦可加以利用。 “按脚程算,文丑将军的冀州骑当离我不足五十里,为何此时还不见。”吕旷边战边撤,顽强抵抗,心中则在呼唤着援军,前夜双方还有通讯。 如果冀州骑未能前来,眼前张辽突袭的铁骑营不过千人,那么很有可能在另一侧,文丑将军也受到了敌军的牵制。张文远,铁骑营,有实力做到。 “不对,真若如此,难道张辽只凭眼前兵力,就能击溃我部?”身为战将,判断眼前战场形势之后,吕旷对此颇为疑惑,这可是在冀州境内。 下一刻,他的眼光一亮,铁骑营右侧十余里,终于出现了冀州骑的身影。 “接阵死守,耗敌锐气。”吕旷拔出佩剑,高声喝道,仓促之间,面对铁骑营的突击,只能靠士卒的牺牲来挡住敌军,除此之外,再无良法。 “不对啊,怎么只有两千人?张文远!”看清援军数量,吕旷心中一惊。眼光再度看向张辽,金光闪动,他依旧勇不可挡,却对冀州骑视而不见。 “敌军有所准备?”双眉刚刚皱起,远处出现的敌军就证明了他的判断。 又是一队铁骑营士卒从坡地之上出现,飞奔迎向增援而来的冀州骑。粗略一看,人数当在千五左右,吕旷知道,五百人的差距,不足以弥补双方的战力差。 “嗯,文工横吃过公义的亏,果然稳正许多,我要的就是你稳。”金丝大环刀电闪而出,收割三名敌军性命的同时,张辽心中暗道。 却原来让文丑做出分兵增援决策的,并不是铁骑营士卒的阻击,而是自己同袍示警的狼烟,在他眼中,各处皆有异动,配合地形,令他不敢妄动。 之前典韦率领虎卫军和太原营,就让他吃了很大的苦头,定边大将用兵,不可以常理度之。眼前的张辽铁骑,在用兵之上,说不得更胜恶来一筹。 为防冀州骑遭遇对方伏击,先行派出骑军打探。站在文丑的角度,无疑是正确的选择,此刻他尚不知铁骑营主攻目标在谁?更不知已为张辽所算。 料敌先机,步步连环,张文远的将才显露无疑。 是文丑太过谨慎,或是不够决断?如此认为就有失偏颇了。虽然是在冀州境内作战,但铁骑营全力以赴,全力捕杀敌军斥候,让冀州骑短时间内成了瞎子。 假如说故布疑阵是张辽的第一步,更关键的第二步便是拿手好戏,封侦查。 定边军铁骑营强大的单兵和小队作战能力,就是这一手的保证。 此时你再去回看幽州大战,对上白马义从,那场斥候之间的对决可谓经典。双方主力尚未接触,臧空的九曲已经和严纲精锐打得不可开交。 白马义从,或许是唯一一支能在此项上和铁骑营抗衡的劲旅。单从斥候作战的战力而言,冀州骑就要差了不少了,讯息被封,主将就更难决断。 况且不仅是文丑,便在袁绍与田丰沮授眼中,张辽手中的铁骑营有多少兵力,难下定论。司隶战场,至今未曾传来铁骑营出现的消息。 三万余铁骑营,如果全部在幽州,文丑根本没有战胜的可能。 “两翼散兵作战,中路随我窥机突进。”再破敌军一阵之后,看着远处重新列出的战阵,张辽一声令下,铁骑营的战法又有变化。 “吕旷?某记下了,此人临阵,确有应变之能……”金丝大环刀往亲兵手中一交,张辽撤出背上骑弓,继续率军向前压近。 与此同时,赵大壮率领的四曲主力,也和冀州骑交上了手。令他惊讶的是,当铁骑营发动飞射之时,敌军之中竟有一队士卒,能有模有样的做出还击。 “行啊,这手不错,有白马义从八成水准了……”嘴角浮现一抹笑容,四曲的阵型越展越开,兵力不如对方,但赵大壮却一副要围歼敌军的样子。 “邱武,敌军有士卒回撤,定是通传讯息,追上去,不放走一个。”与此同时,敌阵上的每一个变化都未能逃过他的双眼,军令接踵而至。 铁骑营阵型一散,冀州骑副统领高干当即双眉紧皱,他能担任此职,凭借的当然不仅是袁绍的外甥。自有颇有武勇,行伍之间亦备统率之能。 敌阵散的越开,对自己的攻击面就会越大。他们有着骑射和骑弓上的巨大优势,倘若被赵大壮逼近,人数上的差距,很快就会抹平。 “全军随我,绕向侧翼,与吕旷校尉连阵。”高干在阵中大喝出声。 “小子行啊,有一手,不过你想走就能走掉?”赵大壮双目一瞪,军号响起。 铁骑营阵中,最右侧的两队士卒,立刻放弃对敌军的打击,全速奔向吕旷军的左翼空地。而那里却是空无一人,与此同时,张辽左翼,亦有士卒赶来。 高干的目光一凝,敌军飞奔的所在,正是他的目标。如果冀州军到了,就能和吕旷所部连成一线,可现在,铁骑营人数不多,却卡住了要点。 战术瞬间被敌将识破,高干不由微微一滞,敌军赶在前面,他该如何应对? “就这?小子你还嫩啊,交学费吧。”赵大壮嘴角以钩,张弓搭箭射去。 “随我走……”高干反应过来,传令全军继续向右。 “还行,不过终究慢了一拍,换了白马西凉,都不会如此。”赵大壮心里说着,手中骑弓连响,已经射了对方两名士卒落马。 “加速,加速,甩掉敌军。”高干见状咬牙道,战阵之上,混战之中,容不得半点犹豫,尤其面对铁骑营这般强敌,一丝愣怔,代价是近百士卒的损失。 另一边,邱武率领的一什士卒,还在狂追前往传讯的冀州骑斥候。此时,他们将速度放到了极致,战马奔行,好似一缕青烟。 “两百步,一百八十步,一百五十步……”距离在逐渐拉近,到了百步之内,凭借骑弓优势,敌军斥候若还是一味奔行,绝对走不掉。 第1493章 各有机谋 眼看就要追上敌军斥候,邱武的手已经搭在弓上,但随即眉头一皱。 “停止追击,敌军有大队人马而来,你们先退,杨军随我……”感受到马身传来的震动有异,邱武立刻反应过来,当即高声下令。 此处地势起伏,视线容易受阻,但老兵对骑军的感觉是十分敏锐的。 八骑听命立刻掉头而走,邱武带着士卒则放缓速度,继续前行。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坡地上出现了冀州骑军的身影,黑压压的一大片。 他们向着这里奔行而来,气势惊人。换了一般士卒,面对漫山遍野的大军,早就掉转马头而行了,但邱武和杨军不,他们勒住战马,双眼仔细观察。 “至少八千,看来冀州骑主力到了,来的快啊。”邱武看着杨军,后者颔首。 “走,三里之处吹号。”看敌军接近到两里之处,二人方才掉头加速。 “定边军,他们果然盯上了吕旷校尉。”那边阵上,文丑步将丁琪看见远处敌军动作,心头便是一紧,面对万马奔腾,从容不迫,确是定边风格。 一番奔行,杨军吹响小号,双腮高高鼓起,将军情传送出去。 张辽第一时间就听懂了,敌军主力来袭,骑军人数最少八千。 “文工横,能如此迅捷做出判断,当良将也,将军和公义所言不假。” “传令全军,整顿阵型,迎击敌军。”张辽想着断然下令。 军号响起的同时,攻击吕翔战阵的铁骑营士卒当即回马而走,追击高干的赵大壮四曲亦立刻掉头。此时,张辽率领的数百亲军,已然冲着敌军方向而去。 “文丑将军终于到了,来的及时。”吕旷见状,终于喘出了一口长气,短短半个时辰,张辽铁骑营破了自己六阵,前方之处,冀州士卒尸横遍野。 “嗯?敌军不是撤退,而是,迎击……”看清张辽的行进方向,吕旷的目光微微收缩,没想到在冀州骑主力来援的情况下,铁骑营居然是如此选择。 且此时观铁骑营战阵,洪彪与方才的左翼骑军追上了张辽中军,奔驰之中,他们的阵型变换丝毫不受影响,等赶上张辽,全军布阵完成开始加速。 哪怕身处敌对,吕旷亦不由感慨眼前一幕,抛开战阵,当真是视觉上的享受。 “全军转攻击阵型,缓缓而进,跟上敌军侧后。”很快,他便下达了军令。文丑一到,兵力更加悬殊,可眼前是铁骑营张文远,哪儿有那么简单。 冀州军的列阵并不慢,尤其是在遭受突袭之下,攻守转换之时。放在平日,吕旷已经可以满意了,可见到铁骑营的奔行变阵,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两军相对奔行,丁琪很快就见到了前方阵型严谨的定边军铁骑营,张字大旗迎风烈烈而动,旗下大将手握金刀,反射日光一片光芒。 “敌袭,敌袭,张文远亲来,厚阵……”丁琪瞳孔收缩,就要下令…… “前队厚阵,后方左右展开,包抄敌军。”轰雷大喝从后方传来,将丁琪的声音压了下去,后者却丝毫不以为忤,反而心中一松,文将军到了。 战马如龙,文丑手持三棱霸王枪纵马而来,面色沉肃,目中却精芒闪动。 “张文远,铁骑营,你的虚兵之法已经被文某识破,今日倒要看看你如何能离开冀州,不要以为只有铁骑营有种种安排。”看着远处敌军,文丑心中暗道。 “文将军,定边铁骑素来攻无不克,张文远乃叶欢麾下第一大将,他断然不会固守地方的,以他和铁骑营的性格,怕是会出奇……”耳畔响起的是沮授之言。 文将军当时还有些不以为然,并不是不信张辽有此能。而是因为沮授乃韩馥麾下之人,最近才投效袁绍,在文丑心中,那是多少带着点轻视。 “工横,沮授先生计谋巧断,此次主公夺下冀州,多有其功。且在邺城之时,他见过定边王牌,九曲威力,将军万万不可轻慢。”此乃田丰私下之言。 “嗯,所料无差,沮授果然有点本事,田先生说的不假。”文丑暗自点头。 但他心中清楚,判断出张辽大致的应对是一回事,能否凭借此处击破定边军铁骑营则是另一回事,就在刚刚,对方就借本军的狼烟,让他慢了不少。 “断然不可轻敌,张文远,今日文某要和你见个高低短长。” 奔行之中,敌阵的变化绝逃不过张辽的双眼,他的嘴角有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等到双方距离接近五里之时,文远方才迅速的传下军令。 “全军向左,外围袭扰,不可被敌军缠住。”大喝声中,张辽率先转向。 “嗯?”文丑双眉一扬,旋即放开。 “嗯!此便是以他之长,攻我之短,传令左翼,掉头转向,侧击。”飞快的斟酌之后,文丑的应对随之而来。 两军对阵,要比双方士卒的战力、士气、训练,更有双方大将的临阵指挥。 面对铁骑冲阵,同样的厚阵应对,出自丁琪和出自文丑就截然不同。 前者是自然反应,铁骑营冲阵之能天下谁人不知,扛不住立刻就会崩溃。 文丑则是有的放矢,他亦承认敌军战力,因此中路叠加厚阵是为了更好的抗住铁骑营冲击,待其锐气一过,两翼的包抄合围,就会随之而来。 不用猜测,看见对方阵型,张辽就清楚敌将想做什么,因此随之做出应对。你不是要围我嘛?那么铁骑营走侧翼,保持距离,让你人数优势发挥不出。 而之所以稍待一会儿才下令,文丑看出来了,张辽是要让自己布阵布到一半之时,再难更改才加以回应,定边军有着比冀州骑胜过一筹的执行力。 你绕我的侧翼,我就包你的侧翼,战力优势在你,可人数优势在我。此还是于冀州境内作战,文丑的目标很简单,不能战胜敌军,也要将之拖住。 这一切说出来很复杂,但临阵之时对统军大将而言,也就是数息的功夫。 直到此时,张辽和文丑的判断可说都没有错,平分秋色。 第1494章 断其后路 河间,张辽率领铁骑营,行先发制人之法,突袭吕旷所部,大战正酣。 与此同时,冀州骑身后五十里,莜城,三日的夜间便有袁绍军进驻。 县衙的一处大宅之内,堂中挂着河间常山至渤海一线的巨幅地图,袁绍正负手立与其前仔细观望,田丰、沮授与许攸皆在其侧后。 “元常,你言张文远不会固守原地,而会率军突袭,绍亦以为然也。只是河间地形繁复,他若前来,会在哪里?其兵锋所指,又会在何处?” 看了良久,袁绍方才转过身来,对沮授问道。 “主公,河间与幽州边界相交数百里,我军无法尽数封锁,目下林利,扶有,宁紊三处皆有可能,张文远选点何在,亦要观铁骑兵力,目下难以尽然。” 沮授闻言颔首道:“设若铁骑之前不曾分兵,全力尽出,则在工横之冀州骑。但若如此,便成决战之势,因此多半还在吕校尉的步卒,且他奔袭而来,兵力……” “报……将军,吕校尉急报,今晨行军之中,在望丘忽然遭遇张辽铁骑营突袭,敌军兵力不过千五之数,是否有后援,暂时不清。” 话音未落,门外传讯士卒的声音响起,正是吕旷遇敌之时派回传讯之人。 “望丘?”袁绍听完立刻转身,眼光盯在了地图中,面上却无太多惊讶之色。 田丰沮授二人对视一眼,解释轻轻颔首,随即快步上前,许攸亦跟在身后。 “主公,张辽果然来了,突袭吕校尉所部,若我军能将铁骑营抓在河间……则不单单只此一处,对叶郎定边亦是巨大打击。”许攸说着,右手五指猛的一合。 “子远,我岂不知?但张辽久随叶悦之身边,历经百战不败,他奔袭而来,却只有千余骑?铁骑营战力便是再强,也无法击破吕校尉所部,定有蹊跷。” 袁绍出言,亦无太多欣喜之意,眼下军情不明,纵有安排,依旧难测。 “主公之言是也,张文远将才,加之定边强悍,不可轻敌。”田丰一旁出言,却见许攸面上闪过不虞之色,立刻又道:“但子远所言亦不差,我军战机也。” 说着话,却见沮授目视地图,默然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元常,张文远轻军来袭,必有后手,但眼下战机却不能坐失。以铁骑营的速度,若是被之看出异常,我军便会追之不及,颜将军该动了。” “元皓你是说要断住顿丘,绝张文远北归之路?务求将铁骑营主力留在河间?可如此一来,势必形成大战,主公之意,还在牵制叶欢。”沮授出言道。 “且如此一来,主公与叶悦之之间立刻就会势成水火,再难相容。” “沮先生……”许攸双拳一抱:“此乃张辽率军袭我州郡,我军诛之名正言顺。便是叶悦之又有何置喙之处?眼下既有战机,需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子远先生,其言虽是正理,但与叶郎却未必说得通,当年先帝加叶欢为征东将军之时,亦有督幽、并、冀、兖四州之言……”沮授摇摇头道。 “这……”许攸一时有些语塞,少帝确有此旨,张辽在河间亦不违之。 见后者一时不言,沮授的目光落在田丰面上,又对袁绍之处看了看。 田丰见了心中会意,方才之言看似说与许攸,其实却是让主公听的。袁绍向来不乏决断,可唯有在叶欢这件事上,直到现在他也没有下定决心。 “主公,叶郎定边,强敌也,是战是和,不可犹疑,当一以贯之。曹孟德此次之举,主公亦可效法,唇亡齿寒,对双方而言都是一般。” 几步走到袁绍身边,田丰正色言道,他素来刚直,言语亦颇为直白。 “主公,关键还在张辽的铁骑营,若能抓住战机将之击破,或是歼其大部,便是断叶悦之一臂。到时他就是想报复,有兖州合力,又谈何容易。” 袁绍听了,终于重重点头,目视田丰道:“先生之言,振聋发聩,绍该听之。那便在这河间之处,尽全力留下张文远。”说到最后,面色越发坚定。 “好,那立刻通传山顶士卒放烟,令颜良将军断张辽北归之路。”田丰断然道,说完才看向沮授,后者连连颔首,又是微微摇头一笑。 “好,就请元皓代我行令,无论如何,袁某一力承担便是。”袁绍用力一挥手。 见主公如此,许攸看向田丰的目光中,嫉妒之色更重了,但转瞬恢复如常。 “传主公军令,点尤山狼烟,着令颜良将军全力出击。”田丰断然道。 “诺!”门外立刻有士卒应诺,紧接着脚步声远去。 很快,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众人清楚,战端开启,军情定源源不断。 “启禀主公,淳于将军急报,让属下面禀主公。” “淳于将军?”袁绍眉头皱起,转身道:“速速进来细说。” 屋门打开,一黑衣人步入屋中,先对众人行礼,方才言道:“主公,沾县之处,吕奉先率领飞獠雄骑为先部走过马,却被叶欢亲领大军拦截击败……” “过马?叶欢亲领大军?叶悦之冲我来了?”袁绍面上不显,心中却是一沉。 再看田丰沮授许攸三人,皆有深思之色,叶欢出现在沾县附近,意欲何为?心中就算对之有所准备,但叶郎当真亲来,对所有人都有压力。 “……叶欢率军击溃吕布之后,再度进击,连攻我吕威璜校尉及赵棽校尉,好在前者占据林中死守,淳于将军接应及时,我军损失不算太大。” 袁绍微微颔首,但心情却轻松不起来,未料无双虎将,也会败得如此干脆。 “……再袭淳于将军所部之时,将军出阵与之言语,却见西北方向尘烟四起,而后消散不见。将军度之,叶郎敢以数千骑军奔袭各处,必定有所依仗。” “沾县之处,只有淳于落的定边二军,纵有骑军亦不过千余,但那烟尘,绝非千余骑军能为!是故将军猜测,叶郎会否调张翼德的飞燕骑前来助战……” “若如此,即使加上高览将军所部,我军未必可敌,将军先正稳守大寨,打听四方消息,沾县之处,还要主公定夺。”黑衣人说完,用力的擦了把汗。 此刻他才发现,房中一片安静,针落可闻。 第1495章 文远一定会 燕人张飞,飞燕骑,如今两个名字比之张辽铁骑,仅有些微差别。 幽州大战,叶欢击败公孙瓒的白马义从,靠的正是铁骑飞燕合力。 张飞张翼德,更是天下顶尖高手,虎牢一战,与无双虎将吕奉先不分上下。 除了惊人武勇之外,他还是叶公之徒,文武双全,当之无愧。 如果这些还不能让众人忌惮,那么此时飞燕的不知所踪,又加上了重重一笔。满编的飞燕骑,有骑军万五之多,放在任何一处,足以左右战局。 片刻之后,袁绍的眼神重新恢复了自信。他到底是汉末枭雄,就算顾忌敌军战力,可当战机出现之时,也绝不会放过。强敌?争霸天下岂能不面对强敌。 “下去吧,告诉淳于将军,稳守大寨,严密监视叶悦之一举一动,一旦发现敌军大军踪迹,速速报来。”袁绍说话时一直看着田丰,见他点头,便挥了挥手。 待来人出屋,他方对三人道:“各位,无论叶欢如何,河间之战,决心不变。我军要尽全力击败张文远,争取歼灭或破敌大部,与叶悦之沉重一击。” 田丰闻言欣慰的点点头,正色道:“主公放心,我等必定竭尽全力。” 司隶大战的烽烟尚在继续,冀州之处,烽火燃起。张辽铁骑营的奔袭乃以攻为守,但也给了袁绍等人筹谋的机会,那么田丰沮授能否如愿以偿? 叶欢呢?他是否又能根据战场讯息,判断出敌军的意图所在? 回到战场,文丑的临阵应对没有兜住铁骑营,但张辽的侧击取得的效果亦不如他想象之中,当铁骑营的飞射击杀前阵百余冀州骑军之时,他当即一沾而走。 “数年时间,冀州骑的确没有闲着,他们的骑射已经颇具功力,虽然此刻比之当日白马还颇有不如,但继续下去,实难预料。”张辽自然有着判断。 “看来当日袁绍对公义的虎卫军的确有所保留,不过这一次,张某会把你们的底蕴看清楚,冀州骑,不容小觑。”此刻的文远依旧镇定如常。 铁骑营回身而走,却非一路撤退,而是打打停停。张辽充分利用了铁骑营骑术战阵以及装备的优势,让文丑的优势敌军始终不敢太过逼近。 “放风筝!”最初用于对付步卒的战术,在文远手中一样威力无穷。 “将军你看,南边有狼烟升起,敌军一定有所变化。”远处浓黑的狼烟铁骑营自然不会放过,亲兵大声对张辽言道,那道黑柱显然与之前预警不同。 “将军,此烟在文丑后阵,当非预警之用,如今我军深入敌境,会不会为敌所算?”张辽尚未出言,参谋吕游已然言道,黑烟来的颇有蹊跷之处。 回头看了身后冀州骑一眼,张辽颔首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但还是我们出征之前那句话,只要我军不判断失误,袁绍想要围我铁骑营,谈何容易?” 吕游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将军,与我一队士卒,先往顿丘。” “顿丘?暂且不用,你人去少了没用,去多了,反而分我之力。你记住,辽要将河间弄得不得安宁,兵力亦是必要。”张辽不假思索的道。 文丑率军紧紧坠在铁骑营身后,冀州骑经过苦练,也有不少士卒掌握了骑射甚至飞射之术,可要凭此与铁骑营对战,显然还不够,一定需要…… “吕翔校尉,你能否堵住大道?只要拦住张辽,我军便有胜机。” “将军,后方狼烟起了。”文丑正想着,身后亲兵高声道。 “传令全军加速,追上去,但不可接近至一百五十步。”文丑下令,当先而行。 前方三十里,便是大道路口,吕翔所部距此不足二十里,按时间算,他应该赶得上。一旦加以阻击,便会对战局极为有利,文丑心中不断默念着。 “吕校尉,挡住路口,吕校尉,挡住路口……”那是一支七千人的士卒,仿造并州军制步骑混编,在文将军心中,抢的是时间,让冀州骑可以缠住铁骑营。 很快,两支大军互相追逐着,离道口越来越近,文丑的心跳亦在加速。 同一时间,沾县,淳于落二军营地,帅帐中将校云集,巨幅地图高挂。 木架之前一丈之处,叶欢整个人张开躺在软椅上,身下垫着厚厚的熊皮,看上去便十分舒适。和周围肃立的将校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将军,以文远用兵,先发制人我信,但他会上来就全力以赴?这却似与兵法不合。”头发斑白的淳于落将军,腰杆挺的笔直,目视地图好一会儿方道。 对主帅四仰八叉的模样,他和一众将领都不会有任何意见。过马之战,一力破千军,接下来还要统领全局,叶欢需要尽快恢复体力。 叶欢眨眨眼,连点头都省去了,迎着淳于落的目光道:“淳于将军,换了是我,不出则已,出则全力,兵力越足,越不惧敌军围攻,文远一定会。” “将军既然如此说,末将就放心了,那我军是否要……”淳于落闻言面容稍稍一松,说话时鼻头翕动几下,帐外一股诱人的香气传了进来。 “将军你吃你的,眼下我军有五千骑军可用,虽然距离尚远,却也可掣肘敌军。”看着老王提了瓦罐进来,淳于落对他一笑,继续言道。 后者直接到了叶欢面前,半蹲下来轻声相问:“将军,可要……” 大公子摆摆手,调节软椅的椅背坐了起来:“我自己吃,还不费什么力气。” “远水解不了近渴,暂时不用,但三个时辰之后,叶某却要亲自走上一趟。”叶欢继续对淳于落道,说话间他不忘给自己倒了一碗蛇肉羹。 “淳于将军来一碗,老王,别小家子气,都是边军的老弟兄,多弄点来,都吃点。”回首看看老王,叶欢又盛了一碗,双手递给淳于落。 “哦,三个时辰?将军方才要老夫准备的,莫非……”后者双眼一亮,接过道。 “将军,喝羹,喝羹。”叶欢一笑,却阻止了淳于落继续说下去。 第1496章 放在心里 沾县定边军二军大营,帅帐之中此刻一片“吸溜”“呼啦”之声。老王秘制的蛇肉羹香滑无比,叶欢最爱,二军将校也尽皆以此为荣。 “老王,将军武艺无敌天下,你这厨艺也是天下第一了。”淳于落擦了一把嘴,笑言道,军校们闻之连连点头,太好吃了,差点连舌头一起吃下去。 “那是,咱老王不光厨艺好,还能上阵杀敌,过马一战,射杀敌军三人。”叶欢咽下一口蛇肉,说了句话,直接举起碗来将汤羹喝的涓滴不剩。 “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我定边军的老兵,没有一个不能打的。”淳于落笑道。 叶欢一嘴的汤羹不能说话,头却不住点着,咱老王武力61好吗? “王大哥,还好你是拿箭射的,要是用旺得福,我可吃不下……”校尉李奎的一句话,引得众人尽皆莞尔,宝刀旺得福,天下第一刀。 “将军,微尘急报……”帐外士卒的喊声,瞬间令得帐中一片安静。 黑衣人进帐,直接到了叶欢面前,单膝一跪便道:“将军,最新讯报,颜良的南皮营所部并未如之前到达张里,四日之前却是回头向东……” “回头向东!”软椅上的叶欢闻言,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紧盯地图。 淳于落将碗放下,嘴也不擦就到了叶欢身旁。看清黑衣人口中,颜良南皮营的动态,他不禁双眉紧缩:“将军,看这样子,文远突袭之举,有危险了。” 众将听了,耍啦一下围了过来,叶欢推开李奎,又到了沙盘前沉思。 淳于将军与众将自决的保持了安静,前者心里清楚,此条讯报,非同小可。颜良如此来回,折腾近数百里,目下看来,只会有一个解释。 片刻之后,叶欢微微点头,双手在沙盘边案一撑道:“袁绍麾下,田元皓,沮元常皆乃智谋之士,对我军研究亦颇为细致,看来他们当是提前有所准备了。” 淳于落听了抚须颔首,众将有不少皱起眉头,帐中的气氛忽然有点压抑。 “老王,再给我来一碗,加点朝天椒。”叶欢回首说了一句,此言出口,满帐皱起的眉头又立刻舒展开来,将军这般,一定有了应对之策。 “带上这位兄弟,我那帐中还有晋阳佳酿,拿一坛给他,好好歇歇。” “诺!”老王应诺一声,便带着黑衣人出帐,后者则再施一礼才行。 “各位……”叶欢的眼光在众将面上扫过,众人不禁肃立凝神。 “上兵伐谋,似几位军师,一计便可抵千军,还不用似本将军这般费力气。是以经常告诉你们,作战之前,要将一切困难想足,才能有备无患……” 叶欢缓缓的道,楚南给他捧来香茶送上,恰到好处。 “田丰沮授、许攸郭图等皆是大才,未必就比几位军师差上多少……”叶欢接过喝了一口,边案上一放又道:“不过嘛,良谋只是其一,还需具体执行。” “草原之战,贾军师算准北匈奴和鲜卑会趁夜前来,我军提前准备,一举功成,破敌十万大军!可当时本将军手下有多少人?两族骑军近七万!” “幽州大战,我军能兜住白马义从主力,一战竟功,除我各部协力之外,公孙瓒主动想与我决战亦是原因,各位想想,那一战我军又有多少人?” “悦之,你这是不放过一点机会言传身教啊……”听叶欢说的慷慨激昂,淳于落心中暗道,再看帐中诸将,谁又不是一脸的聚精会神? “公孙白马,大汉名将,但在叶某眼中,文远比他更强,定边军之战力意志,亦要胜过白马义从。”叶欢出言越发有力,诸将一个个挺起胸膛。 “奎子,挺那么高没用,给本将军说说,之前言语是什么意思?” “诺!”李奎应诺,声震帅帐。 “将军,我军在幽州击破白马义从两万余,动用了铁骑营、飞燕骑、先登军,加上各军骑兵营,人数已然倍之,又有先机在手,方能成事……” 说着,他拿起竹竿点指沙盘:“张辽将军麾下,有铁骑营万余,袁绍人马虽众,骑军不过两万余。加之张将军用兵有法,想要将之围困,谈何容易?” “对,袁绍兵力不足……”赵小芳脱口而出,立刻醒觉,投去歉意的目光。 李奎摇摇头一笑,又正色道:“张将军绝不会锲入过深,倘若只是百里,凭借铁骑营的速度,除非袁绍军提前安排到位,又或双腿跑的过四蹄,否则极难。” “将军之言,便是说你想的到,还要做得到。骑军不能形成压倒性的优势,靠步卒锁住我军铁骑营?高将军的陷阵与典将军虎卫联手,还有点可能……” 众将听得连连点头,在李奎的解释下,脑海中的战局,迅速清晰起来。 叶欢不置可否,眼光看向淳于落,后者则是微笑抚须,状甚欣然。 “淳于将军,言传身教,倾囊相授,将军不愧我军楷模。”大公子抱拳道。 “没有没有……”淳于落连连摆手,认真的道:“是这小子自己有苦功,怎么样将军?代老夫之位,当可称职吧?” “将军,我……”李奎听了立刻就要出言。 “停!”叶欢手掌一竖,又谓淳于落:“可也,但还需雕琢,拿出战功。” “将军放心,两年之内,一定可成。”淳于落身躯挺立。 “淳于将军之言,落地有声,叶某岂能不信,小子你给我好好干!”叶欢眼光转向了李奎:“二军是边军老兵,你给我好好的带,否则本将军揍你。” “诺!可是……”李奎应诺,又有点犹豫。 “别废话,就这么定,眼前有正事了。”叶欢一挥手。 “将军,无论袁绍如何应对,颜良的南皮营,都是文远最大的威胁……” 叶欢顿首:“是啊,颜士平此人,确有将才。”说着他抚须话锋一转:“早知今日,当年他求我指点,本公子就该失手打断他的胳臂腿啥的……” 众将闻言尽皆一愕,却又不敢说什么,借指点失手? 淳于落不禁摇头,心中暗道,悦之你都三军之帅了,别带坏下属行吗?有些事情,放在心里。 第1497章 没看黄历 铁骑营在前,冀州骑在后,双方隔着两里,追逐战仍在进行之中。 张辽没有甩开文丑,后者亦未过度逼近,试过几次,下场很惨。 撤退必有强军殿后,赵大壮的四曲履行此责。铁骑营中,三六九曲各有士卒三千,接下来就是四曲的两千二百,士卒的数量,就能用来衡量战力与战功。 “何为断后?必死的决心只是其中一点,统军将领要能随时把握敌军动向,就算牺牲,亦要有足够的价值。”南山武院之中,郭嘉是这般总结的。 四曲士卒分做三队,最后一队是骑射飞射之术最强的士卒,尤其是回射!这个被九曲首先开发出来的战术,历经各大王牌锤炼,现在已经有了体系。 中间的一队,又被称为“决死队”,一旦战情需要,他们就会奋不顾身。 最前的一队为预备队,他们是保障主力撤退的最后力量。 当然,以眼下冀州骑的战力和人数,赵大壮还不需动用士卒决死。奔行之间,他偶尔还会放慢速度,用回射之法来消耗远处的敌军。 “游击战的诀窍嘛?东一榔头西一帮……”这是某人在武院的总结。 再看张辽的前队士卒,多半俯下身躯,双手在马身按摩,嘴则贴着爱马的耳朵。 适当的按压战马颈部,背部以及尾部的几处穴道,可以有效的缓解它们的疲劳,利于长线作战。出自清远马场马痴马元的手法,骑军士卒无人不会。 不要小看这一套简单的按揉,马痴曾凭此夺得一届“居里夫人”奖。叶大公子亲自颁奖,可马元却没有来,理由很简单,战马配种,没空! 叶大公子丝毫不以为忤,更对马场主不吝赞美之词,称为宗匠之风。 “红花,加把劲,回去我给你弄加了蟹黄的豆饼。”孟桐靠在自己战马耳边轻声道,语气之中带着无限的温柔,神情也是一般,写满关切。 “别叫,叫耗费力气,你听着就行……”他还不忘交代。 给战马取名字,是叶欢首先提出,随之上行下效,士卒们纷纷为之。至于名字的种类五花八门,虎啊豹啊最常见,更有甚者,直接称为婆娘的也不少。 奔行之中如此细语,却是出自白马营统领严纲,叶欢听了只觉极为有理。就似他在边疆牧场让牛羊听音乐一样,心情好了,对体力更有加成。 “退而不乱,阵型沉稳,强军殿后,值得我军效法。”奔行之中,文丑不忘仔细观察,虽然是在追击,文将军却没有把自己放在追敌的位置。 铁骑营?你去问任何一个士卒,他们也绝不会有被追的觉悟。突袭是攻击,冲阵是攻击,骑射飞射是攻击,撤退?那是为了更好的攻击。 离着道口越近,文将军就无比的思念吕翔校尉,希望他能在三道之交列出厚实的阵型,阻挡铁骑营前进。那么前后堵截之下,击败张辽的希望才会增大。 只不过,这一次貌似老天没有听见文丑的心声,当终于可以远远看见道口之时,那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士卒前来,就连远处十里之外也看不见。 “吕仲扬!你他娘的在干什么?没有的东西。”当满心的希望破灭之时,刚才还对吕翔所部无比想念的文将军不禁腹诽,接着又是眉头皱起。 “张文远身经百战,攻守兼备,难不成铁骑营早有安排,挡住了我军?”一个想法油然而生,文丑随之觉得大有可能,眼前的铁骑营还是太少。 张辽对此并不以为奇,正如叶欢所言,大将出征,岂能没有后手?虽然不知袁绍麾下田丰沮授等人具体会设何谋?但出兵之前,文远早已安排种仲应对。 倘若不是看见北边的狼烟升起,吕翔一定会认为,自己出门没有看黄历。 走在路上,到了一段山道之处,地上坑坑洼洼,步卒不仔细都要崴脚。还有的陷坑又细又长带拐弯,专门对付战马,走到一半,居然还有巨石轰然而下。 若不是有所准备,半人高的大石从山坡滚下,碰上便是骨断筋折! “谁?谁在这里留下种仲布置,会不会有敌军埋伏?这一切怎么看上去如此的眼熟呢?娘的,前方居然还有陷坑?尤其坑中更有便溺之物!” 吕翔不住想着,他曾随袁绍参加过联军讨董,给他留下最深印象的是…… “臧满之的九曲?像极了他们的风格,臧满之按照军情,不是在陷阵军嘛?”当年九曲的灵动和率性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为敌更需重视。 “嗯?不对,右侧林中,为何会有反光?”吕翔双眼蓦然睁大,抬手喊道:“千军稍候,两侧林中,恐有伏兵,一队二队,左右搜索。” 士卒依言而行,吕翔的大队则在道中等候,时间慢慢的流逝。 “将军,将军……”片刻之后,一名士卒跑着下来,手上拿了不知什么,反射日光。等到了近前,吕翔才看清楚,那是几枚打磨的很薄的铁片。 “禀校尉,这些铁片被用粗线绑在枝叶上,一定是人为。”士卒高声道。 “娘的这是缓兵之计,我上当了……”吕翔脑海中电闪而过。 抬头看天,此时日头已然临近中天,方才一阵搜索,浪费了他近半个时辰。 “全军加速,通过山道,速速赶往三道之交。”吕翔可不傻,当即下令,这一切肯定是定边军布置的,为得就是让自己怀疑而不敢前进。 “可恶的定边军,来的到底是哪一部?臧空的九曲真的来了……” “啊……啊……”正想着,远处传来的士卒惨叫打断了他的思绪。 “又怎么呢?敌军出现?”吕翔大声喝问。 “报,将军,前方三里之处,半山腰忽然有无数石子撒下,不少兄弟被割伤!” “割伤?”吕翔双目一瞪:“割伤不要命,继续加速向前,分兵上山搜索。” “嗯,一定不是九曲,他们都是骑军,上了山可就发挥不出了……” “啊……啊……”刚想到一半,前方又有惨叫传来,比之之前更甚。 “娘的定边军,有本事正面刚,你这是要闹哪样?”吕校尉有点愤怒了。 第1498章 山地飞龙 山坡上的树林中,大汉头戴草环,面涂黑灰,看着山道上的冀州军眼中不屑。 “哼,若不是军令让我拖延,今天就叫你们冀州军看看,什么叫山地飞龙!”心中想着,大汉嘴角不由上扬,带动贯穿面颊的伤疤,颇为狰狞。 下一刻笑容转冷,眼光向右侧看去,嘴角一撇。 “呦呵?还敢来搜山,给老胡送人头,萧荣那小子可怪不得我。”双眼寒芒闪现,大汉口中学了几声鸟叫,树顶上就有十余名士卒跳下。 大汉也不说话,想着右边比了几个手势,便率人潜行过去。 草环,黑灰,加上草衣,很难看清他们的本来面目。但熟悉军中传说的人,却能看出,这是胡风,定边军陷阵军第一曲曲长,号称胡疯子! “骑看三六九,步观陷阵疯。”这是个能与张海龙相提并论的人物。 慢慢的逼近进山搜索的冀州军士卒,胡风与士卒们都含了个竹管在口中。到了十丈距离,疯子率先出手,十余支吹箭接连轻响,远处敌军纷纷倒下。 与此同时,方才胡风藏身所在的林间,弩箭还在不断射向山道上的冀州士卒。箭矢并不密集,隔三差五来上一根,但准度却是极高。 再看看十几名躺在地上的冀州士卒,其中三四人全身发黑,不过片刻功夫,他们的皮肤居然出现了腐烂!散发出阵阵恶臭,令人中之欲呕…… 吕翔的眉头紧锁,他只能调集弓弩手往山上放箭,也顾不得目标到底何在了?山间搜索的士卒,只见进去,不见出来,直觉告诉他,一定没有好事儿。 “这是何方敌军?从未见过这般战法?不像九曲啊……”吕翔想着,敌军借山林之势隐伏其中,大队人马无法展开,若是小队进山,却又是眼前局面。 看着地上同袍的尸身,冀州军士卒一时有些畏惧不前,那样子太惨了。 “弓弩手继续射击,步卒加速通过,畏战不前者,杀无赦。”吕翔双眼一瞪,抽出腰间佩剑大声喝道,自己被拖了很长时间,定会对战局不利。 “走,山道还有十余里,我们去前面等他们。”干脆利落的解决掉一队入山搜索的士卒,胡风迅速下达号令,自己当先而行,口中又传出鸟叫。 “山地飞龙!”不用说,此语出自叶大公子口中,胡风此时率领的两百士卒,将会是以后山地军团的基础,定边军的多兵种、多元化,亦会不断发展。 山地军的统领,叶欢为何会选择胡风?那便是陷阵军统领高顺的安排了。 他不仅仅是一军之首,平北将军,还身兼定边军步卒总训之责。叶欢设立山地军,并为之完善了作战理念与训练大纲,其中就有高顺之功,也要靠他实行。 “欲置兵者,必先置将”,深思熟虑之后,高顺选择了胡风。 统率、勇气、练兵、合阵,胡风无一不具备。别以为他外号叫疯子,人也是疯子,疯只是对他气势的一种形容,打起仗来,一曲是极为灵活多变的。 不同的战局,胡风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应对之法,事后再看,这种应对往往都是最优解!否则,陷阵一曲怎会攻无不克,能与王牌六曲相提并论。 “我不去,将军你换别人,我就在一曲,您要撤我不如砍了我!”当高顺与之商议之时,胡风是抗拒的,十余年下来,陷阵一曲早就是他的家了。 “放屁!”当高顺板起脸来桌子一拍,战阵上从无畏惧的胡疯子,也会害怕。 “怎么着,陷阵一曲是你的?那是将军的!调你一任就不干了?视军法如何物?杀你!你当高某不敢,违我军令,按律当斩,你还会是军中叛将。” 见高顺当真动怒,胡风连连摆手:“将军,将军,胡风岂敢不听将军军令?只是心中憋屈,也没见张海龙卸任六曲,将军你下令,我听我听。” 高顺见状心中摇头,面上却是不显,一招手道:“过来,你离我那么远作甚。” “哎!”胡风靠了过来,此刻威风八面的一曲曲长,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看见高顺伸手去拿茶杯,胡风飞快的双手去捧,接着却是一愣,回身喝道:“邓平你弄得什么茶,这都冷了,现在天寒地冻,怎么能让将军喝冷的。” 后者是高顺卫兵,也是个火爆的主儿,但此时却堆起笑容连声道:“我的锅,我的锅,胡曲长你说的对,我马上去热。” 胡风还要说话,高顺却是双眼一瞪,他马上老实了,肃手而立。 “六曲、六曲、张海龙,张海龙,胡风你怕他?有没有志气?” “我怕他?”胡风一指自己鼻子,滚刀肉模样尽显。 “闭嘴,本将军没让你说话。”高顺一言,他又成了锯嘴葫芦。 “他张海龙是牛,定边王牌,可你一曲也不差啊,攻无不克……” “那……”胡风得意,刚要说话急忙捂住,却把头点的如同鸡啄。 “哎,这个混蛋,还真得哄着点。”高顺看着自己爱将,心中叹道。 招招手让胡风挨近,高将军放低了声音:“疯子你想想,一曲不比六曲差,但张海龙只带出了六曲,你胡疯子要在一曲之外,再带出一支强军,那么……” 胡风闻言双眼瞪得老大,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你以为山地军是个人就能带,将军和本将军商议良久才交给你,你还别不愿意,练不好,随时换人。”高顺缓缓而言。 “唔,唔唔唔……”胡风急忙摇头,却不敢说话。 “可以说了。”高顺摆摆手。 此时恰好邓平送茶进来,胡风上前一把抢过,双手捧到高顺面前。 “将军,我干,我干,刚才我是一时糊涂,将军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高顺接过茶,看了胡风一眼道:“没事儿,你真的不愿,我跟将军说换人。” “别别别,将军你放心,疯子绝不给你丢人,我要是练不好,你砍了我的脑袋当蹴鞠踢。”说着身躯一正,单膝跪倒:“请将军下令!” “疯子你想想,之前看中的那些人,现在你练新兵。”高顺眉头一挑。 “哦,哈哈哈……唔……”胡风一愣,接着大笑,笑了几句,又用手捂住,但见双肩不住起伏,很是开心。 “哎~过了,将军的办法,总是掌握不到极致。”高顺见状暗中摇头。 第1499章 给你添把柴 受命组织山敌军,胡风投入了自己所有的精力。挑选人员一关,他近乎苛刻,原本按叶欢和高顺的意思是要有五百人,但最后只有两百三十七。 胡疯子的原话,山地飞龙是教导队,宁缺毋滥,绝不会耽误练兵。 有他这句话,叶欢高顺全力支持,不单如此,更有微尘暗影之士加入。 接下来的半年,胡风直接把自己扔在了山里,除却作训大纲之中的项目,训练之余,他更从微尘、暗影之士那里学到了许多独特之法,最后满员两百人。 训练初步完成,胡风一心想着实战,恰好此次高顺派萧荣率领陷阵骑军配合张辽,疯子立刻请战,冀州之内山地颇多,高顺略做思索,便让他随军而来。 之前的那些破袭、飞石,疑阵等便是胡风从微尘那里学来的本事。其后的林间作战,才是真正本领的展现,只不过吕翔一发即收,让他很不过瘾。 接下来十余里的山道,吕校尉的冀州军乐子一直不小,胡风将自己半年苦练的所有项目都给敌军“汇报”了一次,又是大半个时辰很快过去。 若不是今次要点在与阻敌、缓敌,胡风一定会率领士卒进行山道突击。 好不容易突了山道,吕翔终于长出一口气。蚊子苍蝇不咬人,但是真的烦人,甩之不掉,杀之不得,况且定边军比蚊子苍蝇强多了,至少也是蚂蟥。 零敲碎打,他的损失在三百上下,重要的还是时间,前后一个多时辰。 “奶奶的,山道要长个十里就好了,还有八种战术没用了。”胡风一脸遗憾。 “你娘的,你怎么不说长一百里?”吕校尉若是听见一定会骂。 “你娘的,真不想让人活……”这一回是骂出声来了,因为在前方三里之处,有着一队千余人的骑军严阵以待,吕翔只看了一眼,就知不是同袍。 “兄弟们上,欢迎吕校尉与冀州军兄弟。”一声大喝传来,数千人齐翻白眼。 看那一个个的欢腾劲儿,纵马就往上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同袍会师。但吕翔和冀州军士卒都知道,接下来的“欢迎”,不是弓箭就是大刀。 “列阵迎敌,列阵迎敌……”吕翔大喝出声,我特么要你来欢迎? “吕校尉,今天你给我好好待在这里也就便罢,如若不然,兄弟我可不好办呐!”定边阵上,萧荣放下手中铁桶心中暗道,敌军果然有所安排。 “胡疯子够厉害,不过再厉害也得听我指挥,哈哈哈哈,还是我算的准,吕翔抄近路走了山道。接下来,该看我陷阵骑军的了,别以为我们只会攻城。” 萧荣心中不无得意,从驻地而来,吕翔有三条道路可选,山道则是最近的,他猜对了。当然也有点遗憾,安排的两路亲兵,似乎没有用上。 散兵突袭作战,之前令哥哥吕旷头疼的战术,如今轮到了弟弟吕翔。人家也不冲你,就靠着马术射术和远程优势进行压制,照样零敲碎打不疾不徐。 “散兵作战有两个好处,一是发挥我军单兵战力,二来考验敌军耐性,是以我们自己一定要有耐性,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加起来就不少了。” 南山武院之时,九曲曲长臧空做过详细的解释,他亦是最合适的人选。 “敌情不明,我定要沉稳,除了山道和眼前敌军,还不知有多少。”吕翔心中告诫着自己,他面对的可是铁骑营,天知道张辽会不会盯上自己。 见了敌军“沉稳”的表现,萧荣微微颔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兵法有云,虚虚实实,本校尉再给你添一把柴。” 想着萧荣翻身下马,大声喊道:“后队兄弟,下马暂歇,待会儿再上。” 说着,让亲兵在空地上铺好羊毛毯,萧荣坐上去,居然拿出了一坛酒。见主将如此,士卒们人人效法,有的借机吃点东西,有的在给战马做着放松。 “欺人太甚了吧?”看着敌军这般举动,冀州士卒心中油然而生被轻视的感觉。 “兄弟们不要为敌军所扰,他们想激怒我军,不可上当。”吕翔当即下令,敌军敢于如此,一定有所依仗,越是如此,自己就越要冷静。 “好好好,果然够冷静,厉害。”萧荣想着银河倒卷,一条水线灌入口中。叶欢的姿势,定边军效法者极多,萧校尉算是其中水平颇高的一个了。 喝酒?那是水,你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喝,按军法战时饮酒,斩立决! “传令,前队回收,换后队上。”片刻之后,萧荣大喝声中,之前进行散兵作战的士卒奔行回来休息,另一队士卒飞马顶了上去。 此处的战局,不像是敌我两军对战,倒像是同袍在进行战术演练,颇为和谐。只不过冀州军中箭而倒的那些士卒,绝不会这么认为。 放下“酒壶”,萧荣的目光看向西边,吕翔率军出击,证明冀州有所安排。敌军援军当绝不止眼前一路,张辽将军面对强敌能否应付自如。 “我去,我干好自己的事,张将军用兵,还要我操心?”萧荣想着不禁摇头。 吕翔被阻击,未能按时到达道口,张辽和文丑的这场追逐战继续进行。前者没有加速,后者也就是坠着,比起之前,双方的速度都有些减缓。 “将军你看,狼烟……”奔行之中,文丑的亲兵有些兴奋的指向远处。 “嗯?”文将军闻言看去,果然东北方向十余里之处,有两道浓烟升起,按约定的讯号,那是同袍前来阻击,浓烟的方向在邱林周围,来的是谁? 文丑看得见,张辽当然不会看不见,下一刻,铁骑营开始加速了。这一加,几乎数息之内就提到了极致,而铁骑营冲击的方向,正是浓烟所在。 “不好,立刻吹号示警,张文远要突袭我军同袍,快,全军加速,贴上去。”文丑面色一变,当即大喝出声,浓烟固然给了自己军情,亦暴露了友军位置。 第1500章 枪出如龙 前方烟尘,来的是谁? 应该是袁绍麾下典军校尉韩絽子,军情中他麾下有三千骑军。 而看尘土的扬起程度,情报应该不差。 三千骑军?就算有步卒协同,张辽的战法也不会变,将之击溃,冲散。 原本时空之中,东吴孙权率军攻击重镇,时任守将的张辽窥机出击,率领八百铁骑大战逍遥津。令得东吴十万大军人人自危,孙权自己都要拿起长矛! 此战之后,东吴小儿闻张文远大名,不敢夜啼。其后有甘宁百骑劫魏营,不伤一人而退,孙权夸曰:老贼有张辽,孤有甘兴霸,足可敌也。 但在叶欢眼中,单论那一战,二人并列,可能罗大大只是为了标题对仗工整。 一个是带有战略意义的军事行动,一个是趁敌不备的偷袭,很难同日而语。 从当时的战局分析,张辽行险出击,多半有些不得已而为之。倘若他固守城池,则面对孙权十万大军,怕是等不到曹操前来,就要守不住了。 而眼下的冀州之战,文远完全没有守不住的顾忌。他的突袭绝非被迫,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冷静之举,依据之一,乃是无处不在的微尘清风提供的情报。 张辽的决断,文丑从对方阵型变化敏锐的察觉到了,从他的应对就能看出,袁绍让其担当骑军大将,恰如其份。 但率军加速追击之时,文将军心里也在为前方的韩絽子担忧。铁骑营全军加速,冲势一往无前,野战遭遇,韩校尉当得住敌军第一阵冲击吗? “以铁骑营战力,他很难挡得住,我必须要紧贴上去缠住敌军!可张辽既然敢如此做,摆明又不怕我军前后夹击,难道还有什么后手?”文丑想着皱眉。 很快,文将军就知道了答案。五里之后,从西北方向杀来一队骑军,军号响起之时。那支近两千人的骑军,加速向着自己奔袭而来,方向则是左侧! “张文远果然有后手?可此时战况,我该如何应对?”文丑咬了下牙。 保持眼下态势肯定是不行的,按速度算,还没等自己追上张辽,那队骑军就要切入侧翼,很可能将冀州骑切成两段,而张文远就有了对方韩絽子的时间。 握紧三棱霸王枪的双手,此刻全是汗水,文将军的压力很大。他必须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应对,倘若有所失误的话,战局优劣将会随时倒转。 “高校尉,你死死盯住张辽,策应同袍,找机会贴死敌军搏杀,其余随我,迎击敌军!”百步之后,文丑断然下令,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等了。 两军之前的追逐,冀州骑跟的很紧,一时很难看出两支骑军战力上的差别。 可当变化突然来到之时,区别就显现出来了。 张辽的全军加速首先就比文丑快了几分,抛开占据主动的优势,文将军清楚,那还是训练和经验上的差距。铁骑营行云流水,他却做不到。 高速奔行之中的骑军分兵,文丑和颜良等人是将之作为骑兵训练的必备科目,演练过上百次。但到了实战中,却比平日练兵要慢了一瞬。 具体是多少文丑无法估计,事实则是在两军对冲之时,明显铁骑速度更快。 “韩校尉前来,是军师早有安排,张辽后手不断,又如何精准把握时机?” 一直有个疑问横亘在文将军心头,同样是骑军作战,定边军战术上和配合上总能快他们一步。不,不是经验上的差距,已经超过了那个范畴。 但文丑已经没时间想了,双方迅速靠近,熟悉的飞射瞬间袭来。 对此冀州骑早有准备,英勇的前阵士卒绝不降速,只用盾牌格挡。即使中箭,他们也会拼命控制自己的战马,不扰乱阵势,毕竟接近之后,飞射便无效了。 伤亡?伤亡在此刻还能算问题吗?面对定边铁骑,那是你必须付出的。 无奈归无奈,也得面对,进入短兵相接之后,冀州骑最少可以还手。 出乎文丑预料的,不是来敌飞射之精要,也不是在一百多步时巧妙的左右分开,让出身后穿着半身重甲的同袍,对铁骑营而言,都是常规操作。 “这又是什么?短枪?”面对空中飞舞的数百把短枪,文丑面容凛然,隔着老远,他都能听见强劲的破空之声,由此推及,此物的力道要远胜箭矢。 “铁骑营用此攻击,目的在……”文丑心念电闪之时,前方士卒已是一阵人仰马翻。不少士卒的身躯被标枪穿透,然后余势未消的掉落马下。 倘若是中箭,他们可以咬牙苦忍,可标枪之上蕴含的力道,却遮挡不住! “他们是为了破阵!”文丑得出结论之时,两军已然撞在了一处!一个有备而来,一个阵型散乱,那一刻接触的优势彻底倒向铁骑营,冀州骑伤亡惨重。 “如此威力,我要上报主公,第二阵还得离远。”文丑想着,冀州骑后阵士卒杀了上去,奋不顾身的扑向敌军,前阵之败,并未影响他们的斗志。 明知战力不如铁骑营,再没有应对之法,文丑就不配被叶欢看重。他的方法说起来很简单,几乎放弃第一阵对冲,用士卒的性命去抹平冲击的优势。 慈不掌兵,对每一位统军大将而言,都是不变的铁律。 战局继续,此刻文将军可没有心情去心伤阵亡的士卒。冲杀而上的冀州骑斗志不可谓不高,弓马不可谓不熟,但下一阵交手,他们依旧处在下风。 “娘的,铁骑营是真富啊!”文丑暗自摇头,他看见自己士卒的长矛,刺不进敌军的铁甲,战刀划不开对方的防御,与此同时,敌军却能全力攻击! 给骑军甚至战马披上铠甲,大大增强其冲阵之能,是个人就能想到。可不代表能做到,没有并州那般雄厚的财力和精湛工艺,谁拿的出那么多甲胄? “前军散开,三军随我,冲杀敌军。”高举三棱霸王枪,口中大喝的同时,文丑纵马而出,到了此刻,他要凭借自己的武勇,为冀州骑扳回势头。 第1501章 知道你也防不住 骑军作战,劲将为先,分兵之时,文丑便将自己的武勇考虑在内。 铁骑营统领张辽的用兵和统帅可让他忌惮,但论武力,却决然不惧。 便在猛将如云的定边军,能让文丑心存顾忌的战将,亦不过四人。 第一叶欢,第二恶来,第三则是叶郎师弟,飞燕骑统领燕人张飞。 等文丑率军冲上,并未看见那个白袍银甲,手握长枪的身影,心里不由一松。 定边叶郎的另一个师弟,枪王童渊最具天赋的弟子,铁骑营副统领,安北将军常山赵云!近两年之前,文丑便曾在龙胆亮银枪之下,看到了全新的境界。 “赵子龙不在此处,张文远又在前方,铁骑营还有能阻我之将?”在文丑眼中,那些身着铁甲的铁骑营士卒固然悍勇,却未被他放在眼里。 只要能击破这些铁甲骑,战局形势就会产生变化,三棱霸王枪已然饥渴。 五十步,三十步,文丑大喝出声,再度提速猛冲,他要一力破军! 就在此时,铁甲骑阵中亦有二人挺枪跃马而出,一左一右迎了上来。一般的黑色战马,一样的镔铁战甲,就连手中长枪都是一模一样。 文丑瞳孔微微收缩,三骑瞬间绞杀一处,兵刃交击之声犹如爆竹一般响起。 两杆长枪的攻势尽数被三棱霸王枪破解,可二人联手却挡住了猛将文丑。 “尔等绝非普通士卒,到底何人,与我报上名来。” “哈哈哈,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铁骑营四曲校尉赵大壮……”左边战将笑道。 “跟他废什么话,继续揍他,五曲赵大龙。”右边说着,长枪直取左肋。 赵大龙长枪袭左,赵大壮便是袭右,两把长枪翻飞,动作像是复刻出来,配合精妙。方才冲阵之前,赵大龙就算到文丑会有此招,这才二人联手相对。 “枉你二人乃有名战将,也要以多为胜,本将军成全你们。”文丑举枪相迎。 【界阳文丑,天罡斗将列名第九,天下四大猛将之一,三棱霸王枪刚猛绝伦,力可扛鼎 武力96 统率82 智力45 魅力63 声望85】 【天罡斗将特技 斗决 斗将武力值压制,提升全能力百分之三,领军增加士气】 觉醒了天罡斗将特技的文丑,身手足以列入天下顶尖一流之列,与赵云、典韦两战,更让他不断成熟。此刻三棱霸王枪展开,如乌云盖顶,暴雨惊雷! 【赵大龙 武力86 统率80 智力48 魅力60 声望87 特技 骑战】 【赵大壮 武力87 统率78 智力51 魅力62 声望84 特技 弓将】 作为最早跟在叶欢身边的二人,大公子花费了无数心血以及属性点,加上大龙大壮自己勤学苦练,他们的身手和统军,亦是一流之选,经验更丰富无比。 联手以二敌一,两杆精铁长枪互为掩护,二人心意相通,面对猛将文丑也丝毫不让。以多胜少?他们可不会想,战阵上只有胜负,其余一切不论。 再说,你文丑也好意思说?之前你还不是与颜良联手,对付公义哥?那时候怎么不说以多欺少了,今日要是公义哥或赵将军在,还能轮到我们? 文丑身手顶尖,二赵一流战将,三人丁字一般交手,其余战将可插不上。如此一来,冀州骑最强的一点被大龙大壮缠住,战局一时胶着起来。 铁骑营占着冲击上的优势,冀州骑则胜在兵力充足,双方杀得难解难分。 这里一时不分高下,另一边,张辽面对韩絽子发动的攻势则如长江大河。金丝大环刀高举空中,文远身先士卒,铁骑营再无保留,拿出了全部战力。 “这哪里是在撤退之敌?张文远就是准备好来攻击的。”铁骑营决绝的气势,五里之外韩絽子就感受到了,拦截撤退之敌?他们有半点退兵的模样。 “杀!”容不得多想,韩絽子挥刀大喝,五里的距离,他再列防守阵型已经来不及了,而倘若后退,更是一溃千里,此时敌军再强,亦唯有迎头而上。 加速与敌军对冲,总比不战而退强,况且在铁骑营身后,还有友军的追兵! 忽然之间遭遇铁骑营冲阵,韩絽子的应对对吗? 对!这恐怕是最为正确的选择,哪怕叶欢在此,也会对敌将说,你做的对! 很多时候,决断是关键的,犹豫比错误的决定在战场上更要命。 可反应迅速,应对正确就能抗住铁骑营的冲击吗? 你看看哪一支队伍在国乒面前不是准备周全,研究深入?但结果呢? 箭矢离弦之声充满律动,漫天飞舞的白羽箭似乎组成了某种图案,极具美感。飞射!人人都知此乃铁骑绝活,但角度、速度、频率不同,你就是挡不住。 什么叫王牌,就要做到七个字,知道你也防不住。 那么不知道的呢?当精铁标枪呼啸,展露凶恶獠牙之际,冀州军猝不及防。 飞射加上投枪,打乱了敌军阵型,此刻前阵左右一分,大将纵马上前!璀璨金光冲天而起,残肢断臂齐飞,鲜血惨叫共舞,战马如同利剑直穿敌阵。 假如把定边军铁骑营比作国乒,那么张辽就是“不懂球的胖子”。 一个随时拿起身边磁卡、锅盖、甚至酒瓶,都能虐的你找不到北的男人。 金丝大环刀,名字是俗气了些,不过威力嘛?看看那阵摧枯拉朽就能体会。 骑军冲阵,劲将为先,张辽和文丑的选择一模一样,都是要用自己的武勇为本军打开胜利之门。只是张辽的冲击,比之对方更猛,时机把握,战术配合更强。 那边有赵大龙赵大壮联手大战文丑,那么韩絽子军中却有谁能挡住张辽? 【张辽(文远) 雁门马邑人 天罡斗将第十七 文武双全 三军帅才】 【武力94 统率88 智力78 政治65 魅力83 声望 93 特技 精骑】 【天罡斗将特技 奔雷】 叶欢麾下,论均衡,张辽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天罡斗将特技奔雷,在叶欢眼中就是为文远量身打造,足以体现其逍遥津之威! 第1502章 有本事比持久 奔雷特技,斗将武力加三,统军加成士卒士气、战马耐力、速度百分之十。 即使在天罡斗将特技之中,与速度有关的也只有两个,张辽的奔雷算一个。 另一个,曹操麾下大将,虎豹骑统领夏侯渊,天罡斗将特技,虎步! 与张辽边军之时就是同袍,好感度、忠诚度早已爆棚,但叶欢始终没能学到奔雷!深以为憾,即使到了如今,有机会他还会邀请文远“同榻而眠”。 名为奔雷,势若惊雷,宝刀挥舞,张辽率领铁骑营闪电一般击穿敌军阵势。 击穿,多半会伴随着击溃,面对天神下凡一般的大将张文远,韩絽子根本兴不起任何抵抗的念头。如果上去,他的下场只有一个,被金丝大环刀劈做两截。 他不禁纵马向右侧让去,主将这么一带头,士卒们纷纷效法散向两侧。 张辽也不追击,率军呼啸而过。间中近的刀砍矛戳,远的弓箭射之。三千士卒在盏茶功夫之内溃不成军,他们像是一个花瓶,被铁骑营撞的粉碎。 速度有多快?等张辽击破韩絽子,铁骑继续奔行之时,高干的追兵还在两百步外。 眼前的一幕,令得高干瞠目结舌,任他无数次想像过这支大汉第一骑军的战力。可当真正展现在眼前,完全是不同的感受,三千骑军,就这么溃败了? 感觉像是做了一个梦,梦境是那般真实。此刻追在张辽身后,他再没有半点作为追击者的觉悟,一个念头闪过脑海,王牌三六九曲还没出手了。 他们在哪里,隐藏在何方?当他们出现之时,又会是何等威力? 三六九曲?张海龙此刻正在司隶战场,面对他的最强劲敌,虎豹与西凉。 那么洪彪呢?早在张辽出发之前他就出发了,可进入冀州,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六曲冲阵无双,九曲游击无敌,三曲有没有自己的标签? 答案是肯定的,洪彪清楚,在其余常规战术方面,他想超过张海龙与臧空,几乎不可能,最多平分秋色,于是在叶欢张辽的启发下,他练起了隐蔽行迹。 不练则已,练了就要拿第一,否则在六九两曲面前,三曲可硬不起来。 练的如何?成功了吗?又有什么样的效果展现在战阵上。 “成功!成功的有点过了,本将军都不知道洪彪在哪里,让你去邱林,你倒好,把韩絽子给我放过来?洪彪你个混账按的什么心?”张辽心中想着。 别人潜伏是针对敌军,到了洪彪这里,连自己人都针对,不知其所踪。 骂归骂,张辽心里清楚,对方一定有自己的打算。这支王牌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在最关键的地方,与敌致命一击,就算他们之前无数次做到一样。 “娘的,下次我是不是说清楚一些,不给他擅专之权,三个混账一个德行,都是将军慣的。”张辽想着居然笑了,似乎慣三人的还得加上军师和他自己。 定边军主力大将,此刻正在洛阳城下的先登营统领麯义,就最为羡慕主公军师给三六九曲下令的模式。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干好了应该,干不好双倍手法。 干脆背后,是无比的信任,到了战阵上,后背后心随时可以交给对方。 有例外吗?至少到目前,还没有例外出现。 文丑和吕翔韩絽子等众将可能不知道,在田丰沮授的设计中,颜良的南皮营是应该在此时出现与河间战场上的,一旦有他加入,战局的走向会大幅度的改变。 颜将军拖延了?能收拾铁骑营他跑的比谁都快,和吕翔一样,他被挡住了。 谁? 定边军铁骑营九曲,臧空臧满之! 万五对三千,颜良手中七千骑军,兵力处在绝对优势。不过此时,他离着河间还有二十里,距离张辽的铁骑营,更有百里之遥…… 以少打多,九曲家常便饭,臧空的目的很简单,把颜良大军拖到天黑。 张辽高顺,铁骑陷阵,十几年前便是叶欢的左膀右臂。二人不但是好友,高顺更娶了文远之妹张玉儿。你不知张小姐是谁?简单,一棍子撂倒定边叶郎的女子。 多年战阵,二人之间的那份默契早就深入骨髓之中,即使隔着数百里也并不影响。 高顺判断,张辽不会固守,只会出击,幽宁有陷阵镇守,敌军绝难攻破。于是乎他的骑兵营和心尖山地营去了张辽之处,臧空的九曲则一直盯着南皮营。 “满之你放心去便是,有顺在此,不需顾忌,幽宁安若泰山。可文远一旦出击,袁本初必会设法谋之,河北双雄,你拦住颜士平,我军便多一份胜望。” “将军放心,有我九曲在,他颜士平要能按时赶到河间,我特么跟他姓……” 战场上,九曲分做六队,战术圆转如意,变化多端,打打退退之间,令南皮营抓之不住,灭之不能。而想要不管不顾,对方牵制会立刻到来。 “臧满之,你若还是男人,便回头一战!”颜良烈日朝阳刀指向敌阵,大声喝道,他一心想着擒贼擒王,但结果是跟在臧空身后,已经绕了近一个时辰。 【颜良 字士平 琅琊人 天罡斗将列名第十 天下四大猛将之一 使烈日朝阳刀 刀法精湛如日耀目 勇冠三军】 【武力95 统率81 智力45 政治18 魅力65 声望80 】 【天罡斗将特技 烈军 斗将时体力、耐力、武力随机加成,领军体力充沛士气不堕】 “切……”臧空听了,却是不屑的一撇嘴。 “傻叉,找我单挑,脑子坏掉了吧?将军和公义哥在时也不见你这么跳。男人,本将军是不是男人还用向你证明?能打了不起啊,我跟你比持久!” “快跑,我们继续溜他。”臧空一言,纵马比兔子跑的还快。 【臧空 字满之 并州上郡人 武力86 统率84 智力70 政治35 魅力71 声望89】 【特技 轻骑(强化版) 游击战士卒体力、战马耐力加成百分之十五 特技 探马】 虽说不是天罡斗将特技,但臧空的轻骑威力毫不输之,强化版,目下还是唯一。说起此处,叶欢会一把鼻涕一把泪! 第1503章 南皮营太弱? 之前九龙玉佩融合凤纹古玉后,沉睡一段多了个强化特技的新能力。第一次出手,小概率事件发生,弄丢了叶欢的医道特技,让他颇为郁闷。 强化功能不是时时都能用的,现在玉佩哥只能做到半年一次,上一次的机会叶欢想了很久,恰好臧空在身边。于是忠心的九曲曲长,成了实验对象。 “你妹的,人不作就不会死,强化果然厉害!和效果相比,那点概率值得冒险。”等看清臧空强化之后的轻骑,叶欢一阵后悔,然亦奈何? 不过再想想,自己的爱将获得强化技能,说不得更好。有空不如多思考一下,玉佩下一次的强化用在哪里?在叶欢心里,应该不会动天罡斗将特技。 游击本来就是臧空九曲的拿手好戏,幽州大战,给严纲留下最深印象的便是麯义先登与九曲,前者强在新颖战阵,后者的游击则有千锤百炼之功。 王牌从不会放弃对自己的锤炼,但很多方面,九曲都做到了近乎极致,叶欢都挑不出毛病!再想进步,已然极难,且效果也不会那般明显。 但轻骑特技一加强化,士卒体力,战马耐力加成百分之十。这在游击战中等于什么?九曲的实力立刻再进一成,那是何等提高。 “我去,难道是将军教我的静坐之法真那么神奇?怎么今天感觉怎么打怎么有?”强化之后的第一场实战,面对颜良的南皮营,臧空有所察觉。 兵分六队,士卒们比之以前动作更加有力,战术到位精准。拿他自己来说,判断颜良的应对,提前发动,至少五次没有错过。 “嗯,将军不会虚言,我推广到全军也有好处。”想着臧空不禁有点得意。 玉佩哥的存在,叶欢肯定不会告诉任何人,那他为麾下强化特技,总得给个由头。于是乎便告诉臧空,战将要有精神方面的修炼,来,我们一起打坐。 后者怀疑自己都不会怀疑叶欢,自然从之,也的确是神清气爽。 由头归由头,打坐之法大公子并不含糊,这套静坐吐纳呼吸,是小师叔葛莆所传。此乃气功,配合某种药物与沐浴,便会有延年益寿及驻颜的功效。 此时小师叔在哪儿?二人合力破解七巧宝函,得到了一些有关海外岛屿的线索。葛莆对此极感兴趣,叶欢又没有时间,干脆就交给对方了。 臧空待下素来恩重,自己得了将军的好处,又教给士卒。九曲上演了一场全军上下三千人打坐的好戏,好在三大王牌名声在外,训练的方法亦千奇百怪。 “等一等,九曲进展这般大,未必全是静坐之功吧?”臧空想着回头看了一眼还两百步之外的颜良,微微皱眉:“难道说,南皮营太弱?才会……” 颜将军离得远,听不见臧空的小声嘀咕,否则也不知会不会一头撞在马下。 太弱?我苦心训练的南皮营,在你臧满之口中,只能有个太弱的结论。 和你九曲比,我们的确弱了些,但加个太字,欺人太甚。 不过秉性刚烈如颜良文丑,心中亦是承认他们和定边军的差距的,近年的练兵习武,二人下了不知多少苦功。为得就是有一日,能在强敌面前证明自己。 “九曲灵动天下第一,不是吹牛啊,战阵上可容不得虚名。”看看远处跑的正欢的臧空,颜良心中不禁感叹,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精炼士卒。 “我就不信你臧满之靠三千人能拖我多久,有本事你一直跟着我。”颜良下定决心,帅旗招展之下,南皮营开始汇聚,唯独他还在盯着臧空。 让颜将军形容,眼前的九曲六阵,就是一群嗡嗡叫的苍蝇,很多时候,他们零敲碎打的战术都令人恶心。时间一长,很容易让人失去耐性。 但往往那时,这些苍蝇就会长出一根根利刺,吸你的血,割你的肉。且往来奔走,左右穿插,他们的配合眼花缭乱间极有章法,也更为实用。 比如那个控马小碎步,看上去像花招,华而不实。但仔细观察颜良立刻就能看出厉害之处,碎步会令得九曲的转向更加灵活,速度快上三分。 对付苍蝇,要用苍蝇拍,汉末是有的。形诸与兵法,他要有足够精锐的骑军士卒来编网,给予对方致命一击!但颜良做不到,他的网没有那般严谨。 马术、装备、经验,南皮营对比九曲尽数下风,强要出击,只能浪费体力。弄不好稍有疏忽,还要被对方咬上一口,得不偿失。 “他们的曲长、队长、军侯、什长乃至伍长都能指挥作战,执行军令严谨到位。换了别军,主将被我一盯,作战必然受到影响……”颜良的思绪继续着。 “嗯,还行,这个阵型不错……”看着敌军做出调整,步军快速挺进,两翼骑军掩护,步军外围全是弓弩手,臧空不由微微颔首,抬头看天。 日头已然西落,冬日天黑的早,自己再拖颜良一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传令,九曲全军追随攻击,稳住己身,降敌之速即可。”低头便断然下令。 “入夜我也不能走,横竖不得铁骑消息,九曲就要拖着颜良。必要的时候,颜士平……”臧空的目光微微一寒:“再让你看看九曲游击之外的实力。” 按高顺的布置,臧空此刻已经算完成军令了,完全可以撤回宁幽。但他绝不会如此做,策应友军需要尽善尽美,九曲亦有随时不惜一切阻敌的准备。 冀州河间常山两地,袁绍军和定边军各路主力数万大军纠缠,名将云集,正上演着一场场突袭对反突袭,牵制与反牵制的好戏,打得不亦乐乎。 袁绍亲领田丰沮授等一众谋臣,亦到了距离战场不足六十里之处。 那么,身为主帅的叶欢呢?他又在做什么? 答案恐怕你想不到,此刻的大公子正在沾县之中呼呼大睡了。睡得还不止他一人,所有的骑军士卒都在发出鼾声,营寨中,很多民夫却在运送着物资。 第1504章 战局再变 与往常不同,叶欢没有睡在榻上,而是躺着软椅,面上还有淡淡笑容。 李云坐在将军身边,正仔细的,一根根的往将军面上粘胡子。再看大公子的面色,黑了不少,再不是面白如玉,也更粗糙了一些。 灯光掩映之下,大公子青肿的右眼格外明显,看的李云心中隐隐作痛。 “天杀的吕奉先,真是小人行径,居然暗算,卑鄙无耻……”想着他已经忘了,打人打眼乃是定边军的传统,自己也不知打过多少个。 与此同时,在飞獠雄骑的营寨中,吕布趴在榻上,正由军医为他缝合伤口。 倘若把这两幅画面放在一起,当真极为有趣。 铁阵穿过皮肉,温侯却一无所觉,眉头都没有皱起。 右手成拳放在头前,他不是在忍痛,而是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叶悦之,旧恨未了,又添新愁,吕布啊吕布,为何每次面对叶欢,你总是心浮气躁。倘若当时真有伏兵,叶欢又为何不诱自己深入过马?” “咚!”想到这里,吕布一拳砸在榻上,静静细想,叶欢出现一定是巧合,可临阵之时,却是疑窦丛生。叶悦之虚虚实实,他的应对却是最差的一种。 “我当时哪怕全军突袭试探一下,就立刻能试出定边军虚实。”回头再想,种种机会就在眼前,却是失之交臂,令无双虎将心中更加悔恨。 “将军,可是小的下手重了,此时不缝合好,会留下后患。”医者停手道。 “不关你事,继续,放手而为,越痛越好。”吕布咬牙道,背上的疼痛怎能比得上心痛?两千飞獠雄骑,因为他的失误,一仗丧在叶欢之手。 包括自己,叶欢最后的必杀一击,凤翅鎏金镗划开铠甲,留下深深一道伤痕。 回想起大战的最后,吕布眼中又闪过迷惑。怎么看凭叶悦之的武艺,他几乎必死无疑,最少也得重伤,可那一顿,究竟代表什么?居然还伤了右眼。 “难道叶欢是想留着我继续羞辱?否则……”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过马之战,令得温侯吕布百思不得其解,另一边,大公子却睡得没心没肺。 帅帐中,李云为将军粘好了最后一根胡子,睡在榻上的赫然便成了另一人。 轻轻出了口气,他回头看看案上的沙漏,伸手轻推叶欢。 “将军,醒醒,时间到了,属下已然完成。”李云轻声道。 帐外,日头落了下去,天色暗淡,寒风袭来,天空中似乎飘起了雪花。 河间战场,激战暂时告一段落,率军击破韩絽子之后,张辽率军而退,文丑并没有跟上。原本他是绝不会舍弃的,但许攸赶来,却让他改变了主意。 “文将军,保持与张辽铁骑营的距离则可,杨大眼校尉已经卡住尤山,张文远若想北归,必须绕过山道。他今日一日激战,不做调整很难做到。” “杨大眼校尉,尤山?”文丑脑海中立刻出现一副地图,不由问道:“许先生,到底是何人安排?之前杨校尉又在何处,真若如此,晚间张辽必难突破。” 许攸微笑颔首,拈须道:“是在下向主公献策,断住此道,才可竟功……” 文丑连连点头,一抱拳道:“先生妙算,似此,铁骑营只有绕道。” “文将军客气了,想要对付铁骑营,不出奇制胜,岂能奏效?” “好,那文某便令主力稍歇,分出人马,跟住张辽,却不知士平到了何处。”看见许攸面上的得意,文丑顿了顿,说话间,眼光看向西边。 许攸与文丑所料不假,张辽回幽州之路,最近便在尤山。此处来时尚无敌军,但一个杨大眼,隐伏洛安的五千甲士,此刻却似乎左右了战局。 更令许攸得意的是,天空中飘起了雪花,老天似乎也在帮着自己。颜良未能赶到,沮授田丰的谋划有了缺口,但他的设计却拖住张辽,一旦…… 前部的一队士卒在尤山山道遇到阻击之后,得到消息的张辽下令休整。 铁骑营再如何厉害,激战一日,与敌极大杀伤,他们也需要休养军力马力。 西北风越吹越大,裹挟着无数雪花,打在人面上,隐隐生疼。 张辽身穿斗篷,站在一棵大树之下,远望尤山,身躯卓立如山。 “将军,让我再率军一试,我就不信,凭此一处,能封住我铁骑营!”赵大壮咽下一口锅饼,擦擦嘴到了张辽身边,他右臂裹着纱布,隐见血渍。 “将军,我去,大壮他受伤了。”赵大龙紧随其后。 “这点伤,算得了什么?”大壮说着,特地挥舞了一下胳臂。 却原来日间他与赵大龙双战文丑,虽然挡住了冀州骑最强的箭头,令得张辽率军顺利击破韩絽子,可也付出了代价,之差一寸,一条臂膀怕就难保。 若不是赵大龙拼命来援,亲兵江虎以命相抵,文丑的三棱霸王枪绝难阻挡。 斗将绝非武力简单的相加,在顶尖武将面前,任何一丝疏忽都足以致命。 “都别说了,尤山不可强攻,文丑冀州骑有兵力优势,不会坐视我军行动,一旦被前后夹击,我铁骑营就真的危险了。”张辽头也不回缓缓的道。 “文工横!”赵大壮切齿,日间战局闪现眼前,未料文丑求胜,甘冒奇险。 “将军,将军,胡校尉到了。”此刻声音传来,士卒带着一人飞奔而至。 双腿打着紧紧的绑腿,面上一道伤疤贯穿,赵大龙赵大壮见了皆颔首示意。 “胡风见过张将军。”对二人点点头,胡风上前见礼。 “疯子,眼下形势颇为紧急,敌军这一手辽之前亦未算到,由此观及,日间的顺利,也许袁绍有意为之,尤山之处,还需你率军走一趟。”张辽摆手道。 “诺!”胡风闻言先是挺立应诺,随即便道:“将军,日间阻击我军根本没费什么力气,赶路是我山敌军家常便饭,怎么打?将军下令,我不要休息。” 张辽闻言一笑,微微颔首道:“好,胡疯子就是胡疯子,到哪儿都能带出强军,你立刻率军从山地潜行过去,本将军要知道,尤山到底能不能过!” 第1505章 未卜先知 胡风没有立刻回答,从张辽的神情中,他看出事情不那么简单。 文远洒然一笑,看看大龙大壮,却对胡风招招手:“疯子,过来。” 胡风上前,张辽便与他低语起来,二人心痒难熬,但军令如山可不敢偷听。 “将军放心,胡疯子一定完成将军所托,否则提头来见。” “不必。”张辽一摆手:“本将军信得过,切记安保自身,你要是有点损伤,敬方怕是要找我拼命的。” “哼,就凭冀州军?他们还没那个火候,将军,那我走了。”胡风断然道。 “去吧。”张辽挥挥手,后者转身就走。 胡风去了,文远依旧负手看着前方,赵大龙实在忍不住走了上去:“将军,我不是损及军心,只是敌军提前做出安排,目下形势,我军颇有危险……” 张辽侧身,看着满脸认真的赵大龙,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袁绍身边亦有能人,不过嘛,本将军告诉你,长生哥在囚诱,彪子现在应该到单县了。” “什么?囚诱,单县?”大龙大壮闻言,四只眼睛瞪的牛大。 “娘的,彪子那小子太敢干了。”片刻之后,赵大龙一脸羡慕的道。 “将军,难道你早就算到了敌军的应对?”赵大壮沉吟问道。 张辽一笑摇摇头:“辽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此次之事,乃是郭军师妙算。” “郭军师?将军,军师不会在我军中吧。”大龙有点发傻。 “当日拿下幽州,军师曾有设想冀州之战,也对此设计了种种方略,包括田丰等人可能得应对在内,如今观之,一一应验,未卜先知,郭军师神人也。” 文远说着连连感叹,若论战阵之上揣测敌军心理,郭嘉可谓料事如神。 “那是,主公师弟,叶公亲传,郭军师就有这个本事。”大壮连连点头。 张辽此事却是目光一寒,谓赵大龙道:“因此我要你留在此间,为铁骑主力,此举极险,稍有不慎,就会被冀州军四面合围……” “将军,不用多言,我干!”赵大龙毫不犹豫!用力挥动伤臂,也不怕痛。 “即使最坏情况出现,将军放心,不会给他们一个活口。” 张辽不再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赵大龙说到,一定可以做到。 “军师,辽既然定计,就不会有任何犹疑,河间之战,我军誓要必胜。”心中暗暗念着,张辽的眼光看向东南方向,此时的郭嘉,应该在千里之外。 将他的视线拉远,定边军五军营地,帅帐中的灯火一直没有熄灭。 郭嘉坐在高高的软椅上,身下背后都是厚厚的皮毛,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看见沙盘的全局。左侧扶手上,放着一杯热茶,右侧则是叶秋刚送来的饭菜。 逍遥椅,能在战时享受这般待遇的,只有贾诩郭嘉或是陈宫,叶欢都不行。 帐外,一名黑衣人脚步飞快的奔行而来,却是悄然无声。 到了帐前,两名亲兵上去,他很自然的展开双臂接受搜身,随即轻轻撩起帐帘。 “军师,最新讯报,将军率军在过马大破吕布飞獠雄骑,后纵兵向前,连击冀州军吕旷、赵棽及淳于琼所部,各部具退,如今将军进至沾县。” 走到郭嘉身边,黑衣人低声迅速的道,随后肃手到了一边。 后者点点头,双足在木台上一点,逍遥椅向左边转了四十度,那里正是沾县附近的地形沙盘。当即就有两名参谋上前,依照黑衣人之言做出标记。 “吕布?”郭嘉嘴角上翘:“袁本初麾下有能人,不是冤家不聚头。” 此刻恰好五军统领潘凤闻讯前来,步入帐中,听见此言不仅笑道:“冤家,军师是否抬举那吕奉先了?每次遇见将军,他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潘将军,吕布此人有虎狼之勇,可与公义翼德二将军并驾齐驱,且统军亦是不凡。只是将军有言,攻心为上,将军又善此举,方有此局的。”郭嘉正色道。 “嗯,军师说的是,将军作战,的确如此,亦是军师设谋精巧。” 郭嘉微微摇头:“我等设谋,只能观其大略,具体之处,实在各军战将及各级军校,论及此处,无论曹操袁绍,皆不及我军,此为十余年精炼之功。” “军师说的是,当年将军初入军营,叫兄弟们读书认字,我就问过他,这有什么用?将军说,以后便能增强战力,能人不能,当时不信,如今嘛……” 潘凤说着摇了摇头,却是一脸欣然,眼神则落在沙盘上的黄河南岸。 “军师,文则太原营前夜渡过大河,此时也该有消息了吧?” “主公既然写了拆字,不拆岂能对得住精妙笔法?”郭嘉淡淡的道。 “军师,以文则太原营渡河袭扰,让五军留守大营待命,曹孟德当真敢来我并州?”潘凤抚须问道,听得出,潘将军心中还是有些意见的。 郭嘉何等聪明?一见便是了然,当下道:“与曹操交手,需得多防一招,别人不敢来,他的胆子可大的很。关键嘉受主公重托,不得不谨慎。” “倘若敌军当真敢过河,潘将军的五军在此驻扎良久,比之文则将军更熟悉地形,五军乃边军老兵,战力坚强,说不得便让敌军来得去不得……” 潘凤听了,心中小小的不快已然尽去,对郭嘉抱拳道:“军师,被你这么一说,凤现在倒是希望他来了。”说着话转动手腕:“一定狠狠揍他。” 郭嘉颔首:“潘将军,不单如此,太原营的后续接应,还需五军……” “包在末将身上。”潘凤用力的拍拍胸脯。 “好,那便请将军回帐好生歇息,一有军情,嘉会派人来请。” “不敢,末将领命。”潘凤躬身行礼,郭嘉对他极为尊敬,他亦要知将帅之分。 这边走到帐门,他不忘回身道:“军师,你亦要好生歇息,将军亦有交代。” 郭嘉也不说话,右手在坐下一抬,但见逍遥椅椅背缓缓倒了下去,叶秋恰在此时,默契的给军师盖上毛毯,潘凤见了,摇头一笑而去。 “有紧要军情,立刻唤我。”郭嘉一眼,闭上了双眼。 第1506章 响彻夜空 常山一战,臧空率领九曲战阵百变,硬生生将颜良南皮营拖入夜间。 双方你来我往,战局延续近三个时辰,论及伤亡都不算大,但臧空却打出了一场牵制阻击作战的经典,亦为张辽争取到了事关战局胜败的时间。 文丑率军始终监视铁骑营的一举一动,铁骑营似乎在休整蓄养战力马力,他也不敢过分进逼。日间一番骑军追逐,还需等待吕翔和韩絽子残部靠拢过来。 进入夜间,许攸心中是颇为得意的。待到天明,冀州军各路合围,张辽的铁骑营必将付出沉重的代价,随着时间流逝,这种可能还在不断增大。 他们不知道的是,黄昏时分,有一队铁骑营士卒利用风雪的掩护,妙到毫巅的穿越了冀州骑与吕翔所部之间的空隙,最近之时,离冀州士卒不过数十丈。 冬日的风雪,对双方士卒行军的影响是同样的,但有利器千里镜在手,洪彪三曲的隐蔽突进极有成效。之前后勤准备的白色斗篷,也起到了关键的效用。 当吕翔所部士卒出现在视野中时,洪彪倘若立刻发动攻击,将会与敌极大杀伤。但他忍住了,击破眼前敌军,并无十足把握,并不能影响全局。 三曲三千骑借着夜色潜藏在旷野中,洪彪的选择是放吕翔所部过去。 想要彻底打乱冀州军的部署,突袭吕翔所部并非完美,敌军亦有一战之力。 莜城近郊,袁绍军大营,营盘中一片安静,帅帐之中熊熊燃烧的火炉噼啪做声。 火炉之侧的地图前,袁绍抱臂而立,双眼巡游其间,闪动者兴奋的光芒。田丰、沮授、审配、郭图等一众谋臣尽在身边,眼光亦与主公一致。 “报……”帐外传来的一声讯报,打破了帐内的安静,袁绍挥手让士卒入内。 “主公,颜良将军所部军情,我军开至馏原,遭遇定边军铁骑营九曲臧空所部拦截,酣战良久,敌军死战不退,将军刚刚进入河间。”士卒朗声报道。 “臧满之,九曲!”袁绍微微颔首,眼光当即落在军情所显之处,看了片刻又道:“各位,高敬方坐守宁幽,尤能令臧空出击策应张辽,当真良将也。” 沮授闻言颔首,正色道:“主公,定边铁骑,三六九曲有王牌之称,三六两曲授并未亲见,唯独这臧满之在邺城有一面之缘,此人跳脱,统军无碍。” 当日叶欢率军前往徐州,臧空的九曲追逐长公子叶信而来,到了邺城与韩馥所部有着颇为深入的交流。而其时担任主导的,则正是沮授,印象深刻。 袁绍点点头,目光带着回忆道:“叶悦之初入边军,五马原一战升任曲长,其时麾下便是边军六曲,后为悍将张海龙所领,讨贼平叛,吾曾亲见。” “不论战力,六曲之中亦是名将辈出,铁骑营张文远,陷阵军高敬方,虎卫军典公义,以及张海龙臧空等皆出其间,叶悦之亦的确有识人之明。” 袁绍说着摆摆手,看着沮授道:“先生所言不假,臧满之领军,丝毫不在张海龙之下,联军数战,他与叶欢联手,令得西凉铁骑劳而无功,此非颜将军之失。” 田丰听了一旁道:“主公之言固是,但有许子远之谋,断张文远后路,决算精准。还需令颜良将军,不顾一切鼓勇而进,与我河间各军协力。” 袁绍重重顿首,谓传讯士卒道:“立刻快马前往士平将军处,传军师将令,成功与否,在此一役,望三军将士知之,全力以赴,唯求全胜。” “诺,属下立刻前往。”后者应诺,转身出帐去了。 “元皓,此战许子远确有计谋,但先生与元常公则诸人之力,绍岂会视而不见?”袁绍又道,此刻的他,对许攸田丰等人长短,看的很是清楚。 田丰谦逊摆手,又道:“此战若能击破张辽,子远当真功。但除了河间之处,叶欢亲领大军在沾县,按定边军之前种种,他定会与张辽策应,不可不防。” “主公,元皓所言极是,叶欢亲领,断不能等闲视之。”审配亦道。 “先生所言极是,不过叶悦之分兵与司隶之间,又被曹孟德牵制,淳于琼将军对之了解颇深,当会以稳对之,为策万全,不知先生可否往之相助?” “主公,配愿往之,助淳于琼将军一臂之力,对付叶郎。”审配欣然道。 “好,那先生吃些辛苦,连夜前往,有先生在,绍无忧矣。”袁绍抚须颔首。 “诺!”审配听了迅捷应诺,转身就要往帐外行去。 “子扬兄,沾县之处,厚势在我军,需得严防叶悦之突袭,稳重为上。”田丰想了想出言道,叶欢有百战百胜之名,任谁都不得不深深忌惮。 “元皓放心,配前往相助,但求无过,不求有功。”审配深深的看了田丰一眼,正色言道,心中亦立定心思,绝不让叶郎定边,影响河间战局。 “子扬,保重!”田丰一语,亲自相送,审配出帐去了。 此时一直没有言语的郭图说话了,对袁绍一抱拳,点指地图道:“主公,战局至此,铁骑营副统领常山赵云尤未显露踪迹,怕多半不在幽州之地。” “嗯,典公义出司隶,麾下骑军有六曲及白马营,但对西凉铁骑及孟德之虎豹骑,以叶欢用兵怎会如此?绍思虑之,赵子龙当也会在此间。”袁绍沉吟道。 “明公,如此看来,眼前未曾显踪的,当只有张飞飞燕及洪彪的三曲,前者未必在幽州,可后者一定在,其可与张、臧二将并驾齐驱,当要慎之。” 沮授随之出言,大战至今,铁骑营主力尽皆现身,唯有这支三曲…… “元常,寻常骑军,一曲不过数百人至千人,唯有定边军三六九曲,皆有三千之数,绍不会视而不见。可以眼下战局,洪彪三千所部,又能……” 袁绍的话刚刚说到这里,帐外却忽然传来士卒高喝的敌袭之声,仔细去听,东西北三面皆有,原本安静的营地,一瞬间就变得嘈杂起来。 众人眉头刚刚皱起,却是两声大喝,几乎同时响起,声震四方。 第1507章 火中取栗 “主公,敌袭,三面皆有……” “定边军,常山赵子龙在此,袁绍纳命来……” “飞燕军,燕人张翼德在此,尔等受死……” 士卒的通报之声被两声轰雷大喝打断,帐内众人闻听不由面上变色。 燕人张飞,常山赵云,定边叶郎麾下两大虎将!近年来更是占据顶尖武将宝座,前者大战吕温侯不分胜负,后者曾出马击败冀州悍将文丑! 两个响亮的名字之后,则是铁骑营和飞燕骑这两大强军,谁敢忽视? “张飞赵云如何会在此间,速报军情。”袁绍沉声喝道。 司隶也好,濮阳也罢,包括河间战场。数地之中,从未出现过赵云铁骑和张飞飞燕的踪迹,袁绍不信叶欢会将两大主力放在冀州,可以他的用兵…… “主公,西寨北寨皆有敌军杀入,凶猛难当,目下校尉正在拼死抵抗,还请主公速速撤离……”军中小校一口气说完,面上表情颇为焦急。 就在刚才,无数支火箭闪耀夜空,那种绚烂光芒令他印象深刻。 “慌什么?”袁绍低喝出声,话音未落,四周的喊杀之声越来越嘈杂了。 隔着帅帐,都能看见不远之处的火光,人喊马嘶不断,也不知有多少敌军。 在猝然遇袭的袁绍军士卒耳中,除了喊杀声之外,还有四面八方的金鼓齐鸣,那阵声势犹如千军万马!一时间,营寨之中,到处是奔走的士卒。 “常山赵云在此,看我的百鸟朝凤。”洪彪大喝之中,一马当先,手中银枪光华闪动,刺杀两名袁军士卒的同时,顺手又挑翻了一处营帐。 枪法虽然不能与真正的赵云相比,但洪彪有着88的武力,身手在一流之列。 武力高?能不高吗?叶欢初期的属性点,几乎全加在了老十三什身上,如今不论恶来典韦,最高的张海龙已经突破了90,最低的李长生亦有81。 口中自称赵云是虚张声势,但掌中的百鸟朝凤可是正宗原版,叶欢亲传。 什么绝招不外传,在大公子这里根本不在乎,比如这一招他教了很多人,不过能在战阵之上用出来的,除了洪彪,就是张海龙,武艺要讲悟性的。 长枪挥舞,将营寨之中的油灯不断泼在帐篷上,火光四起,洪彪满脸通红。 那当然是兴奋,冒名顶替这种事情,别处很少会用,定边军却乐此不彼。 “我去,袁本初你这防御也太客气了,我不把你彻底冲散,都有点对不住你的心意。”洪彪心中想着,深夜袭击袁军大寨,比他想象中要简单了不少。 隐藏行迹是关键,铁骑营激战一日,面对优势敌军,张辽从没有动过让三曲出击的念头。洪彪是通过对战局的把握,找到了突袭的机会,文远亦全力配合。 袁绍和一众谋臣没有想到,张文远突袭河间已然是出奇,而三曲的来袭可谓奇中之奇。四面受敌的情况下,铁骑营居然还敢于擒贼擒王! 身在后方,冀州军的防御的确有所疏忽,但绝不至洪彪口中简单的地步。 隐匿行迹,忽然发动,加上训练有素的侦察队打头阵,令得三曲兵分三路,以极小的代价突进营寨。失去了大寨的保护,此时的主动权便在洪彪手上。 “突袭敌寨,杀敌在次,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敌军产生最大的混乱。与此,莫若火攻,大火一起,敌军多半军心涣散,可趁乱图之。” 南山武院的教材中,有着专门针对偷袭作战的论述,理论实践皆极为详细。 至于袁军士卒听见的金鼓声,则是两队三曲士卒围着营盘敲响的。出自器物阁的设计,令它们能发出更为巨大的声响,与火攻相得益彰。 水火无情,但与明火比起来,浓烟更为致命!就在三曲与大寨之中点燃数十处火头之后不久,烟雾就弥漫开来,袁绍军士卒闻之欲呕,甚者双目不能视物。 再看突袭中的洪彪,却有一条湿润的白布裹住口鼻,士卒们也人人如此。那是南山之中的一种药草,最早是被医馆用作研究的,后被端木磊看重,引入军中。 综合种种,袁军大营的纷乱就不难解释了。洪彪率领士卒快速移动,不断点燃火头,可怜有不少熟睡中的冀州军士卒,为倒塌的营寨焚烧,惨不忍睹。 “撤!护卫好各位先生,速速撤入城中,走南寨。”大寨外的袁绍很快断然下令,接着飞身上马,手持一根长矛摆出架势,面上则是一派沉着。 见主帅如此,周围士卒稍稍安定下来,立刻带着田丰沮授等人开始撤退。 “主公,速退,到了城中,敌军再难施展。”田丰上马口中大喊,心里很是羞愧,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张辽身上,没想到敌军敢于火中取栗! “主公,速退!”沮授的心情与田丰一般无二,一心忙着算计张辽,未料对方将计就计,且三曲的突袭精巧之极,令人猝不及防。 “先生们先走,无需忧虑,绍在才能稳定军心。”袁绍的大喝沉静有力:“竖起我帅旗,让士卒们靠过来……”雄浑的声音亦传的很远。 千万不要以为袁本初不能亲上战阵,他可有着73的武力,弓马娴熟。文武双全,用在他身上绝不过分,汉末这些诸侯,又有哪一个不能上阵杀敌? 曹操一生,经历了很多困境绝境,你当真以为只是战将护卫周全? 一直以来,只是叶欢的风头实在太劲,遮盖了很多人的光芒。 武力仅仅是一个方面,乱局之中,袁绍的沉着冷静亦是不俗。火光四起,满耳喧嚣,他还能判断出敌军大致的数量,该绝不会过五千骑。 当帅旗树立,一时纷乱的袁军士卒就顿时有了主心骨。从四面八方向着中军汇聚而来,虽说洪彪的三曲还占了很大上风,可想要敌军炸营,却是不能。 “行啊,到底是袁本初,败而不乱,有点厉害。”洪彪见了微微颔首,在定边军骑军的突袭之下,能维持眼下局面,袁绍算是应对得当了。 “不过战局如此,还能给你倒转过来,洪某也不要带兵了。”洪彪向着,手中长枪越舞越急,高呼酣战中,向着袁绍中军奋力冲杀…… 第1508章 一战破局 袁绍的沉着冷静与临危不惧,让冀州军避免了炸营的悲剧。但接下来,洪彪统领的三曲却没有给他机会,这般优势,拿不下来他的确可以洗洗睡了。 小半个时辰的激战之后,袁绍最终还是选择了撤退,不退不行,混战中士卒的伤亡太大。敌军战阵娴熟,军力坚强,统军之将指挥不凡,根本没有机会。 “来敌定有定边军三曲,洪彪!”退军之际,袁绍心中有了判断。 “咋的?我演的不像吗?”若是洪曲长听见,他一定会不服气的问。 其实也并不难,袁绍与叶欢为同袍,他与曹操是见过定边战力最多的,对其麾下一众大将,亦有深入了解。以今晚敌军表现的强悍,必是三六九曲之一。 那么张海龙在司隶,臧空此刻还在与颜良纠缠,剩下的还有谁?排除法! 至于看出洪彪假扮的赵云,便不止是袁绍自己的眼光,还有爱将文丑之言。 “常山赵子龙之勇,当不在恶来典韦之下。” 刚才洪曲长一阵卖力气,百鸟朝凤啥的一番操作,视觉上真的挺唬人。但袁绍可是见过叶欢典韦出手的,虎牢关下亲见惊世大战,气势上就不对。 不过准确的判断敌军,只能对日后有效,眼前的突袭战,冀州军败局已定。 “好在我是紧邻县城下寨,若在野外,当真会有风险!铁骑营奇袭之能,日后不可不防。我军军情传递亦是不细,岂能放过三曲?” 站在城楼上,接着雪光看三曲如风远去,袁绍暗暗告诫自己。 同样的机会,他不能给定边军第二次,今晚换了叶欢亲至……想想都不寒而栗。 “传令下去,全军速速赶到楼波一带,隐伏大道两侧,我料敌军必会回援,再干他一次。”洪彪纵马之中,军令下达,很显然,大战之后还战意未消。 【洪彪(从虎) 武力88 统率84 智力58 政治24 声望75 魅力 60 好感度100 忠诚度 100 特技 骑战(骑军作战,根据统率加成士气、体力)】 和叶欢一样,三十三岁的洪彪也处在他一生之中的巅峰!洛县奔袭,三曲在数万大军环绕之下,打得袁绍本人都要上马迎敌,杀敌数千,亦乃王牌经典之战。 大获全胜之下,他越战越勇,又盯上了敌军有可能的回援。之前大战之时,洪彪便有意放过那些传讯士卒,一旦敌军闻讯回救,张辽的压力就要轻了许多。 一流的武力,统率,智力亦是不俗,从数据上看,洪彪俨然有名将之姿。 事实也的确如此,但亦有细微的出入。比如单看统率,洪彪超越了颜良文丑,只是有前提,统领三千骑军,叶欢发现,统率是会随人数波动的。 换了他和张辽或是典韦,统领数千、数万大军统率依旧能保持不变。不过张海龙、臧空、洪彪等人就做不到了,他们有极限,约在八千左右。 是以叶欢才会将王牌三六九曲控制在三千人,那是他们的最强形态。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颜良文丑,不考虑武力因素,的确不能胜过洪彪。 与统率相比,武力值相对固定,一般只会随着年岁增大以及受伤而波动。 身为天罡斗将第一,叶欢如今的武力数值是99,同等的还有两人,恶来典韦,温侯吕布!这个数值很难达到,一点武力,叶欢用了三年,典韦近四年。 武力98的亦是三人,常山赵云,燕人张飞,加上神威之将,关羽! 凤纹寒魄,老将黄忠,烈马狂刀,虎痴许褚,二人则同为97。再往下便要数到河北双雄颜良文丑以及东来太史慈了,嗯,还有突飞猛进的小霸王孙策。 武力95,从数值上看,是一流武将与顶尖高手之间的分界线,强如夏侯兄弟,大将华雄,南安庞德等,此刻都还没有突破这道界限。 假如在四十岁之前还突破不了,那么很有可能,这一辈子都不再有机会。 当然,有两员小将一定可以,西凉马超,晋阳叶信,一个94,一个91。 十五不到的马超,十三不到的叶信,他们的天赋令得叶欢都极为羡慕。 大公子从来不承认自己是挂逼,因为他没有给自己加过属性点!可他十五岁从军之时的武力是多少?貌似只有79,和马超叶信相比,就是一盘菜。 “天才?本公子压的就是天才,是我儿子都不行。”叶欢的真实想法。 不管他怎么想,河间战场的战局确实因为洪彪三曲一场漂亮的突袭所改变,得知主公遇袭,文丑和吕翔的第一反应就是回援,张飞赵云,那还得了? 前者算是幸运的,路上遇见了袁绍的传讯使者,得知乃是三曲突袭。 吕校尉可就惨了,比他哥哥遇上叶欢亲领定边军还惨,哥哥孬好还有一块树林作为屏障。而他,却要在旷野之中,面对三大王牌之一的三曲突袭。 有一点,即使在拼命奔逃之间,吕翔还在想着。这么大的雪,如此冷的天,三曲的骑军是如何能在大战之后,潜伏与雪地之中,根本看不出来。 他们不怕冷吗?不知道累嘛?就算人可以,战马怎么做到的,相隔只不过数十步。 “冷?下雪?哼,将军说,想要完美的潜藏,就要有……”追击之中的洪将军想着,打了一个寒战,嘴唇微微有些发紫,急忙将口中的姜片嚼碎咽下。 “就要有常人所不及的意志,我三曲的意志,天下第一。”想到这里,洪彪又有点得意,这样的仗,你换了张海龙和臧空来打打看? “我去,还是差了点,幸亏这吕翔慌了,要不还有点费劲儿。”一箭射出,居然没有命中目标,洪彪微微一愕,自己的双手终究是有些僵硬。 僵硬的当然不止他一个,原本这阵飞射,能带走吕翔溃兵数十人的性命,但很显然,对面最多只有五人中箭,出手的士卒几乎全都偏了…… “不要用弓箭,追上去砍……”洪彪略带颤抖的大喝响起,士卒们纷纷换上大刀。 第1509章 你来的真巧 潜藏雪地之中近一个时辰,天寒地冻。但对三曲而言,却是常规训练项目,并州地处北地,缺什么都不会缺风雪,还有风沙,更严苛的坏境三曲都练过。 苦?怎么不苦?生病、受伤、甚至因此丧命的都有。 但从洪彪到普通士卒,没有一个喊苦的。 原因很简单,六曲冲阵无双,九曲游击无敌,三曲呢? 说起来是三大王牌,可没有一样顶尖的,洪彪和士卒们心里压抑啊。与之相比,吃苦受伤乃至丧命都算不得什么!王牌都是变态,他们的那种荣誉感超越一切。 为此叶欢要撤洪彪的职,打他的军棍,本公子的王牌,不是给你这么折腾的。 但后者只有一句话,挨军棍没意见,打完继续练,否则将军你不撤我,我也没脸干。 三曲此时与曲长上下一条心,要练,他们就要胜过六九两曲,做到天下第一。 倔强如叶欢,最后也不得不低头,自讨腰包弄了无数草药保障送给三曲。 洪彪都要了,但却拿出自己的俸禄,将校们都是一般,士卒则是减半。 矫情?不对,他们是怕别人说话,你们靠将军补贴才练出来,骄傲的三曲可受不了。 “狗日的洪彪,你他娘的要再给我报减员,本将军砍了你!”叶欢不禁爆了粗口。 对此洪曲长不但不在乎,还隐隐自豪,能让将军表扬不算什么,让他急得骂脏话才是本事。咱们将军世代书香,天下第一才子,这话绝不是对谁都说。 苦练才有成效,当三曲将训练成果展露战场,杀得吕翔麾下四处奔逃,一切都值得。 当然,今夜之战,洪彪亦有些疏忽,三曲之前奔袭,消耗了很大体力,导致动作变形。士卒们青紫着嘴唇,颤抖着身体冲出,那箭射的自己都觉得脸红。 不过吕翔和冀州军士卒并未察觉三曲的异常,哪儿有那个时间,混乱中逃命还来不及呢!一阵激战之后,身体活动开来,三曲总算是正常了一些。 不足一个时辰,吕翔所部彻底崩溃,三曲斩杀敌军过千,可谓大胜。 倘若战局继续,三曲还能取得更大的战果,但洪彪没有,他迅速回军,要接应主力!奇袭成功的背后,是张辽无比的信任和同袍之间的配合,否则断难成功。 待到天明之时,洪彪三曲终于与张辽的大队汇合,过不多时,赵大壮与胡风所部也干了上来。对敌军一阵骚扰之后,远远见南面火起,铁骑营立刻选择了撤离。 还没等二人说上一句话,西边卷起尘烟,又有大队人马而来,铁骑营当即摆开战阵。 “彪子,后面去,看你们这一个个的样子,有损我军军威。”赵大龙率领五曲前突,看见三曲的模样不禁大喝,而身后士卒见到同袍模样,亦不由忍俊不禁。 “放你娘的屁……我特么……”洪彪说到一半,伸手抹去鼻间的鼻涕。 “你说什么?”赵大龙纵马向前,不忘丢下一句。 “赵大龙你个王八蛋,我去你六舅。”洪彪一愕,再度大骂却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十三什的规矩,上次叶欢骂洪彪之时,也没忘打得自己面庞通红,不能骂父母。 “我去你……”赵大龙刚想回嘴,双眼却瞪大了。 “是满之和长生哥,后面一定是颜良,敢仗势欺人,兄弟们,削他!”一声令下,五曲齐齐突前,却原来西边而来的两队士卒,乃是臧空九曲与李长生一曲。 张辽大致能猜到高顺心意,但颜良南皮营的前来他战前并不知晓,更不知臧空能及时堵上对方!但身为大将,他会有种种防备,李长生的一曲便是机动兵力。 见到臧空被颜良追击而来,还是一味缠斗,并不退缩。李长生当即明白了怎么回事。率领一半的一曲骑军立刻加入战场,与九曲联手,阻击对方! 如此一来,再度拖住了南皮营的脚步,也让疲劳的九曲缓了一口气。 “去你六舅,敢欺负我兄弟,弟兄们上!”洪彪见了哪里闲得住,率众上前。 后阵的张辽放下千里镜,不禁抚须摇头,这帮家伙,当真没一个省心!不过他们看得很准,远处并无追兵出现,铁骑营对付南皮营,绝不会吃亏。 刚刚一侧首,又见到赵大龙右臂挂在胸前,却投来热烈无比的目光,口角嗫嚅。 “去去去,我军久战,士卒疲惫,击退对方便可,不要惹事。”张辽叹道。 “诺!多谢将军,兄弟们上!”大龙当即高喝出声,四曲瞬间奋勇杀上。 “将,将军,这也没有追兵,要不我……”萧荣见状亦是战意升腾。 “你和疯子给我待着,文丑冀州骑还没到。”张辽双眼一瞪:“让他们聚聚。” “诺!”萧荣闻言反应过来了,李长生、赵大龙赵大壮,洪彪臧空,我还真不配。 那都是与将军和典韦将军边军一什的老兵,多少年没有聚的这么齐了?一起喝酒吃肉,那儿有一起打仗来的痛快?颜良啊颜良,你来的真是巧啊。 萧荣没有想错,面对如此五曲人马,颜将军的乐子可大了。眼花缭乱的穿插变阵,天衣无缝的骑军配合,根本不用言语,不需军令,只看对方动作就能配合无间。 你想知道数千人的骑战完美配合是什么样的?静静的看着眼前一幕就行。 颜良心中惊讶,铁骑营为何全军都出现在此?他们是算好等着我的?主公调动各路大军,全部扑空了?一个又一个的问号闪现心间。 但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收缩阵型,固守待援,撤退?念头刚起就被否决了。铁骑营主力在此,撤军只会给对方机会,他们会像一帮豺狼扑上来。 “吹号吹号,将军有令,不要惹事儿。”赵大龙高声下令,不说不行了,看臧空他们的样子,一副要把南皮营歼灭在此的架势。 悠扬的军号响起,颜良心中凛然,敌军想要干什么?当真要与我决一死战?想到此处,他的目光不由远眺东方,心里又是一沉,似乎并无友军前来的踪迹。 第1510章 欢聚时短 军令如山,不可更改,臧空听了微微皱下眉头,九曲停了下来。 他们一停,其余四曲立刻停下。配合作战也许没有言语交流,但却有主次之分,方才的战场上,一切战术的运用,九曲为主,其余尽皆围绕他来进行。 颜良目光凝聚,严阵以待,敌军又要玩儿什么花样? 很快,臧空纵马而出,来到两军阵前,点指敌阵大喝道:“颜士平,你追了臧某一天一夜,仗着人多势众,你当我怕你?现在可敢出马一战,你打赢了我放你走。 ”将军,不可轻出,叶郎麾下就数臧满之最坏,他一定有阴谋诡计!”副将立刻道。 双手紧了紧烈日朝阳刀,颜良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如今可不是斗将的时候。 见对方不答,臧空也轻轻出了口气,又道:“枉你号称河北双雄,居然不敢出战?难道你和文丑就只会以多敌少?过来,本将军让你一只手。” 且不说颜良和冀州军如何,李长生等人第一个反应就是翻起了白眼,合着你让我们停下,就是要去耀武扬威的?他肯定是算定了颜良此时不敢出马。 众人多年兄弟,当然不会猜错,其实臧空自己也有点虚!不再大喝了。 “传令全军,充耳不闻,不可受敌军挑衅!”颜良沉着下令,理也不理挑战。 “乖,你真要出来,本将军也不怕,谁教你和文丑一起打我公义哥?”臧空忽然就给自己找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又有些得意起来,刚要出言…… 身后马蹄声响起,张辽已经带着铁骑营士卒北上而去,竟然没理他们。 “颜士平,你追我之仇下次再报,撒哟啦啦……”风骚的挥挥手,臧空拨马而行。 九曲一走,一三四五曲立刻跟上,数千骑军盏茶功夫内走得干干净净。 颜良和南皮营原地布阵并不敢动,在他心中,张辽是有一战歼灭南皮营的实力的。也许是连续作战让他不敢如此,但颜良亦不会赌,现在追上去,危险太大。 不过很快他就清楚张辽撤退的原因了,东边十余里之外,尘烟扬起,那是大队骑军。 “不对啊?”颜良手拈胡须:“我与张辽一样视野,为何他比我先知先觉?” 带着心头疑问,颜将军纵马相迎,不多时,文丑雄壮的身影便出现在视线中。 待得二人相见,文丑便将河间之战的详情尽数告知,颜良先是摇头,又是颔首。 “工横,难怪方才张辽没有全力攻击我军,一是疲劳,二是你的冀州骑来得快。只不过张文远当真将才,招中有招,洪彪三曲突袭主公,当真……” “士平,张辽和铁骑营的确厉害,主公与各位先生料敌先机,多番布置,还被他奇袭而去。不过经此一役,他们的真正实力也已展露了,你我须得更下苦功练兵。” 颜良闻言重重颔首:“兄长所言极是,我们与铁骑营张文远,迟早还有一战。 冀州军阵上,河北双雄一番感叹,气氛颇为沉肃。但在铁骑营,便是欢欣鼓舞了。 大军在前,李长生等五人骑行在全军最后,此刻没有人会去打搅他们。 “彪子,你这是咋的了?鼻涕止不住了?丢不丢人?刚才幸好没让你打头阵!”看着洪彪不住擦拭流淌的清鼻涕,臧空不由笑道,其实战况方才早有人说了。 “六舅!有本事你得九曲去试试?”洪彪不屑的道,跟着再擦了一把,连连摇头,不住叹息:“可惜啊可惜,袁本初那家伙跑得快,否则我就把他押到将军面前。” “我去,你接着吹,有本事你别留鼻涕。”臧空翻个白眼。 “臧满之你欠打还是怎么着?你再给我说一句试试?”洪彪牛眼一瞪。 “切,说不过就动武,粗人一个,不跟你一般见识。”说着,他的眼光落在赵大壮臂上。 “臧满之你要干嘛?”后者直觉感到不对,高声问道。 “大壮啊,你也太不小心了,一个文丑,两人联手,至于吗?现在知道你和哥哥差在哪里了吧?要是换了我在,他文工横还能嚣张?我恁不死他!”臧空连连摇头。 不过只摇到一半,一骑忽然靠近,赵大龙的肩膀环住对方颈项,把他拖了下马。 “干得好!”洪彪大壮异口同声,纷纷下马就过来了。 “游击无敌,能死你了是吧?逮谁说谁?今天就要给你个教训!”赵大龙臂弯一紧。 臧空还想挣扎,可洪彪和赵大壮已经到了,两只拳头打在了软肋上。 “我去,你们都是成名大将,以多打少?有本事放开我,单挑!” “单挑你妹,将军说的,单挑,你挑我们三个,群殴,我们殴你一个!”洪彪啐了一口,继续和大龙大壮一起下着黑手,三人就将臧空压在了地上。 “我去,大壮你手往哪儿掏?彪子,别抹鼻涕……”臧空“凄惨”的喊着。 看见这一幕,后卫士卒却是不闻不问,人人面上挂着会心的微笑。眼前的场面不足为奇,五年之前的一次,典韦将军还被放到在地,弄了一身的马草。 “长生哥,救命,长生哥,救命啊……兄弟们,我错了,错了……”臧将军终于开始求饶了,不住喊着另一边的李长生。 “好了,住手,兄弟们面前,别闹了。”李长生满脸笑容的走了过来,将大龙大壮拉开。 “满之啊,也怪不得兄弟们揍你,你这张嘴啊……” “我去,你们玩儿真的,哥,我得眼睛都肿了。”臧空悲愤的指着自己微肿的右眼。 “噗嗤……”看着对方满脸是灰的模样,李长生笑出声来。 众人见了一阵哄笑,最后臧空自己憋不住也笑了,此刻,战阵上的虎将犹如孩童。 “唉……可惜图昌那小子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公义哥和海龙满仓又在司隶,将军也是越来越忙。我们老十三什,想要聚齐,真不容易啊。”臧空掸着尘土感慨道。 “是啊,要能聚齐……”大壮等人闻言有着同样的表情。 李长生的大手拍上臧空肩头:“放心,跟着将军,终有齐聚之日。” 此时张辽回头看了一眼,不由摇头,这一场河间奇袭,总算成功,却不知将军和公义哪里,又会如何? 第1511章 一帮马屁精 河间,冀州军驻地,帅帐之中保持着安静,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一番谋划,不但没有留下张辽的铁骑营,反而被之种种安排,损兵折将。似田丰沮授等智谋之士皆感失职,颜良文丑等大将亦有点抬不起头来。 片刻之后,袁绍从帐中屏风后绕了出来,看见主公装束,众人不由一愣。 那是件高贵华美的长衫,胸前绣着金色花纹,出自定边叶郎之首,天下无双。 据他当日解释,金色花纹为“饮弓黄河”之意,颇为雄壮。 “各位,安坐……”到了帅案前,袁绍双手下压,微笑示意众人坐下。 “主公……”田丰想了想,出言就要上前。 “元皓,坐。”袁绍摆摆手,田丰见了,这才坐下。 “诸位,河间之战,元皓、元常、子远诸先生料敌先机,算准张文远不会固守。各位将军亦是奋勇作战,此战之失,乃绍料敌不明,其过在我。” 众人闻言,面上羞愧之色不但未消,反而更重了,袁绍见了用了挥手:“绍此言,绝非虚也,我与叶悦之相识日久,一同讨贼平叛,合该深知之……” “但河间之处,张辽亲领铁骑营战力之强,安排之周,依旧出乎预料。尤其城下一战,出奇不意,洪彪三曲,不愧铁骑营三大王牌之一。” 袁绍说着起身负手踱步至堂间,田丰等人见了也具各起身。 “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我军面对的是定边军最强一部,叶欢打造多年,兵强将勇。因此也不算出奇,而经此一战,我军是真正看清定边军实力了。” 袁绍侃侃而言,语气温润,目光平和扫过麾下,一派大家气度。 颜良文丑听了不禁颔首,这一点他们之前也想到了,铁骑营当再无隐藏。 “工横。”说话间袁绍走到麾下爱将面前,后者挺胸肃立。 “叶悦之起与边军,他统领骑军之能,是拿强悍异族练出来的,大小数百战,其时张文远便声名鹊起。而观河间之战,工横的冀州骑已经可以跟上了……” “士平,联军之时,华子威徐叔耀两万精骑,被叶欢臧空联手阻击,不得寸进。但此次大战,士平尤能边战边进,南皮营亦不负绍之所望。” “主公,末将惭愧……”文丑忍不住抱拳道。 “主公,末将也惭愧,我,我还有点怕中埋伏。”颜良挠挠头,紧随其后。 “哈哈哈哈……”袁绍一阵大笑,欣然拍拍爱将肩膀:“士平胆气豪壮,你不是怕,而是谨慎。从此而言,我军与铁骑差距缩小,岂不是二位之功?” 诸将听了,不由精神一振,目光更为坚定起来,主公所言亦无差。 “败有所得,总比一败涂地强,绍信各位将军今次之后,能再下苦功精炼士卒。终有一日,我军可与铁骑营分庭抗礼,绝不输之。”袁绍断然道。 文丑单膝一跪,双手抱拳:“诺!我等必将苦练,不负主公重托。” 颜良、吕翔、韩絽子等一众将校纷纷随之,帐中气氛为之一变。 “好,有各位一言,吾无忧矣。”袁绍双手将文丑扶起,用力拍拍他的双臂。 说完,转身又到了田丰等人面前,笑容依旧自信。 “各位先生,奇谋妙计,亦需军力相济,如今是我军军力不及铁骑营,非谋之罪。诸位万勿挂心,今次之后,我等不再给定边军机会便可。” “主公气量,丰深感之,岂能不效死力。”田丰嘴唇微颤,一众尽皆颔首。 “报……”袁绍刚要说话,帐外却传来通报之声,他当即让其进屋。 “报……主公,淳于琼高览二位将军八百里快马急报。” 听了此讯,帐中的气氛又紧张起来,淳于将军那里,可是叶郎亲临,难道? “两日之前,叶郎亲领定边骑军与飞燕骑统领张翼德兵分两路奔袭,高览将军临阵固守,淳于将军反应及时,守住临沧,日间叶欢收军而退。” 听完讯报,袁绍轻轻挥手,面容不变,心中却暗暗出了口气。 “主公,叶欢奇袭临沧,与张文远此举颇有异曲同工之妙,难道是策应河间?张飞的飞燕骑出现,叶悦之看来还是忌惮冀州。”田丰沉吟着道。 袁绍拈须想了会儿,点头道:“沾县与太原之处,明显兵力不足。张翼德的飞燕骑隐伏其中,以备不时之需,像是叶悦之的风格,此战二将军当赏。” “主公,河间之战度之,叶欢有否下临沧之能?”沮授一旁问道。 “张文远在河间,典公义与司隶,叶欢奇袭,当尽是骑军。以绍之见,他取临沧是假,策应张辽,同时寻机击破亭轩方为真,拿下此处,又有何益处。” “主公之言是也,叶悦之、张文远虽然相隔数百里,依旧有策应之处。且以攸观之,河间张辽步步争先,定边军定有我军不知的传讯之法。”许攸接道。 袁绍听了目露深思之色,不住颔首:“子远之言,极有道理,需得好生探查。传令下去,明日一早拔寨,各军归位,吾当再深研此战之事。” 说着又目视田丰:“元皓,可以做书与濮阳司隶,叶悦之、张翼德在常山显踪,我冀州已然牵制定边军最强之铁骑营……” 就在袁军大帐之中,总结河间战况之时,叶欢亲自领军,正在撤往沾县。 策马而行,大公子一根根的拔着颌下胡须,不住微微皱眉。 “云哥,你这也沾的太紧了吧,就没什么药水能弄松一点?” “将军,您说一定要逼真,冲锋陷阵之时,都不能有所脱落,回去我再想办法。”李云一旁接道,张飞最大的特点是什么?钢髯倒竖,根根如针。 “那不行,疼就疼吧,本公子难受。”叶欢说着拽下一根,嘴角咧开。 “小芳,本将军那一声燕人张翼德在此,能打多少分?” “一百分,将军!”赵小芳毫不犹豫的回答。 “叶煌?”叶欢摇摇头,目光看向另一边。 “将军,我当时听见,就以为张将军到了。”后者对答如流。 “丁胜,他们是不是夸张了,你说。” “啊?”丁校尉一阵抓耳挠腮:“将军,我嘴笨,想说的被他们说了。” “一帮马屁精,本公子还能听点儿真话嘛?”话虽如此,叶欢却一脸得意。 目光先是看向北边,文远,我信得过你与敬方之能。 接着转向东南,公义,该做的我都做了,给本将军狠狠揍他们。 第1512章 小白太能吃 冀州之战,随着张辽率领铁骑营顺利回师而告一段落。 奇袭作战,铁骑营破敌过万,完成了以攻代守的战略目标,亦进一步熟悉了冀州战力。 对袁绍而言,付出代价也非一无所得,正如他在帅帐中激励众人之言。叶欢亲领大军出现在并冀边界,只此一项,就是对司隶之处最大的利好。 尤其是西凉铁骑,有没有叶欢对华雄、樊稠、徐荣众将而言,心理上有天渊之别。 河间大战硝烟散去,濮阳之处,于禁的太原营在与曹军夏侯惇、李通等将斗智斗勇。双方一个要强拆,一个要保护,形成拉锯,眼下还在纠缠之中。 无论是叶欢还是曹操袁绍,眼下在三人之间有着一份默契,都刻意控制了战役规模,并不愿将之扩大。光禧七年春的这一场大战,最终还要落在司隶战场上。 洛阳城西北五十里,定边军飞虎军大寨的最右侧,是虎卫军骑兵营驻扎的营地。一日之前,麴义率领先登营和锦帆营联军突破东都北城外城,张济退守内城。 此举也算无奈之举,严格意义上说,麴义不是攻下外城,而是令对方不得不退守内城。再战洛阳,麴义充分利用轰天炮的威力,展现出了极高的指挥水准! 帅帐之内,周仓看着沙盘上参谋们的复盘洛阳之战,不禁连连颔首,又微微摇头。 “子平,不服不行啊。”周仓负手一叹看向管亥:“外城攻击,麴义将军的指挥当真精彩,借轰天炮之威行多点攻击之法,令得敌军主动退却,先登锦帆的伤亡却是极小。 后者听了,眼神中还有疑惑,便问:“伯明,说的细一点,我这还没全部清楚。 “子平你看……”周仓点指沙盘:“攻城作战,以往皆是攻方伤亡远大于守方,后者有居高临下之势,但有了轰天炮之后,配合相应的攻城战术,结果却……” “哦,说得对,战报之中,先登锦帆二营的损失,的确一天少过一天。”管亥面色一动。 “对,虽然不知敌军具体损失如何,但见麴义将军用多点渐增之法,就可判定,张济的战损一定在我军之上!否则他怎会放弃外城,亦足见麴将军的控局之能。” 管亥此刻双眼亮起,猛地一拍自己脑袋,欣然道:“他退守内城,就是为了不让先登营用多点之法,也就是说,之前先登锦帆是有机会破城的,而麯元伟故意如此。” 周仓重重顿首:“当日我等攻城,虽然战况不同,但脑中却从未想过此法!记得将军在武院之中所说嘛?身为大将,要有战场的敏锐直觉,是以我才言,不服不行。” 看着同伴略略有些消沉之感,管亥笑道:“伯明,那将军还说过,可以服气,但不能认输!伯明你既然知道对方厉害,好好学之便是,将来迎头赶上,才是大将之位为。” 周仓摇头一笑:“光说我啊?还有你了,将军对我等信重,身居要职。若是尸位……那啥的,还不如不干,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似此仓必不为也!” 管亥连连摆手:“我不行,所以将军让我当副的我服气……”说道一半,他却沉吟起来,片刻之后道:“难怪最近西凉与虎豹改正面为袭扰,于我军多番缠战,莫非……” “嗯,正是为了切断我军物资,策应洛阳,别的不言,轰天炮乃最大威胁。” “伯明,说到这里,我更觉得何满仓厉害,当年不论我们还是汉军,辎重所部都是软肋。但在何将军手上,不但物资及时充足,更有与敌军主力抗衡之力。” “说的是,将军当年边军的同袍,哪一个不厉害,之前我根本未曾想过冬日还能长久作战。如今大军度过黄河已有近二十日,兄弟们吃饱穿暖。”周仓一派认可之色。 “还有,人何将军就从不高高在上……”管亥接道。 “伯明,此语有些过分了,将军治军严谨,谁敢在战场之上违反?我等是何出身?将军从未弃之!别人如何,非我等能控,日后断不要再有此言。”周仓声音沉了下来。 “好好好,不说不说,你说得对,不是谁都似将军那般,书香门第!”管亥嘟嚷着。 “子平你……”周仓还要再说,此刻帐外却有脚步声传来。 “叶信求见周将军,不知将军可有要务?”声音清越,竟是长公子到了。 管亥对周仓眨眨眼,上前掀起帐帘,笑道:“长公子进来,恰有前方军情。” “叶信见过管将军。”后者抱拳为礼方才进帐,又是军礼相见周仓。 “长公子,之前说好的,帅帐中无有旁人,不必这般拘礼。” “诺!”叶信笑着挠挠头,自幼家教严格的他,很多东西早就形成了习惯。 不用周仓吩咐,热茶已经捧了上来,亲兵们也是一脸笑容。 将门虎子,风度翩翩,谦恭有礼,平易近人。叶信在营中是极其受士卒拥戴的,单论此处,他比兄长刘恒还要强,那是一种气质,对大公子很多人是敬,但对长公子却是喜爱。 “多谢……”叶信接过来就是一大口,随即吐出白气。 “长公子,方才七军兄弟们来送补给,我那只羊给你留着。”管亥靠近轻声道。 “管叔,小白的确太能吃了,早知道不带他出来。”叶信也压低了声音。 “带得好,带得好,小白现在是越来越威风了,肯定吃的多啊。”管亥不以为意。 “可是,我也不好和满仓叔多说,只能让它少吃点。” “不用不用,长公子我告诉你,你晚间放他出去,不要太远,这附近有兔子。” “真的管叔?可最近,西凉铁骑不断骚扰我军……” “没事儿,他们的目标是七军,以及渡河送来的军粮,不会离得太近。” 看着叶信和管亥在那儿旁若无人的“窃窃私语”,周仓微微一笑并不打断,他很乐意见到这一幕出现。以眼前长公子的武勇和领军的悟性,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参谋和亲兵们则对话题很感兴趣,二人口中的小白,听上去可爱,却是只异兽白虎! 第1513章 骑老虎多拉风 叶欢当年潜入东都,凭借后世绝技救出少帝刘辩。在山中恰逢白虎夫妇,为母虎疗伤后得了一只小白虎,如今已经快六岁了。 小白虎回到晋阳就与叶信投缘,多年相伴两人亲近无比。长公子身边有猛虎相伴,晋阳人每次说起都很是骄傲,大公子当年都没玩儿过这般猛兽! 虎卫军骑兵营营寨在大寨最外侧,有着一块很大的突出部,帐篷比寻常士卒所住大上许多。那是工兵营专门为白虎打造的住所,长公子身边灵物无人相惧。 随着小白虎逐渐长大成一只成年猛虎,袁鸾心中还是有着担忧的,虽然它在爱子身边极为温顺,可毕竟是猛兽,万一凶性大发的话…… 再见叶欢很是“没心没肺”,便与丈夫彻夜长谈。大公子一番沉吟,又和儿子做了深入的交流。叶信当然不愿,但为了白虎的“幸福生活”,含泪忍痛割爱。 找了个日子,一家人出发要将白虎放入南山,给它自由的生活。谁知白虎与叶信难分难舍,那种人兽之间的真挚情意感动了众人…… 经此一事,叶信与白虎更加难以割舍了,他们的感情不在叶欢与飞鹰走狗之下。 “信儿,既然你和小白这么好,不如试试骑老虎,可威风了。”事实证明,某些时候,叶欢身上有着“坑儿子”的潜质,他很想看看有无可能。 想想封神榜里那些四不像啊,五色神牛啊,那凭啥我儿子不能骑虎?想想看别人骑马你骑虎,不说其他,拉风的无以复加! “爹爹,孩儿不愿,我和小白是朋友,我不想……”叶信犹豫又坚定。 “爹和照夜也是朋友啊,试试看嘛……” “爹爹,那不一样,照夜是战马,小白是老虎,它也不愿意。”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他不愿意?”叶欢还在坚持。 “不用试啊,它怎么想我知道,就像虎王一样。”叶信也在坚持。 “好吧好吧,你开心就好。”想想自己和虎王,叶欢终于放弃了。 “嗯,信儿说的也对,小白没有战马高,不占便宜,而且爆发力好不代表耐性好,你们说对不对?”略略有些遗憾,大公子不忘为自己找着理由。 这些他不是对楚南边保等人说的,而是…… “叽咕叽咕……”飞羽点点头。 “汪汪汪……”虎王也表示认同。 “灰溜……”照夜的情绪更为强烈一点儿。 “嗯,还是本公子开明,让孩子们自由发展。”叶欢自我陶醉了一下。 “照夜,先说好别生气啊。”大公子说着将自己的脸贴近爱马:“刘季玉那小子给我找了匹马,别激动,听我说完……” “我们都有老的一天,小白是信儿的朋友,你们是本公子的兄弟。我希望你们平平安安的,照夜,你就让我把踏燕神凫带着看看。” “放心,本公子去哪儿都带着你,现在还不知道刘季玉是不是吹牛呢?你也帮着本公子把把关,比肯定是比不上你,可也不能差的太多不是……” 很显然,叶欢的“煽动”技能不仅仅对定边军有用,照夜也很吃这一套,靠近主人挨擦起来,虎王见了不甘示弱靠了过来,蜀锦长袍瞬间…… “轻点,轻点,我这衣服刚做的……”叶欢笑道。 “刺啦……”飞羽的喙尖划过肩膀,大公子苦笑着连连摇头。 远处的袁鸾等人看见这一幕不禁莞尔,丈夫很可能是被儿子和白虎之间的深情所感,多半还有些不服气。虽然已过而立,但叶欢身上的孩子气不时还有。 于是乎,骑老虎的计划被放弃了,此次叶信前来司隶,白虎亦是相随。 初入军营,他多少有些顾忌,但很快就发现自己想多了。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定边军士卒,根本不畏惧猛虎,相反因为叶信和白虎本身,对它很是喜爱。 倒是小白有些不太适应军营中的气氛,看见明晃晃的刀枪有些紧张。 “周叔,你说的对,麯义将军厉害,如此逼敌将退兵,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爹爹说过,这是上乘兵法……”帅帐中,叶信听了周仓解说,不住颔首。 周仓拈须微笑,这一声周叔听在耳中,极为受用,长公子纯出自然。 “周叔,爹爹跟我说过,联军之时,面对雄关虎牢,是周叔不避艰险,率众攀上百丈绝壁。居高临下,一战功成,这攀岩之法,能教教叶信吗?” 闻听此言,赶来的阴照暗暗摇头,如今的长公子和当年的将军何等相似?军营之中的技能什么都想学,别人不教,他总有办法缠的人家教。 只不过眼前的长公子,不愿意教他的人几乎没有。 “长公子,此法颇为危险,仓不敢擅为。”周仓慎重的道。 “大丈夫何惧艰险?周叔,教教我,爹爹说你此处是天下第一。” “哦,将军这般说?”周仓不禁得意,想了想道:“长公子,教你行,不过得等司隶之战结束,此刻仓要专心与行伍之间。” “好好好,叶信多谢周叔传授。”叶信大喜,当即深躬为礼。 周仓急忙侧身,伸手相扶,这般礼仪出自长公子,他是不能受的。 管亥见了一笑道:“长公子,此乃伯明绝学,可得多弄点晋阳佳酿。” “子平,休得乱言……”周仓忙道。 “没事儿没事儿,应该的,周叔放心,严将军教我,也要百两……啊!”叶信连连摆手,说的顺嘴一下没留神,急忙以手掩口。 “管叔,再给我说说那手腕运劲发力之法吧。”叶信心中后悔,又对管亥道。 “好,那我们去帐外试试。”管将军对此甘之如饴。 “娘的严仲甫,你过分了吧,教长公子,还不意思下算了?”心中则是暗道。 “百两?严将军不像是如此贪财之人啊?”周仓亦是想着。 严纲当然不是贪财之人,相反更是仗义疏财。不过二人哪里知道他和叶欢之间的关系?自从加入定边军,欠债不但未能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第1514章 同仇敌忾 帅帐之外的空地上,管亥与叶信相对而立,二人手腕贴在一处,不住划着圈。 面上皆是一派认真之色,前者毫无保留,后者全神贯注。 此时,有小校奔走而来,到了帅帐前通报,直入帐中。 很快,周仓步出,看了看眼前二人便道:“长公子,子平,且随我去寨门。” 管亥点点头,腕上稍稍加力挡开叶信,又看了他一眼,这才走到周仓身边。 叶信微微颔首,想了想,也跟在二将身后。 走出一段,管亥方才轻声问道:“伯明,你亲自往寨门……” “方才士卒传讯,陈军师亲自前来。” “军师亲自前来?”管亥还想再说,周仓已经加快了脚步。 叶信后面听见,心中亦是一动,单单传讯,怎会需要军师亲来,定有变故。 不片刻三人到了营门之处,就见陈宫在数十骑护卫之下纵马而来,周仓急忙快步而上,为军师牵马坠蹬。这是叶欢带的头,众将上行下效。 “周将军,管将军,典韦将军军令,你我速去帅帐。”陈宫一笑颔首道。 “诺,军师请。”周仓一挥手,四名士卒抬来逍遥椅。 陈宫暗自摇头,但惯例如此,他也只能坐上,当即便有热茶捧了上来。 “长公子?”抬头一看,碰茶的竟是叶信,陈宫双手接过。 “叶信见过军师。”后者端正的行了军礼。 一行很快回到帅帐,此刻白马营统领严纲也在帅帐之外等候…… “严将军不必多礼,入帐再言,周将军,清。”陈宫摆摆手,说着入帐。 严纲等着周仓过去,这才相随,但见管亥的目光却是一愕,你这啥表情? “哼,没想到你严仲甫还会如此!”管将军是自然想起方才长公子之言。 一队亲兵齐整而来,离着三十丈将整个帅帐围住,人人钢刀在手。 叶信也跟了进去,对他而言,此亦是难得的学习机会。陈宫封锁帅帐,也自然不会包括长公子在内,虎卫军中,除非有战情,叶信经常跟着典韦。 “长公子,今夜之事,不得与任何人言及,亦不得表露。” “军师放心,叶信知道轻重。” 从陈宫入帅帐,到周仓等众将亲送军师离去,足足有一个时辰。具体谈了什么,除了有限的几人,其余并不之情,也很难在将军等人面上看出什么。 几乎与之同时,典韦亦亲自到了飞熊军白帆徐晃所部驻地…… 东都,内城叶家宗家的大堂中,李儒程昱以及两军一众大将皆在。联军之时虽是互相为敌,刀剑相向,但在此刻气氛却颇为和谐,盖因同仇敌忾。 “各位将军,兖州急报,眼下可以确定叶欢不在司隶,他亲领定边军骑军出现在并州冀州边界……”程昱缓缓言道,曹操收到消息,用最快速度送来。 八百里快马接力,不受干扰的话,比之定边军的信鸽,千里传讯差的不会太多。 程昱一言出口,可以明显感受到堂中的气氛轻松一些,尤其是华雄、徐荣等西凉战将。他们毫不掩饰的松了口气,并不在乎夏侯渊等人的目光。 和当年的黄巾军一样,畏惧叶欢根本谈不上丢人,更像是天经地义。 “叶悦之统军如此,声威之盛,的确不做第二人想,主公所言不假,确定叶欢所在,的确可以大震我军士气。”看了众人面上神情,程昱不由心中暗道。 其实不光是西凉众人,夏侯渊乐进等曹营众将,包括他自己在内都有一点轻松。毫不夸张的说,叶欢这个名字,对任何与他为敌的人都是魔咒。 “程昱先生……”华雄起身微一抱拳,顿了顿道:“华某并非质疑,而是叶郎用兵一向诡计多端,他在并州是否亲见,冒名顶替,定边军干得出来。” 听见“诡计多端”“冒名顶替”之言,两边众人尽皆颔首,说的对啊。 程昱笑着点点头,又道:“袁本初以冀州之军牵制,其麾下大将吕布奉命突袭过马,恰好撞见叶郎,为之所败!能击败温侯者,别人怕绝难仿冒。” “吕布?”西凉众将听见此人,尽皆眉头皱起,如何又到了袁绍那里? 但很快,他们也放下了疑虑。不管吕奉先其余怎样,但其无双之勇是公认的,正面对冲击败他亲领的飞獠雄骑?看来军情属实,叶欢的确在并州。 “哼,吕奉先你躲得再远,也逃不过叶郎,只恨过马之战没干掉你。”华雄等将心中还有畅快与遗憾之情,他们对董卓忠心耿耿,而相国正丧在此人手中。 “各位将军,叶郎既在并州,断不会立刻在司隶出现。恶来典韦虽也是良将,但司隶战场,优势在我,只要双方同心协力,便能在此击破定边。”程昱续道。 众将听了,心中亦有振奋之感,恶来当然厉害,可比之叶郎,终究差了一些。 此刻程昱的眼光看向李儒,后者颔首,起身到了地图之前。 “七日以来,我军不断袭扰敌军辎重所部,不单单是为了截断定边军后援,亦是为了探查典韦麾下具体兵力,尤其是铁骑营与飞燕骑……” “大小数十战,定边七军虽然强悍,但我军亦非没有所得。尤其与我军作战的始终是严纲白马与张海龙六曲,多方打探,铁骑飞燕始终不见踪影。” 李儒说着抚须看了程昱一眼:“军情之中,曹将军调集大军列在濮阳,袁本初则会有数万人马进攻幽州,这般两路齐攻,叶欢的兵力终究会被打出来。” “而观各处战场,唯在司隶,联军优势最大,设若能在此处击败典韦大军,或是将之击退黄河北岸,定然所获巨大。” 说到此处,李儒的目光又扫过夏侯渊、乐进、曹纯等一众曹军战将,正色道:“西凉铁骑与定边军仇深似海,相国之死亦是其在背后,当要痛击之。” 此刻程昱也起身到了李儒面前,凛然道:“定边军跨有并幽,与兖州切肤之痛。我军欲败之之心,不在诸位之下,战机出现,定要与之一决高下。” 第1515章 也该到了 大汉光禧七年,正月初三,距离上元佳节还有十来天。并州各处的节日气氛已然浓重,尤其是晋阳,各个市集熙来攘往,战争似乎离这里很远。 比之并州,幽州各郡差了不少,但适逢年节,在百姓们的面上已然可见笑容。也许他们还不能完全满足温饱,但那份安定,却是多年未见了。 凤翅鎏金镗挥舞,映照日光绚烂耀目,二军帅帐边的操场上,叶欢一早就起来练武了。十余年寒暑,此处从未间断,天下第一又岂是幸至。 场中只见光幕不见人影,方圆十丈之内,劲风令人难近!地上的积雪坚冰被镗风扫破,露出了下边的土地。围绕叶欢,形成一个大大的圆圈。 二军统领淳于落与八军统领林雪并肩站在二十丈之外,衣袖依旧不时为劲起激荡飘起。看着场中叶欢,二人都是一脸缅怀的笑容,似乎是在当年边军之中。 “寒冰,我是已经不知道悦之的武艺到了如何地步了,却还这般苦功,也难怪能有今日。”淳于落侧首对一旁林雪道,眼光当真跟不上叶欢的动作。 “哈哈哈哈,我也看不懂。不过苦练不断嘛?你想想,如今世人皆以悦之为天下第一虎将,以他的脾气,会给别人超过的机会?”后者欣然大笑。 淳于落想了想,断然道:“不会,绝不会,悦之号称天才,从不争第二。” 说话间,叶欢忽然收镗而立,光幕瞬间消失。场上雄壮的身躯卓立如山,站姿挑不出任何一点毛病,那般沉稳,就似方才的灵动,只是幻觉一般。 呼的突出一口长气,叶欢走了回来,将凤翅鎏金镗交给楚南,接过李云递来的热巾擦了擦汗。此刻,远处传来咔咔之声,却是周边坚冰层层碎裂! “将军,老王说了,他在弄着叫花鸡,今日军中杀鸡宰羊,让将军和兄弟们好好吃一顿。”再递上一条热巾,边保笑着道。 “好,新春佳节,要让兄弟们吃好喝好,再弄点酒水。”叶欢轻松的道,说着话,他便走到了二将面前:“二位将军,欢亦不记得在军中过了几个年了。” “悦之,等你这凤翅鎏金镗扫遍天下,天天都能在家过年。”林雪笑道。 叶欢一竖大拇指:“将军说得好,不过扫平天下,还需文远公义这般良将。” 淳于落一旁接道:“文远公义固是良将,可亦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年悦之十五入边军,上阵杀敌,如今长公子不过十三,已经能战阵扬威了。” “悦之,司隶千军万马,你就一点不担心长公子?”林雪颔首又问。 “二位将军,他若是想安安稳稳求个学问,欢绝不会强之。可想要为将,不经战阵历练,何以成才?情在父子,我会担心,可在上下,则必须如此。” 听叶欢说的认真,二人皆不住颔首,将门虎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将军,喝点羊汤,暖暖身子……”楚南此刻捧了托盘过来。 叶欢先接了给林雪与淳于落,这才拿起一碗喝了起来。鲜美的羊肉汤下肚,胸腹之间热流涌动,额上微微出了一层汗,很是酣畅。 “悦之,此次袁本初与曹操西都联手,这般对付文远,就如此算了?”喝下一口羊汤,淳于落想了想,还是问道。 “不瞒二位,我也想干他,谁能犯我定边军不付出代价?只不过……”叶欢苦笑摇头:“昨夜得信,张司徒已经开始说我了,穷兵黩武,不可取也……” “张司徒?张昭张子布?”林雪眉头微微一皱:“司徒怎会如此说?” 叶欢听了连连摆手,从两位老将的神色他看出来了,二人有点不满。 “二位将军,子布先生乃金玉良言,欢该听之。就似当年边军之中,刘将军江祭酒与各位将军都曾教训过欢,若无当日指点,哪儿有今日之欢。” 叶欢此言说的十分诚恳,张昭信中的语言虽说有些刚硬,可以他的性格而言已经算是比较和缓了。之前他对大战支持,是因为叶欢言及司隶得失。 眼下濮阳、冀州皆有战事,尤其是幽州之处,铁骑营奇袭消耗物资亦不少。 况且张昭在信中给出了极为详尽的两州发展前景,以及大战对之会产生的影响,一桩桩,一件件,细致无比,数据清晰,显然不知下了多少功夫。 面对如此下属,你别说张昭调侃大公子两句,指着鼻子骂叶欢都开心。 骂呗,你开心就好,似这般大才,给我一打,何愁大汉不能国富民强? 林雪点点头,想想却哑然失笑:“悦之你当年可不如此,还要哎八十军棍呢。” 淳于落闻言先是一愣,接着摇头莞尔,八十军棍是什么?殴打上级军校。 “哈哈哈哈哈哈……”叶欢一阵大笑,复抱拳正色道:“欢当年年少无知,林将军金玉良言,将军对欢之点滴,不敢或忘。” “好了悦之,不提这些,此次文远出击,奇袭功成,当真精彩。”林雪摇摇头,他一直坚信,当日自己坚持的话,叶欢是真敢干得,否则就不是他了。 “文远大将之才,此战显露无疑,悦之,如何赏之?”淳于落笑道。 叶欢故作沉吟,片刻之后道:“欢当将司徒之信,原封不动的给平北将军看看,到底有何感想。” “悦之你啊……”淳于落摇头笑笑一阵无语。 “哎~看来欢这精兵之法,亦有值得斟酌之处,此番回到晋阳,需得与各位先生好生商议。”叶欢叹了口气道。 却原来张昭在信中还曾提及,定边军的后勤保障太过追求完善,其中不免会有过于求全之处。话说白了,就似提醒叶大公子,你造的有点多。 “悦之,这些我们不懂,我只知道,如今军中保障,比之边军强的太多……只是提到要回晋阳,是不是还有件要事未提?”林雪想着道。 叶欢没有回答,只是负手看向西方,片刻之后似乎在喃喃自语:“也该到了。” 第1516章 决战开启 司隶,新年刚至,春寒依旧料峭。 旷野中,一棵斜斜倒下的老树,干裂的树身上长出了一段新芽。 微风吹过,新芽随风摇摆,那抹嫩绿醒目,摇曳生姿。 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只翠绿色的小鸟,落在树干上,不住转着头看向四方。 日头升起,风渐渐停下,新芽不再摇曳,小鸟也没有转动头,似乎睡了。 安静了片刻,小鸟忽然睁开双眼,展翅高飞,新芽开始有规律的震颤起来。一开始还是轻微的,渐渐的,幅度越来越大,跟着,整个树干抖动起来。 轰轰的马蹄声犹如春雷,响成一片,然后,又来了另外一片。 喊杀声很快响起,马蹄、弓弦,战刀、劲弩,无数种声音瞬间绞做一团。 八只马蹄在树干前交错而过,随着闷哼,一蓬鲜血洒了下来,染红了新芽。 嫩绿色颤动着,挣扎着,但只是徒劳,很快,它就被染成了一片血红…… 骑士重重的从马上跌下,一口鲜血狂喷在树干上。干枯的树身很快吸收了血液,展现出诡异的色彩,再下一刻,又有士卒的身体直接撞上树干,将它压倒。 旷野中,无数骑士的身影交织,他们挥舞着战刀、挺刺着长矛,将致命的武器砍上、刺中敌人的身体。方圆十余里的土地上,到处是斑斑血迹。 这是场万余骑军之间的对决,一方是西凉铁骑樊稠所部,另一方则是严纲的白马义从。大汉光禧七年的春天,司隶战场上的决战终于展开。 董宁曹操联军从两翼发动猛烈的攻势,定边军且战且退,洛阳城张济、乐进投入全部主力发动反击,将麯义的先登营赶出了外城。 对联军突然发动的攻击,典韦陈宫的选择是后退决战,拉开纵深。飞熊军与六曲联手钳制夏侯渊虎豹骑,另一侧则是飞虎白马对上了西凉铁骑。 樊稠立马与高坡之上,面容沉肃的看着下方激战,此刻战局正逐渐进入胶着。 西凉铁骑布出了一个巨大的雁形阵,既保持中路的冲击力随时发动突袭,两翼亦有策应。西凉众将在不断总结战阵之后,一致觉得此为最稳正之法。 “加入叶郎麾下不到一年,白马的战阵威力又有提升,先生说的对,战机出现,就不可再拖。典韦多半是想拿下东都,再据城而守,不可给他这种机会。” 樊稠的目光远眺,另一侧的高地上,隐隐可见一队白马骑军,那定是严纲。 面对西凉铁骑的雁行阵,白马义从的应对是放开中路,切两翼。五千精锐分做五队,四队在两翼掩护奔袭,中路收缩,以游击之法牵制厚势。 双方的小队对冲不时发生,正面厮杀没有任何花巧。在樊稠眼中,白马义从的战力比之联军之时又有提升,融合了铁骑营的风格,他们更为强大。 樊稠只能隐约的看见严纲,但后者凭借千里镜,对方脸上有几颗痘痘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惜他不会读纯,看不出敌将嘴角嗫嚅在说着什么。 放下千里镜,小心翼翼的交给亲兵,后者仔细的将之放入一个兽皮套筒中。不仔细不行啊,校尉说过,这是他花五十两黄金买来的,太贵了。 眼光落在另一名士卒手持的沙漏上,内中细沙已然流淌干净。 “传令,退兵!”严纲说着,掉转马头而行。 “诺!”军号响起的同时,亲兵跟随将军而退,手中的沙漏掉了个个。 悠扬的军号传遍战场,两翼士卒首先后撤,留下一队牵制敌军。中路的骑军也刻意的与敌军拉开距离,后队的骑射如同飞蝗向西凉军前阵袭来。 “一队退,一队进,避免敌军追击,稳定己方阵型,如此才能退而不乱……”樊稠紧盯敌军阵型变换,心中沉吟着,两翼白马交替掩护,动作纯熟。 和定边骑军打了那么久的仗,西凉诸将虽还不能明确听出军号中的含义,但大致也能了解一些。刚才樊稠就清楚,白马营要退了。 “观其战阵,除非我们能练出比他们更强的骑射之术,或者提前把握紧紧纠缠,否则想要借对方撤退之机加以利用,则千难万难。”樊稠想着微微颔首。 “传令,两翼跟上,中路稍稍加快……”军令随之下达。 白马义从在前有序撤军,西凉铁骑紧紧黏住,与敌人保持着大约两百多步的距离,并不急于追击。白马是主动撤退而非败退,跟上去是断然要吃亏的。 翻过一块坡地,严纲亲兵手中的沙漏流尽,前方出现了虎卫军严阵以待的阵型。严纲点点头,时间与之前所言,几乎分毫不差。 “吹号,加速穿越友军阵型,至其后十里之处休整。”严纲说着纵马扬鞭。 白马义从的军阵随着号角加速奔行,冲向远处的飞虎军阵。看上去,他们不是在撤退,而是冲击敌军阵型,冲击中,他们迅速调整成两列长队。 “传令前阵,让开通道,让友军过去。”周仓沉声喝道。 身旁的大鼓敲响,沉重的鼓声传出之时,厚实得盾阵和据马忽然“裂”开了。士卒齐整有序的闪开两边,让出了三条宽有三丈的通道。 就在通道齐整形成之时,白马义从的前队到了,一点不受阻碍的穿行过去。待友军队列过到一半,前阵的弓弩手齐齐单膝跪倒,以蹲姿展开抛射。 黑压压的一片箭矢,在空中组成乌云,压向追击的西凉军,后者则纷纷降速,取出盾牌格挡。很显然,对飞虎军的箭矢,他们也早有准备。 就在西凉铁骑降速格挡之时,白马义从的穿越也完成了,随着队尾士卒进入通道,两边飞虎军就似“拉链”一般合上阵型,前阵重新变得无比严密。 严纲纵马直奔周仓所在的指挥高台,后者看着他,目光沉肃。 转眼间,严纲的战马到了高台之前,微微减速,他昂首言道:“周将军,我军需要半个时辰休整士卒,蓄养马力。”说话之时,战马不停。 周仓微微颔首:“严校尉放心,好生歇息。” 严纲听了不再出言,带领白马义从奔出飞虎军阵,向后方而去。 第1517章 用人不疑 洛阳以北六十里,虎卫军大营,帅帐帐帘大开,传讯士卒不住进进出出。 典韦与陈宫并肩站在沙盘前,参谋们得到军情,会在沙盘上标准出最新的作战动态。人员来来往往,帐中奔走不息,却是次序井然,绝无嘈杂。 四名参谋端坐案前,分别对接东、西、中三路军情,传讯士卒会以最为简介的语言描述战情,参谋们依造他们的汇报,立刻在沙盘上更新。 来的最多的是东西二路,战时定边军侦查营的标准,战情每半个时辰一报。当然,随着战局不断向激烈发展,这个时间也会被拉近。 中路亦有士卒前来,唯独第四个案几前,却始终不见士卒前来通传。 “公台,看样子,曹军和西凉铁骑还没有拿出全力……”仔细的观察沙盘上形势之后,典韦抱臂思索片刻,对身边陈宫低声言道。 “此不为反常,之前战局太多,不过想来也快了。”陈宫微微颔首,又道:“将军,我军东西二线同时迎敌,张将军六曲那里,是否单薄一些?” “军师,暂且无妨,韦已经令郎骑竹随时准备增援,这般攻势,张海龙还不至求援。与之相比,韦更担心一点的,还是东路,飞虎军能否抗住西凉铁骑。” 典韦的语气稍稍有些低沉,目前来看,六曲张海龙与白马严纲皆是身经百战的大将,但飞虎军统领周仓比之飞熊军副统领徐晃,却要…… 恶来受叶欢影响最深,从不会看不起任何人,但身为三军之帅,他对自己麾下战将是必须要有综合考量的。尤其是眼下大战,每一个环节都至关重要。 “将军说过,用人不疑,伯明将军,威武。”典韦说着,又对东边抱拳。 “将军所言极是,用人不疑,周将军亦是宿将,定可挡住西凉军。”陈宫见了不禁嘴角上扬,但想想战局当前可不宜笑,当下便道。 典韦却是笑笑,一指沙盘道:“西凉军定是得了将军不在司隶的军情,否则华子威与樊仲蒙的推进,怕不会如此迅猛……” 说话间眼角瞥见一名士卒入帐,典韦便招了招手:“刘猛,过来说。” 那人听见将军呼唤先是一愣,随即便利落的小跑过来。 “战局紧要,说军情,不必多礼。”典韦一摆手。 “诺!”刘猛挺胸飞快应诺,接着道:“将军,军师,我军在此列阵,周将军已然打退西凉大将樊稠所部四次攻击,杀敌数百,敌将徐荣亦出现战场。” “来敌亦有骑军万余,周将军让我回报,飞虎军一定扛住。只是眼前敌军大将华雄踪迹未现,用千里镜也观察不到。”刘猛出言,快速不失清晰。 “好,你回去告诉周将军,不得我军令,不能放一个过来!”典韦颔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根鸡腿递了过去,刘猛双眼放光,大喜接过,郑重放入怀中。 “嗯?”典韦目光微微一凝。 “将军,我留着,带回去分给兄弟们,他们还没吃过将军的鸡腿了。”刘猛见了立刻解释,吃到典韦将军的鸡腿,在定边军那份荣耀不输军功。 “好好干,打赢这一仗,我让庖厨给你们飞虎军做。”典韦正色道。 “将军放心!”刘猛又是挺立,接道:“庖厨做的,可没有将军怀里的香。” “刘军侯,你来传讯之时,有无西凉士卒袭扰?”陈宫一旁问道。 “军师,周将军在这里、这里等几处高地隐蔽之处,设有暗哨,一旦发现敌军包抄,兄弟们就会点烟为号,目下还没有发现。”刘猛点指沙盘流利的答道。 陈宫听了,拈须仔细看看,不由颔首道:“周将军想的周到,选点亦准。” 典韦挥挥手:“去吧,战时讯情最重,让兄弟们拿出全力。” “诺。”刘猛听了,躬身一礼,转过身来飞也似的去了。 “将军,有伯明将军此言,当可安心了。”陈宫靠近典韦压低了声音。 “军师,这一战对飞虎军考验颇大,此时说之为时过早,还需细细安排接应。华子威踪迹虽然不显,但以西凉铁骑之速,绝不能不防。” “将军,让麯义将军主动收缩,莫非意在此间?”陈宫又问。 “公台你心知肚明,麯元伟心高气傲,他憋了一口气,有难得就是敌军。” 说话之间,又有一人入了营帐,与之前士卒不同,他穿着一身白衫。此时脚上鞋袜染血,触目惊心,却是浑然不觉,直奔空置已久的安几。 参谋见状起身,将他迎到屏风之后,口中出言唤军医前来。 二人在屏风之后说话,不闻齐声,当军医提着药箱赶到之时,参谋已然绕出。 “先生,他的脚被冰锥刺穿,快快施救。”说了一句,他走到典韦身边。 “将军,来人急报,飞燕骑已经到了……”靠在主帅耳旁,参谋快速言道。 “你带侦察队一什士卒前往,将这沙盘上战况尽数告知……”典韦轻声说着,眼光看向陈宫微微颔首,后者眉头一扬,亦点了点头。 “快去,快得一分是一分。”典韦拍了拍参谋的后背。 “诺。”后者闻言,快步走出营帐,随即向着侦查营所在狂奔而去。他一走,又有一名参谋顶替了原先的位置,典韦则看看陈宫,转身到了屏风后。 白衫人见到典将军,立刻就要起身,恶来上前按住肩头。却见他的右脚背上,有个很大的窗口,血迹干了,泛出黑紫色。 “将军,他受伤之后,自己包扎狂奔百里,现在必须立刻清创,再迟了这只脚怕是保不住。”不等将军发问,军医当即抬头道。 “张武,过来……”典韦喊了一声,目光烁烁的看着军医:“快去,一定要保住他的脚,需要什么药物,我这儿有。” 话音刚落,亲兵已然进帐,典韦施个眼色,张武便上前背了白衫人出去。 “将军,时间太长了……”军医有点为难的道。 “此乃军令!”典韦牛眼一瞪。 “诺!”军医说着便要出去,典韦则快走几步,面露笑容:“治好他,你要的将进酒,我帮你求将军。” “一言为定。”军医答应着,头也不回的去了。 第1518章 刀若飘雪 司隶大战进入决战阶段,典韦陈宫整体的布局之中,周仓的飞虎军是极为重要的一环。原本在战前,恶来甚至有过想法,由自己亲往指挥作战。 思考再三,想到叶欢对他的信任,心思更加坚定起来。为防万一,陈宫又亲自前往,为周仓详细解释了定边军战术,后者慨然应之。 樊稠加上徐荣,两万余西凉铁骑,对任何步军都是巨大的压力。 “弓弩七队转左,六队退后休整,五队上前……”指挥台上,周仓全神贯注与战阵之间,不断下达着一个又一个指令,士卒随之而动,令行禁止。 “来啊,继续来,仓受将军重托,飞虎军全员战死,也不会让你们过去。”足足一个时辰,周仓的站姿没有丝毫改变,眼前的激战令他更加兴奋。 而高台上,将军雄壮的身影也在鼓舞每一个士卒。司隶一战,便是为飞虎军正名的最好机会,抗住西凉铁骑,将军把最困难的责任交给了他们。 “小心敌军迂回,十七队转右,专打迂回的敌军,其余不用出手。” 片刻之后,管亥连连点头,看了沉浸在指挥中的周仓一眼。方才敌军的战术被他料个正着,恰到好处的弓弩令得西凉军迂回无功,稳住右翼。 “伯明,再加把劲,给兄弟们争气。”管亥心中呐喊,同样的情形今日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周仓的指挥比之以往,有了很大的提升,不乏神来之笔。 “再来,再来……”周仓心中念叨着,潮水一般不断涌来的敌军在给他巨大压力的同时,也让他感受到了一种玄妙的境界,自己怎么打怎么有。 “子平准备,待会儿我收后阵,你带骑兵营兄弟卡在敌军临阵之前杀上去,一定要快,要猛,突进两百步,立刻给我回收。”周仓目视敌阵喝道。 “诺,伯明你看好了。”管亥观战良久,热血早已沸腾,此刻声若洪钟。 “记住,挫敌士气,乱敌阵型,不可恋战,否则军法从事。” “诺!”管亥飞身上马,紧握分水寒月刀,带着骑兵营五百骑到了阵前。 此时西凉铁骑冲阵而来,管亥深吸一口气,心中默数,一、二、三……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双方的箭矢在空中飞舞,面对飞虎严阵以待的拒马,西凉铁骑开始微微减速。就像之前多次做过的那样,要以弓弩乱敌阵。 “红旗!”恰在此时,周仓一声令下,亲兵立刻将红旗高高举起。 “前阵,退!”校尉李雷舌绽春雷,拒马、盾阵闻令齐整的让开通道,弓弩手在这一刻加快了射速,与此同时,管亥率领骑兵营,分五队冲了上去。 看见敌军迅速变阵,西凉铁器校尉已经有了反应,但冲势刚降下,他回头已然不及,再见一队敌军骑军迎面而来,他的第一选择便是对冲相迎。 “来得好,南平管亥在此,尔等受死!”管亥双眼发亮,大喝着再度加速。 西凉骑校尉的应对是正确的,此刻唯有对冲才是应对之法,倘若因为敌军的气势有所慌乱,不敢靠近后阵的话,他的阵型必然出现瑕疵为敌所用。 “杀!”挥刀拨开两根箭矢,管亥喊杀声中,将一名敌军斜肩带背劈做两截。 鲜血飞溅面上,尚且带着余温,那种感觉此时只会令人战意沸腾。 【管亥(子平) 使分水寒月刀 黄巾前四将之一 武艺娴熟 武力 91 统率 68 智力 43 政治 8 魅力 51 声望 75 好感度100 忠诚度100 特技(未觉醒)】 论统率,管亥在定边军副统领级别的将领中,只能算中下,这还是加入定边军后不断进步之后。不过嘛,五百人的冲阵,他的武力优势便展露无疑。 “飘雪斩……”刀光飘摇,有若片片落雪,刀出虽无声,却招招致命。 早在黄巾之时,管亥的武艺便极为高强,且他运劲发力之间,手腕运用有独得之妙,叶欢典韦对之称道不已,他亦毫无保留的将之传给了叶信。 冷烈寒光如梦似幻,远处看去充满美感,可对敌军而言,却是噩梦。 飘雪斩!此招刀意便在有意无意之间,若存若续,如羚羊挂角,不着痕迹。 战阵中,管亥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对飘雪斩的领悟随着杀敌越来越多更越来越深。将军对自己何曾藏私,这般刀法倾囊相授。 叶欢相授?大公子不是用镗吗?刀法也这般精湛?难道天才什么都会? 这句话只对了一半,武艺到了叶欢典韦这般境界,就是一里通,百里融。徐州之时,遇上刘备兄弟,关羽太史慈皆向大公子请教,飘雪斩乃关云长绝技。 对,偷学的,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天下第一虎将跟你切磋,不收学费的吗? 关羽对自己的绝技会有所保留,也许吧。但在叶欢眼中,可能性极小,凤翅鎏金镗全力出手,谁敢在本公子面前隐藏?藏我也给你逼出来。 我不精刀法?没关系,还有文远兴霸两大刀法高手,加上一天没有架打就浑身痒痒的恶来和翼德两个武痴,什么绝招都能给你拆解透了。 飘雪斩,只是关羽的青龙八斩之一,徐州切磋,叶欢还见到了寒月斩、追光斩、分水斩以及裂山斩,皆是威力巨大,气势惊人。 回到并州一番精研,他将飘雪斩教给了管亥,因其风格特别适合此招刀意。 其后袁术大军来袭,无双虎将吕奉先大战关羽,百二十合不分胜负,青龙八斩因此而名动天下!不过即使此战,闻听关云长也只用了七斩…… 一番冲杀虎入羊群,管亥终于对上了敌军那名校尉,分水寒月刀全力出手。这是战阵,可没有什么通名道姓的程序,一切唯求击杀敌将。 十八个变化之后,刀光闪电般下砍,一条小臂带着血光飞舞空中! “将军说过,我的飘雪斩已有当日关羽七成威力,将军当然不会虚言,可关羽当真有那般厉害?”得心应手之间,管亥追击不停,心中却想着叶欢之言。 那校尉却也强悍之极,小臂被断,不哼一声,右手挺起长矛,依旧刺向管亥心间。 第1519章 不分敌我 战阵上面对强悍的对手,最大的尊敬就是全力以赴,生死相搏。 飘雪斩再度出手,锋利的刀锋像雪花拂过敌将喉头,然后迅捷无比的倒转,封住了力量已经减轻的一刺。西凉校尉双手紧紧捂住咽喉,身躯摇摇欲坠。 管亥没有再看敌将一眼,大刀寒光再起,逼退前冲的数名西凉军校…… “黄旗,撤!”周仓远远的看见,口中沉声喝道。 军号响起,管亥与骑兵营士卒不再恋战,迅速与敌军摆脱回归本真。分水寒月刀挥舞,管亥带着骑术最好的一队士卒断后,防止敌军发动追击。 与此同时,弓弩手箭矢再起,他们不以敌军为目标,箭矢所落得范围正在骑兵营最后一名士卒身后五十步。如果敌军跟上,就会面临箭雨的打击。 骑兵营到了阵前,士卒们让开通道,盾牌手们以盾拄地,发出齐整有序的声响。那是在对奋勇杀敌的同袍表示敬意,一阵厮杀,回来的骑军已不足四百。 短距离骑军对冲,是伤亡最大的作战方式,甚至不在攻城之下。但这样的方式从未被摒弃过,完全正面的相抗,总是令人热血沸腾,胜者往往士气大振。 “秦宁,你过来看看,那员战将可是华雄华子威。”周仓此时正对身边亲兵喊道,其实有叶欢的画像,他大致已经可以确定了,如此只是为了慎重。 秦宁快步上前,接过千里镜看了一眼,立刻便道:“将军,是华雄,别的能冒充,身高不行。此人身长九尺,将军说过,只有吕布和已故孙将军能比。” 却不知华都督若是听见此言,作何感想,长得高难道也犯法吗? 不过身长九尺,即使在猛将如云的汉末也算鹤立鸡群了,当然叶欢还说漏了另外一个,关羽!但他不会承认,关云长不用看身高,他喜欢绿色。 “华子威在此现身,他麾下西凉铁骑却不知所踪,你仔细看看,西凉铁骑会隐伏何处?”周仓推开秦宁递来的千里镜,沉吟着道。 后者当即向四方观察,片刻之后,他转身对远处大喊道:“赵琦,过来。” “将军,赵琦是老侦查营的,我看不出,他看的比我准。” 周仓点点头,没有了千里镜,远处的华雄和樊稠变成了两个小黑点。 听见喊声,侦察队队长赵琦狂奔而来,三步并做两步就上了高台,一脸兴奋的问道:“将军,有何军令,侦察队随时可以出击。” 周仓没有理他,微微摆手,秦宁立刻将千里镜递过去,手指一指华雄方向:“方才敌将华雄出现,但西凉铁骑人数不对,将军问你能不能找出来。” “哦……”赵琦多少有些失望,他在后面看管亥冲杀,牙痒痒的,侦察队的特长在单兵作战与骑术,但要知道,能进侦察队的,都是军中精英。 接过千里镜,看向同袍手指的方向,赵琦的动作一顿:“华雄在哪儿,明明只有樊稠和……”话没说完,千里镜在他手中有着极小的位移。 “在在在……将军,他在奔向后阵,将军,等等,让我多看一会儿。”赵琦说话之间,显然已经发现了华雄,侦察队也有千里镜,只是不能伸缩。 “盯死他,摸清此人动向,你是大功一件。”周仓毫不犹豫的道。 “诺!”赵琦答应一声,单眼紧紧盯着千里镜中的华雄,随之移动。 “举红旗,再度突击!”周仓断喝,步骑配合在野战之中面对敌军优势兵力,切不可一味防守,而要不时加以反击,骑兵营很大的作用亦在此间。 两个兵种的配合,并非一加一等于二,用好了千变万化毫不为过。 之前的一幕重演,另外一队骑兵营士卒穿越盾阵,迎向杀来的西凉铁骑。 “反突袭要快,要猛,不惜一切与敌杀伤。要让敌将心存我军随时都能反击的念头,他的想法越多,就有可能影响其判断指挥,让我军从中得利。” 想着当日贾军师之言,周仓微微颔首,军师身在课堂,却对战阵犹如亲见。 但下一刻,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下意识的回身要去拿千里镜,很快又转了回来。赵琦还在看着远方,身躯犹如冻住一般,周仓知道,他发现了什么。 “庞德庞令明?”远处那个令他感到危险的战将,亮出的兵刃是一把战斧。 “黄旗,撤军……”周仓大喝出声,他太清楚再这样的骑军对冲之中,这般猛将代表着什么,方才管亥率军,以百人的伤亡,换取对方两倍还多。 飞虎军骑兵营副统领周毅,南山武院第三期军侯队,毕业之时大比第三,武比第一!是军中很有名气的勇者,看见那柄令人生寒的大斧,他立刻迎了上去。 与方才奋不顾身的西凉校尉一模一样,周毅亦是义无反顾!挡不住敌军箭头人物,在骑军对冲中极为可怕,哪怕面前是吕布,他也要上。 “一队随我阻敌,撤,同死!”就在周仓下令的同时,他大喝出声。 身边士卒挥舞战刀,得到军令的他们,已经不再顾及自身安危,全是拼命的招数。其余同袍开始后撤,但速度比之当时的管亥部却要慢了一拍。 号手抖着双唇吹响军号,很快完成之后,他也抽出战刀,扑了上去。 “同……同死……弓弩手准备,蹲姿……”军阵之上,指挥前阵的司马朱厚,听了军号,面庞不受控制的颤动起来,口中发话,右手高举,却落不下来。 小小的一面军旗,重量只有半斤不到,但此刻在他手中,却重逾千钧。 周毅口中的同死,变成军号之声传回本阵。听在朱厚耳中就是五个字,无差别攻击!同袍冲上去是决死阻击,让他使用硬弩进行不分敌我的攻击。 定边军士卒不怕死,数倍敌军他们依旧敢正面相抗,上了战阵,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但哪怕有无数次演练,真要对同袍下手,岂能不犹豫? 短短的数息功夫,朱厚的嘴角有着鲜血溢出,终于,他的右手猛的向下一挥。 第1520章 没有如果 弓弦响动连声,箭若飞蝗,与之前有些不同的是,所有的强弓手神情格外的专注,和朱厚一样,此时手中的弩弓重逾千钧! 前方一名骑军士卒拼着身负三处刀伤,将手中长矛捅进敌军胸膛!力道用的太大,矛杆折断。右侧敌军的大刀砍了过来,他摒住呼吸拔出腰刀…… 躲是躲不开了,但信念无比坚定,战死之前,要尽力再带走一个。 “嗖……” “啊……” 就在战刀将要砍上的一瞬,那名敌军却被远处袭来的强弩透胸而过!力道瞬间消失,刀锋划过骑兵营士卒短甲,只留下了一条浅浅的痕迹。 “干得漂亮!”口中大喝出声,他也做好了被劲弩穿透的准备。 “嗖……嗖……嗖……嗖……”破空之声不断传来,士卒惊讶的发现,飞来的弩箭就像长了眼睛一般,只盯着敌军士卒,左右看看,同袍亦如此。 “叮叮叮叮……”战斧迅捷如电的击落四根劲弩,庞德能感受到弩箭上蕴含的力道,想要伤他自然很难,但却阻止了他对敌将发动的必杀一击。 “朱厚,干得好,黄旗,撤……”高台上周仓大喊,脖颈之间青筋暴露。 “强弓队万岁,就这么干!”朱厚跳起来有三尺高,射手们真的做到了。 “强弓队,万岁,强弓队,万岁!”组成盾阵和拒马的士卒们也在高喊,此刻他们对强弓队同袍无比佩服,这可是二百步距离的蹲姿跪射! “退!”右臂受伤的周毅大喝,拖着伤臂掉转马头就走。 他怕死?笑话,怕死的人会那般决绝?战阵统军,需得反应迅速,随机应变。方才决死一战是为了掩护同袍退回去,如今敌军为强弓震慑,留下来送死吗? “我定边军每一个士卒都金贵,送死不叫勇气,该跑就要跑的快。除非军令下达,否则碰见敌军悍将,必须量力而行。”南山之中,叶欢亲口而言。 “庞令明?你敢偷袭,本将军来会会你。”另一处的管亥见了,纵马而来。 庞德的出现,显然是敌军有意的安排,目的就是针对飞虎军的突袭。数百人的战斗,似这般武将有实力凭一人之力改变战局,最终还要打压敌军士气。 飞虎军中,能战西凉悍将庞德者,唯周仓管亥二人,似周毅这般军中勇者亦不能与天罡斗将相提并论。若不是强弓队超水平发挥,怕已然…… 兵对兵,王对王,周仓是主帅,管亥义无反顾,定边军会认怂? 不过今日的情况有点特殊,飞虎军阵之上,还有一人可战西凉猛将。 “我……阴照啊阴照,你在干什么?长公子有点损伤,我如何对将军交待?”看见一队骑军出阵接应同袍,周仓双眼陡然瞪大,心中将阴照一顿大骂。 “娘的,长公子若有损伤,阴照!我特么扒了你的皮!”管亥暗自呐喊。 却原来那领头之将身着银甲,手持长戟,胯下战马通体乌黑,唯有四蹄雪白,神骏之极。它叫做乌云盖雪,如今军中士卒都知道,那是长公子。 “娘的,我嘴秃噜了……长公子你也太快了吧。”阴照暗暗叫苦,方才下令纯粹出于战阵的反应,一时心急,忘了叶信就是队长了。 “庞德……汝敢暗箭伤人,晋阳叶信在此,且来一战。”大喝声震动四方。 听了这声喊,飞虎军上下齐齐一震,强弓手们更有劲了,那箭射的叫一个准! 晋阳叶欢在此! 晋阳叶信在此! 熟悉的大喝,几乎没有区别,不管你听多少次,依旧战意昂扬。 回撤的骑兵营士卒们让开两翼,很多人都在晃动着脑袋,对面那个威风凛凛的身影怎么就那么像将军呢?废话,那是长公子,不像将军像谁? “嗯,长公子初入军营,换了将军,才不会如此客气。”周毅想着,臂上腿上的疼痛都忘记了,和庞德交手十合,他受了两处斧伤。 “威武、威武、威武!”巨盾击地,飞虎军士卒齐整的喊着,目光热烈之极。 远处的樊稠闻听,先是微微一愕,随机眉头皱起。假如说方才的飞虎军是个不见底的深潭,那么,随着叶信的出现,潭水沸腾了,充满着狂热的气息。 他不禁向徐荣看去,恰好后者也在向他看来。如此的气息他们绝不陌生,每当定边叶郎出现在战场上,定边军旗招展,对方士卒立刻就会燃烧起来。 庞德离得最近,听了叶信挑战却不禁摇头。 暗箭伤人?你们定边军干得少吗?刚才到底是谁在暗箭伤人?还射的那么准。 只有亲眼所见,才能感受到箭矢袭来之时的震撼,如此准度,前所未见。 “叶信乃叶欢之子,若我能在阵上将之击败或是斩杀,飞虎军必定士气大挫。”庞德想了想,一摧胯下战马向前迎去,叶郎之子,毕竟不是叶欢亲临。 “黄口小儿,且来一战,某今日定要取你性命。”庞德战斧点指大喝出声。 “放你娘的屁,就凭你,长公子,稳住。”管亥心中呐喊。 “就凭你?”这是士卒们的心声。 叶信没有回答,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周围顿时安静下来。没有了金鼓声,没有了助威声,安静的他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眼中则只有庞德。 “信儿,阵上斗将,先稳自身,方能克敌。”耳中响起的是叶欢的声音。 “爹爹我知道了。”叶信嘴角嗫嚅着,乌云盖雪开始加速了。 二将的距离越来越近,双方士卒不禁紧张起来,这还是两军第一次斗将。叶郎的武勇不需多言,天下无敌!叶信呢?将门虎子到底有多厉害。 飞虎军中,唯一没有看向阵上的乃是朱厚,他飞快的跑到了强弓队一名老兵身边,轻声道:“老八,你的强弩最准,待会儿如果……” “司马别说,将军一定赢……”老八皱眉道,却看也不看朱厚。 “娘的,我是说如果!”听出对方的埋怨,后者一瞪眼。 “没有如果,将军一定赢。”老八依旧不理他,双眼紧盯长公子背影。 第1521章 不负天才 二十步,十步,两条人影瞬间交织一出,叮当之声当即犹如爆竹炸开! 战斧猛烈,力劈华山,长戟轻灵,寒星点点。 十三路追风枪,过马之战叶欢用以对付吕布的绝学,出现叶信手中。 面对庞德的大开大合,长公子用的是一个快字。虬龙百炼戟在他双手之间吞吐不定,快如闪电又灵似飞鸟,一时之间千百只鸟儿围着战斧光影纷飞。 百鸟朝凤枪?看见眼前一幕,敌我士卒油然而生想法。无论是西凉铁骑还是飞虎军士卒,他们关注的焦点都在叶信身上,只不过立场不同罢了。 阵前观战的管亥不禁连连摇头,弄得士卒一片紧张,怎么了,长公子下风? “典、张、赵几位将军皆言长公子乃武道上不世之才,绝没有半点是看在将军面上,果然不假!如此悟性,生平仅见。”他们不知,管将军的摇头乃是感慨。 黄巾前四将之中,论武艺原本就以管亥为首,加入定边军又曾担任十二队队长。被叶欢、典韦、张飞变着花样蹂躏,武力再度提升,眼光更是精准。 离着二将交战之处有近百步之远,管亥并看不见叶信长戟吞吐之中,很多时候竟然只靠三指运转。但他能从对方的出手中感受到,因为那亦是他擅长的。 唯一的不同在于,他用的是刀,手腕和指法的运用乃是求巧。换了叶信的虬龙百炼戟,便在求速,短短数日的时间,长公子的运用不在他十年苦功之下。 管亥心中感慨,但场中感受最为浓烈的还是庞德。直接与叶信交手,二十合过去,他清楚眼前的将门虎子不负天才之名,自己不敢有半点放松。 追风枪快如闪电,但速度并不是最可怕的。激战之中,长戟飘忽,乌云盖雪上的身躯却始终保持着稳定,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想,还能再快! 十三岁的年纪,这般武艺已经令人心惊,那种控制,更似沙场老将。庞德隐藏的种种手段与诱招,尽数被叶信识破,很难想象,这是他的第二次战阵。 “勇如叶郎,十三岁之时能否有这般本领?”一个想法不受抑制的升起。 “叶信,稳住,再多看一些,他的虚招诱招,比之爹爹与典叔张叔,似有不如。”长公子手中不停,虬龙百炼戟妙招纷呈,心中则在不断告诫自己。 身为叶欢诸子之中最具武学天赋的一人,叶信自幼以来观看的每一场对决,都是大汉顶级或一流武将之间的较量,单论此处,无人能与他相比。 而论某些“阴招”“损招”,又有何人能与叶欢并列?父子练武亦是毫不留情,叶信吃过的苦头绝对不少,按爹爹的说法,被我骗你疼,到了战场上就是死。 “信儿,你知道追风枪的真正威力在于何处?并非惑敌或是攻敌,碰见顶尖高手并无太大作用,你用追风枪便要以攻为守,待敌之变!” 对赵云之言,叶信深信不疑,父亲、典叔还有张飞叔父,几乎从未对招数用过虚招诱招。三人口径一致,没用!不但没用,还会为龙胆亮银枪所趁。 对上位列天罡斗将的庞德,叶信出马之前就定好了战略,用赵云传授的追风枪。以攻为守,待敌之变,越稳,对缺乏真正战斗经验的他就越有利。 “将军,长公子能打得过庞德吗?”终于有人忍不住对管亥问道。 “能否胜我不知道,但肯定不会输。”后者说着纵马上前,要为叶信压阵。 很快,庞德与叶信已经斗到了四十回合,前者的斧法一变从大开大合的路数立刻变成奇诡怪谲,战斧挥舞,每每不可琢磨,如同毒蛇吐信,令人生寒。 而长公子,依旧是应以追风枪,虬龙快闪,绵密无比。七十七斤十三两的大戟在他手中成了银针,穿针引线,织丝成网,以不变应百变。 朱厚被老八怼了一句,心中竟然还有点认可,随即觉得不对。将军当然没有如果,但这是长公子啊,可接下来,他又被二人之间的对决所吸引了。 “老八,你的箭法最准,待会儿如果见到长公子有危险,你就出手。”见叶信应对的沉稳之极,朱厚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对身边老八言道。 “司马,我出手射庞德,没什么,可西凉军岂不要说长公子?”后者一皱眉。 “所以要你出手啊,你想想,长公子才十三岁,就这般厉害了,似乎当年将军……”朱厚摇摇头:“庞德西凉大将,长公子虽然不惧,可……” “司马你别说了,我懂了,长公子毕竟还小,绝不能让他出事。我们往前去,万一……有军法我担着,反正要保公子无恙!”老八重重点头。 “走,少说废话,我出的主意,当然我担着。”朱厚说着一拽老八,二人向前。 庞德与叶信大战,吸引了双方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但有一人却是例外。 “将军,有点不对,华雄去往东南,如果西凉铁骑在那里,他们便……”赵琦一直在紧盯华雄,心无旁骛,此刻千里镜放下:“将军,让我去打探吧。” 说话间,他听见了远处的金铁交鸣之声,眼光看去身躯微微一震,又立刻回转。双目看着周仓,眼神坚定之极。 周仓微微颔首,也盯着赵琦道:“你的意思,华雄当真会绕路?” “将军,我不敢确定,但不能不防,目下我军只能固守,无法对樊稠徐荣发动反击,华雄无论袭击我军侧背,还是典韦将军,都对我军威胁极大。” “将军要在这里扛住西凉铁骑,不可分兵,论及地形,没有人熟过我侦查队。我可以在几处燃起火头,做虚兵而用,挡得一时是一时,还有严……” 听赵琦说到这里,周仓看看四周,招招手让对方靠近,压低声音说了一些什么。前者听了,惊讶之色一闪而过,接着转为欣然。 “将军,那我还得去,虚虚实实吗,我还能……”赵琦眨眨眼睛又道。 “好。”周仓一拍赵琦肩头:“小子不错,居然能想到军师所想,不过……”说着声音又低了下去。 “诺!”片刻之后,赵琦肃立一礼,也不走台阶了,直接从高台上飞身而下。 第1522章 雏凤清音 司隶决战,大公子叶信初上战阵,便对上西凉猛将,位列天罡斗将之一的庞德。二人在阵前翻翻滚滚斗了八十回合,依旧是个平分秋色之局。 “不对,他明明是叶悦之之子,守势怎会如此沉稳,便想冒险袭之,亦难有出手机会,难道只能拖下去?”庞德越斗越是惊讶,今日之叶信与虎牢关下叶郎大相径庭。 看看对方仍带着些稚嫩的面庞,却没有丝毫疲倦之意,似乎越战越为精神。 “追风十三枪,果然如爹爹赵叔所言千变万化,那些精妙之处,不经战阵,没有庞德这般顶尖战将作为对手,根本难以领悟!庞将军,加把劲,我们继续。” 要是让庞德知道叶信此时的真实想法,却不知他心中是如何滋味。暗暗为敌将加油?叶欢在虎牢关下干过,李进的暴走给了他无穷的感悟,如今则轮到了叶信。 战局越是继续,庞德的攻势越为炽烈,成功将之防守,令敌无功而返。他对自己诸般武艺的感受便越来越深。累?不存在的,在那种状态下,只有谨慎的兴奋。 心中那种欣悦的感觉让叶信根本舍不得攻击,那一刻他能体会到赵云的厉害之处。 “司马,快给我擦把汗,眼睛有点花。”远处举着强弩的老八,眨眨眼睛对朱厚道,一直保持着全神贯注,盯着二将每一个动作,紧绷的神经让他汗流浃背! “唉!”朱厚利落的取出一块方巾,像给军医擦汗那样,为老八擦去汗珠。 “杀!”忽然,庞德一声大喝,战斧爆出无限精光,砍向叶信,气势一时无两! “公子小心!”飞虎军士卒见了,心中同时呐喊,单看庞德出手,当真是千军辟易。 “公子小心!”管亥喊出了声音,庞令明一招攻出,无论速度、力量还是气势都远胜之前。他更清楚其中原因,对手是被长公子完美的守势逼出来的。 “不对,他急了,兵法云,半渡而击之!”叶信双眼蓦地睁大,念头闪电般出现脑海。 “凤翅天翔!”大喝声中,虬龙百炼戟犹如匹练,光华万丈,竟是后发先至! 这一声熟悉无比的雷霆大喝,喝去了所有人心头的担忧,凤翅天翔,担忧的该是敌人。 “叮叮叮叮叮……”数十声脆响在双方兵刃交汇的一刻如同一声,二马相交,人影分错的同时,血光隐现!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刻,庞德蹬里藏身,战斧借地面反弹之力,终于击破凤翅天翔的万点光芒。人亦借势而飞退,此刻飞虎军士卒的目光追随他的身影,看见了洒落地上的血迹。 “长公子威武,长公子威武……”稍稍安静,欢呼之声犹如排山倒海般响起。 “长公子万岁,长公子万岁……”朱厚不知为何会带头喊出这句话,随即就被飞虎军万余士卒呼应,他们疯狂的挥动着手臂,双眼透出狂热的神采,欢呼声地动山摇! “长公子万岁……”周仓身边,秦宁情不自禁的大喊出声,再看他面上,竟有两行热泪!五马原一战,叶欢初上战阵,万军之中斩杀乌桓大将,今日长公子威势丝毫不输。 没有当日的那种经历,你很难体会身为一名老兵,见叶信击败强敌的那种激动。 “长公子万岁!”周仓管亥不禁随之,远处的身影,不就是令百万黄巾胆寒的虎将? “不,我没赢,庞德急了,他想赢我,所以输了,出招力尽,本身无存,岂能不败?”双眼看着远处的敌将,叶信眼中带着丝敬佩,这一战他胜得侥幸! “爹爹常说,士气可鼓不可谢,此为战将之道!”想着,叶信缓缓的抬起虬龙百炼戟,闪动摄心寒光的戟尖指向天际,见此动作,欢呼声停了下来,四周一片安静。 “飞虎军万岁,定边军无敌!”叶信气沉丹田,吐气发声,声震四野! “飞虎军万岁,定边军无敌,飞虎军万岁,定边军无敌……”一人发声,万人应和,呼喊之中,所有士卒将校腹中的鲜血彻底沸腾,恨不能立时冲上去,与敌决战。 “好了,敌将庞德败阵,我军士气大震,速速转换兵力,加固阵型。”欢呼声中,周仓的军令丝毫不慢,众将依令而行,飞虎军阵立刻展开一轮调整。 远处,樊稠徐荣不禁微微摇头,心中震撼。好不容易得到了那个煞星不在司隶的消息,可没想到老子没来,儿子来了,其武艺与威望竟似一点不在乃父之下。 远远见到飞虎军军阵的调整,二人却只能看着。叶信大胜之下,飞虎军军心士气到达了顶点,这个时候冲上去,无异于自取灭亡,还需等他们冷却下来。 的确,气势此消彼长之下,樊稠徐荣的选择是正确的。但他们正确,不代表定边军没有战机,别忘了方才飞虎军在苦守西凉攻势之时,还有一支劲旅…… “雏凤清于老凤音,全军分队,趁敌气势受挫,游击!”严纲放下手中的千里镜,沉声下令。飞虎军此刻调整战阵,无力反击,白马义从却歇了很久了。 “诺!”应诺声中,白色的洪流再度发动,策马奔向敌军两翼,要借势破敌。 “周伯明,虽是蛾贼出身,却也不愧将军信任。”冲击之中,严纲心念闪过。 并非所有的定边军将领都能看得上黄巾降将,严纲就是其中一个。与之配合是他谨守典韦陈宫军令,不会有丝毫违抗,但之前大战,周仓用事实赢得了他的尊重。 “严校尉,周将军说了,我军有地利,华雄不到,我军要扛住西凉铁骑至少三个时辰。白马营不需提前出手与我军配合,待见飞虎打出红旗,校尉再出不迟。” 此乃战前周仓派人与白马营的通传,严纲要半个时辰,周仓直接翻了六倍。 “行,回去告诉你们周将军,严某知道了。”当时严纲心里想的是,说没用,你要真能做到才行,完不成将军军令,我是一定要出手的。 但此刻,战局的发展却超过了他的想象,飞虎军从上到下,表现出了强大的坚韧! 第1523章 步骑三角联动 西线战场,周仓的飞虎军与严纲的白马营配合,死死挡住西凉铁骑。长公子叶信在阵前斗将,击败西凉猛将庞德,一战成名,定边军的军心士气大震! 与此同时,东线战局的激烈,亦丝毫不在西线之下。夏侯渊曹纯所部的虎豹骑,乐进的青州营,李典的陈留营,对上徐晃飞熊军及张海龙王牌六曲,兵力更占优势。 尤其是骑军,出征司隶,六曲只有白马营一半不到的兵力,约两千九百骑,都没有满编。但那是张海龙刻意如此,他向来宁缺毋滥,尤其是大战之时。 相比飞虎军的原地列阵防守,徐晃和张海龙的战略开始就是移动作战,且战且退。 飞熊军曾遭遇伏击,损失过半,六曲数度大战,损失亦颇重。但在二将眼中,他们的配合是周仓与严纲无法相比的,且与西凉铁骑相较,曹军在速度上有所不如。 设若飞熊列阵死守,以徐晃之能,不会在周仓之下。但要清楚,曹军有乐进李典两员大将,青州陈留皆为精锐,加上虎豹骑,他们会有更加多变的战术组合。 “公明,我们不可死守,否则被敌军占据主动,很难占到上风!将军军师要你我拖住曹军至少四个时辰,这一次就跟他们动着打。”战前夜间,张海龙找上了徐晃。 “海龙,不瞒你说,晃也如此寻思。打成守御战,敌军调整战术的空间很大,夏侯渊与乐文谦不是吃素的,那就教教他们,我们武院之中的步骑联动。”徐晃欣然道。 “你是主将,你说了算,我听你的。”张海龙笑笑,微微颔首。 徐晃点点对方,正色道:“将军常言,当年五马之战,功不在他冲阵斩将,而在潘凤将军之前与公孙瓒的配合作战,令乌桓万军难开,今次某与海龙,就要效法之。” 张海龙听了,却是伸出右手食指,缓缓摇动:“如此还不够。” “不够?”徐晃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道:“快说,我没时间绕弯子。” “诺!”张海龙身躯一正,亦正色道:“公明,我军之强不但在战力装备,还有指挥,想要拖住曹军,单靠你我配合还不够,我得想法,飞熊军一分为二,三角列阵。” “三角列阵,的确可行,但一分为二,何人能够领之?”徐晃抚须问道。 “张郃,张隽乂,他有领军之才,且夏侯渊等人对之并不熟悉,可收奇效。”张海龙语气坚定,见徐晃思考他上前一步:“公明,若有所失,将军军师面前,我一力担当!” 徐晃闻言白了张海龙一眼:“此战晃为主将,何须海龙为我担当?去请张郃校尉来。” 不多时,张郃大步流星到了帅帐之中,徐张二人一说,隽乂奋然领命,战意高昂! 于是乎,当夏侯渊和李典乐进等人率军挺进之时,便遇到了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步骑配合三角战阵!徐晃、张郃、张海龙各领所部士卒,严阵以待。 战局开启,曹军诸将很快体会到了定边军列阵的厉害之处。徐晃与张郃相辅相成,互为犄角,他们不靠城池,只用阵型变换,间中若有闪失,六曲立刻随风而来。 李典的陈留营,乐进的青州营各攻一处,双方绞杀之时,飞熊军的阵前突袭之法发挥了很大效用。定边军从不会死守,他们的反击会在任何一个时刻,任何一点上发起。 利用阵型和速度上的优势,王牌六曲也成了一只令人讨厌的苍蝇,嗡嗡叫着随时过来给你一口!只要稍有疏忽露出破绽,六曲会从苍蝇变成苍鹰,奔腾如虎! 利用虎豹骑兵力优势围歼张海龙王牌六曲?夏侯渊敢想也敢干,但当双方交手之时,他发现徐晃张郃两军的阵型,甚至陈留青州自己人的阵势,都会成为屏障。 滑不留手,一粘就走,事实证明,当战局需要时,六曲也会变成九曲。 “定边军哪里来的那许多箭矢?并州的铁骑不要钱吗?”看着敌军阵中从不断绝的箭如飞蝗,夏侯渊不禁感慨,换了是青州营,这般强度的战阵,一个时辰就要耗尽了。 可你根本不知道飞熊军还有多少?他们的战略储备似乎是个无底洞,永不枯竭。 这个问题妙才将军绝不会去问叶郎,人家是天下首富,钱?就是个数字而已。 而当他配合乐进,对张郃所部发动奇袭之时,六曲没有及时来援。似乎战机出现,夏侯渊却是心中凛然,张海龙会犯这种错误?六曲还没到灯尽油枯之时。 果不其然,一队装束有异,极为精干的黑衣士卒反击而出,用他们手中的短戟狠狠咬了虎豹骑一口。严密的战阵变化,精妙的时机把握,步卒一样可以正面钢骑军。 激战延续,飞熊军不断给着曹军”惊喜”,但双方的兵力对比是无法短时间内改变的。夏侯渊亦在此战之中彻底展现出了大将之才,对局面的控制沉稳老辣。 不管局部如何受挫,整体上曹军依旧在维持着步步压进的态势,徐图进取。 敌军终于退了,退的飞快,更是一退具退。但观敌军之势,无论夏侯渊还是乐进,心中都没有喜悦之情,他们不是败退,是主动后撤拉开空间,退而不乱…… 单单一阵不乱,在定边军而言只是家常便饭。可三阵合作,退军之时还能互相策应,距离节奏保持完备,却令得曹营诸将看见了一个全新的战术理念。 “追击敌军,乐进李典二将军不可太急,子和,你给我趁机黏住张海龙……”一阵观察之后,夏侯渊断然下令,曹军阵线亦整体压上,他不想给敌军反击的机会! 东西二线都在激战,樊稠徐荣全力压制周仓与严纲,那么华雄呢?他又在哪里? 天空之下,一队西凉铁骑犹如洪流,正经北道奔向定边军侧背,奔行在先的那员大将金盔铜甲,颌下黑髯浓密。帐中金刀随着奔行闪现光芒,虎口吞背刀! 第1524章 列阵!华雄对赵云 华雄引军绕路奔袭,乃是李儒程昱会商之法,叶欢在冀州出现,铁骑营主力集结幽州应对袁绍。结合司隶战场始终不见踪影,典韦很可能在虚张声势。 两万西凉铁骑仅仅是一路,东都之中,士卒亦在集合,一旦看见北面约好的讯号,他们将会立刻出击。继续对麯义的先登军施加压力,寻求战机。 以李文佑、程仲德之谋算,并未放弃对敌军援军的准备。即使典韦手上有隐藏的兵力,两万西凉铁骑在华雄手中亦可以周旋,如此恶来便底牌尽显了。 奔行五十里,稍作休息蓄养马力继续进击,华雄看见了远处升起的狼烟。那里没有联军士卒,当是定边军某部在传递讯息,他被发现了。 “全军保持阵型,控速前进。”眼前的发现并不能让华雄停下脚步,以他对定边军的了解,两万西凉铁骑的动作绝对瞒不过对方的侦查。 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挡住另当别论,至少不能被敌军的虚兵吓住。 在华都督信中,眼下只担心一件事情,叶欢会不会突然率军出现在他面前。 军情言之凿凿,叶悦之再度击败吕布。可华雄不但曾与叶欢为敌,更在讨贼之时做过他的下属,叶郎率性,什么事情他干不出来? “嗯,当真叶悦之在此,我便是率军而退,当可保无虞!”华雄心中暗道。 就在此时,前方十余里之处尘烟扬起,只看了一眼,华都督便可以确定那是大队骑军的动静。敌军果然有所准备,典韦隐忍至今,现在就看来者为谁。 再度前行,大地轰鸣隐隐传来,震动有力,带着某种特殊的节奏。 “是铁骑营,兵力不下万人,快,点火传讯,敌军援军出现。”不用看见敌军,仅仅根据马蹄轰鸣,华雄已经可以判断,双方互相之间都极为了解。 果不其然,半盏茶功夫之后,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骑军雄壮的队列!华雄微微皱眉,运足目力看向敌阵,心里则有些矛盾。 既希望看见那匹神骏如龙的白马,又不希望当真成为现实。 “嗯,护军将军,趙!来的是常山赵云?”看见那面大旗,华雄继续纵马向前。 “都督,据闻常山赵子龙之勇,不在叶郎与恶来之下,都督若是见之,需得小心。”出兵之前,李儒与他有过交代,此人手中银枪,有万夫不挡之勇。 白马如龙,战袍若雪,随着距离接近,华雄与西凉众将看见了大旗之下的身影。 “常山赵云,果然雄壮威武!不过,不是叶悦之就行!”华都督心中暗道,赵云此人,一见就威势不凡,铁骑营更是强敌,但不是叶欢,他就没有心理阴影。 “等等,赵云手中那根管子是什么?当日阵上,严纲也用过……” “此人便是华雄?兄长言及华子威不但武勇过人,更善统军,需得谨慎对之。”将手中千里镜交给亲兵,赵云长枪一摆,铁骑营的战阵当即变化。 “都督,赵子龙铁骑营果然在司隶,叶欢定是在冀州了,要不要……” “暂且不要,未到交战之时,叶悦之未必不在。”华雄摇摇头,静观敌阵。 他在看铁骑营,赵云也在细观西凉铁骑军阵,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 “西凉铁骑是舍白马义从之外,我军劲敌,今日云亦要见识一番。”对赵云而言,此战有着别样意义,作为统军之将,他第一次独立指挥便面对强敌。 幽州之战时,赵云已经是铁骑营副统领,为中路先锋,主帅乃是陷阵营统领高顺。面对白马义从,子龙心中多少有些挂碍,但在司隶,一心只求战功。 “赵子龙摆出如此稳守之阵,到底是何用意?敌军过万,已然是铁骑营主力的一半。他在此间是为了挡住我,典韦大军真正的意图在曹操?” 铁骑营阵型摆开,落在华雄这般宿将眼中当然清楚厉害。心念电闪之间,华雄亦在判断对方的意图,定边军两线作战,一定会有个主攻的方向。 凭心而论,华雄当然希望是曹军,他或可借此来谋取优势。联军到底是联军,再如何通力协作,亦总要与自身利益相关,尤其是眼下大军云集。 任何一个失误,哪怕身边有数万西凉铁骑,都会有极大的危险。 华雄求稳,赵云受命挡住敌军,双方主将的心思决定了此战开始必然是互相试探。西凉铁骑和定边军老对手了,知道对方短长,皆在控制战斗的节奏。 “不在叶郎恶来之下?也许吧,不过你统领骑军之能,又能否不在叶欢张辽之下?常山赵云,今日一战,某当可知你有多少斤两。”华雄想着下达军令。 西凉铁骑依令而动,开始缓缓压进,阵线向两翼顺延,并有三四队士卒突出。 华雄深信李儒之言,不到必要,他不会与赵云斗将。那便斗军,万人以上的交锋,主将武勇的作用定然比不上统率,赵子龙未经大战,会否露出破绽? “来得好,华子威,今日赵某绝不容你有一骑越过铁骑军阵。”子龙见了,两道浓眉微微一扬,亦随之下达军令,铁骑营的阵线展开微调。 “一曲二曲进袭,防备敌军骑射,六曲七曲迂回,拉开敌军防线……” “传令全军,各曲为主,梯次防御。” 同样下达军令,两边却有所不同,出于谨慎,华雄务要自己细细行之,不住变换阵型。而赵云,却要简单的多,各曲为主,梯次防御,却不需过细。 南山武院中,身为骑军曲长一级,多是司马,亦有战功显赫的校尉。叶欢的要求是必须掌握所有列出的骑军战术,奔袭、偷袭,游击,尤其是各阵配合。 理论加上实践,同样是曲长,同样身经百战经验丰富。论各种骑军战阵的精熟,除了骑射飞射之外,西凉铁骑当不逊与定边铁骑营。 但西凉没有叶欢,没有定边军那般完善的理论总结。铁骑营的曲长们不但会用,还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用,知其然亦知其所以然。 表现在战场上,主将的将令会被大大简化,让其能有更多的精力灌注与作战之中。司隶战场对上华雄,赵云借由实战,对此有了更深的领悟。 第1525章 张将军你在哪儿 叶悦之识人用人,有独到之妙,尤擅尽其才。 悦之所言之人,吾当重之,用之,必无错漏。 这是汉末双雄曹操袁绍对叶欢的评价,亦是身体力行。 此外似袁术、陶谦、刘表等尽皆如是,包括故去的孙坚和小霸王孙策。 且不论贾诩郭嘉张辽高顺等一众文武,徐州曹豹,南阳黄忠,宛城纪灵,解良关羽,但凡被叶郎看重之人,总会展露出不凡的才华。 也许,只有徐州的曹豹将军,沾了一点运气成分。 “本公子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大公子得意洋洋的底气,除了玉佩哥和了解历史之外,便是能充分了解下属的性格,因材施教。 虽说直到卢中郎病故,叶欢也没有学到对方的育将特技,但若论对他人性格的把握,还很少能有胜过大公子者。 后世的尔虞我诈,比汉末更要复杂,不要忘了,叶欢还有个心理学博士的头衔。 飞燕骑统领张飞,铁骑营副统领赵云,一个是叶公之徒,一个是童渊高足,皆是叶欢师弟。在二人的培养上,充分体现了大公子的因材施教。 张飞世家子弟,自幼家教严格,又得名师指点,本身悟性也强。对他叶欢是只提大略,给出方向,其余皆让其自己领悟,只是在关键之时提点两句。 赵云出身贫寒,文化方面比张飞差了一大截,但他不乏苦功,亦有悟性。 因此叶欢将之任命为十二队队长,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和张飞不一样,凡事叶欢都是掰开了揉碎了给子龙讲解的清清楚楚,再安排相应的实践加深印象。 张飞、赵云、徐晃,以及张海龙臧空等,定边军诸将又有哪一个没受过将军指点获益良多?大公子平素经常自比老母鸡,这些战将也造就了定边的辉煌。 有如此良师指点,加上自身苦功和种种针对性的实战,令得赵云在入定边军的两年突飞猛进!武艺统军,不断增长,且在他心中,叶欢不是亲兄,胜似亲兄。 司隶单独统领大军,对上天下有数的名将华雄,赵云指挥若定,判断准确,丝毫不落下风。且在不断地对战之中,他真正体会到了兄长说的那种快乐。 “子龙,能在战阵之上一展所长,那种欣慰,实非言语能表。” “兄长之言,今日更有所感……”赵云目光紧盯远处的华雄,眼神坚定:“云断不会负兄长之托,司隶之战,我军必是全胜之局。”想着他看了眼东方。 回头之时,眉头又是一凝,却原来洛阳方向,升起了浓浓的两道烟柱。 “传令,加大攻击力度,务求击溃眼前敌军。”那边华雄见了,沉声下令,接着一摆掌中虎口吞背刀,亲自率领数千骑军缓缓向前。 “敌军要总攻了?军师所料果然不差,那我……”赵云手綽银枪,针锋相对。 “比之叶悦之、张文远,眼前的赵云还是嫩了一些,他手中士卒不过万余,我今倍之,当要全力一战。”华雄战刀高举之时,西凉阵中战鼓擂动。 汉末战阵,没有什么会比骑军对决更加场面宏大,尤其是在定边军和西凉铁骑之间!面对华雄的攻势,赵云正面相对,两大强军开始真正绞杀。 与此同时,夏侯渊在与徐晃追追打打数十里之后,曹军也加大了攻击力度,战局逐渐进入高潮。洛阳烟柱升起,张济率军出城,开始攻击先登。 三路之中,又以徐晃的飞熊军和张海龙的六曲最为危险,他们的兵力是最薄弱的。好在虎卫军增援来的及时,堪堪将夏侯渊的攻势当在宁丘。 华雄久经沙场,他判断铁骑营的人数不会有太多偏差。但赵云麾下铁骑营飞云骑联军共有一万三千多人,此时阵上只有万余,多出的三千呢? 宁丘东北,大道之旁荒废的固镇,郝嘉琪站在房顶上,不住手搭凉棚向北观望。面上带着些焦急之色,心中不断劝诫自己冷静,但始终有着担心。 夏侯渊虎豹骑,乐进青州营、李典陈留营,曹军有四万多精锐,其中的一半还是骑军!徐将军和龙哥呢?加起来也只有一万五千,兵力对比很是悬殊。 “张飞将军,张叔,飞燕骑什么时候能到?”郝嘉琪心中暗暗呼唤。 时间回到两天前的深夜,护卫军帅帐之中,只有典韦陈宫赵云郝嘉琪四人。 “子龙将军,此次决战布置,当是东轻西重,以伯明那处地形,华雄多半会绕道裘源,一旦如此,将军就要在这里堵住西凉铁骑!”陈宫点指沙盘道。 “军师,倘若华雄不走裘源,某又该如何?”赵云颔首,复又问道。 陈宫毫不犹豫:“设若如此,周将军阻击一阵之后,会向后而撤,子龙将军需随时保持与飞虎联络,汇合严纲校尉白马营,再阻西凉铁骑。” “我军目的只有一个,不能让华子威的西凉铁骑影响中路与东路。战况紧急之时,子龙将军可以临机决断,周仓将军与严纲校尉辅助铁骑营。” “诺!军师放心,云必定不负所托。”赵云身躯一正,躬身领命。 “我与典韦将军,皆信子龙之能,西凉铁器与将军暂无切肤之痛,曹孟德却是相反。因此司隶之战,密调张飞将军飞燕前来,重在虎豹骑。”陈宫决然道。 眼前一场大战,起主导地位的便是曹操,无论叶欢还是典韦,一旦有了战机,着眼点就必在曹军身上。早在徐州之时,二人就打上虎豹骑的主意了。 赵云微微点头,沉吟一阵抱拳道:“典将军,我军东轻西重,暗则相反。翼德将军统军无碍,飞燕军亦是强军,不过幽州之战,飞燕折损颇重……” “……云无他意,既然定计击破曹军,兵力当要充足。”赵云说着一指沙盘:“我可让嘉祺领军三千,隐伏固县,乃飞燕必经之路,亦可策应公明……” “嗯。”典韦闻言颔首,抱臂思索一阵道:“好,子龙此法颇为精妙,公明海龙那里,兵力的确薄弱一些,可如此一来,西凉铁骑那里?” “将军,赵云愿立军令状,挡不住华雄,请斩云首。”赵云正色一礼,神情坚毅。 第1526章 叶门风格 兵力对比一比二,地形受两边坡地限制,不利大范围迂回。面对西凉铁骑,对定边军不利,骑射飞射优势无法尽情发挥,赵云当然看的出来。 但就阻击而言,相对窄小的正面却能让敌军兵力优势发挥不出,铁骑营的战力装备长处亦可凸显。赵云在战前已经掌控了详尽的资料,做出选择。 华雄觉得赵云指挥稍显稚嫩便在此处,倘若换位,他会后退寻求更大的战略空间。将铁骑营灵动的优势充分发挥,正面硬钢,显然对西凉军有利。 身在白马义从之时,赵云最高只做到司马,他的名气在一身武勇。战阵之上统领过万骑军是极难得,哪怕叶欢,都是经过了数年积累和无数实战。 因此华都督的判断不可谓错,而在战阵之中,他还能随时加以修正。 前方两支精锐对撞,厮杀惨烈,两不相让之下,士卒伤亡不住增加。 华雄静观战阵,定边军寸步不让的战法有点异常。打量了一眼赵云,是自己判断正确?还是典韦有意如此?除此之外,定边军还会不会有什么后手? “飞虎军和白马营挡住叔耀仲蒙,赵子龙又在这里等我,典公义?你意欲何为?”心中不断问着自己,身为大将,他需要不断揣摩敌将的心意。 “阵型严谨,士卒精炼,西凉铁骑不愧强军之名,看来这几年他们也是痛下苦功。”相对而言,赵云要略略轻松,他只需盯死华雄,军令不可违。 进攻讲究雷霆万钧,无坚不摧。而防守亦要讲究气势,不动如山!华雄看的是敌军阵势,普通士卒只会看对方的动作和眼神,定边军是绝不会退却的。 对冲之下,双方的损失都不小,时间则在慢慢流逝之中。 “稳住,越是此时,越不能急,不管典公义有如何安排,只要大军在手,我便有应变之能。”华雄心中暗道,即使能击败眼前赵云,西凉骑亦绝不会轻松。 “嗯?有敌来袭?”下一刻,华都督的眼光立刻向后路看去。 那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敌军踪影,负责监视的斥候也未传递讯息。可华雄就是知道,有敌军来袭,那是他的战场直觉,很多时候都精准十分。 “将军,将军,有敌军奔袭,约有千余人……”果不其然,数十息之后,传讯士卒的喊声印证了华雄的判断,敌军踪迹显现。 “杨瑞,率军迎敌,寻机歼之。”华雄立刻道。 “抄我后路,千余骑是否太过薄弱?此便是典公义之谋?敌军又是如何过来,倘若是白马义从,叔耀仲蒙断不会允之?”下令之后,又是一阵沉思。 杨瑞得令,带领三曲士卒两千与骑正面相迎。二比一的兵力亦是西凉众将心中对付定边军的必备,倘若是三六九曲,那么这个数字便是三或四。 当远处敌军身影出现,杨瑞细细观察,果然不过千人,他微微松口气。 “看这气势,不似三六九曲,嗯,他们的战马怎生有点奇怪?不对,那员战将是……”敌军战马的双耳裹着白布,而冲在最先的那员战将,气势惊人。 “浑身乌黑,四蹄雪白,乌云盖雪,来得是叶信?”杨瑞瞳孔微微收缩,之前的夜战中,叶信登场斩将夺旗,叶郎之子武勇过人已经传遍西凉军。 老子英雄儿好汉,叶郎无敌,叶信亦如是。西凉兵将心中,都是这么认为的,此刻他们尚且不知长公子在阵上击败猛将庞德,否则更要震撼。 “加速迎敌,防敌飞射,迅速纠缠。”杨瑞大喝道,看见叶信的那一刻,他就决断非是迫不得已,绝不与之正面相对,叶家父子,断难与敌。 “摆锋矢,全军突袭,击溃敌军!”叶信高喝出声,虎卫骑军迅速变阵。 骑兵营统领郎骑竹此刻身在东线,剩下的则归参谋长阴照统领,阴照不在,就是副统领熊飞。但在此时,他很是自觉的将指挥权交给了长公子。 没有人会有异议,出兵两战,叶信用自己的实力赢得了所有士卒的尊敬。此刻长公子虬龙百炼戟在手,一马当先,士卒们油然而生随将军出阵的感觉。 身先士卒,无可阻挡,还有谁能比叶欢更适合冲阵,叶信也一样。 “你看,公子两百五十步就放箭了……” “五箭连珠!长公子的箭法不输将军……” “西凉铁骑,你们去死吧!” 叶信开弓,箭若流星,根本不用喊,单此动作,就令虎卫骑军士气飙升顶点。 “叶家绝学,一手五箭。”长公子心中喊着,爹爹说过,这么默念,可以增加箭矢的精准和威力。叶信想不通二者关联,但他绝不会质疑叶欢之言。 “呃……”一手五箭,四发四中,但也许是紧张,最后一箭飘了。叶信一愕,看来自己还得练,爹爹说,他和赵叔在战阵上可以做到一手八箭。 “啊?”长公子双眼瞪大,却原来飘起的那一箭,竟然射落敌军军旗。 “公子神射,公子神射……”虎卫军士卒彻底沸腾了,将军都没这样干过。 叶信则有点脸红,他知道那是巧合,自己根本没瞄准旗杆。 “不要慌,他是叶郎之子。”杨瑞一声大喝,西凉军阵当即稳定下来。 对啊,那是叶郎之子,不稀奇啊,两死两伤,放在叶欢身上不算什么。 “三、二、一……”随着距离接近,叶信再度大喝出声! “啥意思?你想骗我?哼,叶家没一个好东西。”杨瑞切齿。 “小白!”大喝声响彻天地。 “你他娘的才是小白。”杨瑞愤恨,果然是叶门风格啊! 他能听懂?当然,引导潮流之人,一言一行都会被人效法。 但下一刻,西凉士卒忽觉一股恶风扑面,然后他们就听见了高亢的虎啸之声! 百兽之王,虎吼之威,百兽臣服! 此刻,跟在叶信之后的小白正在张牙舞爪,抬头大喝! “叶信你要干嘛?”杨瑞有点发傻,打仗就打仗呗,哪儿来的老虎?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这阵虎啸是为了什么。 第1527章 盘蛇套餐a 叶信冲了上去,小白留在原地继续张牙舞爪,赵钰则留下配着它。虎卫军士卒全神控马,为白虎让开位置,乍闻虎啸,战马是会受惊的。 “白哥,威风,厉害,加油。”赵钰一旁竖着大拇指,为白虎鼓劲。 所谓“物似主人型”,叶欢张扬跋扈,飞羽、虎王、照夜莫不如是。小白深受虎王熏陶,除了叶信,旁人必须喊哥,这才来劲。 百兽之王绝不会告诉你,面对千军万马,其实它也很慌,有点心虚。不过为了帮叶信,它豁出去了,摇头晃脑全力以赴,一脸的凶恶之壮。 闻听虎啸,战马受惊是必然!那是一种天性上的压制,只不过受过严格训练的它们,在主人严格控制下,还不至于“屁滚尿流”。 问题是,西凉铁骑没有准备啊!于是乎,前阵一连十数骑马失前蹄。全力冲刺之下,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关键还在他们的倒下,必定影响同袍动作。 “吼……吼……”看见前方有人载倒,小白越发兴奋了,紧张大大缓解。它们还是怕我的,倘若叫了半天没什么效果,百兽之王的面子往哪儿搁? “老虎?叶信的?”杨瑞大惊失色,战阵经验再丰富,也没见过眼前场景。 双腿连续夹紧,不住带着缰绳,他花了很大力气才让胯下坐骑稍稍冷静。但前阵已经不受控制的乱了,后面士卒全力控马,纷纷减速。 就在这个当口,叶信纵马到了,虬龙百炼戟一出手就是光华万道。还在稳定战马的西凉士卒如何能够阻挡,仅仅第一个照面,十余人纷纷落马。 “护住两翼,护住两翼。”熊飞大喝出声,几乎是下意识的,眼前场景他何等熟悉?有将军在,中单一个人就够了,其余都是辅助。 龙戟挥洒,敌人纷纷倒下,叶信心中说不出的酣畅淋漓。他再度确认,铁血战阵是最适合他的所在,现在面前不论是谁,都有必胜之念将之斩于马下! “叶郎!”看见被戟影包裹的叶信,杨瑞和所有西凉士卒都有如此感受。 无论你如何不怕死,如何前仆后继,皆不能挡住那团璀璨的银光。如此场面,只有一个人曾经做到过,定边叶郎,凤翅鎏金镗。 “凤翅天翔……”虬龙戟当做大刀横扫,将两名敌将扫的左右飞出两丈。 “百鸟朝凤……”一旦敌军多人涌上,灵动的百鸟会将之一一扑杀。 “盘蛇七探……”遇有西凉勇者,他们才能享受盘蛇套餐,包接包送。 短短的数十息功夫,叶信策骑乌云盖雪前冲六十丈,在他周围,也不知倒下了多少西凉士卒和战将。盔甲为鲜血所染,传说中的战神再现。 “白哥,行了行了,差不多了,留点力气,等会儿对付华雄。”赵钰看着前阵,对白虎摆手道,他当然不愿离开长公子身边,可却要照顾小白。 “吼……”又发出一声虎啸,小白才擦了擦嘴,毕竟它只听叶信的话。 随即一双虎眼看向赵钰,两只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了起来。 “我去,这才几声,就要吃了?”赵钰对此并不陌生。 “呜……”小白双眼陡然增大,前爪在空中挥舞。 “好好好,吃吃吃……”赵钰堆着笑,从包裹里取出一根腌制好的羊腿。 小白张嘴一口吞下,吃的不亦乐乎,赵钰却直翻白眼,就知道吃好的。 “退,退,速报将军,战情有变,我们挡不住敌军。”杨瑞狂声大喝,让麾下撤退的同时,他亲自率领十余名亲兵迎了上去,迎向那道银光。 不能不退,虎啸乱阵加上叶信无可阻挡之勇,眼前败局已定。他必须减少士卒的损失,及时报与华雄。既然撤退,必须有人断后,杨瑞咬牙而上。 “毒蛇噬手,壮士断腕……”掌中虬龙戟翻飞如龙,叶信眼观六路,看着杨瑞的应对不由暗暗点头,当断则断,否则损失还要更大。 “慈不掌兵,真是兵家第一道理……西凉军够硬,校尉亲自断后。” “爹爹说,对顽强敌军最大的尊敬,就是用绝招干掉他。”叶信想着加速。 “等等,我忘了,爹爹还说,有余力之时要大喝提振士气……” 当杨瑞带着十几名亲兵迎上叶信之时,劈面而来一声轰雷大喝,震慑心间。 “盘蛇套餐a。”平常练武中父亲教的,此时脱口而出。 “套餐a?我特么要听得懂,我是那啥!”杨瑞微微一愣,随即挺矛全力出击。 不管西凉士卒能不能听懂,叶信出手犹如灵蛇吐信,威力巨大是事实。虬龙戟将十余人尽皆笼罩在内,几下吞吐之后,三人落马,余者尽皆带伤。 至于虎卫骑军,他们才不管长公子喊的是啥,反正他喊,听着就格外精神。 盘蛇套餐a,顾名思义便是盘蛇七探互相间的衔接,叶欢和叶信对练之时,经常如此大喝,以扰乱后者之心,告诉他对战要全力以赴,不受外间影响。 乞讨过马之战,叶欢用以击败吕布的正是套餐a,只不过没喊罢了。 盘蛇七探,招招威力巨大,叶信如今还在感悟之中,套餐a之前他还不能完美运用。倘若衔接不顺,反受其害,因此在与庞德的对决中,他并未使用。 但正是与顶尖武将的对决,让他对盘蛇七探有了新的理解,此刻为了表示“敬意”,套餐a的出手浑然天成,原先的凝涩消失不见。 “杀!”杨瑞喊着再度杀上,此刻后队的同袍尚未撤远,他必须拼命。 校尉带头,受伤的亲兵们也毫不犹豫,全力出击。 叶信暗暗点头,虬龙戟再度暴起,同样的盘蛇套餐a,这一次施展出来更见威力。当寒光消散之时,对面只剩了杨瑞一人,左臂软软的垂下,鲜血流淌。 “杀!”嗓音已然嘶哑,左臂难以抬起,但杨瑞双眼闪动着最后的疯狂,右手单手持矛刺向叶信!明知必死,他却绝不会退让。 虬龙戟闪电刺出,直入对方心间,眼光涣散的同时,杨瑞身躯软倒,双手用力抓住戟杆,就这样掉在了马下…… 第1528章 虎啸山林 借小白虎啸之威,叶信率虎卫骑军以迅雷之势击破阻击,长公子阵斩杨瑞。 继续统军掩杀,他终于看见了赵云与华雄骑军对决的雄壮场景。 远处是一队严阵以待的西凉骑军,杨瑞的决死亦为同袍赢得了布阵的时间。 西凉阵上,所有士卒全神贯注抓紧缰绳。以往战阵他们是不需如此做的,纯靠双足就能控马,可前方传来消息,叶家公子有御虎之能,猛虎出没。 敌军迅速的反应和严整的阵型,只能让叶信的战意更加高昂,虬龙戟指向前方。 “晋阳叶信在此,华雄……”大喝随风而来,充斥天地之间。 “晋阳叶信?叶郎之子?”西凉兵将本能的一凛,来者雄壮之极,战意有若实质。 “晋阳叶信在此……”喝声传扬,飘到了铁骑营阵上。 原本最前方颇为胶着的战局立刻被打破,厮杀中的铁骑营似乎被打了一针强心剂,攻势越加狂猛。士卒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浑身充满力量。 叶信的信是个闭口音,喊出来没有叶欢那般响亮。可对铁骑营而言,听见晋阳叶三个字已经足够,没有任何战斗号角,能与这个声音相提并论。 前阵的西凉士卒闻听大喝已经心生警兆,经验丰富的老兵们知道,一旦听见,定边军立刻就会发疯!像他们无数次做过那样,疯的让人胆寒。 赵云微微颔首,长公子不愧是师兄之子,十三岁的他在战阵上已有如此威势。而且叶信的前来,立刻就能再度鼓舞铁骑营斗志,更添完成军令的成算。 但心中亦有些疑惑,怎么就喊了六个字,似乎有点卡壳了。 叶信本来想喊,晋阳叶信在此,华雄匹夫受死!可话刚出口,又觉得不妥,怎么说华雄也算是自己的前辈,骂人匹夫是否太过失礼? 这是矫情?当然不,那和长公子自幼的严格家教相关,不能口吐污言秽语。 但也不能就这么卡住啊?于是叶信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了。 “华雄将军,你好啊!”长公子为了威势,不忘加个开口音,气势更足。 西凉士卒闻言面面相觑,这他娘的,几个意思?叶信在骂我们将军?想想又不对,人家似乎是在问好。等等,问好就更不对了,嗯,一定有阴谋。 华都督更有些懵逼,打了这么多年仗,还第一次碰见这样的,颠覆他的认知。 我好?好个屁啊,你赶紧滚远点我就好了,不过想想也没有这种可能。 “叶欢诡计多端,叶信是他儿子,一定学个十足,我得加倍小心。”华都督想了想,也不去理叶信,心中则暗暗戒备,反正肯定不是好事。 和西凉军相比,虎卫军士卒只是稍稍愕然,随即更加敬佩自家公子。 “不愧是长公子,书香门第,礼数十足,这才是大世家的风范……”忠勇的士卒们心中,将军的形象向来完美无缺,长公子也一样。 “我说错了嘛?怎么如此安静?不行,我还得说些什么,帮赵叔挡住华雄。”叶信皱了皱眉头,眼前的厚势他若冲阵,没有绝对把握,还要先乱敌心。 “华将军,你虽是大汉叛逆,但观其过往,还有一颗愚忠之心,差堪可慰。” “将军大好男儿,顶天立地,爹爹亦言,华将军武艺虽差,但不愧名将之称。为叛逆效力,乃明珠暗投,倘能迷途知返,投效天子,可保举为上将军……” 长公子气沉丹田,吐气发声字字有力,余音袅袅。初始的紧张过后,他越来越为自如。言语之间带上了平素读书的韵律,令得听者悦耳。 汉末讲君子风度,名士风范,皆绕不开座谈立议,有着严格的要求。叶信自三岁开始,袁鸾便极为注重他的仪态,加上叶公督导,此处更要胜过叶欢。 西凉士卒不禁为之所感,人家说话,咋就那么好听了,虽然有些听不懂。 华都督翻起了白眼,叶信啊叶信,想打你就来,这是作甚?哪门子的战法? 武艺差?你要是想夸我就别夹枪带炮的,本将军武艺差? 但叶信言中,此语出自叶欢之口,他还真反驳不了,人比人该死。他的武艺和叶郎比,岂不是差?再言叶欢就算去说无双虎将,吕布也只有听着的份儿。 “保举为上将军?这话听得怎么那么耳熟,谁说过?”华都督微微皱眉。 “娘的,是叶悦之在虎牢一战说的,叶信你真是亲生的。” “华将军,迷途知返吧,以天下苍生为念,方不负大丈夫之志。”叶信说的进入了状态,语句越发抑扬顿挫了。 正气凛然之言,声若洪钟之语,令得很多西凉士卒心中竟生羞愧之意。什么意思不是完全清楚,可就是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远处赵云心中不禁莞尔,却也佩服,这般长篇大论,长公子学识展露无疑。 至于铁骑营士卒,不管叶信说什么,在他们耳中都是,杀杀杀杀杀…… 看见身边士卒的神情,华雄暗道不妙,被叶信如此一说,西凉军战意都似乎有些消退,他忍不住大喝出声:“叶信,少要多言,休得乱语,今日只见生死。” “好,既然华将军执迷不悟,那便手下见个真章,可敢一战否?”进入状态的大公子对答如流,虬龙戟猛的点指敌阵,音量再度提高。 “可敢一战否?可敢一战否?”虎卫军士卒随之大喝,立刻就觉文气了许多。 “一战?”华雄手中虎口吞背刀一紧,他倒想与叶信一战,但身后还有赵云。 “黄口小儿,本将军不与你斗匹夫之勇,要战便放马过来。” “好!”叶信微微颔首,眼珠子转着,脑筋也开动起来。 “赵叔是见过小白的,我得给他提个醒。”心中默念,长公子大喝出声:“赵叔……小心。” “赵叔小心?”华雄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前方言及,叶信有猛虎相助。 “小白。”随着长公子大喝出声,虎啸再起。 赵云第一时间听懂了,迅速下令,全军尽力控马。华雄的反应也不慢,西凉骑有所防备之下,小白的虎啸只让西凉前阵略有骚动,却并不混乱。 “哼,我看你还有何能?”华雄暗道。 但不等他得意,右侧山林之中,隐隐又有虎啸传来,和小白啸声相应,威力当即倍增。张牙舞爪中的小白听见声音,虎目射出奇光,声音越加高亢了。 第1529章 败中求胜 单凭小白虎啸之威,西凉铁骑与定边军士卒全力控马尚能稳住阵型。但山林之中相应的啸声却绝非一只,数只猛虎齐齐做小,威力当即猛增。 此刻前阵厮杀中的双方士卒分开,每个骑士都在忙不迭的取出白布包裹马耳。 虎啸对双方战马的震慑是一样的,但很显然,定边军一方的慌乱程度却要小于西凉铁骑。有着清远马场十年精研,定边战马更要比西凉铁骑胜出一筹。 战马只是一方面,更大的区别出现在心理上。 叶家公子能伏虎?对西凉士卒而言,知道此事是既惊且畏。 长公子有白虎相助?与铁骑营士卒而言惊讶变成崇拜,此战我军得天之助。 两下对比,此消彼长,战机出现在眼前,赵云又岂会放过? “全军突袭,决战之阵。”龙胆亮银枪指点天际,赵云大喝声中纵马向前。他的月照白龙驹乃是异种,便算虎啸惊天也不能让之慌乱。 一旦定计,子龙快如闪电,疾若清风,转眼便冲到阵前!而西凉士卒忙之下,根本无法以箭矢阻敌,偶尔稀稀疏疏的几支,全被龙胆亮银枪拨开。 “百鸟朝凤!”赵云没有大喊,强势摆开,无数只飞鸟扑向敌军。后者纷纷中枪而倒,子龙犹如清风刮过,冲击途中,龙胆亮银枪敌军都触碰不到。 这一招定边军很多将领都会,但叶欢有言,在赵云手中,百鸟朝凤才是真正的百鸟朝凤!包括他自己都不如之,只可惜此时长公子看不见。 眼见赵云冲阵之威,华雄对李儒之言不再有半点质疑。虽说他没有叶欢那种爆裂的气势,却是无孔不入,观其枪芒,心头不禁就有震颤。 “叶悦之麾下虎将何其之多,定边军战力坚强,还得猛兽之助,老天,你让不让人活。”华都督心中感慨着,面对叶信加上惊天虎啸,他知道危险了。 赵云把握时机精准,龙胆亮银枪下无一合之将,铁骑营在最强箭头的率领之下突破西凉骑前阵。子龙毫不停歇,继续向纵深发展,想要一举击溃对方。 原本他并没有这个想法,但叶信的出现,却改变了战场的平衡。 虎啸令得西凉铁骑乱,定边军也乱,不过更胜一筹的素质,他们调整了过来。 长公子呢? 闻听虎啸,叶信有点发愣,至少有三只猛虎在山林之中,难道是…… “哎呀,我在想什么?眼前战机出现,不能再慢了。”忽然醒觉过来,长公子纵马舞戟,如同一道利箭射向敌军,虎卫士卒纷纷跟上,发动突袭。 叶信知道,自己的反应慢了数十息,而虎卫骑军此刻也全听长公子号令。他不动,即使熊飞想动,却以为公子会有更好的应对,必须从之。 战场上慢了数十息代表什么?贻误战机!叶信的缓攻的确给了华雄机会。 “一二三曲阻敌,全军随我,击杀叶信!”不到三息的功夫,华都督已然成功抛离一切情绪,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判断,虎口吞背刀在手,他纵马向后。 主帅的大喝稳定住了军心,不少西凉士卒此时恢复过来,他们跟在将军身后,汇成一股铁流翻滚而向叶信。对面敌军再如何,却也不过千人而已。 “全军突袭,信儿,退……”赵云喝声之中,枪法一变,原本的和风细雨无孔不入变成了狂沙暴雷,飞沙走石!铁骑营士卒还是首次见到将军如此。 前阵拼死阻敌,后阵全军奔袭叶信,对华雄而言亦是无奈之举。西凉铁骑被虎啸搅乱阵脚,赵云这么一杀,自己若与之纠缠,那么叶信两面夹击…… 兵力处于优势的西凉铁骑,到那时也得败,因为势头已经彻底倒向定边军。 只有见机在先,才能弃车保帅,倘若能击杀叶信,那再多的战损也能接受。 这里说出来容易,但在战场之上,电光火石之间,要做出正确的判断。没有华雄这般将才以及战阵经验,绝难做到,尤其之前西凉骑还有厚势。 华雄的心思,赵云看出来了,才在大喝同时改变风格,强力冲阵。事实证明,当常山赵子龙走刚猛路数时,威力半点不输天下猛将。 但是,就连赵云也只猜出了华雄一半心思,而他的反应也是华都督乐见的。 凡事关心则乱,龙胆亮银枪固然无人可当,但并非人人都是赵子龙。心系长公子拼死突击的定边军,的确士气高昂,但单一的战术,就让他们放弃了不少优势。 铁骑营强在战阵,强在配合,强在战术多变。但当你一味猛冲猛打之时,立刻就会被经验丰富的西凉铁骑加以利用,一二三曲的阻击打得有声有色。 杨瑞敢于拼死阻击叶信,如此人物西凉军绝不缺乏,生死无悔。 于是乎战局一变,赵云突进无可阻挡,但两翼的铁骑营却有点跟不上了。敌军不敢与赵云正面硬钢,就放他深入,不断从侧面进行袭扰。 好在子龙醒悟的快,感觉战局不对,及时调整战术。但如此一来一去,却令冲击之速大大降低,西凉一二三曲拼命纠缠,混战之中死死拖住西凉骑。 “今日之战,云之失也……”银牙暗咬,赵云重新沉心静气,投入指挥。 方才一战,倘若换了是铁骑营统领张辽,抑或飞燕骑统领张飞,定可看透华雄此举的全部用意。对方看似撤退之心决绝,但尚存反败为胜之心。 利用叶信,引赵云和铁骑营关切之下狂冲猛打,为麾下赢得更为有利的阻击形势。而抓住机会击杀叶郎之子,华雄相信定边军的军心斗志就定会大挫。 到那时,随机应变,或可以最小的损失撤出战场,甚至可趁敌军低迷之时将之一句击破。战斗的主动权会重新被他掌握,华雄进可攻,退可守。 劣势之下,临机决断,判断精准,还能借敌之势惑敌之心!且一刻也没有放弃败中求胜之念,西凉大将华雄统军之能,今次赵云算是见识到了。 第1530章 临阵百变 大将临阵沉稳,这个稳字绝不代表胆小。就似张辽的冀州之战,铁骑营深入敌境百里,战果硕硕,一切皆是谋定而动加随机应变之功。 论武艺,赵云已然是天下顶尖一流,但要想成张辽典韦这般名将,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今日被华雄一番算计,亦算成长的必经之路。 “叶信,少年得志,尽管前来……”华雄心中想着,说是全力出击,他的速度却有所控制,用最前阵的骑军作为诱饵,当他率军击破…… 再想走,可就难了,叶信再如何少年天才,战阵之上又怎能与自己对抗。 “长公子,退!”看见敌阵变化,熊飞立刻纵马冲了上去。 “公子……”到了身边,熊飞还要继续解释。 “退!”叶信却是毫不犹豫,轻轻说了一声继续纵马而上。 “公子变向,立刻吹号……”后者微微一愣,急忙跟上。 “好,果然年少气盛,来,再过来点。”华雄远远见了,心中暗道。 可没过多久,华都督的双眼又睁大了,叶信带着麾下骑军在距离前阵八十步之处划出弧线,虎卫骑军犹如喷泉一般转向,随即就是全力而退。 “好奸滑的小子,跟你爹一个样!”华雄想着一声大喝:“追!” “兄弟们,全速退却,我们跑了,赵将军一定能击溃敌军!”叶信的大喝比熊飞的军号还快,当前者喊出退字之时,他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华都督想得当然没错,论战阵经验,十个长公子绑在一块儿也不如他。但叶信上战阵,叶欢当然要传授绝学,叶家四字真言,打不过,跑! 叶信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过华雄,但他很清楚自己前来的目的,配合赵云,牵制西凉铁骑。什么叫牵制?人家集合兵力准备对付他了,众寡悬殊怎能分不清楚? 何况还有赵云和熊飞的两声大喝,更加坚定了叶信的决心。 “信儿,打不过就,跑绝不丢人,一味刚勇那是莽夫,害己害人!”父亲之言犹在耳边,知道这个儿子天资过人,武艺非凡,叶欢最怕的就是他只知勇武。 “当然不丢人了,保住你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来到司隶,恶来亦有此言。 “小白,你往山里去,过会儿我来找你。”撤退中,长公子不忘招呼白虎。 “吼……”面对万马奔腾,小白早就心虚了,但你让他丢下叶信,那绝对不行!就像叶信也不会丢下他一样,此刻听了,还不撒开四蹄跑了个欢? 当然,刚才那阵同类的啸声,听起来亲近无比,它也想去看看到底是谁! “我去,白哥你这也太快了吧?百兽之王?”看见小白利箭一般的窜向右侧山林,即使在激战之中,赵钰也是白眼直翻,怎么看,小白都是在仓皇逃窜! “快,再快点,全速撤退!”叶信既然下了决断,就回坚定的执行,让麾下士卒撤退之时,他却始终掉在虎卫军骑军的队尾,亦不时回首观察敌阵。 “公子你先走,我来断后。”熊飞很想这么说,可看见长公子的表现,他却闭嘴了。直觉告诉他,说了一定没用,当年将军哪一次撤退不在最后? 率领一队士卒,紧紧跟在叶信身边,与他一道断后,熊飞当即作出了选择。 “飞哥,我们慢点,我在,华雄就会一直跟着,他跟着我,赵叔就能更好的杀伤敌军?”飞奔之中,叶信还有余力跟熊飞说话,口气带着一丝不确定。 “啊……”熊飞闻言一愣,愣归愣,速度可丝毫不慢,纵马早就是本能了。 “飞哥,你说话啊,我说的不对吗?要是不对,咱们赶紧跑。”叶信眉头微皱。 “对对对,不过长公子你可得悠着点,一旦有危险,你立刻加速跑!乌云盖雪的速度,西凉骑肯定追不上。”熊飞连连点头,出言之时带着感慨。 战前严校尉对长公子交代之时他听得清清楚楚,根本没说到这里。那么刚才的判断就是长公子纯凭自己作出的,这可是战局攸关之时,判断竟如此准确。 自己有想法是因为身经百战,长公子呢?除了天才之外,熊飞再想不出任何理由。 “那不行,信怎可在战阵之上,丢下同袍。”叶信说着,不忘回身瞅瞅。 “公子,此乃军令。”熊飞也不多啰嗦。 “诺!”长公子条件反射般的答道,此四字在军中就是铁律。 “好,不过就凭西凉军的战马,我们想跑,他们还真追不上。”熊飞一笑道。 想跑追不上?熊飞之言真不是吹的,前提是虎卫军骑兵没有顾忌全速撤退。论马力他们的坐骑一定胜过对方,对这些老兵而言,大部敌军追在身后并不会影响他们的动作。 能陪熊飞吊在队尾,虎卫骑军都是百战老兵,听了长公子和统领的对话,他们心中只有期待。撤退?撤退也是为了同袍更好的作战,在说,咱们护卫公子啊! 于是乎,叶信熊飞率领虎卫骑军,和华雄展开了一场追逐战。西凉铁骑紧紧追在身后,但最多只能靠近到两百步,一旦突破这条界限,敌军会立刻加速。 “这小子故意的?”几个来回之后,华雄立刻看出来了,一双眉头深深皱起。 “他是算准我有顾忌?还是虎卫骑军故意为之?若是后者还能解释的通,若是前者?叶信一旦成长起来,怕又是一个定边叶郎。”此刻华都督的心情很是沉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己追不上叶信,后队阻击赵云绝不会太久,一旦被他冲上来,仓促之间很难应对!吃过一次亏,赵子龙不可能再上一次当,但倘若此刻回军?有破敌的可能嘛? 再见虎卫骑军向西北方向奔去,叶信还在那里快快慢慢,华雄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还想带我走?不行,叔耀仲蒙面对飞虎白马,这些时间怕还不足取胜啊……” 叶信和熊飞可以没心没肺的跑,他们只是一支偏师,牵制任务做到眼前这个程度,足以打一百二十分了。但身为主将,华雄不得不思考全局,再追下去? 队形被拉长,体力消耗严重,他如何对付即将前来的赵云?不顾一切是不可能的,赵子龙当真来追自己也就罢了,可他要是不管不顾,侧击樊稠与徐荣所部? “停止追击,全军向同袍靠拢,窥机破敌!”华雄终于作出了决断。 选择是痛苦的,然亦奈何?回头再攻赵云?被叶信这么一搅和,兵力的优势已经降低了很多,能否击败赵子龙还在两难之间,若是被敌军缠住?万一…… 万一敌军还有援军,那今日,四万铁骑就很可能扔在这里了,华雄绝对不能接受。 主帅一声令下,西凉铁骑当即放弃对叶信的追逐,转向东南,他们的转向也不慢。 这一变化立刻被熊飞和叶信发现,第一反应是降速,但接下来,二人都不禁思考起来。敌军变化,他们该怎么办?追上去阻击,还是等待赵将军赶上来? 关键在于华雄率军所去的方向是飞虎白马与西凉骑的激战之处,那里周仓严纲联手堪堪挡住徐荣与樊稠,倘若被华雄窥机突袭?一定会有危险。 追上去,拖住敌军?西凉骑在变向之时还分出了一队士卒,熊飞一眼就能看出,倘若自己去骚扰,一旦被这队敌军迂回,虎卫骑军会被全部兜住…… “厉害啊,这些大将就没有一个易与,明明借小白之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可……”叶信心中暗自感叹,敌将华雄的临阵变化多端,到底是真还是假? ”长公子,分兵,你我各领一队,我先上去,一旦敌军迂回,你挡住他们!”熊飞不能确定,但他已经不能再想了,多想一分,周将军那里就会多一分危险。 “好,不过我去你阻敌,别说,来不及了,数百人,我来带比你厉害!”叶信一咬牙断然道,生怕对方说出那四个字,他解释一句,已然策马冲出。 “六七八九队随我来,袭扰敌军队尾,不容他们全力以赴。”同时口中一声大喝! “诺!”随着应诺之声,四队士卒立刻跟了上去,长公子号令,他们不会不听。 “长公子你……”熊飞再想阻挡已经来不及了,内心之中他知道叶信说的有道理! “二三四五队随我,盯住那队敌军,人死绝了也要拖住!”无论如何长公子已经率军去了,追他是最愚蠢的行为,眼下,熊飞唯有全力以赴策应。 “三百步,我行!”叶信冲出之时已然将速度放到了极致,他离西凉军后队越来越近,也和身后士卒拉开了三十步的距离,乌云盖雪的冲刺能力,竟不在照夜之下。 狂奔之中,虬龙戟挂上得胜钩,叶信左手往背后一探,宝雕弓在手!与此同时,右手抓了三根铁箭搭在弓上,这一系列的动作,二十步之内便已完成。 “看见!”长公子一声叱喝,弓弦响动中,三箭同时射出,但见白光一现,西凉骑后队已有两人中箭跌下马来! 第1531章 再出奇兵 就在华雄与叶信追逐之时,赵云率军终于击破敌军的阻击,没有降卒。西凉两千士卒以死相拼,用他们的阵亡为同袍赢得了撤退和应变的时间。 “全速,向周仓将军虎卫军处靠拢。”没有一丝犹豫,子龙下达军令一马当先。 心中对叶信的担心已经被他压下,眼前战局最重,看上去定边军占据了上风。可以华雄、樊稠、徐荣等将之能,稍有疏忽便很快会被翻转。 “只要我能尽快与仲甫兄及周将军合兵一处,此战我军将立不败之地,信儿,自己保重!”赵云想着,催动胯下月照小白龙,骏马四蹄快的足不点尘。 “飞射三连,走侧翼,群狼战术……”跟在华雄身后,叶信口中不断出言,指挥着同来的四队士卒。根据敌军的变化,一个个战术浮现脑海,再瞬间作出选择。 长公子不知道自己的所为是不是最佳,但眼下他职责所在,必要担当。可以确认的一点是他绝不能率军离敌军太近,否则被围杀与大局无补。 叶信的选择的确不是最佳,比如方才的三轮飞射,换了熊飞,一定会选择五轮!那样将会给敌军带来更大的杀伤。司隶战场才是长公子的开始,到现在不过一月。 但正如长公子所言,数百人的对决他比熊飞强!因为他的威望和身份都够,出口的战术哪怕不是最完美的,却是一呼百应,一呼千应,士卒们根本不会去思考! 让五百士卒形成一个整体,像一个人那样去战斗,任何一个司马都不及叶信。 有了这个优势,加上虎卫骑军强大的战力,不完美的选择依旧威力巨大。 熊飞不时向长公子这里看上一眼,他死死盯住了华雄分出的那队骑军,这才是眼下最该做的。只要不被他们断住后路,长公子就是安全的,至于自己?不放在心上。 “嗯,华雄多半是虚招,分兵包抄就是怕我们黏上去。”游击的时间一长,熊飞心中越加肯定,不由稍稍的松了一口气,至少叶信的应对是正确的。 追追打打半个时辰之后,华雄率领的西凉铁骑终于出现在两军战场之上。 “归阵!”看见敌军的第一刻,严纲的军令随之下达,白马营士卒闻听军令,纷纷摆脱纠缠,向着飞虎军军阵而去,一时间,十几路白色骑士纷纷而来。 “扩阵,弓弩手全力射之,加速,阻敌!”几乎与之同时,高台上周仓大喝出声。 以高台为中心,飞虎军的军阵呈圆形向外扩展,鏖战两个时辰,士卒们的脚步依旧有力。也许他们的速度已经没有刚开始那般敏捷,却足以跟上白马营的速度。 “全军突袭……”樊稠大刀挥舞。 “全军突袭……”徐荣长枪点指。 不光是定边军战将之间有默契的配合,西凉众将毫不输之,说起互相之间的熟悉,三人甚至不在叶欢、典韦与张辽之下,那是将近二十年的同袍。 华雄大军出现的那一刻,其实徐荣和樊稠已经知道,都督的突袭失败了,心中不由一沉!但看友军阵型,二人立刻反应过来,华雄想要干什么?西凉军还有机会! 机会就在三军合力,迅速击败眼前的白马营与飞虎军,两个时辰,周仓和严纲总体还是处在守势的。此时借华雄之力再加力冲击,并非没有击溃敌军的可能。 当真如此,三军合力,定能对付尾随而来的定边军,再战而胜之。 “全军突袭!”华雄毫不犹豫,樊稠徐荣反应敏锐,及时配合,最后的战机就在眼前。 一时间,三处西凉铁骑组成洪流,冲向飞虎军阵,攻势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猛,都要决绝!数万骑军奔腾如虎,气势惊人! “随我突袭敌军,有死无生!”华雄军阵后方,叶信双目通红,大喝出声。 “跟上去,冲击敌阵。”熊飞亦是狂声嘶喊,他也知道,眼前一战便要定下胜败。 敌军对他们已经不管不顾了,可见华雄攻击飞虎之心是多么决绝。一千骑,一千骑有长公子这般猛将,也足以搅乱敌军,此也是他们眼下唯一能做的了。 箭如雨下,面对敌军冲阵,飞虎军的弓弩手们不再留力,也不再节省箭矢,决战到了! 羽箭飘摇,冲入同袍军阵的白马营分作数队,利用飞虎外扩留下的空档奔行起来,同一时间施展飞射。当年公孙瓒与潘凤配合对付乌桓骑军的一幕,司隶再度上演。 前阵的西凉铁骑士卒中箭者众多,但依旧奋勇向前,总攻的军令,没有余地。 看上去,漫天的箭雨只能给敌军带来极大的杀伤,却依旧无法阻挡他们的攻势。 后阵的叶信挥动虬龙百炼,已经深入敌军纵深,杀得血染征袍,千军辟易!身边士卒无不争先恐后,奋勇拼杀!可他们想要杀透敌阵,似乎速度也不够…… 军号响起,白马营队长一级的军官,人人面现坚毅之色。他们知道校尉的心意,一旦前阵被敌军突破,就要杀上去义无反顾的堵住缺口,再为同袍赢得布阵的时间。 “子龙,快啊……”严纲心中呐喊着,华雄出现,赵云一定就在不远之处追击!只要他和周仓能拖住时间,铁骑营一到,这场大战就尘埃落定了。 只不过按眼下形势来看,却还是西凉铁骑快,那么,白马营必须以死相拼。 “举蓝旗,打!”周仓的身躯依旧稳定,右手成拳,大喊声中,狠狠向下砸去! “噔,噔噔噔噔噔噔……”一连串的声音响起,空中瞬间出现了无数飞石,速度并不比箭矢慢上分毫,威力却要大上数倍,猛恶的风声,离着数十步就听见了。 凭着一颗决死之心,前冲的西凉铁骑哪怕被利箭穿心,他们依旧会像敌军的阵线冲去。可被飞石砸中,立刻便是一阵人仰马翻,携带千钧之力,绝非人力能当。 “快,再快点,别管轰天炮了,别怕误伤,打……”每一处器械队的轰天炮阵地上,都能听见队长声嘶力竭的喊声,飞石不断被装进抓斗,随即发射出去。 “周伯明,单凭这份隐忍,严某看得起你!”严纲见状双眼一亮,轰天炮攻城的威力他见过,却不料步战之中对付骑军也有这般威力,西凉铁骑死伤枕籍! 一直留到现在才出手,周仓当真是把好钢用在了刀刃上,飞石的杀伤力还在其次,关键在于打掉了西凉铁骑严整的阵型,挫去了他们冲击中一往无前的气势。 阵地并不稳固,令得轰天炮的射击没有攻城战那般稳定,很多飞石落在了西凉铁骑的后阵,更有甚者完全偏离了方向,在空地上砸出一个个大坑。 “咔……”一声巨响传出,轰天炮的发射杆断裂,将一名器械队士卒打得口吐鲜血,身躯飞出数丈,而那些木刺飞溅而出,周围士卒尽皆受伤…… 太快的发射频率令得坚固的发射杆也不堪其负,彻底崩裂了。 但即使如此,也阻挡不了其余轰天炮继续发射,对器械队而言,这是他们的决死一刻。 紧要关头,器械队的轰天炮奇兵突出,配合弓弩队和白马营的箭矢,给了西凉铁骑意想不到的打击。当两军前阵接触之时,敌军的冲击力和阵型威力都被大大的削弱。 坚实盾阵为屏,一杆杆锋利的长矛从间隙之中吐出,不住刺向靠近的敌军。两丈长的矛身拉开双方的距离,不少西凉士卒中矛而倒,却余势未消的撞在盾阵上。 “噗……”鲜血喷出,盾阵后方的士卒身躯软倒,就立刻会有后援同袍上来换位。 “顶住、顶住、拼死顶住,援军就快到了。”司马高声喊着。 “出击迎敌!”有轰天炮令战局形势一变,严纲查敌观势,当即率军出击! 白马营冲到外阵,与敌军展开厮杀,他们不会杀入敌阵过深,而是盯着接近盾阵的西凉铁骑猛杀!严纲的目的在于为同袍赢得喘息的机会,稳固住防守阵线! “严仲甫!”高台之上的周仓见了这一幕,颌下胡须不由微微颤动,白马营这一手,显然是放弃了自己灵动的优势,与敌正面相抗,用自己的生命换取阵线稳固的时间。 “杀!”管亥亦随同白马营一起杀了出去,眼下,伤亡早已不在考虑之列。 华雄的瞳孔收缩,樊稠面沉如水,徐荣目光凝重,没想到重压之下的飞虎军还有后招!且在之前的对战中,他们一直没有用过,而白马营把握战机,依旧精准无比! 下一刻,远处隐隐传来了军号之声,随着风声,越来越为响亮。 “铁骑营到了。”叶信一声大喝,虬龙戟接连挑翻身边七名敌军,再度前冲。 “援军到了!”飞虎军阵之中,到处都是士卒们兴奋的喊声。 “杀!”严纲眉头一挑,率军杀向敌军纵深,听号声,赵云的铁骑营离此不足十里了,眼下可不是西凉骑总攻定边军,而是后者会不会让他们走! “全军突袭!”高台上的周仓一把撤下身上战袍,从亲兵手中拿过战刀,雄壮的身躯一跃而下,飞虎军的全线反击,亦在同一时刻展开,战局再变! 第1532章 西线终局 随着周仓亲自率军杀出,西线的决战进入高潮,飞虎全军人人奋勇。 弓弩手放下弓箭拔出战刀,盾牌手持起长矛,就连庖厨营,工兵营也尽皆上阵!将军一声令下,那便是缠死敌军,不管西凉铁骑战力如何坚强,亦不能退缩。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军医王彤带着三名副医官也要上前就立刻被挡住了。 “军医,军医,将军军令,你们不能上!”护卫队长忙道。 “周将军将令,全军出击,我们不是飞虎军?庖厨营都上了。” “当然是,我说的是将军军令,将军说过,全军但凡还有一个站得住的,也不能让医者上。”队长对答如流,随即一指:“军医你看,他们也不能上。” 王彤顺着队长手指的方向一看,却原来器械队的士卒也被挡住了。吴磊在那里记得跳脚,可那队长只说了一句话,全都没了脾气,此乃军令! “蒋队长,我不上行了吧,那你上啊,我保证好好待着。”王彤正色道。 队长想了想,对军医一抱拳,带着士卒就杀了上去,冲刺速度犹如奔马。 “走,我们也上。”王彤背起了药箱招呼道。 “医官,不行啊,我们要是上去,会连累蒋队长的,按军法,轻则五十,重则斩首。”一名副官提醒道,这是定边军擅离职守罪责的惩罚。 “废话,我知道,全军出击,护卫队不能浪费在我们身边,现在上是就地救援受伤同袍的,我们去得快,说不得能多抢几条人命。” “哦,上。”副官闻言恍然大悟,提起药箱跟上步伐。 “你们和护理们留下,伤员送来,全力抢救。”王彤说着大步而去。 说到底医官的脑袋就是灵活,与之相比吴磊就要逊色了,被护卫队抢先说出四字,只能看着同袍奋勇拼杀,一对拳头握的吱吱作响,却无能为力。 除非到了绝境,否则器械队医护队绝不能上战场。洛阳攻城战之后,全军对此已经有了统一的认识,主公口中,高科技兵种定要得到妥善的保护。 步军突袭骑军,抛开陷阵先登等战术特例,在汉末定为大将所不取。但眼下形势却是不同,周仓严纲都看出来了,赵云铁骑一到,战局大致已定。 白马营当先,飞虎军随后,二人的决断都是一般,缠死对方,多缠一刻,片刻之后赵云的攻击会更为顺利。与之相比,战阵上的兵种相克,不足为虑。 虬龙百炼戟挥舞,光华万丈,听见铁骑营的军号声,长公子不再有任何保留。多杀一个就是一个,西凉铁骑难以反击,一瞬间就有念头闪现脑海。 严纲周仓,包括叶信在内,很多白马飞虎将领都看出了战机所在。华雄又岂能看不出?敌军放弃坚阵,全力出击,放在哪怕小半个时辰之前他都欢迎之至。 可此刻,三路西凉铁骑若是全力击之,半个时辰就能将之击溃!但他不能,赵云的铁骑营听声音不到十里了,他一到,西凉铁骑将立刻腹背受敌。 脑海中闪电一般的模拟了战局,华雄痛苦的知道,他没有机会!以赵云方才临阵表现出的指挥协调能力,到最后败得一定是自己,且很可能全军覆没。 “典韦!陈宫!未料叶郎不在,我方种种算计,亦不能克敌,赵子龙,当真能忍。”心中狠狠叹气,华雄大喝出声:“全军随我,撤。” “撤!”一个撤字,华都督心中充满不甘,今次司隶,种种算计,谁知最后一刻还是功亏一篑。他再一次败在定边军手上,细思全军,居然没有胜机。 倘若面对的是叶欢倒还能好受一些,但叶郎不至,典韦却尽展帅才。 “倘若我西凉铁骑也有定边军那般战马装备,倘若我们能算到赵子龙根本就在司隶,倘若没有那阵虎啸……”华雄苦笑摇头,战阵之上哪里来的倘若? 战局再变,西凉铁骑依照军令飞退,樊稠与徐荣见了,亦纷纷收军。 华雄见机精准,樊徐二将反应迅速,但双方士卒绞杀一处,一方忽然而退,损失惨重是免不了的了。不过负责断后的西凉军,高呼酣战,各个以命相搏。 他们硬,飞虎军和白马营丝毫不差!这一场对决杀得天昏地暗,令人动容。双方士卒比勇气,比战力,比信念,令得很多飞虎军中新兵深受感染。 华雄等三将一动,严纲的白马营就贴了上去,很显然,严校尉还未打算就这样放过敌军!以他对赵云的了解,铁骑营有机会杀伤对方。 “严仲甫,果然厉害啊,难怪将军经常以张辽将军做比。”周仓见状感叹道。 管亥紧随其后,心中更是佩服,眼前的白马义从,是他想做到的模样。 当赵云率领铁骑营杀到之时,立刻兵分两队,一队相助飞虎军对付断后的西凉骑。另一队则由自己亲率,杀向华雄退兵,要与白马配合,割裂敌军。 铁骑营一到,西凉铁骑士卒已知无幸,杀到脱力的他们,不少人选择了横刀自刎!誓死不做降卒,老兵们见了,不禁微微颔首,这般敌军,败之才更觉荣耀。 “速速打扫战场,我方兄弟尸体好生收回,敌军标记安葬。”周仓大喝道,记得联军讨董之时,西凉骑尚无这般决绝,看来徐荣等人亦是刻苦练之。 严纲赵云联手,对上华雄徐荣与樊稠,一方撤退,一方追击。司隶西线战场上的最后一战,打出了近十年以来,大汉骑军对决的最高水准。 突袭、迂回,奔袭,骑射,白马营与铁骑营战术百变,耐力深沉。反击,掩护,侧袭,阻击,西凉铁骑亦展现出了极高的战术素养。 经过半个时辰的追逐战,西凉军退出四十里,赵云与严纲渐渐放缓了攻势。对方败而不乱,配合默契,再继续打下去已经不可能再扩大战果。 合兵一处,严纲赵云相视而笑,状极欣然。 “子龙,你的铁骑营在这里,张翼德的飞燕骑也该到了吧?”严纲问道。 “将军军师安排巧妙,张将军一到,司隶大局定矣。”赵云含笑点头。 第1533章 飞燕来袭 击退华雄,赵云与严纲并骑而回,不出十里,就见周仓率领千余骑迎来。 “子龙,我以前小看了周伯明,黄巾之中,亦有骁勇善战之将。”严纲说了一句,打马而上,经此一战,他对周仓与飞虎军彻底改观了。 赵云闻言微微一笑,飞马跟上,他对兄长信重的将领,一向是尊重的。 到了近前,严纲率先抱拳:“周将军,某与赵将军已然击退华雄所部。” 短短的一句话,听上去只是很正式的军情通报,周仓却察觉出了什么。 “严校尉,事不宜迟,仓将骑军全部交给校尉统领,还需向东增援中路的麯义将军。”周仓一笑复正色道,大战一场,严纲白马营的表现,无懈可击。 “诺!那纲先行往之,半个对时之后,子龙将军可后续而来。”严纲毫不犹豫。 “好,仲甫兄先行,受伤的兄弟们全部留下。”赵云欣然道。 严纲点点头,当即率军而走,白马营加上两军骑军营,战力完好尚有四千士卒。 “周将军,云留三千骑军与将军,收拾战场亦防备西凉骑卷土重来,我部休整半个对时之后,当立刻出发。”赵云对周仓一言,挥手让铁骑营下马。 “子龙将军,你尽管原地休整,马上会有一队医疗队来此,为兄弟们疗伤。其余一切交给仓,何将军得到讯号,亦会立刻派人接应。”周仓立刻道。 赵云一抱拳:“那就劳烦伯明兄了,今日一战,云佩服。” 周仓摇摇头:“不说了,将军好生歇息,战局尚还未完,我军要有全胜之局。” 赵云重重顿首,便有亲兵上来为他解开战甲,随即席地一卧,不再多言。 铁骑营除了三千士卒巡守之外,亦人人如此,轻伤员带着受伤较重的兄弟自成一圈。一般的外伤、箭创等他们自己就能料理,随身的医疗包亦有药材。 什么样的伤情能继续作战,什么样的伤情必须休养,在定边军中有着明确规定,士卒会自觉学习。叶欢无数次强调,勉强为之不是勇气,反而影响整体战力。 一时间,方圆五里的旷野上,到处都是卧倒的战马和躺下的士卒,他们互相依偎着休息,看似杂乱,却极为安静。不片刻,你还能听见鼾声响起。 再过了盏茶功夫,医官王彤带着两名副官和数十名医护人员乘坐两辆马车到达,身后还跟着两车工兵营兄弟。人人面上都有疲倦之色,但亦不减兴奋之情。 王彤一众下车就到了伤兵那里,立刻忙碌起来。暂时没有医官照料的伤员,按照伤情轻重,会有医护兵陪伴身边。女性独特的温柔,为他们带来很大的慰藉。 与此同时,工兵营利用大车上的材料,很快搭建起了三座营帐。在医疗队的组织之下,伤兵救治工作有条不紊的展开,不多时,又有一批医护赶来。 经过苦战的飞虎军士卒不但没有休息,反而要承担运送伤员,打扫战场,清理战俘等一系列的工作。却没有一个人会叫苦,军中规矩向来如此。 无论你多累,多疲劳,但没有作战任务的他们,就得为继续作战的同袍服务。 倘若位置倒转,赵云的铁骑营一样会为飞虎军服务,那已经形成本能。 周仓亲自巡查各处,尤其是伤兵营。叶欢当年为将领们树立了榜样,十几年下来就形成了定边军的惯例,主将的出现,总能令士卒们心安。 大战之后,长公子在哪里?杀退西凉铁骑,他随着严纲再度出征了。累?叶信一点也没感觉到累,激烈的战阵厮杀,似乎给了他无穷的力量。 西线战局告一段落,清理战场的同时,赵云严纲还在连续作战,那么…… 回到东线,一个时辰之前,徐晃、张郃、张海龙三将分别引军而退。夏侯渊统领大军追击,于路之上,虎卫军与郝嘉琪的三千铁骑先后加入,酣战不休。 “虎卫军,铁骑营,典韦的底牌亮出来了……不过三千骑军,绝不是铁骑营主力,莫非,他们是去增援西线,恶来没有现身,定边军想要各个击破。” 临敌观阵,夏侯渊的想法油然而生,细细思及却也极有道理。定边军对西凉铁骑有着心理上的巨大优势,换了他是典韦,各个击破怕也会选择他们。 那么如此一来,眼前的飞熊军,王牌六曲,飞虎军一部及飞熊军一部就是牵制自己的。典韦的打算多半是击溃西凉军之后,再回头向东,对付自己。 揣摩对方主将心思,预判眼前战局,夏侯渊当然不会仅仅依靠想。眼前战局的发展亦会验证他的推测,数千援军加入之后,定边军整体还在后移。 “他们想拖住我?为击溃西凉军赢得时间?” “飞虎军、白马营、虎卫一部,再加铁骑营……能够击溃四万西凉骑军吗?” “不对,还有何满仓所部新九军,虽说是后勤辎重,可定边军没有不善战的。” 无数条线索在夏侯渊脑海之中迅速汇聚,按他的设想,一旦自己在东线被拖住,中路洛阳守军虽众,却步卒为主,麯义的先登军幽州一战,可抗白马义从。 “够了,若赵云的铁骑营在西凉军与典韦主力纠缠之时忽然突袭,定边军当有实力击溃对手!倘若被他们击破华雄,再回师而来,曹军处境便凶险了。” “传令,全军突袭,子和以最快速度,包抄敌军后路。”夏侯渊终于决断。 典韦想在东线缠住他主打西线,哪儿有那般容易?即使西凉铁骑败了,也不会败得如此快。一旦他在东线突破,那就不是定边军回师的问题了。 道理相同,他击溃眼前敌军,迅速驰援西线,司隶战局将会一战而定。 决心一下,曹军的动作当即变得果决起来,乐进、李典奋勇向前与敌纠缠。夏侯渊亲率虎豹骑盯死张海龙和郎骑竹以及郝嘉琪,曹纯迂回快速准确。 一切都在向着夏侯渊想象之中的战局发展,当曹纯终于率军截断定边军退路之时,对方的攻势在一瞬间变得猛烈无比,可夏侯渊见了,却长出一口气。 “眼下敌军不过困兽犹斗,只要能击破对方,又何惜战损?”见识过多次定边军的顽强,夏侯渊绝不会被眼前的攻击所迷惑。 可是,就在曹军拼死与敌厮杀之时,一声大喝的传来,让夏侯渊的一颗心,当即从崖顶跌至谷底。 “燕人张飞在此,夏侯渊小儿,受死!” 第1534章 见猎心喜 燕人张翼德在此! 大喝声犹如轰雷,响彻天地之间,轰轰马蹄声随之响起,似要与之呼应。 随着,七八队骑军从数个方向出现在视线中,犹如洪流倒卷而来。 镔铁甲,浑铁盔,黑王比之寻常战马大出一圈,马上战将像是半截黑塔!掌中丈八蛇矛闪动着摄人心魄的光芒,便隔着数百步,都能感到那将身上浓烈的杀气。 在许子将的虎将谱中,典、吕、张、关,已经有五年没变过位置了。 典韦有虎卫军,吕布为飞獠雄骑,关羽拥校刀队,皆乃天下精锐。 另一人就在眼前,张飞的飞燕骑。 其余论武力赵云许褚皆是顶尖,却没有专属强军。似铁骑张辽,陷阵高顺,包括战场上的夏侯虎豹,却是因主将武力只是一流而并非顶尖。 近来的虎将谱越来越得“专家”认可,便是因为许先生认识到了统率的重要。 【张飞(翼德) 丈八蛇矛 黑王墨雪驹 天罡斗将第三 霸气无双】 【武力 98 统率88(骑统89 步统87) 智力70 政治65 魅力 78声望 88 好感度100 忠诚度100】 【天罡斗将特技 霸绝 斗将上风增加耐力,斗军上风增加所部士气、耐力,按优势叠加发动加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五,统领骑军额外加成百分之五】 濮阳一战,夏侯渊曾面对吕布的飞獠雄骑,但其时无双虎将正在仓皇而退。 铁骑张辽,飞燕张飞,白马严纲,乃妙才最想挑战的三大强军,可是…… 眼下的战局对他而言绝不公平,飞燕骑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加入了战场。分做七八队的骑军洪流,每一队都有近两千之数,足以决定大战胜败。 “放火箭,撤!”看见张飞出现的三息之后,夏侯渊的军令随之下达,号角响起的同时,几道火箭被射上天空,光芒耀目。 “夏侯鼠辈,无胆小儿,且死来。”大喝声中,张飞再度加速,率领所部骑军,快得像一道黑色旋风,卷向夏侯渊大旗所在之处。 那里的虎豹骑足足有五六千,张飞身边只有两千精锐,他却义无反顾。 剩下的七队骑军,四队直杀曹纯的迂回部队,另外三队则冲向乐进李典所部。张飞一到,飞燕犹如八支利箭,全部射向敌军软肋。 “全军随我,掩护二位将军。”夏侯渊不与张飞正面,率军冲向乐进所在。 “张翼德,选点如此准确,他一定看见了作战全局,隐忍到子和出时方才前来,出手具是我军阵型薄弱所在!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夏侯渊心中,有着一个巨大的问号,远处的树林只能遮挡他的视线,潜藏或可。但并无高点可以俯瞰全局,那么,张飞又怎能精确把握? 靠判断?战阵经验?这一点怕是叶欢也做不到吧,难道他统领骑军胜过叶郎。 不可能,绝不可能!定边军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办法。 夏侯渊不再去想,他没有时间纠缠与此了,任何一个失误,足以让全军覆没。 “杀敌建功,就在此时!”徐晃的大喝比之张飞声势稍弱,却亦响彻四方。 飞熊军,飞虎军,王牌六曲,三角战阵在此刻全部动了,由刚才的防守转入反击。他们如同猛虎一般扑上前来,采用最简单的战术与敌军搏杀。 不再有变化多端的阵型,配合也不似方才精妙,一个字概括,冲! 就在不久前的西线战场,华雄借赵云关心而乱,令得铁骑营化繁为简。舍弃战术变化优势之后,西凉骑阻击有声有色,亦幸亏子龙见机得早,才能稳住。 不过兵法也好,战术也吧,没有任何一种是万能的。不同的战场,不同的形势,就会产生不同的结局。化繁为简也许要省略很多,但优势却在,速度。 夏侯渊可以在飞燕骑出现的那一刹那就做出判断,徐晃一样可以。张飞一到,原本定边军的目标改变了,不再是阻击而是牵制,狂攻也是牵制的手段。 “加速、加速、侧翼袭击敌军。”曹纯做出的选择是继续向前,他也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否则被飞燕骑逼近缠住,迂回的虎豹骑便会陷入危局。 唯有继续前冲,借定边军飞熊飞虎的阵型边缘绕道迂回,才是眼下唯一正确的选择。数息功夫的审时度势,曹子和的决断下得极快。 “倘若我能抢在飞燕骑赶上来之前,绕到徐晃侧翼,配合李典将军突袭敌军,只要能嵌入飞熊军内部,或可借敌军自相拥塞之时破敌!” 直到此时,曹纯依旧没有放弃击败敌军的想法,哪怕那种可能极为渺小。 攻守倒转,定边军由守转攻几乎没有间隙。但在此时,乐进李典二将亦展现出了很高的指挥素养,他们的后退极有层次,且边退边战丝毫不乱。 青州营,陈留营,看上去整体阵型是在退,但后退之时,小范围的前冲反击却如潮水络绎不绝。且在乐进李典的率领之下,每次反冲击拿捏到位。 不管能否起到效果,反冲击不出己方后阵范围。遇到强力抵抗,他们会选择散向两边,由后续士卒再冲。反攻的区域控制在整体阵型内,大阵依旧后退。 “哦,还有这一手?”徐晃目射精光,乐李二人展现出的战法是他首次得见。 “曹军战力,果有不俗之处,他们的守御,似乎比攻击更强。”张郃心道。 吃了些小亏之后,二将几乎同时做出调整,且战术选择都是相同的。 “绕开两翼,侧袭敌军,加大攻击面。”徐张二将异口同声下达军令。 “全军随我,直击敌军正面。”张海龙大刀挥舞,六曲奔腾而来。 此时,六曲曲长已然浑身浴血,之前与夏侯渊的交战之中,王牌六曲一直在承受着最大的压力。相比徐晃张郃,他不但要纠缠敌军,还得随时接应。 乐进李典这一手后退攻击,是充分运用了步卒的特点。他们不似骑军那样转向就会损失速度和优势,步军的缓退会比骑军更加稳正。 “乐进李典果然不俗,曹军亦在不断提升,不过你能挡住飞熊飞虎步卒的冲击,那就换我六曲来试试,你再给我挡挡看!”张海龙战意再度激荡。 第1535章 然并卵 张海龙一动,夏侯渊、乐进,李典三将齐齐眉头皱起。 定边军铁骑营,大汉第一骑军,早已得到天下公认,尤其在幽州一战后。 与叶欢齐名的白马将军被正面击败,无论虎豹还是西凉,都不能与之并列。 铁骑营的八面威风,张海龙的王牌六曲至少要占两面。他的战力无双,无坚不摧早就为世人熟知。但在之前的战局中,三将却见到了六曲的另一面。 拖不垮,打不烂,攻得上去,守得下来。司隶大战伊始,六曲就在最前线,中段,他还在最前线,到了决战之时,他依旧在最前线…… 斥候战、袭扰战、游击战,辅助,主战,你根本找不出这支王牌的弱点。 当然,所有的优点之中,最能代表王牌六曲特质的依旧是,冲阵无敌。 相同数量的骑军,谁也不敢与六曲钢正面,白马义从、西凉铁骑、飞獠雄骑,虎豹骑都不行,甚至还包括同列三大王牌的臧空九曲与洪彪三曲。 “张海龙那家伙,骨子里淌得就是进攻的血。”叶欢在南山书院有过定论。 主将如此,士卒亦如此。之前的战斗,六曲是为了战役全局。与友军配合,很多时候他们都要压制心中那只猛兽,将本性中的嗜血暂时隐藏。 可现在,张将军到了,他们不用再压抑,不需要隐藏。 乐进李典麾下步卒的精妙战法,更加刺激了六曲的血性。 在我么面前,管你什么战术,六曲的答案永远都是三个字,然并卵! 得自叶欢口中的三字,张海龙和六曲士卒天天挂在嘴边,成了他们的标签。 夏侯渊可以率领虎豹骑,配合乐进李典压制六曲的最强一点!他不会给张海龙正面突袭的机会,但眼下,虎豹骑要应付飞燕骑,又如何阻挡六曲? 没有骑射九轮,也没有百步无瞄准飞射三轮,张海龙用的战术是最简单的突袭!当然也不是他不想用,是真的没箭矢了,激战数个时辰,箭壶空空如也。 “好快?”乐进只来得及想到两个字,张海龙已经杀到青州营近前。厚背砍刀挥舞,立刻带起一层血雾,便是刀盾手的坚盾,亦难挡冲击中的劈砍。 “叠阵,加强后方。”乐进大喝声中亲自上前,生死之时已经到了。 “然并卵!”张海龙嘴角一钩,手中战刀将面前两名曹军砍杀,鲜血飞溅。 双方接触的那一刻,青州营前阵几乎在五息功夫里,被全线突破。冲击而来的六曲士卒不但像主将一般勇不可挡,彼此之间的配合更是天衣无缝。 最先士卒砍杀正面敌军,身后左右立刻有同袍杀上,为他在两翼挡住敌军反击。数步的距离,他们依旧可以控马做出速度上的差异,控制节奏进行突击。 中路进,两翼收,两翼进,中路收……六曲的攻击不仅仅是三人战阵的配合,整个一条战线上,数百名骑军士卒都在进行同样的操作! 你以为这是有固定节奏的战法,不少青州营士卒也是这么想的。可当他们据此进行针对反击之时,当面的六曲士卒节奏立刻变了。 三骑齐进,两边的同袍转化为两翼,没有任何招呼,纯粹出于战阵本能。 小战阵配合精妙的同时,是整体战线的协调,一旦发动,六曲的阵线就成了永动机。而一旦有士卒落马,两息之内,便会有同袍补上空缺。 “比战术,我定边六曲会输给你们?”张海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提高六曲战力,张海龙有着变态般的执着,这个骑军攻击阵型,是他在看了幽州伐木工锯树之后领悟出来的。简简单单的来回,却能让擎天大树轰然倒下。 前进、后退、后退、前进,偶尔加上小角度的左右变向。六曲的动作简单实用,从远处看去,六曲阵线像是一把锯弓,不断锯入青州营的阵型。 “加速,退……三曲上前阻击。”乐进下着军令,目中一阵迷茫。 面对六曲的锯齿战法,他一时之间想不到应对之策,唯有用最笨的。 倘若张海龙上来就是突袭的拿手好戏,青州营还能有针对性的战法。可眼前一手?看似简单,却扎实无比,没有高超的马术和默契,根本难以实行。 “张海龙六曲此法,比之突袭更节省体力,眼下战局,当最为合适了。”乐进心中暗暗摇头,有飞熊军绕开两翼,六曲不用突进中军,细磨威力亦巨大。 “乐文谦,来啊,互相伤害啊,看看你还有什么本领。”张海龙眼光紧盯敌阵中那个矮小敦实的身影,嘴角上翘。 “哎~乐文谦你真矮,本将军不运足目力都看不见你。” 六尺多的身高,与大将之中算是最矮的了。不过在张海龙心中,高顺、潘凤、乐进是他最看重的步军统领,方才那个步军撤退战术亦相当精妙。 激战之中,瞥见六曲摆出的战阵,张飞眉头微微一扬。 “锯齿战法,海龙看来是憋的久了,我还需上报兄长,我军战力稍稍有些失衡,今后更要精炼步军。”手握丈八蛇矛,张飞紧盯夏侯渊,却亦不离全局。 他没有冲阵,因为还不到关键之时,现在需要的是全局指挥。立在那棵树顶,的确不足以看清全局,不过嘛,若是加上千里镜,可就不一样了。 亲袭夏侯渊,主袭曹纯,分别牵制乐进李典。全局在胸,张飞要把眼前这数万曹军全部兜住,若能将之歼灭与眼前,则能断曹孟德双臂。 冲杀敌阵,力破千军,张飞做的到,丈八蛇矛不在凤翅鎏金之下。 但他是统军大将,运兵指挥,比之个人武勇更重,不信你去问问夏侯渊。 “不能躲了,否则乐进李典二将军必危,张翼德!”夏侯将军咬咬牙,虎豹骑军阵划出弧线,向着张飞迎去,这一回,他却是主动出击。 “夏侯小儿,想通了吗?且来一战。”张飞见状一笑,大喝向前。 “军师,兄长,快啊,否则今日一战,我军危矣。”想着,夏侯渊双眼蓦然一睁,将所有杂念抛诸脑后,全力冲向张飞。 第1536章 不负熊虎 迎击张飞飞燕,夏侯渊心中很是无奈,但张翼德到了战场,立刻就能与徐晃飞熊、张郃飞虎以及张海龙六曲形成一个整体,开合自如,相得益彰。 但他亦不会去正撄张飞之锋,并非对自己没有信心,一切还是战局使然。 虎豹骑可能挡不住熊虎之将悍勇,但飞燕骑就能挡得住自己吗? “张翼德,少要猖狂,许某来也!”此刻后方又是一声大喝惊天,威势赫赫。 “妙才勿慌,为兄来也……”其后之声虽稍逊,也仅仅相差一线。 “嗯,夏侯元让,许仲康,曹军果然有后手,全军随我,迎敌。”张飞微微颔首,军号响起的同时,速度丝毫不慢,虎豹飞燕对撞一处。 闻听军号,三队飞燕骑没有选择来援张飞,而是坚定无比的杀向乐进陈留营。徐晃高呼酣战,率领飞熊军狂攻对方两翼,张郃亦在同时发力,缠死李典。 眼前战场上,王牌六曲的锯齿战法已经奏效,青州营在他们的攻击下再保持不了完备的阵型,张飞立刻看出来了,他要集聚全军之力,先破乐进。 陈留营被虎卫军缠住,唯有苦战而无余力。曹纯虽有协助之意,但郎骑竹、郝嘉琪、飞燕金凯等皆是百战之将,岂会与他机会,虎豹骑自身难保。 夏侯渊没有想到,在本方后援到来,士气提振之时,张飞的攻势竟会更加猛烈。看样子,他是想抢在夏侯惇和许褚到来之前,先行击溃乐进青州。 乐文谦虽勇,麾下士卒不失强悍,可他面对王牌六曲,飞熊军以及飞燕骑。那种攻击力度已经超过了青州营可以承受的极限,局面立刻危险起来。 “如此一来,张飞身边只有两千骑,他不怕我全力击之?”战局的变化,令得原本坚定的夏侯渊也有了一丝犹豫,乐进的青州营若是…… “不对,张翼德乃是生力之军,他观战局如此详细,一定潜伏已久。我军却是久战,以飞燕之能,他必要时后撤很难围住,真到那时……” 夏侯渊的犹豫不过数息,但就是这数息功夫,张飞亲率飞燕杀进了虎豹军阵。 黑色光芒暴起,像是来自九幽,横扫之间,最前的三名骑军被丈八蛇矛扫为两截。不光是人,还有战马,那一瞬的场面恐怖到了极点。 下一刻,丈八蛇矛刺入右边副将心间,护心甲片片碎裂。高大魁梧的身体被张飞从马上提起,狠狠的砸向左侧那人,后者被同袍尸身砸的口中吐血。 丈八蛇矛电闪,每闪一下,虎豹骑必有人阵亡。明明速度极快,但张飞的动作却如刀砍斧凿一般深深印在士卒心中,令人不寒而栗。 可怕的巨力将虎豹骑兵家尽皆扫飞,张飞身前两丈之地,无人可以立足! 霸气,暴力,丈八蛇矛冲阵之间,将一个猛字发挥到了极致。 天罡斗将中有四大猛将,名列第一的正是燕人张飞。 夏侯渊不再看那边的战况,迅速分兵往援乐进,现在也只有他去了。 “难道张翼德在冲阵之前,已经算到了我的应对?”一个想法闪现脑海。 他猜的没错,张飞敢于率领两千飞燕奔袭敌军主将,的确是经过深思熟虑之为。飞燕乃生力军,他摆出攻势,随时可以一沾而走,当然也能全力突击。 让张飞选,他宁愿夏侯渊来围困自己,那么乐进的青州营必溃。 原本就有熊虎之将的资质,今世更得名师指点,师兄提携。更早一步踏上战场,百战成钢,张飞和典韦一样,有了独挡一面的帅才,眼下就是体现。 丈八蛇矛狂猛无敌,不片刻令数十虎豹骑饮恨其下。但与他的指挥协调相比,威力还远不如之,战阵上一个正确的判断,加上调动敌军,杀伤何止过千? 统率胜于武力,叶欢一直如此认为。方才张飞的调动,令得夏侯渊这般战将都有一时进退失据,除了将才之外,就是战阵经验的差距了。 当然,飞燕一到,定边军占据主动,张飞要把这种主动发挥到极致。 “让开,都给我让开,某来斩他。”一将腰大十围,虎背熊腰,大喝声中拍马舞刀而来,虬髯根根倒竖。那大喝之威,即使是真正虎啸也无法相比。 烈马狂刀,虎痴许褚,四大名将列名第二,张飞的出现令他战意狂飙。 夏侯惇,濮阳之处有着他的旗号,和李通合力对付于禁潘凤的袭扰,但元让本人,一直身在司隶。程昱让他隐伏至今,便是作为曹军最后的底牌。 闻听大喝,虎豹骑士卒如同潮水一般纷纷向左右闪去,将张飞身形露出。 “张翼德,死来一战!”许褚当即双目如电锁死了对方,战意狂热。 “许仲康,今日吾必杀汝!”张飞毫不畏惧,纵马相迎。 相隔二十丈,四目相对,二人尽皆沉默,屏气凝神,眼前对手非同小可。 但当到了相隔十丈之时,二人互相锁死对方,张飞却对许褚张了张嘴。 “什么意思?”虎痴听不见声音,但下意识觉得没有好事。 嘴还没有合上,张飞丈八蛇矛光华暴涨,黑龙张牙舞爪卷向许褚。 烈马狂刀丝毫不慢,怒云倒卷迎上黑龙。 当两班神兵交接一处,方圆二十丈内的士卒都感受到了地面的震荡,那声巨响并不似金铁交鸣,恰如龙吟虎啸! 丈八蛇矛与烈马狂刀交接之处的正下方,动土忽然爆开,尘土激起有无尺来高。 “许仲康,长进了……”口中出声,张飞蛇矛再动,霹雳惊起,千军破! 许褚毫不迟疑,两腮高高鼓起,烈马狂刀白红贯日,烈日斩! 又是一声巨响,接着再是一声,丈八蛇矛与烈马狂刀猛烈交击,一连十八下,一下中似一下。兵刃下方的地面,爆出一个个小坑,尘土飞扬。 “痛快,虎痴许褚,名不虚传,亦不再是当日。”张飞想着,心中欣然,武艺到了他的地步,能遇见一个尽情施展的对手,难能可贵。 “定边军有叶欢典韦,这也是阴险的家伙,不要想,不要想……”许褚双目神光湛然,最后的一刻,张飞还想他分神,但他顶住了,鼓起双腮便为不受干扰。 第1537章 翘首期盼 “翼德,虎痴之勇,当不在你我之下,唯其尚欠大战经验,遇上当要诱之。”对典韦之言,张飞当然不会怀疑,之前的口不出声也是为此,但虎痴应付裕如。 徐州一战,许褚被叶欢打得痛定思痛,立定决心再不上定边军的当。 兵家对阵,无所不用其极,故此张飞亦依典韦之言挑唆许褚,之前不出声而张嘴便为与此。没想到虎痴根本不为所动,张飞亦唯有靠真正的实力克制! 同列天下四大猛将,即使是燕人张飞想要击破虎痴尤是难能! 十八下硬抗之后,张飞再逼着许褚与其再拼十八下,双方体力剧烈消耗。 “虎痴许褚,来日阵上吾必斩汝!”借着硬拼之余,张飞立刻展开迂回,不予虎痴纠缠。 飞燕骑军齐齐展开,攻击虎豹骑阵型。 让过虎痴许褚,让其争取一定的主动,张飞纵马摆脱虎痴纠缠。 哪怕被敌军取得先机,张飞亦要侧击,眼下战局,身为最强一点的他,绝不被敌将纠缠。 放在平时,面对虎痴许褚这般高手,张飞一定不会放弃,但眼下,战局为重,只要能缠住曹军主力,个人荣辱,翼德绝不会放在心上,双马交错,飞燕继续突袭。 主动摆脱牵制,曹军自然会占据一点上风。可不要忘了,虎痴许褚为了迎战张飞乃是一骑飞奔而来,翼德的示弱只是让开中路,飞燕骑全军依旧可以与敌军纠缠。 但为全局,一隅荣辱根本不用放在心上,张飞与许褚交错而过,继续杀向虎豹骑后阵。 同为武勇顶尖之将,眼前形势之下,许褚占据先手,又能否将之继续扩大? 答案是否定的。张飞的主动避让,一时让许褚失去了目标,丈八蛇矛依旧扬威虎豹骑中。 烈马狂刀紧追丈八蛇矛,但飞燕灵动之势,张翼德转而侧击,却不损分毫。 程昱可以留下夏侯惇所部和虎痴许褚为后续,定边军一样可以,很多时候,两军的对决取决于谁的后手更为坚强,更为持久,当张飞选择侧击之时,定边后续接踵而至。 “定边军典韦在此,曹军受死!”夏侯惇许褚所部出现不久之后,典韦亲领虎卫军到了。 不逊于燕人张飞的大喝贯穿战阵之时,典韦雄壮的身影出现在战场上!恶来亲领虎卫主力加上新七军一部到了,典韦一直在等,等的就是程昱亮出曹军最后的底牌。 随着典韦加入战场,司隶战局的决胜之时到来了。人数并不多,典韦麾下八千步卒,此刻却成了曹军无法抗拒的力量,隐忍至此,公义为的就是曹军底牌尽出。 恶来典韦加上燕人张飞,定边军顷刻之间发动的反击无比犀利!当玄铁双戟以无可阻挡之势出现在战阵之时,曹军唯一的决断便是退却,再拖下去便是全军覆灭了。 与西线相比,东线的战局高潮亦仅仅是一瞬,当典韦出现之际,就是曹军后退之时。 王牌六曲,张海龙的锯齿战法给了乐进青州营以巨大杀伤。程昱审时度势,夏侯渊、李典、乐进夏侯惇等曹营众将全力拼杀,还是为曹军赢得了从容撤退之路。 一番激烈的厮杀之后,曹军选择主动撤退,乐进的青州营最终为夏侯渊接应而退。 东线的这一场厮杀,经过两个时辰的输攻墨守,双方各自引军而退,算是平分秋色。 典韦歼灭虎豹骑的愿望并没有达成,燕人张飞与虎痴许褚也没有分出胜负。 但东线战阵,曹军整体后退却成了不争的事实。加上西线战局,华雄樊稠徐荣等人被及时到达战场的赵云铁骑营击退,中路出洛阳的反击也成了无本之源。 “传令麴义将军,全力攻击东都,趁势而下。”曹军退却之时,典韦军令已然下达。 夏侯惇兄弟断后,张飞则率飞燕骑紧随其后,监视其一举一动。 与之同时,周仓亲领飞虎军主力并铁骑营一部,对西凉铁骑保持压进态势。 战局至此,司隶大战经过一月多的酣战已然定局,定边军克复东都之势不可阻挡!只不过身为主帅,典韦心中并无得意,华雄与夏侯渊,西凉兖州主力并未受到毁灭打击。 “翼德,我若早来一步,战局能否更改?”见到张飞,典韦直言相问。 “公义兄,程仲德之曹军显然早有安排,夏侯惇与许褚增援及时,我军在顾及西凉铁骑战力之下,断难歼之。但如今,敌军再无镇守东都之便利,我军依旧可有胜局。” 张飞侃侃而言,虽处劣势,夏侯渊、乐进、李典所部的顽强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无论是夏侯渊还是许褚,只要稍稍犹豫,今日的战局断不会如此。 司隶一战,典韦陈宫与张飞不无遗憾之意。他们未能借势歼灭曹军或是西凉铁骑主力,夏侯渊和华雄见机精准,避免了与定边军的决战。 大汉光和六年,公元一九五年二月初三,司隶一场混战,最终以曹操董宁联军的撤退而告一段落!典韦以麴义为将拿下洛阳,但歼敌与此的目标却未曾达到。 是役,定边军三军用命,击杀西凉铁骑万余,曹军一万三千,夏侯渊的虎豹骑最后一战损失五千余人。与之相比,典韦麾下亦是损失不小,尤以王牌六曲为重。 司隶终局,于禁的太原营在三日之后撤离濮阳,一战共拆除曹军城寨二十三座。 幽州方面,叶欢亲领大军与袁绍形成对峙。一时间两难进取。 大汉光和六年,公元一九五年三月初一,各处战线稳定之后,骠骑将军叶欢亲领大军自并州冀州交界归返晋阳,袁绍曹操董宁,一场四方大战暂时告一段落。 骠骑将军加典韦为司隶校尉,率领虎卫军、先登营、飞虎军及铁骑营一部坐镇东都。并派遣五万民夫对东都洛阳加以修缮,摆出一副归返旧都的态势。 晋阳皇宫之中,距离皇后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大汉天下,亦在翘首期盼。 第1538章 布衣相见 大汉光禧七年三月十二,骠骑将军叶欢归返晋阳。 去年九月少帝驾崩,其时唐姬查出身孕,按时间算,当在五月瓜熟蒂落。 假如她能诞下皇子,那么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大汉将迎来一位新皇。倘若是位公主,叶欢怕是又有的烦了,皇位的继承,肯定会再度掀起波澜。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无论是皇子还是从宗族中挑选,叶欢的心态已经完全不同了。少帝刘辩的驾崩,割裂了他与皇室最后一丝情感,日后只有利益。 “照眼下形势来看,唐姬不能诞下皇子,难道我当真还得推陈留王上位?”纵马路间,叶欢不住想着,时间不断临近,他必须早做准备。 “董卓立之也罢,伪造圣旨也好,兄终弟及古而有之。且刘协的身份终究是最被天下士族所能接受的,一旦另选,朝廷的威望无疑会降低。” “另立新君,似袁本初曹孟德等辈,不借此生事,就不是他们了。” 一场大战,叶欢最终拿下了东都,战略上取得胜利,却不足令他欢喜。 东都洛阳,空城一座,仅有政治和军事上的意义。在他心中,今后的东都会作为一个战略要地,定边军随时发动进攻的基地,绝不会迁民与此。 幽州之战,叶欢可将公孙瓒铁证如山的称为叛逆,但却不能用之与袁曹,大汉一日没有新皇,他又如何挟天子以令诸侯? “三月之内,当定要以新君继位,否则各地怕会更加动荡。”叶欢收起思绪,看向前方却不由目光一顿。 此处官道,距离晋阳东门还有四十几里,路边供路人歇脚的简易凉亭之前,站着个青衫文士。腰身听得笔直,仪表堂堂,颌下长髯随风飘动,潇洒不凡。 “子布先生这副装束在此等候,却是有心了。”大公子一笑纵马便上。 青衣文士正是当朝司徒张昭,今日却穿着朴素,轻车简从,只带了两名下人。 一身天青色的长衫,胸口衣袖等处已经洗的有些泛白,看上去有些年岁了。 “子布先生,何须如此远迎?”到了近前,叶欢翻身下面,拱手言道。 张昭一笑,亦是快步走到面前,正式一礼:“主公凯旋,昭理当如此。” 再看看面前张昭的装束,叶欢洒然一笑:“子布先生,今日可是先礼后兵?” 张昭见状也笑了,点点头正色道:“主公委昭以重任,自该尽心竭力,有些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因此得到消息,便赶在头里迎接主公,还望一叙。” “好,先生尽管畅所欲言,便坐先生马车同行如何?”叶欢认真的道。 “主公,请!”张昭点点头伸手相请,主从二人便上了马车。 “南哥,先礼后兵?这是啥意思?”看着前方,李云有点不解的轻声问道。 “我也不知,不过司徒这身衣服,却像是当年初来雁门时所穿。”后者收回眼光,想了想答道,张昭从徐州北上,他陪过很长一段时间。 “司徒迎接将军,穿这一身旧衣?”李云挠了挠头。 二人想不通的事情,叶欢第一眼就看出来了。穿着当年旧衣,张昭的意思很明显,虽然进位司徒,位高权重,但一如当年,他喊的是主公而非骠骑将军。 加上迎出城门四十里,张昭是在表明态度,那么接下来…… “主公,当日做信之时,各方统计还未尽善尽美,如今已然齐备,请主公观之。”登车之后,张昭便递上了一份帛书,其上密密麻麻写着许多。 叶欢接过细看,军粮、马草、肉食、器械,民力……每一样都有详细的统计,正乃此次大战定边军所有的损耗,张昭统计的十分精细,清清楚楚。 “这么多?”叶欢看着,面上不禁出现肉痛的表情,有些帐不算仔细,还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一旦清楚,每一个数字都十分巨大。 “如此物资,倘若用于幽州,则两年之内,西六郡有望与上郡比肩……”不光有损耗数字,更有张昭细致的分析,从治政民生,阐述那些物资的作用。 见叶欢面色,张昭一抱拳道:“主公若是看完,昭便要说了。” “先生请,欢当洗耳恭听。”叶欢连连点头,正色言道。 “主公,昭曾多闻主公心中之志,不但要一统大汉江山,更要使得民生富足,百业兴旺。昭深信之,不敢有片刻或忘,亦身体躬行,不敢轻慢。” “昭以布衣之身,得主公提携,而今位列三公,一展所长。因此今日言语,便是要为大汉兴旺,主公宏图,至于如何定夺,还当由主公决断。” 叶欢听到这里摆摆手:“子布先生一心为我,欢岂能不知,先生言重了。” 张昭摇摇头:“昭不得不言,天下纷乱,诸侯林立,不以兵威,难以克之。此处昭之目光远不及主公与文和奉孝,孰轻孰重,有时亦难说清。” “但民力富足,乃战事根基,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主公常言集思广益,绍然之,故只言职责所在,以主公雄才加各位眼光,当能明辨……” 叶欢听得心中欣然,张昭在来信之中,对有些事情,不无不满之情。但今日见面言语,却是出自一片公心,且条理清楚,态度明确,当真令人欣慰。 “昭为主公所想,幽州各地虽不及并州,但行政之处却有多年沉淀,过往不犯。倘若地方安定,投之充足,有三年时间,昭当可再给主公一处并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精兵强军,昭尽皆认同,一不损战力,二蓄养民力,可以目下之势,却觉为之过甚。当可有协调之法,使之更为精细……” 接下来张昭的侃侃而言,听得叶欢是全神贯注,心无旁骛。原本他亦觉得有些不妥,可张昭已然把那些不妥尽数指出,不但如此,更列出了应对之法。 不止一个,往往每种应对还有两三种选择,各有利弊。 “……治政讲究蓄养民力,徐徐进取,但兵家之道却是当断则断,时不我待。因此州中府中乃至朝中,定当要有平时与急时之分,以保用时无缺。” “嗯,子布先生当真干才,这是要在制度上建立完善的军需系统,与之相比,我想的还是太简单,未免失之于细。”叶欢认真倾听,不时有沉思之状。 “主公,其上所言,非昭一人之力,乃是子纲、季明、宪和以及一众官员群策群力之想。但仅如此,还略显片面,昭便想再与主公文和,细细议之。” 张昭言罢,叶欢右掌在扶手上一拍,连连摇头道:“先生与诸位之言,当真是明见万里,欢当立刻为之……”说着却是一愣,看向张昭,目光似有询问。 “主公,群策群力,亦要各司其职,此时,昭亦不能喧宾夺主。且主公就在冀州边境,也非什么急切之时。”后者显然看懂了叶欢的心思,抚须言道。 “知道先生心思,不过欢早有言及,对先生信之重之,何须顾虑。” “主公,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主公为辅政托孤重臣,大汉兴旺系与一身。昭知主公向来礼贤下士,但若要镇四方,此刻威势更重。”张昭断然道。 见叶欢稍稍有些犹豫,张昭又再进言:“似王司徒董车骑前车之鉴,主公亦要戒之!乱世需用重典,昭之见,主公与朝堂之上,亦要有军中之威。” “子布先生,欢若威势太重,会否塞忠谏之路,下属直言?”叶欢拈须问道。 “换做旁人,确会有这般顾虑,但主公不然,过往种种,公道自在人心!且大汉此时,国无新君,便算新君登位,主公亦要担当众人,无威不立。” 叶欢默然,想了想方道:“欢非不信先生之言,只是还要斟酌一番。” 后者微微一笑:“那是应有之义,三月之间,对我大汉至关重要,主公还需花费心神。至于昭等,言之乃轻,行之为重,当一心用于行政之间。” “言之乃轻,行之为重,好,妙,先生之言,深得欢心。”叶欢重重顿首,此刻眼光向前,又有一队车丈起来,为首的正是贾诩。 “哈哈哈哈,子布先生,文和也来了,你我当即可议先生之事。”一番笑言,叶欢便命御者停车,他率先跳下车去,伸手搀扶张昭下车。 贾诩见状,纵马而来,下马刚要施礼,却被叶欢摆手阻拦。 大公子左手持张昭之手,右手则拉住了贾诩,一笑道:“文和,当日与北匈奴鲜卑联军一战,欢言军师一言,抵十万大军,如今子布先生之见,丝毫不输。” 贾诩的目光,在张昭青衫之上一扫,颔首笑道:“子布先生之才,诩向来敬之,到底是何精辟之论,还请主公言之。” “走走走,上车说,上车说……”叶欢一手拉着一个,快步而行,看看左右,欣然之感更甚,不忘对身后高声喊道。 “楚南,喊奉孝起来,这都睡了一路了,该干活了。” 贾诩张昭闻言,不由对视一眼,相顾莞尔。 第1539章 你谢我干嘛 叶欢此次出征,并未在朝中宣扬,公开的只有司隶一路,没有太多迎来送往。 入城之后,众人立刻去了将军府,就张昭所言之事细细议之。 究其要点,张昭的目的在于建立一个完善的军需配给体系。定边军原本就有,但随着军队不断地发展,所需越来越多,原有的很多已经跟不上眼下。 不需长篇大论,依靠详尽的数据,田豫给众人算了一笔账。倘若运用合理,今次三地大战,保证供给的情况下,十万大军可以节省将近五分之一的开支。 如果你对此没有概念,张昭会告诉你,这些开支用在代郡或是襄平,可以多出数千亩良田的开垦。建立规模中等的牧场三十四座,一郡税收可增五成。 一位伟人曾经说过,一切就怕认真二字,张昭将一切做到极致的细致。得到了叶欢贾诩以及郭嘉的欣然赞同,详细商议之后,具体的方案已然初成。 命楚南、李云、边保分别送三人回去,叶欢在门口就被何刚与李韬堵住了。 “什么事儿尽快说,本公子累了,要回去睡觉。”大公子很是直接。 何刚丝毫不以为意,靠近叶欢身边,一脸开心的轻声道:“大哥,寰儿有身孕了,我何家终于有后,刚得好生谢过大哥才是。” 叶欢闻言亦是欣然,但忽觉有些不妥,兄弟你媳妇怀孩子,谢我干什么? 想着却见李韬促狭的眼神看了过来,叶欢当即双眼一瞪,后者急忙一脸正色。 “好事儿,当真是好事儿,要不就在今晚,你我共谋一醉如何。”叶欢笑道,何刚的那份开心他感同身受,自己家中又岂不有个“仙女”待产。 “不必不必,刚听大哥回来,就想告诉一下,我们兄弟什么时候都行。等言之从牧场回来再好好办一下,但有件事,大哥你可得答应。”何刚摇摇头道。 “你说你说……”叶欢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又道:“你开心,为兄都答应。” “大哥,你是兄长,长兄为父,你又有学问,得给你侄儿想个好名字才行。”何刚说着,后退一步,很是正式的行了一礼。 “我?你儿子也得我取名?我自己都不够用了……”叶欢稍稍一愕,之前如玉、黄娟、绿蔓皆有所出,加上眼前的秦思,大公子正在向两位数努力了。 何刚见了眉头微微一皱,问道:“大哥,可是有什么顾忌?” “没有没有,我是在想,还有很长时间,为兄当要引经据典,细细斟酌,为我那未出世的侄儿想个好名字,方才不负你我兄弟之情。” 这句话说到最后,想想与何刚数十年兄弟,当真是情真意切。 后者听得心中一热,上前笑道:“不瞒大哥,刚原本准备带着寰儿,往蜀中一行,去见见芸儿与子玉,顺便带上……但如此一来,可能要等上一年了。” “方直你有这份心,相当不错,子玉与季玉皆在蜀中任职,也只有你去看他。天府之国山清水秀,兄弟们往之一去,亦能开阔心胸,可惜啊……” 叶欢说着,语气不无唏嘘,以他今时今日,却终不能随心而动。 何刚没有明说,但言中还有何人?王宇王子安呗,他们与皇甫林是真正的发小。 “刚信大哥,总有一日,你我兄弟加上芸儿,定可齐会。” “嗯,方直说的是,他一切都好吧……”叶欢稍稍犹豫问道,安排好王宇之后,战事接踵而来,他一直没有机会与之正面,但心里却很关切。 何刚闻言,面上笑容稍稍淡了些,随即道:“大哥,你的心意大家都知道,他也知道,只不过有些事情,总得靠自己,我今晚正准备去了。” “好,你帮我带句话给子安,只要他想,任何时候为兄都快马赶去。” “行,那我去了,子宁你送大哥回去。”何刚交代一句,洒然转身便走。 目送何刚去后,叶欢点点头,眼光方才落在李韬身上,却不由翻了个白眼。 “你这是闹哪儿样?哭啥啊?丢不丢人?”却原来李大人此刻正以袖拭泪。 “小弟失态了,小弟失态了。”李韬擦干眼泪,声音还有些哽咽道:“大哥待兄弟们实在太好,小弟我感动的,就忍不住了,子安兄终有一日能想通。” 叶欢一笑摇摇头道:“想不通也无妨,叶某今生都会拿他当兄弟。” 李韬听了,一对眼睛又红了起来,靠近叶欢认真的问:“大哥,若换了子安兄是小弟,兄长会不会如此?”一言问出,眼中全是希冀之色。 叶欢深深叹了口气,将李御史拉过来搂住肩头:“放心,你不会的,哥哥知道你,就喜欢钱和小娘子不是?谁敢说你,哥哥一样给你做主。” “真的大哥?”李韬兴奋的问。 “假的你别信。”叶欢没好气的道,紧接着却是一顿,双眉一皱看向李韬:“你小子不会是真的做了什么吧?你给我说清楚。” “大哥明见,小弟佩服……” “说事儿!”叶欢双眼一瞪。 李韬被喝的一抖,当即竹筒倒豆子交代了。 大公子听完一头黑线,以手抚额道:“总共三百两黄金,子宁你很缺钱吗?” 之前王董之事,李韬身为御史,还有监察朝中同党之责,一时间人人自危。于是乎就有人动了心思,李公子看不上钱,但那种感觉却是极好。 都是高官贵胄,谄词如流,咱们李御史到底不是久经考验,便…… 思来想去有些不安,今日便与何刚同来,要和兄长交代,可看见叶欢,他又不敢说了。直到见叶欢何刚兄弟情深,心中大受感动,这才…… “大哥,那些钱和礼物,小弟原封未动,都在那里,只要大哥一句话,我立刻一家家还回去,该当何罪,小弟顶着便是。”李韬一拍胸口,光棍的道。 “大哥你别生我气就行,小弟当时也是一时糊涂,跟钱财当真无关。” 看着眼前小心翼翼的李韬,叶欢心中是又好气又好笑。对方说的他信,三百两黄金对旁人而言是巨大的财富,可李大公子当真不会将之放在眼中。 第1540章 子女绕膝 汉末没有福布斯财富排名,但如果有,云中李家不会出前十。 张叙,何刚,李韬,在并州他们是叶欢最好的兄弟。不说别处,光是牧场与西域的商事,李大公子一年的分红,至少要以黄金五万两计算。 当日升任御史,他在清风天香等处大设流水宴,是真的一掷千金!平日出手亦豪爽之极,就他那御史府中的陈设,论华贵满晋阳你都找不出第二家了。 当然单比财富,他还逊色张二公子不少,可人二公子现在玩儿的是格调,不似李韬那般张扬。有叶欢撑腰,云中李家本又是望族,名副其实的地头蛇。 想着,叶欢又把李韬搂了过来,轻声道:“退什么退,你敢收就不能退,否则面子往哪里搁?没事儿,你把心放在盆骨里面,为兄为你担待就是。” “大……大哥……”李韬嘴唇嗫嚅着,就要往叶欢肩头上趴。 “老实点,听我说,为兄不会让你有事儿,不过今后。”叶欢右臂一紧。 “大哥放心,小弟再不会了。”李韬抬头坚定的道,随即眼珠子转了转:“大哥,你不怪我我就放心了,真要有人问起这事儿,小弟绝不与兄长相干。” “我去,小子你还挺有义气。不过这次嘛,你尽管说是我安排的。”叶欢笑道。 “啊?”李韬张大了嘴,又问:“小弟一些名声无妨,但大哥你……” “子宁你想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们心里不虚,干嘛送你?”叶欢轻声道,张昭进言要他立威朝堂,立威嘛,不是大杀四方就叫立威。 “对啊……大哥要这么说的话,我还得查下去?”李公子恍然大悟。 “查下去,就是你大哥说的,什么叫放长线,钓大鱼?三百两黄金,你我兄弟都不会拿正眼瞧它,对不对?”叶欢拍拍李韬肩头。 “对对对,三百两黄金就想让我办事没门儿?”李公子的神情兴奋起来。 “子宁,为兄信得过你,你慢慢查,一有结果,立刻来报,但要保密。” “知道了兄长,我马上去……”李韬说着就跑,几步之后停下回身看来。 “走走走,我不要你送,记得保密!”叶欢摆摆手。 “放心吧大哥,包在小弟身上,这次一定要抓出几个大的。” 目视李韬飞奔而去,叶欢摸了摸下巴。上次驿站之事还没有收尾,叶冬一路追查,很多线索都断了,足见对方厉害,不如试试李大公子的运气,这可是福将。 “楚南,你去奉孝府上传话,自今日起,加派高手,保护子宁安全,定要万无一失。”想了想,叶欢又对楚南交代一番,这才登车回府。 得知自家大公子回城,叶丁早就在府门前侯着了,足足等了两个时辰,丝毫不见疲倦与不耐之色。待得叶欢上车,只用盏茶功夫,便交代清了家中诸事。 “叶丁,去往陈留王府上投个拜贴,明日早朝之后,欢当去一见陈留王。”叶欢安静的听完,想了想便道,虽说还有三月,但还需未雨绸缪。 陈留王刘协,他能像原本历史时空中一般登上帝位嘛?以叶欢对刘协的了解,少帝刘辩之死给他留下了很大阴影,如今的刘协,颇有几分曹植后来之状。 “唐姬诞下皇子,我为辅政之臣,当不会影响大局。而以陈留王今日,似乎亦不会损之,无论如何,国不可无君,否则面对袁曹,当难有大义之势。” 一路上,叶欢都在细细掂量此中得失,其内颇有值得斟酌之处。只不过此刻大公子的心态已经改变,有些事情,眼下就可以着手准备了。 “眼下已是公元一九六年,那件事还会如期而至吗?按江东消息,伯符的轨迹当与原本时空相契合,如此,我也该当助其声势……” “之前种种,我以为那事不大可能发生,毕竟天子尚在,朝廷威严自具。但陛下崩殂,如今一场大战,各方都有消耗,局面似乎又有所变化了。” 脑海中不断闪过一个个画面,马车到了叶府门前。叶欢下车之时,面上已然是一派笑容,他不会将自己的心事带回家中,横竖一切皆有迹可循。 按例见过母亲祖母,父亲今日还在书院,马上又是一批新生会入南山了。 带着一众妻妾在老夫人院中用饭,叶家此刻的人丁兴旺凸显出来。除了叶恒身在幽州陷阵,叶信与司隶之处尚未回归,其余子女尽皆绕膝。 叶毅与叶恒同年同月同日,时辰上少了一些,如今已然十四,大公子长公子都不在家中,他便是一众孩童之首,弟弟妹妹对他亦颇为尊重。 “父亲,孩儿有一事要向父亲讨教,不知今晚可否?”晚膳之后,待叶欢出院之时,叶毅到了叶欢身前,行礼后正色问道。 看着面前身高已经快要赶上自己的叶毅,叶欢微笑颔首道:“既然有事要说,那便陪着为父走走,你我花园之中说。” 叶欢说完负手而行,叶毅毕恭毕敬的跟在身后,袁鸾等人此刻当然不会打搅这对父子对话,但有一个人是例外,叶菁上前拉住了叶欢的袍袖。 “爹爹抱抱,你和二哥说话,菁儿能听吗?”小姑娘问着,伸出双手。 那边周若兰的眉头刚刚皱起,叶欢却已经将女儿抱在怀中,贴了贴叶菁的脸蛋笑道:“爹爹好想菁儿,不过你能不能听,还得问问你二哥。” 叶菁乌黑的大眼睛扑闪几下,又看向叶毅:“二哥哥,我能听吗?” 语气之中不乏娇憨,叶毅自幼便对这个妹妹极好,几乎有求必应,此时怎会拒绝。闻言立刻点点头,胸膛不禁一挺,自己长大了,父亲还会征询他。 看着父子三人走远,袁鸾轻轻对飞云朵问道:“妹妹,毅儿要说的,可是单于来信,让他一趟乌桓之事?妹妹你决定好了?要带毅儿去?” 飞云朵闻言看看周围,丫鬟们见了立刻走远一些,她这才轻声道:“爹爹老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是该回去看看的,至于毅儿,还得听夫君今夜之言。” 袁鸾点点头道:“妹妹既如此说,鸾便不多言了,听夫君安排就是。” 第1541章 乌桓之事 花园中淡淡香气萦绕,月影婆娑下,叶欢抱着女儿,带着儿子徜徉其中。 “爹爹,毅儿要陪着娘去看看外祖,上月来信,外祖的身体不大好。”一阵安静之后,叶毅向上快走两步,口中言道。 叶欢侧身看看儿子,颔首道:“你娘要尽孝道,毅儿你陪着,也是代为父致意。” 叶毅听了,嘴角嗫嚅几下,神情之中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叶欢微微一笑,闻了闻女儿的发香,目光转向儿子面上:“毅儿,你要找为父说话,为何言尤不尽?若是如此,为父可要送你妹妹回去了。” 被父亲抱在怀中,叶菁很是舒适,加上花园中安静,竟靠在叶欢肩头睡了。 叶毅听了,神情变得坚定起来,轻声道:“爹爹,外祖年岁渐高,乌桓不似我大汉,漠青舅舅此时威望尚有不足,单于交替,爹爹一言可定,却为何?” “哦,这都是孩儿自己所想,娘从来没说过什么。” “走,去那边坐。”叶欢颔首,指了指石桌处,父子二人走了过去坐下。 为女儿调整到舒适的角度,叶欢方道:“毅儿,你娘为父岂能不知,说说亦是天经地义,只不过为父当年便有言,乌桓归附大汉,此事由他们族中自决。” 叶毅想了想,欠欠身又问:“孩儿就是想知,父亲为何如此。” “因为只有如此,才能确保乌桓与大汉和睦,为父若是干预其中,便总会有人不服。”说到这里,见儿子双眉一挑,叶欢摇头问道:“毅儿是否想说,谁敢?” “是!”叶毅重重点头,自幼父亲在他心中便如此,逐渐长大更加深刻。 “眼下不会有人敢,可谁能确保以后?乌桓的事情,让乌桓自己决定是最佳的应对,为父在此时置身事外,说话才更有分量,毅儿你懂吗?” 叶欢说着,深深看了叶毅一眼。大汉男子十六成年,但似叶家这种世家,从小家教严格,获得信息的渠道远胜常人,十四成熟,并不为过。 其实按叶欢的本性,并不喜欢儿女少年老成,但这就是时代的特征。为叶毅详细解说,算是他的一种表态,愿意将长大的儿子放在平等的角度上言谈。 听了父亲之言,叶毅斟酌了很长时间,叶欢并不催促,只是缓缓晃动着叶菁,让她睡得更加舒适。常年征战,难得陪伴儿女,也是一种享受。 等待之中,叶欢耳朵飞快的跳了几下,不由嘴角上翘。在他右侧二十五步之处的林间,有人在偷看这里,不是旁人,正是叶毅的生母飞云朵。 又过了盏茶功夫,叶毅方才言道:“爹爹之言,是否才是无欲则刚?” “无欲则刚!”叶欢笑笑,起身道:“毅儿能想到此处,算是不错了,凡事种种,皆需自己体会才能印象深刻,此去乌桓,你谨记是为为父尽孝道就行。” 说话间眼角瞥向林间,放大了音量:“一切听你娘的就行。” “嗯,叶悦之你还算有良心。”树荫之下,飞云朵闻言,面上有了笑容。 “啊?听娘的?可是……”叶毅却是一愕,母亲平素,可很少问这些事。 “嗯?臭小子,你看不起你娘?”飞云朵嘴角的笑容消失了。 叶欢面容一沉:“毅儿,岂能有此言?你娘当年便聪颖过人,饶富智计,只不过她性格恬淡,不欲外显罢了,很多事情,你都要和你娘好好请教。” “这还差不多……”飞云朵嘟着嘴,狠狠地看了儿子一眼。 “是,父亲教诲,孩儿不敢忘却,方才失言冒犯母亲,合该自罚。”对父亲的话,叶毅自然深信不疑,想想方才之言,又是羞愧,当即扬手。 “我去,儿子你也太实在了,其实你说的也有理。”叶欢见状心中暗道。 “住手。”就在叶毅扬手之际,一声轻喝从远处传来,大公子不由松了口气。 飞云朵心里埋怨儿子,不过是一时,见他要打自己,早就烟消云散了。俗话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她岂能看得下去。 说话间清影一闪,她便到了石桌旁儿子身边,抓住他的右手。 “娘?”叶毅看向母亲的目光带着惊讶,更有歉意。 飞云朵对儿子一笑,转向叶欢却面上带气,伸手扭向丈夫腰间,口中言道:“叶悦之,你为什么不拦着,打着毅儿,你不心痛?” “娘……”叶毅见了母亲举动,却是眉头一皱,拖了个长音,这有些失礼。 “哦!”飞云朵听了,扭向叶欢腰间的右手,变成为他掸去衣上尘土。 叶欢见了,却有些不悦,看着叶毅道:“你皱什么眉?你不知道你娘自由就在族中,无拘无束,跟着为父,很多时候都苦了她了。”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 以飞云朵的生性,很不适合叶家的繁文缛节,但为了丈夫,她一直在克制,如今又为了儿子。叶欢对此是有体察的,因此私下,他一向逆来顺受。 “丈夫立世,忠孝为本,以后再敢如此,为父以家法治你。”看着眼前爱妾小心的样子,叶欢一阵心痛,盯着儿子便道。 飞云朵听了丈夫之言,心里自然甘甜,只是当着儿子的面,不便多说。但等她听到叶欢提起了家法,一对杏目当即瞪了起来,那可不行。 “夫君你说什么,我毅儿说的对,家中原该如此。” “是,孩儿错了,爹爹责罚,理所应当。”叶毅见父亲作色,急忙躬身为礼。 飞云朵看着叶欢,面上的怨怪之情更甚了:“夫君,你别吓着毅儿。” 大公子不禁苦笑摇头,心中竟有淡淡醋意,只得道:“还不过来给你娘道歉?看没看见,你娘是如何维护你?” “是。”叶毅走了过来,撩起下摆跪下,诚恳的道:“孩儿请娘原谅,再不敢为了。” “起来,快起来,娘不怪你……”飞云朵说着,眼神又瞥向丈夫。 “起来起来,爹也不怪你,但今夜之事,下不为例。”叶欢容颜缓和下来。 这么一来而去,怀中的叶菁被弄醒了,睁开惺忪睡眼,只见叶毅跪在面前,急忙抓上父亲的胡须娇声道:“爹爹,爹爹,你不要怪二哥哥……” “不怪不怪……”在女儿面前,叶欢没有一点抵抗力,连声应道。 叶菁听了,立刻拍手笑着看向哥哥,兄妹二人对视,其情自显。 第1542章 告老还乡 当夜,叶欢抱着叶菁去了秦思房中,特地将周若兰的大丫头招了过来。 看着已经出怀的妻子,大公子不忘履行自己的诺言,为之作画一副留念。 次日一早,朝服登车,叶欢前往皇宫参与早朝,算算他有三月不曾现身了。 少帝驾崩之后,太尉杨彪身为辅政重臣,朝会皆是由他主持。中元殿上,杨太尉与叶欢分列文臣武将之首,常规的开场后,便轮到了叶太傅。 “太尉,各位大人,此番冬日兴兵,历时三月,终于击溃华雄李儒的数万西凉铁骑,克复东都,总算不负先帝所托。”叶欢一抱拳,开门见山。 一众大臣听了,眉宇之间皆有振奋之意。陈宫当日所言不假,拿下东都,不是简单的光复皇都,对朝廷威严,天下民心,皆会起到振奋的作用。 “各位皆知,东都当年遭遇火劫,一片瓦砾!数年前西凉军进驻,却只将之作为军事之中,并无修复故都之举。今能得回,欢当要重建皇宫,太庙……” 说话之间,叶欢的双眼扫过群臣,看的多得还是欣然之色,尤其是。 “叶太傅之言,理也,东都火劫,亦是我等为臣心中之痛,当重修之。”杨彪重重顿首,看看叶欢又续道:“如此,先太后与先帝之灵,亦可归返皇陵。” 太尉堪堪而言,很见激昂之气,众臣闻之不由颔首。司空袁逢亦然,但叶欢却在他眼中,看见了一抹轻松之意,似乎放下了什么重负。 “想来是我言中未提到本初兄之故,嗯,可能还有别的原因。”叶欢心中一动。 “太尉明见,但兹事体大,需要各位详细商议,再行定计为之。且说起皇宫太庙,黄总管定要参与其中,他久在宫城,再为熟悉不过。”叶欢又道。 “太傅言之有理,黄总管宫中老人,对先帝忠心耿耿,恰如其份。”司空袁逢率先言道,其后大司农伏完,御史仲光皆出言赞许,大臣们随之者重。 “哎~本公子怎么觉得有些做作?”叶欢见了,却觉自己的演技有点假。只不过眼下身份地位已然不同,很多东西他都要重新适应。 “多谢太傅推举,重建皇宫,亦是奴婢心头之愿。”黄池一脸正色的道。 叶欢点点头,又谓众人道:“既然如此,那修缮皇宫之事,便请袁司空主之,黄总管辅之,太祝太卜二位亦助之,有四位大人合力,当可重现汉宫辉煌。” “此言极善,有司空坐镇,奴婢当全力助之。”黄池率先欣然道,和叶欢多年朋友,二人之间自有默契,听起语意已知对方心意。 “微臣亦愿辅佐司空,成其大事。”太祝王群察言观色,抱拳躬身道。 “微臣也愿竭尽所能。”太卜祝渊紧随其后,修建皇宫,本就是重任。 太尉拈须微微颔首,大臣们见了便知此事已是板上钉钉,心中不由羡慕起太祝与太卜二人。拿下东都,骠骑将军便要修皇宫太庙,亦足见其心。 此等大事,日后都是要入史册的,名留青史,与官员而言自是心中所求。 “叶太傅年青而居高位,并无张扬之态,看来今后朝中当能和睦。”一些人心中生起想法,叶欢到底是叶家之后,虽是武将,但终有儒者之气。 “以司空为首,太傅未必没有私信,叶袁两家可是联姻。”当然也有人不乏此想,只不过他们也知道,太尉太傅辅政,论名望地位,都该是袁逢。 “太尉,太傅,臣附议。”此时张昭方才抱拳言道,三公之位,分量很重。 叶欢听了,眼光又向袁逢看去,对方神情并无明显变化,似在斟酌。 片刻之后,司空终于出列,报拳先对杨彪,后对叶欢,正色道:“多谢二位与各位大人信任,委以重任,然前月染病,深感精力不济,不敢坏了社稷之事。” 此言一出,众皆有些惊讶,月前司空的确感染风寒,可论年纪,他尚且不及杨彪。且如今袁绍掌冀州,袁术镇豫州,正当时也,为何会如此? 难道司空此乃谦虚之意,可观他一脸诚恳,却是不像。 为了避嫌?晋阳叶家,汝南袁家,大汉不二世家。叶欢以太傅加骠骑将军之位辅国,袁逢位居三公。嗯,当日司空进位不久,袁司徒亦是请辞。 百官心思不一,更有猜测袁家与叶家不和者,毕竟冀州的动静,亦是不小。 “袁司空,年前陛下驾崩,此刻大汉正统尚未确定,此正臣子尽忠竭力之时。司空偶有小疾,何言告老,大汉朝中,还需司空这般德高望重之人。” 杨太尉率先出言道,在他眼中,叶欢与袁逢并无不和之处,相反颇有默契。 “太尉说的是,此正勠力同心之时,但正因此,大汉更需英才。老夫老了,当真力不从心,与其窃居高位,不若退位让贤。”袁逢出言,语气坚定。 “司空,晋阳周师,医术高超,些许小疾,当可药到病除。”叶欢正色道。 袁逢忽然在朝堂之上提出告老,大臣们心思不一,想着各种因由。但大公子要比所有人都多一个,此时出言,亦算是种试探。 “叶太傅。”袁逢若有深意的看了叶欢一眼,肃然道:“当日逢进位三公之位,兄长当即请辞。如今将军受先帝重托为辅国重臣,逢合该急流勇退。” “论名望,担当,太傅皆是如日中天,非老夫可比,再得太尉与一众贤良,足以匡扶汉室。逢便是告老还乡,其心尤在朝中也。” 袁逢说话间,颌下胡须微颤,一派大义凛然之色,忠贞之情尽显。 “嗯,果然如此,司空自是不凡,如今主动告老,一为避嫌,当也有提携后辈之心。不愧是四世三公之家,当朝老臣之风。”不少大臣心中感叹。 杨太尉听了,也是无言。虽说姻亲不比血缘,并不算违背祖制。但袁逢如此,更显光明磊落,高风亮节,他言语中对叶欢的推崇,真挚无比。 想着杨太尉和众人的眼光又落在叶太傅身上,只见他面有微微激动之色,沉吟起来。 “袁司空,你到底是否知晓?想来公路兄不该隐瞒吧。”谁也不会猜到叶欢心中的想法,袁逢告老,更增添了那件事发生的可能。 第1543章 名正言顺 原本的历史时空中,公元一九七年袁术自立,国号仲,拜张曛为大将军。 算算日子,现在三月,还差九个月。自立为帝这种事,还不得提前筹谋? 当日叶冬一行从豫州而回,那句“代汉者,当涂高也”已经在民间广为流传。看来袁术早有自立之心,且孙策送上的玉玺更让他觉得顺应天命。 “公路兄啊,你那玉玺是假的,真货在欢这里,本公子才是天命所归。” 叶欢想着却是整装上前,对袁逢深深一躬,司空见了,连忙身躯微侧。 “司空心胸气度,当真值得我等后辈效法,不过洛阳之事极重,非太尉司空不能担当。如今唐妃即将临盆,太尉需坐镇京中,尚请叔父为国担当之……” 见对方眉头一皱又要出言,叶欢心中暗暗点头,自己的猜测怕是距事实不远。 袁术瞒谁,当不会瞒自己父亲,否则袁逢在朝中,他当真如此,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没有自己的诸侯讨董之际,董卓就将袁隗上下三百口,杀个干净。 “袁叔父,欢知叔父贵体抱恙,可先遣叔母与家人回汝南,太尉司空皆是朝中前辈,烦请二位商议贤良之辈,以继司空之位,岂不两全其美。” 叶欢正色又道,从袁逢的急切大致可以判断,就算不知此事全貌,袁术也必然有别的借口。以司空为官的表现,真若知晓清楚,怕不会如此从容。 袁术自立,对大汉天下会产生如何影响,叶欢此时尚且难下定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袁逢一日不回汝南,他便不会为之,否则掣肘极大。 大公子的想法是将其发动的时间,控制在自己手上,那么,眼前的袁逢就成了关键。让他去洛阳,时刻加以监视,叶欢就能有相对充足的准备。 杨彪闻言抚须颔首,叶欢口中是太尉司空,但这后继之人是要继袁逢之位,他多半要避嫌。换而言之,等若将一个三公重位直接交到了自己手中。 站在群臣的角度,此也是叶太傅公心的表现,和他一贯的形象符合。 袁逢略略沉吟,抱拳道:“太尉与太傅如此信重,那逢便暂且担当此任,待择贤良之后,再移交之。洛阳之事,事关社稷,逢必定全力以赴。” “司空担当,欢深敬之。”叶欢说着又是一礼。 权谋高手,全在一个“控”字,倘若此刻大公子便大权独揽,任人唯亲,天下诸侯又会如何看?殊为不智,既然要控局,在利益上亦必须有所让步。 曹操携天子迁都许都之时,又何尝不是如此?孔融素来与他不对,却一直隐忍。直到后来实力越来越强,而孔北海亦是不作不死,这才杀之。 “太尉,司空,各位,如今司空承担重任。欢信太尉与诸位前辈眼光,定可找到贤良之人,不过东都重地,西凉铁骑实力尤在,非重将不能镇之……” “欢以为,典韦将军荷三军帅才,此次收复东都亦是首功。若加典将军为司隶校尉领洛阳太守,引军镇守,则必可令之安定,稳如泰山。” 有舍就要有得,洛阳战略地位吐出,麾下众将,非典韦张辽高顺三将不可。 “叶骠骑言之成理,公义将军忠勇可嘉,三军将士亦当赏之。可加典韦将军为顺城侯领洛阳太守司隶校尉……”杨彪没有犹豫,当即颔首道。 “太尉与太傅皆长与治军,典将军名副其实,可也。”袁逢接着言道。 三人接连出言,大臣们纷纷随之。假如司空担当重任还有人会心中质疑的话,那典韦就是名至实归,且论战阵,朝堂上绝无人能与叶欢比肩。 “黄总管,今日朝议之事,还需具之,送与皇后过目,若有所论,立刻报与太尉。”叶欢转身又对黄池道,后者自是应诺连声。 洛阳诸事既定,早朝散去,杨太尉将叶欢请到了中元殿偏殿,亦二人专属之地。 “悦之,司空之事,事出突然,三公之位极重,不知悦之心中可有人选?”奉茶之后,杨彪便道,袁逢之前并无任何表示,他心中微微有疑。 “文先公,袁司空之言亦是有理,当年有内臣外戚裹挟朝纲,后又有董卓乱政,天下之人,对此不无顾忌。且司空之病,并非虚言,欢还需派人照顾。” 叶欢说着举茶相敬,之后又道:“司空之位颇重,论及熟悉各地大员,贤才,欢亦不及太尉眼光。此事太尉定夺便可,欢当一力支持。” 杨彪点点头:“悦之既有此言,那老夫便细细酌之,再与悦之商议。” 说完,尽了杯中茶,将茶盅往案几上一放,身躯略略侧向叶欢。 “悦之,还有三月,唐姬即将临产。倘若顺利诞下皇子,自是皆大欢喜,继承大统顺理成章。可若是个公主,你我亦要早做准备,以策万全。” 叶欢连连点头,正色道:“文先公有此言,当有所见,欢洗耳恭听。” 杨彪想了想,捧起茶水又喝了一小口方道:“悦之,之前你我所想,在宗亲之中挑选子弟。这段时日,我亦有旁敲侧击之言,此举怕还是有失稳正。”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若其继位,难服天下,终究……”太尉欲言又止。 叶欢察言观色,已经想到了杨彪心中所想,此时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道:“太尉心中,莫非还是属意与陈留王?” 后者双眉一轩,跟着轻轻顿首:“悦之,无论董逆是否篡立,又或王董是否裹挟,陈留王都是先帝亲子,身份不可动摇。单凭此处,便不容人置喙。” “且天下皆知董卓残暴,晋阳之事,悦之只论王董,亦是妥当。朝中若是一致,再有幽州、益州、荆州、扬州等处应和,当可定之。”杨彪语气愈加坚定。 叶欢默默听完,看着太尉微微一笑,起身道:“不瞒太尉,欢与文先公当是不谋而合,今日公不找欢,欢亦要寻公商议,要先去一见陈留王。” 杨彪听了先是一愕,随即拈须笑着摇头:“早知悦之如此,老夫又何必担心,悦之乃陈留王教授,你去更为恰当,老夫便等你消息。” 第1544章 师徒之会 与太尉一番商议,二人便结伴出宫,黄池又赶了过来,默默跟在身后。 到了宫门之处,叶欢亲自送杨彪上车,才又折了回来。 “黄门令,可是有什么事儿要与我说?”私下之时,大公子还是喜欢如此称呼。 黄池听了欣然一笑,可张开嘴,却有点犹豫…… “我去,什么事儿跟我还不能说,你要没想好慢慢想,本公子还有事儿呢。”叶欢一见不由心中好奇,故作不在意的道。 “君侯,算算我也入宫二十五年了,那几年兵荒马乱,早就和家人断了联系。可月前收到一封信,言及我大哥之子要来投奔……”黄池缓缓的道。 “好事儿,可喜可贺,如此黄家血脉亦能延续,包在本公子身上。”叶欢闻言心中欢喜,印象中讨贼之时黄池还找过他,但其时太乱,终究没有找到。 见叶欢面上笑容,黄总管心中欢畅,君侯是真的在为他开心,十分自然。但依旧是有些踌躇,斟酌着道:“多谢君侯美意,可这……这……” “什么这啊那得,你还有完没完,早点办好,你也早点安心去洛阳。”说着叶欢似乎想到了什么,靠近对方道:“有公义在,你还怕董逆?放心。” “君侯,董卓在时,奴婢尚且不怕,如今岂能畏惧其子?”黄池摇摇头又道:“奴婢只是想,偏偏是这个时候,我怕……因此还要请君侯安排细查。” “细查?”叶欢眉头一扬:“黄门令,你的从子,自行核实便是。” 黄池缓缓的摇了摇头,沉声道:“君侯,先帝与陛下亡故,奴婢已然万死莫赎,倘若……呸呸呸,奴婢就无地自容了,求君侯派人严查之。” “难道还得为来人做个亲子鉴定?”看着对方的认真,叶欢手托下巴想了想。 “也行,那待会儿你安排,我让张离过来……”说着拍拍黄池肩头,双眼平视对方:“黄门令,你尽忠职守,先帝与陛下之事,实非你过。” 说完大公子也不多言,转身上车去了,叶丁又对黄池一礼,方才起行。 黄总管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叶欢的车丈消失在街角,淡淡一笑回宫去了。 这边一路到了陈留王府,远远看见,管家便一路小跑前来相迎。看他的样子,还想伺候叶欢下车,不过这是在晋阳,楚南李云他们都赶不上。 叶丁毫不客气的身前一拦,待叶欢掀帘而出,他立刻放上踏凳。 “陈留王近日可好?”叶欢目光看向行礼的管家,微笑问道。 “好,陈留王赏花弄鸟,却是惬意,今日闻太傅前来,已经在门内等候了。”后者忙躬身应道,上次刘协相请,郭嘉便为王府添了许多下人。 “带路,走。”叶欢点点头,迈步而行,管家快行几步赶在头里。 “太傅,刘协迎接太傅。”刚进大门,声音传来,陈留王到了面前。今日的他,一副世家公子打扮,长衫锦靴,用料考究,花纹精细。 叶欢刚一抱拳,刘协已连连摆手,上来托着右臂,笑道:“太傅免礼,昨日闻听太傅讨贼归来,本欲派人往叶府相请一见,未料晚上就来人了。” “太傅,你送我的那只鹦鹉,如今已能人言,不如往之一观。” 叶欢面上带笑,笑容亲切,眼神却在仔细观察,陈留王如今模样不似作伪。想想当日中元阁中,想来王董二人的株连九族,将刘协吓得不轻。 如今的陈留王不过十五岁年纪,且自董卓进京,便一直被裹挟,受尽欺压。好不容易来到晋阳,还被人用作棋子,更赶上了皇兄驾崩之事。 身在府中,纵情声色,表面上逍遥安乐,但又有多少是出自他的本心。 “陈留王,也不急看,微臣今日前来,有要事相商。”行了几步,叶欢言道。 刘协的脚步微微一滞,很快恢复正常,看看身后,管家立刻退远。对楚南李云等人他倒毫不顾忌,靠近叶欢道:“叶博士,这是家中,用当日称呼可好。” 言语之中带着恳求之意,刘协面上亦如以前模样,看的叶欢心中不由一软。 叶博士这三个字,似乎将他带回了洛阳皇宫,刘辩刘协兄弟都在面前。 “好吧,那寻一间静室,我与协儿你慢慢说。”想着,叶欢不禁颔首。 听了这声协儿,陈留王明显有些轻松,面上也更加生动起来,笑着连连点头:“好,好,听叶博士的,协儿也有话对博士说。” 说话间到了书房,刘协挥退左右,叶欢亦让楚南等人在门外等候。书房之中只剩下了二人,陈留王熟练的摆弄着茶具,亲自烹茶。 “叶博士,当日田猎,协儿在娘身边,亲眼见博士为父皇母后烹茶,姿容潇洒。其时便想学之,后在东都,日常习练,还请博士指正。”刘协口中不停。 叶欢见了嘴角一动,却没有说话,径直到了案前,与陈留王一道烹茶。 刘协清洗茶盅的右手一顿,随即面现笑容,动作变得更加顺畅。不一会儿功夫,二人配合默契,书房中传出了阵阵茶香。 陈留王亲手倒了一杯,双手捧在叶欢面前,恭声道:“博士先请。” 大公子的双眼眨了眨,那一瞬间,眼前刘协的面容,似乎与刘辩重合了。 少年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神情真挚,态度恭敬,仔细看,更有灵帝的影子。 “陛下,微臣惭愧,最终还是没能护住辩儿,眼前的陈留王,亦是你最后的骨血!无论唐姬所生是男是女,微臣承诺,保他一生平安喜乐。” 接过刘协递来的香茶,叶欢没有去饮,却是心生所感,若有所思。 “不对,还有长宁,当年入左道长门下,言及七年静修,却也不知……” 见叶欢出神,刘协也不用茶,一直保持着敬茶的姿势,默默等候。 片刻之后,叶欢回过神来,看着陈留王一笑温言道:“协儿,你我同饮。” 骠骑将军与陈留王在书房之中,待了近一个时辰。除了楚南就在门外,其余包括叶丁在内都在五丈之外,听不见任何声音,也绝难与前者面上看出端倪。 他们只知道,二人出门之时,面上都有笑容,看上去十分和谐。 第1545章 将军铁粉 司隶,东都洛阳,一队骑军飞驰而来,为首之人身材魁梧,双眼灵动,却是叶欢身边十二队亲卫边保。今日前来,是传朝廷旨意与将军军令的。 到了城北五十里之处,就能看见一大片的田地,无数人弯着腰在田间劳作。他们中有士卒,有平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副忙碌的景象。 边保见了,放缓马速,侧头对身边一雄壮大汉笑道:“伯勉,大战之后,如此景象,你在扬州可曾多见?”说话间面上一派傲然之色。 后者身长八尺,生的是虎背熊腰,嘴唇周边与颌下胡须尚未长成,样貌不俗。 跟着边保,士卒们都放缓了速度,踏坏田地,按军规五十军棍起步。 “保哥说的是,定边军厉害,我早就知道,可惜来晚了未能参与大战。”大汉见了却也不惊讶,说到后来言语中却有唏嘘之意。 “你早就知道?骗人了吧,扬州离着这里好几千里呢。” 大汉闻言胸膛一挺:“谁说我不知道,冠军侯重农,始与……” “停停停,我说错了,你对,将军都说,你是他的铁粉。”边保连连摆手。 “不然呢?”大汉一脸的骄傲。 此人名为唐武,字伯勉,祖上曾随霍景桓平定西域,官至奋威中郎将。 但到了唐武父亲这一代,却是家道中落,又逢天下大乱,他便投在扬州刺史张尊军中。他武艺不俗,杀敌有功,可性格太刚,因此倍受排挤。 受不了这窝囊气,干脆辞去军职,回乡侍奉老母。临江一带贼人众多,但唐武自有本事组织乡勇,保一地安宁,远近闻其名,贼不敢犯。 后小霸王孙策进军江东,一次作战,机缘巧合之下,唐武救了孙策一命。 小霸王见其勇,当时就要招揽,任命其为军中司马,可对方的回答…… “我不干,我要去投冠军侯,当年我就这么想,但老母尚在,不得远离。” 话语之中,坚定无比。不光如此,唐武对叶欢自边军起的经历竟是耳熟能详,有些事情,孙策亲见,他亦说的分毫不差,足见下了很多功夫。 于是乎,在他快要拿下会稽之时,便命唐武护卫使者前来并州。 “保哥,保哥……”此刻田间地头响起一片招呼之声,络绎不绝。 边保挥手笑着回应,显然对这种场面驾轻就熟。 “六子,长高了……” “小五,听说升了队长了?” 当年定边成军,五千士卒叶欢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和详情。如今麾下十余万大军当然不可能面面俱到,可他依旧努力在做,将军为之,十二队就要效法。 被边保喊出名字的士卒军官,立刻顾盼神飞,胸膛挺直,军姿如铁。 “老林,田地怎么样,到了秋天,能收几成?”边保向一中年司马大声喊道。 “娘的,西凉军打仗不行,种地也不行,能抢出三成,够乡亲们吃的,咱们就得饿着点了。”林司马直起身,朗声回道。 一问一答之间,百姓们听了更放心了。他们原本是四地游民,被典韦招集而来,原本定边军首叶郎就是名声在外,如今则加倍笃定。 “哥儿,这是个什么人,看他的军服,是个伍长吧。”人群中有人相问。 “老丈挺有眼光啊,他是伍长不假,却是将军身边亲卫。”士卒解释道。 “哦,原来是叶将军身边的人,难怪这么威风。”老者一言,众皆颔首。 说话间,对面的道路上又来了一队人马,领头之人三十几岁年纪,身材健硕,骑术精绝,通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干练的气质,威风凛凛。 “唐武,这是我虎卫军骑兵营统领,当年……”边保一笑,说着加速。 “郎骑竹,当年乃是臧空将军九曲之副,现为典将军麾下。”唐武如数家珍。 “厉害厉害,你真是个定边度娘!”边保的话语随风传来。 “哼,你也为我不知道度娘是谁?那是个无所不知奇女子。”唐武纵马跟上。 “大保,典将军命我迎接使者,没想到是你,将军可好?”隔着数十步,郎骑竹招手喊道,笑容灿烂。 “将军念着前线兄弟,怕内臣太慢,就让我来了。”说着,已经到了面前。 “西凉铁骑,兖州军,都是精锐,这一回你们可厉害了。”边保笑道。 郎骑竹一脸傲然,轻松的道:“我定边军面前,何时轮到他们称精锐,对不对嘉祺?”说着他看向身旁骑士。 “对,精锐个锤子,就是跑得快,张赵二位将军一到,立刻脚底抹油。”郝嘉琪言语中带着点郁闷,那一战统领三千铁骑营,他可没杀过瘾。 “哈哈哈哈,说得好,他们精锐个锤子。”边保大声笑道。 郎骑竹大笑中,目光落在了唐武身上,不由眼中一亮,谓边保道:“这位兄弟气势不俗啊,将军招到十二队的?” 一说话,郝嘉琪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唐武孔武有力,气度自具。 边保收起笑容,正色道:“他叫唐武,乃是将军铁粉,此次前来军中效力。” “军中效力?”郎骑竹眼珠子转了转,上前道:“唐武兄弟是吧,既然来了,不如去我虎卫军骑兵营如何?” 郝嘉琪动作慢了一步,不由翻个白眼,暗暗自责,随即又对唐武注视起来。 后者心中微微得意,他知道定边军规矩,但此刻却不好多说,只能笑笑。 “郎将军你等等,将军交代,他得交给典韦将军……”边保一旁道。 “哎~交给典将军和交给我还不……”郎骑竹说着一顿:“你叫我什么?” 边保也是一愣,随即道:“走,先去见了典将军军师再说。” “好,走!”郎骑竹毫不犹豫,拨马而行。 郝嘉琪又看了一眼唐武,心道你抢在前面也没用,人家现在还是我十二队的人。待会儿在典将军面前一定要争取,将军看中的一定是高手。 至于二人发愣,郝嘉琪心中清楚,司隶之战,郎骑竹战功赫赫,估计是升了将军之位。只不过保哥嘴快秃噜了,这些事不可在私下说的。 第1546章 犒赏三军 众人纵马而奔,不片刻入了洛阳北门,穿过瓮城,典韦领着众将则在内城北门之前等候。一眼望去,将星云集,虽只是偏师,却也令人羡慕。 边保飞身下马,快步上前军礼相见:“典将军,军师,各位将军,将军闻司隶捷报,心中欢畅,特命保八百里快马而来,为各位将军表述战功。” 典韦一笑伸手相托,口中言道:“蒙主公挂念,韦与诸位幸不辱命。”说着话便携边保之手而行,转身之前,恶来的眼光在唐武面上扫了一下。 “好厉害的眼神,不愧是定边军第一猛将。”后者心中暗道。 “将军与贾郭二位军师可好?韦听说了,文远铁骑营冀州一战精彩无比,你此次来,可要给我好好说说。”迈步之间,典韦微笑问着。 “典将军放心,您要听,保已经背熟了,将军还有手书与战役详图,包将军满意。”边保连声道,叶欢身在晋阳,已经知晓典韦见面会问什么。 “好……”典韦大步而行,道路两侧已经建起了不少房屋,亦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何满仓的新七军后勤全能,盖房子不在话下。 比如眼前这座洛阳令尹府,短短十几天,已经基本恢复原貌了。 穿过门前广场,到了大堂之中,典韦陈宫在前,众将随在身后。边保则缓步到了前方,郑重的取出一份绢帛,展开后高声念了起来。 “字喻公义公台并各位将军,司隶一战,各位勠力同心,击退西凉铁骑,拿下洛阳,克复东都。各位皆是大汉功臣,军功标榜,合该赏之。” “典韦将军,加顺城侯领前将军,洛阳太守,总督司隶战事。陈宫军师,加益阳候领司隶别驾,持金吾,参赞军机,二位共领大军,保一方安宁。” 边保声若洪钟,清晰可闻,如今太尉太傅辅政,旨意亦是二人签署。 “微臣典韦、陈宫,谢过将军。”典韦陈宫上前一步,躬身应诺。 “先登军统领麯义将军,统军无碍,大将之才。加新阳候平西将军,领司隶镇军将军职、飞虎军统领周仓将军,加新平候,威东将军……” “……飞熊军统领白帆将军,加槊阳侯,平北将军,副统领徐晃将军,加辽阳侯,威西将军,虎卫军郎骑竹校尉,加独都亭侯,牙门将军。” “飞虎军张郃校尉,加断亭侯,偏将军……” “飞燕军统领张飞,加合阳侯,左将军……” “铁骑营副统领赵云,加常定侯,威北将军……” 边保一番诵读,足足有盏茶功夫,各军将领皆有封赏,张飞赵云被叶欢摆在最后,并非军功不重,而是二人乃他师弟,每次战功尽皆如此。 “全军赏黄金两千两,钱三十万,由典韦将军主之,犒赏三军。” “诺,韦与军师代全军,谢过将军。”典韦陈宫再度上前,众将纷纷躬身。 看了严纲一眼,典韦就要出言问边保,为何众将皆有,却无白马营?此战司隶,严纲率军阻击西凉铁骑,打得可圈可点,全军上下无人不知。 “严纲严校尉,此乃主公亲笔信,请将军览之。”此时边保又取出一份绢帛,走到严纲身边递了过去,后者一愣躬身接过,展开观瞧,面上却有笑容。 绢帛之上,大字龙飞凤舞:“旧债已清,待仲甫白马归来,欢再赏之。” “呼……”严纲长长舒出一口气,这债,将军总算是不要了。 “边保,各位将军实至名归,唯有……”白帆一脸正色的到了边保身边。 “白帅,将军亦有手书与将军。”后者笑笑,自袖中取出绢帛递去。 “白帅,司隶之战,飞熊军奋勇克敌,虽有小败,不足为过。胜败常事,欢不赘言,以后有的是机会找回来,白帅当知我心。” 见了绢帛上所书,白帆双手微微颤抖,面上坚定之色更重了。 “典将军,将军说了,司隶需要的兵力,人力,物资,由将军与军师定夺,唯望将军与子龙将军三月假期,让其归返晋阳,将军要为赵将军主婚。” “哈哈哈哈……好!”典韦闻言一阵大笑,状及欢畅,众将亦皆是微笑,那边严纲拍拍赵云肩头,后者俊面微红,想要拒绝,又觉眼前场面不太合适。 “赵云将军,本将军第一条军令,便是令你明日一早,快马归返晋阳。这喜酒嘛,韦与各位等着子龙归来,再用不迟。”大笑之后,典韦负手言道。 赵云听了心中一动,等我回来?看来自己领铁骑营,以后会坐镇司隶。 “诺!云领命。”想着上前一步,躬身应诺。 “将军,让子龙将军早归可以,喜酒日后补上亦可,不过这随礼嘛,今夜就得给。”陈宫一旁笑道,众将亦是莞尔,但子龙的性情,确与众人皆善。 “军师说的是,韦今日就准备。”典韦笑着点头。 “子龙,中堂肯定是兄长写之,为兄便为你作画一副,挂在书房如何?”张飞也到了赵云身边,他本就欣赏子龙武艺为人,三人的身份亦更为亲近。 “翼德兄动笔,小弟求之不得。”赵云连声道。 “子龙,晃没有翼德将军那般文采,除了随礼之外,今年晋阳佳酿,全部奉送。” 张飞徐晃一带头,和赵云相熟的将领们纷纷上前,气氛一时很是高涨。待说了一阵,典韦方才移步到帅位坐下,陈宫坐在侧边,众将各自归位。 “传令全军,将军亲为司隶大战阵亡士卒做祭,将会刻与洛阳东门,亦会立碑,将所有士卒姓名镌刻其上,永世为其表彰战功。” 典韦此言一出,堂中气氛立刻变得肃穆起来,众将微微动容。如此为之是什么?名留青史!也只有将军,会将麾下士卒看得如此之重。 消息传出,洛阳城中三军振奋!不知是谁带头,将军万岁四字被喊的震天动地,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方才消散,士卒们无不心中感动,将军从不会令麾下失望。 当晚,典韦又在城中舍下大宴,为三军庆功与民同乐,欢声数十里可闻。 第1547章 紫髯碧眼 晋阳,叶府大公子主院,侍女们穿梭不停,一道道美食送进客堂。 今日叶欢在府中宴客,请的是乌程侯孙坚同父异母之弟,孙策叔父富春孙静。 看着对面那个身躯雄壮的中年男子,叶欢有一刻恍然,似乎当日的江东猛虎孙坚就在眼前。他与孙坚算是相交于心,做过阵上同袍,也曾患难与共。 至于联军之时的不告而别,叶欢并未放在心上,始终将对方视为好友。 正坐案前的骠骑将军不说话,孙静亦不敢多言,默默等候。近年来随着地位名声的不断提升,也许叶欢自己并不清楚,在他人眼中已是声威日重。 孙静身边坐着一个少年,天庭饱满,地阔方圆,观其坐姿教养极佳。少年不但仪表堂堂,且有异像,紫髯碧眼,令人一见难忘。 “这是混血还是遗传基因变异?难道吴夫人有什么异族血统不成?”叶欢心中想着,少年不是旁人,十八岁坐领江东,三分天下有其一的东吴大帝,孙权! “举江东之众,决机与两陈之间,卿不如我,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以保江东,我不如卿。”这是小霸王孙策临终之前,留给弟弟孙权的话,可谓尽之。 “生子当如孙仲谋,若刘景升儿子,豚犬耳。”一代枭雄曹操如是说。 “今世有我,还会有三足鼎立?孙仲谋还能立国东吴?”叶欢不禁感叹,三国雄主曹操刘备他都见过了,如今最后一位就在自己面前。 孙静是第一次见叶欢,见他始终不语,不由心中惴惴。一乃是因叶欢威高权重,其二亦是孙策扫荡江东,亦并非朝廷授意,不知叶将军是如何心意。 作陪的贾诩对此司空见惯了,不过主公你出神那么久,是不是有点过分? 作为一个优秀的下属,要能体察上者心意,失态之时亦要能有所弥补。贾诩不但智计无双,情商亦是极高,当下轻咳一声,微笑谓孙静。 “幼台,当年将军与文台将军并肩,讨逆杀贼,为国锄奸,战阵为同袍,私下为兄弟。今日想是见到幼台与仲谋,心有所感了。” 听见贾诩言中提到父亲,孙权身躯一正,低眉垂首,面上肃然。 孙静这里刚要答话,叶欢得贾诩提醒已经回过神来,叹了一声言道:“想文台兄当年,勇烈过人,雄姿英发,忠贞不阿。我兄若在,天下碌碌,皆群丑也。” “好在伯符子继父业,青出于蓝,不但承文台兄之忠勇壮志,亦不负欢之所望。似此,我兄在天有灵,当可欣慰。幼台,方才一时有想,勿怪勿怪。” 闻听此言,孙静心中大石落地,叶欢不但是孙策的师父,此刻更为辅国重臣。这番言语,等若为孙策江东之为定性了,亦是他此行最大目的之一。 当下起身,拱手躬身为礼:“将军,兄长向日便有言,将军忠勇,天下楷模,为友之义,人所难及,静来前,嫂夫人还要我多多拜上当日之德。” 说着,孙静再度躬身。此非虚情假意,孙坚亡故,家中大树既倒。而叶欢在千里之外,送金送银,亲为祭奠,叶郎出手,心怀不轨之人都要顾忌。 叶欢见状亦是起身,抬手道:“幼台,欢今日请你与伯符来叶府,此乃家宴,我与文台兄,兄弟之义,与伯符,师徒之分,你再如此,便生分了。” “是,悦之兄教训的是,小弟受教。”孙静欣然道。 叶欢展颜一笑,右手微压:“幼台,坐下喝茶,家中可曾安好?” “一切都好,嫂夫人还有一件物事,要静亲手交给将军。”孙静说着,绕案而出,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锦囊,双手举在叶欢面前。 叶欢也是双手接过,打开一看,内中是块精美玉珏,造型古朴,色泽温润。 微微颔首,他不由抬头看向孙静,笑问道:“幼台,嫂夫人赐此物,莫非是……” “正是仁小姐回信公子之物。”后者当即回道。 “哈哈哈哈……”叶欢抚须大笑,状甚欣然。 “幼台,仁儿今年七岁了吧,待会儿你给我好好说说,这一趟晋阳,欢亦要为其精心挑选各式礼物,你可不能客气。” “是,静自当从悦之兄之言。”孙静连连点头,当年叶欢与孙坚约定,给了一块凤形玉佩作为文定之物,今天的玉珏,便是孙策作为家主的回礼。 “仲谋,且来面前,让为叔好好看看。”待孙静回座,叶欢又对孙权招招手。 孙权闻言起身,缓步来到叶欢案前,撩起下摆,双膝跪地。 “叶叔父,来前兄长有言,见到叔父,定要替他行敬师之礼。数年来不能看望师尊,请师尊恕罪。”说话间,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嗯,伯符很好,能为大汉,为天子效忠,在不在身边,又有何不同。”叶欢正色道,虽是远隔千里,每逢年节生辰,小霸王都提前会有礼物送来。 “孙权见过叔父。”三个头磕完又是三个,这算孙权自己之礼,原本见叔父不必如此,但此乃他与叶欢第一次见面,礼数丝毫不差。 “仲谋人品,不在伯符之下,日后定有雏凤轻音。”叶欢说着,目光侧视叶丁。 后者急忙上前要扶孙权,亦有家人捧来托盘,其上黄金美玉,锦衣华服。 孙权却不起身,又是三个头磕了下去,叶欢不禁一愕,礼数足够周正了啊。 “叔父,这是替公瑾兄长拜见叔父,东都之时,叔父指点音律、棋道、兵法,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公瑾兄长时刻铭记心间,从未或忘。” 孙权说完,这才被叶丁搀扶起来,看见托盘再一躬身:“多谢叔父赏赐。” 叶欢连连点头:“公瑾人物风流,腹有雄才,胸藏甲兵。与伯符兄弟之义,相得益彰,亦乃我大汉年青俊彦中一等一的人品,仲谋亦要学之。” “是,权当不忘叔父今日之言。”孙权正色道。 “好,仲谋安座,幼台,今日当谋一醉,以表故交之情。”叶欢轻轻挥手道。 第1548章 名师出高徒 看见叶欢与孙权相见,孙静心中很是欢畅,叶将军没把他们当外人。 再听共谋一醉之言,不由笑道:“将军海量,静绝非对手,当全力以赴。只是之前,还有一事要禀报将军,伯符与公瑾下月初六,将成大礼。” “哦?伯符公瑾一道成礼,却不知是哪家小姐?”叶欢这就是在明知故问了。 “江东乔家,乔公二女,大乔许与伯符,小乔许与公瑾。” “江东乔家?”叶欢微微点头:“书香之门,想来二女定可为伯符公瑾良配。” 正说着,袁鸾也到了,今日是家宴,叶孙二家的关系,她是该来的。 看见夫人,孙静立刻起身施礼,孙权则绕案而出,再度大礼相见。 袁鸾急忙将之扶起,那边叶欢笑道:“夫人,伯符与公瑾将在下月初六迎娶江东乔公二女,此乃大喜之事,还要夫人妥善安排。” “是,鸾绝不会轻慢,想想还有一月,快马而去,该能赶上。”袁鸾微笑回应,叶欢乃孙策之师,孙坚亡故,可说夫君在此事中之重甚至胜过吴夫人。 “好,有夫人安排,一定妥当。”叶欢颔首又道:“仲谋酒宴之后想去看看南山书院,如今恒儿信儿毅儿都不在家中,便让礼儿和智儿他们作陪。” “夫君放心,妾身会安排,夫君与幼台只管畅饮便是,我再去看看菜。”说着袁鸾先对孙静一福,再给贾诩施礼,这才转身去了。 “多谢嫂夫人。”那边孙静是长揖到地,恭声言道。 “幼台安坐,这坛酒,欢敬幼台,德谋,汝等还要好生辅佐伯符。倘若他年少轻狂,有何行差踏错,亦要直言。”叶欢一笑,举起了酒坛。 “将军放心,静会谨记将军之言。”孙静举樽微微起身。 程普则直接站了起来,举起酒坛道:“多年不见将军,风采依旧,普当陪将军一坛。”作为孙坚身边的四健将之一,他与叶欢亦极为相熟。 “德谋,你我饮酒,一坛哪儿够,至少得三坛。” “行,将军说了算,普今日一醉方休,先干为敬。”程普豪爽的道。 “等等,欢怕了你喝醉了,有些话带不到,德谋兄你是文台兄身边虎将,更要敢直言。伯符若有什么不到之处,尽管说,他敢罪你,欢饶不了他,干。” 叶欢说完,酒坛高举空中,稍稍倾斜,银河倒卷,很快一坛酒涓滴不剩。 程普亦是双手举坛,痛快饮之,与二人相比,孙静就要逊色一些了。 余光瞥见叶欢伸手要去取第二坛,程普急忙言道:“将军且慢,我有话说。” “说!”大公子拿酒的动作毫不停顿。 “将军,就是我家少将军每战必临先,越是恶仗越身先士卒,战阵之上,刀枪无眼。我等都劝了多次,少将军逼急了就说,师父亦如此,方有定边之威……” 叶欢闻言,右手在空中一顿,左手迅捷在案上一拍,杯盘都跳了下。 “混账东西,碰见这事儿就拿来说嘴,将在谋不在勇,我没教过他嘛?” “嗯!”见叶欢音量陡然增大,贾诩轻咳一声,夹了一箸菜。 “哦,这个身为战将,鼓舞士气是对的,但也要分情况……”叶欢音量降了下来,看向孙静歉然一笑,心中还是暗道,你小子好的怎么不跟为师学。 “将军所言极是。”孙静正色道,当堂骂孙策,别人不行,叶欢绝不在其列。 “幼台德谋你们放心,欢当亲自做书与他,多大的人了?动不动就匹夫之勇,绝不可取,三军之帅,便该坐镇三军司命之间,运筹帷幄之中。” “主公所言有理,坐镇三军司命之间,运筹帷幄之中,精辟。”贾诩正色道。 “先生谬赞,谬赞。”叶欢摸了摸鼻子,貌似数月前他还在过马与吕布大战。 “好,也只有将军劝得了我家少将军,普干了。”也许是见叶将军面上略有尴尬之色,也许是感叶欢的诚意,程普接着连干两坛,干脆利落。 “算了,这些我还是少说吧,为师上阵也好不到哪里去。”叶欢专心饮酒。 大堂内一番畅饮,半个时辰之后,程普与孙静一先一后被抬了出去,往别院榻上会周公去了。大公子素来酒量宽宏,怕四健将合力也不是对手。 席间四公子叶礼和五公子叶智都到了,叶欢便让二人陪着孙权,叶让与李云护着前往南山书院。一来后者对这里仰慕已久,二来亦是替兄长拜见师祖。 酒足饭饱,叶欢与贾诩二人到了书房,此时已是初夏,但房中却是微风习习,很是凉爽。叶丁派人送来解酒茶和消暑的梅茶后,便退下带上了房门。 “文和,这乌梅茶乃是新品,清凉解暑,快来一杯。”叶欢亲为贾诩把盏。 “多谢主公,只是今日之言,还请主公牢记心间,身体力行。”后者笑道。 “那小子太不像话了,有他那样的吗?碰见事情,拿师父当挡箭牌?这叫尊师重道,二十几岁的人了,还不知道什么叫大仁大勇,什么叫匹夫之勇。” 贾诩闻言摇头莞尔,心道这事儿吧,还真不怪小霸王,都是您当年教的。 但随即他神色一正,缓缓道:“主公,借成亲之事,遣孙幼台及亲弟来此,又言长公子与其妹之事,除却尊师重道之外,少将军可绝非匹夫之勇。” 说着,贾诩捧起乌梅茶喝了一口,不由眉头微耸,连连颔首。 “主公,尤其是借山越之事,求开府之权,更为精妙。主公当日有言,江左之地,人才辈出,看来孙策将军身边定有能人,为之谋划。” 叶欢欣然点头,再为贾诩续了一杯道:“文和眼光通透,欢素来佩服,如此行事,稳正有法,层层相进,亦不会显得突兀,除公瑾外,当有鲁子敬之谋。” “临淮东城,鲁肃鲁子敬,便是主公言及不在奉孝之下者?”贾诩问道。 叶欢笑笑,目视贾诩,片刻之后方道:“其实,他更像文和,每与大略之时,总有独到眼光。奉孝不一样,他是个天才,让人羡慕。” 第1549章 铁骑十万 贾诩闻言微笑颔首,郭嘉的确是天才横溢,多年合作,三人默契越来越好。 “主公和军师都在?”正说话间,外间声音响起。 叶欢亦不禁笑了,你倒挺会挑时间,外间正是郭嘉到了。 进了书房,大公子为鬼才倒上乌梅茶,又把今日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嗯!”郭嘉擦擦嘴,自己倒了一杯方道:“主公、军师,孙策扫荡江东,如今已得豫章、庐陵、拿下一半会稽,孙幼台此番前来就是要求名正言顺了。” “奉孝,孙伯符不愧是主公之徒,扫平四方锋芒毕露,唯独对刘刺史保持克制,为得也是眼下。即使不论师徒之分,他一个开府将军的重号,当可得也。” “刘刺史虽然不善武略,但眼光也算不俗,知道孙策崛起,非他可阻。” “奉孝,倘若孙策拿下江东之地,对主公又会如何?” “军师,此正嘉今日前来之故,先帝驾崩半年有余,大汉再立新君不可延缓。无论是唐妃之子……”郭嘉说着一顿又道:“还是陈留王,皆乃大汉正统也。” “主公依旧大义在手,又有师徒之分,江东之地,可为朝廷所用。孙伯符文武双全,青出于蓝,左右又有能人,可为主公强助也。” “陈留王?”贾诩眉头微微一皱,拈须道:“倘若陈留王登位,之前董逆篡立,董王二人辅之,亦想立之,倘若四方诸侯以此为由,该如何对之?” 郭嘉轻轻一挥手,淡然道:“军师,身份摆在那里,谁反对也没用,倘若唐妃所出不是皇子,先帝亲子只剩陈留王一人,谁又能比其适合?” 贾诩微微颔首,欣然道:“奉孝之言是也,此次若是加孙伯符为平南将军,假节,那么不但可以安定江南江东,还可增援徐州……恰也。” “哈哈哈,此事怎会脱出军师眼光,不过嘉与军师所想,怕亦是孙将军心意。” 自从郭嘉落座出言,贾诩对之,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毫无凝滞,足见都是胸有成竹,深思熟虑。只不过他们一问一答之间,有些人便…… “我去,这就没本公子啥事呢?”叶欢心中暗道:“那就做好后勤了。” 见毒士鬼才说的逐渐振奋,额头微微沁出汗珠,大公子一手拿了一把折扇,左边扇郭嘉,右边扇贾诩。双眼认真的观察他们反应,找到最舒适的节奏。 他也乐得如此,尤其见二人越来越认真,心中更是欣然。 “军师你来看……”郭嘉说着起身,到了地图之前,点指其上:“前番元龙劝陶刺史陈太守隐忍,二人亦从善如流,此时下邳、广陵,沛国可为犄角。” 贾诩随之而来,点头道:“不光如此,东海与北海泰山一部,亦可联系。” “此皆军师之谋也,原本以嘉之见,想要把袁术军当在彭河至柳河一线,但如今观之,还是军师高瞻远瞩,嘉衷心佩服。”郭嘉说着躬身一礼。 贾诩以礼相还,笑道:“奉孝,你之战略亦可为,但距离太远,不好操控。” 叶欢随之起身,屁颠颠的跟了过来,继续为之打扇,服务周到。 当定边军与西凉铁骑及袁曹大战之时,徐州亦是烽火不歇,这一战,贾诩的大局观又得到了充分的展现,徐州虽失琅琊与彭城,但联系更为紧密。 加上冬日一到,袁术军没有定边那般完善的补给,难有再进之力。 此时房门打开,却是司徒张昭到了,见到房中之情微微一愕,随即摇头微笑。如今叶欢早有吩咐,贾诩、郭嘉、张昭想见他,任何时候都能直接来。 飞快无声的来到案边,叶欢放下折扇,给张昭倒了杯茶,笑着捧了过去。 后者欠身接过,和叶欢一起到了地图边,继续听二位军师分析大势。 “军师,以往我军尚且难以增援徐州,但此次有公台之谋,顺利拿下司隶,再给袁曹不少杀伤,倘若袁术还想对之动手,就得掂量一下了……” 郭嘉说话之时,忽然见张昭与主公都在身边,后者还在打扇,不由反应过来。 “嘉见过司徒。”他立刻抱拳为礼,对张昭,奉孝一向很是尊重的。 “司徒!”贾诩亦是抱拳,再见叶欢双手折扇,又会心一笑。 “二位继续,继续,昭听二位高见。”张昭抱拳还礼,欣然言道。 “对对对,文和奉孝,打铁趁热,继续言之,我与司徒详细听之。”叶欢亦道,何满仓的新七军为全军总后勤,但所有物资,都是由张昭调配的。 前番献策之后,叶欢对张昭更加看重,眼前三人合力,当真威力惊人。 贾诩点点头,手指点在了洛阳之处,颔首道:“奉孝所言不假,公台此法乃为我军赢得全局主动之举,司隶斩首,西攻函谷,东攻虎牢,南向可击宛城。” 看了一眼张昭,又笑道:“并不需实战,只要公义公台重兵屯扎与此,对任何一方都是巨大压力。以诩之见,可让一部进驻幽州,调敬方来此。” “奉孝,昭插一句,二位军师但为全局,昭这里当全力以赴,但望二位可以多想一分便可。”张昭对郭嘉一笑,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欢闻言重重点头,也不说话,可为对方打扇的举动,证明了他的赞许。 “司徒放心,主公在南山武院之中,常言有换位思考之事,设若有动,孰轻孰重必然要听司徒之见。”郭嘉正色道,张昭的表态已是对二人最大支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说完他才回应贾诩道:“经之前文远幽州一战,冀州无有函谷虎牢那般坚城,更无大河作为依托,一旦交手,铁骑营足以抗衡,军师之言善也。” “因此今后之计,当为稳守洛阳,铁骑营镇守幽州,飞燕留在司隶,白马与飞云调回并州,或是反之,且有司隶之战,翼德子龙皆可担当大任。” “司徒,倘若我军白马飞云二骑,要与铁骑飞燕相当,不知需要多久?”贾诩闻言拈须一阵沉吟,却是没有回应郭嘉,而对张昭问道。 鬼才的眼光亦在同时看了过来,二人很显然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还有我!”叶欢心里喊着,贾诩此言一出,他亦清楚二人是在为日后布局。 今后定边军主要面对袁曹以及西都,加之牵制袁术。那么冀州地形山地颇多,贾诩郭嘉想的是采取守势,有张辽的铁骑营存在,袁军进攻顾忌很大。 曹操那里,兖州与并州隔着黄河天堑,甘宁蛟龙军的存在,对定边极为有利。 倘若高顺的陷阵营再调往司隶,将会形成什么局面?陷阵、先登、虎卫三大强军云集,辅以飞燕或是白马,定边军拥有极大的战略主动。 如此一来,幽州、并州可以得到安定,司隶战略要地的位置凸显。既稳定自身,又可攻敌,进退自如。叶欢看清两大军师用意,对此不禁暗暗喝彩。 有这样的大才为他谋划,打打扇,倒到茶,又算得了什么? 加强飞云与白马,定边军会拥有四大骑军王牌,更添驰骋天下之威。 张昭闻言沉吟,想了很久,叶欢、贾诩、郭嘉具是默默等待,不加打搅。 片刻之后,张昭回了案几之前,坐下后持笔就在纸上计算。叶欢急忙跟了过去,一边为之打扇,还不忘磨墨润笔,看的贾郭二人相视一笑。 算了足足有两张纸,又过了盏茶功夫,张昭抬头坚定的道:“军师,两年。” 叶欢连连点头,纸上的运算他看的清清楚楚,太精细了。不但两州人口及收入详尽无比,张昭更连天灾的损失都计算进去,令人不得不佩服。 贾诩欣然颔首,缓缓道:“两年时间,我军铁骑营、飞燕骑、飞云骑,白马营皆可增至两万以上,主公可坐拥十万铁骑,对任何一路都是雷霆之势。” 说完,他的眼光落在了叶欢身上,似有询问之意。 “终于到我了。”大公子想着道:“白马可以严仲甫为首,飞云交给子龙。” 郭嘉随之颔首:“主公之言善也,二位将军统领骑军,皆为不俗。” 张辽、张飞、赵云、严纲,四将统领十万铁骑,想想都令人兴奋。 “主公,若是如此,调敬方陷阵前往司隶之后,我军便可稳守待变了。不过,奉孝那里微尘大河皆有所报,袁公路在豫州并不安分啊。” 郭嘉颔首接过贾诩的话头:“以嘉观之,借主公之言,袁公路是飘了,哼,代汉者,当涂高也,想的却是挺美,却不知如此为之,将会是众矢之的。” “主公,袁司空在朝堂之上请辞,且此次四方大战,各有折损,设若袁公路真有此心,眼下之情对他当是绝好时机,主公对之了解颇深,到底……” 贾诩说着,叶欢袁术,亦是多年相交,从讨贼到讨董,有着很多的纠缠。 “看样子,公路兄是一定会啊,玉玺加上这场大战,更有之前的徐州得利,加上辩儿早逝,种种一处,怕是换了本公子也会觉得自己是天命所归吧?” 叶欢也沉吟起来,他有一点尚且不能确定,原本时空袁术的称帝是在明年嘛?只不过贾诩看的不错,眼下的确是他最佳的时机。 第1550章 受命于天 到底是建安元年还是建安三年,叶欢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原本的历史时空中,曹操迎汉献帝刘协与许都,改元建安,是公元一九七年,也就是明年。 不过这也并不妨碍大公子做出判断,一是有微尘、大河的消息不断传来。还有便是站在袁术的视角,叶、袁、曹三家大战,岂不是天赐良机。 想到这里,叶欢对众人一笑道:“他不光是飘,还有点膨胀。当年文台兄在洛阳不告而别欢猜测是得到了什么,伯符扫荡江东之际,又曾向袁术借精兵五千……” “奉孝你聪明,不妨猜猜伯符到底以何为质?公路兄可并不大方。” 郭嘉闻言侧头思索了一会儿,片刻之后双眼一亮道:“主公,莫非是……” 叶欢摆摆手:“不用说出来,我等知道就行,受命于天,多半便是此物了。” 二者一问一答,贾诩张昭想想具各身躯一正,受命于天,还能是什么? “主公,此物落在袁术手中,眼下形势又是如此,当真可能极大了,还需尽早设防。天子在晋阳,主公是必然要有回应的。”贾诩正色道。 “哼,新得彭城琅琊,加之之前扫荡青豫,再据南阳。徐州之时,主公又送了他十余万百姓,还当真有点天命所归之状,而倘若……”郭嘉一旁冷哼道。 “奉孝你的意思是……”贾诩微微颔首。 “倘若唐妃诞下的不是皇子,将更增此人决心,怕叛逆之期就在不远了。” “奉孝之言是也,当真如此,昭亦要再做安排了。”张昭抚须道,闻此隐秘,他心中震惊之余亦有欣慰,看二位军师的样子,似乎也是首次听闻。 贾诩听了一笑:“司徒,却也不用准备的太多,讨伐叛逆,乃举国之事。” “军师说的是,天下不岂独主公一人。”郭嘉随之颔首。 “好,不过有备无患,还需安排……”张昭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看叶欢,见他还在思索,终究没有出口。 “三位所言具是,横竖我们还需以静制动,随机应变罢了。奉孝,微尘大河清风等处,需要全力开动,告诉图昌,下半年的重点就在此处了。” “主公放心,嘉亦会全力以赴,以嘉之见,元直大才,是否……” 叶欢摇摇头,想想道:“元直还是跟着文和历练,待其有成再随子布先生一阵,至于奉孝那里,欢却觉得元龙更为合适,可为奉孝分忧。” “主公既如此说,那便照而行之,嘉信主公眼光。”郭嘉欣然道。 叶欢一笑挥挥手:“好,正事谈完,子龙将军不日而归,将迎娶小红姑娘。欢为兄长,代他邀请三位。”说着抱拳对三人。 “主公之邀,岂能不去,子龙将军与小红姑娘,天作之合也!”贾诩一言,二人亦自颔首,今日之会方针既定,皆有振奋之感,再逢喜事更为欣然。 一番商议之后,四人就在堂中用了晚膳,三人方告辞离去。至于孙静与程普,别院中鼾声不歇,这番大醉,怕是不睡到明日很难清醒。 叶欢在书房中再将今日之会的要点仔细过了一番,心中踌躇满志。 不片刻,房门响起,叶丁走了进来,直到叶欢案前。 “主家,日前所言那黄公子明日就可到晋阳了,丁请主家心意,我是否要亲自去迎一趟。此人乃黄门令从子,也算主家子侄,那见面之仪……” “嗯,想的妥帖,你亲自去一趟吧,顺便报与黄总管,后日晚间欢在天香楼设宴请他一家。至于其他,你看着办,不失我叶家礼数就行。” “是,那明日就让叶让叶四侍奉主家,丁远迎三十里。”叶丁躬身又道:“主家今晚,是否还要去紫菱夫人房中,时候不早了。” “好,这便去吧,她这次风寒,需得好生休养。”叶欢将书卷收起,起身道。 “是,那丁让叶绣陪着主家,书房中还是我收拾。” “你亲自收拾,不要假手于人。”叶欢一笑,说了句便往门外走去。 “主家放心,书房之内,丁定然亲力亲为。” 叶欢步出书房,叶绣已经在门前等着了,见主家颔首,便率先在前带路。 到了回廊之处,她才站定脚步,回身跪倒:“多谢主家,郎儿九月便入南山了。” 叶欢一笑抬手:“起来吧,那是他自己的本事,爹爹对叶家子弟只能更严。” 叶绣听了起身,稍稍犹豫还是轻声道:“主家,叶绣斗胆,有一言想说。” “边走边说……”叶欢挥挥手,缓步而行。 叶绣急忙跟上,又道:“主家,紫菱夫人这风寒之症,得回春居杨先生打理,应是无恙。只是天天深居简出,却是难免会……会……” “会有些心情郁结是吧?”叶欢摇头道,紫菱太看重自己的出身,在家中向来谨小慎微,循规蹈矩,便有一点儿所失,就心事很重。 “主家明见,绣斗胆请主家,让绣相伴夫人一阵,或可有效。”叶绣小心的道。 “哦?你要伺候菱夫人?”叶欢脚步一顿,眼光看向对方。 后者当即低眉垂手,肃立道:“绣受主家厚恩,只想报答,别无他想。”说话间身躯微微一震,虽不见主家眼神,但那阵气势有若实质。 沉默片刻,叶绣只觉那股压力越来越大,不觉又是跪倒,双唇却紧紧合拢。 就在控制不住即将牙关打颤之时,压力忽然消失不见,身躯不禁向上一动。 “起来吧,你用心做事,自是无碍,菱夫人若能有变,亦当赏之。”叶欢的声音传来,已然极为柔和。 “是,奴婢必当尽心竭力,不敢当主家赏赐。”叶绣起身,额头汗水密布。 行不多时,到了紫菱的宅院,丫鬟见了就要通传,叶欢挥挥手直入大门。 见小丫鬟楞在那里,看着主家背影,叶绣走到身边轻声道:“芳珠,你这还愣着作甚?主家今晚在此,快去备好沐浴之物。” “是。”芳珠闻言答应一声,再对叶绣敛衽为礼,快步去了。 第1551章 白马归来 大汉光禧七年,公元一九六年四月十五,辅政大臣太尉杨彪与太傅叶欢颁旨,加故乌程侯孙坚之子,忠继侯孙策为平南将军,假节,周瑜为豫章太守。 夏日已至,天气越来越为炎热,唐妃的临产之期也在不断靠近。无数的目光落了晋阳,落在了皇宫,胎儿是男是女,亦会左右大汉王朝的走向。 五月十二,严纲赵云率领白马营第一批返回并州,在司隶,典韦留下了铁骑营,飞燕骑,虎卫军,先登军,飞熊飞虎二军则退到黄河案边,完成整补。 春耕完成之后,张昭与田豫抽调各地郡国两万人前往司隶,为各军补充。与此同时,民夫队中亦抽出一万五千各族精壮,铁骑补强计划开始实施。 晋阳城南八十里,一列白色的骑军行军与官道之上,三千骑连绵数里。严纲麾下本有白马营六千余,司隶一战近千五士卒捐躯沙场,伤员亦有五百。 原本大战之中伤亡近三分之二的六曲是要回并州整补的,但典韦留下了张海龙,并用虎卫军骑军为之扩充,严纲深然其言,亦为六曲留下八百精锐及三百伤兵。 从司隶而回,半月时间,严纲与赵云有着很多的交流。早在公孙瓒麾下,二人便算得上至交,否则前者也不会拼着违背军令放走子龙。 大战西凉铁骑,白马营铁骑营配合无间,加上周仓飞虎,令得华雄四万铁骑无功而返。相比与东路,西路面对的敌军更为强大,也是令典韦担心所在。 于路之上,二人当然不会放过对大战的复盘,亦有不少心得。有一点二将是颇为一致的,司隶大战从头到尾,有一支部队贯穿全局,那便是六曲。 “子龙,张海龙这家伙,了不得,六曲越来越厉害了,这话我只对你说。铁骑王牌三六九,纲皆对战过,但看司隶,即使洪彪有冀州之战,也不如之。” 定边军的军情传递有飞鸽传书,十分快捷,此时冀州大战以及过马之战的详情已经传遍全军。张辽奇袭袁军,三曲洪彪的奇中之奇更令人赞叹。 “仲甫兄说的是,三曲与万军夹缝之中,潜藏突袭敌军大营,极为不易。九曲臧空将军灵动如风自不必说,但云与兄一致,六曲还是我军最强的。” 赵云纵马而行,缓缓言道:“从司隶大战初始的前哨斥候战,六曲就被典将军当九曲用,其后场场恶战,无一不是硬仗,尤其最后一战对决虎豹骑……” 严纲重重颔首:“不瞒子龙,大战之后,我一直在想,若是换了纲在张海龙六曲的位置,能否从头战到尾,还能保证那般强悍的战力。” “仲甫兄,云也想过,怕也与兄长有关,六曲乃是当年定边军的起家之底。” “嗯,知其强悍,你我回到并州,还得更下功夫,精炼士卒。再给严某一年时间熟悉装备与定边各种战术,来日要再和张海龙一争短长。”严纲断然道。 司隶之战与幽州大战几乎无缝对接,留给白马营的时间还是短了些,但今日这番话,若不是赵云,严纲是绝不会和任何人说的,包括叶欢在内。 “哈哈哈哈,仲甫兄与张将军是惺惺相惜,云当拭目以待。”赵云欣然道。 正说话间,二人同时抬头,看见了远处的尘烟,那应该是过千的骑军。此时出现,必是来迎接他们,来的是谁? “全军列阵,加速。”严纲一声令下,白马营立刻列出最齐整的阵型。 很快,二人就看见了远处的骑军,为首之将身批红袍,白马如龙! “仲甫兄,是兄长亲来,你我该迎之。”赵云笑道。 “走!”严纲点点头,一摧胯下战马,奔行向前,子龙策马紧随其后。 “仲甫,子龙,别来无恙……”对面亦加快了速度,飞奔间挥手高呼。 三骑相对,迅速接近,到了十丈之处,严纲赵云齐齐飞身下马,快行两步。 “严纲(赵云),见过将军。”二将单膝一跪,抱拳言道。 叶欢身形一闪也到了马下,一手托住一个,欣然道:“二位将军免礼,司隶一战,凯旋而归,欢特来相迎,白马营战力无双,仲甫你了不起啊。” 闻听兄长毫不掩饰的夸赞严纲,赵云一旁微笑点头,只觉欣然。 “将军……”严纲听了目光却有所疑惑。 “哈哈哈哈……”叶欢拍拍对方肩膀笑道:“仲甫兄,你我之间的债已经清了,白马营两年之内要扩充至铁骑飞燕一般,一个校尉如何为欢统领雄师?” 严纲听到最后,双眼蓦然睁大,看着叶欢道:“将军,你要扩编白马营?” 叶欢笑着顿首,复正色道:“仲甫,你什么时候听过,叶某会有虚言?” 严纲听了,面现激动之色,白马营可以说是他和公孙瓒一手带出来的。扩充到铁骑营的规模,想想就令人兴奋,叶欢说的没错,他向来一诺千金。 “多谢将军信重,纲一定会带出强军。”严纲说着就要再度下跪行礼。 叶欢一把拉住,摇头道:“仲甫将军你记得今日之言就行,走,欢说到做到,带你和子龙去看看为你们挑选的兵员。” “将军,我……”严纲闻言不住点头,赵云听了却是一愕,立刻问道。 “子龙此次大战,虽有小失,亦瑕不掩瑜,飞云骑今后为兄交给你。”叶欢说着也不多言,转身上马,二将急忙随之。 叶欢在前,赵云严纲跟在侧后,一路飞奔,很快到了城南一处大寨。二将远远看见寨中之情,当即眼中一亮,偌大的寨中,万马奔腾,练的热火朝天。 到了寨门,十二队队长叶煌迎了上来,过马之战后,叶欢说到做到,赵小芳与叶煌互换,担任太原营骑兵营统领,叶煌则到了十二队。 叶欢摆摆手,带着严纲赵云直入营寨,操场之上,一队队骑兵来回奔驰,二将当即睁大了双眼。眼前的士卒身躯壮硕,马术不凡,已然有了精锐的底子。 第1552章 他们都姓花 大营之内,叶欢和严纲赵云三人的出现,并未引起任何变化,训练依旧。 练兵如战场,一切执行战时规矩,除非有军令,否则天塌下来也不能停。 看见场上有不少眼窝深凹,鼻梁高挺,又或瞳色异常不似大汉之人,赵云不由轻声问道:“将军,这些都是民夫队中的异族骑士?” 叶欢先是点点头,随即摇摇头,谓赵云道:“子龙,能在营中的,皆是为我大汉出力多年,愿意留在大汉并入汉籍者,你以后练兵,不可有地域之分。” “诺,云谨记兄长之言。”赵云一凛抱拳正色道。 “定边军,白马义从,当年皆与匈奴、乌桓、鲜卑交战极多。大汉对之,多以战术与阵型取胜,当真论单兵战力,我军并不占优势。” 叶欢下马,与二人绕着操场缓缓而行,说话间,严纲连连点头。说起对边疆异族的了解,叶欢和他恐怕是当世最大的权威了。 “因此,让他们学会汉话,教给他们先进的战术,就是最好的兵员。” 严纲听了双眼一亮,问道:“将军,你的意思是,他们都会说汉话。” “不然呢?”叶欢傲然一笑道:“还有不少,是本公子亲自教的,会说成语。” 说着话他对远处一招手,朗声大喝:“花骨朵,给我过来。” 那边一队正在训练的骑士听了,当即在首领带领下列出最为齐整的阵势,控速行来。五人一列,行动之中间距速度同步极好,看的严赵二将不住点头。 叶欢侧头看了新任十二队队长一眼,轻声道:“小子还行,练的不错,不过嘛,你要是没这个本事,也不喊你来了。” “将军之令,煌不敢怠慢。”叶煌闻言身躯当即一正。 随着距离拉近,严纲赵云都看清了领头曲长的长相,生的是凶神恶煞,左边嘴角还露出一颗虎牙!前者不禁腹诽叶欢,这样的也叫花骨朵? 到了五十步之处,骑兵速度放缓,花骨朵右拳当胸,所有士卒纷纷随之。 “卡秃噜皮,卡秃噜皮,卡秃噜皮……”立刻就是一阵齐整有节奏的喊声。 口中出声,从花骨朵到每一个士卒,看向叶欢的眼神都带着狂热的神情,严纲不禁侧头看去。他清楚原因,神威天将军卡秃噜皮之名,响彻大汉边疆。 之见叶欢也是右拳当胸,口中回了一句:“卡斯,卡斯……” “啥意思?”严纲赵云互相对视。 “卡秃噜皮,卡秃噜皮,卡秃噜皮……”只见对面更加兴奋,喊声不断拔高。 叶欢面上含笑,目视士卒,却咬着牙关轻声道:“仲甫,子龙,这以后都是你们的兵,等会儿再教你们,先跟我学。” 赵云听了毫不犹豫,当即右拳当胸,口中喊出卡斯二字。 严纲则是稍稍一愕,右拳抬了起来,现在回忆,貌似卡斯是勇者一类的意思。 很快到了面前,花骨朵呼喝一声,战马当即停下,三百多人齐齐下马,踏地之声虽说还做不到有如一人,但也很是齐整了。 接着又是齐刷刷的单膝一跪,花骨朵大声道:“暂编营十三曲,拜见将军。” 这几个字吐字发音清楚,只是略带着一些不同的味道。 叶欢一抬手,众人站起,大公子负手上前。花骨朵胸膛一挺,严纲赵云这才发现,异族大汉身材高大,比叶欢更要高了半头,怕有九尺。 “刚才我都看见了,你们练的很好,不过还不够。凭你们的本事,还能更好,要继续苦练,拼命练,我叶欢的兵,差一点都不行。” “诺!”花骨朵带头,数百人同声,场中好似起了一道劲风,士卒们人人昂首挺胸,目光中有得意,也有坚定,被卡秃噜皮夸奖有本事,岂不是荣耀? “又来了,还是这套……”严纲不禁想着,可又得承认,叶欢这套大小通吃。 “将军,花骨朵一定苦练,练到铁骑营那样。” 叶欢摆摆手一笑:“还不够,你们要练到三六九曲那样。” “诺!”花骨朵双眼一亮,更来劲了,那可是传说中的存在。 “不光要练战阵,军规也要背熟,花骨朵,你这一曲,背熟了吗?” 花骨朵挺立,高声道:“请将军问我,花骨朵答不出来,你揍我。” 叶欢看看对方,却道:“我不问你,我问他们,答不出来,一样揍你。” “将军你问。”后者毫不迟疑。 “好!”叶欢点点头,看向阵中一个士卒,沉声道:“花很美,出来。”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匈奴大汉脚步有力的离阵而出,到叶欢面前肃立。 “五十四斩,第十九斩是什么?” “回将军,打仗的时候,杀平民和老弱……妇孺者斩!”后者回道。 “好!”叶欢拍拍对方肩膀,眼光又看向阵中:“花想容。” 乌桓汉子大步而出,飞云朵小姐是叶郎之妾,他们更有一份亲近。 “第二十三斩?” “令出不动,旗出不冲,鸣金不退者斩!” “花无缺!” 这一回出来的是个西域大汉,一样眼神崇拜。 “第七斩!” “战时侮辱妇人者,斩!” “嗯,不愧是我看重的士卒,背的好。”叶欢说着一挥手,三人行礼回列。 那边花骨朵见了,却是微微发愣,想了想还是道:“将军,我们都背熟了,将军再问,顺便挑一个,都背得出来。” 叶欢闻言目光扫过士卒面上,果然见人人都是一副跃跃欲试之色。 大公子摆摆手,正色道:“花骨朵说你们背熟了,我信,勇者不会撒谎。好了,带回去继续练,三月之后,本将军再来看你们。” “诺!”花骨朵高喝应诺,随即下达军令,带着三百士卒策马而去。 严纲见了,向前一步到了叶欢身边:“将军,这三百多人都姓花?” “仲甫果然聪明,既然入了汉籍,就得有大汉姓名,你们以后连起来,也方便。”叶欢一竖大拇指笑道,异族的汉名,他是按曲起的,否则也忙不过来。 眼光在训练场上巡视一番,严纲一抱拳坚定的道:“将军既然把眼前士卒交给我等,那纲今日就能开始了。”说话间看向叶欢,竟是一脸期盼。 第1553章 速速回宫 看着一脸期待的严纲,叶欢摇头道:“先回去,你也好久没见妻女了。”前番从幽州而回,严夫人也带着一家到了晋阳,如今就在赵云宅院之侧。 “将军,眼下乃关键之时,离得近,什么时候都能回去。”后者依旧坚持。 叶欢一笑,看看四周,叶煌等人立刻退开,他才把严纲拉到身边:“仲甫放心,这一回一万五千士卒,你和子龙一人一半,没人会跟你抢。” “哦……”严纲挠挠头道:“那纲听将军的,先回去,明天我再来。” 叶欢之言,的确说中了他的心意,眼前兵员很是优秀,稍加练习再经实战,便可成精锐。如此的士卒,定边军众将看见,可和苍蝇见肉差不了多少。 “我去,小别重逢,一天就够了?你确定?”大公子心中腹诽,却不出言。 “将军,云也与仲甫将军一般,明日就来。”赵云紧随其后。 “你不行,让你回来是办终身大事的,可不得十天半月?”叶欢立刻摆手道。 赵云听了俊面一红,复正色道:“将军有言,公在……” “子龙你别费劲了,今天你说什么都没有用。在公是你上官,在私是你兄长,必须听我的。最少半月,否则飞云骑统领,我就换人。”叶欢斩钉截铁。 “兄长,那,那我的练兵?”赵云一滞,愣了愣又问道。 “那还不简单,交给仲甫一起练,等你来了你们二人商量着分,我不管。不过子龙你给为兄老老实实待着,争取弄个进门喜,叔母也能放心。” 一番话又把子龙闹个大红脸,不过叶欢以兄长身份,却是顺理成章。 “将军说的对,子龙你放心,我先练着,到时候一人一半。”严纲笑道。 “云,云听兄长安排便是。”此时赵云也只有无奈的道。 “这才对,成家立业,练兵也不急在一时。”叶欢笑着拍拍赵云肩膀,又正色对严纲道:“仲甫,你的练兵之能,欢深信之,不过面对异族,还得多说两句。” “纲请将军指点。”严纲毫不犹豫,他的心思此时已经在练兵上了。 “走,去大帐说。”叶欢一语,当先而行,二将跟上,不时回头看去。 到了大帐,叶欢请严纲相对而坐,赵云自己搬了张案几,坐在严纲之侧。案上放着一本叶郎纸装订的笔记本,手持狼毫,正襟危坐。 从幽州来到并州,担任十二队队长,叶欢在赵云身上花了很多心血,习练书法的习惯子龙一直保持下来。每当此时,他都会做详尽的记录。 不光有种种兵法、战阵,武艺,更有一众大将们对他传授的人情世故。 “张海龙,顺毛驴,说清楚就行……” “臧满之,最好用激将法,他最吃这一套……” 说起这些,内中岂能没有叶欢的功劳,他是最为了解自己下属的。 赵云记得那般细致,记得有一次叶欢还曾笑言,子龙你这记录万万要收藏好。否则留在敌军手中,就是给各位同袍挖了一个大坑,赵云深然之。 “仲甫,子龙,异族生性豪爽,对他们要简单一些,不用弯弯绕……” “如果练的苦了,练的累了,他们比我们懒一点,你们可以说,臧空就是这么练的,洪彪就是这么练的。他们特别吃这一套,保证管用。”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他们入了汉籍,便是大汉之人。数年来为并州修了几万里道路,开垦了数万亩良田,搭建了不知多少房屋,二位要以一视之。” 看着叶欢的眼光,赵云不由重重顿首,对师兄之言,他向来毫不质疑。 严纲的回应略略有点奇怪,回看的眼光带着些疑惑。 “仲甫,我知道你杀了异族不少人,但那是对阵沙场,谁没本事谁死,没什么好说的。但现在他们是你的属下,千万不要带情绪。”叶欢循循善诱。 严纲摇摇头:“将军,我不是这个意思,说起杀异族,将军你更多。” “啊?”叶欢眉头皱起,一挥手又道:“这不重要,你记得以一视之就行。” “诺,此事纲必定谨记心间。”严纲起身应是。 “叶煌,从明日开始,你辅助严将军总训全营,尊将军号令行事。”叶欢抬头对帐外喊了一声,待对方回应后,又压低声音道:“仲甫,好好带带他。” “行,将军的眼光不会错,不过带出来,要先来我营中。”严纲答得极快。 “嗯?”叶欢的目光一凝:“仲甫,你这句话跟谁学的?张海龙还是徐公明?” 严纲闻言低头,默然不语,他当然不会出卖同袍。 “不用问了,一定是张海龙,公明不会教仲甫如此,这个混蛋。”叶欢续道。 严纲依旧低头,默然不语,叶欢的阴招实在太多,也有可能是诈他,不过…… “严校尉,将军身边十二队队长都是人才,可以独挡一面。调你的白马营回去,肯定会有补充,你别光顾着要兵员装备,记得要个副统领。” 离开司隶的前夜,深夜时分正是六曲曲长张海龙来访,留下了这句话。 “扩充白马营?张将军你如何得知?”严纲有点疑惑。 “因为你严仲甫能统军,白马营真的能打,将军只会看这两点。” “那要如此说,张将军你的六曲在司隶,功劳还在白马之上,为何不是你?” “因为我不知道我能否如文远将军和公义哥那样统率万军,将军常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再说,我军多有将才,少一个张海龙,没什么。” 听了这句话,严纲哑然失笑道:“你少说了一句,率领六曲,很尽兴吧?” “哈哈哈哈……”张海龙一阵大笑,很是欣然:“仲甫兄,你懂我,能把一件事情做到极致,的确爽。不管你们统领多少人马,我六曲都是最强的。” 严纲不说话,只盯着对方,后者毫不躲闪,片刻之后,又都笑了。 “仲甫兄,一路顺风,保重。”丢下一句话,张海龙转身便走,出帐去了。 “报……将军,宫中急报,唐妃腹中阵痛,太尉总管请将军,速速回宫。”帐外士卒的传讯之声,将严纲的思绪拉了回来。 第1554章 一内一外 闻听讯报,叶欢当即出营,带着二将快马直奔晋阳。 入北门到了皇宫正阳门,黄门令柳迟早在此守候了,看见照夜狮子便快步迎上。 “君侯,唐妃难产,皇后、太尉与诸位大人都在毓华宫,君侯快随奴婢去。”到了马前拉着缰绳,柳迟一脸急切的道。 “杨先生亲自来了?”叶欢眉头微微一皱,下马问道。 “杨先生和稳婆皆在。”柳迟答着带叶欢快步而行。 二人越走越快,渐渐变成了小跑。叶欢一旁看着,柳迟的急切纯粹出于自然。伺候灵帝、少帝一脉相承,他和黄池对刘辩的忠诚之心毋庸置疑。 跑了一路,柳迟气喘了,上次死里逃生终究伤了元气。 “君,君侯先去,奴,奴婢一会儿就到。”柳迟说话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无妨,一起去。”叶欢说着摇摇头,随即将柳黄门直接背了起来。 “君,君侯,快放奴婢,下来,这,这……” “别这那的,知道你心系皇室,本公子如此跑的才快。”叶欢说着加速。 在内臣侍女们惊讶的目光下,骠骑将军背着柳黄门,速度却快如奔马。柳迟心中感动,众人亦无一不羡慕,满皇城上下,谁能让叶太傅如此待之。 很快到了毓华宫,叶欢在门前放下柳迟,自己飞步入门。 太尉杨彪、司徒张昭、大司农伏完等一众重臣都在外殿,人人面有忧色。 按日子算,唐妃属于早产,再加上难产,以汉末的医疗水平,当真鬼门关。 “悦之到了,今早你走后,宫中便有传讯……”杨彪离座走了过来。 叶欢忙快行几步到了面前,这是唐妃生产,即使是他也只能到此了。 “太尉,各位,路上柳黄门都告诉欢了,现在唯求母子平安。”叶欢正色道,随即看了眼柳迟,后者会意,飞快向着内院奔去。 杨彪点点头,和叶欢一起回到案前坐下,想了想道:“悦之,黄总管说了,内宫照应一切周全,怎还会有此事?你是周先生高足,唐妃这……” 司徒一言,众人的眼光全向叶欢看来。汉末的中医并没有分科,绝大多数的女性产子都是凭稳婆打理,杨彪等人此问,不过是因叶欢极为渊博。 大公子听了,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一笑,摇头道:“欢亦不通此道,只是妇人生育之事,内中因由极多,亦不乏意外,终究要听内中消息。” 司徒略带歉意一笑,身躯侧倾靠向叶欢:“悦之,其中是否……” 叶欢亦靠了少许:“太尉,皇宫安排公是清楚的,以欢之见,当不会有错失。” “哎~”杨彪点点头,抚须叹了口气:“悦之言之有理,只求吉人天相,否则。” 太尉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意思他听得清楚,之前虽然商议了备案也着手落实。但朝中上下,多数还是盼着唐妃诞下皇子的,叶欢至少表面上是。 挟天子以令诸侯,没有皇子,靠陈留王大公子一样可以做。但倘若是刘辩之子,日后他该如何对之呢?难道效法魏文帝曹丕来个依样画葫芦? 叶欢和刘辩之间,有着真正的师徒之情,少帝之死,亦是他心中之憾。不过对陈留王,他便没有那么深的顾忌了,且成就霸业,感情因素越少越好。 二人轻声交流,堂中又陷入一片安静之中,片刻之后的脚步声极为清晰。 叶欢听了第一个起身相迎,果不其然跑来的是宫中总管黄池。 “君侯,太尉,稳婆与杨先生还在全力以赴之中,情况似有好转。”看见叶欢与众人,黄池急忙言道,语气之中带着一些欣然。 “好……师兄医术高超,张稳婆经验丰富,当可保唐妃无虞,黄总管,你快回去吧,有什么消息,立刻送来。”叶欢点点谓黄池道。 “君,君侯,奴婢,奴婢……”黄总管此刻却有些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现在唐妃最重,皇子最重,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叶欢挥挥手。 “是,是唐妃娘娘有事交代奴婢,要告与君侯。”黄池这才迟疑的道。 叶欢闻言一皱眉,他清楚对方为什么犹豫,此事颇有不合宫规之处。座的上大臣们虽未向这边看,可明显留上了神,不过黄池不应该想不到啊…… “此事你有没有先告诉皇后。”略做沉吟后,叶欢出言问道。 黄池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君侯果然妥帖,当下躬身道:“奴婢岂敢不言,皇后娘娘尽皆知晓,也让奴婢报与太尉君侯。” “嗯,既然如此,那你说吧。”叶欢说着,向太尉身边行了一步。 “太尉,君侯,唐妃娘娘交待,力保皇子或是……无须以她为念,当年陛下崩逝之时,她便想随之而去了,君侯与陛下有师徒之实,这才。” 杨彪听了连连点头,抚须道:“唐妃娘娘亦算节烈,此事乃是应有之义。” 众臣闻言皆微微颔首,叶欢乃少帝教授,此刻唐妃如此,的确不算失仪。 “不可不可,黄总管你速速回去,告诉娘娘,陛下之后乃皇室传续,亦是娘娘与陛下相连,唯有意志坚定,方可保万全,此话不可再言。”叶欢却摆手道。 “是,奴婢立刻去。”黄池听完,毫不犹豫,转身快步去了。 就在转向的一瞬之间,没有任何人发现,二人已经交换了一个眼神。 黄池的做法,是无时无刻不在为叶欢彰显地位。大公子对之也没有任何怀疑,他与黄总管一内一外,对将来把持大汉朝政,是最有利的基础。 有了黄池之言,杨彪显然轻松了一些,谓叶欢道:“悦之之言,必有道理。”顿了顿才说:“袁司空已然去了洛阳,他临走前向老夫保举一人为司空……” 司徒言语稍缓,叶欢当即不失时机的接上:“此事之上,欢最信得过太尉眼光,无论是谁,只要太尉认可,必定乃国家栋梁。” “悦之,司空之位,与国家朝廷极重,悦之身负重任,岂可不问?”杨彪出言,声音稍稍大了一些。 “太尉说的是,那此人是谁,欢愿闻其详。”大公子身躯一正问道。 杨彪见了微微颔首,缓缓的道:“袁司空推荐之人,乃颍川荀爽。” 太尉话音落下,堂上的目光又集中在了叶欢身上,颍川荀家,那可是…… 第1555章 慈明无双 颍川荀家,虽不能与晋阳叶家、汝南袁家相比,但也是妥妥的大汉名门。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荀家的荀彧、荀攸此刻都在为兖州刺史曹操效力。而后者,与骠骑将军明争暗斗,众臣虽然不知内中详情,但岂能没有耳闻? 荀爽此人,声名在外,早在董卓占据东都之时,他便是朝中重臣。后来王允设计击杀董逆,他亦有功劳,却并非随王司徒来京,如果他来,那么上次…… 袁司空请辞,推荐的偏偏是荀爽,这不禁就要让人浮想联翩。曹孟德与袁本初少年之时便是好友,难不成袁曹二人联手相对叶太傅,是真的不成? 叶欢的沉吟,在杨彪和众人眼中乃是应有之义,骠骑将军会如何对之? “不对啊,我没记错的话,荀爽早该去世了啊,难道又是蝴蝶效应?嗯,应该是,袁逢来了这么一出,是在向曹操示好?”谁也不知大公子心中的想法。 “不会是袁绍,侄子哪儿有儿子亲?公路兄,这就开始了吗?” 叶欢没想想太长时间,便欣然一笑道:“世人皆谓,荀氏八龙,慈明无双。当年讨贼,欢与之便有一面之缘,乃大儒也,且风骨极正,足当其位。” 大臣们闻言,暗中点头,叶欢对荀爽的评价,可谓公正。 荀氏八龙,慈明无双。荀爽字慈明,八龙之首,文章经意通透,学问精深。 诸葛亮舌战群儒之时,江东有大儒严俊,曾问孔明,先生治何经典?这个经还不是四书五经,乃是东汉八经,少了一本孟子,汉代大儒,多会治经。 荀爽称得上经学大家,几乎所有的经典都有涉猎,尤其善于周易。 杨彪的眉头则是微微一动,当然不是因为叶欢对荀爽的称呼。 此人他当面见到都要尊称一声慈明公,在座莫不如是,唯独叶欢是个例外。 朝堂之上以及公开场合,叶欢多称他官职,只有私下时才会称文先公,且表亲近客气的成分居多。便是如此,杨彪站着得微微欠身,坐着就得稍稍起身。 不这么做,落在他人眼中便是狂妄自大,汉末一个“礼”字重逾千钧。 就是当年的卢中郎,也只是多了一重叔父的身份,能当得起大公子此语。 放眼大汉,真正能让叶欢称公而坦然受之的,亦只有两人。一个是他的授业恩师,老太尉刘宽,另一个则是受世人敬仰的“经神”郑玄! 反之在如今的朝堂,亦唯有杨太尉可直呼叶欢表字,国丈伏完也不行。 这一切叶欢本身位高权重最多只占三分之一,更多的还因他是叶家之子,叶公之子。大汉三公首一叶,绝不是随便说说的。 “叶悦之,他们不会看你做了什么,只会看你父母是谁,家世如何。似你这般鱼肉乡里,欺男霸女,飞鹰走狗,再如何纨绔,但身份始终不变。” 河东大战,董卓与叶欢会面,当时颇为激愤的这段话,的确能代表汉末常态。 你当真以为联军之时,孔融只是怕叶欢纨绔而忍气吞声?换个旁人,他别的不能做,拂袖而走还是行的,要知道原本时空之中,他根本不鸟曹操袁绍。 身份,哪怕叶欢自己都得承认,他有今时今日,叶家根基极为重要。 杨彪身为老臣,更知道四十年前那件事,荀爽曾与叶公坐论周易,事后后者对之不吝夸奖之词,而前者从那时开始,就对叶公持弟子礼了。 讨贼之时二人有过一面之缘,叶欢礼数周正,荀爽始终待以平辈之礼。 “悦之,慈明公无论才学声望皆足,但其今年已经六十有八,似乎……”一番思虑后,杨彪还是言道,他比众臣更清叶曹之事,此言亦是在求完全。 “对啊,六十八了,原本他六十二就去世了,本公子还有这个本事啦?”叶欢心中暗道口中却言:“太尉,唯此国家动荡之时,当只求贤,其余不论。” 说话间,叶欢目视司徒,认真的点点头,略略带着点征询之意。 杨彪看懂了,叶欢是在表达他的真诚,同时亦在看他的心意。 “国家动荡,只求贤才,悦之之言是也,不过兹事体大,还需慎重再议。”沉默了一会儿,太尉出言道,三公之位,不可一言而决。 “欢还是那句话,其才足矣,一切留待太尉与各位大人相商。”叶欢朗声道。 大公子现在要思考的并不是荀家位居三公会有什么影响,就算是司空之位,最多就是有所牵制。可袁逢如此,又是否代表袁术与曹操形成了什么默契。 看不起曹孟德?之前相斗?在利益面前一切都能抛诸脑后,这才是霸主之道。 那么袁术既然能够和曹操形成利益交换,又为何不能与袁绍?但绝不会是自己,叶欢对他立起的人设信心十足,袁公路称帝的话,再好的关系也没用。 坐在堂中,等着内院讯息,叶欢脑海中过的都是几家之事。袁术称帝,对他到底是弊大于利还是利大于弊,他必须尽快权衡清楚。 陈宫献计,三军效命,拿下东都洛阳,意味着叶欢和定边军有能力直接影响袁术的决定。多了一重可能,思考量自然便会增大。 不过很快,耳中传来的一阵婴儿啼哭打断了他的思绪。再看杨彪等人,却是恍若未觉,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起,向着大堂这里快速奔来。 “是男是女?”叶欢想着不禁起身,走向侧门。 杨彪见了,当即随之,伏完紧随其后,叶将军久经战阵,耳目自然胜于旁人。 当众臣纷纷跟上之时,终于听见了那阵脚步声,心不由提了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黄池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太尉,太傅,唐妃娘娘生了,是……是位公主。”到了近前,黄池深吸一口气言道,说到最后一句,神情却有些复杂。 “公主……”叶欢杨彪闻言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失望,只不过太尉是真心如此,大公子则多少有点飚演技。 第1556章 下落不明 公主?一刹那,叶欢心中想到的不是江山社稷,而是长宁。 听从刘辩安排拜了左慈道长为师的长宁,此时她应该在食毒,相隔万里。 “不知她是否得知了辩儿的消息?”一时间,叶欢的思绪有些飘远。 见叶太傅出神,大臣们只当他在思索国家大事,都没有打搅。唐妃生下公主,大汉的新君就要另选他人了,皇位交替何等重大?确需仔细斟酌。 “太傅,太傅……”片刻之后还是黄池轻轻出言提醒。 “嗯,母女平安,就是最大幸事,好好照顾唐妃和小公主,那是陛下骨血。” 听叶欢说的情真,黄池不禁鼻头一酸,他的心情是失望与欣慰杂糅的。失望的是没有小皇子,无法继承皇位,但刘辩有了骨血,总是令人欣然。 “太傅放心,奴婢会亲自安排一切。” “总管办事,向来妥帖,你去忙吧,明日我让夫人来探望唐妃。”叶欢挥挥手,轻轻叹了口气,多少有点意兴阑珊。 “悦之……”见叶欢如此,杨彪亦有些感触,灵帝少帝,大汉两代君王都与叶欢感情颇深,却都是半道而逝,他颇能体会对方的心情。 “唐妃娘娘既然诞下公主,大汉正统便不可再缓了。”太尉语气柔和。 叶欢重重点头道:“文先公所言,正理也,明日早朝,便定夺此事,不可再拖。” “好,那便明日早朝,”杨彪说着环视众人:“各位意下如何?” “太尉说的是,正统之位不可虚,当速速定之。”司徒张昭一言,众皆颔首。 叶欢对众人一抱拳,背负双手往宫外行去,众人眼中,太傅的背影有些憔悴。 脚步声响起,李御史快步追了上去,众目睽睽之下拍了拍叶欢的臂膀。 大公子回头一笑,李韬眼中的安慰之色极浓,他不由摇摇头,继续前行。 一路出了宫门,叶丁看见主家出来立刻迎上,叶欢依旧摇头。 叶丁会意,让马车跟在身后,自己则在主家身后三尺随行,一句话也没问。 “唐妃诞下公主,陈留王必然继位,新皇登基改元,历史似乎又回到原来轨迹上了。”叶欢想着昂首向天:“辩儿,唐姬母女平安,你看见了吗?” 大公子一脸肃然,负手步行,当他穿越正阳街之时,原本喧闹的街市立刻安静下来。当然,鸡飞狗跳的情形是不会再现了,人人都自觉压低了声音。 赵家绸缎铺的柜台,客人目送叶欢的背影远去二十丈之后,方才用气音对掌柜的说道:“给我包起来,这十七匹全要了。”说完不忘再看一眼。 “好的,多谢多谢。”掌柜的点点头,一样用气音说话,目光则与客人一致。 大公子有心事,还不是一般的心事,百姓们见了,竟是不觉随之有点沉重。 缓步之间,叶欢的鼻头翕动几下,抬头一看,却是到了李二羊肉馆门前。这里生意兴隆,客堂满座,门前的队列排出十余丈,却是寂静无声。 “李二,给本公子弄碗牛杂汤来。”叶欢驻足向着门内喊道,看了看外面排队的人群又续道:“本公子抢了别人的位,后面排队的都算我的。” “好勒,大公子稍等,婆娘,快送个软凳去。”李二的声音随之响起。 队列当中的本地人对此见惯不怪,却也不敢说话,一个个给大公子躬身行礼相谢。外乡人见此场景亦不敢出言,心中暗道如此场面不来晋阳可看不见。 “出声出声,热闹起来,让本公子开心一下。”左右看看,叶欢又道。 刚才的一幕已经令外来人足够震惊了,可接下来却是更为震撼。大公子话音一落,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长街顿时热闹起来,热闹的就像没有安静过一样。 “大公子,这可好久没亲自来了……”李二婆娘捧着牛杂汤,身后少女抬着案几软凳,刚出门她就招呼开了,四周人声鼎沸,却也压制不住。 “哈哈哈哈,本公子自幼就好这一口,吃的畅快。”叶欢一笑,再看收拾案几软凳的少女发式,又对李家婆娘问道:“一转眼,这小蝉都及笈了,真快。” 李二婆娘连连点头,走过去用手背碰碰女儿:“还不给大公子见礼。” 小蝉低着头走到近前,浅浅笑着对了叶欢深深一福:“给大公子请安。” 叶欢点点头道:“嗯,越来越标致了,可得寻一户好人家。” 小蝉听了红着脸不言语,叶丁则上前递了一串铜钱,足有五百之多。 “多谢大公子赏,多谢大公子赏,劳公子想着,已经配了人家,还是贵府农庄上的,叶动。”李二婆娘见了,急忙上前谢道。 “叶动?”叶欢一侧头。 叶丁立刻蹲在身边轻声道:“主家,是新四庄河东那一支,叶薭的侄儿。” “好,你告诉他,小蝉他爹娘,是我家的老街坊。”叶欢颔首道。 此言一出,李二婆娘站直了几分,周围无数羡慕的目光投来。有大公子这句话,小蝉日后就绝不会受婆家欺负,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此时李二也捧着托盘跑了过来,为楚南叶丁等人送上羊肉汤。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儿,回去做生意,那么多客人了。”叶欢挥挥手喝了口汤,面上立刻露出享受的感觉,当然之前楚南不会忘记试毒。 “哎!”李二回答的干脆,一躬身小跑回去了。 他跑回去,又有一个大汉跑了过来,荷叶中包着饼,香气诱人。 “大公子,大公子,这可好久没来了。”牛二满脸堆笑。 叶欢的鼻头又翕动几下,眨眨眼道:“牛二你行啊,这是獐肉和驴肉的混?不对,还有一种。”大公子想了想道:“我去,斑鸠,对不对?” “对对对,大公子就是厉害,什么都瞒不过您,我这叫三鲜饼。”牛二点头哈腰,直接送到楚南面前,等他银针验了,又捧在叶欢案上蹲下。 “三鲜饼?”叶欢啃了一口,眼中发亮,又咬了一口才看着牛二道:“果然好手艺,不过这名字肯定不是你起得,你可没那个学问。” “大公子说的是,是我家宝儿,他在学堂。”牛二提起儿子,一脸的骄傲。 就在叶欢与牛二对话之时,有人到了楚南身边,很快前者上前俯身下来。 “公子,微尘扬州急报,南华先生前往寻访于吉,却在会稽临池被人伏击,现在下落不明!”楚南的声音低沉短促。 第1557章 一张一弛 叶欢闻言不动声色,继续吃饼喝汤。 “牛二,的确好,明天往我家送四十斤去,其中三斤要最嫩的,老人家用。” “是,大公子放心,一早我就把最新鲜的送到府上。”牛二弯腰一礼,他也不是没有眼力劲,便道:“大公子,那小的回去准备了。” “去吧去吧,李家娘子你也回去,多赚点钱。”叶欢挥挥手。 “承大公子贵言。”二人急忙去了。 大公子坐在街边大快朵颐,楚南等人则围在他身边喝汤,叶丁从车上取下阳伞撑了起来。路过的人们自动保持了三丈距离,脚步皆格外轻柔,生怕带起灰尘。 吃下三块饼,喝完牛杂汤,再见楚南喝完,叶欢取出手绢擦了擦嘴。 “南哥,告诉微三,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还有,再跟他说一句,本公子听见这个消息,很不开心,我生气了。”眼中寒芒闪动,语气慢条斯理。 “是。”楚南轻轻应了一声,迅速退下。 “于吉是吧?敢动本公子的人,我倒要看看你有几个脑袋!”叶欢搓着牙花子想。 “大公子很不开心,生气了。”靠的近的听见这句话,不由浑身凛然,于是乎但凡路过叶欢身边,走路全变成了慢动作,大气都不出一声。 等叶欢抬起头,看见眼前一幕,不禁翻个白眼,起身道:“不关你们事,该怎么走怎么走,叶丁,开车回府。”说完一句,径自上车。 回到叶府,贾诩和郭嘉已经在等着了,三人直入书房。 原本贾诩官居廷尉,郭嘉则为少府,皆乃九卿之一,他们有足够的资格入宫。只不过二位军师最近都很忙,一个忙军中整补,另一个则要忙着各处讯报。 “文和,元直如何?”落座奉茶之后,叶欢便问贾诩,徐庶自凉州而回,他便以之为军中祭酒,跟在贾诩身侧。和武将一般,谋臣亦有传帮带。 “才具不凡,天资聪颖,且性情稳重中不失机谋,此正磨炼之际。”贾诩正色道,理解叶欢的用意,他有心给徐庶压了担子,后者应付裕如,无一错失。 “嗯,有文和此言,欢便放心了,什么时候军师首肯,欢便要元直奔赴幽州,为文远参赞军机。如此,铁骑营面对冀州,将更为稳正。” “若要这般,还需半年时间。”贾诩拈须稍作沉吟,给出了答案。 “文和说了算,似元直这些俊才早日成熟,必可为文和奉孝分担。” 郭嘉微微一笑,把玩着手中茶盅轻松的道:“主公之心,嘉已然尽知,倘若微三一路力有不逮,当再做安排。只是如此一来,主公又帮了高徒大忙。” “南华先生,长才也,与欢之事虽世人知者甚少,但欢怎能不顾?我不管那于吉在江东有多少实力,他必须付出代价。”叶欢声音不高,语气坚定。 “主公放心,亲言一到,不要说微三,图昌怕也会有所动作。”郭嘉一笑。 “嗯,图昌在宛城,如今唐妃诞下的并非皇子,我与太尉只能退而求其次。一旦消息传出,怕更会坚定某人之心,江东有微三,奉孝你的要点还在豫州。” “主公,半月来诩都在细思此事利弊,以目下而言,头绪极多。袁司空请辞推举慈明公这一手,一定是在为其子打算,东都一下,典将军纵兵可直击宛城。” “之前他尚能全力与主公合作,可眼下,尤其还有此事,怕必有防备。”贾诩闻言颔首,战略要地的拿下,很显然对袁术形成了压力。 “袁公路心中有鬼,不得不为,曹孟德却是明知其故,顺水推舟。无论荀家之人能否得司空之位,或是效用几何,到时首当其冲的,必是主公。” 郭嘉说着轻笑一声:“但他也不要忘了,谋朝篡位,当天下共诛之。借主公一言,倘若有人出工不出力,朝廷便有借口对之,曹操如是,袁绍亦如是。” 贾诩紧随其后续道:“袁公路心思一时难测,袁曹二人如何,很难此时尽算。既然如此,诩与奉孝为主公谋之,还当以我为主,因势利导。” “哦?文和既有此言,想来必有所谋,却不知如何以我为主。”叶欢心中一动。 “唐妃诞下公主,陈留王便要继父兄之位,但之前种种,朝廷威望必然需要时间积累。因此倘若此刻袁术发动,不能一举破之,便会为四方所用。” 说话间,贾诩的面容有些沉肃,如今袁曹已是联手之势,倘若再加上袁术?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大,但为叶欢计,毒士觉不允许有出现此局面的危险。 “主公当要谋,既给袁公路震慑,又不能让他察觉主公已然窥破其心意。因此文章必须要从两处做起,一曰朝堂,二曰洛阳。” “朝堂,洛阳,军师,此言何解?”大公子台词都想好了,但这一次,贾诩没有给他捧哏的机会,稍稍一顿便继续说了下去。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主公应对,便以洛阳为张,朝堂为驰。” “驰者主公已经做了,让太尉与众臣定夺此事更为稳妥。慈明公虽是荀家之人,可当年被董卓强征,依旧能与群臣设计对之,足见刚正之处……” “即便家族有所纠葛,但叛逆之为,他绝不会为之张目。且当真到了晋阳,更能看清主公之所为,袁术此举,是否搬石砸脚,还需观其后效。” “军师说的是,嘉观慈明公,定可分清大是大非。”见贾诩目光看来,郭嘉当即道,他亦是颍川之人,又与荀彧为友,对这位前辈还是有所了解的。 “朝堂为驰,表主公辅助大汉,一片公心。洛阳为张,则以强军之力,震天下蠢蠢之辈。但只造声势,到底向东、向西还是向南,只在主公心意……” 贾诩正在堪堪而言之时,书房的门却被人敲响了,叶欢当即皱眉。没有紧急的大事,楚南、李云或是叶丁,绝不会如此。 “将军,家人来报,陈留王求见将军!”楚南略带无奈的声音传了进来。 第1558章 大汉新君 不仅是叶欢皱眉,贾郭二人亦是一愕,陈留王此时前来? 此时楚南进了书房,到了案前道:“将军,陈留王是一个人来的,没走大门。是,是翻墙进来的,从北边那条巷子,四公子说了,没人看见。” “礼儿?”叶欢微微一愣问道:“怎么会是礼儿,他带陈留王来的?” 楚南一躬身:“四公子之前常和陈留王一道读书,他说……” 叶欢摆摆手:“别说了,先带陈留王到偏厅奉茶,让礼儿来院中等我。” “是。”楚南答应一声出屋去了。 “这小子,还真是胆大包天,如此肆意妄为,定要好好教训。” “主公,既然如此,见一见也无可厚非,陈留王与主公,亦有师徒之实。待见过之后,再做商议。”贾诩闻言道,叶家这些公子,没一个胆小的。 “军师说的是,主公先去一见,我等侯着便是。”郭嘉亦道。 “行,二位军师稍等,欢去去便来。”叶欢点点头,起身出门去了。 见郭嘉亦要跟着出门,贾诩不由问道:“奉孝你又忘哪里去。” “军师,陈留王即将继承正统,倘若此时与主公,嘉得去询问一番。” 叶欢这边出了院门,恰巧李云带着叶礼前来,看见父亲,四公子立刻上前见礼。接着便低眉垂手站在一旁,双手交叉着,有些不知所措。 “是谁让你带着陈留王翻院墙的?”叶欢沉声问道。 “爹爹,今日礼儿陪殿下读书,见殿下总是心不在焉,后来得到宫中消息更是心急。我问殿下,他说一定要见爹爹,又不好直接来叶府,故,故……” “故你就带着殿下翻墙了?成何体统?”叶欢的声音略略放大。 叶礼听得一颤,想了想却是抬头看向父亲:“爹爹,祖父教我,为友要急公好义,急人之所需。殿下真的急了,我看着有些不忍,这才带他翻了墙。” “为友急公好义?急人所需?”叶欢摇摇头:“陈留王与你为上者,祖父没有教过你上下有别?倘若殿下出了什么意外,你如何担当。” 叶礼听了却是胸膛一挺:“爹爹,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叶家男儿,敢作敢当,礼儿就是不愿见殿下如此难受,甘当爹爹家法。” “你别说,我儿子就是硬气,敢做敢当。”叶欢闻言暗暗点头,面上却是不显,冷然道:“既然知错,便罚你禁足半月,不得出院门一步,抄写经文十遍。” 说完,看了一眼叶丁,叶欢便大步而去。再看叶礼,刚开始听见禁足半月还微微松了口气,可听了后半句,一张脸立刻苦了下来。 “四公子,请。”叶丁没有跟上叶欢,到了叶礼身边,肃手相请。 “丁叔,我宁愿挨家法,也不愿抄书。”看着父亲远去,叶丁嘟着嘴道,祖父手书的周易集注全文九千多字,十遍?半个月什么都干不了了。 “四公子,别抱怨了。”叶丁看了一眼远处叶欢的背影,便在叶礼耳边小声道:“上回大公子和长公子都抱怨过,结果加了倍。” “啊?大哥和三哥抄了二十遍?”叶礼点点头不再言语,随着叶丁去了。 “宁挨家法,不愿抄书?这句话听得耳熟。”叶丁心中暗道,大公子二公子长公子莫不如是,叶家抄书可不能有丝毫含糊,子写的差一点都不行。 “哼,有什么好委屈的,本公子当年抄的,可比你们多十倍。”若是被四公子知道,父亲此刻心中的想法,也不知他会是何感受。 一路到了偏厅,进门后一身绿衣的刘协不等叶欢见礼,已是上前深深一躬。 “刘协见过叶太傅,都是我心急,叶礼是不忍看见朋友如此,这才帮我。”说着话,陈留王一双眼睛往叶欢身后瞅了瞅,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朋友?殿下言重了,上下有别,殿下亦该称孤。”叶欢说着,躬身为礼。 “太傅,我,不,孤也想有朋友,叶礼在府中都是循规蹈矩,没有半点轻忽。只有私下之时,才会……太傅,孤真的想和他做朋友。”刘协一脸认真。 “太傅,太傅是协儿师长,我,我能不在太傅面前称孤嘛,私下里。” “不习惯称孤?你马上就要称朕了,不习惯也得习惯。”叶欢想着,却见刘协一脸哀求之意,脑海中不禁浮现中当年刘辩的面容,心一软不禁点点头。 刘协见了喜形于色,连声道:“多谢太傅,那以后也是如此。” “协儿你坐。”叶欢挥挥手,一声协儿喊出,陈留王更为轻松了。 二人落座,楚南奉茶便退了出去,叶欢看着刘协问道:“说吧,什么事儿?” 听了此言,刘协不禁微微点头,便道:“太傅,协儿也知道消息了,唐妃诞下的乃是公主。想起当日太傅之言,协儿就想问,我一定得当皇帝吗?” 见陈留王问的认真,叶欢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一言决定大汉皇位交替!这便是做权臣的滋味吗?似乎还真不错,难道当年的董卓也是如此? “一定,非你莫属。”抛开脑中思绪,叶欢正色道。 “哦。”刘协点点头,随即道:“那协儿一切听太傅的。” “嗯?方才礼儿言及,殿下在府中颇为忧虑急切,怎么到了此间,这般爽快?”叶欢看了刘协一会儿,方才问道,对方的干脆有点出乎意料。 “师父,之前董卓逆贼立我,是为叛逆,王允董承推我,是为谋取权位。唯有师父你待我,协儿心中深信……”刘协说着嘴唇抿了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协儿受师父教诲,也曾精读史书,皇位传承之间,何等……当年在洛阳,师父若是想,不用来安玉宫救我,晋阳之时,更不必言,刘协之言,皆出真心。” “自从父皇故去,无数变故,协心中唯一能信之人,就是师父。既然师父你说非我莫属,那我就按师父的话去做,今后也是一样。” 提起先帝,刘协认真之中,不禁有些动情,眼眶也微微红了起来。 叶欢拿起案上茶水喝了一口,看看面前不到十五岁的刘协,却有着远胜年纪的成熟。他的一语双关虽还有些稚嫩,但也不是普通少年面对皇位时的心情。 再拿起茶盅,给刘协续上一杯,叶欢才轻轻的道:“协儿,你的志向是什么?” 刘协的眉头耸动了一下,侧头想了想,面上带着些迷茫之色。 想了很久,他才摇头道:“师父,我真的不知道,自从父皇和母亲去后,无论洛阳还是晋阳,我都很怕,甚至怕师父会为了兄长……” “其实协儿心里,特别想唐妃能诞下皇子,这样我就不用承担重任了。师父,先是董卓,后是司徒和车骑将军,协儿根本无心与此。” 叶欢静静地听着,此刻他只是将对面的陈留王当做一个普通少年,想要听听他的心里话。说起来简单,但当今世上,恐怕也只有他能真正做到。 “我信殿下之言,内臣外戚,董卓造逆,再有晋阳之事,协儿你的确受了苦。” “师父……”听着叶欢越发柔和的语气,刘协不禁身躯一挺。 叶欢摆摆手不让他出言,继续言道:“可你是先帝亲子,陛下亲弟,但只这个身份,就注定你一辈子也轻松不了,很无奈,却是事实。” “其实不光是皇家,人人如此,程度不同而已。”叶欢说着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当年我还想一生富贵平安,可能吗?在洛阳我不想和人斗,可能吗?” 见师父看着自己,目光有询问之色,刘协不禁就摇摇头,怎么可能? “那就是了,既然不可能,协儿你就要想办法在未必是本心的事里去找,找能令你轻松愉快的部分,不如想想,登上皇位,你最想做什么……” “登上皇位,我最想做什么?”刘协闻言又沉默起来。 “想吧,想好了我会帮你做,哪怕会有些荒谬,就算为了日后我心里好过点。”叶欢也默默等着,刘协的自我剖白让他有些矛盾,但还是有利一面居多。 假设最后的结局是自己要学曹操,不,不应该说是学曹操。“若天命在吾,吾愿为周文王”,这种话,叶欢说不出来,自己做,何必推在儿子身上? 自从少帝驾崩,大公子的信念就越发坚定,如今能令他忌惮的也唯有一人。 “师父,我要给母亲封号,我要诏舅舅进京,给他富贵。我……我还要去找让、让叔的家人。”刘协终于说话了,有点激动,但说到最后,他却低下了头。 “殿下你登上帝位,王美人封赠是必然的,王硕地位也会水涨船高,不必担心。你要照拂毕让后人……”叶欢说着微微一顿:“行,我会派人帮你找!” “真的师父?”刘协闻言抬起头来问道,随即却是一笑摇头,起身对叶欢一躬道:“多谢师父,能帮协儿了却心愿。” 叶欢轻轻挥手,示意刘协坐下,目视对方认真的道:“陛下,这是你最后一次叫臣师父,以后只能放在心里,回去吧,三日之后,你就是我大汉新君。” 第1559章 这么快? 大汉光禧七年,公元一九六年五月十三,唐妃早产,诞下公主。 五月十四,早朝中辅政大臣太尉杨彪与太傅叶欢皆言国不可无君,陈留王之前乃是受董逆裹挟,其身无过。陈留王乃灵帝亲子,少帝亲弟,合该继承大统。 二人出言,司徒张昭,大司农伏完,廷尉贾诩,少府郭嘉,御史种玉、李韬等纷纷出言赞成。重臣们如此,陈留王身份无可质疑,自是水到渠成。 五月十六,晋阳皇宫展开登位大典,按足礼仪,场面宏大。陈留王在中元殿登上皇位,改元建安,这个年号又是叶欢用历史影响历史,众人称善。 繁琐的仪式一直进行到晚间,身为辅政重臣,叶欢自然要全程参与。 在中元阁和新帝及太尉用了完善,大公子方才告辞而回,黄池亲送至宫门。 “黄门令,这段时日,宫中规矩当要更为严格,大汉江山,再也不能出现意外了。”正阳门前,叶欢的声音带着疲倦,一天下来,整的是腰酸背痛。 “君侯放心,如今宫中人手充足,待两月安定之后,奴婢再往洛阳。” “很多事也不用亲力亲为,你也要好好保重。”看着黄池鬓角的银丝,叶欢语气关切,要说累,怕无人能胜过面前这位大内总管了。 “君侯也要好生安养,这段时日劳神了。”黄池一笑道。 “走了,等安定下来,再好生一聚。”叶欢笑笑,挥了挥手转身而行。 上了马车,大公子第一个动作就是脱下身上的礼服和朝冠,全重二十七斤,都快赶上铠甲了。加上那些礼仪与规程,纵使以叶欢的体力都有点受不了。 “我去,改日本公子若是登上皇位,一切从简。”长出口气,叶欢想着。 一路到了家中,前来迎接的袁鸾明显看出了丈夫面上的倦意。亲自伺候着沐浴之后,夫妇二人入了内房,少不了要有一番琴瑟和鸣。 深夜,一阵脚步声打破了主院的安静,远远的看见来人身影,值夜的丫鬟们先是皱眉。但等看清来人之后,却急忙为他打开院门,直到内院主屋。 “主家,主家,叶冬来了,有要事禀报。”染翠的声音在主屋之外响起。 她的声音不大,但只喊了一声,叶欢已经睁开双眼,侧首看去,爱妻还在熟睡。 “来了。”以气音回答,大公子蹑手蹑脚的起身,生怕惊醒了袁鸾。 也不用点灯,凭着自己的夜眼,叶欢穿戴整齐,回身整理好被褥,方才出门。 就在他推门而出的一刻,袁鸾的双眼睁开,内中没有惺忪睡意,却有淡淡忧愁。 到了客堂,丫鬟退下,房中只剩下叶欢和叶冬二人,后者立刻上前。 “将军,最新消息,袁术拜张曛为大将军,立其妻赵氏为皇后,备与五月二十七登基,自立为帝,国号仲。”声音不大,语速很快,却是清清楚楚。 “这么快?”叶欢神色不变,心中思绪翻涌,不论他记不记得清楚,袁术的自立为帝一定要早于原本时空,他与军师分析形势,本已有所准备,可…… “公路兄,如此急切,莫非有人在此中推波助澜?他不可能在此时得到唐妃诞下公主的消息。就是协儿登基也得到半月之后,五月二十七?” “立刻告诉图昌,一旦予以实施,要用最快的时间送来消息……还有,袁公路是知道他的,此事一了,给我撤出宛城,事情紧急立刻撤。”叶欢轻声道。 “是。”叶冬点点头,又投来询问的目光。 “先去吧……”叶欢挥挥手,后者当即出屋,带好房门,没有发出响动。 深吸一口气,大公子回到房中重新上榻,再看爱妻,睡得依旧深沉,面上还残留着昨夜的一抹红晕。笑了笑,他轻轻拉过了薄被…… “相比原本时空,灵帝少帝接连崩殂,无论是皇室权威还是自身实力,都对袁术更为有利,但这仅仅是表象,本公子就不信,他自立之后无人推动。” “曹操,孙策,吕布,刘备。若是没有记错,此四人都参加了讨伐伪帝袁术之战。当时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是曹孟德,他借四方之力,我亦可以效法。” “文和奉孝皆是济世之才,但他们不会知道,目下本公子横跨并幽司隶,比之历史同期裹挟天子的曹操要强得多,就是如此才会有更多变化。” 黑暗之中,叶欢睁大双眼看着屋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的想法。 “叶悦之,冷静,冷静下来,先睡觉,他们弄不过你的。”最终,大公子的精神胜利法又来了,排空一切的想法,他逐渐进入了梦乡。 轻微鼾声传出,睁开双眼盯着屋顶的变成了袁鸾。 “鸾儿,悦之值得托付,日后你当始终如一,不可轻忽……”日前父亲的来信让袁鸾不由得多想,他可不是普通的妇人,叶欢与袁绍之间,却也瞒不过…… 出嫁从夫,为叶家之人,但很多事情,并不是说断就能断的。自己可以坚定的站在夫君一边,可他人会怎么想呢?或许有一天,更有亲人会…… 袁鸾想着不禁侧头,窗棂透下的月光正好让她可以看清丈夫侧面。叶欢的鼻头翕动,双目紧闭,已然熟睡了。她不禁伸手过去,但顿了顿还是缩了回去。 次日,叶欢起了个大早便直奔将军府,与贾诩郭嘉一番商议。为今之计,袁术自立之举已然来不及阻挡,并州唯有以静制动,同时加强司隶大军待变。 晋阳西郊,白马营临时驻地,操场边的高台上,叶欢、严纲、赵云具在。都聚精会神的看着操场上一队队骑军演练,骏马来回奔驰,带起尘烟无数。 “仲甫,果然下功夫了,短短十日,已然颇见其效。以欢看来,给你两月时间,所有的骑兵战术基础战术演练当能完成,再过三月,当可上战阵了。” 见眼前骑兵阵型严谨可法,再看看严纲略带血丝的双眼,叶欢正色言道:“这般操练骑军之速,便在我定边军,仲甫,你也仅在叶某之下了。” 对叶欢的疑似自夸,严纲却深以为然,一抱拳道:“将军,这些民夫本就未落下军事训练,换在别处早已是合格的骑兵,纵使眼下,他们缺的,也仅是实战。” “只是可惜,将军之威镇边疆安定,否则也不缺实战机会。”严纲又叹道。 叶欢笑而不语,今日他是专门来看骑军训练进度的。之前大战,铁骑营飞燕骑都有折损,正在休养生息,袁术称帝迫在眉睫,他亦要有足够的兵力。 “子龙,你来看看,差不多也该回去了,仲甫练兵,当无忧矣。”眼光瞥见一旁赵云听得认真,叶欢不禁笑道,如今子龙新婚五日,正该如胶似漆之时。 “兄长,还有一个多时辰了,这里半数士卒,日后皆乃云之麾下手足,岂能不来相看?横竖落日之前,云必定快马赶回便是。”赵云亦一脸笑容。 就在天子登位的第五日,叶欢亲自主办了他和小红的婚礼,那一日晋阳冠盖云集,名流荟萃。军中大将,朝中重臣纷至沓来,场面热闹之极。 天子亲赐贺礼,叶公担当主证,酒量如海的叶欢作为男方兄长,应对四方来客居然喝醉了。那还是赵云第一次见到师兄的醉态,赵府热闹的无以复加。 小红不但有着绝世容颜,与赵云更是情根深种,夫妇二人共效于飞,其中欢畅难以言表。子龙思之更念兄长之情,新婚三日之后,便来营中报道了。 “你记得就好,新婚燕尔,当如胶似漆也……”叶欢笑言一句,复正色看向严纲:“仲甫,以你之见,眼前士卒,何日能形成战力,可对西凉虎豹这般劲敌?” “将军,以纲浅见,目下若有机会,便可以战代练,将之与老兵混编,更见成效。不过若是西凉铁骑或虎豹骑,纲则还需一年时日。”严纲认真的道。 民夫队向来属于定边军编制,各项任务之余,军事训练从来不停。眼前这一万五千士卒更有三分之二来自北地各个异族,骑军最重要的马术不在话下。 “将军,此非纲之所为,皆乃何将军及将军操训大纲之功也。”这句话,严纲说的发自内心,藏兵与民,真正操练起手下士卒,他的理解更深。 司隶大战,严纲率领白马义从屡建功勋,也对定边军完善的后勤保障制度有了深刻的体验。白马连续作战,他从未为兵员和物资发过愁,伤员亦有妥善安置。 何满仓的新七军几乎没有打过一仗,但对其功列一等,严纲由衷的赞成。换了之前,白马营的战力并无太大改变,却绝对做不到司隶那般持久。 无论敌我态势如何犬牙交错,复杂不明,无论敌军如何势大。新七军永远都会出现在他希望对方出现的时间和地方,对战将而言,那是一种幸福。 意味着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安排战术,计较得失,做一个纯粹的统军大将。 “实战,实战……”叶欢口中呢喃,负手到了高台边缘,眺望远方。 严纲赵云对视,不由心中具是一动,看将军的样子,莫非真有实战的机会? 第1560章 以战代练 负手高台之上,看着下方雄壮的骑军奔腾如虎,很容易让人信心倍增。 “当年张举张纯叛乱没轮到本公子,公路兄,你还当真是给我添乱。”在叶欢眼中,袁术称帝,豫州一战便势在必行,而且当要与幽州一般风卷落叶。 “仲甫、子龙、好好练兵,白马飞云要用最快的速度赶上铁骑飞燕。”叶欢转身谓二将道,接着目光看向严纲:“三个月后,我给你实战机会。” “诺!”后者身躯一正应诺,想了想又问:“将军,实战的话,我打谁?” “仲甫,你觉得鲜卑骑军战力,比之西凉虎豹如何?”叶欢一笑反问。 “鲜卑?”严纲双眼一亮,接着微微颔首:“鲜卑士卒悍勇,不在乌桓匈奴之下,之前虽有联军之败,可这两年面对二族联手,却始终屹立不倒,颇有能为。” “嗯,箭少统领比他老子厉害的多,不但能统军,更能得人心。而且这小子最厉害的一点便在,他一直被赶向北方,却总能找到草场……” 说到这里,叶欢饶有兴味的一笑抚须:“是以本公子就想,将他这个特长发扬光大,你不是能找嘛?那就再给我找去,北地有乌桓匈奴就够了。” “将军放心,三月之后,白马营定可用于实战,绝不坠了大汉威风。”严纲一旁静听,越来越是兴奋,异族都是骑军,对他练兵再好不过。 “将军,白马要练,云的飞云骑也要练,三月之后,也得有我。”赵云慨然道。 叶欢却不理子龙,径自对严纲道:“仲甫,你要懂得抓住重点,我让你去边疆,是练兵的,不要什么威风,有效果你败几次也无妨,反正打的乌桓旗号。” “诺,末将清楚。”严纲根本不想多问,那跟他没关系,有仗打就行。 “至于子龙……”叶欢眼光转向赵云:“三月之内,为赵家留后,若是没有动静,飞云骑让嘉祺带着,归仲甫统领,仲甫,你不会嫌人多吧。” 严纲闻言一笑朗声道:“我不嫌,越多越好。” “将军,这……”赵云不由摇头苦笑,这算什么要求? “别这啊那的,本将军军法如山,言出必践,你自己看着办。”叶欢一摆手。 严纲亦是连连摇头,生孩子算哪门子军令?不由笑着拍了拍赵云肩膀。 “军师到了,二位且随我相迎。”眼光瞥见两辆马车进入营门,叶欢说着快步下台而去,二将急忙跟上,今日是与贾郭二人约好军营相见的。 远远看见将军招手,马车直奔高台,叶欢冲二将努努嘴,自己去迎了郭嘉下车严纲赵云则一左一右去扶贾诩,那态度,比天香楼迎宾有过之而无不及。 “军师,将军说了,白马营要扩充至铁骑营规模,人可以慢慢补,这装备还需军师调拨,军师,可得算纲便宜一些……”严纲一脸诚恳的低声道。 贾诩闻言一愕,再看看右边的赵云,子龙也是一片茫然。 “仲甫将军,我军各军补给,皆要保质保量,何来此说?” 叶欢闻言翻了个白眼,摸摸鼻子道:“仲甫,仲甫,清账了。” “哦,军师你当我没说。”严纲拍了下脑袋,复堆笑道:“听将军提起二位军师要来,纲与子龙一早就派人前往六十里外的具河捕鱼,绝对新鲜。” 贾诩听了情知有异,不过严纲既然揭过,他也不会再问,当下一笑道:“二位将军费心了,至于军械之事,主公既然有言,便必定充足。” “军师,这个我知道,只是白马飞云成军,三月后便要实战,纲还需尽快整合。” “三月之后实战?”贾诩眉头微微一皱,眼光不禁看向叶欢。 “严仲甫你这个钢铁大直男,不知道迂回点吗?”后者微笑回应,暗中摇头。 一路到了大营,见十二队已经封锁周围三十丈,严纲赵云送了三人进帐便要告辞而去。这种情况在军中出现,只会代表两个字,绝密! 叶欢轻轻摆手:“无妨,仲甫子龙不用走,只是切记不可走漏风声。” “诺!”二将身躯一正躬身应诺,眼中皆有欣然之意。 严纲在大帐角落的木箱中取出两把蒲扇,递了一把给赵云,便很自然的在贾诩身边蹲下为他打扇。此刻已是盛夏时分,天气很是炎热。 赵云会意,依样画葫芦的到了郭嘉身边,这场景,定边军中绝不稀奇。 贾诩微微颔首致意,方对叶欢问道:“主公,严将军方才言及三月之后……” “军师,乌桓部时值单于之病,便约定要对鲜卑动手,以战功论地位。欢想着我军白马飞云扩充之后,皆需实战,鲜卑作为对手,当恰到好处。” “哦?原来如此……”贾诩拈须颔首,却拖了个长音,颇有意味。随即侧首对严纲道:“仲甫将军,待走前,诩给你写一封军令,物资优先调集。” “多谢军师,多谢军师……”严纲连连道谢,手中蒲扇打的更勤了。 “不过二位将军还需谨记,你们是去练兵的,既是练兵,就要有所倚重。骑兵对战,伤亡难免,可若是伤亡大了,可要军法严惩。”贾诩形容一正。 “诺,诺!”二将闻言,唰的一声同时起身应诺。 郭嘉见状,微笑摇头,对叶欢道:“主公,乌桓之事,当真不闻不问。” “有言在先,自然不问,不过亦不会出四五人之列。漠青那里,我让他带走飞云骑三千精锐,也算对得住单于了。”叶欢断然道。 以卡秃噜皮之名,大公子有足够的威望影响乌桓匈奴之局,但叶欢不会这么做。让其自决是稳定边疆的最好办法,他的目标是汉末群雄。 唯一的例外是鲜卑,叶欢绝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削弱对方的机会。 “嗯,似此也可显主公之公允,无妨也。”郭嘉亦是颔首,接着神色一正道:“袁公路篡汉之心,如此强烈,却是始料未及,与我军而言亦是措手不及。” 闻听此言,严纲赵云心中齐齐一震,不过手中的蒲扇依旧稳定。 袁术篡汉自立?难怪十二队今日会有如此举动。 第1561章 天灾人祸 听了郭嘉之言,叶欢颔首认可,就之前的准备而言,的确有些措手不及。 “主公,具最新军情,袁术豫州一地,有户九十八万六千,口两百七十余万,加上南阳、彭城,皆乃富庶之地,青州的数十万人口,亦让其……” 郭嘉继续侃侃而言,对袁术治下的情况,他亦如数家珍,丝毫不乱。 “参军诸葛瑾,主簿闫象,皆智谋之士,似张曛、纪灵、雷薄、黄忠等各具将才。如今麾下大军十余万,兵精粮足,也难怪袁公路会如此急切。” 顿了一顿,郭嘉看看赵云,示意他停止打扇,接着道:“反观我军,幽州一战击破公孙瓒乃是硬仗……”说到这里,鬼才看看严纲,后者微微摇头。 “其后再接司隶之战,虽然成功实先公台所想,拿下洛阳两利之地。可想要发力,却需休养生息,新帝临朝,朝中自有所动,豫州亦定看准了这一点。” “典韦将军与公台统率有法,三军用命,我军一举破三方联手。但定边军真正实力,敌军亦了解颇深,再有大战,我进敌也进,尚难预料……” 听郭嘉一番言语,严纲赵云二将忽觉胸口压上一块大石,呼吸有点沉重。 再看叶欢,将军面上依然有着微笑,又不禁微微一松。 “奉孝,你今日风格有点不同往日,以前这些话,多半该是文和言语。”叶欢看看对方,神色一正:“欢观眼下,总觉得有什么人在给我下套。” “将军,嘉今年二十有四,也该沉稳了。袁术自立,或许还不为大害,但正如主公所言,一旦众人因并幽之处太过强势,那么便对我军无益。” 叶欢微微摆手:“奉孝,你形势也分析完了,今日前来,不会光给我说这个吧?” 郭嘉洒然一笑,从袖中取出汗巾,擦了擦额头汗水,才道:“公义将军这一招,看起来挺轻松,学起来还真费劲。”说着,他的目光看向贾诩。 后者摇了摇头,正坐的身躯又挺直几分:“主公,既然措手不及,不妨以静制动,借袁公路之事一观天下诸侯之状,若兴兵者,则必须犁亭扫穴。” 一旁赵云听得有些忍不住,见贾诩稍顿,不由起身行礼道:“军师,云信方才郭军师之言,可袁术为此大逆不道之事,将军若不讨之,天下会如何?” “子龙,沉住气,军师还没说完,既有此言,必有应对之策。”叶欢见状道。 “是。”赵云颔首,转向贾诩:“军师,云鲁莽了。” “子龙将军一片忠贞之心,诩岂不知?但眼下群雄分立,主公行事还需审时度势,有些事一味刚直,不知迂回,只会徒耗忠义之士……”贾诩缓缓道。 “多谢军师教导,云受教。”赵云正式一礼。 贾诩一笑,转对叶欢:“主公,今日一早,诩便在府中与奉孝商议,如今主公既有让严赵二位将军以战代练之言,想来当是不谋而合。” “文和,奉孝,不谋而合乃是大局,细节之处,则还需慢慢推敲。此事若能因势利导,未必对我军无利,但若被人利用,亦可有大害。” “主公之言是也,好在图昌提前得到消息,我们总有时间准备。” 白马营驻地大帐之中,叶欢与二位军师商议直到晚间,十二队士卒在帐外足足站了四个时辰。但观其军姿,尽皆如铁,严赵二将出帐时,亦是如常。 大汉建安元年,公元一九六年五月二十四,并州连降暴雨,大河水位急涨。安奴附近大坝告急,张昭急调两万精壮民夫前往,上郡郡守董保亲到前沿。 消息传到晋阳,骠骑将军叶欢闻之,亦是亲自前往。众臣相劝,如此天灾,不可冒险,骠骑将军曰,大河绝口,赤地千里,与万民何? 言罢率领刚到晋阳不久的于禁太原营快马而去,天子带着众臣亲上晋阳城头相送。百姓们更是夹道十里,大公子早归之声响成一片,绵延数里。 率军出了晋阳,叶欢与太原营一路狂奔。此时,并州多年的基础建设展现出了效果,宽敞的大道即使在大雨之时,也并未太过影响行军的速度。 进入上郡,雨水尤其多了,叶欢自穿越以来,除了讨贼荆襄就没去过南方。说实话很少在北地见到如此雨水,倘若没有安奴大坝告急,却是既有利与蓄水。 安奴,地处上郡南方,说安奴很少人知道,但后世名字却是如雷贯耳! 延安! 大河在安奴以南奔腾而过,汉末著名的壶口瀑布已经形成了。借助当地的地形特质,民夫队前后历时三年,在此修建水利工程,名为“齐修坝”。 齐修二字算是巧合,那是上郡当地的一个老蔷夫,却有水利之能。在叶欢的引导下他画出了大坝的图纸,修成之后,可灌溉附近的近万亩田地。 但也就是在大坝筑成的第三日,总指挥齐修撒手人寰,据说当日他是含笑而逝。后叶欢便以他的名字来命名堤坝,亦隐隐暗合众人齐修之意。 五月二十九,叶欢率军以急行军的速度到达安奴。未做任何休整,便直奔齐修坝最危险之处,上郡郡守董保带着数万百姓,已经在此处奋战六个日夜。 看见憔悴的已经脱形的董郡守,劳累不堪的百姓,叶欢与十二队太原营也立刻加入了加固堤坝的工作。从那时开始,人们天天都能在坝上看见骠骑将军。 又是五个日夜,军民齐心奋战之下,齐修坝在大河奔腾面前,始终稳立如山。到了第六天,雨水终于渐渐小了,大河上游得流水也渐趋和缓。 就在叶欢和董保率领并州军民,大战水灾与安奴之时…… 大汉建安元年,公元一九六年五月二十七,袁术自立为帝,国号为仲,定都寿春。城中建起皇宫,一应参照东都样式,同时传令,大赦天下。 六月初六,袁术自立的消息传到晋阳,一时间朝野震惊。天子和群臣都难以相信,身为大汉名门,四世三公的汝南袁家,居然会成为大汉叛逆! 第1562章 悬梁自尽 旭日东升,和煦的阳光洒向大地,半月来,这是久违的一幕。 安奴齐修大坝上,宽两丈,长达数里的大坝主体,横七竖八躺满了人。鼾声一片融汇成一道带着某种节奏的曲乐,此起彼伏,颇为动听。 叶欢的鼻头翕动几下,眉头微皱,刚才的梦中,他梦见了一个家乡的特产。 油炸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闻着越臭,吃的越香。 迷迷糊糊之间,叶欢不禁一口咬了下去,吃完臭豆腐,他还要去吃板鸭。还有糖芋苗,鸡汁回卤干,鸡鸣汤包……大公子的口水早已躺了下来。 “将军……”一旁双眼通红的楚南见了,急忙喊道,可已经来不及了。 “啊!”惨叫声随之响起,睡在另一头的董郡守醒了过来,足尖剧痛。 睁开双眼,面前琳琅满目的小吃不见了,眼前是一只黑白黄相间的袜子…… “我去,呸呸呸。”大公子松开嘴,呼啦一下爬坐起来,口中不断呸着。 黑的是土,黄的是泥沙,白的才是袜子本色。大坝上连续数日不眠不休,衣裳鞋袜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哪里有空换?那种滋味可想而知。 “呕……”叶欢侧头就吐,想想更令人恶心,难怪像臭豆腐。 看着对面如此,董保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观,眼珠子转转,面色忽然一变。 “大哥,大哥……你怎么样?”他急忙过去为叶欢顺气,难不成刚才脚尖痛。 “呕……我了个去,董保你这啥脚,还往本公子嘴里伸,我特么恁死你,呕。” “大哥,我错了我错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掉了个个。”后者惶然道。 二人一问一答,很多人都醒了,等听清对话,面上表情皆是变得古怪。 “将军,快喝点水,喝点水……”李云送了清水过来。 叶欢见了,当即捧过灌了一大口,漱了三四次,才渐渐止住呕吐。 “大哥,大哥,好点了吗?”董保小心的问道。 见对方一脸惶急,叶欢回过神来,忙道:“没事儿,没……”说道一半,他又是一愣,抬头看看,烈日光芒刺眼,伸手挡住,面上立现喜悦神情。 一轱辘爬起来,叶欢冲到堤坝边缘,向下看去。 浪花飞溅,大河的流淌依旧如同万马奔腾,气势磅礴,但水位却明显降了下去。 “兄弟们,出太阳了,我们守住了,守住了……”片刻后,叶欢高声喝道。 大喝声瞬间传遍整条大坝,无数的士卒与民夫都到了堤坝边向下观望。随即,也不知从哪儿开始,响起欢呼之声,迅速传递开来,整条大坝欢声可闻。 “大哥,大哥,守住了,守住了。”董保兴奋的冲上来保住叶欢连声道。 “对,守住了!”看着对方眼中的泪花和瘦削的面庞,大公子柔声道。 “子隽,守住齐修坝,你就是最大的功臣,为兄回去,必在天子面前为你和安奴百姓民夫请功。”说着话,叶欢对楚南李云二人施了个眼色。 二者会意靠了过来,三人合力,将董郡守的身体抛起来有一丈来高。 如此一来,原本就欢腾的场面更加沸腾了,欢呼声直欲穿透云霄。对士卒与民夫而言,这几日的经历终身难忘,他们和将军并肩战斗,天灾也奈何不得。 “啊,放我下来,大哥,我晕,快点放下,我怕。”间中夹杂董保的惊呼。 待得欢呼声稍抑,叶欢扶了扶还在摇晃的董郡守,正色道:“子隽,你和百姓们了不起,大河这一次也没奈何你们,厉害,本公子给你点赞。” “大哥,你说的,这都是保该做得,不敢当赞。”董保急忙道。 “好,不过眼下还不能太放松,为兄看得亦未必都准,你亲自再守三五日,等水位退下再撤。不过不需如这几日一般了,好生歇息。” “兄长放心,小弟一定确保齐修坝无恙才会走。”董保重重点头。 便在此时,一骑从远处飞奔而来,速度极快,带起无数泥水,众人纷纷闪避。 到了坝下五丈之地,骑士飞身下马,落地之时滑了一下,及时稳住。随即三步并做两步,冲上了大坝,直到叶欢身边,才稍稍放缓脚步。 “报将军,晋阳急报……”说话间,来人看看周围。 楚南李云见了,立刻让众人散开,那是叶家的叶四,一定有要事禀报。 董保也要离去,却被叶欢一把抓住:“说,子隽可以听。” “将军,五月二十七,袁术大逆不道,自立为帝,天子与太尉急召将军回晋阳。还有,还有……”叶四一开始说的很快,但到后来,却是有些犹豫。 董保听得心中一惊,再看兄长沉稳依旧,这才略略放心,大哥定有对策。 “什么事支支吾吾,快点说。”叶欢皱眉道。 “主家,夫人闻听此事,悬梁自尽……” “你说什么?”叶欢瞬间双眼一红,大喝出声,面上神情似要择人而噬! 叶四跟随主家多年,也从未见他如此,一时间被吓住了,嘴唇哆嗦。 楚南李云听得也是色变,急忙一左一右跑了过来,却被叶欢一把甩开。 大公子踏前一步,扶着叶四双肩摇晃,语气颤抖。 “鸾,鸾儿如何,说啊……” 见叶四还在愣怔,而将军浑身都在颤抖,楚南上去给了后者一个耳光。 叶四面上一痛,终于回过神来,急忙道:“公子,夫人没事,没事,凌烟发现的早,周神医亲来看了。但夫人……太夫人和夫人请公子速速回家。” “呼……”长出一口气,叶欢的身躯摇晃了几下,董保急忙扶住。 “走,马上走,子隽,交给你了。” “兄长放心,一切有小弟,只是兄长还需保重。”董保正色道。 “啪!”清脆掌声响起,比之方才楚南扇叶四的那一掌要重了许多。 五条指印立显,半边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叶欢毫不留情。 “公子保重……” “将军保重……” “大哥保重……” 楚南李云,叶四董保见状,全部跪了下来,他们一跪,士卒们随不知何事,人人随之。民夫见了,亦是如此,片刻后数里长堤之上,只剩叶欢一人站着。 第1563章 历史重演 听见袁鸾的消息,叶欢心中无比自责,一心想着权谋天下,却忽略了爱妻。 袁术自立为帝,那是比董卓另立新君,公孙瓒推刘虞上位更为严重之事。按罪当诛九族!什么叫九族?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 袁鸾的父母袁隗,马氏夫人,包括袁绍在内,都在其中。 出嫁的女儿算叶家人,九族包含不到。但以袁鸾的性格,大气严谨,尤其对叶欢一片真心,如今她为叶家内主,堂兄叛逆,在她而言便是难以面对丈夫。 “鸾儿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是我疏忽了……” 多年的战阵,让叶欢养成了处变不惊的性格,狠狠一巴掌后,他总算冷静下来。 “叶四,立刻回去,告诉叶丁和叶冬,十二个时辰派人不离夫人身边,万万不许有意外发生。再告诉张离,必要之时,什么手段都能用。” “是。”叶四闻言,立刻起身,撒腿就跑,用上了全力。 “李云,跟着他,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楚南,我们也走。”叶欢说完,口中发出长啸之声,迈步就往坝下而去,但见空中一道黑影而下,立与肩头。 楚南高声喊叶煌送来纸笔,叶欢一蹴而就,落雷展翅射向空中。 “照夜,这一回是救命,走。”翻身上马,叶欢附在爱马耳边轻声说了句,后者仰首一阵嘶鸣,随即撒开四蹄,电射而出。 楚南紧随其后,叶煌带着一队士卒团团护卫,人马瞬间去得远了。 心系爱妻,叶欢用了最快的速度,一日半的时间,便到了上郡边界。在这里的驿站,他收到了叶冬的消息,张离日夜不离袁鸾身边,不会再有意外。 此刻叶欢方才稍稍放心,控制了一点速度,在下一个驿站,他又得到了来自献帝的密旨。刘协在旨中言及,袁术之事,将由太傅一言而决,却不急在一时。 得到密旨,在叶欢的意料之外,刘协有此想法不足为奇。但用密旨这样的方式传递心意,却需要决断,且他在朝堂之上,还表现出了十分的沉稳。 一切还需回到晋阳再说,叶欢将心思抛诸脑后,与两日之后的夜间赶到晋阳。 夜里到达,他是有所考量的,若是白日,回晋阳不先见天子定会落人口实。 贾诩亲迎叶欢与晋阳西门,主从二人同车而回。之前军营的商议,对袁术自立之事已经有了准备,因此除了朝堂之间,叶欢一系也并没有太多的慌张。 “主公,昨夜司徒前来,与诩详谈直至三更。倘若主公要用雷霆之势对付袁术,必要之下亦可用增税之法,则以并州民心,当无大碍,日后加以抚慰亦可。” 叶欢闻言连连颔首:“子布先生此言,足见其心,不过欢是绝不会用此法的。待明日早朝之后,欢还需与朝中几人交代,定军师以静制动之策。” “主公,奉孝坐镇中枢,各地皆有准备,只待主公从齐修坝回,能人志士将会对叛逆之人口诛笔伐,先为造势之举,袁公路比之董仲颖更胜。” “眼下之势,已然可以发动了,当要天下人知晓大义之所在。欢亦会让父亲亲自撰文,加上蔡学士、秦学士,以及各地大儒,先让袁公路尝尝舆论战。” 贾诩闻言,目露欣然之色。相随多年,主从相知,毒士心中清楚,叶欢对妻子有着很深的感情。重情重义,是优点也可能是缺点,但眼下,主公还是沉着的。 “好,便依当日军营之言为之,主公千里来回辛苦,还需好生歇息才是。” 叶欢此时却面现苦恼之色,摇头道:“文和,今晚欢怕是肯定休息不好了,现在回忆,当日子布先生欲言又止,怕多半与此有关,文和又岂会想不到?” 话到最后,叶欢语气之中,隐隐就有埋怨之意。但贾诩听在耳中,却没有任何的反感,对一个人了解很深之后,你就会知道那反而是绝对信任的表示。 “主公,诩的确想到了,但诩……”贾诩说着,却难得的有些迟疑。 叶欢摆摆手,正色道:“文和不必说了,最该想到的就是欢,我一定搞定。” “诩信主公,袁术此事,甚至很难牵连袁绍,何况是夫人……”贾诩说着,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叶府到了,他当即停下话语。 “欢知文和之意,明日早朝见,楚南,送军师回府。”叶欢说着,下车去了。 叶丁第一个迎了上来,看着叶欢的眼光充满歉疚,躬身一礼轻声道:“公子,夫人已经搬到偏院中,张离与思夫人毓夫人都在陪着,现在应该睡了。” “嗯,夫人此举,是她的性情,走,先去看看。”叶欢点点头,迈步进门。 叶丁快步跟上:“公子,知道公子心系夫人,不过还是先换件衣衫再往之。昨日夫人已经对老夫人和太夫人明言,要与公子……和离。” “要和我和离?”叶欢不禁苦笑出声,没想到原本时空之中曹操的待遇现在轮到了自己,只不过当时丁夫人是心伤曹昂,而袁鸾定是深感对不住他。 “换换换,黄娟快去,本公子就在这里漱洗一番。”想了想叶欢连声道,他千里而回,目下形象颇为憔悴,叶丁想的没错,袁鸾若是看见,只会更为自责。 “是。”黄娟听了,带着丫鬟一路小跑准备去了,看见叶欢如此,她心中很是欣慰,大公子一定不会因为袁术而责怪夫人。 坐在回廊之上,叶欢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叶丁招招手:“夫人既有此言,娘和祖母又是如何态度?爹爹呢?家中又有何议论?” “你们先下去。”叶丁对下人丫鬟摆摆手,这才附在叶欢耳边。 “老夫人和太夫人都没有明确之言,老主家则言公子乃一族之长,兹事体大,必须等公子回归方可定之。一旦公子有言,叶家上下不可再有二声。” 顿了顿,他的声音更低:“家中族中,多半都同情夫人,但亦觉得这正室之位……叶丁斗胆,夫人对公子一片真心,身为叶府管家,小的全看在眼中。” 第1564章 妾心如铁 一番漱洗,换了件新的长衫,再用分水匕首刮了胡子。叶欢在镜中一照,还是那么的帅,只是稍稍有些憔悴,他这才往偏院而去。 院门之处,秦思与郑毓二女都在等着他,如花容颜上一派忧愁之色。 “夫君,袁姐姐这次心思极为坚定,一心要和夫君……不过好在张离劝过之后,总算没有再。”郑毓走近丈夫身边轻声言道,一双玉手挽上了叶欢臂膀。 此时秦思也到了另一侧,叹道:“夫君,夫人是一片真心,张离说了,倘若当真求死,不但不能表达心意,反而会让夫君遭遇天下诽谤,这才……” 叶欢重重点头:“鸾儿的性情,做的出这样的事,是为夫之失。不过,我绝不会和离,本公子倒要看看,去特么的天下悠悠之口,关他们屁事。” 郑毓闻言,一颗臻首微点:“叶悦之,你果然没让我失望,还得好生设法才是。” “嗯,为夫继续不让你失望。”叶欢一笑便往前行。 “夫君。”秦思一拉丈夫衣袖:“姐姐说了,请夫君不要入屋,她无颜相对。” “知道,我不进去,就隔着窗户和鸾儿说说话。”叶欢继续迈步。 走到门前,张离出现在门口,望着叶欢,微微摇了摇头。 大公子停下脚步,和张离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清清嗓子,向屋内喊话。 “夫人,我知道你没睡,为夫回来了,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叶欢说着对赶来的黄娟绿蔓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便抬来了案几和软凳。 大公子坐下,再度缓缓对屋内道:“你不让为夫进来,我听你的,不得你同意我不进来,我吃东西,我知道我不吃不喝,你还会担心……” “但是为夫吃好,鸾儿你也一定要吃好,黄娟绿蔓,上菜,不要酒。” 叶欢到家的消息迅速传递开来,糜贞、周若兰、紫菱、如玉等众女也纷纷赶了过来。到了院门,看见眼前场景具各一愣,谁也没想到居然是眼前情状。 夫君坐在夫人房前,一边用着饭菜一边说话,语气就像是在拉家常。虽然没有想象之中的巧言善辩,却多了真诚亲切的意味,别有一番感受。 “秦姐姐,叶悦之这样,能劝得了姐姐嘛?”郑毓附在秦思耳边问道。 后者稍稍沉吟,片刻之后方道:“夫君这般,不但是要劝姐姐回头,还要一次打消他所有的心病。”秦思说着臻首连点:“夫君对夫人,亦是情真意切。” “秦姐姐,那你说夫君能劝好夫人嘛,这几日见她眼神,我都有些怕。” 秦思看了院中还在不断出言的叶欢,正色道:“我信他,只不过怕要多费周折。” “嗯,叶悦之平素办法就最多,他一定行。”郑毓听了,信心倍增。 “姐妹们,都过来说话。”秦思点点头,又对一旁的众女招了招手。 叶欢的一众妻妾之中,除了袁鸾之外,论身份便是秦思、郑毓、糜贞三女。天下六大商家实力雄厚,而郑公之名,更是名满天下,其余则要差了几分。 如今夫人出主院别居,三女之中,糜贞入门最晚,自不能与秦、郑二女相争。至于郑毓,根本没有此心,又对秦思向来敬佩,后者便隐为众女之首。 “夫君相劝夫人,有些事情我们在这里,反而妨碍他。若兰,你和黄娟留下,众人各自回去,今夜夫君肯定是要休息的,去哪里,由他自决。” “是。”郑毓周若兰带头,众女纷纷应是,再看了夫君一眼,各自而去。 “若兰,今日夫君与夫人所言之事,只限院中,不得有任何泄露。一旦发现,家法严惩,此时夫人移居,家法却不能闲置。”秦思又对周若兰道。 “思夫人放心,若兰定会从严为之。”后者重重顿首,袁鸾执掌叶府内院,周若兰本就分担了一部分职责,除了紫菱黄娟,就是她对叶家最为熟悉了。 “鸾儿,你入我叶家门,就是我叶家人,袁公路倒行逆施,又与你何干……”对身后发生的一切,叶欢恍然未觉,喝了口茶,继续言道。 屋中一片黑暗,并无灯火,但大公子知道,袁鸾一定没有睡,她能听见。 窗前,一道倩影站在黑暗之中,透过窗棂,可以清楚看见外间叶欢的身影。听着丈夫娓娓道来,此刻袁鸾面上竟带着淡淡笑容,颇有欣然之色。 “鸾儿,为夫知道你担心岳父岳母,放心,我已经跟图昌说了,带我的亲笔信去。你信我,管他什么株连九族,为夫能保住子安昭姬,就一定保得住二老。” 闻听此言,内中的袁鸾秀眉一蹙,外间的周若兰也是如此。她的眼光不禁扫向周围的几个丫鬟与家丁,后者立刻感到一股凛然之意。 高墙之外,叶公两道白眉一扬,老管家叶统立生所感。但很快,叶公就恢复了沉静的面容,袁鸾要与叶欢和离,乃叶家大事,他才会前来。 “鸾儿,你不要以为为夫如此做,会落有心之人口舌,我大汉以忠孝治国,为夫与岳父都对天子忠心耿耿,人人可见,袁术是袁术……” “为夫已经给了图昌擅专之权,必要之时不惜一切代价,带岳父岳母前来晋阳。你知道我的本事,袁公路拦不住的,欢会在天子面前,请陛下开恩。” “本初兄乃车骑将军,冀州刺史,袁术如此之位,他不会再念兄弟之情的。只要罪不能及本初兄,就有同样的理由不及岳父,为夫绝不是说说而已……”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窗前袁鸾的眉头略略舒展,当日求死,最大的原因肯定是为了丈夫的声名,但亦有一些是因为父母。而今叶欢之言有理有据,绝非无的放矢。 叶公听了,不禁抚须颔首,目有欣然之色,看的叶统微微松了口气。 “鸾儿,时候不早了,你要早点休息,为夫今夜就和你说到这里,明晚我还会来。你持叶家内事,责任不轻,放下一阵亦无不可……” 叶欢说着站起身来:“不要胡思乱想了,你我成亲之时便言,持子之手,与子偕老,为夫从未忘却,我这正室之位,绝不会换人。” 说着,大公子转身而行,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我在齐修大坝之时,已经派人用飞鸽传书及八百里快马通知信儿,十天之内,他必到。” “信儿!”屋中袁鸾听见,美目之中亦是射出思念之色。 说完这句,叶欢负手出院,眼下形势解释太多,只会让袁鸾增添压力。 脚步声渐渐远去,袁鸾从窗前回到榻边坐下,幽幽的叹了口气。 一声轻响,房门打开,张离捧着香茶走了进来,点亮烛台,便给袁鸾奉上。 “夫人,主家心思,你还听不出来嘛?他对夫人,始终如一。”毒王轻声道。 “张离,我这些日子跟你说的话,你都会告诉夫君吧?” “夫人,主家要问,离一定会说,但离觉得,主家不会问。” 袁鸾闻言先是一愕,随即却有了然神情。这件事别人做不出,叶欢一定做的出。多年夫妻,她了解丈夫,今日一番言谈,他便要以真心说服自己。 “张离,我还得多谢当日你救了我,跟我说了那些道理,我本该想到的。若无当日,我亦听不见夫君今夜这番话,女儿家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夫人……”张离听得心中一动,就要出言。 袁鸾却微微摆手,阻止了她。 “但夫君越是如此,我就越不能给他添麻烦,我不会去寻死的,但和离之事却势在必为。唯有如此,才能让有心之人闭嘴,夫君声名,不能受半点损及。” “夫人,以主家性情,岂会在意他人言语?且离信主家,一定有办法。” 袁鸾摇了摇头:“我也信他,打从他去荆州讨贼给我来信之时就信。”说着话语气是越来越柔和,神情却也越来越坚定,看的张离暗暗摇头。 “但我知道夫君的志向,就该助他成就大事。自从边军以来,夫君的名声一向完美无缺,更不能因为我而收到掣肘,所有一切,我心甘情愿。” 一番话说完,袁鸾笑了,目光看着张离:“张离,你是个女中丈夫,倘若叶冬与夫君换位处之,你愿不愿意这么做?” “叶冬?”毒王听了心中一动,侧头沉吟,屋中一时安静下来。 “我,我应该也会吧。”片刻后,张离重重顿首:“只要他好,就行。” “那便是了,明日一早,你帮我将这份帛书,送到晋阳府,循例交给官家。”袁鸾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份帛书,交到了张离手上。 后者低头看了其上的几个字,不由抬头问道:“夫人?和离文书?” “对,你说夫君不会问你,就必然不会阻你,他若要,也可与他看。” “夫人,这……”张离犹豫起来,她能理解袁鸾的想法,可有些事情…… 袁鸾摆摆手:“无须再言,我心意已决,今夜也乏了,该早点歇息。” “好,离定会为夫人去送,夫人好生休息,离还是老样子。”看了夫人神情,张离情知自己劝也无用,应了一声,片刻后,屋中灯火熄灭了。 第1565章 演技比拼 第二日早朝上,骠骑将军叶太傅红着一双眼睛,看上去就没睡好。 “汝南袁家,四世三公,大汉名门,未料竟然出了袁公路……” “陛下,如此叛逆,盗用尊号,当纵兵讨之,以儆效尤。” “陛下,骠骑将军战无不胜,当以将军为帅,兵发寿春,诛杀国贼。” 朝堂之上,一派群情激奋,远胜往日。叶太傅回来了,不管你是欣赏还是腹诽,但百战百胜的叶欢就是大汉叛逆的克星,这一点深入人心。 站在文臣列中,李韬李大人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兄长。 “陛下……”大司农伏完来到殿前,先看了一眼叶欢方道:“近有流言,言及大汉传国玉玺乃在袁术手中,这空穴来风,难道当年洛阳之时……” 高台案前,正坐的刘协微微摆手,大司农当即无声,献帝朗声道:“东都火劫,不但传国玉玺,宫中各物,多有遗失,但无论何在,亦不是叛逆借口。” “袁公路欺君罔上,背德失伦,合该天下共诛之,此乃事实。但言汝南袁家若何,却是有失偏颇,观历朝过往,袁术贼子,亦是袁家不孝之子才是。” 献帝出言铿锵有力,字正腔圆,听得太傅微微颔首,大臣们也多有认可之色。 “报……陛下,车骑将军领冀州刺史,袁绍将军派人前来拜见陛下。”话音刚落,外间又响起了侍卫之声,众人听了,眼光不由皆往殿前看去。 只有两个人是例外,李大夫还在看着大哥,叶太傅则盯着脚尖。 “送公文到衙门,起诉离婚?本公子穿越一趟,还能遇见这事儿?”叶欢心中想着,张离对他并没有隐瞒,而大公子亦如所想没有阻止毒王行事。 “丁夫人与曹操和离,曹孟德求了一辈子也没用,本公子指定比你强。加油叶欢,不但要劝回鸾儿,还要为她解开一切心结,你行的。” 大公子的眼睛看都没看使者一眼,心中想着自己的事情,一派沉思之状。 他可以不看,贾诩郭嘉可看的清楚,不禁微微点头。袁绍有此举,不出意料之外,但见到使者,却要更加欣赏他的应变,来的正是袁家长子袁谭。 “渤海奋威校尉,袁谭,拜见天子。”到了台前,后者双膝一曲,大礼参见。 “冀州主簿陈琳,拜见天子。”俊秀文士一身正装,紧随袁谭之后见礼。 “二位免礼,且搀起来。”刘协右手一抬,目视柳迟,后者急忙上前相扶。 袁谭起身,复再跪倒,口中言道:“臣代臣父,参见陛下,愿陛下江山永固。” 叩首之后,方才在柳迟搀扶下起身,肃手站立,目不斜视。 “嗯,袁卿派汝等来,有何所奏?”刘协问道,你别说献帝的天赋当真不俗,坐镇朝堂威仪自具,言语有力,此一处却要略胜之前的少帝。 听天子发问,陈琳深深一躬,朗声出言:“汝南之事,车骑将军已然知晓,袁术逆贼,不但是大汉叛逆,亦是袁家不孝,将军绝不会与之同列……” “兄弟之分,亦不如国家大义,为表臣心,特遣长子入朝。请陛下去臣车骑将军之位,臣在冀州,西望陛下,但起大军之时,臣当尽力,以表寸心……” 陈琳本就生的气宇轩昂,加上语音有力,文章精美。一番侃侃而言之下,众臣不由暗暗点头,袁本初不愧是袁家长子,忠心不二。 “呦呵?还有这一出那?本初兄你莫非要与欢一争那最佳男主角之位?革你车骑将军?虚名耳,以退为进,朝廷起大军,你当真是没安好心!” 外人眼中,叶太傅拈须颔首,颇有欣赏之状,却是谁也猜不到他的真实想法。 贾诩郭嘉不经意的对视一眼,具各了然。袁绍遣子入朝,请降自己官职,这一手玩儿的漂亮,看大臣们模样便可见一般,但观其重点,却还在…… “袁将军一片忠心,朕当知之,汝等远来,先下去歇息,容后再议。”刘协颔首道,至于革车骑将军之位,他是必须要与太尉太傅相商的。 “多谢陛下,将军还有言,对待逆贼,便要以雷霆之势除之。骠骑将军叶欢,有百战百胜之名,论及战阵,臣只服叶太傅,愿保其为帅,前往讨之。” 陈琳深深一礼,复又言道,用的乃是袁绍口吻,语气坚定。 “切,司马昭之心,本公子要挂帅还用你袁本初保?你怕是巴不得我和袁公路弄个两败俱伤吧?”叶欢的神情没有太多变化,心中却不住转着心思。 “讨伐叛贼,事关国运,袁将军之心,朕知道了,下去吧。”献帝一挥手。 “是,微臣告退。”袁谭陈琳闻言躬身应诺,叶欢在后者眼中,捕捉到一丝诧异。这不奇怪,天子似乎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义愤填膺呗。 待得二人退下,刘协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叶欢身上,出言问道:“太傅,袁术造逆,尤胜董卓,朕切齿之,但军国重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还需太傅太尉商议。” 叶欢闻言,迈步来到台前,先对天子施礼,君臣二人眼神短暂交汇。 “袁术叛贼,狼子野心,处心积虑,丧心病狂!竟敢为此有悖人伦之事,真无父无君之辈也,念及过往,欢当真睁眼如盲,居然将此倍视为友朋……” “闻听讯报,微臣悔不当初……”叶欢出言起先还好,越说却越是激愤,到了后来,已是咬牙切齿。 “当年徐州,微臣还曾助之,民力军力,尽皆与之。唯望其可安定地方,为大汉之重臣,为陛下之力助,今日回想,当真是汗流浃背。” 说着,叶欢对先帝深深一躬,也不起身口中再道:“微臣有失,不辩忠奸,今请陛下责罚,以正公允。陛下,微臣叶欢,请削辅政之责,愧不敢当。” 一番陈词,慷慨激昂,言语的那份痛心疾首,听得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人人有感。方才陈琳之言,已然令人心动,如今太傅之语,更胜一筹。 “哼,袁本初,和本公子拼演技,我就没输过。” 第1566章 意料之外 跟本公子斗?车骑将军,能比得上我的辅政重臣?二者高下显而易见。 闻听此言,天子陷入沉思之中,似乎在掂量着什么。 “陛下你差不多想一下就行,我去,难道才三十多年纪就大了,这么弯着还真有点累。”叶欢目视足尖,心中想着,中年男人的腰可一定要硬。 早在他人回到晋阳之前,信件已经到了天子手中,详细分析了一番形势。叶欢便言天子可以借此事立威,具体的做法就是免掉自己的辅政重臣之责。 不但有信,更有叶冬张离之言,二人之前就认识陈留王。后来到晋阳,王府的安保工作,亦是叶张二人设计,双方之间有着很深的信任。 “将军说了,陛下尽管放手为之,如此才能显天子威严。”叶冬转述了叶欢的话,怕的就是刘协起疑,倒不是不相信太傅,而是会因为顾忌缩手缩脚。 接到叶欢亲笔信,献帝是欣然的,太傅分析形势完全是一副与他商量的口气,且不惜自身让他立威。即使还有一丝的顾忌,也被叶冬之言打破了。 只不过事到眼前,刘协还是犹豫了,看着躬身不起的叶欢,心中不忍。 司徒张昭、廷尉贾诩,少府郭嘉,大夫李韬,这些叶欢一系的大臣都不会劝说。黄池自然也不会,虽然同样的心中不愿,却从不会违背叶欢之言。 一阵犹豫之后,正当刘协下定决心,想要按原计划出言之时。 “陛下不可!”一人高声言道,随之出班来到台前,竟是光禄勋魏勇。 “我去,你来干嘛?你有剧本吗?”献帝与叶欢几乎是一个想法。 “陛下,微臣启奏,骠骑将军忠勇无双,叶门一脉世代相传,忠君爱国。袁术叛逆之事,何人能够先知先觉,陛下若贬叶将军,当寒天下之人心也……” 魏大人一脸正色,出言慷慨激昂,颇有点以死相谏的意味,正气凛然。 “哦?魏卿家有何所见,不妨直言,朕当听之。”刘协此时只能言道。 “大哥你谁啊?碍着你什么事儿啦?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好吗?”叶欢心中腹诽,关键大公子说了,陛下不应便不起身,如此姿势还是颇显尴尬的。 好在刘协反应过来,一抬手道:“太傅平身,待朕听众人之言,再做定夺。” “陛下,太傅有此言乃一片公心,陛下还需体察。袁术叛逆,无人可先知其事,倘若因此贬叶将军,众人心寒,忠贞之士难报陛下,尚请陛下三思。” 魏勇并非叶系,亦非太尉一脉,强要说之,他是随王允等从西都而回的大臣。他的视角是颇为公允的,此刻出言,玩全是冲着之前叶欢的表现。 二张、董卓,公孙瓒,加上眼下的袁术,对大汉皇权的冲击络绎不绝。而在所有篡逆之举中,叶欢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说是中流砥柱绝不为过。 “陛下,魏大人所言是也,叶将军为大汉,劳苦功高,断不可责之。” 天子双目一凝,说话的乃是柬议大夫刘楚,宗族之人,亦是刚直不阿。 此二人一带头,大臣们纷纷出言,全是在为叶欢分辨。听得一旁的大公子都有点懵,不是我安排的啊?本公子的人设,难道立的如此稳固? 贾诩见状深情不变,但眼神之中却隐含欣然。平时或许不显,此刻众人的心意终于显露出来,也许他们并不忠于叶欢,但对其忠诚的信任,却毋庸置疑。 “你们干什么呢?如此集于一身,你们想害本公子?”叶欢一阵腹诽。 但很显然,献帝听见众臣心意之后,明显极为欣然。叶太傅的忠臣与无敌,早已深入人心,当下便道:“太傅之忠,天日可鉴定,朕怎会疑之?” “目下叛逆作乱,朕还要仗太傅之能,为大汉扫清寰宇。尚请太傅细言时局,朕与众卿家,当听而从之。”想了想,刘协断然道,眼下他是顺应众心。 天子一言,大殿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叶欢身上,皆是期待十分。 此情此景,也容不得大公子推辞了,众望所归之下,他也唯有面对众人,微微欠身正色道:“陛下,各位,如今袁术倒行逆施,合该天下共讨之,但……” 叶欢在朝堂之上,涛涛雄辩之时,张离带着袁鸾的亲书,也到了晋阳府衙门。 大公子坐镇并州,从州府到县府,衙门对待百姓的态度已经柔和许多。但华夏自古的传统,民间畏官却是积重难返,晋阳府之前,来回百姓向来绕行。 不过嘛,张离是个例外,离着州府还有数十步,已经有衙役认得迎上来了。 进了州府大门,绕过照壁,内门右侧是门房所在,接收四方百姓诉状。 到了案前,张离对内中文书微一施礼,口中言道:“晋阳叶家,夫人房中张离,今日特为夫人来投文书,还请衙门秉公决断,择日判之。” 文书见了张离,一脸笑容,起身离座道:“张离姑娘,夫人有何要事,竟然让姑娘亲自前来,姑娘放心,在下一定尽心竭力,不出半点差错。” 跟在叶欢身边,毒王与大公子一起出现的机会极多。不光是洛阳百姓,并州各处官府,谁又不知张离乃是叶欢亲随?且大公子对之极为信任。 文书姚韫双手接过张离的文书,一番话说完,眼光看去,当即双眼瞳孔收缩。 “叶家二品诰命叶氏鸾,请与丈夫叶欢和离,尚请州府秉公决断……” “叶……叶夫人要与大公子和离?还有这事儿?偏偏能让我遇上?”姚韫看了,是一肚子的腹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家内主,居然要与大公子和离! 倘若没有袁术自立之事,这句话说出去,他除了挨打,一定没人信。但在眼下, 姚韫立刻想到了理由,关键在于这是叶家之事,他如何处之似乎都…… 认真的看看张离,对方依旧一副冷脸,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静静等待。 “哦……”姚韫的右手抚上了额头,眉头微皱,一派痛苦之状,谓身边衙役道:“快,快去请刘文书来替我,今早发了风寒,此刻才显,不能理事了。” 姚韫说着,面上痛苦之色越来越重,说完竟捧着肚子快步跑了出去。 第1567章 帮你做枪手 姚文书跑的飞快,看也不敢看张离一眼,生怕对方一说话,他就走不掉了。 张离自然不会说,此处是官府,她当然按足规矩,只不过有人怕罢了。 跑了姚文书,衙役急忙去请了另一院的吴文书,可不敢怠慢张姑娘。 片刻之后,吴醒也捧着肚子跑了出来,就连说辞都和方才的姚韫一模一样。 “离,离姑娘,要不坐着等一会吧。”衙役们看不见是何文书,不禁有些发傻,你们两个昨夜一起吃坏了肚子?但见张离神色微微不耐,他们急忙言道。 “不必了,再去找文书来,夫人等着回话了,你们州府就是如此办事的?”张离摆摆手冷然道,此刻的毒王已经看出一点蹊跷了,文书不敢接此事。 于是乎下一个被请来的张文书就惨了,原本觉得有些蹊跷,抱着观望的心思过来看看。没想到一进偏院,看见冷脸的张离,立刻知道不妙却晚了。 “你不是也要跑肚拉稀吧?本姑娘这里有药,要不要吃一颗?” “没有没有,姑娘放心,张某不似那二人,身娇体弱。”张文书心思被戳破,只能讷讷笑着道,心中却把那些衙役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们一定是故意的。 “那就好,快点坐下处理公文,夫人等着呢。”张离抱臂向前一步。 “是是是,夫人之事,小的马上就办。”张文书陪着笑到了案前。 他已经知道绢帛上所书一定是为难之事,但还抱着万一的侥幸心理。可等看清帛书上的内容,面上立刻出现苦相,将军,夫人,你们这是闹哪样啊? 一张帛书,数百字清清楚楚,张文书却看了半天,手中之笔重逾千钧。 “看完了嘛?看完了快点签,然后择日。”张离等的不耐,当即催促道。 “签,我签……”张文书不敢再拖延了,硬着头皮咬着牙,签了自己名字。 “张东是吧?我记下你了,事情办好,重重有赏。”张离看了一眼道。 “不敢不敢,姑娘拿好,待得上官定了日子,小的亲自给您送去。”张文书连连摇头,挥笔写了会书,微微躬身,双手捧给对方,眼光小心翼翼。 “重重有赏,离姑娘这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此事我可得万分小心。” “好了,那就劳烦张文书,尽管给我送来。”张离接过,丢下一句转身而去。 “在下送张姑娘。”张文书绕案而出,一路送到大门。 在门口目送张离远去,他沉吟片刻,转身进门,直奔府尹所在大堂去了。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叶欢一番详尽的形势分析刚刚结束。天子与太尉不必说,其余群臣面上多有认可的神情,太傅言及,此时出兵,绝非上策。 并州方经幽州与司隶两场大战,兵力物资皆损耗极大,定边军主力连续作战亦很是疲劳。讨伐叛贼,的确需要泰山压顶,倘若朝廷出兵不胜…… “各位,欢用兵对敌,向来未言胜而先言败,若是不能将叛逆一举成擒,就更会被他蛊惑人心。因此军力之处,还需暂且休养,谋求大势。” “将军,我之将军所言一切具实,可若是按兵不动,是否会长叛贼威风?”待得一阵安静之后,光禄勋魏勇出言问道,亦是不少臣子心思。 叶欢微微摇头,正色道:“魏大人,欢不会按兵不动,兵家之事,瞬息万变。叶某调集人马之时,虽不出兵,叛贼又岂能心安,悬而不落更有震慑。” “况且对待大汉叛逆,以力讨之只是其一,还需天下共诛之,天下共讨之。先晓大义与万民之中,令得袁逆四面楚歌,则稍缓讨之更有奇效。” “太傅所言极是,太傅统军,天下讨之,袁逆必无生路。”魏勇欣然道。 叶欢点点头又道:“眼下,便还需各位大人,以手中之笔为刀,口诛笔伐。至于用兵之事,叶某受陛下重托,定会全力以赴,只是就不能公之于众了。” “兵者诡道,太傅领军,百战百胜,我等自当等之。”后者毫不犹豫。 “陛下……”叶欢欣然颔首,转身又来到台下,对案前天子一躬。 “太尉,太傅之言,太尉还有何补遗之处?”刘协听了,眼光看向杨彪。 “陛下,老臣以为,平叛之事,陛下应当让叶太傅全权放手为之。正如魏大人与各位所言,兵家之事,事关国家,最忌令出不一。”太尉出班言道。 “好!”刘协重重顿首:“太尉既然也是此意,那朕今日便授叶太傅擅专之权,太傅一切安排都可自决,朕信以太傅之能,必可为大汉扫清逆贼。” 天子此言一出,众臣尽皆认可,即或还有个别疑义,也不会在此时说了。 “微臣多谢陛下信重,定不负天子所托。”叶欢一抱拳,慨然领命。 “嗯,审时度势,时机精准,刘协这份聪明,的确尚在辩儿之上。”看了一眼高台上的天子,叶欢心中暗道,皇位之上的刘协,已然颇具威严。 其实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中,董卓行废立之事时,也不完全都是权势熏天。刘协比之刘辩胜过不少也是原因,只不过今生叶欢介入的早,改变了少帝的性格。 当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时,汉献帝也并非无所作为的,董承兵变,发衣带诏与刘备,都可看做是刘协的抗争,但他运气不好,碰见了一代枭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欢领命之后,天子宣布了退朝,请叶太傅至中元阁共进午膳。 刘协让左右退下,只剩黄池一旁伺候,才对叶欢问道:“太傅,朕今日言语,可有所失之处?若有瑕疵,还请太傅提点,日后朕必铭之,不会再犯。” 出言之时,天子一脸认真,就像是学生向老师请教,持礼极恭。 叶欢点点头,一笑道:“陛下已然做的极好,临大事者,便该杀伐决断,一言而决。只是微臣要问陛下,倘若以陛下心意,该如何应对叛逆之事?” “太傅,这些朕真的没有去想,有太傅为大汉讨之,袁术必不是对手。”刘协的回答没有一点犹豫,说着话,他不忘亲手为叶欢倒上香茶。 叶欢不禁摇摇头:“陛下,你留臣下来,就是要说此言?” 刘协一笑:“还有便是真心向太傅请教,说实话有太傅在,朕从未心慌。” “还有便是袁绍遣其长子为使前来,朕该如何对之,其与袁公路有兄弟之分,如今袁术自立,二人之间会否有什么隐情?” 叶欢捧起香茶喝了一口:“袁本初此举,一在表明自己与之无干,其二也在试探朝廷举动,不过若说二者有所勾连,微臣却觉可能极小。” “太傅,那传国玉玺,当真如同传言一般,落在袁术手中?”刘协点点头又问。 “传国玉玺?我告诉你在我这里你会相信吗?”叶欢不禁想着,却是拈须沉吟,一派回味的模样:“当日东都火劫之时,多有逃散之人,难道机缘巧合?” “倒也极有可能,得到此物,也许此也是袁公路敢于倒行逆施的依仗。” 说话之时,叶欢瞥见黄池嘴角嗫嚅,便问道:“总管有何见解,不妨言之。” “陛下,太傅,奴婢浅见,天子在便是大汉所在,玉玺终是……” “好,黄总管说的好,我看总管也可撰文,驳其谬论,皇宫重宝,怎会落在逆贼之手?明明是作假,想要蛊惑人心。”叶欢连连点头道。 “斥责袁术作假?”黄池闻言一愣,随即若有所思起来。 再看天子刘协,此刻却一心一意品起了茶,似乎也不愿再费脑筋去想。 “君侯,这文章之处,奴婢可不敢献丑。”片刻之后,黄池一笑言道。 “无妨无妨。”叶欢拍了拍胸脯:“此次,便让欢为总管,当一次枪手。” “枪手?”黄池先是一愕,随即竟是了然:“那便有劳君侯,奴婢该当斥之。” “我去,黄门令你这理解能力很强啊,居然听得懂。”叶欢想着会心一笑。 半个多时辰之后,黄池送叶欢出了宫门,二人在门前一番低语,后者方回。 黄总管刚走,张叙、何刚、李韬三人一起迎了上来,再看远处,还有一众晋阳城的公子们侯着。杨俊、刘东,童擎等都在其中。 “言之,方直,子宁,这里等我什么意思?快说,本公子还要回府。”叶欢一皱眉道,我这家里还有一摊子事情了,没工夫和你们这帮闲人一处。 “大哥,今日闭月有西域各国歌姬来此,包括食毒之处,极为难得。小弟已经包好位置,我们兄弟也好久不见了,还请大哥赏脸。”张叙第一个道。 “闭月阁,看歌舞?”叶欢说着,上前一步右手抚上张叙额头:“言之,你没发烧吧?本公子这儿还嫌不够乱,这时候去青楼?”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大哥你经常教导小弟等人,成大事,需要劳逸结合,越是大局,越要心情轻松,如今正其时也。”张叙说着,直接搀上叶欢左臂。 “大哥,言之说的对,有你在,叛逆算什么?”何刚扶上了右臂。 二人对视一眼,架着叶欢就往马车而去,李韬则对叶丁交代:“回府上说一声,我们要为兄长放松心情,必可事半功倍。” 第1568章 闹市车祸 东都火劫之后,闭月阁迁来晋阳,与原本的清风楼合并,规模大增。占地面积比原先大了两倍,梦戏流行,南边主院还有大戏台,足够千人同观。 今日戏台之上,演的是红楼之中最为精彩的一场,寿怡红群芳开夜宴。不光晋阳本地,四周各郡各县都有前来观者,四方街道热闹之极。 戏台的设计者是器物阁中甲深工匠白蒙,独特的照壁可以将声音完美的扩散出去,千人听得清清楚楚。而只有叶欢知道,那是他家乡一处著名的景点。 正阳街,正洪街,新市口,老弄街,串联成晋阳最为繁华之处。南来北往,南腔北调,大汉、西域,大秦,食毒,各种各样的风情此处都可见到。 坐与马车之上,被那种喧嚣所包围,那种盛世的感觉扑面而来。作为最新改善的街道试点,金水车不会开到这里,地下两丈,有着各种交错的管道。 张叙何刚的逍遥车无人不识,天下仅此两辆,乃今年新款。晋阳世家都知道这辆车有着一个极为响亮的名字,逍遥车第九代概念款。 每当他们出现在街道上,都会引起路人夹道而观,四周投了无数羡慕的目光。 叶欢坐与车上,清茶飘香,耳中传来清脆的机括之声。没错,第九代概念款逍遥车,最大的功能便是不用马匹拉拽,自己就能走,依靠精巧的机关动力。 经过将近十年的精益求精,随着白墨巧匠的加入,齿轮概念第一次被运用到车身制造中。动力来源类似后世的钟表上劲,借此推动轮轴,获得动力。 “大哥,上一次劲,载重四人,可以走十二里左右,城中畅行无阻。”张叙一旁为叶欢解释着,二公子不仅是拉风,还要为逍遥车总结种种优缺点。 “十二里?”叶欢点点头,汉末的十二里,只相当与后世的三公里多,听起来似乎不长,但就技术革新而言,已然是巨大的一步。 十二里不长,也只能在晋阳或是大同这种道路条件好的大都市行驶,每次“上劲”还需要小半个时辰。但有了眼前的概念款,之后便有无穷可能。 “白大师说了,等炼铁炉身进一步改良,关键齿轮换上六锻铁,这款车以后很有可能跑到三十里以上。下个月,就准备在城西实验了……” 说起逍遥车,张叙滔滔不绝,那是他赞助的最感兴趣的项目之一。 “言之,前前后后,你投了多少?”何刚一旁问道。 张叙一摆手:“这不重要,钱吗,就是个数字,关键是东西好。白大师也有本事,颜值气质具佳,说实话之前我可想不到,还能有这般女子。” 何刚闻言,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眼光看向叶欢道:“大哥,我道言之为何如此上心,原来重点在这里,不过白大师的确淡雅不凡。” “方直休要缪我心意,本公子如今越来越喜欢这机括之事。再言白姑娘仰慕的只是大哥,李子宁天天又是金,又是银,人家看也不看的。” “我去,言之你说归说,别拿我开心,为兄现在烦着呢。”叶欢翻了个白眼道:“不过子宁那小子素来以死缠烂打出名,未必不能成功……” 张叙还没说话,车帘掀开,李韬的脑袋探了进来:“三位兄长,说我啥呢?”也只有面前三位,能让现在的李大夫亲为驾车了,当然他也喜欢。 “没事,待会儿为兄教你两手,看看能不能抱得美人归。”叶欢笑道。 “哦,兄长你教我,一定无往不利。”李韬闻言双目一亮,久进了车厢,拍拍张叙肩膀:“二哥,你帮我驾车,我听大哥教诲。” “嗯?”张叙睁大了双眼,再看叶欢何刚,都是一样的表情。 “李子宁,你想害人……”叶欢的话只说到一半,车身猛的震颤,对面传来马嘶之声,逍遥车随即转向,撞向路边,又是卡啦啦的一连串响声。 却原来一心驾车的李大夫忽然听到自己名字,再有叶欢之语,一时间兴奋的忘了驾驶逍遥车。车子失了方向,先撞上对面马车,然后一头扎进了店铺。 车身忽然一停,巨大的惯性令得张叙何刚的身形晃动,叶欢双眼瞬间睁大。 “哎呦,我去……唔……”一瞬间,大公子被两座“肉山”死死压在了车厢角落,当即眼前发黑,呼吸困难,他不是不想闪躲,却怕二人因此受伤。 双手各自撑住四百来斤,堪堪抵住,可李韬的身体又砸了上来。 “你妹……”叶欢又是一声闷哼,身体彻底被三人的身躯淹没了。 “公子,公子,公子……”叶冬的反应最快,追过来停止了机括,扶摇紧随其后上了车厢,却是目光一滞,眼前的四人肢体纠缠,绞做了一堆。 此刻杨俊、侯东,童擎等人也赶了过来,目睹“车祸”惨状,杨俊一脚就踢在了对面的马车上,点指其上气焰嚣张的骂道:“给我下来,你怎么赶的车。” 被他所指的也是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帽子有点歪。此刻一张脸吓得雪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那可是逍遥车,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你说话啊,干什么?还想抵赖不成?”杨俊继续喝道。 公子都快哭了,连忙下车不住作揖,口中颤抖道:“里,里面是张公子,还是。” 侯东冷笑一声:“你挺厉害啊,二哥和何公子都在,还有大哥……” “什么?”公子闻言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紧接着两眼泛白,竟是昏了过去。 那边随行下人见了,赶上来摇晃的摇晃,掐人中的掐人中,却不敢送医。 “杨俊你干嘛呢?都是子宁的错,别难为人家,马车坏了,陪他钱。”此时却是叶欢的声音传来,不过听起来像是被重物压着,低沉嘶哑。 “哦哦哦,知道了,大哥放心。”杨俊连声应诺,转对地上手忙脚乱的一众:“快快快,送你家公子去医馆,汤药和马车都算我的,找我要。” “是是是。”领头的家人诺诺连声,就要抬起公子。 “不用不用,是我的错,岂敢让杨大人破费。”闻听叶欢之言,刚才还有点口吐白沫模样的公子立刻活了过来,从地上一跃而起,动作干脆利落。 第1569章 别开生面 杨俊见状微微一愣,合着你小子刚才是装死啊,这特么醒的倒快。 “废什么话,你要没事给我快点走,车多少钱,今天来我府上拿。” “没事没事,就撞了一下,不用不用……”公子连连摆手。 “小子,你没听见大哥刚才说什么?赶紧走人,派人来拿钱,找他找我都行,走。”一旁侯东喝道,眉眼之中不觉带上了一股戾气。 “好好好,我马上就走。”公子吓得一颤,抱拳躬身便带着下人去了。走到街角,拐弯之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呼出一口长气。 那边叶冬与扶摇合力,好不容易才将紧紧纠缠的四人“解开”。 “李子宁,你小子就不干好事吧。”叶欢喘着气骂了李韬一句,飞身跳下车来,仔细观察车身受损情况,出征在外,这辆概念款连他都没有。 “大公子,大公子,您没事吧……”此刻掌柜的走了上来,施礼言道,这是一家绸缎庄,掌柜背后的柜台已经被撞得四分五裂,布匹散落一地。 顾不得心疼,他急忙上前照看,倘若这几位公子出点事儿?可不敢想。 看着眼前的掌柜,叶欢摸摸头回想着道:“你,你叫什么来着?有事没有?” “大公子,小的是聂奇啊,洛阳来的,我没事,公子无恙就好。” “放心,这能伤的了本公子,你别怕,一切叶四会赔给你。”叶欢说着看向叶四:“交给你了,别让人家吃亏,那些脏了的,你全买下来送给族中。” 说完,大公子蹲在车前又仔细观察起来,掌柜的想要相谢,却被叶四拉走了。 “有点眼力劲,没见公子想事儿了吗?”叶四微微瞪眼,掌柜的当即闭嘴。 “你自己算个账,来叶家账房拿双倍,伙计们有受伤受惊的,多给点工钱。还有,今日柜面的货全给我包起来,去吧,我一会儿带走。” “是是是,是是是……”掌柜的连连轻声答应,立刻出门去了,想了想,他又让伙计们一起站在门前,阻挡众人,大公子似乎很是认真。 “言之没有吹牛,厉害啊,撞得那么重,柜台都碎了,车身却没有大碍。嗯,还有铁杠串连车身,难怪如此坚固……”叶欢仔细观察,心中暗道。 “当年讨贼之时,公义在兖州曾以战车大破波才。但后来受限于战马拉拽,一旦马儿受伤,战车就废了,可如今有了利用机括推动的……” 此时张叙、何刚、李韬三人也下了车,见叶欢一脸认真的研究,都不说话,保持着安静。叶冬见状,转身出门,很快,门前的议论声也小了下去。 叶欢回身,拍了拍李韬的肩膀,笑道:“子宁,看来你还真是我的福将,今天这一撞,撞的好。”说着转对张叙:“言之,你们先去,我马上就来。” “行。”张叙点点头,便与何刚李韬一道出门。 “等等,去把白先生他们也请来,就说叶某有事相商,你懂规矩的。”眼见三人出门,叶欢又加了一句,概念款的坚固与精巧,让他有了想法。 “哦可哦可。”张叙比了个手势转身而去,规矩是什么?规矩就是器物阁工匠研究之时,任何人不得打搅,包括叶欢在内。 “二哥,大哥说的不是反话吧?他还在夸我?”李韬有点疑惑的问。 “反你妹啊,大哥跟你说反话你也听不懂啊。”张叙一言迈步而去。 “南哥,云哥,叶煌,你们仔细看看,倘若我能把这逍遥车做大,令其更为坚固,那么以后攻城之时,士卒藏与其中,不就能直抵城门之下。” 三人走后,叶欢喊来了楚南李云,十二队队长叶煌,谓三人道。 后者听了也不答话,都围了上去,摸摸这里,敲敲那里,具各认真。 叶煌用拳头捶了捶车身木片之中的铁杠,想了想看向叶欢:“将军,的确挺硬,要不,我去弄对铁锤来试试?它若是挨得住,应该够了。” “对,说的对啊,本公子怎么没想到?去,快去拿……”叶欢颔首道。 叶煌听了转身就跑,刚才行车之时,他记得在转角之处,就有个铁匠铺。 “南哥,李云,别在人家这里弄,把车拖出去,大街上砸。”叶欢又道。 很快,逍遥车概念款就被拖到了路边,叶煌也带人跑了回来,领头的三人手中,一人一把大锤。叶煌自己手持一把长锤,平日用来拆墙的那一种。 如此举动,引来无数人围观,原本就喧闹的街道,一时被堵的水泄不通。概念款逍遥车这种高级货色,原本就吸引眼球,何况看大公子的架势…… “上,不要留力,给我用力的砸。”叶欢的声音响起,整条长街清清楚楚。 “我……大公子咱能不砸吗?不就是撞了一次,这可是概念款啊……” “哎,我们想买都买不到,大公子你送人也行啊,不忍心看……” “上百两黄金的东西,说砸就砸,也就是咱们大公子了。” 围观众人心思不一,但面上都有惋惜的神情,这也太过败家了吧。 叶煌等人可没有这个觉悟,叶欢一声令下,他们抡圆了大锤就上…… “咔嚓,哐当……”随着大锤落下,断裂之声不断响起,不少人都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要知道比概念款还差一点的第八代,发售时数千人排了一天一夜。 对很多世家子弟而言,大锤落在逍遥车上,就似落在他们心上一般。 十二队士卒齐心合力,不一会儿车厢就被砸开了,但逍遥车的坚固还是颇为让人动容。尤其是木板之中夹着的铁框,大锤上去亦只是弯曲。 “张兄,以前逍遥车如何好,只能看看,再听人说说,可……这质量当真是好,难怪那么贵还抢着买,值得,值得!”人群中有人不禁发出感慨。 “对对对,说的对,今天运气好,若不是大公子,谁能看得见?” 叶欢没有想到,一次意外加上他的无心之举,却等若又给逍遥车做了极为成功的安全广告。此事很快传扬开来,原本就畅销的逍遥车更是千金难求。 第1570章 都是自己人 十二队士卒一阵大锤纷飞之下,木片纷飞,逍遥车的主体框架却依旧稳固。看的叶欢是连连点头,按他的推断,再加强一些,该能挡得住落石了。 此时晋阳府的衙役们闻讯赶到,长街堵死他们自然有疏通之责。 身穿青衣的年青都头跑了过来,施礼道:“大公子,要我们帮忙嘛?” 叶欢抬头一看,面上露出微笑:“王俊,子承父业,好,好好干。”却原来青年乃是王都头之子,如今父亲上了岁数,他便顶了上来,很得晋阳乡亲们称赞。 “大公子放心,有公子在,晋阳就安稳。”王俊一挺胸膛答道。 “嗯,你忙你的,我这儿差不多了,回去帮我问王都头好。” 一问一答之间,叶煌他们收手了,楚南上了驭手的位置,拨动机括。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逍遥车居然又走了起来,带着吱牙之声,略有歪斜。 “好啦,都散了,热闹看完了。”叶欢一挥手,大声说了句,人群立刻散去。 坐着这样的逍遥车出现在闭月阁门前,可想而知叶大公子定会成为将来数月人们的谈资。且看着叶欢招摇过市,不意之间就打消了很多人心头的疑虑。 什么袁术自立,什么江山不稳,没见叶大公子还有心思玩儿吗?他肯定有把握对付叛乱,又有什么样的叛乱是定边叶郎平定不了的?你举个例子。 “大公子好久不来弊阁了,今日能来,蓬荜生辉。”笑声之中,张驰快步迎了过来,在马车踏凳之旁肃手相侯,面上笑意吟吟,门前更挤满了围观者。 这一刻,叶欢的吸引力甚至超过了梦戏,很多客人都争相一睹晋阳公子的风采。闭月阁更是列出了最为盛大的欢迎队列,张驰之外,各楼楼主尽皆等候。 “哈哈哈,最近有点小忙,某些人不想让本公子清净。”叶欢笑着从容落车,对周围抱拳一环:“不过嘛,小事而已,不影响本公子赏花弄酒。” “是是是,宵小之辈而已,大公子出手,逆贼必为齑粉也。”张驰笑道。 “嗯,看来张楼主你也没少读书啊,说得好。”叶欢一笑负手向前。 回去报讯的叶丁及时赶了回来,陪伴主家身边,被众人众星捧月一般迎进大门。那些门童、马夫、侍者可开心了,得到的赏钱足抵三个月的月钱。 只剩框架的逍遥车概念款停在了叶欢的专属车位上,两名管家带着六个膀大腰圆的大汉为大公子看车,不住提醒来观者保持距离,不得靠近两丈之内。 洛阳闭月的芙蓉馆,几乎是一比一还原到了晋阳,就连花草树木的位置都安排极细,叶欢到了,当红的姑娘们大半都来作陪,馆中争奇斗艳,蔚为奇观。 大公子的主位与二公子张叙及何刚何公子相邻。李大夫次之,散议大夫侯东再次,其余十数人皆算得上朝中大员,有座位的最低也是郡守级别。 看着眼前众人,叶欢亦不禁感慨,当年边军之时打造的“并州纨绔集团”如今已经彻底成型。他们有的在朝中,有的在地方,牢牢把持着军政民生。 加上贾诩、郭嘉、张昭、简雍等一干长才。这才是叶欢敢于让献帝革他辅政重臣之位立威的根本。位置大公子可以让出来,博个名声,但实权呢? 想到这里,叶欢起身双手微微下压,曲乐声当即停下脚步,堂中安静下来。 “今日没有太傅、将军、御史、大夫,有的只有兄弟,十几年荣辱与共的兄弟。”叶欢朗声出言,双手各提一个酒坛,步行到大堂之中。 “欢从边军一小卒而有今日,言之,方之,子宁,各位在座的兄弟们尽皆出力。咱们兄弟之间,说多了乃是矫情,都在这两坛酒里,为兄敬各位。” 叶欢说完,两个酒坛一齐举到半空,此刻所有人都站起身啦,面容激动。 微微倾斜,两道银线直入口中,当即酒香四溢,却没有半点洒漏。叶郎绝技,银河倒卷,不,眼前是双重银河倒卷,飞流直下,直至涓滴不剩。 “好……大哥海量。” “小弟陪一坛,大哥请。” “小弟也陪一坛,大哥请。” 轰然叫好之中,众人纷纷回应,几乎每个人都干掉了一坛烈酒,气氛热烈。 叶欢回到主位,将张叙何刚二人又拉过来一搂:“叶某之志,要为大汉扫清四海,也要让兄弟们步步高升,富甲四方,一世人,两兄弟,永不相背。” 说着,紧了紧二人臂膀,又是连尽数坛。在座闻言,莫不激动,更有甚者双目含泪。今日之景,大哥在十几年前就看见了,应该说比当年想的更好。 见叶欢喝的酣畅淋漓,满面红光,李韬的眼珠子转了转。对周围施个眼色,乐师舞姬和姑娘们会意,一齐退了出去,童擎董保二人则在身后把门关上。 叶欢微微皱眉,看着李韬道:“子宁,你又玩儿的什么花样?” 后者缓步上前,靠近叶欢问道:“大哥,小弟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都不知道?那就不用说了,快让别人进来。”叶欢摆摆手答得飞快。 李韬微微一愕,想了想却道:“大哥,那不行,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那你赶紧的,快点吐,本公子今晚可要回家。” “大哥,恕小弟直言,家中之事,我等也有所耳闻。既然方才大哥也言,今日只论兄弟,那小弟就施礼了,敢问大哥,当真要与嫂夫人和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和离?”叶欢双眼一瞪:“谁告诉你的,李子宁你给我说清楚。” “大哥,文书都送到晋阳府了,否则小弟怎会得知?”李韬坦然道。 “嗯,差点忘了,你还兼着当朝御史。”叶欢摇摇头,微微叹了口气,随即眼神却坚定起来:“本公子素来从一而终,岂会如此,袁术叛逆,与夫人何干。” “兄长所言极是,小弟就知兄长会如此,嫂夫人此举,亦令人敬重。”李韬闻言欣然道:“嫂夫人入了叶家门,就是叶家人,与袁逆再无瓜葛。” “这话我用你告诉我?”叶欢心中一热,口中却道:“小子,你有点不对啊,是不是藏了点什么没说?”却原来,李大夫的笑容中,带了点得意之色。 “哈哈哈哈……一切都瞒不过兄长。”李韬说着竟回身而走,到了众人面前笑道:“怎么样,我说的吧,大哥重情重义,岂会相背,快给钱。” 话音落下,当即便有人从袖中掏出白娟,递到了李韬手中…… “我去……”叶欢反应过来了,合着你今日请我来此,是有目的的。 “李,李子宁,我看错了你,你就这般与我做兄弟?”叶欢说着,连连摇头,眼光不禁又向左右看去,随着目光又是一顿。 “不会吧,言之,方直,你们俩也有份?”见二人目光闪躲,叶欢有些悲愤。 “大哥,我和方直都信大哥,绝不会因此事而见责与嫂夫人。”张叙正色道。 “知道大哥你有点心烦,因此今日特地喊你来散散心。”何刚紧随其后。 此时李韬也走了回来,将几条绢帛分别塞入张叙何刚腰间,这才又对叶欢一礼道:“大哥,你要做什么尽管做,兄弟们都支持你,小弟现在还是御史。” “李御史,你此言是什么意思?”叶欢深吸一口气问道。 “大哥,小弟是想,嫂夫人今番心意颇为坚定,大哥不如用缓兵之计,晋阳府的案子,最终还是要到御史台的。以大哥的身份,不是小弟就是……” 李韬说着,胳臂碰了碰何刚,对方眼光看来,他不仅眉头一拧。 “哦。”何大公子会过意来,连忙道:“大哥,我那夫人平日最为崇敬的便是嫂夫人,此事不是子宁便是明远兄,御史都是自己人,放心。” 叶欢听得白眼直翻,这帮家伙,明摆着是要官官相护。至于袁鸾通过张离送到州府的和离文书,早在方才出宫之时,就有人给他传讯了。 “滚滚滚,都给我滚,本公子的私事,轮得到你们操心?区区小事,搞不定本公子的面子往哪儿搁?都别跟着瞎掺和,开门,我要听歌舞。” “哎,小弟遵命。”李御史不以为意,连连陪笑道。 这边大门打开,舞姬乐师门重新而入,歌舞丝竹重启,气氛又变得欢快起来。 随之到来的还有个白衣女子,素妆淡雅,隐隐间便有秦思之风。何刚见了,便将自己的位置让给对方,观歌舞之时,叶欢与之多有交流。 “主家,给蒙半年时间,嗯,还需金三百两。”白衣女子轻声言道。 “那好办,子宁你给我过来。”叶欢点点头,招手喊来李韬。 “为兄也不跟你多说,借我赢来的那些钱,全部给白姑娘用于精研逍遥车,其余一切暂停,还不能被人窥视,你要办不好,我恁死你。” “大哥放心,一切抱在小弟身上,白姑娘要的,小弟一力承担。”李大夫说着,将胸脯拍的通通做响。 第1571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当日早朝之后,对袁术叛逆口诛笔伐的檄文犹如雨后春笋,六月初三,献帝颁布旨意,将汝南袁术定为国贼!亦为袁家叛逆,紧接着,各地名流皆加入了声讨的行列。 六月初六,清晨,演武场上习武之后的叶欢到了父亲书房,父子二人对坐而谈。 “爹爹,不劳您老相问,孩儿一一解释,若有做的不到之处,再请父亲指点。”叶欢上来便是开门见山,十日以来,对袁术的讨伐仅仅停留在舆论上,并无军事动作。 叶公也不说话,捧起香茶微微吹拂。 “爹爹,以目下时局,孩儿只能先如此为之。幽州司隶接连两战,我没有一举拿下袁术的把握。袁公路这几年势力增长极快,手握数十万雄兵,否则也不可能为此叛逆之事。” “倘若穷兵黩武,以孩儿之能加上臣谋将勇,确有胜机。可一旦我与袁公路两败俱伤,鹬蚌相争便是渔翁得利,则大汉纷乱之相必现,因此欢也只能暂时隐忍……” “以大义斥之,四方责之,先乱其心。袁公路麾下亦不乏忠勇之辈,只不过被其裹挟或一时蒙蔽,欢用明暗两套手段,分而化之,则当兴兵之际,才能一举功成……” 叶欢侃侃而言,颇有慷慨激昂之意,说着却见叶公微微闭上双目,以手支颌。 “爹,爹,你在听儿子说吗?”顿了顿,叶欢不禁问道。 叶公听了,这才睁开双眼,抚须道:“分而化之,是以你不仅将袁术斥为叛贼,亦是袁家叛逆,也是为此?” “对,袁家不似我叶家,多年单穿,且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四海。别的不说,倘若朝廷连汝南袁家一起带上,冀州袁本初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此与你当日和董卓虚与委蛇,乃是一般道理?”叶公颔首又问。 “有相同,亦有不同,当日董卓叛逆,尚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自立,孩儿为了天子隐忍,也是谋定后动。但袁术不同,孩儿是迫于时局不得不隐忍。” 叶公两道白眉一扬:“如此说来,你眼下当真是无力应对豫州之事?” “爹爹,也非全然无力,但上兵伐谋,此刻以力并之,定是下策……”叶欢目光坚定。 叶公盯着儿子看了半晌,见他神色始终如一,不由微微一笑:“那欢儿你便放手为之吧,为父的文章一直没有写,就是等你来做,上兵伐谋,为辅拭目以待。” 叶欢闻言一愣,又盯着父亲看了半晌,叶公见了不由双目微微一瞪:“叶悦之,你这是何意?难道还在质疑为父之言?” 大公子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吧,爹你有点,有点……” “为父既然说过,今后不再问你之事,就该言行如一。况且我儿之前所言,亦颇有道理,袁公路为这天人共诛之事,却也是大汉数十年积重,绝非一时。” “他不是张纯张举,一路偏师便可灭之,若不能以雷霆之势,暂忍一时亦无妨。” 叶欢听得连连点头,身躯一正抱拳道:“爹爹英明,眼下正是如此,孩儿要以退为进!” 叶公微微摇头,叹道:“老夫哪儿来的英明,很多事情,还是与欢儿你学的。” “爹?”叶欢听了,急忙膝行退到阶下,顿首道:“爹,此言孩儿可当不起。” “好了,上来。”叶公不以为意,等儿子重新坐在自己面前方才轻声道:“那你这两日在院中装疯卖傻,也是为了此事?” “啊?”叶欢眨眨眼,前夜他在袁鸾房前哭求无果,昨日起了性子差点烧房,但爱妻心意却始终坚定,一意要与他和离。 叶公叹了口气,正色道:“鸾儿如此,心意气节令人钦佩,悦之你若是无法说服,不如……” “不行。”叶欢立刻道,随即靠向父亲:“爹爹,倘若换了我娘,爹爹会如何?” “你……”叶公欲要训斥,但见爱子真挚,却又有些不忍,想了想方道:“此事倒也的确难为,但倘若为父愿意遂了你娘心意,则我这正室之位,永不再续。” “说得好!”叶欢双眼一亮,一掌拍在案几上。 随即反应过来,又觉得不妥,讪讪一笑,落在案上的右手轻轻拂去不存在的尘土。 “爹,孩儿失礼了。不过爹爹所言,正是儿子心中所想,但我还有一招没用,鸾儿如此,欢更该全力以赴才是。” “那你便去吧,还需谨记,国事最重。”叶公颔首道。 “好好好……”叶欢连连点头。 见儿子只是称好,却动也不动,叶公又不禁皱眉:“你这小子,还赖在这里作甚?” “爹爹?您今日是要往书院去嘛?”叶欢却是问道。 这一问,叶公反应过来了,方才叶欢口中所言还有一招,怕不是什么好招。 “去去去,为父今日要在家中好生做文章,你要是动静闹得太大,决不容你!” “哎~爹爹放心,那儿子去了。”叶欢起身一礼,转身而行,走到门前却又回身:“爹爹,做文章,书院之中倒也……” “给老夫滚!”叶公须发一扬。 “滚滚滚,马上滚!”叶欢如奉纶音,快步出院去了。 盯着儿子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叶公摇摇头对侍书道:“将门窗全部关上,老夫要静思。” “是,主家!”后者躬身领命,心中却在想着,大公子,你到底要如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偏院,夫人房中,一袭白衣的袁鸾正在窗边案前抄写经文。十几日深居简出的生活,放下了家中很多琐碎之事,此刻的她除了眉眼之间蕴含愁容,却并无太多憔悴之状。 “老天,夫君对我如此,我更不能只为自身而想,他十几年奋战,多少次生死之间,也绝不能坏在我身上。”袁鸾想着,落笔有些重了,纸张轻响,竟是撕裂开来。 微微皱眉,刚要出言,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听声音就是贴身丫鬟摇红。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人未到,声先至,一派惶急。 “急什么?慢慢说。”袁鸾轻道,昨日叶欢点了一间偏屋,她从未见过丈夫如此混闹!但也不知是何心情,很复杂。 摇红小跑进来,面上带着泪痕,进屋就跪下了:“夫人,当真不好了,主家在院中树上,就要……就要……” “就要作甚?”袁鸾的身躯微微站起,刚要问话,一阵声音却随风传来。 “鸾儿,当日成亲之时为夫有过誓言,倘若相悖,天人共诛。我叶悦之一诺千金,今日你若不随我回屋,为父死给你看!” “啊?”袁鸾娇躯忽的站起,口中轻叫出声,谁也不会想到,叶欢竟会如此。 院中的老槐树粗壮的树干上,吊着三尺白绫,叶欢两脚蹬着树干,双手紧抓白绫,一颗脑袋已经探了进去。再看树下,跪满了一地的人,不住喊着。 “公子,公子不可啊。”管家叶丁涕泗横流,全部混在了一块儿。 “将军,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楚南等人满脸通红,青筋暴起。 “别劝我,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绝不可言而无信,休要多言,夫人……” “我告诉你们别过来,谁敢靠近为夫三丈之地,我立刻上吊……”瞥见叶冬蹑手蹑脚的进了花丛,叶欢高声喝道,不光是他,郑毓秦思都在五丈之外,不让接近。 “公子,公子,万万要念着太夫人和主家夫人啊……”叶丁说着以头抢地,但见额头上血迹斑斑。 “管家,管家,快点去请主家,去请主家。”楚南上前扶着,连忙道。 “对啊!”叶丁猛地起身,身躯晃了一下,飞身跑出两步,便对楚南道:“千万看好公子,看好公子。” “别废话,快点去。”楚南急道,后者飞也似的去了。 “若兰,若兰,你快去劝劝夫君,这可怎么得了?”紫菱也是急得泪流满面。 “我,夫君心意坚定,那里劝得回来?”周若兰亦彷徨无计。 今日叶公闭门读书,太夫人和老夫人则去了南山神庙,一切当然是叶欢的安排。后世女人有什么绝招?一哭二闹三上吊,大公子这是兵行险招,反其道而行之。 “夫人来了,夫人来了。”一片混乱之中,摇红的声音虽小,却令场面安静下来。 紧接着,袁鸾一身素裙,终于出现在视线中,她一路小跑而来,满面泪痕。 “鸾儿,慢着点慢着点,你们还不扶着夫人?”叶欢在树上喊道。 周若兰、紫菱、黄娟、绿蔓闻言全部跑了过去。 袁鸾穿过众女阻挡,直到树下三丈之地,抬头道:“夫君,你先下来,怎可如此?” “不,你不答应我,我今天绝不下来。”叶欢脖子一梗坚定的道。 “夫君你若如此,将置妾身与何地?”袁鸾说着,一双珠泪流下。 “怕什么?只要鸾儿你不抛弃为夫,今日之事,谁敢嚼半下舌根,本公子饶不了他!”叶欢满不在乎的道,看见叶丁闻讯又跑了回来,眼光看向对方。 “公子说的是,道理早已讲得清清楚楚,夫人是我叶家内主,谁敢乱言?”叶丁胸膛一挺,环视众人冷然道:“敢于言上者,按我叶家家法,驱逐出府,永不录用!” 此言一出,众皆凛然,叶丁神情一变,跪倒在袁鸾身前:“夫人,主家一片真心,天子亦颁下旨意,袁公路乃袁家逆贼,万不能与夫人相干…… 袁鸾闻言,默然不语,场面一时又安静下来。 忽然,一个响亮的声音从外间传来:“爹,娘,孩儿回来了。” 众人听得清楚,不正是长公子叶信到了? 第1572章 不共戴天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叶信雄壮的身影出现在院中。 数月征战,长公子更高了,也更壮了,只是一张面孔,写满风尘。 瞥见母亲一身素衣站在院中,叶信冲上前去双膝跪倒,就磕下头去。 “娘,儿在司隶收到父亲手书,立刻快马而回……”话说道一半,以被母亲双手搀住,他仰头看着,又道:“母亲,舅……他行叛逆之事,与母亲何干,与我叶家何干?” 此刻袁鸾一双目光充满柔情,右手在爱子面庞上轻轻抚摸,为他擦去尘土。没有言语,也不用落泪,简简单单的动作,这份母子相见之情,已令众人心生所感。 “娘,都是儿子不孝,没能在母亲身边侍奉,娘你要生气,狠狠打信儿便是。” 这句话一说,袁鸾眼眶中的泪水忍不住了,几滴晶莹便落在叶信面上。 “我去,鸾儿,你老公在这里要上吊呢?儿子一来,你就忘了?”树上的叶欢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合着我费了半天劲,还不抵这小子只言片语? “娘,娘,爹爹肯定和孩儿一般想法……”叶信说着话却是微微一愣,眼光巡游四方,怎却不见父亲身影。他到家就冲了进来,菱琪之言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才想起你爹啊?”叶欢不禁就轻咳了一声。 叶信循声望去,目光又是一凝,当即膝行过去给父亲磕头:“爹,你,你这是作甚?” “我……”当着儿子的面,大公子那要死要活之言,一时还真难出口。 “长公子,长公子,是这么回事。”叶丁跑了过来,对叶信一番耳语。 “啊?”后者一愣,不禁抬头看向父亲,目光之中若有询问之意。 “信儿,大丈夫一言九鼎,尤其是结发之誓言,怎能忘却?你娘一日是我叶府正位,永生便是,为父决不妥协!”叶欢一脸正色的道。 “大丈夫一言九鼎,结发之言不可忘,爹爹说得对,孩儿受教了。”叶信想了一会儿方才认真的道,随即便转向又膝行回母亲身边。 “这就完了?”叶欢暗自腹诽,你也不多劝你爹两句?我这是要寻死好吗? “娘,爹爹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丈夫,他说得出做得到的,娘你就听爹的吧!”叶信说着,双手抓上了袁鸾的袍袖,竟是轻轻摇晃起来。 叶丁最善察言观色,见夫人在公子的哀求之下,眼神松动,当即跪倒身后:“请夫人听主家之言,公子之言。 他一带头,院中刹那跪倒一片,口中都在相求,那边秦思不由微微颔首,轻出口气也带着郑毓等人走了过去行礼:“夫人,请回主院,夫君与长公子皆是一片真心。” 袁鸾沉思有顷,终于缓缓点头,抬头看向丈夫:“夫君,快点下来,妾身回院便是。” “好好好……”叶欢闻言大喜,就要飞身下树,不料心情太过激动,足底被苔藓一滑。 “呃!”颈项被白绫套住,瞬间收紧,大公子当即勒的吐出了舌头。原本以他的身手就算被滑也绝不会如此,但别忘了,他以经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了。 “娘的,我把自己玩儿死了?”一个念头电闪而生。 还没来得及多想,叶欢忽觉颈中一轻,身躯落向地面。那猛的一勒令得浑身麻痹,于是乎大公子毫无形象的跌在了地上,这一下可算颇重。 动手的是叶冬,他反应奇快,见公子遇险,手中长剑便飞了出去,隔断白绫。 “啊……”叶欢被摔得眼前一黑之时,楚南等人全部围拢了过来,郑毓急忙为他解开缠绕颈项的白绫,方才袁鸾回心转意,大喜之下她们也有些疏忽,未料夫君的身手…… “咳咳咳……”叶欢一阵剧烈的咳嗽。 “叶悦之,你又装神弄鬼。”郑毓俯下身来,却在丈夫耳边轻声言道。 “我靠,谁装神弄鬼谁是棒槌。”叶欢刚想说话,袁鸾也到了身边,面上一派自责。 他不由张开双臂将爱妻搂入怀中,后者想挣,哪里挣的开。 “散了散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一旁叶丁见了连连摆手,丫鬟家丁急忙散去。 “鸾儿,以后万万不可如此,为夫绝不会让你有半点委屈。”叶欢靠在爱妻耳边低声言道,双臂则搂的更紧,见叶信靠近,他干脆把儿子也抱进了臂弯。 “娘,娘,你得听爹的,要不然爹爹才难做。”叶信亦是紧随其后。 生命中两个最亲近的男人靠在身边,袁鸾心中感动,不由重重点了点头。 “夫君,你先放开妾身,这里人多。”片刻之后,她又有些羞涩。 “好好好,放开放开。”叶欢答应着站起身来,挥挥手:“过去了,雨过天晴。” 袁鸾起身,当夜回了主院,大公子亲自下厨,一家三口好好的团聚了一番。 到了次日清晨,袁鸾一早就往太夫人和老夫人面前请罪,备言己过。接着按叶家家法责罚自己禁足三月,不得出府,家事则暂时交给秦思,以正叶门之风。 院中之事,叶丁是严令不得外传的,可由于和离文书到了州府,消息还是泄露了一些出去。虽然不是那般详细,但一时也成了晋阳城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叶欢所为,固然让一些人觉得太过,却也让他收获了无数妇人少女的赞誉。于是乎“当兵要当定边军,嫁人要嫁叶家郎”传扬开来,丝毫不输其百战百胜之名。 满宠对此颇为自责,亲自上门找到叶欢赔罪,大公子却是一笑置之。 此事一了,叶欢家中安定,更能将精力集中到争霸天下上来。 大汉建安元年,公元一九六年六月二十一,小霸王孙策攻破会稽,击杀王朗。 会稽城外四十里,毗邻海边,山崖之下的一处隐秘洞穴内。白发老者道袍染血,面上亦有三处伤痕,面颊那一道,深可见骨,让原本仙风道骨的他看上去有些狰狞。 “叶悦之,孙伯符,你师徒二人毁我基业,杀我门徒,老夫誓与你们不共戴天!”面对大海,老者恨恨的立下誓言,只是他的语声,却被海浪所掩盖。 第1573章 后果很严重 形容颇为凄惨的老道,正是在会稽一郡号称“活神仙”的于吉,善施符水。平日行走乡里,为百姓治病,加上会观天文,颇得百姓尊敬。 不过有些事情,表象往往会掩盖实质,当年大贤良师名望更著。 符水叶欢清楚,其实就是药水,烧张符纸罢了,喝点纸灰也喝不死人。 至于天文,似左慈南华那般高人,掌握了不少自然知识,并不稀奇。 真要说起占卜,那不得不提郑玄,当年自己重病时那一卦,可谓精准。但即使是郑公和左道长,也绝不会轻易用,对于自身会有不小的伤害。 黄巾起义之时,张角曾经联络过于吉,后者也确确实实准备了。但事到临头,终究没有随之而起,这一切的一切,叶欢都在南华口中听说。 海边一会,南华曾经提起要往吴郡寻找于吉,至于具体细节他并未细细相问。 叶欢这个人,护短,讲义气,也许是缺点,但却一以贯之。 得到公子传讯,微三不敢怠慢。全力寻找南华下落的同时,也开始调集微尘清风大河的所有人员,对于吉的势力展开打击,公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挖地三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敢动本公子的人,一定要付出代价。 叶欢的这句话,就是最好的动员令,当年董逆猖獗之际,公子都未如此。公子一怒,众人感同身受,于是乎还管你什么活神仙不活神仙?照干! 如此一来,于吉可就惨了。一夜之间,十几处苦心经营所在受到袭击,十年心血,几乎在一月之间被打压殆尽。关键在于,他还不知是何人动的手。 微尘清风大河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准则,与定边军不同,他们都是高来高去的强手。做事就行,不要多言,也不会给对方留下什么线索。 糊里糊涂之间遭受无数突袭,于吉最后只得到了一句话。 “你动了我家公子的人,公子生气了,你的命就得交出来,要不把人交出来。” 于吉也是个聪明人,立刻想到了南华,可他交不出来。那日遇到伏击被追杀,后者最后纵身跳下悬崖,落与茫茫大海之中,想找他谈何容易? “公子,天下间有哪个公子有这般实力,那等霸气?”原本于吉还不一定能猜到,但孙策攻打会稽,却让他将两件事联系一处,还有谁? “叶欢,一定是叶欢!他是孙策之师,南华不知为何和他弄到了一处去!自己就成了他的敌人,只是没想到,叶悦之你除了战阵,手上还有这般力量。” 只喊了一句,于吉捂住了自己的嘴,轻轻将洞口的藤蔓拉好。崖顶上似乎有动静,那些死士不但武艺高强,更精通各种追踪之术,一个不慎便性命不保。 “难怪以绝羌神剑如此武艺,尚且几度在叶悦之手上铩羽,我还需暂时隐忍,被他们盯上,的确麻烦。”于吉想着,目光在洞内汉子身上扫过,寒芒闪现。 与此同时,会稽郡守府内堂中,两名英伟男子正在对坐而饮,状甚欣然。 “公瑾,原本策想那于吉颇为得众人之心,他又与我不对,怕是要多费周折。没想到一路进军如此顺利,于吉党羽从未出现,你说是谁在暗中帮我?” 发问的玄袍男子正是小霸王孙策,数年历练下来,如今的他多了很多成熟气质。被问的那个银袍男子姿容风流,令人见之则喜,自然便是江东周郎。 “兄长何有此问?叔父与仲谋去了晋阳,能有如此手段者,除了叶叔父,还有何人?兄长当日便有言及,叔父身边能人异士极多,想来当是其为之。” 周瑜洒然一笑,缓缓言来,说罢捧起酒樽相敬。 孙策连连颔首,举酒饮了一杯,不无感慨的道:“未料师父在千里之外,还能相助策一臂之力!若无师父,怕是朱家也不会对我这般相善。” 周瑜点点头:“兄长,以瑜之见,一月之内,策封兄长的圣旨就该到了。” 孙策重重顿首,转过身来面对北方行了一礼,复回身道:“公瑾,会稽一下,江东初定,接下来还需安定四方,广纳贤才,但袁术自立之事?” 言语之中,小霸王的目光略略有些深邃。自从拜师以来,叶欢待他可谓犹如亲出,师徒父子,实至名归。可他心中,始终对师父有着一份愧疚之意。 东都火劫,父亲得到传国玉玺不告而别,并未对叶欢交代。当父亲战死沙场之时,孙策动过念头要将一切告诉叶欢,但最终没有说,有些时机错过便错过了。 他唯一没有隐瞒的便是义弟周瑜,因此公瑾能看懂兄长的目光。 “数年之内,先帝与少帝相继崩殂,若不是叔父在,这天下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自讨董之后,说将军以一己之力撑起大汉半壁江山绝不为过……” 周瑜正色言道,眼中闪烁着敬佩之意:“袁术自立,直到眼下,除了檄文之外,尚未见晋阳有任何动静,由此推之,幽州司隶两战,定边军必折损颇大。” “公瑾,你的意思是,师父迫于形势,暂时不会对袁术动手?” 周瑜听了摇摇头:“其实叔父已经动了,号令天下讨伐不臣,虽不起刀兵,对袁公路而言亦是压力!毕竟大汉正统尚在,且悬而不落,有时更得其效。” “好,好一个悬而不落,更得奇效,公瑾眼光深远,肃佩服。”孙策闻言刚要答话,却是一个敦厚的男声从帐外传了进来,中气十足。 帐帘随之掀开,一个身着常衫,气宇轩昂的年青男子走了进来,对孙策一抱拳道:“鲁肃见过主公,会稽各仓,皆以点算清楚,明日便可发榜安民。” 小霸王欣然起身,走上前双手相扶:“子敬辛苦了,快快安坐,安坐。” 周瑜见了,则是亲手为鲁肃倒上一杯美酒置于案上,一笑道:“子敬来得好,二人相对不若三人成饮,今夜正可一展胸怀,瑜与兄长,还要听子敬之言。” 第1574章 军事要塞 待鲁肃落座,孙策举酒相敬,周瑜作陪,后者一饮而尽,姿态从容。 “此番数郡之事,子敬料理妥帖,人员各尽其用,策当谢之。”小霸王笑道。 “兄长,区区数郡,尚不足表子敬之才,当有千里方可。”周瑜接道。 鲁肃微微摇头,正色道:“肃为主公效力,自当竭尽所能,岂敢当谢?将军神武,公瑾多谋,如今会稽一下,只要主公善待诸家,吴郡当可传檄而定。” 周瑜摆摆手,谦然道:“江东一地,世家林立,却无似北地那般强敌,瑜亦不敢当功。只是眼下数郡初定,日后如何,瑜与兄长还需子敬指点。” “子敬,尽管畅所欲言,师父常言,用人不疑,更要人尽其才。子敬大才,之前不过牛刀小试,今后为何,策要真心求之。”孙策说着,身躯一停躬身为礼。 鲁肃见状回礼,连道不敢,待孙策坐回方才言道:“主公,肃此言绝无不敬尊师之意,只不过汝南袁术,叶将军终究没有看对,未料其成大汉叛逆。” 闻听叶将军三字,孙策身躯又是一正,肃容道:“子敬此言,不无道理,但汝南袁家,四世三公,袁本初更为讨董盟主。袁术自立,天下又有几人可以预见?” 鲁肃听了颔首,复一笑道:“主公言之有理,那肃问主公,倘若叶将军发出檄文,效法讨董之事,号令四方讨之,主公又该如何对之?” 听了此言,孙策眉头耸动几下,稍稍沉吟之后方道:“子敬所言极是,当真如此,在公师父乃辅政大臣,在私弟子当服其劳,策当纵兵助之。” “若是如此,主公当可在庐江屯兵,肃若所料不差,当在数月之间。” “屯兵庐江?”周瑜嘴角上扬,看向孙策:“兄长,可也,黄盖将军可当此任。” “好,那便令公覆将军领军前往,再令公奕,一道往之。”孙策毫不犹豫。 “此外便是山越之事,此处不定,江东亦难安。”说到这里,鲁肃长身而起,到了孙策面前道:“若蒙将军不弃,与肃五千精兵,必为将军定之。” 小霸王见状起身相扶:“子敬但有所请,策无有不允,且坐下说话。” “常问山越之民,性情彪悍,亦常有劫掠大汉州郡之事。策不是信不过子敬之能,五千精兵,实在太少,我以八千士卒与子敬,授擅专之权。” “诺,肃多谢主公信重。”鲁肃抱拳正色道,眼中亦信心十足。 “主公,公瑾,若可定山越之事,与之和谐。正如主公之言,其民风彪悍,骁勇善战,乃最佳之兵员也,得其民,以公瑾之能,当可练出精兵。” 堪堪而言之间,鲁肃似也进入了状态,座谈之时,意态豪雄,孙周皆是颔首。 “叶将军以典公义为帅拿下司隶,如今东都洛阳之处,强军猛将云集。向南兵锋直指宛城,一日定边军不动,就若利剑悬与袁术头顶,他亦不敢轻举妄动。” “但其人手握重兵,麾下有才,似徐州陶谦,荆州刘表,向来被之觊觎,也定会防备森严。目下时局,则正是主公展翅高飞之际,还当励精图治。” 听鲁肃提到荆州刘表四字,孙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周瑜同时投来目光,见小霸王如此,目光中亦是欣然之色。 “黄将军屯庐江应变,公瑾兄可精选江东之民,为主公练就精兵。主公则需求贤访士,请出一众大才为江东效力,再安山越,两三年之内,必可大成。” 孙策闻之,神情极为欣悦,不住颔首道:“听子敬之言,前路顿明,难怪公瑾推崇子敬,君之才,策平生所见亦唯有师父身边,贾诩贾先生可以一比。” 鲁肃连连摇头道:“主公言重了,贾文和此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为叶将军设谋定计,从未有失,此等大才,非肃可以同列,倒是公瑾或可比之。” “哈哈哈,子敬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若论权谋眼光,瑜自愧不如。”周瑜笑道。 “子敬,所谓当仁不让。师父得贾先生如此大才,又是如何信之重之?策唯有一事,却要与子敬细言。”孙策一脸认真,用人之处他向来视师父为榜样。 “主公请细言,肃当洗耳恭听……”鲁肃抱拳道。 “山越之事交给子敬,策无忧矣,唯当年北疆之乌桓、匈奴……” 会稽之处,孙策在将他从叶欢那里学到的对待异族之法,细细告诉鲁肃。连下数郡,威震江东,小霸王的势力不断增长,目下时局亦对之有利。 接下来,他还要展开江东数郡的建设,安定民生,为自己打下最牢的根基。 离开江东,来到如今最为吸引天下眼球的司隶,以东都洛阳为基点,何满仓率领新七军,加上并州前来的三万民夫,将方圆四百里变成了工地。 没错,就是工地,在大公子与一众谋臣的计划中,司隶就是战略要塞。 要塞二字并不仅仅是一种形容,各式各样的军事建筑,如同雨后春笋般林立。 即使在月光之下,民夫队的建设依旧继续,充足的马车,可以将丰富的建筑材料迅速送到任何一个地方。并州的人力物力,战后亦表露无疑。 每一个制高点,都有类似后世碉堡的出现,十七个高点,典韦将之交给了各军侦查营。借望远镜之助,可以形成一个全面交叉的观察网络。 六处位于咽喉要道的废弃村落,被新七军改造成了城寨,以它们为点,串联各处的箭楼与营垒。又是一张大网,先登、虎卫、飞虎,八千士卒进驻其间。 司隶大战之后,袁术自立为帝,兖州与西都一时没了动静。但身为统军之帅,典韦绝不会掉以轻心,身在司隶的各军投入军屯,唯有飞燕巡游各地。 张飞率领飞燕,不承担任何屯田人物,万余飞燕精锐骑军,加上各军骑兵营一部皆归其统领。飞燕的任务很简单,保障何满仓新七军建设顺利完成。 第1575章 世界第一都 晴空下,旷野中,十几名身材敦实穿着短褂的汉子,正在挥汗如雨的往地上砸着木桩。裸露在外的双臂筋肉高高坟起,汗水晶莹闪动着光辉。 这里是洛阳外围的一处箭楼,树立在高地之上,高达四丈。周围地势平坦,视线开阔,立与箭楼顶端,方圆数十里可尽收眼底,利于观察。 箭楼之侧,是用青石板围成的高台,四面有绳索垂下,内中装满干燥的柴草枯叶,以及牛羊的干粪,车上层则有火油,一旦拉动绳索,火油落下就能燃起黑烟。 经器物阁工匠多次测试,浓密的黑烟升起之后,最高可达十三丈不散。即使在阴霾的天气,数十里之外的洛阳城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有力的呼喝声中,大锤此起彼伏,汇聚成一道别有节奏的音律。 汉子们动作娴熟,下桩,挥锤一气呵成,看他们的动作就是千锤百炼。 木桩一根根砸下,向外的一面带着根根尖刺,大多三寸来长。这些设计不是对人,而是防备荒野之中的狼群,汉末地广人稀,司隶屡经战火,更是如此。 马蹄声远远传来,一队数十人的骑军带着两辆大车缓缓行来,到了面前就能看清,马车上装的是木桩、青石、糯浆,还有士卒所需的食水。 “丁哥,歇一会儿吧,喝点水,今天送的是正午山泉。咱将军说过,这泉水是泡茶的极品……”领头骑士下马,便对高台之上加固围挡的大汉喊道。 大汉动作不停,眼光看下去一笑:“等等,再有小半个时辰就齐活了。” “丁哥,第几个了?六营此次,能争第一吗?咱们也跟着沾光。” 丁哥傲然一笑:“把你那个吗字去掉,第一只能是我的,天工营也是我的。” 队长点点头:“天工营,威风啊,都快赶上王牌六曲了。” “那是,将军亲口说的,天工营称号,就等若铁骑营的王牌三六九。” “兄弟们,在加把劲,昨天校尉告诉我,五营这两天拼命了,十七个!不过赵老虎想拿天工营?得问我们答不答应,加油。”丁哥高喝道。 “诺!”四下齐整应和,落锤声越发像雨点一般了。 “不光要快,质量还得过关,这才是第一。”丁哥不忘加上一句。 这般景象,在洛阳以北方圆数百里之地,司空见惯。无数民夫营士卒,在工地上挥洒汗水,天气虽热,他们的斗志更高,天工营,那是至高的荣誉。 此时又是一骑从远处而来,飞快的到了箭楼之前下马,又是健步如飞。 “丁哥,何将军亲令,此处箭楼造好,接下来的交给同袍。六营十六队休整一个时辰,前往柳青山,那处的碉楼难造,只能你们上,两天定要完工。” “哈哈哈哈……”顶层的丁哥听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何将军有眼光,平地上造箭楼不算本事,拿了天工营有人不服,就得如此才显我的本事。” “回去告诉校尉,我们不用休整,马上就去,两天?一天我就弄好。” “好,还是丁哥牛,校尉说了,造好碉楼,有晋阳佳酿喝。”士卒笑道。 众人闻听此讯,干劲更足,小半个时辰之后,箭楼便已经完工。丁哥带着人仔细查验,确认无误立刻带着麾下乘车而去,果然没有半点停留。 虎卫军的一什士卒进驻此间,接下来,他们便要在此驻守三月,等待轮换。 洛阳之外,热火连天,城池上下,亦是如此。新七军第一营三千士卒承担了城墙的加固建设,他们用特制的浆汁与青石,修补城墙,增高城垛。 车楼之上,每隔百步,都会架设床弩,每两百步,则有定点的轰天炮。 对于洛阳城的弱点,叶欢典韦皆心知肚明,如何将之强化为要塞,自有一系列的手法。按大公子所想,就是要用器械之利,来补兵力之不足。 站在城楼之下往城外看去,护城河两侧亦是忙碌不已,新七军的二三四七八营全部投入,清淤阔河,加深河水深度,一切看上去都是井井有条。 沿着河岸线,每隔十里架起高台一座,上面坐着身穿断褂短裤的男子,负责指挥。他们都来自于民夫营,亦是各地水利建设中的佼佼者。 并州十年来不间断的建设为民夫营提供了无数的实践机会,亦涌现出了极多的建造人才,就拿眼前举例,对东都护城河加以改造,唯有定边军干得出来。 其余诸侯,怕是有那个人力物力,却也缺少大量的实践经验与技巧。 看向城内,密密麻麻一片,一万民夫,正在建造着一个个院落。东都火劫当然是大汉的不幸,但不幸之中,倒也并非全然没有益处。 比如叶欢就能结合器物阁那些建造大匠的意见,按自己的方法重新打造大汉皇都。大公子脑海中是有着成型的蓝图的,那便是后世的长安城坊市结构。 建造世界上最大的城市,恢复大汉梦幻皇都。这个想法对叶欢的刺激,不下于一场重要战役,泱泱华夏要让万国来朝,没个规模宏大的都城如何能行。 当然,浩大的工程不是朝夕之功,亦非数年可成。在器物阁的整体改造计划中,皇都改造为期十年,不但是种种建筑,还将拥有最先进的管网铺设。 皇都改造计划,当叶欢在器物阁大会上提出之时,无数匠人为此兴奋的头皮发麻。因为将军说了,每一位建造者都会镌名其中,和那些战功彪炳的士卒一样。 万丈高楼平地起,第一年,叶欢的计划是将东都洛阳的常驻人口恢复到五万户以上。随后视战局形势再不住增加,而改造完成的洛阳,将能容纳人口百万! 器物阁众人为此兴奋不已,新七军及民夫总队的将士亦干劲十足。将军有言,他们即将获得一个响亮的称号,大汉工程军!民夫营三字很快成为历史。 眼下在洛阳及周边,新七军和民夫营总共投入了七万人力,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地增加。因为几乎每一天,都会有各地流民汇聚而来,加入到建设的队伍中。 第1576章 兼资文武 洛阳光复,定边军开进大汉东都,改造工程随之而行。消息传开,吸引了无数司隶各地的流民,他们纷纷汇聚而来,有的拖家带口,不惜跋涉数百里。 定边叶郎,在百姓心中是一块金字招牌,百战百胜不提,更重要的是,这四个字代表着稳定,代表有饭吃,有衣穿,有田种,代表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朴实吧?简单吧?但却是百姓最渴望的,而叶欢,就是他们安心的理由。 对此,典韦大手一挥,来者不拒!简单的甄别之后,他们会在洛阳安居,重新开垦荒废的良田。代价则是帮着定边军军屯,或是加入建造工作以补徭役。 来了就有饭吃,比什么都管用,于是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涌向东都,络绎不绝。甚至不仅仅包括流民,还有各处城市,似弘农,河南,河东…… 洛阳北门,一队骑兵护卫之下,六七辆马车排成的队列缓缓而来。通过护城河上临时搭建的桥梁,直到洛阳门前,随之而来的,更有许多百姓。 城门打开,两队骑军分左右以最为严谨的军列列队,为首那将顶盔贯甲,策骑黑马。阳光之下,雄壮无比的身躯犹如一座黑色铁塔,威风凛凛。 飞燕骑统领,叶将军师弟,天下虎将列名第二,飞燕骑统领,左将军张飞张翼德!如今这个名字响亮之极,熊虎之将,那么,何人能让张将军亲迎? 队列缓缓停下,护送和相迎的士卒全部下马,车帘掀开,一人从中而出。 头发斑白,一身长衫洗的亦有些发白,但却是整齐干净,一丝不苟。老者七十左右年纪,腰身依旧挺拔,双目有神,正看着眼前的城池。 张飞下马,快行几步,右手分开战裙,就听卡啦啦的一阵响动,他竟然全甲在身,双膝跪倒在车前,口中恭声道:“小子张飞,代兄长来迎文绕公。” 语音洪亮有力,在场听得清清楚楚。文饶公?难怪张将军会有如此举动。 老者欣然颔首,在士卒搀扶之下落车,就来扶张飞:“翼德将军威武非凡,果然不俗,难怪西凉铁骑不是你的对手,快起,快起。” 张飞并不起,而是抱拳道:“兄长嘱我,代他给恩师师母磕头。” 说话间,张飞恭恭敬敬的给老者叩首三下,待得老妇人至,又是三叩首。 “兄长有言,数年不曾探望恩师,心中有愧,师父师母安好。” 却原来面前老者正是叶欢之师,老太尉刘宽。他原本居于河南,如今定边拿下东都,刘宇亦前来担任城中校尉,便接了老师一家来此安养。 刘宽夫妇皆一脸欣然,老太尉扶起张飞,摇头笑道:“悦之国事繁重,数年以来多有建树,老夫心中欣慰不已,翼德乃叶公高足,文武双全,令人激赏。” 张飞垂首:“文饶公,典韦将军令飞来迎公,先为安置,典将军会亲自到府中拜见。公今日来得早,刘大人尚在北城忙迁民之事,一会儿也该到了。” “翼德,老夫已是一介白身,各位才是国之重臣,不需以我为念,除甲吧。” “是。”张飞应是,这才有两边亲兵上前脱甲,内中则是朴素的长衫。 此时城中一骑飞马而出,马上人戴冠束袍,离着十丈之地便已下马,快行几步跪倒,膝行至刘宽夫妇面前磕下头去:“孩儿叩见父亲母亲。” 对刘宇,刘宽绝无对张飞那般客气,只是抬了抬手:“朝廷与你重任,当要尽忠职守,不可误国。老夫今日有翼德陪着,你回去忙吧。” “孩儿遵命!”刘宇说着,再给母亲磕了几个头,回身上马,又入城门去了。 “翼德,伯云才具,难当重任,还需从严督导才是。” “文饶公,伯云兄来东都,兢兢业业,人皆称善。”张飞一旁道。 刘宽摆摆手,回头看看身后远方绵延数里的百姓,回头笑道:“翼德,百姓众多,老夫不能堵在此处,进城去吧,我亦想一观大汉皇都。” “是,文饶公请。”张飞躬身,亲将刘宽扶上一架逍遥车,亲自随侍而行。 入城之后,刘宽的眼光立刻落在了右侧那块巨大石碑之上,字迹龙飞凤舞。 “汉将军韦,率精卒数万,破叛贼与司隶,克复东都。然我忠勇士卒,舍生忘死,英英之气,烈烈之风,充斥宇宙,永享荣光……” 刘宽点点头,谓一旁步行的张飞道:“翼德,悦之近来,笔力更见雄劲之处,但见此碑,却还是有点锋芒太露,少了藏敛圆蕴之道。” 张飞正色道:“兄长书法精妙,本是圆润含蓄,已到极高境界。唯书此碑之时,被阵亡士卒悲壮之气所感,故碑法之中,杀伐之气浓郁,亦常理也。” 刘宽闻言眼中一亮,抚须笑道:“翼德言语精辟,一针见血,定是此中高手。却也不足为奇,伯卿兄书法称绝,名师高徒,当有此理。” “文饶公谬赞,恩师与公,皆当世大家,飞不足十一,何足挂齿。” “哈哈哈哈……”刘宽笑着摇头道:“翼德过谦了,悦之信中言及,翼德善书画,有铁画银钩之名,将来定可继伯卿兄衣钵,成一代大家。” 张飞连连摆手:“飞岂敢当公此赞?无地自容,无地自容。” 刘宽轻轻颔首,叶公调教出来的弟子,个个不俗。方才甲胄在身,熊虎猛将之风,如今长衫袭袭,谈吐雅致,谦恭知礼,截然不同。 待进了内城,看见一片忙碌的工地,初具形状的宅院,井井有条的人流。老太尉面上欣然之色更重了,不住点头笑着抚须,有徒如此,岂不欣慰? 马车缓缓而行,张飞始终步行跟从,为刘宽详细介绍各处进程,言语温和。他是叶公之徒,叶欢师弟,乃是接待老太尉的最佳人选,今日才会亲身在此。 至于恶来典韦,此刻还在州府大堂之中,带着一众将校坐与堂下。主位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白娟,字迹赫然,军师陈宫站与其前侃侃而言,四下一片安静。 第1577章 感谢一人 大汉建安元年,定边军后勤保障最新操行,各兵种物资配比。 洛阳军事要塞构筑一年计划。 标题醒目,字迹工整,今日典韦在城中聚将,便是为学习新下发的种种规章。 陈宫端坐帅案之上,侃侃而言,语音有力,自具气度。 “各军工兵营扩编三一,骡马大车同比增加。弩兵营配发器物阁新造穿云弩五百具,骑兵营配发全套战甲、马铠四百具,所有装备,三月补足……” 麯义、周仓、徐晃、张郃……一众军中大将正襟危坐,手持毛笔,认真做着记录。观其面容,皆有兴奋之意,此时军师所言,亦是众将心中所想。 工兵营的扩充能提升各大主力军的机动能力,弩兵营的加强则能更添远程压制威力。穿云弩,有效杀伤射程两百一十步,且精准度、射速皆有提高。 “陈阿毛,进来,给诸位将军演示一番穿云弩。”陈宫提高了声音。 话音落下,一身戎装的陈阿毛走近大堂,左手黑色的弩弓立刻吸引了众将的目光。漆黑如陌,偶尔闪现寒光,牛筋辅以蚕丝的弓弦充满力量感。 两名士卒抬来案几,另有二人抬上木架。陈阿毛到了近前,将弩弓往案上轻轻一放,又将夹着的图纸挂在了木架上,展开乃是一副穿云弩的图纸。 “见过各位将军。”陈阿毛躬身为礼,接着到了案前,拿起弩弓。 “各位将军,器物阁最新的穿云弩,将军命名为三代。弓弦牛筋经过七道工艺淬炼,强韧有力,可拉动万次,弩箭的离弦速度为满弓三百七十步半息。” “耐久度比二代提升一成,初速度增加七分三厘,搭配专门制造的弩箭,装箭亦有九分增加。两百一十步内,可穿透三层牛皮,射穿鹿身……” 陈阿毛拿着弩弓,对比图纸一一介绍,讲解的清楚明晰,层次分明。 在座似麯义、徐晃、甘宁、周仓等战将皆听得微微颔首,唯独张郃还有些不习惯。像什么离弦速度,抛物线角度,耐久次数等,他加入定边方才得知。 天下第一强军,不但训练是最严格的,也是最有特色的。不断的学习中,张郃逐渐体会到了好处,它能让士卒更为明确,也更容易把握。 当然,有一个前提,你必须识字识数,至于理解能力,老兵自然会教你。 离弦速度,弯弓率,满弓半工,耐久度……陈阿毛口中的数据一出,身为定边军的弩手,一定可以最快的掌握新装备特性,用最短的速度发挥威力。 “元伟兄,这家伙厉害啊,不过得集中在一起,威力更大。”甘宁听了,眼睛瞅了瞅陈宫方向,随即身躯一侧靠近麯义轻声言道。 后者听了,眼光也看着军师,口中答道:“兴霸你说的对,攻守两利,守城居高临下,两百一十步到老兵手里得加五十步,进攻之时……” 说到这里,见军师目光扫来,麯义戛然而止,甘宁亦是正坐。 陈宫对二人笑笑,二将亦微笑回应,待军师目光移走,齐齐松了口气。 南山书院的规矩,教授没说可以提问,不得交头接耳,否则……清扫教室。 陈阿毛介绍完,又做了一番实际演示,在他之后,便是飞燕军队长秦松。他详细解说的乃是马铠,以皮革配合最新出产的铁片,韧性更上一层楼。 当拿起战刀,现场演示坚韧度时,小心翼翼的动作和满脸不忍令人忍俊不禁。 “干什么呢?”典韦见了一拍案:“扣扣索索的,用点力,要不怎么看?” 秦松听得一颤,为难的道:“将军,这,这是我的,真的很硬……” “用力用力,这件算我虎卫军骑兵营的。”典韦摆摆手。 “诺!”秦松这下来劲了,挥刀运力就砍。 后面虎卫军骑兵营统领郎骑竹双眉一皱站了起来,还没等他说话,典韦就像背后长了眼睛道:“坐下,一件马铠,郎将军你不要小家子气。” “我……”郎骑竹一脸无奈,将军,好东西啊,也不能太大方。 那边秦松手起刀落,响声传出,郎将军不禁闭上双目,不忍再看。 此时见案上马铠,出现了深深裂痕,却并未被破开。众将见了眼中一亮,秦松手中那般战刀可锋利的紧,换了之前战甲,如此一刀肯定能斩开。 “不光坚韧,比起从前,还轻了九斤十三两,肩膀处移动不受影响……”秦松展开马铠,颇有些得意的高声道,但当他接触郎骑竹目光之时。 “其余还需慢慢摸索,但穿此甲,战马冲刺便能更快。”声音立刻弱了三分。 “说完了吧?”郎将军缓缓问道。 “对对对,说完了,说完了。”秦松不住点头,方才郎骑竹的目光要杀人。不过他心中亦能体会,这么好的装备,换了谁都舍不得。 “好了给我,等会儿去虎卫军需领件新的。”郎骑竹黑着脸,上前拿过铠甲。 此情此景,便是典韦见了也只得连连摇头,这小子太没有气量了。 “嗯。”典将军清了清嗓子,众将身躯一正,他却不说话,看向军师。 后者笑笑微微颔首,典韦这才道:“诸位,方才都听见看见了,最新的装备威力不小,且装备与兵员,三月之内补充到位,我等当需感谢一人。” “感谢一人?”众将有点疑惑,东西的确好,补充也快,可以前也没感谢过啊? 看看众将表情,典韦又道:“今次主公有书信来,贾军师将军需补给之事,交于张司徒掌管。此次司隶大战,都是司徒调配军资,可说尽善。” 堂中听了,这才了然,战将们各个颔首,从战时到战后,人力物力医药军械,的确是尽善尽美。加上眼前这些新式装备,岂能不感谢司徒? “将军所言极是,义听将军吩咐。”麯义第一个出言。 “末将也听将军吩咐……”徐晃紧随其后。 接下来周仓、白帆、甘宁,一众战将尽皆随之。唯一慢了一拍的就是张郃,虽然他对定边军常规操作接受了,心中亦颇为认同,但论反应,还是输了少许。 第1578章 整军合阵 大堂之中,典韦一言,众将纷纷回应,一是定边军惯例,二来事实的确如此。 “昭可保司隶大战一年所需。”早在战前张昭就有此言,说到做到! 这一仗,典韦打了四个月,洛阳军事要塞建立,无数的物资开始向这里汇聚。黄河渡口,蛟龙军的战船忙碌一月,何满仓总共出动骡马大车数万次。 粮草,被服,军械,战马,应有尽有。一切都为了配合众人商定的计划,张昭的协调规划能力令得叶欢贾诩都不禁称奇,此时方知并州到底有多富。 典韦双手下压,议论声顿停,堂中安静下来,恶来面上多了一份肃然。 “今日军师介绍周详,众将亦该知司隶将来若何。将军投入无数人力物力,就是要将此打造成我军最大的集结所在,东向、西向,南向,随时可动。” “袁贼篡立,欺君罔上,此贼合该诛之!目下按兵不动,是为兵法而谋完全。”典韦说着向南方一指:“那里八百九十里,便是宛城,讨伐逆贼,舍我其谁!” 诸将听了,身躯不禁挺直,面有振奋之色。 对啊,以司隶要害之处,大军云集,将军是绝不会坐视逆贼猖狂的。 “刚才说过,典某军师与诸位,要谢司徒。这谢人嘛,得送礼,一般的礼物子布先生看不上,但逆贼袁术的首级,岂能不笑纳?”典韦之言掷地有声。 “三月补齐所有装备兵员,司徒之言一定可以做到,但我军在司隶不能等。操练强度还得加上去,三月时间,典某要各军恢复到战前战力……” 说着话,一双虎眼在众将面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徐晃面上。 “司隶一战,飞熊军损失最为严重,公明我问你,能否做到?” 大战之后,叶欢亲笔信对白帆善加抚慰,但后者却坚决上书,要将飞熊军统领之位交给徐晃,自己副之。几个来回,叶欢和贾诩方才同意了白帆所请。 徐晃闻言沉吟起来,说到就要做到,但光靠豪言壮语没用。 典韦也不打搅他思索,看向一旁张海龙:“六曲扩充一千,不用我说吧?” “将军放心,三月之后,六曲恢复不到战前实力,海龙自当请辞。”张海龙毫不犹豫的言道,他的伤亡几乎是四分之三,但给他补充的,亦全是老兵。 叶欢甚至特地从幽州单经麾下,给他调来整整一营白马义从。这个待遇全军独一份,连冀州大战首功的洪彪三曲都没有,足见待张海龙之重。 但即使如此,全军上下也没人不服,军功最重者,就该有这个待遇。 “将军,晃定会尽力而为,绝不脱全军后腿。”徐晃紧随其后言道。 比起张海龙的豪气干云,他算是十分朴实诚恳,但后者却对其一脸赞赏。 “好,公明说得好,韦信你,三月之后,必有一支齐装满员的飞熊军。”典韦欣然颔首,徐晃的沉稳与张辽极为相似,没有绝对把握不会多言。 “三月时机,又岂独我司隶各军?文则的太原营已经从上郡出发,不日将到。加上仲甫白马与子龙铁骑,等到当真讨伐逆贼之时,训练不精者留守。” 麯义面色不变,以先登之力,做到典韦所言绝非难事,他可不止于此。 周仓心中暗暗运气,司隶一战,飞虎已显其能,讨伐逆贼岂能缺阵? “于统领太原营也要来?我蛟龙军也不能留守。”甘宁暗自下定决心。 典韦见众将沉默不语,却是笑了,回头一看陈宫:“请军师训示。” 后者这才负手来到案前,谓众将道:“穿云弩,硬皮马铠,重皮大车,器物阁还在抓紧时日改良轰天炮,诸位不但要练兵,亦要设法发挥其效。” “宛城、寿春,宁城,邱平,此皆坚城也。一旦主公下令讨逆,我军攻坚任务极重,各军都要有攻城演练,到时若不合之,宫与将军会请调陷阵军高将军。” “陷阵军?”众将闻言心中一动,攻城拔寨,定边军何止陷阵?麯义更是眉头微挑,先登军就是冲着陷阵军去的,有他在,调高顺来,那…… “嗯,还是公台会说,一句陷阵,抵我激励十句。”典韦暗暗点头。 “这段时日,图昌会加紧对豫州的军情打探,大河、清风、微尘全力以赴。但我军在司隶,亦要随时留意西都动向,防备西凉铁骑再度来袭。” “军师,为何只防西都,兖州曹孟德呢?”周仓听了,不禁出言问道。 陈宫抚须,正色道:“压一个,看一个,有声东击西之效。且袁术自立,当天下共讨之,主公一旦以天子旨意与曹操,兖州军不出也得出。” 麯义颔首,接道:“军师之意,是一日悬而不决,曹操便不会在此时有所行止?但纵使曹孟德奉旨而出,又是否会阳奉阴违,另生枝节?” 陈宫赞赏的看了麯义一眼,点点头道:“将军言之有理,我军一旦发动,徐州、兖州、荆州,都会有所动作,有我司隶大军在此,曹操很难不尽全力。” 典韦听了一旁道:“元伟,你不要忘了,当日汜水虎牢,都是曹操主攻。” “哦……”麯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在座诸将之中,却也唯有他和周仓管亥参加过讨董之战,其时为太原营副统领,汜水虎牢两战,都在其中。 陈宫摆摆手,环视众人道:“最终如何,还需主公与军师定计,但我军练兵之际,亦要随时保持临战之态,一旦洛阳军令传来,我军要令来能战。” “诺!”众将齐声应诺,声势雄壮。 “各军领齐装备,立刻各回驻地整军,练兵要紧,配合何将军亦是要务。一旦新七军对任何一军有求,当要全力相助,散。”典韦一言而决。 待得众将退出大堂而去,陈宫这才问道:“将军,当真主公军令传来,会以哪一支主力坐镇洛阳?按主公之言,今后多年,此处皆是重地。” “公台不会看不出来吧?又何必问?”典韦不答只是轻松一笑。 陈宫闻言颔首:“宫亦知将军的道理,如此一来,司隶当稳如泰山。” 第1579章 小处见大 七月,已然入秋,但热浪丝毫未减,烈日如火。 司隶之处,数十万军民奋战依旧,到处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晋阳,叶欢的书房之内依旧凉风习习,窗外的竹林随风摆动。林间有着一条人造的小溪,流水不息带动一轮木片,绳索连接到书房顶上,风扇旋转。 大公子正坐案前,对面是个样貌堂堂的年青男子,气度儒雅,观之可亲。 “君侯,使君年迈,精力不济,应付眼下时局当真吃力。故令乾来晋阳,上书天子,表奏玄德为徐州刺史,此人汉室宗亲,有英雄之姿……” 说话之人正是孙乾,言语间亦在小心观察叶欢神情,见他并无不悦,方才续言。 “麾下关羽太史慈,皆勇武之将,前战徐州,力保不失,其功大也。” “来了,陶谦果然表奏刘备,徐州刺史?那么好当的嘛?”叶欢面上带着客气笑容,心思转动开来,若是加刘备为徐州刺史,那么历史会是如何走向。 “公佑,玄德乃子干公高足,汉室苗裔,忠勇仁德,欢亦深知。然一州之位,事关重大,还需细细思量,公佑先在晋阳安顿,待我思之。” 安静片刻之后,叶欢出言,该不该扶持刘备,他还要听贾诩之见。 孙乾闻言连连颔首,抱拳道:“将军之言,正理也,乾当静候。”说着话又从袖中取出两封信件:“将军,此乃陶使君亲书,这一封是子仲兄写与将军。” 叶欢点点头,打开陶谦那封,对孙乾一摆手,便仔细看了起来。 二人在书房相谈之际,外堂之中,一白发老者正襟危坐,腰板笔直。他身侧站着个壮硕男子,亦身姿挺拔,一截小臂露在外面,黑色汗毛覆盖。 老者目不斜视,仪态方正,汉子眼光偶尔扫过屏风,似乎在等待什么。 “二公子好,长公子好……”门外传来丫鬟家丁的声音,不多时,两个长身玉立的少年进了外堂,右边的个头稍矮,二公子叶礼,左边的正是叶信。 老者见了急忙起身相迎,叶礼叶信则快行几步,深躬见礼。 “叶礼,叶信,见过鲁平师兄。” 老者则拱手还了半礼,口中道:“鲁平见过二位师弟。” 汉子亦紧随其后,双膝跪倒:“屈雷拜见师叔。” 白发老者乃是叶欢在徐州收的弟子鲁平,壮硕大汉叫屈雷,外号奔雷手。上次挑战,他对鲁平心悦臣服,后诚心求教,前者得叶欢蕴可,方列入门墙。 这一次陶谦以孙乾为使来见叶欢,鲁平想着来拜见师父师祖,便一同而行。 汉末师门讲长幼有序,这个长幼不光指年纪,首徒的地位是极高的。当年叶欢在边军,自称乃文饶公开门大弟子,其时便是公孙瓒也要先行施礼。 白马将军还只是刘宽的门生,师徒规矩更严。倘若今天坐在这里的是小霸王孙策,那么鲁平见到是要行跪礼的,入门有先后,前者才是叶欢的大弟子。 见礼之后,叶礼微笑招手,便有四个长相温婉的丫鬟入了堂中。 “师兄,母亲有言,师兄在晋阳,当由礼与三弟作陪。府中宅院皆已安排妥当,这四个是母亲挑选,照顾师兄衣食起居,待见爹爹之后,礼再带师兄前往。” 奔雷手在鲁平身后,看了丫鬟一眼便低下头去。十六七岁年纪,一般的个头,长相可人,气度端庄,穿着打扮不逊徐州小家碧玉,叶府下人亦是不凡。 “多谢师母照拂,待平拜见恩师之后,便该往见。”鲁平正色道。 叶信那里取出一份绢帛,双手奉上:“师兄,此乃叶家书库藏书名录,爹爹说了,师兄可以选之,信当安排送往院中。” 鲁平接过,只扫了眼便目中一亮,府中藏书之富之精,令人心动。 叶信看了屈雷一眼又道:“师兄,信观屈师侄孔武有力,亦有豪杰之姿。” 鲁平微微颔首:“他此次随我前来,便想投身军中,为国出力。” “好!正其时也。”叶信欣然赞道。 “师兄安坐,待小弟敬茶一杯。”叶礼伸手相请,便端坐烹茶。 三人坐下用茶,片刻之后,孙乾从屏风后绕了出来,叶四在后相送。 叶礼叶信鲁平皆起身相迎,孙乾微笑施礼,风度翩翩。 “鲁先生,主家有请先生与屈壮士。”叶四待众人相见后方道。 鲁平不敢怠慢,立刻随着去了。进了书房大门,见师父含笑以待,便带着屈雷上前大礼参见。叶欢微微摇头,待对方三叩首,示意侍女上前扶起。 “坦之,你我师徒分别日久,后不必如此。”叶欢说着一笑:“别来无恙?” “师父,弟子一切都好,尤其得了师父传授那练气篇,如今只觉更有所进。徒儿虽然上了岁数,但腰身硬朗,师门之礼,绝不可废。”鲁平垂首道。 叶欢点点头,笑道:“为师这儿有刚刚从上党送来的寒瓜,你先吃点。” 说话间,便有侍女捧来寒瓜,送到鲁平和屈雷面前。 “多谢师父,徒儿来时,陈府君亦有亲笔书信。”鲁平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双手呈递,寒瓜在汉末颇为稀罕,叶府之中的更是上品。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书房内外皆未见瓜子瓜皮,显然师父并未以此招待孙乾。 叶欢接过,却见屈雷盯着寒瓜有点犹豫,不禁笑道:“屈雷,你尽管吃,不用在意,只是不能敞开吃,我这里就剩最后两个了。” 说完叶欢低头看信去了,屈雷不禁看看师父,见他点头,方才捧起咬了一小口。 甘洌多汁,入口香甜,瓜片被冰镇过,凉意升腾,直沁心肺。他不由又是一大口下去,看的鲁平微微摇头,却把自己盘中的两片送了过去。 “呃……师父你吃,你吃……”屈雷有点涩然,压低声音言道。 “为师一片就够,你多吃点,别处可吃不到。”鲁平抚须一笑,小处见大,方才叶礼之茶,叶信之书,加上眼前的寒瓜,师父待己不若寻常。 第1580章 在所不惜 见公子看信专注,屈雷吃的畅快,叶四挥挥手,丫鬟们又轻轻捧上很多美食,放在奔雷手面前。那一阵香气萦绕琳琅满目,后者眼和口都不够用了。 “刘备此人,有识人用人之能,颇会得人心,麾下关云长,熊虎之将耳。然其绝非久居人下之分,徐州四战之地,此人能否守之,还需悦之斟酌……” “徐州一战,叔至亦显将才,广陵虽只一郡,却有丹阳精兵,民生富足。便是袁术亲来,老夫亦当设法拒之,刺史之位,悦之既定,老夫当顺。” 叶欢看得不由心中佩服,自己这位舅父,不愧是个老狐狸!不,老谋深算。历史上他就在曹操吕布刘备之间左右逢源,力保广陵陈氏一脉,始终不倒。 如今大汉多了自己,从陈圭的信件中,就能看出他的决心,倾向自己。 “舅父不但有权谋,还有眼光,能在此时将刘备看得通透,可不容易。那么既然如此,我又是否要在徐州留下一块飞地?却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想着叶欢抬起头来看向鲁平:“坦之,舅父大人还有何话?” “师父,陈大人只言,一切师父自决,广陵之处,随师父心意而动。” “嗯。”叶欢微微颔首,又道:“坦之,你是我叶门之人,既然来了府中,先去见见夫人母亲与祖母,叶四陪着去,等你回来,为师再与你把盏。” “是。”鲁平闻言起身,垂手应是,叶四见了,便带二人而出。 叶欢待他们走后,重新陷入沉思,他在思考一种可能,获得最大收益的可能。 “将军,吴郡微三,飞鸽传书到。”安静了盏茶功夫,楚南走了进来,轻声说了句,将一方绢帛放在叶欢案上,便退后等待。 叶欢拿起看了看,不由言道:“我为南华兄计,倒无形中帮了伯符。虽是悬崖峭壁,但死不见尸,南华一身本领,绝非易与,怕也没那么容易……” “南哥,你去做书与微三,继续全力搜寻,一有消息,速速报来。”说完拿起案上绢帛又递了回去:“将此讯交给神耳,让他稍安勿躁,我自有安排。” “诺!”楚南接过,看看叶欢又在若有所思,方才出门去了。 “李云,立刻去请文和先生……不,待得用完午膳,我去找先生。” “公子。”此时叶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鲁先生先去拜见夫人,又到了老夫人院中,说起陈府君之事,夫人很高兴,留了午膳,请公子过去。” “好,你去回老夫人,我这就来。”叶欢说着起身再看向李云:“去军师府上传个讯,午后我便过去,记得叫上奉孝与子布先生,共议大事。” “是。”李云闻言立刻去了,叶欢也便离开书房,往母亲院中而去。 廷尉府,贾诩的书房中,有着和叶欢一模一样的设计,头顶竹扇被溪水带动,凉风阵阵,将初秋的闷热一扫而空。屋中淡淡香气萦绕,神清气爽。 贾诩一系蚕丝长衫,端坐挥毫,书写的正是一份定边军主力兵种构成。 工兵营,医疗营,侦查营,骑兵队,很多都是叶欢带给汉末军制的改革。有一些当时贾诩也并不理解,但随着一次次实战,他们都在战阵中证明了自己。 如今多兵种协同作战的概念,已经深入人心,得到了全体官兵的认同。 借着此次整补的机会,叶欢和他还在尝试做一些微调,让协同更具威力。此时天下,定边军是所有诸侯效法的目标,想要保持,除了苦练必然要创新。 比如洛阳之西的那场大战,严纲白马义从表现的无懈可击。而周仓飞虎军在最后反击的一刻,利用轰天炮的远程压制,克制西凉铁骑,也令人眼中一亮。 当时的周仓乃是灵光一现,却收到了极佳的效果。而在叶欢贾诩郭嘉这里,却要把偶然变成一种必然!把灵光一现的即兴发挥,变成步军的常规战术。 倘若逍遥车的性能可以得到进一步的提升,那么能否将轰天炮搭载其上,称为步兵移动作战的大杀器?当轰天炮成型,远程压制的力量是恐怖的。 现在看来,一切还颇为遥远。但却并非空中楼阁,多方已在联手研制了。 埋头书写之中,房中突然闪过一道金光,贾诩立刻停笔,目光看去。 案上的铜镜,不知何时变了一个细微的角度,反射日光,才会有金光闪耀。 贾诩搁笔起身,目光环视一圈,方才缓缓走过去,似乎在顾镜自览。 安静了很长时间,他才轻声问道:“你回来了?” “回来了,他跳海逃生,没有死,已经安排妥当。”铜镜之中发出了声音,听上去像是经过了一层水波,带着震颤与晃动,还有些嘶哑。 “你确定妥当?他们的追踪之能,不可小觑……”贾诩断然道。 “一定妥当,这世上,不会说话的,未必就是死人,他们不会找到。” 贾诩微笑摇头:“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没有灭口,这可不像是你做的事。” 这一回铜镜沉默了一段时间,声音才重新响起,带着一丝自嘲。 “也许是跟人学的,心狠手辣,只求目的不择手段,也未必就是全对。” 贾诩听了又笑了,笑得颇为开心,但下一刻,笑容隐去,面色变得深沉起来。 “不用,心狠手辣的有我一个就够了,只要心愿达成,其余何惜。” “贾文和,你够狠,够辣,够黑,老夫佩服,只不过……当真值得?” “不然呢?”贾诩脱口而出叶欢言语,不禁莞尔摇头:“你还不是一样?” “哈哈哈哈……”笑声传出,铜镜微微震颤。 “老夫没有想到,今生还能遇见你这般人物,说得好,只要心愿达成。什么名声地位,什么富贵性命?在所不惜,贾文和,老夫信你。” “有些事,你还要收尾,否则必会惹人生疑,你该知道怎么做。” “放心,我自有安排,你看着便是……等等,有人来了。”话音落下,铜镜的震颤消失不见,贾诩则重新回到案前坐下执笔。 “军师,李云求见。”门外远处,传来了叶春的声音。 第1581章 天下共诛 叶欢到达贾诩府上之时,身边随从多了一人,正是奔雷手屈雷。 鲁平言及,他要从军报国,对方是自己唯一的徒孙,当然要带在身边教导。 到了门前,问起管家,郭嘉已经到了,叶欢也不急着进门,就在门前等候张昭。司徒最近忙的紧,没什么重要的大事,大公子都不敢打搅。 不一会儿功夫,张昭的马车到了,叶欢当即上前相迎,让楚南搀扶司徒落车。倒不是大公子不够诚意,上下有别,他要亲自上,张昭会生气的。 见叶欢如此,张昭亦暗暗颔首,跟在主公侧后进门,想了想他不由言道:“主公,观今日时局,昭有一事,不知当讲……” “当讲,子布先生有言,尽管说之,欢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叶欢接得飞快。 “主公,经营并州多年,藏富于民,商道通畅,此乃善也。唯近来士族之间,皆仰仗主公之能,骄奢淫逸之风渐长,此事不可助,还望主公三思。” “啊?这样啊,子布先生是嫌本公子太过浪费呢?”叶欢想着便道:“先生既有此言,必有应对之策,且说来一听,欢必照之而行。” 张昭听了微微颔首,正色道:“昭欲上书主公,行简朴之道,节约之法。” “简朴之道,节约之法,我去,这个本公子比较陌生啊。”叶欢心里过了一遍,说实话,从边军开始,他就没在生活上苛刻过自己。 “如何行之,子布先生交代,欢明日就照而行之。”面上则一派坚定之色。 “主公行止,向来为世家所效法,只要主公带头提倡节约,必定上行下效。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穿着用度,加以精简,出行众人,不可或缺。” “子布先生放心,欢知道了,明日开始便为之。”叶欢重重顿首,心道本公子如此风度帅气,穿什么,什么排场根本无所谓,但引领时尚,不能马虎。 “主公能如此,乃并幽二州万民之幸也,只要世家带头,不再铺张,则节省下来的钱粮,三年之内,足够主公再编一支飞燕军。”张昭颔首道。 “这样啊!”叶欢神情振奋:“先生,待会儿好好合计,欢该如何带这个头。” 闻听张昭之言,大公子之喜非同小可,飞燕骑?你让我天天打补丁都行。 说话间,主从二人到了内院,贾诩郭嘉都在这里相侯。前者身为主人,将三人引进书房,内中陈设一切依旧,却唯独少了之前案几上,一面铜镜。 叶欢在主位落座,将徐州广陵二处消息,尽数分享与三人,言语详尽。 “主公,典韦将军所需,昭已然安排齐备,今年秋收在即,若按预算,主公对袁公路出兵,挡求速战速决。一旦时日持久不可胜,亦将有损幽州之事。” 张昭首先开门见山,这几乎已经成为会商的惯例,他就是那个唱反调的。 叶欢点点头,眼光看向贾诩郭嘉,相信自己这两大谋臣,必有应对之法。 “主公。”贾诩首先出言:“前番司隶之战,证明我军有足够战力维持冬日作战,再观其余诸侯,却未必能够适应,因此诩觉,倘若秋后用兵,效果更佳。” “军师之言是也,如今七月,离冬日还有三月,一来让各军完成整补,恢复实力。这二来,袁术叛逆,其下忠心之士,亦可晓以大义,待时而动。” 郭嘉恰到好处的接了上去,与贾诩配合多次,鬼才毒士之间已经极有默契。 叶欢闻言微微一笑,看着郭嘉道:“奉孝你不妨说说,都有哪些忠义之士,或可为我所用。欢又该如何在三月之间,配合奉孝行事,以收最大之效?” “主簿闫象,将军纪灵,老将黄忠,包括其新得谋臣诸葛瑾,皆有所用之处。”郭嘉一笑作答,复正色道:“但还需我军首战告捷,则能更收人心之用。” “倘若定要首战告捷,与袁逆以巨大打击,则当由主公亲领大军前往,要害则在宛城之处。一旦拿下,不但可与荆州司隶互通,更能震慑敌军。” 郭嘉说完,贾诩接上,无缝对接。二人的配合行云流水,丝毫不见凝涩之感。 说着话,贾诩行到了地图之旁,点指其中:“欲下宛城,必要先拿下安乐与安定二县,此乃宛城屏障,袁术年年加派民夫建造,亦乃坚城也。” 叶欢起身,双手背负走了过去,细查宛城周边地形之后方道:“安定、安乐、宛城,三者互为犄角之势,且有数条大河支流交叉其中,易守难攻啊。” 郭嘉也起身靠了过来,一般这种时候,张司徒都是端坐喝茶的。所谓术业有专攻,兵家之事,除了后勤,他不会给什么意见,眼前三人,皆是强者。 “那是对别家而言,主公麾下,有兴霸蛟龙军,该不会坐视吧?”郭嘉笑道。 “奉孝说的是,公义与公台已然领蛟龙军派出小股战力打探河道了,向来两月之内,兴霸必有所报,你不要忘了,水军作战,亦是荆州军强项。” “荆州军?那却不知主公欲以何人往之,与刘使君商议。”郭嘉问道。 叶欢毫不犹豫:“当然是元直,正好回去看看司马先生与庞德公。” “主公,元直这趟回去,怕不只是单单如此,诩闻鹿门之中,亦有大才。” “文和眼光高明,鹿门才俊不少,元直便是表率。其中有两人更为厉害,一是南阳孔明,二乃襄阳庞统,奉孝,你是天才,可此二人绝不输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起二人,叶欢笑容更甚,倘若徐庶此去,能让二人北上,还跑的掉? “主公识人之能,嘉从无质疑,南阳孔明,襄阳庞统,我亦想一见少年天才模样。向来若经主公打磨,日后必成大气。”郭嘉欣然颔首,期待之意极浓。 “南阳孔明,生性沉稳,与文和与荀文若类似,皆乃全才也,无一短板。”叶欢说着一顿:“至于襄阳庞统,我却不知,他与奉孝谁人天才更胜一筹。” 叶欢此言绝非无的放矢,原本历史时空中,可没有火烧博望与火烧新野。诸葛亮在赤壁之战只能说是辅助,那一场绚烂之极的大火,多半还是周瑜之能。 就是战后,刘备得了荆州江南四郡,诸葛亮做的是什么?掌管钱粮,与眼下的张昭类似。当然,诸葛先生完成的极好,逐步赢得了刘备的信任。 而庞统呢?演义中耒阳县那一幕是艺术手法烘托,实际上凤雏在县官任期不但乏善可陈,更误了不少事情,就连刘备都不免怀疑自己看走了眼。 此时就不得不提鲁肃了,他给刘备的信中言及:“庞士元绝非百里之才,至少需要治中别驾之位,才能发挥他的才能。”应该说鲁子敬的见识就是不俗。 身为三国雄主之一,刘备的魄力远非他人可及,当即加其为副军师中郎将。 刘玄德当时是什么官职,宜城亭候左将军,做过一州刺史。给庞统的职位是他当时所能给出的最高!这般用人不疑,叶欢都不免心中敬佩。 诸葛亮的隆中对是一个前瞻性极强的战略部署,关键在于八个字。 “跨有荆益,保其岩阻!” 刘备攻击益州刘璋之时的军师是谁?正是凤雏庞统。 刘玄德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庞统也没有让他失望,大军一路挺进,直抵益州要害雒城!可就在此时,一个意外改变了整个进程,甚至直接影响了三国鼎立。 军师庞统,误中流矢而亡!在叶欢看来,这特么就是个笑话,你在逗我? 倘若今生让叶欢得到凤雏庞统,那么绝不会如此。就算被雷劈死这种小概率事件发生,他也不会让之接近战阵,什么流矢可以射到一千两百步? 一千两百步,是叶欢给几位军师亲卫下得死命令,他不要有任何意外。 “主公有此言,诩亦想一见这襄阳庞统了。”贾诩由衷言道。 “文和说的是,昭亦想一见此人。”张司徒终于有了插话的机会。 叶欢却笑着摇头道:“这些都是后话了,文和,奉孝,子布,倘若欢要亲领大军出击,司隶精锐是否要倾巢而出?西都那里,又如何安排?” 贾诩抚须颔首,正色道:“主公亲征,当然是雷霆之势,兵马不可不足。但讨伐逆贼,岂止我司隶一路,兖州曹操,徐州刘备,荆州刘表及孙少将军皆可用之。” “可以天子旨意与众人,诩料除曹孟德之外,其余必定欣然往之,若破袁术,主公亦可只取豫州之地便可,其余各处,由众人分之。” 贾诩侃侃而言,一派智珠在握:“但便是数路齐攻,重者还在主公。虎卫飞燕,先登飞虎,飞熊太原,都是强军,主公亲领,袁术更难相抗。” “文和,君之意,子龙之铁骑营,仲甫之白马营,将不用与此战呢?” “主公既有以战代练,出击鲜卑之言,当不会改之。赵、严二位将军皆良将之姿,再经实战必更为强悍,我军有此两大骑军集团,当可令众人胆寒。” 贾诩说着一笑看向郭嘉:“至于西都之事,那就要看奉孝的本事了。” 后者叹了口气,接道:“司隶之战,典将军与公台珠联璧合,我军大胜,可嘉越来越能体会当日主公之感,华子威,徐叔耀,樊仲蒙,不可多得也。” “奉孝,你说漏了一个,还有南安庞德,此人武勇将才,不可小觑。”叶欢立刻补充,西凉铁骑,不到万不得已,他当真不愿以力并之。 郭嘉连连点头,抱拳道:“主公,嘉必为竭力为之,西都之事,终要解决的。” “奉孝,你办事,我素来放心。袁术叛逆,终要讨之,但眼下还有一事。”叶欢说着竖起食指:“陶使君保举刘备为徐州刺史,各位有何见解?” 第1582章 引领风潮 贾诩书房之中,四人商议足有两个时辰,方才散去。 按惯例叶欢派人将张昭郭嘉二人送回斧,再派人去请鲁平,自己就到了城西的成衣铺。这里买卖的多是平民服饰,但粗布质量,也与十年前不可同日而语。 满晋阳城没有不认识大公子的,但见他在这里出现,也多少有些惊讶。汉末以东为尊,皇宫,高官院落,包括闭月清风等一众所在,多在城东。 城西处住的多是普通百姓,贩夫走卒,以及一些外地迁来晋阳的人家。 鲁平乘坐马车来的很快,到后便随着叶欢漫步街头。 “大公子好……大公子好……”即使在这里,和叶欢打招呼的也不在少数,当然多半带着浓浓的晋阳乡音,大公子微笑回应,有时候还摆摆手。 这一幕令鲁平感受颇深,他也清楚原因所在。就像当天糜府之中一样,师父对待每一个棋手,甚至每一个下人,都绝不会有那种高高在上之感。 下邳也是天下富庶之地,但晋阳与之相比,富丽堂皇之处有过之而无不及。但那不是重点,看看眼前,几乎没有衣衫褴褛之辈,且街道环境,干净整洁。 “张青松,生意好啊。”听见外间声音,掌柜的放下算盘,快步迎了出去。 “大公子好,大公子好,今日怎会来此?小的失礼,失礼。” 叶欢微微一笑:“你这里是成衣铺,本公子来当然是买衣的。” “大公子,秋冬下人粗用,管家早已派人安排,都送去了。”掌柜有点疑惑。 叶欢摇头,又道:“不是下人,是本公子要用,可有合适的?” “大公子要用?那小的这里哪里有适合的?”掌柜的闻言更有点懵逼了,叶欢的衣物,大多都是金三娘的绣坊亲手制作,要不就是器物阁的新品。 “听说你这里的布衣很好,本公子就想穿上一穿,带路,帮我挑挑。” “哎……”掌柜的不敢再说,连连颔首引着叶欢进店,也不用他招呼,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路,叶冬和楚南到了公子左右,何时都不能放松警惕。 等到了长衫处,掌柜的有点发愁了,看看大公子的衣装,他一时难以开口。 “青松,我看这个就不错。”叶欢自顾自的找了一件白色长衫,取下来放在身上比了比,转身面对鲁平问道:“坦之,你观这件长衫如何?” 后者眨眨眼,不禁伸出手摸了摸,这才颔首道:“师父,质地料子都不错。” 此处的衣衫多以白色、灰色等普通色为主,上五色在此几乎是看不见的。但鲁平之言也是真心实意,无论样式还是手感,比他拜师之前所穿,要好很多。 叶欢闻言先看了一眼掌柜,到底是开门做生意的,后者立刻退开。大公子这才靠近鲁平轻声道:“并州虽富,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当引之。” 鲁平听了双眼一亮,不由抱拳道:“师父高风亮节,徒儿佩服。” “坦之,你我师徒,不必如此,待会儿为你也挑上一件。”叶欢笑道,心里想的却是,你师父可不是高风亮节,我挺会享受的,不过司徒之语,金玉良言。 说话间,叶欢脱下他那件蜀锦蚕丝金线的锦袍交给叶四,换上了白色布袍。 “就凭我这身材,穿什么都好看,大汉简朴之风,将由本公子来引领。”叶欢心中想着,又将那些挂件头饰尽数去除,便向铜镜走去。 此时堂中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眼光都向叶欢投来,更有甚者低头去看自己的衣衫。怎么大公子穿起来就是这般大方得体?依旧风度翩翩,公子如玉。 “我去,什么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你真是太帅了,争霸天下要靠颜值,本公子一手恁死你们。”面对铜镜,叶欢少不得又得意一番。 “青松,给坦之挑一件,剩下的全部给我包起来,本公子都要了。” “是。”掌柜的急忙收回眼光,吩咐伙计之后,亲自挑了一件与鲁平穿起。 伙计那叫一个麻利,两个人抢在了前面,这是大公子,五百钱赏钱了。 一转眼,师徒三代都换上了粗布长衫,也就屈雷的卖相,稍稍差了一些。 “屈雷,你辛苦一下,帮忙作件事。”叶欢看看奔雷手,想了想道。 “师祖尽管吩咐,徒孙不辛苦。”后者急忙道。 叶欢点点头,看着手捧衣服的两个伙计又道:“你们都是成衣铺的老伙计,城东各大世家和大人的府邸,应该熟悉吧?” “熟悉,熟悉,小的们经常往各位大人府上送衣衫的。”后者连声答道。 “屈雷,你带着他们,我写一封名录给你,你挨个去送。到了门房,你便自报家门,告诉他们,这是本公子亲手挑选的礼物。” “是。”屈雷躬身应是,那里叶四已经送来笔墨,又派人去抬案几。 “你们两个跟着,送完之后,去我叶家账房领赏。” “是,是。”两名伙计深躬为礼,周围是一片羡慕的目光。 此时案几抬来,叶欢正坐挥毫,众人看得更来劲了,眼前画面,可说绝无仅有。 一蹴而就,交给屈雷让他离去,叶四想了想,找个下人耳语一番让他跟上。 “坦之,晋阳之处,多有民间美食,为师带你去逛上一逛,亦观民间之乐。” “多谢师父。”鲁平恭声应是,师徒二人便就去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屈雷受命,健步如飞的直奔城东,此乃师祖亲自交代,定要办好。 第一处乃是散议大夫杨俊的府邸,刚开始看见三个布衣之人,家丁多少有些不屑。可当听屈雷自报家门,竟是叶大公子的徒孙,态度当即大反转。 “屈先生,请在偏厅奉茶,主家今日在家,已经通传,定会亲迎。” 奔雷手心中受用,面上却是不显,自己乃叶门之人,定要有所风度的。 很快,杨大人便跑了出来,未到门前口中已经高声道:“屈先生前来,杨某未能远迎,失礼,失礼了。”说话之间,加快脚步到了厅前。 屈雷亦迎上前去,深深一躬到地:“屈雷见过杨大人。” “免礼免礼,如此豪杰之姿,难怪可列大哥门墙。”杨俊笑容亲切口中赞道。 “大人过誉,雷不敢当赞。”说完,屈雷从伙子手中拿过长山,捧到面前。 “杨大人,此乃师祖亲手为大人挑选的长衫,请大人笑纳。” “嗯?大哥送我的?”后者见了长衫不由一愣,眼光看向屈雷,啥意思啊? “大人,雷到城东,第一个就来府上,眼下还有十几件要送,告辞了。”屈雷没有言语,却是抱拳请辞,此刻天色已经暗了,还需抓紧。 “哦,这样啊,你去你去,管家派人打个灯笼,马上天黑了。”杨俊急忙言道,心中却颇为得意,送什么不重要,兄长亲手挑的,还第一个就送给我? 于是乎屈雷到了李御史府上之时,身前就多了两个打灯笼的家丁。 “屈雷,大哥送我这个,到地是什么意思。”李大人显得更为亲热。 “大人,我就是奉师命来送,其余真不知道,后面还有好几家。” “嗯,大哥必有深意,我慢慢想,管家,天黑了,派两个丫鬟跟着。” 就这样,李府两个丫鬟,杨府两个家丁,何府几名护院。等屈雷最后送到晋阳尉董保家中之时,浩浩荡荡的阵势直把出门的董校尉吓了一跳。 再听了屈雷来意,董大人心中感动不已,眼眶湿润,语气略略颤抖。 他可不是叶欢自幼的玩伴,论身份也只不过是个县尉之子。但兄长待他十余年始终如一,登上高位,光宗耀祖,如今又亲手挑选礼物送自己。 “屈雷,定要代我好好上拜兄长,兄长之心……不,我亲自送你回去。” 当晚,董保驾车将屈雷送了回去,留下一封书信在叶府,便告辞而去了。 转过日来,旬日大休,今天刘东在闭月做东,请兄弟们看戏,来的很早。 远远的看见,侍者不由一愣,刘公子你今日闹得是哪一出? 原来刘东穿的正是昨晚叶欢相赠的布衣,想想还坐了单人马车。 “看什么看?此乃大哥亲手相赠。”刘东瞥了侍者一眼,皱眉道。 “不敢不敢,大公子的眼光精辟,小的这才多看了一眼,公子恕罪。”侍者急忙道,其实他们根本就没看,是刘公子自己心虚,可此时又岂能说? “那是当然,不过大哥的眼光,也是你们能置评的?” “是是是,刘公子说的是,小人之失,小人之失。” 说话间杨俊也趁车到了,刘东当即笑脸相迎,对方身上所穿和他一模一样。 “要说还是大哥眼光好,这衣服挑的,贴身适合。”杨俊笑着高声道。 再过片刻,童擎董保周涛等人都到了,你看看,我看看你,皆会心一笑。 “公子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布衣大会?大公子想法就是与众不同。”侍者暗道。 不光是他们,这堆公子们身穿粗布长衫聚在一处,吸引了无数客人的眼光。看他们在门前顾盼神飞的相谈,不少人忽然觉得身上的锦衣华服有点碍眼了。 再过片刻,李御史也到了,一身粗布白衫随风飘摇,醒目之极。 人群中有个锦衣公子灵机一动,便对下人道:“六子,你和李家下人熟识,待会儿去套套他们的话,看看公子们的衣衫在哪里买的?我也去弄一件。” 有此想法者绝不在少数,结果便是城西成衣铺的同款长衫,在一天之间卖出一百七十九件。不但今年新做的,连前年的存货,都被蜂拥而来之人抢购一空。 第1583章 无敌绝招 清晨,叶家主院一旁的演武场上,热闹非凡,十二队士卒围成了圈。 叶冬、楚南、李云、边保,人人面上兴致勃勃,场中则是飞沙走石,劲风连连。 一身黑色短打,处在守势的乃是叶欢,在他对面,长公子挥舞木棍,攻势大作。犹如九天雷霆,狂猛无比,开合之间,众人似乎见到了张飞将军的影子。 所有人都退在五丈之外,这对父子交手,棍风今气都可伤人。 唯有一道白衣如山的雄壮身影,立与两丈之侧,袍袖为风所鼓,飘飘荡荡。 经过司隶大战的历练,叶信更添请父亲指教的决心,回到家里便直言此事。叶欢亦想一见儿子的进度,众将对他多有夸赞,自己还得眼见为实。 约定的日子就是今晨,在京郊练兵的赵云得知,昨夜便赶了回来。 “我去,我去,我去,这小子如此猛了?幸亏子龙回来,否则上来一大意,老子被儿子打了,可就说不过去了。”激战之中,叶欢心思起伏。 比起上一次交手,叶信的进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绝不为过。倘若不是在场边看见赵云让他警醒,稍稍松懈,叶信的霸矛会让他一开始就落入下风。 子龙是真心担心师侄,叶欢之勇他是深知的,这个心思大家都看出来了。但也正因如此,才更知叶信的厉害,放眼徒天下,能让叶郎控制不好的,寥寥无几。 “叮,叶信特技解锁,将胆!”此时耳中又传来了玉佩的声音。 “一边儿去,别添乱,本公子现在没空看。”叶欢立刻反应。 “切,这有什么?你是天罡第一斗将,连儿子都搞不定?”玉佩换了个轻浮的男声,言语中却有嘲讽之意:“叶欢,你得努力了,否则叶信就要超过你。” “去去去,他还嫩着了,我倒要看看这将胆有多厉害……” “嗯?”赵云的眉头微微一皱,怎么觉得兄长激战之中有点分心。 “咦?”叶信也发现了,手中的木棍反应与思想同步,盘蛇七探出手。 “我……”叶欢心中一群草泥马飞奔而过,脚步连连后退见招拆招。 “就这?叶悦之你也太菜了,人家才十四岁,你就这么狼狈呢!” “你给我闭嘴。”叶欢差点儿脚下一滑。 “我没嘴,没嘴没嘴怎么闭?要不,你先闭一个给我看看。” “你妹……” “我哪儿来的妹?你又不帮我找,我觉得,她就隐藏在幽暗的深处。” “我……”叶欢彻底无语,此刻他已经不能分心。一开始就是只守不攻,压力不小,后又被叶信抓住空隙,再加玉佩两面夹击,彻底落与下风苦战。 此消彼长,叶信的攻势变得更加凌厉了,那种挥洒自如让他感悟极多。 “我擦,小子你还真打算把你爹往死里打?差不多得了……” “习武之道,定要始终如一,岂能有远近亲疏?”玉佩一本正经。 “娘的,不弄点阴招,今日是扳不回来了,趁着小子还差些火候。” 叶欢正想着呢,想要靠骗招扳回局势,那边却响起了赵云的指点之声。 “信儿,谨守心防,追风十三枪。” 叶信如奉纶音,木棍摆开正是追风十三枪,攻势亦稍稍有些放缓。心中更清楚师叔的用意,很多时候,压力越大,反击越大,尤其面对父亲这般高手。 “我……子龙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叛变了?”赵云的指点极为及时,恰恰打在叶欢的空挡之上,如此一来更是进退维谷,越发下风了。 这也就是大公子,否则在叶信如此攻势之下,很难撑得了那么久。 “师兄一定是想到了,信儿此时也确需如此,云自当尽力。”赵云暗道。 可惜叶欢听不见子龙的心声,否则一定会问,兄弟,我特么想到啥了? 最终,在玉佩赵云加叶信的联手打击之下,叶欢的顽强防守最终没有创造奇迹。二十个回合之后,长公子破开了父亲的防御,棍头急扫,点在左小腿上。 “唔……”叶欢痛的一抽,嘴唇颤动几下,但表情控制还是到位的。 只见他云淡风轻的放下手中长棍,欣然含笑道:“信儿果然有所进益,今天是为父的输了一招,汝用汝张叔父矛法,已经颇有精妙之处,不错,不错。” 围观众人见了纷纷点头佩服,咱们将军就是虚怀若谷,当然,长公子真强。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叶欢借着放下木棍俯身的机会,迅速咧了几下嘴。 “叶悦之,论装神弄鬼,你真是天下第一。”玉佩的声音适时响起。 “滚,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再多说,你就别想吃了。”叶欢狠狠腹诽。 “别啊,输给儿子一招而已,不算什么,你不厉害,也生不出他来。” “嗯,这还像句人话。”叶欢暗暗点头,站直身来目视叶信。 “多谢父亲指点。”长公子躬身一礼,接着又转向赵云:“多谢师叔提点。” “父亲,若非师叔指点,方才孩儿强攻,至刚易折,未必能够持久。父亲反击之下,孩儿能否保持先手,还在两说之间,依然不够沉稳。” 叶欢抚须颔首,正色道:“信儿能有此见,足见此次大战,领悟颇多。为父也听严周二位将军详说战况,那日你并未击败庞德,只不过得了无名之利。” 叶信重重点头:“爹爹,张赵二位师叔皆有此言,孩儿亦知,庞令明不俗也。” “有所感悟,就该更为苦练,当日你典数曾对翼德有言,感悟之时,将自己练到累的不能再累,则筋疲力尽之间或有所感,你可以一试。” “是,典叔之言必不会错,孩儿定当为之,只是……”叶信说着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道:“爹爹,以孩儿现在,可以一观超级赛亚人之妙嘛?” 闻听此言,十二队众人包括赵云在内都是心中一动,尽皆看向叶欢。叶郎借之击败王越李进的绝技,天下闻名,各路豪杰闻之莫不丧胆。 第1584章 兵出北疆 看着儿子目光中闪动的希冀,叶欢心中却唯有苦笑,我倒想教你了。只不过那都是你爹当了为了装逼吹出来的,没有战场幸运,哪儿来的超级赛亚人。 “信儿,你这是为难你爹啊,玉佩哥又不能跟着你。” “叶欢,那可不一定,万一你哪天有个意外,说不得我就找他。” “好了,让你闭嘴,哪儿来那么多的话。” “信儿,以你目下武艺,尚还不到能练此招之时,否则反受其害。”想了半天,大公子也没想出最完美的理由,只能正色言道。 叶信听了没有一点沮丧,反而欣然道:“果然如此,孩儿就知道爹爹的无敌绝招,绝不是那么容易学的,日后必加苦练,争取早一日能得父亲教导。” “好好好,苦练去吧,不但要练,还得多想。”叶欢点点头,摆了摆手。 叶信施礼而退,大公子接过叶丁递来的面巾,不住擦拭额头。借着漱洗的机会卷起裤脚一看,果然淤青了一大块,难怪如此疼痛。 “兄长……”赵云到了面前,轻声道:“兄长今日一战,是否故意如此?” “故意如此?”叶欢抬头,却见子龙目光隐有含义,不由便道:“这……子龙看出来了?那不妨说来一听,看看到底是否与为兄心意相合。” 大公子之言,是最保险的方法,他并未想到自己有何用意,但赵云不疑有他。 “兄长,长公子天分苦功,尽皆不输与人,且向武之心极强。以他的性格,如今突飞猛进之际,给他挫折并非好事,就得似兄长这般,让他不断获胜。” “百战百胜之下,信儿的信心会越来越足,且他天性之中就有沉稳之处,旁人或会因此故步自封,长公子绝不会,他只会越变越强……” 赵云侃侃而言,说起叶信是一脸的爱惜,言语亦越加兴奋起来。 “小弟就是看见兄长微不可查的给长公子卖了个破绽,让他占据上风,后又巧妙让之将优势越扩越大,终于一胜,兄长用心良苦,小弟佩服。” 子龙说完抱拳为礼,面上一派诚恳。以如今叶信的本领,想要不让之察觉的放水,除了计算巧妙之外,本身实力差一点都不行,自己就未必能做到。 “哈哈,哈哈哈,子龙果然眼力高明,为兄昨夜苦思良久,唯有此法对信儿最好了。”叶欢颇为尴尬的笑了笑,接着言道,这一次,他破天荒的有点脸红。 你也太能联想了,简直完美。本公子哪儿是巧妙的让出上风,那是玉佩哥给我添乱,后来你又来捣乱,当真是我败了。只不过此事,说了也没人信啊。 “兄长如此苦心一片,以信儿天赋才情,将来成就不可限量也。” “子龙,你说的有理,但也不能太过,很多事情,过犹不及。” “是,兄长言之有理,信儿不仅专注武道,亦极有将才,当真难得。” 叶欢闻言,不禁看着赵云摇了摇头,感情我刚才说的,你转眼就忘。 “兄长,小弟今日前来,目的已达,当赶回军中,精炼士卒了。”赵云并无察觉,司隶一战他是亲眼所见,当下一抱拳道。 “子龙,为兄再说一遍,军中之事重,家中之事也重,不可轻之。” “是,兄长,那云便去了。”赵云答应一声,便转身而走。 走到一半却又回身问道:“兄长,前番所言,借鲜卑练兵之事……” 叶欢挥挥手:“快去吧,倘若练兵效果不如我心意,你们谁也去不了。” “兄长放心,云与仲甫兄绝不会让兄长失望。”赵云说完,大步远去。 等子龙去的远了,叶欢方对楚南轻声道:“南哥走了,给我上点药,还真痛。” 接下来的一月时间,并州幽州两地都在精练士卒,司隶之处,练兵建设两不误。叶欢想象之中的军事要塞体系,已经逐步建立起来,防守逾加稳固。 大汉建安元年,公元一九六年八月十一,天子旨意到达徐州。应陶使君所请,加小沛郡守刘备为徐州刺史,关羽封荡寇将军,汉寿亭侯。 刘备领旨,却依旧率军驻扎小沛,对陶谦与下邳宗族,他保持了相当的尊敬。 袁术自立,到此时已经快三月了,想象之中的朝廷大军并未来到。但他却没有半点的轻松之意,四方口诛笔伐,流言蜚语,豫州各地都出现了不稳的迹象。 叶欢的舆论战没有停下的势头,相比那些檄文,更让袁术头疼的还在民间。什么编造谶语,伪造玉玺,种种传言喧嚣尘上,且说的有理有据。 袁术清楚,一切的来源应该就是叶欢,按兵不动,不管是军力不足还是故意如此。目的都在不断给自己施加压力,让豫州未战先乱,人心惶惶。 可知道归知道,此局又该如何去破了?原本袁术是想借四方大战之际渔翁得利,倘若叶欢不顾一切来攻,那他依仗地利和……说不得还有很大机会胜之。 没想到叶郎此次这么能忍!对他的自立都可暂且忍耐,反而成了一招妙手。 为今之计,他只能先出兵了,倘若不能借战事之胜振奋人心,长此以往,当叶欢恢复实力再度来袭,人心惶惶的豫州便再难发挥地利之效了。 但兵出何方呢?徐州、荆州、抑或扬州及别的选择?不管怎么选,司隶典韦麾下的十万大军,一定会让他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袁术如何选择,叶欢现在控制不了,他得抓紧时机恢复各军战力,至少也得有八九成。与之同时,幽州的种种革新亦是紧锣密鼓,井井有条的进行。 大汉建安元年八月十三,中秋佳节之前的两天,晋阳以南五十里的旷野上。叶欢坐与山头之上,贾诩郭嘉坐与左右,众将全甲在身,分列两侧。 这座山头,高有三十余丈,其上地势平坦,方圆有五十丈,视野极佳。 山下是轰隆隆的马蹄之声,有如惊雷,俯首看去,平原上万马奔腾!居高临下,士卒身上那股嚣烈之气汇聚一处,令人血脉贲张,顿生豪情。 三万骑军,就山头下的骑军人数,天下诸侯就没几个能拿得出来。严纲白马,赵云铁骑,兵力的补充在不到一月的时间尽数到位,装备齐全。 以对方为假想敌,眼前的演示是大规模骑军对战,一旦超过万人,战马带来的震动,靠近便如地震一般。听见声音,感受气氛,叶欢的心情格外愉悦。 统率万军,对决两军阵前,没有身临其境,你永远不会懂那种感受。 迂回、合阵、突袭、牵扯、骑射……一切你能想到的骑军战术和阵法阵型,在山下的演练之中,尽数显示出来,士卒们动作娴熟,斗志高昂。 “文和,观今日之阵,严赵二位将军所言不虚,已然可以实战了。”聚精会神的看了有将近一个时辰,叶欢方才对贾诩言道,感觉上不过一刻而已。 贾诩亦是拈须颔首,微笑道:“主公看的精准,严赵二位将军,练出精锐。” 郭嘉一旁也是认可,其实能得到叶欢的首肯,白马铁骑就不愧强军之名。人员补充了一倍不止,还能保证如此战力,不用问,严赵不知下了多少功夫。 “仲甫,子龙……”叶欢一言,二将立刻昂首阔步到了面前。 “如今观之,各军阵法阵型皆已纯熟,战力亦不输往日多少,演练之中并无差别,一切就要留待实战了。不过若出兵鲜卑,却不可全员而出。” 闻听叶欢此言,严纲赵云面上微露失望之色,实战练兵,自然齐出更有效。 “二位不必如此,你们若是全力以赴,箭少统领怕是无路可走了。”叶欢看出二人心意,轻松的摆摆手续道:“我意在削弱鲜卑,但现在还不是灭其之时。” “此亦只是其一,眼下秋收在即,之后还将有人员调集,二位将军麾下一年之内当能扩充到两万五千之数。因此出征边疆,仲甫子龙各选八千精锐。” “出兵者,以新兵为主,作战之时,积累经验的同时定要注意减少伤亡。二营各自留下数千骑军,老兵为主,一旦有变,他们亦能最快加入战场。” 对眼前两支骑军,叶欢当然也有自己的考量。所谓鼎足而三,鼎有三足才能站得稳,乌桓匈奴眼下对他心服口服,但很多事情,还需要居安思危。 这些话他只能在心中筹谋,不便公诸与众,亦为有备无患之举。 “诺,诺!”严纲赵云皆是躬身领命,目中的战意开始凝结。 叶欢点点头,侧首又看向贾诩,后者便道:“二位将军,明日之后,便可点军出征,先往乌桓冉合豹大头领所部,那里会为二位将军,备足向导。” 说着,贾诩的面容一正:“仲甫,子龙,鲜卑战士,战力未必就在乌桓匈奴之下,二位用兵还需谨慎,倘若所部士卒伤亡过大,诩一样要以军法治之。” “军师放心,纲与子龙,定当不负使命。”严纲一语,赵云随之,两军军官将校亦纷纷相随,领受军令。 叶欢见状起身,缓步到了崖边,此刻山下士卒已经列出阵型,高处望下,更为雄壮。数万人齐齐抬头,对着崖上将军举刀为礼,眼神狂热。 第1585章 布衣集会 大汉建安元年,公元一九六年八月二十三,匈奴乌桓联军发动对鲜卑的攻击。十三个部落,骑军十万,北疆烽火燃起,拓跋箭率军相迎,大战如火如荼。 但与十余年前的异族大战相比,此次却发生了一些改变。原本异族之间的对决,几乎不留俘虏,但此次,乌桓匈奴对对方的平民妇孺却没有赶尽杀绝。 难道是两族归于大汉,收到了熏陶?这么说你信吗?叶欢说,我不信! “仲甫,子龙,我要人,懂吗?我要人,能不杀尽量不要杀,当然前提是兄弟们的安全。你们好好把握,乌桓匈奴各部,本公子也说好了。” “仲甫,这事儿我得交给你,一定记好了。”出征之前,叶欢还找严纲单聊。 “将军,为什么是我,你不是说,我们两清了吗?” “哎呀,这不是子龙没你专业吗,你跟我一年,帐算的多精啊。” “将军,你这是在夸我?” “当然,本公子知道你视钱财如粪土,但此事办好,以后装备,白马先挑。” “将军放心,纲愿立军令状。”严纲闻言,态度当即有一百八十度转变。 “我信你,军令状就算了吧,不用那么正式。” 人口,在叶欢心中一直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有人口才有一切。假如现在给他两千万人口和足够得良田,不用五年,定边军便可扫平天下。 如今并幽二州,在册的人口有六百二十一万,不在册的估计也得有个六十万,都隐藏在各地士族手中。大公子一向睁只眼闭只眼,有人就行。 自从张昭进言之后,一个多月以来,叶欢都是布衣布鞋,简朴示人。 榜样的力量是强大的,今日李韬府上之会,人人一袭布衣,甚至…… “我去,子隽你这挺好,待会儿给我也弄一件。”叶欢拍着董保的肩膀道。却原来后者弄了件布麻混编的,在一片布衣之中,极为显眼。 “大哥说了,要抑制铺张浪费之风,小弟岂能不从?”董保理所当然的道。 “好好好,不愧是我叶欢的兄弟,菁儿,给你董叔鼓鼓掌。”叶欢颔首,对抱着的女儿言道,今天是来看器物阁项目的,他就把女儿带在了身边。 “董叔棒!”小姑娘看向董保,拍着小手笑道。 “菁儿最乖了,以后多来我府上玩儿。”董保笑得一脸灿烂。 “大哥,白先生他们到了。”李韬说话之间,一群人从门前而来。 “疯子,帮我抱着菁儿。”叶欢将女儿交到身边大汉手上,整整衣衫快步相迎。 他们在李家的广场上等了一会儿了,公子们都早已习惯,大哥向来如此。 “各位先生辛苦了,欢有失远迎。”离着很远,叶欢便抱拳高声道。 那边众人相见,这里叶菁的小手抓上了胡风的胡须,拽的对方眉头一耸,却还是笑脸以对。眼神中透着的是真诚的呵护之意,难得小姑娘毫不在意。 率领山地飞龙,胡疯子此次前来晋阳,一是为了装备,二也是接受叶欢进一步的指点。大公子没有二话,兄弟们住在叶府别院,胡风则直接带在了身边。 一曲胡风,定边军中,声威不在张海龙臧空之下。但论长相,他却是称得上凶恶,尤其是那道贯穿面颊的伤疤,往往小孩子见了,都会被吓到。 上次回家,自己儿子甚至被吓哭了,令得疯子极为郁闷,但叶菁却是例外。 小手抚上那道伤疤,小姑娘并不知道,自己所为在军中无人敢做。 “胡叔叔,这么长的伤疤,你疼吗?” 一声胡叔叔,喊的疯子心里乐开了花,而叶菁童真的语气,亦令他心中一热。 “叔叔不疼,早就好了,小,小姐……” “胡叔叔,你叫我菁儿好吗。”小姑娘眉头微皱。 胡风当即一阵心痛,连忙改口:“好好好,菁儿乖,你不怕叔叔,我长得凶。” 一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怎么此话说的如此顺畅。 叶菁摇摇头,摆摆手,手腕上的银铃响动,声音悦耳。 “我不怕啊,叔叔你的眼睛和典叔叔张叔叔一样好看,为什么要怕。” 看着叶菁侧头的乖巧模样,胡风强忍着亲她一口的冲动,手中微微紧了紧。 “嘻嘻……”小姑娘却是一笑,用面庞在对方脸上挨了一下。 “菁儿,我胡子硬,别扎着你。”胡风凶恶的面容,此刻一脸温柔。 “我不怕。”叶菁说着,搂住对方的脖子靠近耳边:“胡叔叔,等会儿你带菁儿骑马好吗?爹爹经常给我骑的。” “好。”胡风脱口而出,心中有着无尽爱惜。 “疯子,你别答应的太快,菁儿不是要骑马,是要你当马。”楚南笑道。 “当啊,有什么关系,将军都能当。”胡风毫不犹豫。 李云见状也靠了过来,轻声道:“疯子,三日之后,可要看看你有多大本领。” “呵呵,瞪大了你的小眼睛给我看好了,你们输定了。”胡风傲然一笑。 “我去,看把你能的,我十二队什么不行,你可别丢脸。”李云不服的道。 原来三天之后,胡风要率领山地营与十二队在南山进行一场演练。在疯子一力要求之下,叶欢答应了他的要求,十二队四百士卒,对他麾下两百。 “十二队当然不错,可如今山地作战,乃是我看家本领,顺便也练练你们,以后战阵用上,你们也能更好的护卫将军。”说到最后,胡风一脸认真。 见对方的模样,李云倒不好接了,隐隐之中,他也想一见山地营的本领。 此时,叶菁看着远处的花丛,眼中一亮,拽着胡风的胡子道:“胡叔叔,那里有蝴蝶,好漂亮,菁儿喜欢,你带我去抓好吗。” “好,马上去。”胡风如奉纶音,抱着叶菁就跑,跑出去两步觉得不太舒服,便直接将小姑娘扛在肩头上,这一下果然快了许多。 “哈哈哈哈哈……胡叔叔你跑的比云叔南叔都快。”叶菁丝毫不怕,拍着小手洒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第1586章 上去跳两下 李御史家的这处广场有多大?足球场见过吧?半个还多。 随着白蒙等人,还有四辆蒙着黑布的大车被推了进来。看见它们,杨俊董保等人的好奇心更重了,宽有将一丈五尺,长近四丈,已经远远超出了逍遥车的规格。 为了这家伙能顺利进出,李韬前天不忘拆掉了自己家的院墙。 “子宁兄,你这院墙当时建起来那么费事,就这般拆了?”杨俊来得早还问过。 当时李御史得意洋洋的道:“兄弟,你这就不懂了,知道科研工作的重要吗?大哥告诉我了,本公子赞助的研究搞出来,可以造福万民,留名青史,哈哈哈哈哈……” 刘东杨俊等人见了李韬模样,暗中腹诽的同时却又不免羡慕。赞助器物阁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直到今天有资格也唯有张叙、何刚、李韬三人,皆是富甲天下。 留名青史这种高层次的东西,谁不想?造福万民?其实做好事的感觉也不错。 “白先生、各位?这么快就弄出来了?”叶欢的关注点显然和众人不是一个频道,看见大车他“惊讶”的问道,那种喜悦夹杂着不确信的目光,当真是惟妙惟肖。 这个时候飚演技有什么用?看看器物阁众人的神情就知道了。 “大公子交代,小女子与众人不敢怠慢。”剪水双眸在叶欢面上扫过,白蒙一福道。 容颜精致,身材曼妙,表情动人,行动之间自具美感,当即便有人中招。 “白姑娘辛苦了,辛苦了……”李御史看着对面,口中不住道。 “我去,子宁你这吃相有点丑啊,至于吗?”叶欢微微一愣,眼光瞥过李韬口角,急忙挡在了他的面前,一抱拳道:“说得对,先生辛苦了,欢不胜感激。” 论容貌,白蒙当然是上上之选,但李韬见惯绝色本也不会如此,但一来此女身上有着一种山林间出尘的气质,二来他的确动了心,情人眼里更出西施。 “大哥,你不是说要帮我的嘛?干嘛挡在面前?”李御史见了,不禁有点小郁闷,白姑娘每次见他都是轻纱遮面,可每次叶欢在,却总以真面目示人,且还有过精心的装饰。 念头刚起,又有一人插进了他和叶欢之间,国字脸,颇具威严,正是何刚。 “兄弟,看来你是真对白姑娘动心了,但也不至于淌口水吧,幸亏大哥给你挡住。”何大公子靠近李韬耳边轻声言道,说话间右手拿着白娟,借身体的阻挡为对方迅速擦去。 “我……”李韬先是一愣,随即却笑了,看的何刚眼皮翻了下,兄弟你什么人? “刚哥你说的是,小弟失态了,不过大哥告诉我,水滴石穿,好女也怕磨男。”点点头,李御史笑容之中透着一股坚定,原来大哥挡着自己是为了他的形象。 “大公子,时间略有仓促,不知能否达到公子所求。”白蒙又是一礼,带着众人去拆封布。 “无论如何,各位尽力就行。”叶欢笑着就要上前帮忙。 “公子我来……”大丫鬟菱绣喊着走了上去,跟着张离也去了,不忘回头看了叶欢一眼。 大公子微微一愕,毒王你这什么眼神,本公子是敬贤,敬贤好吗? 摇头苦笑之时,杨俊和刘东一左一右靠了过来,都是满脸讨好的笑容。 “什么事儿?说,我警告你们,那是子宁看上的,谁敢有歪心思,恁死你们。”叶欢警惕的道。 “大哥,大哥,你是我亲大哥。”李韬身后听了,顿时被巨大的幸福感击中。 “大哥,我刚才是不是有点失态?”把二人扒拉到一旁,李御史小心的问道。 “这叫失态吗?那是真情流露,证明你真的动心了。”叶欢振振有词。 “对对对……”李韬连连点头,看了远处白蒙一眼,认真的对叶欢道:“大哥,我似乎知道你跟我说的那种心有所属了,如果白姑娘能答应我,我终身再不找小娘子。” “好好好,但你记住,一定要有风度,死缠烂打不代表耍赖,懂吗?” “嗯,真心换真心,小弟一定谨记大哥之言。” “我看好你,加油,奥力给。”叶欢说着振臂。 “加油,奥力给!”李韬随之而为。 “加油,奥力给!”包括何刚在内,一众纨绔尽皆随之,场面一时颇为怪异。 刘东做完动作,又走了上来:“大哥,子宁看中的,我等怎会相争。我想和大哥说,你也弄个项目给我做做啊,二哥刚哥子宁他们都有,大哥你也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你?”叶欢抬头看看,不光刘东,众人皆一脸期待。 “大哥,钱不够的话,我和他们一起出,反正你得给我弄一个。”刘东扯住了叶欢的袍袖。 “我告诉你们,别以为出钱就够了,要搞项目得全心投入,首先就是照顾好先生们,保证他们能心无旁骛的投入研究,做好一切后勤保障,简单点,要当兄长一样伺候。” “大哥,你放心,只要你给,当爹伺候都行。”刘东立刻道。 叶欢翻个白眼,踢对方一脚方道:“那你让我想想,有了再告诉你。” “好好好,大哥你可记着点……”刘东连声道。 “让开……”此时叶欢的目光落在了前方,眼中一亮,把刘东推到一旁,快步上前。 大车的蒙布解开,宽大的车板上,有着一块丈余空间微微呈现弧度,似乎有某种震颤。 到了近前,叶欢看的更为清楚,不禁微微颔首,回头喊道:“方直,过来。” 何刚听了,快步到了身边,叶欢拍拍他的臂膀:“兄弟,上车,来回走走。” 何大公子挠挠头,却还是毫不犹豫的爬了上去,果不其然啊,车板的中部立刻凹陷。 叶欢抚须微笑,不禁对白蒙和一众工匠欣然颔首,又看向何刚:“方直,用力跳几下。” “啊?大哥你确定?”何刚不禁有点疑惑。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你只管用力蹦。”叶欢断然道,说着一拉刘东:“你也上去,方直一人怕是不够。” 第1587章 我听岔了 何刚加上刘东,打一地名。 没错,答案是合肥。二位加在一起,足有八百来斤。 不要误会,不是四百多公斤,按汉末的衡制,大约一百八十公斤左右。 这个重量相当可观了,加上二人蹦跳带起的重力,一般马车绝对承受不住。 一开始,何刚和刘东都有些控制,但很快他们就发现,凹陷之处有着极好的弹性,不但坚固,反弹之力还能将二人弹的更高,接下来便真是…… “大哥,好东西啊,真够结实。”何刚笑着跳起,随即被弹起三尺来高。 “对对对,这怎么弄得?”刘东也是一脸意兴盎然,神采焕发。 “好了好了,下来,别真给我跳坏了。”叶欢急忙道,你们当蹦床呢? 二人又跳了两下这才下车,下面一片艳羡的目光,除了李大人,他早试过了。 见众人跃跃欲试,叶欢的目光又向白蒙看去,后者一笑,微微颔首。 “咳……”张离一旁恰到好处的咳了一声。 “去去去,三个三个去,蹦几下就下来,换人。”叶欢挥挥手。 杨俊听了一马当先爬了上去,董保和童奇紧随其后。 “果然厉害,有这种韧性,当足以将轰天炮驾与其上了。”叶欢心中想着,那处凹陷自然是为了放轰天炮的,发射时带来的震动,必须用韧性加以化解。 有了这样的底座,叶欢闭上眼,便出现一副画面。 陷阵营士卒的簇拥之下,战车移动,将漫天的飞石撒向敌军,一片人仰马翻。 “疯子,过来。”睁开眼,叶欢语带兴奋的喊道。 “诺!”那边胡风听了,有点不舍的将叶菁交给楚南,大步跑了过来。 等他看清眼前一幕,叶欢附在耳边说了点什么,疯子的双眼当即射出湛然神采。 “疯子,你仔细观察,等会儿我问你。”叶欢拍拍对方肩膀。 “白……姜先生,你来。”喊出一个字,大公子觉得不妥,又改了口。说完,他便钻入了车底,直接躺在地上观察,众人见了不由一愣。 白蒙等人并不奇怪,被叶欢点名的姜潮也钻进车底,面上而躺。 “是铁杠,不是整片。”伸手去感受车底的震动,叶欢侧头对姜潮道。 “主家高明,用的是秋山沼池的六锻钢,否则不会有如此韧性。” “秋山沼池?”叶欢微微颔首,随即又问:“炉温到一丈呢?” “没有,八尺七分,不过等东方的新炉出来,可能能到一丈二尺。” “一丈二尺?”叶欢眉头微皱,有点疑惑的看向姜潮。 后者读懂了大公子目光中的用意,正色道:“主家,我们在实验电镀之法。” “电镀?”叶欢的声音忽然从车底传出,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谁让你们干的?太危险了……” “主家,你听我说。”姜潮连连摆手,目光却有欣然之意。 “我们用了石棉服,前阵子恰好雷多,以银线引之,并无危险。” “子宁,你是搞那啥科研的,大哥说的啥意思?”车旁,刘东听得一头雾水,又是心痒难耐,不由就对李韬问道,何刚杨俊等人也来了精神。 “我……”李御史挠头了,不禁将带着求助的目光看向白蒙。 后者微微叹息,还是莲步款款的走了过来,敛衽道:“此乃白墨秘技,引雷法。” 此言一出,她面对的是十几张懵逼的面容。 “啊,对,秘技,秘技……”李韬连连点头,一副刚想起来的模样。 可能是白姑娘声音小,李大人又带点口音,杨俊一脸的疑惑,小声道:“这,这和秘嬉有什么关系。”此刻杨大人脑海中,全是大哥手绘的“精彩画面”。 “啊?”众人更发傻了,那画本可谓精彩绝伦,可是…… “你妹的杨淡如,说什么呢?秘技!”见对面神情不对,李韬当即喝道。 杨俊一颤,急忙轻拍面颊:“秘技,原来是秘技,我听岔了。” “你小子耳朵塞驴毛呢?这也听得错?还不给白姑娘道歉。” “是,白先生,失礼失礼。”杨俊听了连连抱拳。 白蒙摇摇头微微一笑,心中却也有疑惑,干嘛要道歉?她哪里知道当日叶欢亲为李韬作画,后者哪里是藏的住的人,又讲义气,说不得兄弟人手一份。 于是乎,那份画卷便在洛阳世家流传开来,再接下来,一众世家子弟趋之若鹜。比如在下邳,一张图就要卖到五百钱,典型的暴利! “各位可知越王八剑?”白蒙悦耳的声音响起,车下姜潮也不解释了。 “略略知之,据说八剑有独特制造之法,其中秋风扫落叶就在我家。”杨俊等人脸红之时,何刚不紧不慢的道,气度雍然。 “啊?秋风扫落叶在何公子处?不知……”白蒙闻之面现激动之色,说了一句又觉得不妥,想了想,眼神落在了李韬身上。 李御史立刻感受到了,一挺胸膛便对何刚道:“方直兄,不知可否……” “可,等会儿你就去我府上取。”何刚傲然一笑,却眨了眨眼睛。 “多谢多谢……”李韬抱拳为礼,却对伊人看去。 白蒙面现喜色,随即低首,那种喜中含羞之状,李御史又…… 何大公子刚要上前,远处又是一阵长笑传来。 “秋风扫落叶若还不够的话,飞雪和分影在我这儿,子宁你要,拿去就是。” 随着笑声,还有铃声伴随,众人眼光看去,果然是张叙牵着毛驴,一脸笑容的走了过来,先对众人一拱手,又对白蒙及器物阁众人正式一礼。 后者纷纷还礼,除了叶欢,对器物阁支持最大的便是二公子了。从十年前便是不遗余力,因此在他头上,还有个副所领的头衔。 “白姑娘……”张叙到了李韬身边,擦干他的口水才对白蒙道:“姑娘,不用太过拘谨,只要你研究所需,尽管对子宁开口,这天下很少有我兄弟弄不来的。” “是,多谢二公子。”白蒙俏脸微微一红,再度敛衽为礼。 李韬看向张叙的目光很是感激,二公子不以为意,看看周围问道:“大哥呢?” “车下。”李大人指了指。 “白姑娘,继续给他们解释,没搞过科研的,懂得少……”张叙一言,俯下身去很是自然的钻进了车底。 第1588章 喜欢就去做 进了车底,张叙很自然的和叶欢躺了个并排,不忘对姜潮一抱拳。 “言之你行,现在越来越有大家风范了。”叶欢一笑,拍拍张叙的肚子。 “大哥你说的,盛世收藏吗,只要子宁有希望,两把名剑算什么?” “说的对,我兄弟开心,八剑加在一起,也不算什么。” 一旁的姜潮闻言,不禁心中感慨,那可是越王八剑!谁不当做重宝,可在这二位眼里,轻描淡写,就似家中的酒杯。但他知道,他们是天下最有资格的二人。 而倘若没有加入器物阁,眼前的画面你让他想,都想象不出。 “大公子,二公子,四处车轮的卯榫减震都加固了三倍,千斤的……”姜潮想了一下:“千斤的瞬间重量可以承受,至于耐久,还得经过测试。” “嗯,我到时候会让夏侯先生与白先生一处交流,重量可以慢慢加,不必一口吃个胖子,本公子亦不会急在一时,各位循序渐进便可。” “大哥,这玩意儿弄出来是作何用的?”张叙压低声音问道。 “言之,为兄是想,到时候将轰天炮装与此车之上……”叶欢毫不隐瞒。 “哦?”张叙侧头想了一会儿,动容道:“大哥,如此一来,步卒如虎添翼。” “哈哈哈哈,言之你现在越来越广博了,好,好的很。”叶欢笑着又对姜潮道:“先生,我和言之再看一会儿,你出去吧,待会儿再细解引雷之法。” “是。”后者清楚这是二位有事相商,当下应声而出。 车旁,众人正被白蒙所说的越王八剑所吸引,倒没太在意车下的叶欢张叙。 “大哥……”姜潮一出去,张叙便靠了过来,头枕在臂弯之上。 “乌桓那里的欢叙钱庄,如今已经收了五千来人,加上匈奴那里的,足有万人。其中至少五千精壮,张俊已经去了,一月之间就能回来。” “鲜卑人生性彪悍,你可得多派点人跟着,路上不能出事。”叶欢也转了过来。 张叙闻言一愣,两只眼睛扑闪着,双方离得很近。 “我去,有点尴尬。”叶欢不禁向后移了移:“言之,你这啥意思?” “哥,你不知道你在边疆有多大名气嘛?匈奴乌桓各部头领都说了,鲜卑人听说给你干活,一个个听话的紧了,就是长途跋涉的费粮食啊。”张叙笑道。 “我去,你小子真是虚情假意,差多少?为兄给你贴。” “大哥,这次打完,你能弄个五千民夫给我吗?”张叙正色问道。 “五千?”叶欢想了想:“行啊,你想干嘛?” “大哥……”张叙靠的更近了,脑袋差点挨进叶欢怀里:“我家和方直家宅院,轨道都好了,我就想着吧,晋阳城那么大,富户也多,要是在城里……” “咱们就在城东城西修,如今有了机括,那些世家公子和外地来的,为了面子都舍得花钱,小弟算了一下,一人两百钱,一天两百人……” 二公子侃侃而言,说到兴奋之处,双眼放光,颇有点旁若无人。 “不会吧,这是轨道交通,谁教你的?”叶欢双眼一瞪,不住颔首。 “你教的啊大哥,哦,对了,民夫要先用于煤矿铁矿,这样才能有更好的轨道。那不如……大哥你把煤铁两处的事情交给我,怎么样?” “不要了吧,你忙你的,不用操心。”叶欢稍作沉吟立刻道。 见叶欢拒绝的如此干脆,张叙先是一愣,随即却露出笑容:“大哥,小弟弄这些,赚钱只是其次,我喜欢啊,现在我越来越喜欢器物阁了。” “这样啊,那你喜欢就去做呗。”叶欢重重点头:“不过……嗯?” 说话之时,两双眼睛看向了另一边,何大公子正俯身下来准备往里钻了。 听见叶欢和张叙刚才那番对话,何刚心里很是欣慰,别人未必听得懂,他却一定懂。大哥待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只要你喜欢,那就去做呗。 胸中涌动着一股热流,何大公子也钻了进来,这是他今生最好的兄弟。 “我去,何胖子你很讨喜嘛?还非得来中间?”叶欢没好气的道。 “方直你慢点,慢点……”张叙也在向另一侧蠕动。 到了二人仰面躺下,头枕在双臂上,何刚露出满足的笑容,扭动了一下身躯道:“大哥,不光言之喜欢,我也喜欢,算我一份,可惜我飞不起来。” 叶欢摇摇头,继续对张叙道:“刚才的事,你自己去找司徒说,他同意了你才能去,否则大哥也帮不了你。”说着眼光向下俯视何刚:“方直你也一样。” “放心,子布先生那里小弟去说,肯定没问题。”张叙信心十足。 “我跟着言之,他会说。”何刚一脸甩手掌柜的样子。 “言之,知道你做事周密仔细,不过煤矿铁矿之处的铁轨,你还要再加一百二十分的小心,出了事可都是人命。”叶欢点点头认真的交代。 “知道,安全生产,重于泰山。”张叙脱口而出。 “嗯,我告诉你们,挖的越深,矿石的纯度越高,纯度越高,炼出来的铁就越好。一旦我们器物阁能练出铁索,方直你不是想飞嘛?包在为兄身上。” 叶欢说着想起了什么,语气逐渐兴奋,不忘拍拍自己胸脯。 “真的……啊!”何刚听得来劲了,他一直羡慕扶摇可以用滑翔伞,当下猛的起身,却忘了他现在躺在车下,那一下撞在车底板上,发出空的一声。 “我去,你这么激动干……”叶欢急忙为他查看,看到一半却噗嗤一声。 “哈哈哈哈……”张叙见状也笑出声来,原来何刚没大事,额头上肿起个大包。 “笑你妹啊,好痛,我去你们还笑。”何刚嘟嚷着,一边摸着头一边埋怨。 “唰、唰、唰……”此时车下忽然就多了七八个脑袋向下张望,等看清了何大公子的模样,又个个神情古怪收了回去,闷笑声隐隐穿来。 何刚白眼直翻,一阵按揉待得疼痛稍抑,他才对叶欢问道:“大哥,你可得告诉我,什么东西才能让本公子也飞得起来。” “热气球!”叶欢笑笑,一字一顿的道。 第1589章 以身试法 热气球,早在当日找矿之时叶欢就有过想法,但炼铁技术和气密性跟不上。 眼下却不一样了,找到了沼气池,可以有更高的炉温,更高的炉温又有纯度更高的钢铁!一旦有了铁索,加上并州先进的硝化工艺,一切都有了可能。 “大哥……”张叙轻轻喊了一声,伸出五指在叶欢面前摇晃,后者却恍若未觉。 此时李韬也俯下身来看,刚要出声,何刚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再指指叶欢。 “欧克欧克。”李御史点点头,手势回应站起身来,对白蒙道:“姑娘稍待,大哥又出神了,一定是观察车底想到了什么,我们先走远点,保持安静,姑娘请。” 听了李韬的轻声言语,众人尽皆颔首,叶欢的习惯也可谓人尽皆知了。器物阁中无数次忽然陷入沉思,恢复之后就必有高明之见,给出创造性的想法。 于是乎包括白蒙在内,一群人蹑手蹑脚的走到了远处,唯有胡疯子留在原地,盯着车身犹如发傻一般,花园处,叶菁的笑声隐隐传来,成了唯一的声响。 叶欢的思绪飘远了,蓝天白云之下,壮阔的战场上,数十万人马对决。一边的大旗上写着葉字,另一边则是曹字,士卒们舍生忘死,战局进行的激烈无比。 忽然,葉字的这一方空中飘来了几十个圆形的飞行物,到了曹字战旗上方,便开始投下一个个霹雳罐。火油飞溅燃烧之下,敌军猝不及防,阵型顿时大乱! 骑在绝影之上的曹操,仰首向天,嘴巴成了一个o形,面上惊骇绝伦! “哈哈哈哈……”突如其来的一阵笑声打破了场中的安静,那是叶欢,笑声充满欣然。 “哈哈哈哈……”在张叙何刚二人目光注视下,大哥双手捂住嘴,笑得两肩耸动。 “我去,什么事情这般开心?”二人交换个眼神,都读懂了对方心中想法。 “孟德兄,就这么说了,冲你这般神态,本公子弄不出来都对不起你。”叶欢心里乐开了花,虽然只是想象,但那种感觉也是说不出的爽。 想着大公子便从车底钻出,掸掸身上的尘土,张叙何刚也跟着钻了出来。 “你们两个也别在这儿待着了,快点去找司徒,赶紧把事情定下。”不等二人发问,叶欢已然出言,面上笑容尚未隐去。 “哎……大哥你就。”张叙答应一声,想了想还是问道。 “快去快去,后面慢慢说,你早一步弄好,咱们兄弟就可以一起上天。” “好好好,那我们这就去。”何刚听得神情振奋,拉着张叙就走。 两人走后,叶欢在李大人府上,和白蒙众人商议到晚间才离开,走时足不沾尘。 “公路兄,热气球你是赶不上了,不过本公子的移动轰天炮,你得受着。”叶欢暗暗下定决心,有了车身底座的强度和韧性,一个月的时间,至少能弄出二十辆。 性能不完善?技术还有瑕疵?没关系,实战之中可以慢慢完善,积累经验。 “疯子,白天你见到的,肯定是要装备步军的,以你之见,哪一军最为合适?”回府之时,叶欢特地让胡风与他同车,这可是他的爱将。 “除了陷阵,说别的。”胡疯子闻言刚要张嘴,大公子不忘补了一句,这家伙一根筋。 果不其然胡风张大了嘴,却没说话,当然陷阵军五个字已经到了嘴边。 “将军,那你让我想想。” “慢慢想,本将军不催你,只不过得有理由,谁能发挥最大威力。”叶欢点点头。 “那就是典韦将军的虎卫军,或是麯义将军的先登军。虎卫成军多年,典将军多经大战,无论骑军步军指挥精熟,麯义将军曾为陷阵之副,高将军亦对之多加赞赏。” 沉思有顷之后,胡风认真的道,选陷阵并非他没有公心,他心里永远陷阵第一。 “虎卫军,先登军?”叶欢闻言不置可否,抚须沉吟起来。 大约有盏茶功夫之后,他才道:“疯子,你的山地飞龙先别走,十日之后,你给我好好测试此物,给你一个月时间,要弄出最佳的队形和运用方法。” “诺!”胡风毫不犹豫,将军让他练新式装备,岂不是特殊的荣光? 叶欢眉头一扬,却不说话,似乎在等待什么。 “将军,十二队再抽两队给我,训练之处周围要有骑军巡游,以免消息泄露。最好先生们的研究所在,也能与我一处,从开始之日到完结之日,营地许进不许出……” 胡风开始侃侃而言,接受任务提要求,将军对强军强将的要求向来如此。 “开始之日到完结之日,许进不许出,疯子你可以啊……”叶欢毫不掩饰对爱将的赞赏:“刚才我也问了白先生众人,可以按你说的做,不过你得把人给我照顾好。” “将军放心,当年穿云弩高将军就是交给我的,除了不能离开,他们一切自便。对了将军,倘若要用于实战,最后的调整除了山地营,知道的越少越好!” “行,按你说的办,除非有本将军手令,或是二位军师亲至,否则你自行处置。” “将军,风还想要两百套厚棉护具,水袋要保证充足……” “楚南李云二人亲自帮着你办,间中需要什么随时说,两日之内保证到位。” “将军,这一次,我不但要练打人,还得练挨打,我的山地营上,先用同等数量的水袋练,最后上实战,还望将军……”胡风说着看向叶欢,一脸恳求。 “想都别想。”一直不断应承的叶欢,此时手一挥态度坚决。 “我告诉你胡疯子,不要得寸进尺,你要敢肆意妄为,本将军撤了你的职,你给我回云中种地去。拿麾下兄弟……不管是张海龙还是你,本将军一样收拾。” “将军,你别生气,别生气,谁敢违背将军军令?只是此物一出,敌军伤亡必大,不亲身感受,也发挥不了最大威力,将军,要不让疯子用木头?我先上。” 胡风急忙跪直身形,连连言道。 “闭嘴,水袋就水袋,还是那句话,你敢给本将军弄将在外,一样送你回家。”叶欢断然道。 “诺!末将领命。”胡风神色一正,不敢再言。 第1590章 大军压境 李府之会后,叶欢一门心思的投入到了新式器械的开发中。城北三十里的上云谷,成了胡风的练兵所在,十二队队长叶煌亲领五百骑军驻扎谷口,擅自出入者杀! 大汉建安元年,公元一九六年九月初二,颍川荀爽到达晋阳,太傅叶欢与太尉杨彪迎出晋阳南门三十里。后者拜见天子之后,献帝加之为司空之位。 对荀慈明,叶欢表现得极为尊敬,后者亦是谦恭有礼,从皇宫而出,第一就去见了叶公。 此后荀司空循规蹈矩,并未提出太多政见,讨伐叛逆袁术一事,叶欢和他解释之后,司空亦未多问。态度上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倾向,大公子一时倒不好判断。 原本他认为荀爽倘若支持曹操,多半会利用他的影响力,让自己立刻出兵。则不管成与不成,他都有理由造成一股舆论,朝廷隐忍至此,目的到底何在? 但贾诩郭嘉对此自有防备,却也不惧,可如今按兵不动,却令叶欢要多想一层。 好的一面,这也许是荀爽本身的见解,他与曹操之见未必有太多的瓜葛。至于坏的一面,那就是别有良图,曹孟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公子需要细细解拆。 但无论如何,叶欢的按兵不动,自然也会引起种种猜测。一向忠君爱国,讨贼从不拖延的定边叶郎,不管有什么理由,坐视袁术自立,都会令人疑窦丛生。 但叶欢对此似乎毫不在意,每日朝中、器物阁、家中三点一线,几乎不提讨贼之事。 反常?也许吧。但支持大公子如此做的理由很多,比如军力损耗颇重,各军急需整补,此为当务之急。与实力相比,所有的想法和疑问他都可以弃之不顾。 “主公,隐忍一时亦是有弊有利,借此更可一观朝中地方之见。”贾诩之言是第二点。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个原因,叶欢相信,玩儿舆论战,袁术绝不是自己的对手!和怀疑叶郎的声音相比,对袁术的口诛笔伐更为强烈,此时先发制人不如后发制人。 通过无处不在的微尘,十几年苦心经营的布点,先进的传讯方式。叶欢和郭嘉可以最快的了解豫州的情况,反过来,袁术做不到,定边军的动向他很难及时掌握。 “奉孝,没有绝对把握,似黄忠、诸葛瑾、纪灵这般谋臣武将,万万不可轻动。” 叶欢对郭嘉和情报机构的交代十分明确,袁术可以自欺欺人或者被所谓的天命加上形势引起错误的判断,可他麾下,不少文武还是心存汉室的,比如言中的三人。 但此时劝说,就会形成反效果,叶欢不想冒这个险,且不说舆论战,面对同样的压力,袁术的抗压能力肯定不如自己,论属领的稳固,民心所向也是一样。 说的简单一点,比耐性,你既然自立,难道就这么一直僵着,坐视人心慢慢流逝? 叶欢和贾诩郭嘉以及一种谋臣武将在意的只是袁术意在何方? 大汉建安元年,公元一九六年九月初九,袁术在寿春拜大将张勳为帅,精选七路大军,诈称三十万杀奔徐州。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四战之地,荆州,始终离司隶太近。 深夜,洛阳,司隶校尉府,内院之中的灯火刚刚熄灭。 一名士卒飞马到了门前,手里扬起一块令牌,他便往大门之中急闯。 两边守卫见了令牌,面容一动立刻放行,那是典将军无数次交代过的,十万火急! 士卒狂奔,不片刻功夫到了内院,来到内屋门前,不顾喘息便道:“典将军,豫州消息,袁术动了,大军三十万,直奔徐州,兵锋所指,首当其冲是刘备的小沛。” 他到内院之时,屋中的灯火已经亮起,军情说到一般,典韦整衣而出,面容沉肃。 “将军……”士卒上前,将一个黑色锦囊交到亲兵手中,后者看了转交将军。 “去,请军师前来,所在洛阳诸将全部来我府中,豫州急报……”典韦说着话迈步往大堂走去,边走边将锦囊拆开,等进了灯火通明的堂间,锦囊收进了袖中。 二十息时间,九名参谋全部到位,加上留守的三人,尽皆到了自己的位置。 “张薰大军诈称三十万,按微尘打探,当在十八九万之见,兵分三路……”典韦口中出声,参谋们各司其职,将一个个标记按将军所言,放置或贴在沙盘与地图上。 摆到一半,参谋之首阴照第一个走了进来,看看沙盘直接到了典韦身边。 紧接着是虎卫军骑兵营统领郎骑竹,昨日他恰好来洛阳整补。随之而来的是飞燕骑副统领田畴,他来此和前者目的一般,二人面上都带着兴奋之意,没想到还能赶上。 “将军,袁术终于动了,这张薰我军虽从未与之交手,但观其进军当是沙场宿将,时机选择亦算不差。徐州之地,水流颇多,此时却全在枯水期,步骑可涉水而过。” 一个好的参谋,必须能帮助主将判断形势,此刻阴照就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郎骑竹和田畴聚精会神一旁听着,对徐州的地形他们并不陌生,叶欢前往对战曹操之时,绝不会忘了详细打探当地地形,而虎卫军亦是参加了徐州一战的。 典韦左手托着右肘,拇指与食指卡在下巴上,听着阴照分析战局,若有所思。 “按地形看,小沛的位置处于整个徐州的突出所在,利于优势兵力展开……”阴照并不看典韦,手指地图继续,将军若有所示,定会及时指出。 很快,陈宫也到了,快步入堂在沙盘前与典韦并肩而立,后者则将袖中锦囊很自然的递了过去,动作与军师脚步配合的天衣无缝。 “袁术出兵,之前我军判断,不是徐州就是荆州,无论何处,想来两地也会有所准备。刘备新任徐州刺史,关羽良将,首战如何将定此战走向……” 阴照的分析声中,先登军统领麯义,蛟龙军统领甘宁,飞熊军白帆,飞虎军管亥以及其余一众将校纷纷到了堂中。待管亥最后一个进门,典韦挥手,大堂木门缓缓关上。 第1591章 未谋攻先谋守 阴照不受影响,战局分析继续进行,那边张郃听得是全神贯注。 大汉其他各州,可没有参谋长这个军职,在他眼中,阴照之言细致详实。地势、军情、战力、兵种,种种优劣如数家珍,且反应奇快,判断精准。 对战将而言,有了这些,就会对战局有一个最初的理解,省去很多精力。 “关羽关云长,将军称之为熊虎之将,可与翼德并骑争先。如今徐州之战,以寡敌众,他将才到底如何,韦倒很想一见。”待告一段落,典韦出言道。 “熊虎之将?可与翼德将军相提并论,此人一定不俗。”张郃心中暗道。 再看众将面上,神情不一,关云长此人,声名不小,却未亲眼见他作战。 说完,典韦的眼光落在了麯义身上:“元伟,刘玄德麾下亦有两万余人马,倘若以你先登军驻扎小沛,海龙在秋平,虎卫一营在临渊,你准备怎么打?” 后者目视地图,沉吟片刻后方道:“将军,军师,义未临实地,对那张勳亦了解不深,不能妄言。但如此兵力对比,我有六曲在手,一定会奇兵突袭。” “就似张辽将军在幽州,面对袁绍大军压进之时做的那般。”麯义补了一句。 “以奇袭挫敌锐气,在图稳守,元伟之见是也。”张海龙一旁颔首道:“不过,我信将军关羽乃将才之言,可按阴兄所言,张勳此阵,不太好办……” 郎骑竹闻言接道:“张将军,他的阵型虽然严谨,但以六曲之能,肯定可以扯开空挡。不过说起此事,却还是臧将军的九曲最为拿手,那里就是弱点。” 说着他指向敌军阵型的一处:“先以疑兵,九曲扰之,六曲袭之。” 张郃闻言,仔细观察沙盘片刻之后眼中一亮,郎骑竹之言不虚。 “嗯,有满之九曲骚扰,绝对让他其中一路瘫痪,到时六曲借力冲之,先登从霸县而出,不用全军,有一半,张某当有把握击溃其中一路。” 张海龙出言信心十足,豫州军的战力他并未没见过,王牌联手更添威力。 “张将军,当真有你六曲和臧将军九曲,麯某也一定这么打,且敌军倘若借我出击之时攻城,六九两曲和骑兵营根本不用回援,直接扰敌后路。” “说的对,这附近地形林地颇多,有先登步卒配合,骑军将更显威力。按照军情所显,以小沛的城池坚固,我飞虎五千士卒,当可坚守半月。” 麯义之后,管亥也加入进来,接着众将纷纷出言,典韦和陈宫在此时保持了安静,任由众将自行讨论,也不加以阻止,于是乎,气氛更加热烈了。 “麯将军,张将军,各位,其实不用骑军,步军亦可设伏。换了宁的蛟龙军,若有骑军保证,一样可以利用此处地形伏击敌军。”甘宁也来了兴趣。 众将你一言我一语,以张勳所部为假想敌,想出了种种战法及打击之术。花样众多,构思精巧,令得张郃亦不禁叹为观止,更将自己带入进去。 “咳……”片刻之后,典韦轻咳一声,热烈的讨论顿时戛然而止。 “各位将军所言,皆在以我定边军为守卫基础之上,倘若是韦镇守,有广陵下邳二处为后援,战术实行得当,亦当不惧张勳大军,可刘玄德麾下不是。” 陈宫接道:“因此各位将军讨论战术,还当以徐州军为主。我等虽不知刘玄德麾下战力到底如何,但从之前其与吕布飞獠雄骑交手之况观之,当也不弱。” “元伟,这样,你们来守,兵力三万,我与军师当张勳大军来攻。”典韦一言而决,众将纷纷颔首,众人当即分成两队,典韦陈宫一处,麯义等众将一处。 接下来又是一番输攻墨守,阴照则带着参谋们在一旁将双方出手一一记下。整整一个时辰,张郃数的清楚,典陈换了十一种攻法,对面则有二十三种应对。 “去,通传庖厨,弄些热茶来。”待得告一段落,典韦吩咐亲兵道,随即转对众人:“按我等这般推演,只要张勳用兵无误,徐州大战,袁术占优。” “将军,那是我军没有兵压宛城,一旦将军从司隶发动,袁公路两路应付,又该如何?若晋阳将军处下令,以义眼下先登之力,将可速下安定与安乐。” 麯义紧随其后,方才众将合力,最终很难击破袁术大军的厚势。但那是典韦陈宫在指挥,张勳此人,能有其能?且刘备麾下战力,终究还需实战。 “对,将军,我们司隶大军没有动手,一旦出兵,袁贼岂能不分而对之?”张海龙紧随其后,张飞不在洛阳,麯义和他隐隐间就成了步骑之首。 “阴照,快得一刻是一刻,先将我们方才推演之战情,速报晋阳。”典韦说了一句又看向麯义和张海龙:“是否进击,我等还需将军军师军令,但有备无患。” 说着恶来用力一挥手:“一旦军令下达,南向攻击宛城,我等再来一遍。” 众将闻言,神情更为兴奋了,刚才是推演别人,哪儿有亲自上阵来的过瘾? 看看众人的神情,典韦微微一笑出言,却让一干将领低下了头。 “出击宛城,司隶不可无人防守,不知哪位将军,愿意担当重任?” 典韦的声音在堂中回荡,之前兴高采烈的将领们,此刻却全不与之目光接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陈宫见了,不由微微摇头,眼下情形与方才可谓大相径庭。 “哼,说起攻敌群情激奋,可洛阳重地,如今又在建设之中,花费将军无数心血。倘若因我等出击而有失,韦与军师有何面目再见将军?”典韦冷哼道。 “各位将军……”陈宫上前一步,谓众将道:“洛阳重地,主公基业所在,未谋攻而先谋守,倘若我军不能有万全之法守住司隶,何谈攻击宛城。” 场面安静下来,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麯义率先出言:“将军军师说的是,我等失之于细了,倘若我军出击,所虑者兖州曹操,西都东宁……” “洛阳以北八十里的方县塞,义可令一营士卒留守与此,配合骑军监视函谷。” 麯义一带头,张海龙当即紧随其后:“将军,军师,我六曲扩编一千完成,攻击宛城,我留下一般兵力,交给张耀指挥,可做斥候,监视四方。” 接着,白帆、管亥、甘宁等众将亦纷纷表态,司隶之重,不能攻而忘守。 典韦这才点了点头:“韦此时尚且不知将军军师心意,一切必须等待将令。至于洛阳防务,当一切交给虎卫军,由阴照总领之,调动大军稳守司隶。” “将军,司隶占地广阔,四处都在开垦良田,单靠虎卫军,是否太过单薄?当日进军司隶,飞虎飞熊有轮战之法,义觉也可用于宛城。” 麯义诚恳的道,典韦之言,令得众将都暗自有点羞愧,将军当真公心一片。 “轮战之法?”陈宫拈须颔首,目视典韦:“将军,此言并非不可,但需得看主公用意到底何在,倘若是牵制袁术,行此最佳,反之亦可再做安排。” “军师,不管如何,我等须有一个司隶防卫的总体方案,曹操也好,李儒华雄也罢,也许主公军师会有牵制之法,但为统军之将,韦要谋万全。” “将军之言是也,那我等便详细论之,寻妥帖之法,再上报将军。” 典韦点点头,众人的推演再起,这一次却是以大军出征之后,上次司隶大战战况重演,由阴照率领的守卫集团,又能顶住双方联手多长时间。 大堂中的灯火从深夜开始就没有熄灭,直到黎明时分日头升起,三个时辰过去。 “报……典将军,陈军师,太原营统领于禁将军到。”传讯士卒的声音暂时打断了堂中的讨论,典韦的声音从内中传出,于禁跟着亲兵入了堂内。 看着眼前众将云集的一幕,瞥了眼高挂的巨幅地图,于将军神情一动,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定是袁术有所动作了,否则典将军不会探讨司隶防务详细。 “于禁见过将军,军师,太原营控制了行军速度,来之能战。”想着上前见礼,言语之中,已然有隐隐战意而出,司隶所在,亦是文则的向往之处。 司隶大战,烽火连天之时,于禁可谓心痒难耐,好不容易等到叶欢前来与郭嘉定计,他率领太原营度过黄河,一心想的就是在兖州打出太原营军威。 但战局的变化,令得冀州与司隶成了主战场,满怀雄心的太原营,最终只在黄河南岸打了几场遭遇战。虽然拆除箭楼二十余座,不过是小打小闹。 袁术的自立,又让于禁看到了希望,他一直在等待着。终于有一日,接到了将军军令,太原营全军开往洛阳,接受典韦指挥。 叶欢的军令只有寥寥十余字,不过于禁自然能看出将军的用意所在。太原营到达司隶,便为加强此处军力,他将竭尽所能,争取主战的机会。 第1592章 变数所在 九月初九,袁术自寿春起兵,九月初十夜,消息传到东都。 苟图昌的讯报自宛城发出,一日便可到达洛阳,那么,叶欢呢? 东都到晋阳,走上郡过黄河一千五百里,但信鸽却只用飞一千一百多里,相当于后世的三百六十公里。班明最新培育的红嘴信鸽,不足六个时辰就够了。 当年叶欢奔赴河南,救出郑玄,机缘巧合之下结实班明,已经有十五年了。其间历经六代,精益求精,以如今完善的布点,微尘的信鸽可以飞遍大汉。 十三州,三十六座城池,四十五处军事要地周边,一百三十七处联络点。十几年的时间,通讯网络成型,哪怕是南海,经过接力,叶欢最快只需二十三日。 就在于禁到达洛阳,众人又是一番研讨直至午饭之时,信鸽到了晋阳。 书房里,叶欢做着平板支撑,双眼看着地上胡疯子的训练心得,只穿了一条短裤的他,周身上下汗水涔涔。案上,铜炉中的檀香袅袅,已快烧到尽头。 “嗯,胡疯子说的不假,想要发挥移动轰天炮的最大威力,投出的石弹还需经过打磨。不过,这个程序不能太过繁复,要保证各军工兵都能做到。” 叶欢想着,铜炉中的檀香燃尽,楚南喊了一声,大公子的身躯趴了下来。 略略调匀呼吸,叶欢起身,走向内屋。两丈见方,地上青石板光滑可鉴,一根竹管顺着墙壁而立,到了丈许高度,对接根弯曲的铁管,有棉巾缠绕端口末端。 大公子脱去短裤,走到了竹管之下,拉动一旁绳索,院中的铜铃响了。 听见声音,两名家丁立刻上下转动滚轮,动作纯熟保持着同步。 随着转动,水流开始从铁管端口流淌而出,经过棉巾过滤,凝聚成流。 淋雨室,器物阁三月之前才为叶欢打造出来,两名家丁脚下三尺之处,有两个大水箱,溪流之水引入其间。其中之一进行加热,冷热汇合。 至于温度的控制,就在叶七和叶九的手上,转盘转动的快慢他们也实验过不少次了。水流之下,叶欢仰首相迎,面上一派畅然。 “等有了质量再进一层的精铁,加上机括,就能实现全自动了。”叶欢想着拢起了自己的“秀发”,发髻散开,长发批落下来,最短的也得到肩。 后世若有一个男孩子对女孩子说,等我长发及腰,就来娶你,怕是个笑话。 可在汉末,毫不奇怪,十二垂髫,十三蓄发,长发及腰?及脚跟的都有。 原本叶大公子也是要及腰的,不过呢,叶欢是纵横战阵的将军。几乎每次战役身先士卒的同时,都要设法弄短一些,这可能也是他来到汉末最不习惯的。 一番淋浴,穿上浴袍出来,紫菱和黄娟就在室外侯着,要为夫君打理长发。这其中也是有讲究的,除了妻妾或是贴身的丫鬟,公子的头发旁人不可乱碰。 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叶欢躺在椅上,后脑枕着软巾。紫菱与黄娟一左一右,将夫君的发丝捋成细细的多股,再用加热的白布缓缓擦干…… 这只是第一步,世家公子的讲究极为精细。二女面前的木台上,有着加热过的银筷,发丝包裹好,再用银筷缓缓捻动,便能干的更快。 叶欢这已经算是精简版本的了,换了张叙何刚或是李韬,还得给发丝熏香。不夸张的说,一次头洗下来,个把时辰乃是家常便饭。 当然这是世家,平民百姓就没有这般享受了。大汉百姓,会选用细沙,皂角对他们而言太过奢侈,只有正式之礼前才会用,比如成亲,生辰等…… 至于边疆异族?更有不少口味重的,牛羊粪便晒干,去污效果相当不差。 但那是以前,如今随着并州的不断发展,百姓家中基本上都能用得起改良过后的皂角粉,三文钱半斤!生产的发展,让物资丰富,民生所需亦价格低廉。 “紫菱,黄娟,暂缓一下,让为夫试试最新的吹风机。”片刻之后,叶丁亲自推了一架木车进来,案上放了一个如同蜗牛壳的事物。 看着二女面上的疑问,叶欢淡淡一笑,手指案上道:“这叫吹风机,待会儿此处风口就能出风,中间加上精炭,便是热风,干发之效极佳。” 叶欢说话之时,叶丁已经小心翼翼的将一块块烧红的精炭放入其中,再将铁片盖上。随后拉动末端的绳索,果然便有热风吹出。 伸出右手试试冷热,叶丁不断调整着拉动绳索的频率,仔细调节温度。 叶欢努努嘴,紫菱和黄娟也伸了手过去,面上不禁露出惊讶的神情。 “为父已经给幽州去信了,下月是你的生辰,恒儿一定赶得上。”大公子不失时机的靠在紫菱耳边轻声言道,今日他是特地如此的。 “夫君,这如何使得……”紫菱听了先是一喜,接着便正色道。 “无妨,此次是祖母要给你过一次生辰,特地交代夫人妥善安排,你等着就行。”叶欢笑着摇摇头,伸手抓住爱妾柔夷,紧了一紧。 “夫君……” “不必多言,你好好的准备,恒儿的消息五日之内必到。”叶欢说着,见叶丁已然准备妥当,便披着一头长发凑到了风口之前,后者当即拉动绳索。 热风涌出,叶欢忽然有一种回到后世的感觉,不片刻功夫便烘干了头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下来又是紫菱黄娟二女的事情了,他们要为叶欢将发髻盘起。 盘好发髻,带上束发品贤冠,插上玉簪,整个头饰才算完成。一系列的程序,即使在军营之中,亦要一盏茶时间,当年边疆之时,叶欢也曾一月不洗头。 太麻烦了,平常还好,遇到敌军突袭,哪儿有时间去弄?不少次,大公子都是胡乱的往头盔中一塞就冲杀出去,边疆异族更没有少见叶欢长发披散的模样。 “还行,这吹风机淋浴器,稍加打磨就能入天香居销售了。”发货包安装,再加上半年的质保,叶欢相信它们一将推出,必定风靡大汉士族。 就在大公子沐浴整装之时,便有士卒飞奔到了堂前,对楚南而语一番。 后者面容不变,接过锦囊对士卒挥挥手,便依旧在门前守候。直到叶欢出屋,他方才上前,轻声言道:“将军,袁术以张勳为帅,大军三十万,直指徐州。” “徐州?三十万?袁公路定是虚张声势,你们去书房等我,备好一切,我去给祖母问安之后,便就回来。”叶欢微笑摇头,袁术终于动了…… “诺!”楚南闻言,带着数人便往主院书房而去,说是书房,亦是作战室所在。 叶欢依旧先去给母亲祖母请安,说了紫菱之事后方才回到书房。此时楚南已经在大堂内准备好了一切,地图、沙盘,军情所显各军态势一一标明。 “嗯,看样子,袁公路此次是势在必得,兵分七路,好大的声势?”看了沙盘,叶欢嘴角泛起一抹笑容:“不过他终究还是忌惮公义,否则当是荆州。” “将军,二位军师也已收到消息,很快就该到了。”花奇在门外言道。 “去门口接一接。”叶欢挥挥手,负手继续看向沙盘,目光专注。 “刘玄德,一州刺史不是那么好干的,你到底是龙是虎,经此一战就可以检验了。关羽,本将军亦想一观,你的将才到了如何地步,与翼德相较又如何?” 叶欢心中想着,原本时空之中,大汉建安元年袁术虽并未称帝,但讨伐徐州却是有的。其时刘备关羽率军迎击,此战没有分出胜败,小沛却被吕布所得。 “历史会重演吗?吕奉先回到泰山,又会否借鹬蚌相争而渔翁得利?”目光落在另一处,叶欢抱臂沉思,过马之战后,吕布并未留在冀州,率军而回。 飞獠雄骑的损失,袁绍为之补充了不少。而任其回到泰山,表面上看是对吕温侯的绝大信任,可在叶欢眼中,却是他给徐州埋下一颗暗子,想从中得利。 吕布虽然反复无常,但他在哪儿都是变数,袁绍眼下最为需要的就是天下乱。袁术自立,已然将叶欢的目光引离,他可以按兵不动,却不能攻击其余。 那么,吕布在徐州,又会给大局带来什么? “本初兄,你已经长得很美,就不要想的太美。欢现在觉得,过马一战让之逃出生天,却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他没有可能再回投袁术了。” 叶欢在想,倘若战局和原本时空一般,原因会否有所不同?对他到底利弊如何。且不管战局走向何处,有一点他是绝不会放弃的。 “加强之后的广陵,眼光不俗的舅父,加上两万余比历史上更强的丹阳精兵。四战之地的格局,又会有何不同变化?本公子当不能坐视。” 一番沉吟之后,叶欢的目光在徐州与司隶两处不停来回。 决断,数日之内他必须做出,却不是简简单单落在讨伐袁术上。 第1593章 炉火纯青 第一个来到书房的是郭嘉,静静地走到思考的叶欢身边,却并不出言。 “奉孝,我们什么时候发动?”说话时叶欢的眼睛依旧盯着沙盘。 郭嘉指了指小沛位置:“那就要看刘玄德打得如何,能不能挡住袁军锋芒。他若是不能如同主公与贾军师期待那般,我军便要谋取对自己最大实利。” “不过……”鬼才语锋一转:“圣旨当要及时发出,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四方。” 叶欢点点头:“等文和来后,我便入宫去见天子,今晚圣旨就能出晋阳,袁本初那里我让满之去,曹操嘛,海龙不能动,郎骑竹却是合适。” 呵呵,袁本初不是要表忠心嘛,主公干脆做的彻底一些,让满之将军率领九曲从冀州而过如何?”郭嘉微微一笑,手指顺着冀州划出一条线路。 “奉孝,你算了吧,袁本初就算让满之去,也不会按照你的线路走。” “那是当然,不过只要满之去了,凭他的本事,也能看出至少一半。就当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袁将军此事之上,要拿大军出来表态。” 叶欢眉头抬了一下:“袁显甫如今在晋阳,满之倒是无碍,曹操那里,骑竹就得小心点。孟德兄不是任人拿捏的……”说着一顿又笑道:“除了本公子。” 郭嘉这里刚要出言,房门打开,楚南送了贾诩进来,后者一脸沉着。 “军师,嘉与主公刚刚说到,臧将军去冀州,九曲过境往徐州,兖州那里则是郎骑竹将军。至于西都之处,却不知主公军师心中有何人选。” 贾诩尚未出言,叶欢接得飞快:“反正不会是你,军师,欢觉得还得是元直。” “主公说的是,元直才具胆略,足当此任,但还需主公亲书,方具声势。”贾诩稍稍沉吟颔首道,此刻徐庶身在荆州,去长安却也不算太远。 “亲书?”叶欢笑笑:“那我得加上一句,元直损伤分毫,你们全都给我陪葬。” “可以,如此言语,倒是主公的风格。”贾诩正色道。 “那欢现在就写之,请文和奉孝从旁指点,西都一趟,终究是要去的。倘若言谈无效,欢今后当真要与马寿成联手,与之一战,可我并不愿如此。” “西凉铁骑,以力并之,当不得已而为,主公之见是也……” 说话间,楚南送来笔墨,叶欢端坐,二人一左一右站在两侧。中有探讨之处,约摸盏茶功夫,叶欢方才完成,吹干墨迹喊了李云进来。 “这封信你带到司隶,与元直汇合之后,护卫他前往,万要仔细。” “诺,那我今夜就走。”李云郑重收好,抱拳说了句便要出门而去。 “等等,我还有一封,你让郎骑竹亲手交给孟德兄。朝廷使者,不日将至东都,请公义将军与公台军师安排,什么时候去,他们说了算。” “报……将军,司隶典韦将军传讯。”李云刚刚出门,却与边保跑了个对面。 看完递上来的讯报,叶欢不禁莞尔,将之递给贾诩道:“军师,奉孝,司隶大战刚刚过去不久,众人便都有些憋不住了,拿袁术大军练了一番。” 贾诩看看也笑了,交给郭嘉方道:“此事也不能怪司隶众将,扩编练兵,装备更新,谁又不希望借此建功立业?但此间种种,颇有见底,可以……” “文和说的是,刘玄德就算了,靠他自己,但我舅父处,还是要有的。” “可惜元直要往西都,否则徐州之战,正是历练之所。”郭嘉看完接道。 “无妨,有元龙和叔至在,加上丹阳精兵,广陵定有一战之力。伯符那里,还能出兵牵制,朝廷旨意,当要与刘刺史一份,让其兴兵讨贼。” “将军,我与奉孝协商细节,将军还是先往太尉府上,再往宫中求取圣旨。以我军速度,七日之内就可大肆宣扬,还有满之之处,可以先动。”贾诩正色道。 “好,按文和说的办,我五路大军齐出,倒要看看袁术如何应付。”叶欢毫不犹豫,说完离开书房出府,首先去了杨太尉府上,才与之同往朝中。 “奉孝,此次出征,你当可随主公亲自走一趟了,司隶之地不但要有大将防卫,还需有智谋之士坐镇,亦能策应元直西都之行,公台最为合适。” “嗯!”郭嘉眼中光芒一闪而过:“五路出兵,定要一举拿下逆贼。” 随之,二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点指地图各自出言…… 大汉建安元年,公元一九六年九月十二,天子颁布旨意,以当朝太傅叶欢为帅,总领冀州刺史袁绍、兖州刺史曹操,荆州刺史刘表,平南将军孙策讨逆。 九月十五,天子亲送骠骑将军叶欢与晋阳南门,朝廷大军整装起行。 城门之前,刘协捧起美酒相敬:“师父,早日凯旋,战阵之上一切保重。朕当翘首企盼师父讨逆回归之日,再做畅饮,师父不在,朕会以太尉司徒主朝政。” “陛下放心,微臣为天子与大汉兴兵,逆贼断无不败之理,陛下亦要保重。”叶欢接过酒来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说完转身而去,大军便即起行。 就在晋阳出兵的当日,臧空统领九曲四千精锐,护送朝廷使臣到了南皮。袁绍往城外二十里迎接,得到圣旨,袁将军亦慨然应诺,不日兴兵。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使臣当日便要返回晋阳复命,袁绍与府中设宴款待臧空,田丰、沮授、许攸,及身在南皮的文丑、高览、淳于琼等将作陪,也算场面颇大。 酒宴之中,臧空的表现大方得体,到底久随叶欢身边,礼数丝毫无差。 论级别,如今的他还只是郎将,但铁骑营三大王牌之名,谁又敢忽视?且他此来,虽不明说,却隐隐代表了叶欢,只此一点,亦值得众人作陪。 “满之,当日与悦之并肩讨伐蛾贼,董逆,皆大获全胜,此番豫州不但是国之叛贼,亦是我袁家之叛逆,绍定会全力败之。”袁绍正色言道。 “袁将军,骠骑将军亦有亲言,将军为国大义灭亲,他深深敬之。” “哎~”袁绍一摆手道:“此乃应有之义,未料家族出此叛逆,吾实痛心。” 臧空面现敬佩之色,颔首抱拳道:“空受天子之命而来,便是要相助袁将军一臂之力,讨逆之事,事不宜迟,还望将军让我九曲先行出发,为全军耳目。” “哦?”袁绍拈须眉头微扬,圣旨之中的确如此,可他岂不知此乃叶欢之意?臧空的前来,叶欢当有监军之想,袁谭在晋阳,他也不怕自己会如何。 “满之乃悦之得力大将,一片忠心绍岂能不知,只是远来辛苦……” 臧空闻言,却是起身绕案而出,来到袁绍面前抱拳躬身:“袁将军,我定边军讨贼从不落人后,若论讯报侦查,空之九曲亦有所长,还望将军允之。” 看着臧空一脸奋然之色,袁绍不禁心中一动,这么急着走,用意何在?但他有一句话没说错,讯报侦查,游击作战,天下还真无人可出九曲之右。 “满之,若依你之心意,九曲何时出兵?”稍稍沉吟袁绍问道。 “袁将军,臧某明日五更便可起行,当以最快速度奔赴徐州,策应刘刺史对抗逆贼。”臧空毫不犹豫的道,双眼看着袁绍一派恳求之色。 “满之,上来就要开宗明义,九曲去冀州是相助,行斥候之举,可不是受他袁本初指挥。你也给我牢记,本将军未到,你的重点是广陵……” 叶欢在给臧空的信中,并未交代太多,也给了他擅专之权。九曲以天子号令行事,并不附属与袁绍,但作战之时,亦要尽责尽力,避免伤亡就行。 “嗯,臧满之此人最早跟随叶欢,九曲战力强悍,吾亦不能让之单独前往,否则冀州虚实,还不尽入此人眼中?”袁绍想着,眼光在田丰身上扫过。 “主公,臧空将军言之有理,可让文丑将军率领冀州骑为先锋与之一处,明日发兵往援徐州可也,主公当调动人马为后援,与两位将军之后起行。” 田丰自然深知袁绍心意,当下起身先对臧空一抱拳,方才对袁绍言道。 “嗯,元皓之言,正是吾之心意,工横将军,此战便以你的冀州骑为先。”袁绍点点头,说了句又看向文丑,目光若有所示。 文丑听了,奋然起身来到案前,与臧空并立,抱拳躬身:“末将领命!” 随即转对后者:“臧将军,此番出征,丑还要向将军多多讨教。” “文将军客气了,空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我多多切磋便是。” “真的假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会信你?”文丑心中暗道,但亦愿与之同行,不管臧满之真心还是假意,有些东西在行军作战中是隐藏不住的。 冀州大战,铁骑营最为显眼的莫过于三曲洪彪,但臧空九曲牵制颜良,亦是关键所在。战后颜将军也承认,臧满之的游击牵制之法,可谓炉火纯青。 第1594章 首战告捷 对田丰之言,臧空欣然接受,他也清楚,袁绍绝不会任由九曲穿越冀州。 “将军和典将军常言,文颜二位将军,武艺高强统军有法,当该是空与文将军多多请教才是,冀州骑连兵亦有独到之妙。”臧空笑着补充,状甚欢畅。 文丑眨了眨眼,终究未再出言,主公军师口中,眼前之人亦不宜斗口。当日联军阵上,他曾经骂得西凉铁骑难出一言,横竖紧紧盯着便是。 不过今日要换了是颜良在此,怕就不会如此沉着,冀州一战,他可被九曲拖惨了。而当张辽铁骑营主力到达,一众兄弟齐会,臧空也没少得意。 “袁将军,既然要空与文丑将军一道出击,袁术目下势大,我等还需好生配合,为三军之先……”臧空说着转对文丑:“将军,今日同塌而眠一谈如何?” “同塌而眠?我跟你?我不干……”文将军第一反应便是如此,但转念一想,他要向九曲学的岂不更多?当下欣然道:“将军既有此言,丑当从之。” “哈哈哈哈,任你文工横再如何厉害,还不得被我……”臧空暗自得意,如此近距离接触,他自然有办法套文丑的话,叶欢当年最拿手的就是这个。 南皮一行,袁绍定下方略,以文丑为先锋,冀州骑万人加九曲四千作为先锋,兵发徐州。至于他和爱将之间究竟交代了什么,暂不为人所知。 但二人起兵之后,速度却是极快,不过三日功夫,九曲已经到了青州边界。臧空做的很简单,拿出九曲全力,让文丑与之配合,岂能慢的了? 此处文将军的感悟最深,问起对方说的都是大而化之,唯有跟上九曲的速度,才能从中有所感悟。在他和颜良而言,冀州战后,更坚定了学习的心思。 如此,臧空和文丑算是各取所需,只不过以前者的深沉,或者说,阴险…… 臧空这里,带着冀州军加快了速度,叶欢则亲领“大军”奔赴司隶。只不过随着他到达黄河渡口的士卒,不过千余,阵势是拿白马飞云装出来的。 此刻,严纲赵云正领着过万铁骑在鲜卑奋战了,从二将发来的书信看,以战代练的效果相当好。严仲甫拿着鲜卑骑军当宝贝,还数次要求乌桓骑军让出空间。 对严纲的要求,叶欢是“百依百顺”,无论讨伐袁术战局如何,哪怕不能拿下,他也不会将训练中的白马飞云投入,那是他的机动兵力。 就似一个搏击高手,你永远都要有余力留在自身,打出十成力道,自身还留着十二成!听上去似乎有些玄幻,但你到了那个境界自然可以理解。 除了十二队八百骑,跟随叶欢而行的,还有南山武院最新毕业的两百七十名军官。其中参谋五十六人,其余皆是各军挑选出的中下级军官。 渡过黄河到洛阳,这条路叶欢从边军救郑玄开始,来来回回也不知走了多少遍。但每一次走,总有巨大的收获,当年的校尉,此刻已然是辅政大臣加太傅。 得知叶欢亲来,甘宁派出了蛟龙军悍将周扬前来迎接,后者更亲为将军操舟。 日光之下,那颗光头油光锃亮,格外醒目。舟船在他手中,稳如平地。 到达对岸,周扬亲自上前放下踏板,显得极为殷勤。 “将军,我们蛟龙军的渡船被工兵营改良过,现在晃得不厉害了。”放好踏板,周扬回头看看将军和他身边神色如常的士卒,小跑过来言道。 “阿亮,你这有点画蛇添足,给我改回去,这也太平稳了。”叶欢笑道。 周扬闻言一愣,摸了摸头,有点疑问的看向叶欢。 “没别的意思,古人常言,南船北马,但我定边军天下驰骋,岂能有南北之分?日后驰骋与大江之间,也不能光指望蛟龙军不是?”叶欢负手而行,轻松的道。 “好,那下次,我就用战船带他们过,反正将军说的准没错。” 叶欢笑着点头,又轻声道:“阿亮,我听兴霸言及,前番攻击司隶,你率领锦帆营第一个攻破洛阳外城,战力相当不俗,麯义将军亦多有夸奖。” 周扬闻言,先极为熟练的扶着叶欢上了照夜狮子,牵起了缰绳,这才摇头道:“将军,甘将军和麯义将军是夸我,但我自己知道,还差的远……” 说着又摸了摸光头:“将军您说过,术业有专攻,真的不错。攻城之时,论配合,说动作与熟练,先登军高过我们不止一筹,更别说陷阵了。” “哦,这可不像你周扬说的话。”叶欢先是颔首,随即一笑。 “将军,吹牛皮没用,到了战阵得拿本事说话,论攻城,哪怕是常规步战,周扬还差的远,更不能拿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周扬说着无比认真。 随即抬起头来,眼含期待:“将军,你最近有空,教教我好吗?甘将军告诉我,将军有言,蛟龙军要能水陆两栖,很多地方我还想不通。” “行,你把所有不懂的想一遍,今晚来我帐中,本将军一一解答。”叶欢毫不犹豫,他素来不喜迎来送往之道,甘宁也不会单纯派周扬来接自己。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我一定好好学,此次豫州,再好好练。”周扬闻言大喜,不住点头道,能有将军亲自点拨,那可是极为难得的。 此刻跟在照夜侧后,还有一匹黑色的骏马,皮毛乌黑发亮,筋肉健硕有力。便是刘璋在蜀中得到的异种良驹,名为“踏燕神凫”,特地送与叶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公子亲自试过,确是万中选一的宝马良驹。不过嘛,参照白虎的遭遇,来到叶欢身边,它也没少被照夜折磨!直到此时,尚未得到前者的认可。 渡过黄河之后,叶欢领军全速飞驰,一日之后,到了洛阳以北八十里的临乡。 此地乃飞熊军军屯所在,远远望去,田陌井然,占地宽广。 远处一队人马飞骑而来,看见叶欢队列之后更有加速,士卒皆着黑甲。 人数不多,一队五十,但齐整的阵型,统一的装束,让人观之有千军万马之感。最后的加速,更是一往无前,来骑十二队绝不陌生,王牌六曲。 叶欢微笑颔首,纵马相迎,对面阵型停下,只有一将飞骑迎来。 虎背熊腰,黑髯茂密,面容方正,不怒自威,六曲曲长,张海龙。 “将军,海龙来了……”隔着很远,张海龙便在马上高声大喊。 “别下来了,随我一道行军……”叶欢摆摆手,两骑很快交汇一处。 眼光在不远处列阵的士卒身上一扫,叶欢轻声问道:“海龙,此都是新兵?” “将军,此乃最后入我六曲的一队士卒,三日前方才完成基础训练。” “海龙,你也不需如此,六曲之能,本将军素来信得过?有何军情?”叶欢当然清楚张海龙如此为之的用意,再看他面上神情,便又问道。 “将军,你说关羽乃熊虎之将,可与张将军并驾齐驱,果然不俗。洄水一战,他居然能步卒,在两队袁军之间找出空挡,奇袭左路,破敌过万……” 张海龙当即从袖中取出绢帛递了过去,又道:“单单破敌,尚且不足为奇,引军亲自断后,虚兵阻吓,令得张勳纪灵大军不敢寸进,当真勇谋兼备。” 叶欢接过讯报打开一看,不由得拈须颔首:“好,好一个关云长,欢没有看错你,此战时机把握精妙,尤其料敌在先,对敌将心理亦有预判……” “海龙,你且细观洄水地形,关羽亲自领军断后,怕不仅仅是威吓敌军,而是有万全之举。倘若张勳和纪灵当真想要夹击追歼,他当亦不惧。” “嗯?”张海龙眉头微微一皱,想了想方才舒展:“将军,你是说……” 叶欢没有回答,只是重重点头:“环环相扣,只怕这关羽比我所想还要更强。” “用洄水之流,行荀文若当日对付飞獠雄骑之法,将军可是此意?” “不瞒海龙,当日我们在徐州与曹操对峙,他率军而退之时,我亦有此心意。那处地形,极易蓄水,我看关云长必是如此,纪正方亦不寻常。” 听了叶欢此言,张海龙连连点头:“有将军如此说,我还是小看他了。” “走,边行边说。”拍拍爱将肩膀,叶欢打马前行,后者急忙跟上。 “我收到公义来信,司隶众将能换刘玄德之位而思,善也。不过海龙你也得想想,倘若你是纪灵或者张勳,关云长如此安排,六曲会不会中计?” “这……”张海龙眼中一亮,随即沉思起来,神情严肃。 叶欢也不打搅,亦是若有所思。徐州初战,关羽展现出了不俗的将才,此战最为精彩之处,并不在他用兵的巧妙,而正是利用了张勳求稳的谨慎。 且刘备麾下展现出的战力,亦令人眼中一亮。 “刘玄德,小牙挺亮啊,爪子也够尖利,不过初战告捷,并不能改两军实力对比。出其不意之后,关羽你又有何应对之策,本将军当拭目以待。” 叶欢暗暗思量之时,那边张海龙抬起头来:“将军,换我六曲,加上定边军任何一路,关云长如此纵能先胜,也得给我们找回来。” 第1595章 军行在速 徐州之战,关羽率军与小沛突袭袁术大军。关云长妙用地形,统军有方,令得谨慎如张勳亦措手不及,刘备拿下首战,令得军心民意大涨。 对定边军来说,此战亦算有丽,一旦徐州拖住袁术的脚步,对平叛大有好处。但叶欢想的比较复杂,今世有自己,还有那句著名的“安有蜜水,止有血水”? 此外,一个至少现在并未“刚而自矜”得关羽,又会如何厉害? 张海龙之言信心十足,但也看做是是对对方的肯定,能让王牌六曲曲长说出“他纵能得逞一时”这样的话,已然是极高的褒奖。 “海龙,你说的是定边军,倘若换了我们讨伐黄巾之时,又该如何?”叶欢想了想问道,面前爱将看上去不乏张扬,实则细心沉稳,豪情是他的性格。 张海龙微微思索,缓缓的道:“观此战详情,则关羽用兵之妙,还不及袁军自身之乱。张勳和纪灵的反应虽言不算缓慢,但对关羽而言,足够了。” “此战与我军冀州之战颇有异曲同工之处,关云长和文远将军皆能临敌查势,判断精准,相比而言,小沛得了地利,而张辽将军则是人和……” 叶欢听了欣然颔首,淡淡笑容出现面上:“海龙,继续,全部说出来。” 张海龙纵马而上,想了想道:“将军,说起来有点绕,我军铁骑明显强于关羽麾下,袁术呢,豫州军战力并不输冀州,但张勳的统军稳正,又少了应变……” “你这是拿关羽与文远比了?”叶欢笑笑看向对方:“什么结论?” “单以战局看,关云长之将才的确能与张将军一比,不过还得看实战。” “行啊海龙,你如今这眼光分析,六曲四千人还是太少了。”叶欢由衷道。 张海龙闻言却是摇头:“将军,早在你把六曲交给我的时候就说过,一件事情做到极致,巨爽!我之前就和严仲甫说,你带多少人,都是我六曲最强。” “好钢用在刀刃上,将军我带六曲就是刀刃,人多了说不得便不极致了。” “哈哈哈哈……”叶欢一阵爽朗大笑:“海龙,你最大的好处,便是有自知之明,旁人总以为六曲如何狂傲张扬,只有本将军清楚,你之沉稳,不下文远。” “不,我比不上文远将军,公义哥还有张飞将军,他们是全才。”张海龙认真的道,说完又想起什么补了一句:“严仲甫也是,将军要多体点他。” “好!那我问你,有了关羽此战之胜,倘若海龙你的六曲三日之后便能到徐州,能否与刘玄德联手,击退袁公路?”叶欢抚须,正色问道。 “将军,说这个没什么意义,要让我选,不是六曲,而是九曲。” “海龙,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谦虚过头,就是骄傲了。”叶欢眉头一扬。 “没有。”张海龙猛的一摆手:“将军,一切只是照实而言,海龙在将军面前何用谦虚?其实我一直觉得,倘若当日满之在,就不会有飞熊之失。” “你的意思,换了满之的九曲,可以找到谷中的曹军?” “我相信他能,一定能,这小子也把事情干到了极致,九曲的侦查,就是天下第一!”张海龙斩钉截铁的道,接着向远处看看:“图昌也肯定行。” 叶欢默默颔首,张海龙和臧空平时谁也不服谁,但那只是二人当面。在六曲面前说九曲坏话或是反之,你多半要挨揍,除非他们自己说。 “那彪子的三曲呢?又有没有做到极致?”摇摇头,叶欢再问。 “冀州大战之前,他还差点,但冀州大战之后,三曲行了。有时候一场经典大战,就能给士卒无数信心,战魂一旦树立,再难更改……” 张海龙说着一笑:“将军,其实我和满之都知道,彪子嘴上不说,心里一直憋着口气,如今这口气被他吐出来,三曲今后还会越来越强。” “我去,话都被海龙你说完了,本将军也没得说了。我来之前,已经让满之率军,随同袁绍一道兵发徐州,倘若按九曲速度算,他该快到了。” 张海龙听了,眼中精芒一闪而过:“只要满之赶得上,不管有没有袁绍大军,刘玄德守住小沛的希望都将大增,那小子偷鸡摸狗,带坏他人是拿手好戏。” “海龙,我让九曲前往,可不仅仅是帮刘玄德镇守徐州的。我信满之,定有办法让袁绍军出力,不过就算他拖延,亦非无人相助。”叶欢说着目视东方。 张海龙勒马,跟在叶欢侧后一道看去,此时南边一大队人马远远而来。 视角无比迅速的拉向东方,文丑臧空一路行军,与七日之后到达冀青边界,再经日半,当关羽在洄水奇袭张勳之时,二将已经到了泰山。 如此的行军速度,即使对骑军而言,也算极快。原本文丑是有心放慢一些,倒不是想拖延行军,而是这般极速,对冀州骑而言,却是颇大的负担。 但有一事,让文将军改变了主意。九曲此时却显得游刃有余,虚心请教之下,臧空教了他一套按摩战马的手法,让文丑深有所得,便尽力随之。 “定边军三大王牌,其战力与战阵上已然见识,却原来行军之中,还有这许多细节之处。看上去虽是细枝末节,但却可知微见著。”文将军如是想。 还有一点,不光文丑,冀州骑上下皆有所感。与铁骑营对敌,他们是最为可怕的对手,但联手作战,却成了值得信赖托付之人,且对方一直在前,打探精到。 “将军和军师交代,定要设法让袁本初尽力,让我全权处之,教一点也不碍事吧?冀州骑与文丑乃袁绍心尖,被我带的飞快,大队就不会跟的太慢。” 文将军有文将军的想法,臧空当然也有自己的意图,眼下乃是各取所需。至于配合作战?只要你和九曲联手过,都会觉得顺心舒畅。 这种感觉曹操有过,孙坚有过,如今轮到了文丑,亦是臧空领军特色所在。 换了张海龙的六曲,除非他愿意,否则谁配合谁,便是两说了。 到了青州地界,臧空主动要文丑与他拉开一段距离,此地的军情渐渐复杂起来。 这一日午间,九曲主力行到了泰山地界,远远就见一队骑军列队迎来。 臧空两眼微眯,右手拇指无名指中指高高举起,行进之中的九曲当即分做三队。中间一队加速而上,两翼稍稍落后,随在臧空身后的骑士个个骑弓在手…… “来者可是定边九曲臧空将军,吾乃吕将军麾下偏将魏续,得知臧文二位将军前来,特相迎之。”对面领头之人策马而来,士卒则迅速转变圆阵,亦是快捷。 “飞獠雄骑?吕奉先?还行,变阵之速尚要胜过冀州骑。”臧空想着纵马而上,但身后士卒依旧骑弓不收,两翼队形稳固,保持着攻击态势。 “魏续将军,袁将军以我为全军之先,今日怎不见吕布将军?”到了近前,臧空微一抱拳问道,吕布和二袁之间的关系,颇堪玩味。 后者抱拳还礼:“温侯奉袁将军之命,率军驰援小沛,某来迎接二位人马。” “哦,那前方军情若何?魏将军可有讯报?”臧空颔首再问。 “三日之前,关羽在洄水突袭张勳大队,斩首数千而退,如今两方对峙,豫州想以厚势而下小沛,此时尚无最新军情传来。”魏续照实而言。 “关羽奇袭?”臧空的眉头耸动几下,看了看对面方才言道:“既然如此,那就烦请魏将军在此等候冀州骑,空为全军之先,当要速进。” “将军,远来辛苦,何不前往丰城,暂做休整?”魏续一笑,表情颇为诚恳。 “不必了,军情要紧,冀州骑之后乃袁将军大军。骠骑将军奉天子之命,统领大军讨伐逆贼,臧某职责在身,就不叨扰了。”臧空言语客气,语气却是坚定。 “哦,原来如此……”魏续眼中失望之色一闪而过,紧接着却欣然道:“臧将军一心为过,某深敬之,但前方三十里泰山山道,却是盗贼丛生……” 臧空也不等他说完,一摆手道:“泰山五寇,吾当年随将军前来徐州,便闻其名。无妨,我九曲行之,他若敢当,势必擒之,魏将军放心便是。” “好,那续便祝将军马到成功。”魏续在马上一抱拳。 臧空点点头打马而行,行到十丈之外却是回头:“魏将军,未得袁刺史号令之前,九曲游击三十里之内,最好不要游走,为全军计,臧某会全力以赴。” 魏续听了眉头微挑旋即放下,颔首正色道:“大军交战,此正理也,青徐之处,亦是定边当年鏖战之所,续便不费心了。”说完他便策骑回到本阵。 飞獠雄骑随之缓缓向侧翼行动,让开道路,九曲数千人马从大道而过。 看着臧空领军远远而去,魏续的眉头皱了起来:“未料叶欢还有如此一手,臧满之的九曲灵动,与之纠缠绝非上策,不过嘛,你再强与此亦势单力薄……” “传令全军向前,迎接冀州骑。”眉头放开,魏续高喝声中,率军前行。 第1596章 亲镇东都 袁术自立之后,袁绍当即做出一系列举动表示忠心。甚至不惜遣长子袁谭来到晋阳,隐为质子之意,昭示天下,虽是兄弟,但我和他没关系。 原本的时空中可并非如此,出兵击溃袁术的乃是曹操、刘备、吕布与孙策。 曹孟德不必说,他挟天子必须要做出反应。吕布嘛,趁机积累人力地盘。而孙策,叶欢曾经想过,小霸王如此是不是要拿回玉玺,杀人灭口? 刘备,那时候他的实力还不如眼下,说添头可能过分,但也差不了多少。 今生却不一样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变成了叶欢,实力远胜同期的曹操。击败公孙瓒,加上收复东都,声势一时无两,袁绍的所为便不难解释了。 叶大公子会信任袁本初?他要真这么想就白穿越十几年了。假如你现在告诉袁绍,他和袁术联手一定可以击败叶欢,前者是绝不会犹豫的。 身为汉末诸侯中的佼佼者,一切对他的评语,不过是建立在对比曹操的基础上。多谋少断,犹豫不决?你要当真信了,就是不折不扣的傻缺。 那么,袁绍和袁术之间会不会有所勾连?眼下还缺乏详细的情报,可谁敢排除这种可能?让九曲来此,叶欢当然隐有监视之意,但也只是其一。 当年奔袭青州,机缘巧合之下亲眼见张角亡故,臧空和九曲便跟在叶欢身边东征西战。其后典韦大军开进徐州,九曲转战东海琅琊,杀敌无数。 论地形,臧空最熟,论战力,九曲不用多说。华雄说过,想要弄死三六九曲,必须有五倍兵力,还得山谷地形,要知道,那是西凉铁骑。 加上臧空的灵动,就算袁绍袁术之间有什么龌龊之事,他当可游刃有余。 当日随使者到达幽州的,还有叶欢和郭嘉的亲笔信。方才九曲严密戒备飞獠雄骑,是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也是为了更好的将之摆脱…… 泰山道口十里之外,九曲奔行速度稍减,前队一支响箭射入半空。 那阵呼哨经过器物阁的测试,可以传遍五里方圆,乃各军侦查营标配。 十息之后,又是一支呼啸而起,再过十息,另外一支紧随其后。 过不多时,对面道上,出现了两名骑士的身影,他们头缠红巾,颇为醒目。 “将军,应该是我军微尘之人,平先去看看,验证其身。”侦察队首乐平放下手中千里镜,说话间纵马而上,不片刻功夫,已与对方汇合一处。 “黄河以北……”乐平说着,右手五指在空中划出某种轨迹。 “公子最美!”红巾汉子口中回应,右手五指的摆动,与乐平一模一样。 “大汉万代。”侦查队长继续。 “公子最帅。”后者对答如流。 暗号加上手势,还有之前的约定讯号,乐平面上力露出了真诚笑容,马上抱拳:“二位兄弟,多日等待,辛苦了,臧空将军就在后面。” 二人抱拳回应:“微十三,清十五,见过兄弟,为公子办事,我等本分。” “走……”乐平点点头,一伸手便调转马头,带着对方来到臧空面前。 左边的红巾汉子微十三,到了距离十丈之地已经翻身下马。清十五见了略略有些疑惑,但亦随之下马步行,此时方才瞥见同伴的神情有些激动,双拳紧握。 再看远处的臧空将军,面上亦带着欣然微笑,看向微十三的目光很见亲切。 双膝一弯,随即站起,微十三抱拳躬身:“见过臧将军,三日之前,七哥已经去了泰山寨,臧寨主得知是将军前来,很见欣悦,一直便有人在林间守候。” “将军如今到了,可让清十五通知山寨之人来接,安排兄弟们歇息。” “好,你们办事素来稳妥,就按你说的办。”臧空笑着又对清十五颔首。 “诺,那请将军稍候,属下立刻去安排。”后者一礼,回身上马奔行而去。 微十三此时转对臧空,却是双膝跪倒:“曲长,多年不见曲长,兄弟们好?” 却原来他亦是九曲出去的老兵,有多早?离开九曲至今,九年有余。当日是臧空带人将他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回到军中昏迷了七天七夜。 臧空下马,双手将对方扶起,拍着肩膀道:“我听将军说,微尘清风,大河暗影,能在前二十,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你没给我丢脸,给九曲丢脸。” 微十三激动之色稍抑,眼眶却有些发红:“将军,听说你来,我当真开心。” “哈哈哈哈,今晚好好喝……不聊一聊。现在先给我说说,臧宣高此人,是否当真一心报效将军,如今青,徐、豫州都不安宁,他可有异动?” “将军,此事之前一直都是七哥,数月前才交给我。以我之见加数处之讯,臧霸此人,对公子当是极为推崇,之前袁术初来徐州,泰山亦曾出力。” 说起公事,微十三立刻恢复了沉着,想了想又道:“不光如此,他与将军同姓,却也对将军您最为欣赏,常言有缘得见,当要共谋一醉。” 臧空笑笑:“那宣高将军怕是要失望了,军中战时敬酒,铁打的规矩。不过将军亲领大军来了,待我们干掉袁术,我非得好好灌他一番不可。” “将军,那你可得小心,此人酒量颇为不俗。”微十三压低了声音。 “哦,这样啊,那还是算了,本将军丢不起那人。”臧空轻松一笑:“十三,有了将军消息,还当立刻与我报来,泰山山寨人马,此次可为我军奇兵。”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军放心,属下领命。”微十三说着回身,远处清十五正带一人前来。 臧空带领九曲到达泰山之时,叶欢与张海龙也到了洛阳。路上他们走的很慢,大公子一心要见见东都的建设是否与自己想象一致,看的十分仔细。 对何满仓的建设速度,叶欢极为满意,没想到当年的新兵十三什,个个都有所建树。尤其是当年最瘦弱的何满仓,此刻他的双肩却扛起了大汉工程军。 除了观察之外,叶欢也在等,既等曹孟德出兵,也在等前线最新军情。直到眼下,他还没想好是否要一举击溃袁术,原因嘛,并不难猜。 几处合力拿下豫州,干掉叛贼,大公子又能赢得什么好处?实地?近乎不可能,假设仅仅拥有司隶,就随时要遭遇群雄的夹攻,到时候鞭长莫及可不好玩儿。 利益,永远是霸主心中的首要,其他一切都要让道,且更要利益最大化。 得到消息,典韦陈宫率领司隶众将,出洛阳北门三十里迎接。而远远的看见麾下雄壮的阵型,那些精神抖擞的大将,任何时候都能让叶欢精神振奋。 “将军,将军……”典韦大喝声中,青花快的犹如一道轻烟。 众将随在后方,与之拉开一段距离,谁又不知将军与典将军,情同兄弟。 原本张飞也可以,但翼德此时又怎会与典韦相争? “公义,别来无恙。”叶欢策动照夜,亦是四蹄如轮,直若飞行。 青白两道光影迅速接近,当叶欢典韦下马把臂,也不说话,只互相拍着对方臂膀之时。照夜狮子与青花也有一阵亲昵的挨擦,鬃毛高高扬起,很见欢欣。 “将军,我能守住司隶,出兵豫州。”典韦率先出言,目光语气具是坚定。 叶欢笑笑,先看看恶来眉头一扬,接着眼角瞥向了还在远处的张飞。 典韦没有回头,却看懂了叶欢的眼色,靠近后轻声道:“其实司隶战后,翼德亦是憋着一股劲,如今主公调动四方,郭陈二位具在,可以以他为帅。” “哈哈哈哈哈……公义你这风度,当真是一军主帅了。”叶欢欣然笑道,仗要打到什么地步,也许此时尚无定论,但让张飞领军,他却早有想法。 先是张辽,后是典韦,如今则轮到了熊虎之将,当然,还有个原因。 “公义,关羽在徐州挺猛的,翼德在司隶,也不能输给他。” 典韦听了连连点头,双眼一睁道:“听翼德说,此人不但擅长统军,其勇亦不在吕布之下,何日有空,韦要称一称他的斤两,是否名副其实。” “对对对,公义我告诉你,徐州之时,我还看过他的青龙八斩……”叶欢的声音小了下去,却不知关云长若是知道二人谈了什么,会作何感想。 “主公,请……”一番私语之后,恶来伸手相请:“此次,韦当坐镇司隶。” “不不不……”叶欢却摆摆手:“公义你一片公心,欢又怎会让你守卫东都?” “嗯?”典韦一愣问道:“主公,西凉铁骑不可小觑,我司隶众将战意昂扬,如今要让翼德统军,韦当要领军在此……”说到这里,又是一顿。 “公义你不用看了,有欢在此,怕是给李文佑华子威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来!”叶欢迎着典韦的目光点头微笑,谁又能比他更为合适? “主公,若如此为之,那韦该去哪里?”典韦想想还是问道。 叶欢不说话,嘴角却朝兖州方向努了努:“算起来,郎骑竹也该到了。” 第1597章 及笄之礼 叶欢到达洛阳,虎卫军骑兵营营首郎骑竹也到了陈留。曹操闻讯,让长子曹昂出城相迎,虎豹骑统领夏侯渊闻讯,亦随长公子一道前往。 司隶大战为敌,张海龙和郎骑竹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王牌六曲不必说,虎卫骑兵营在那场大战中看似不显眼,可夏侯渊曹纯却看见了很多。 不显山,不露水,可每每同袍需要增援,郎骑竹就总能出现在最关键的地方,用上最实用的战术。出身九曲,他却兼具了臧空的灵动和张海龙的豪情。 大道上一队骑军远远而来,身后大车一字排开,有六辆之多,尽皆满载。 曹昂见了打马而上,到了近前下马抱拳:“曹昂奉父亲之命,前来迎接郎将军。” 对眼前战将,曹昂心中是有一份感慨的,当年对自己饱以老拳的,正是此人麾下。但现在回想,却并没有多少恨意,随着见识增长,反而更觉当日之失。 郎骑竹下马还礼,礼数周正:“多谢长公子远迎,来前将军亦有言,他与公子早便相识,有叔侄之分……”说着回身一指:“这一车礼物,是送给各位公子的。” “昂代诸弟多谢叔父相赠。”曹昂施礼之时,眼光不禁看去,心中莫名有些期待,这位叶叔父的礼物,很多时候都与众不同。 想着,他上前一步,轻声道:“郎将军,那后面几车是叔父送给爹爹的?” 郎骑竹断然摇头:“曹将军的与公子同车,后面皆是恭祝小姐及笈的。” “哦……”曹昂点点头,目光中有着羡慕,叔父待大妹,当真与众不同。 “夏侯渊,曹纯,见过郎将军。”此时虎豹骑正副统领也走了上来相见。 “见过二位将军,虎豹骑,劲敌也。”郎骑竹回礼正色道。 二人先是一愕,随即释然,劲敌二字是互相的,亦是战将之间的尊重。 “郎将军,主公在府内相侯,请。”夏侯渊点点头示意,伸手肃客。 一行进了陈留城,直奔曹操府邸,到了大门之前,便有一青裙少女碎步翩翩来到车前,对郎骑竹微微敛衽:“曹葳见过将军,义父义母安好?” 后者躬身,一笑道:“将军与夫人具好,得知小姐及笈,特命在下带来礼物……”郎骑竹说着点指身后大车:“衣物,书籍,画具,玩物,各有分类,小姐查之。” “多谢义父相赠,郎将军……”曹葳盈盈一礼,眼中闪动期待。 “刘军,章巨,你二人陪着小姐接收,小姐,末将要先去见过曹将军。” 说完便有两名士卒陪着曹葳到了大车前,打开车厢一一为她细致介绍。前者眼中神采闪动,琳琅满目的礼品个个精致,还有很多她都没想到。 那边曹昂和夏侯渊陪着郎骑竹前往大堂,他们刚走,两个青衣身影也到了车前。 “大姐,那是什么?”面如美玉的少年指着一物,艳羡的问道。 “植弟,那是并州最新出产的熏香画纸,陈留要卖一百钱一张。”曹葳笑着解答,言语中隐含自豪,无论文房之物还是衣裙服饰,义父送的全是极品。 “大姐,我也在学作画,这熏香纸能给小弟一些吗?”曹植想了想道。 曹葳坚定的摇摇头:“义父所赠之物,葳不可转赠与人,否则便失礼了。” “大姐说的是,叶叔父待大姐,当真用心,比别人加起来送的都多。”曹植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但却是颔首正色道,眼光还有些恋恋不舍。 曹葳见了一笑:“植弟你也不用失望,郎将军走时,我再做书与义父,请他同意,则这些文房之物,只要义父答应,植弟你都能用。” “真的?”曹植当即面现喜色,躬身道:“多谢大姐。” “大姐,植弟,快过来看这些……”曹丕带着兴奋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蒙车的黑布打开,其上是摆放整齐的玩物,什么九连环,围棋,逍遥椅,风筝,只要你能想到的,这里都有。相比其他,这一车是最吸引人的了。 曹葳迈步过去,细细看了之后,不禁向着北方行礼:“葳儿多谢义父。” 那边到了大堂,远远就见曹操在门前相迎,笑容很见亲切。不得不说,若论对谋臣猛将的态度,无论敌我,曹操的风度绝不在叶欢之下。 “修远,一路远来,辛苦了,操略备薄酒,你洗尘。”出言亦是爽朗。 当年并肩讨贼,就似叶欢会对夏侯渊乐进等人流口水一般,曹操对铁骑营诸将皆十分欣赏,奇袭黄巾粮仓之时,他便认得郎骑竹,常言此人不在臧张之下。 郎骑竹快行几步,以军礼相见:“虎卫军骑兵营统领,偏将军郎骑竹,见过将军。”说着从袖中取出绢帛双手呈递:“此乃将军亲笔,请曹将军览之。” 曹操欣然接过打开,口中道:“修远,堂中落座,待吾观之。” 看到绢帛的第一眼,曹操不禁摇头莞尔,典型的叶悦之风格。 孟德兄顺安:你我那么熟了,不必矫情,打打合合,亦是朋友之道。司隶一战,元让挺厉害,欢记下了,你让他小心点,定边军一定会有回礼…… 袁公路倒行逆施,太让人失望,今番又要联手讨贼。孟德兄,可别给我出工不出力,还有,你那濮阳箭楼拆起来挺费劲,要不,你自己拆一下? 最后说一句,别跟我斗了,你我联手,天下何愁不定。哈哈哈,这是废话。 葳儿及笈之礼,欢手书一封,在你这儿走个程序,别偷看,别偷看…… 其余诸事,骑竹会与兄长商议,看看有没有机会一见,弟叶悦之顿首。 “哎,天下也只有你叶欢写的出这样的信,自己拆,我拆了你差不多。”曹操心中暗道,但叶欢之信,公私分明,与之为敌,却亦不乏乐趣。 “来啊,把这封信送给小姐,是他义父亲书。”想着将另外一个锦囊拿出交给下人,等看见锦囊上的那行字,曹操不禁又翻了个白眼。 “别偷看,我就知道你会看……”叶欢居然还画了个笑脸。 第1598章 心中自恃 陈留城中,曹操设宴款待郎骑竹,言及将亲领夏侯兄弟麾下三万精兵征讨袁术,三日之后发兵。除了未明言司隶之战,亦坦诚陈留、青州二营皆折损颇重。 当晚,宾主尽欢,郎骑竹在席上就命麾下前往洛阳送信,自己却留了下来。理由亦很是诚恳,两军合作,需要配合,而他就是最合适的联络官人选。 入夜,曹操命夏侯渊送郎骑竹前往别院休息,书房之中,二荀与程昱皆在。 “三位先生,叶欢命郎骑竹前来,用意颇为明显,借天子旨意,明目张胆的观察我军虚实。这一手颇为阴险,倘若曹某不能接受,那便要尽快起兵。” 斟酌一番,曹操首先出言,郎骑竹的目的很是明显,亦是叶欢和贾诩一贯的手法。让你自己权衡选择,一切的关键还在圣旨,大义名分此刻极为有效。 “明公,袁术篡立,袁本初尚且质子入京,表明心意。明公此刻必不能落后,兵是一定要出的,但如何用之还需斟酌,叶悦之当也不会明令我军如何吧?” 荀攸听了颔首道,贾诩最善阳谋,有些事情哪怕你能看穿,却不得不行。 “公达,你对叶悦之还知之不深,别人做不出,他却未必。”曹操摇了摇头。 “主公之言是也,叶悦之亲自到了洛阳,我军便不得不出,也确需尽快。否则叶欢当真会以此为由,对我军横加指责。”程昱说着重重叹了口气。 “袁本初质子入朝,看似是一招妙手,那却是在他而言。但如今冀州与主公联手,方有抗叶欢之力,但……难不成二袁之间还会有何谋算?” “仲德兄,并非没有此种可能,但若如此,只会对明公有利,我军可左右逢源,倒不必详加追究。我军出兵亦是必然,只是当务之急,还不在讨逆……” 荀彧捻动胡须,缓缓出言,面有深思之色,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低。 “天子,朝廷!主公,无论讨逆如何,袁绍既有此举,主公便要有所策应。叶悦之挟天子以令诸侯,必要对之加以削弱,否则日后之局,将越来越难。” “文若,慈明公出任司空之位,难道不能对叶悦之稍加牵制?无论少帝还是当今天子,皆乃叶欢所授之徒,操又有何良方?”曹操眉头一皱问道。 “主公,叔父向有自身见解,以彧之见,叶悦之所作所为,暗暗还与之相合。只要一日未露出马脚,叔父很难与之为敌,至于……此时天子尚未立后。” “天子尚未立后?文若你的意思是……”曹操顿了一顿,双眉忽然一挑:“难道文若是想,让,让操以葳儿与天子为后?”说到最后,语气颇为纠结。 荀彧颔首,眼光又似乎有些闪躲,他很清楚,曹操平日对女儿极为宠爱。 “主公,以主公家世,小姐出身,足以为后母仪天下。月前小姐已然及笈,天子无后,主公顾之,岂不尽显忠贞之意,与小姐而言,亦是良图。” “倘若此事可成,叶悦之必定多了一层顾忌,且他为小姐义父,当不会阻止此事,否则岂不被人说起虚情假意?与之一贯所为不合?”说着,语气逐渐坚定。 “明公,昱觉文若之言可行,一曰大汉天下,岂有再佳良配?二曰小姐若是为后,叶悦之挟天子以令诸侯,必会对主公有所忌惮,则能谋时对之。” 程昱紧随其后,越说越觉荀彧此法可行,或者说,是眼下最佳应对。 荀攸只是微微颔首,二人有亲,他倒不便在此时表现的太过支持。 曹操默然不语,有沉思之状,荀彧程昱见状,也保持了沉默,堂中安静下来。 一阵静默维持了很久,烛火摇曳,为曹操沉静的面容打上了一层光晕,窗外隐隐传来鸟叫之声。终于,曹操缓缓的点了点头,伸手将油灯向自己移了移。 “文若仲德所言具是,那便先定出兵之事,至于葳儿……操还需思量。” 程昱闻言眉头皱起,想要出言却是欲言又止,今夜的主公,不似寻常。 “好,兹事体大,主公确需思量,那我等先行告退。”荀彧起身抱拳言道。 “操送三位先生。”曹操随之起身,亲自将三人送到院门,自己也没有回书房,而是又坐在天井石桌之旁沉吟起来,面色虽是如常,但眼中终有纠结。 “文若,叶欢挟天子,你之所谋,恰是良法,主公亦并非犹豫不决之……”回廊中,程昱终究按捺不住,便对埋首而行的荀彧问道。 “仲德兄,主公所想,并非全与小姐相干,你我等待便是。”后者说了一句,却不待前者多问,径直加快脚步,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 “文若……”程昱轻唤一句,站定身形,思考起来,很快便微微颔首。 天井之中,曹操起身到了花架之下,负手向天,看着天边明月,今夜大如银盘。 “文若之言,确是不差,可难道操必须如此,才能与之抗衡?从讨贼到平叛,朝堂到战场,为何他总能抢先一步?难道他的眼光远胜与我……” 荀彧看出了曹操的心思,对曹葳的疼爱只是其中一部分。关键还在他心中的那份自恃,对叶欢,总有一份比较之心,而这一点,他却不变明言。 方才一语,程昱也听懂了,主公雄才大略,却始终被叶欢压在了下风。 “袁本初,你当真是别有良谋,还是想祸水东引?倘若是前者,你怕也并无把握而求两全之策,可这世间,哪有如许多的两全之法。”曹操嘴角露出讥诮。 “若不能同心合力,最终反受其害,袁公路,你又何尝不是太过心急?汉室尚在,叶欢强势,如此为之,只能授人以柄!一个徐州,你都拿不下。” 曹操想着先是叹了口气,接着却哑然失笑,眼神重新恢复了坚定。很快,他负手出门,缓步而行,侍卫急忙跟上,主公的脚步不快,却落地有声。 穿过两个回廊,精致的院落就在眼前,灯火尚未熄灭,正是曹葳的住处。 第1599章 分庭抗礼 曹操宴请郎骑竹之时,叶欢也在洛阳设宴招待众将。校尉以上,加上在司隶大战中获得五星金箭的士卒军官汇聚一堂,洛阳府大堂内外,满满当当。 “诸位,今日只言司隶之事,明日典韦将军和二位军师会给众将安排接下作战。战事在即,此刻开怀畅饮,结束之后全军禁酒……”叶欢开宗明义。 “将军,难道今次讨贼,将军不亲自领军?”麯义一愕率先问道。 “元伟,司隶之战,公义公台运筹帷幄,元伟及诸将同心协力,我军一举击溃西凉兖州联手,以少胜多。各位如此英勇,区区袁术,不必欢亲自动手。” 叶欢的声音洪亮,大堂内外具是清清楚楚,从一军统领到普通士卒尽皆昂扬。正如将军檄文之中写的那样,袁公路,跳梁小丑,冢中枯骨耳! “将军,那义之先登营请为前部先锋,必为将军拿下国之叛逆。”麯义起身慷慨激昂的道,随着他站起的还有徐晃、周仓,甘宁等,却被抢了先手。 叶欢不动声色,眼角瞥见郭嘉正在专心的用着水果,不禁拈须一笑道:“元伟,何人为先,明日还需听从奉孝号令。”说完,他还特地对麯义努了努嘴。 后者当即会意,正要绕案而出,便有几条人影“飞”出,到了郭嘉案前。 首当其冲便是飞熊军统领徐晃,公明双手捧着大海,一脸笑容:“军师,别来无恙,一向可好?晃此碗当敬军师,我尽之,军师用酒樽便可。” 说完也不犹豫,捧起酒来仰头就喝,但见喉头一阵耸动,大海涓滴不剩。 方才听主公提起自己,郭嘉已经隐隐觉得不妙,刚想出言之时,徐晃等人却是动作飞快,来不及了。当下值得举起酒樽:“公明将军客气,客气。” “军师,到仓了,联军之时,仓还护卫军师一阵,想来获益匪浅。如今不光是敬军师,亦是敬相授之德,仓满饮之,军师随意就行。” 周仓说着也是仰头一饮而尽,喝完擦了下嘴角,虬髯水珠晶莹,豪气十足。 “伯明太谦了,嘉该回敬之。”郭嘉一笑,再尽一杯。 接着甘宁、麯义、于禁、张海龙等将纷纷上前,皆是一个调调,我多喝,您随意。明日军师派将,还需精神,可不能真的灌醉了,但亦要表现诚意。 叶欢见状笑得更加灿烂,不忘对典韦施个眼色,恶来不住摇头莞尔。 说是酒樽,可架不住人多啊,约摸盏茶功夫过去,鬼才已近尽了二十几杯。一张白面飞上红云,而再看堂中排至堂外的队列,郭嘉不禁暗暗叫苦。 “张飞将军到!”此时门前士卒声音响起,众人眼光看去,总算缓了口气。 黑色长衫上绣松文,玉带围腰,头束品贤冠。大步行来的燕人张飞威武之中不失儒雅,霸气之间隐含风度,那脚步沉稳有力,每一踏,堂间似乎一震。 看见眼前一幕,张飞两道浓眉微皱,旋即放开。快步上前先以礼见过叶欢、典韦,陈宫,便立刻到了郭嘉面前,后者就要起身相迎,却被他按在肩头。 “军师,众人敬酒乃是心意,不可拒之。但军师随兄长远来,必有重事,却不可多饮,如此便让飞代之,众人饮多少,飞加一倍。”张飞之言掷地有声。 郭嘉连连点头,心道张将军你这救星来的及时,当下也起身对将校们抱拳。 “赵武,你先来,与我满上……”张飞说着脱去长衫,与飞熊军骑兵营统领赵武举坛相碰,对方喝得干净,翼德将军则连尽两坛,意态豪雄。 “得!”徐晃见了扯扯麯义和于禁的衣袖:“张将军这一手,你我可学不了。” “嗯,公明之言有理,翼德将军乃军师师兄,恰如其份。”麯义颔首,自幽州一战之后,他对张飞是佩服的,若非他一片公心配合,先登难以扬威。 于禁则一捻胡须:“酒量自是翼德宽广,但这先锋之事,禁绝不会让之。” 周仓闻言也是点头,想当先锋的可不止你太原营,我虎卫军势在必得。 “哼,老套,有什么争的,反正不管谁当先锋,都得有咱六曲一份,对不对唐武?”另一侧,张海龙笑笑,对身边一名身穿队长服饰的大汉言道。 “将军说的对,臧将军和洪将军都不在此间,六曲势在必得。”后者应道。 张海龙先是点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又目视对方缓缓道:“重说一遍。” “嗯,不管谁在,又如何能与我六曲争夺开路之责?”后者想想立刻道。 “聪明,看在你这句话份上,到时候我让你的七队在最前。”张海龙笑道。 唐武听了,面现兴奋之色,眼中战意升腾,双拳一抱:“多谢将军!” 原来那日边保送了唐武来到司隶,他的武勇与见识立刻吸引了众将的目光。一番争夺之后,还是张海龙深夜堵住了典韦的大门,好歹要到了六曲。 事实再度证明,叶欢的眼光不会有半点差错。唐武入王牌六曲三月,便靠着自己过硬的实力,拿下队长之位,统领三百精锐,前月演练,更夺了三项第一。 对张海龙,唐武心中敬佩有之,感激有之。曲长待自己,毫无隐瞒之处,数十年的经验都可以倾囊相授,这三个月,他学到的东西,胜过之前十余年。 当然,倘若自己有所疏漏之时,不用洗曲长的马靴,那就十全十美了。 敬酒之人络绎不绝,张飞说到做到,来者不拒。不片刻功夫,脚边就放了二十几个空坛,观其面容,却是更见精神。那一番豪饮,看的众人赞叹不已。 徐晃连连摇头,却把周仓拉了过来,谓于禁麯义道:“伯明亦是豪饮之辈,酒量尚在晃上,不知我四人联手,可否与翼德将军酒中一战?” 麯义笑了笑,却是摇头:“张将军之量,当真非我等可以同列,怕主公与典韦将军,亦不是其对手,以四敌一,不是义长他人志气,难以言胜。” 一言出口,三人具是点头认可,叶欢曾经亲口承认,酒量不及张飞。 接着,麯将军却是语气一转:“但义清楚,军中便有一人,可与张将军分庭抗礼。” 第1600章 放下顾忌 麯义说着眼光向右侧看去,于禁等人随之,正是锦帆营统领甘宁。 徐晃恍然大悟,顿首道:“元伟兄,此之谓灯下黑,我大舅兄确是江海之量。” 众人说话之间,张飞已经将长长的队列喝完了,不但酒量深不可测,翼德将军喝起来还快。他那鲸吞海饮,速度亦不在叶欢的银河倒卷之下。 此刻典韦方才起身,提着两坛酒缓步走了过去,叶欢笑笑,竖起了大拇指。 “翼德,我也来相敬军师两坛。”典韦也不多言,到了面前举酒就喝。 等张飞尽了四坛,恶来方才靠近言道:“翼德,你若为同门之义,为兄佩服,不过若为争夺先锋,可就画蛇添足了,将军亲来,属意与你挂帅讨伐袁术。” 张飞闻言蓦得抬头看向对方,但典韦说完,就已经走回案前坐下了。 “公义,你我且尽一坛。”叶欢看了眼张飞,一笑对典韦举酒。 “干!”后者毫不犹豫,仰首而尽,以二人的默契,一切都在不言中。 是夜,众人尽欢,到了次日一早,典韦升帐论豫州之事。叶欢呢?却甩着膀子到了洛阳皇宫工地,他不在帅帐,方能与典韦张飞更大的发挥空间。 讨伐叛逆?当然是,不过袁公路你也不用自视甚高,本公子根本没有亲征的打算。相信张飞经历此战,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成为三军帅才,叶欢毫不怀疑。 败?即使败,叶欢也不会质疑自己的决定,因此今日他是一身轻松。 当然在此之前,他有一处必须要去,那便是恩师刘宽府上。师徒久别重逢,自有一番悲喜,书房相谈后,师徒二人便来到了皇宫,一观大汉皇城进度。 原本该是黄池前来主持整体修建,但陈留王初等皇位,叶欢又领军亲征,因此来到洛阳的还是黄门令柳迟。他入宫只不过晚了两年,称得上极为熟悉。 扶着老太尉进了宫城东门,看到眼前场景,叶欢不禁微微颔首。当年他潜入东都救出天子,黄池与公子手绘地图,如今东城景象,却已有五六分恢复如初。 “老师,当年弟子第一次入宫,天子在中元殿上让弟子扛石狮,射画戟。如今回想尤在眼前,却已是十五年匆匆而过,倒是令人唏嘘。” 刘宽抚须摇头,轻声道:“悦之,你若要抚琴作诗,自可有无尽感怀,但以今时今日,感怀往昔又有何用?以翼德为帅,悦之当真如此放心?” “老师教训的是,伤古悲今,然并卵。翼德文武双全,讨贼之时便是战功显赫,后更日趋成熟。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须压上重担,方才能人不能。” “好,既然叶公都不质疑悦之识人之明,老夫也就不再多言了。” “老师,皇城广阔,若要尽观,还是坐逍遥椅为宜。”叶欢说着一挥手,楚南便推了一辆推车过来,刘宽笑笑,欣然受之,叶欢则亲自推之而行。 看看左右,楚南等人当即退开三丈距离,让这师徒二人缓缓而行。 “老师,学生在想,袁公路倒行逆施,欢集四方之力讨之,虽说战前不能尽算,但其落与下风当是不争。倘若基于此,欢此次前来,是否不单单要讨伐袁术?” 叶欢一边推车,一边缓缓言道,对老师的眼光,他亦是信任的。河南之时,刘宽教了他很多朝堂之道,一一应验,应该说老太尉的大局观,与贾诩类似。 “悦之,拿下袁术,你那并州幽州之地离之过远,司隶一处,还待稳固。如此讨贼之利虽然有之,却怕会归于他人,老夫说的可对。”刘宽一笑道。 “老师,欢为辅政重臣,时刻要维持天子和朝廷威望,有些事情,难免会受掣肘。欢只是没有想到,袁公路此时自立,到底是有所自恃,还是得意忘形。” 刘宽听了微微皱眉,右掌一立,叶欢停下了推行,前者又斟酌了一番方才言道:“悦之,何为朝廷威信,天子尊严?倘若因此而败,你如何自处……” “当年你言,大丈夫进不求名,退不取利。那既然用心与此,又何必有所掣肘?”刘宽说着微微摇头:“悦之你终究还是未能以战阵入乱局,这才会顾虑极多。” 叶欢闻言摇头苦笑,随即正色道:“老师,徒儿不肖,如今当真做不到。” “好,好一个做不到。”刘宽重重顿首:“悦之,大汉兴亡,如今系与你一身。不必谦逊,事实如此,那便要坚持己见,可以听建言,却定要有决断。” “不要怕错,悦之你一路走来,除了天意使然,几乎未曾犯错。足以见你谨慎之处,但悦之你要记住,谨慎无法扫平四方,但武力可也……” “老师,欢若一味依仗武力,却又与董卓何异?又会否被人言穷兵黩武。”叶欢眼神之中,还留着一丝犹豫,微微沉吟,他出言极为诚恳。 “穷兵黩武?”刘宽一笑摇头:“嬴政穷兵黩武,方有扫清六合,一统寰宇。先武帝武功昌盛,才有大汉万里江山。即使穷兵黩武,亦只是一种手法。” “如今群雄并起,悦之讨之,不用武又用何?老夫看的清楚,悦之可行之与武,却不会穷之!否则便不会有并州之盛,事实如此,又何须太多顾忌?” “悦之,武事为先,借势为辅,当断则断,当杀则杀。天下悠悠之口?老夫不信你没有应对之道,此番对付袁术,战略便是极佳,老夫也言尽于此了。” “老师,何有此言?徒儿还有很多,要与老师请教。” 刘宽依旧摇头:“悦之,眼下之势,你不需向任何人讨教,更不需瞻前顾后。只是该想,如何更进一步增添自身威望,杀伐决断亦是其一,走吧……” 叶欢想要再言,却见刘宽此时已经双目微闭,一副不想再出言的样子。顿了顿,还是推着老师继续前行,师父与父亲其实都是一个意思,放下任何顾忌。 第1601章 一明一暗 叶欢推着刘宽,师徒二人缓行与皇宫工地之中,满眼都是一片忙碌。 十丈之外,四名汉子合力,利用滑轮与斜坡,将一块千斤巨石顺利吊装。 右侧假山泉眼之处,三人踩着水车,将清水顺着遍布工地的竹管,送到各处。 鼻间忽然香气萦绕,顺着方向看过去,一字排开的十口大锅,内中正有什么沸腾着。叶欢知道,那不是饭食,而是浆水,简单说就是这个年代的粘合剂。 撞锤,双轮推车,铲子,铁锹,各式的测量工具,墨斗……并州建筑水平的提高,也提现在工具的不断革新上,使得工程进行更加的顺利。 叶欢开了个好头,为器物阁那些能工巧匠们打开了思路!思路一旦活跃,种种创新就如雨后春笋,加上充沛的财力与赞助机制,很多连大公子都叹为观止。 中元殿前,柳迟头戴毡帽,衣袖和裤管高高挽起,正亲自领着众人将一块块打造精致的瓦片,从滑车上卸下。再通过吊篮,送给大殿顶上忙碌的工匠。 刘宽叹了口气,后首看向叶欢抚须道:“悦之,老夫心中一直有个疑问……” 说着一指眼前:“悦之你这些学问到底是哪儿来的,世人皆言乃我所授,老夫清楚,可教不出来,相信叶公也是如此。” “老师,这有些事吧,徒儿当真是天才,总能想到有用的东西。”叶欢正色道。 “嗯,老夫知道悦之你不是狂妄,天才!”刘宽一笑:“也唯有如此解释了。” “就似爹爹和老师治经典,同样一部周易,视角不同,见识便有高下。除了自身学识之外,天分不可或缺,但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刘宽闻言,伸手点了叶欢两下:“悦之你啊,老夫不用你来吹捧,既然如此说,那倒要问问你。同样周易,为师所治与叶公所治,孰高孰低?” 叶欢笑笑:“老师,那肯定是我爹高一点,但也只有一点。” “哈哈哈哈……”刘宽大笑摇头:“好,就该如此,据实而言,伯卿兄博古通今,学问盖世,老夫向来佩服。不过为师也深信,悦之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叶欢低下头来靠近刘宽耳边,轻语道:“老师,这话也就您能说,我可不敢。” 后者微微一愕,接着看向爱徒连连摇头,师徒二人对视,会心而笑。 此时柳迟看见远处二人,立刻迎了过来,叶欢今日来前,亦并未提前言及。 “柳黄门,不必拘礼,欢就是带着老师来一观皇宫进度。”叶欢笑着摆手。 到了面前,柳迟这才发现自己手臂和小腿上满是灰尘,伸手去掸连道失礼。 叶欢笑着迎上,自袖中掏出白娟递了过去:“柳黄门亲力亲为,何来失礼之处,如今虽还未见全貌,却已隐有当年气象……” 说着,叶欢负手向前,中元殿,中元阁,一切还在眼前,物是人非。 柳迟静静跟在身后,他很清楚太傅心中在想什么。当大殿的轮廓出现之时,他亦有些恍然,似乎先帝还在中元阁中批改奏折,而他和黄池随侍在侧。 看了一会儿,叶欢转身,拍拍柳迟的肩膀:“黄门令,知道你一片心意,但也不需如此,你当日之伤,总是坏了元气,好好歇息……” “是,多谢君侯。”柳迟此时情不自禁的换了个称呼。 “你忙,我推师父去看看太庙。”叶欢笑笑,洒然而去。 “悦之,老夫一直在想,倘若你早生五十年,大汉不会是如今模样。论起待人接物之道,为师亦不及你,至少和内臣便是如此。”行了一段,刘宽叹道。 “老师,你总是这般夸奖,徒儿会骄傲的。”叶欢轻声道。 “你不会,悦之你若是恃宠生娇,不会等到今日。当年身汝西园,为上军校尉,天子之剑,除了你,无人能与内臣联手对付外戚,只是……时乎,运乎?” 刘宽摇头一叹:“否则怎会有董卓乱政,悦之扫清内外,便是一世能臣。” “老师,不提也罢,想想徒儿也憋气,我都给他挖好坑了,他运气好。” “悦之,老夫与你提董仲颖,可不是让你追忆过往。西都西凉铁骑精锐,即使是定边军也不过稍声一筹,但倘若能在悦之手中,更能纵横天下。” “老师……”叶欢点点头:“不到万不得已,欢亦不想以力并之。如今已然派俊才前往,希望彼等能有所转变,只要能够相投,欢亦在所不惜。” 刘宽闻言欣然抚须:“悦之,这就对了,你有时候就是太爱惜羽毛。定边叶郎,十几年以来,早已深入人心,你的霸气要展现别处,舍我其谁。” “舍我其谁?”叶欢失笑:“老师,你是真不怕徒儿会狂妄自大?” “哈哈哈哈,老夫不患你自大,只患你抑己。记得当年在河南为师跟你说的吗?放手而为,率性而为,今日依然有效,即使你过了,也会有文和等补缺。” “是,徒儿遵命,一定听老师教诲。”叶欢正色抱拳道。 刘宽伸手一搭,想想又道:“悦之,以为师见,慈明公此人,当不会卷入你和曹操的争端之中。但他亦是秉持自身之辈, 朝堂上,唯对此人,需有分寸。” “老师,慈明公前来晋阳,见过天子就去拜访爹爹。其后有言,待得一阵之后,他要来洛阳亲镇皇宫修缮之事,老师你说,是不是爹爹和他说了什么?” “嗯,老夫若所料不差,定然如此。悦之,伯卿兄说是让你放手而为,实则一心关切。否则就凭荀慈明的名声地位秉性,倒有你一阵劳心。” 叶欢听了面北抱拳:“爹爹待我一片心意,欢深查之,只是恨诸事缠身,不能侍奉左右。”说着眼光转向刘宽:“师父,这段时日,还请让弟子亲自伺候。” “哦,悦之你在洛阳,还能有闲?”刘宽出言,笑容若有深意。 “翼德在明,公义在暗,讨伐袁公路,欢是否亲出并不重要。除此之外,欢还需等候西都消息,必要之时,走上一趟也在所不惜。”叶欢断然道。 第1602章 奇兵突出 亲往西都,在所不惜!真的假的? 假的,大公子心里想的是,最多效法当年河东之战,约董卓出来单聊。孤身入虎穴?脑子坏掉了?当天罡第一斗将是白痴?眼下形势,安全第一。 西都,李儒府,今日一众大将云集,华雄、樊稠、徐荣,李榷、郭汜具在。自董卓亡故之后,虽有董宁继之,但西凉自有派别,此情已多日不见了。 原因无他,叶欢的使者到了长安,徐庶徐元直。二十几岁的年青人,声名不显,但叶郎看重的人物,谁敢小看?战阵之上,小看的人怕是尸骨已寒了。 “徐先生到。”随着门前侍卫的声音,众人眼光都向门口看去。 悍将庞德在前领路,跟在他身后是个峨冠博带的青年男子。身长八尺,体格修长不失健硕,剑眉星目,口方笔直。缓步行来沉稳有至,风度翩翩。 一人随侍身后,虎背熊腰,神态淡然,三十许年纪,一看就是久经沙场之辈。 边保!西凉众将大多认得此人,定边叶郎身边亲卫,如今军职,十二队什长。 一个什长不值一提,但前缀加上定边军十二队,叶郎亲卫!那便大不寻常。叶欢天下无敌,无论敌我尽皆公认,他身边的亲卫队,个个都是百里挑一。 其中又以楚南、李云、边保三人最为出名。从边军开始,叶欢身先士卒无数次,万军之中如履平地,此三人跟了十几年,却无损伤,足够说明问题。 况且当年讨贼之时,叶欢亲自为边保举办婚礼,全军皆知,场面大的无以复加。单此一点,还不足见他待之与众不同,今日前来,亦算是对西凉众将的看重。 李儒见了,便令众将迎了上去,董宁这几日缠绵病榻,却不宜出面。 “徐先生,边什长,李儒见过二位。”说话之间抱拳为礼,众将亦是随之。 徐庶一笑还礼,礼数周正:“文佑先生,各位将军,庶久仰了。”说着从边保手中接过一个紫檀木盒,上前一步递给李儒,内中清香之气,隐隐透出。 “先生,此乃将军相赠之扶余雪参,功可滋补延年,还望先生转交。” 待李儒接过,徐庶又道:“将军虽与各位相争多年,但抛开战事暂且不论,先生之智,各位将军之勇,西凉铁骑之精,从未贬低,此来亦有礼物。” 华雄等人听了,面上不显,心中却暗暗认可,除了阵前相对无所不用其极。叶欢从未在背后贬低过他任何一个对手,能被叶郎看重,心中自豪油然而生。 李儒一笑颔首:“叶将军太客气了,纵使为敌,儒对将军亦有相敬。” 徐庶一笑,拍了下手掌,便有侍者上前递上一份礼单,他当即将之展开。 “文佑先生,将军手书叶公周易集注一本,华雄将军,并州出产铠甲一套,骏马五匹、徐荣将军,铠甲一套,宝剑两口,樊稠将军、铠甲一套……” 徐庶声音洪亮,吐字清晰。西凉众人被念到名字,不禁昂首挺胸。也许他们嘴上不会说,但心里却承认叶欢天下无敌之名,与之为敌亦是一份自傲。 唯有李榷郭汜有些忐忑,按叶大公子的尿性,要是没他们的,还挺丢人。但也说不出什么,所谓识英雄者重英雄,被叶欢看得起,是要有真才实学的。 “李傕将军,铠甲一套,新纸十斤、郭汜将军,铠甲一套,弓箭一副……” 好在快要念到最后之时,徐庶总算念到了二人的名字,李郭不禁就轻出口气。 “叶公周易集注,叶郎亲书,儒多谢将军重礼,必精研之。”待得告一段落,李儒正色言道,论重量他的礼物最轻,但却无疑是分量最重的。 众将随之出言相谢,不用虚言,并州出产的武器兵甲,素来为天下之冠。 “元直,请堂中安坐,今日先观西都歌舞,明日再论两处之事。”李儒伸手肃客,徐庶一笑随之而行,二人便在屏风前高台上对坐,众将依次而坐。 原本李儒还要为边保再设一席,后者却是婉拒,只在徐庶背后肃立。 接着,舞姬和乐师步入场间,酒宴开始。李儒与众将不断敬酒,徐庶坦然自若,笑谈无碍,一派云淡风轻之状,专注于歌舞之间,对所来之事只字不提。 “年纪轻轻,风度不凡,沉稳有致,难怪叶郎会以此人为使者。”李儒与歌舞之间,细观徐庶,心中却也颇为欣赏,当属年青俊彥也。 一番歌舞之后,华雄到了徐庶案前,举酒相敬。尽了坛中之酒,他又举起一坛对边保道:“多年征战,与十二队不知打了多少,这一坛,雄敬你。” “能被将军经常挂在嘴边,华将军亦值得相敬。”后者欣然受之,一饮而尽。 “徐先生,如今袁公路自立为帝,以叶将军一向过往,必会兴兵讨之。那先生此来西都,莫非仅为战事之需,要稳住我等?”放下酒坛,华雄突然问道。 说话间,他的双目如电,紧盯对方面上,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此亦是西凉众将心中不可避免的想法,叶欢是否因为袁术之事而对西都示好。 李儒之前言及只观歌舞,明日再议,华雄此刻发问,亦是奇兵突出。 徐庶伸箸夹取肉食的右手依旧稳定,没有片刻停顿,将之放入面前盘中。他并没有回答华雄之言,而是笑着看向李儒,默然不语。 “元直,形势如此,多年大战,也难怪华都督会有此想。”李儒轻松笑道。 徐庶这才微微颔首,看向华雄:“华将军,既然是多年对手,又何时见过将军会打无把握之仗?就算我军大军在外,只要有将军亲镇司隶,不知各位会否出兵?” 说完,他继续夹了肉食,放入口中,又举起面前酒水,喝了一口。 “叶郎亲镇西都?”华雄闻言愕然,再问道:“袁公路夸有三州之地,带甲十万,豫州军亦是骁勇善战,定边虽强,可叶将军不在,定能胜之?” 第1603章 桐木战甲 徐庶听了,淡然一笑起身抱拳,堂间歌舞已然停下。 “定边军百战百胜,统军之帅多也,岂独将军一人?似张辽将军,典韦将军,高顺将军,张飞将军,此皆名将。况将军善能识人,英才汇聚。” 徐庶说着抚须,神色肃然:“袁公路叛汉自立,人神共愤,似此之辈,合该天下共讨之,天下共诛之。叶将军登高一呼,应者必众,则其定为冢中枯骨也!” 接着眼光看向李儒与华雄,展颜一笑:“却不知二位此时,可有意乎?” 此言出口,李儒目有沉吟,华雄双目一凝,讨伐袁术,叶欢此举何意? “当年兖州讨贼,叶将军亲向司空进言,请华都督为助,将军可曾记得?”徐庶的目光落在了华雄身上:“讨贼平叛,定比军与西凉骑,亦曾合作无间。” “文佑先生,倘若西都可以出兵讨贼,又岂不能正各位之名?” 李儒面上不置可否,心中却在思索,单从徐庶之言,出兵豫州似乎也…… “元直,出兵豫州,讨伐袁术?就能改我西凉军之名?”想着他淡淡问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又有知耻近乎勇,圣人之言,岂会有差。”徐庶颔首道,劝说西都出兵讨贼,是叶欢在亲笔信中与他提及,深思颇为有理。 董卓的确曾裹挟天子,祸乱朝纲。但他并未似当年王莽一样谋朝篡位,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没有就是没有,况且此刻,董仲颖已经死去多年了。 前番送陈留王入京,虽说也是在谋算叶欢,但在外人看来,毕竟是一件有功之事。倘若李儒李傕等人没有这么做,又哪来如今的天子即位? 与西都缓和关系,叶欢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绝不能给世人留下与叛逆苟合的印象。但也正因之前种种,改变后的西都之处,却有了连纵的可能。 “徐先生,雄不讳言,我等与叶将军,方刚经历司隶大战,你死我活。雄在阵上,亦想亲手斩杀长公子,如今叶将军让西都出兵,是否有过?” 华雄一番沉吟之后问道,徐庶言中的正名二字,是触动西凉众将心弦的。当然董卓若在,他们不会如此,可如今的董宁,与乃父相比,却缺乏大志。 “华将军,你也就只能想想,凭我家长公子天分才干,日后定是名将。想在战阵之上伤他,谁也做不到。”徐庶尚未出言,边保已然朗声道。 这几乎是十二队和定边军的本能,听不得与叶欢有关的一点坏话,无论对错。 换了是别的侍卫,如此说话当然颇为失礼,但是边保?就连华雄自己都觉得理所应当,定边军从上到下都是这个德性,嘴上认输,杀了他们也不可能。 徐庶摆摆手,边保后退一步肃立,前者方道:“华将军,兵者凶危,圣人不得已而为之。将军亦素来不喜征战,然亦奈何?但只是一种手段。” “你说什么?叶悦之不喜征战?”华都督徐荣等人齐齐瞪眼,你闹了吧。 万马奔腾的战场上,一匹神骏无比的白马四蹄如飞而来,马上身影雄壮如山。手中凤翅镏金镋幻化万点寒光,千军辟易,万夫不当! 西凉众将脑中油然而生这幅画面,不由一颤,这家伙,想起来闹心。 白马,凤镗,面容俊朗无匹!唯独没有铠甲的印象。定边叶郎是不拉风就会死的,因此只有他没有固定的铠甲,沙场百战,叶欢根本没有固定的形象。 “你骗人!”西凉众将所有的心思聚合成了三个字,就差脱口而出了。 叶郎不喜欢征战天下,和女人不会生孩子一样,令人难以置信。 好在徐庶立刻继续下去,否则华雄等人定会脱口而出。 “当年边疆百战,将军不知击杀多少异族豪杰,可观如今,他与匈奴乌桓各大头领,依旧亲善。战阵厮杀,你不杀我,我就杀你,无所不用其极!” “当日将军有言,今日和睦,若再有战,尔等杀我,大汉便少一员悍将。我若杀君等,异族便少一条好汉,但无论如何,死前总有一场酒喝,壮哉斯言!” 徐庶出言铿锵有力,显然为叶欢当日豪情所感,西凉众将亦无不侧目。 无论你如何看待定边叶郎,他的绝世勇武与一诺千金,总是无人质疑。 “李先生,华将军,我定边军自将军一下,数十万将士,从不畏战!然将军爱民如子,大战连绵,最终吃苦的还是普通百姓,故不逼不得已,并不为之。” 华雄听了不禁颔首,他是亲眼见过叶欢兖州安民的,绝非沽名钓誉。想着,眼光再度看向李儒,他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但此次会商,却以后者为重。 后者向堂内挥挥手,一众舞姬乐师,尽数退出堂外。本来言及明日再议,是以退为进观徐庶行止,可对方淡然自若,华雄又勾起话头,又何必矫情。 “元直,且安坐,叶将军到底意欲何为,还请元直细细言之。” 徐庶闻言落座,华雄等众将也各就各位,前者一抱拳又道:“倘若西都不愿出兵,将军亲自在洛阳,各位可有出函谷之心?将军有言,有识之士定当不为。” “庶此来西都,只是为传达将军诚意。当年河东之战,将军亦曾与……有过单独相会。诸位心中若还有疑问,不若约一场函谷关外之会,意下如何?” 徐庶侃侃而言,却将众人的心思拉回了当年,河东大战,叶欢与董卓相会。 “你还是曾经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时光只不过是考验,藏在心中思念丝毫未减……”那日,叶欢引吭高歌,就似还在耳边环绕。 “函谷关外之会?”李儒拈须沉吟,双目看向东北,似乎想要看透叶欢心思。 同一片天空下,叶欢正在洛阳城内忙的不亦乐乎,讨伐袁术?错! 皇宫外城的一处院落中,大公子正在测试着小舅舅陈玦的最新发明。 天井内,叶欢的身躯已经被一块块木块所包裹,周围五六名工匠正在按图索骥,完成拼装,侗木战甲!周身木块融合精铁,一共两百三十六块…… “啪嗒……”随着最后一声脆响,两块与腿型贴合的木甲,在叶欢小腿之处合二为一。面对铜镜,大公子似乎看到了后世影视剧之中的机关人。 “叶欢,穿这个是需要本身有力量的,你行,跑两圈试试。”看着叶欢在众人协作之下穿戴完成,陈玦眼中闪动着兴奋的身材,一个劲言道。 洛阳皇宫的重建,工程巨大,器物阁为此投入了甲级各等工匠十七名,乙级三十六人,丙级九十三人,其中甲深工匠三名,小舅舅陈玦正在其列。 “好嘞……”叶欢答应一声,做了个弯腰舒展的热身运动,心中亦有激动。 木甲采用坚硬的侗木,刷上桐油,各个关节则有制作精良的兽皮加以连接。接连做了几个曲臂弯腿的动作,都没有受到约束,显得颇为顺畅。 整个侗木战甲,全重四十六斤十五两,整体重量,与之前的铁骑战甲类似。不同在于前者以木质为主,铁片辅之,相对而言就节约了许多铁器。 “咔哒、咔哒……”当叶欢全力开跑之际,周身便传来一连串的声音。圆润通畅,并无凝涩之感,负重近五十斤,但大公子的速度依旧不逊常人。 “不说本公子,换了十二队士卒,速度也不会太慢。倘若能用于战阵之中,那么攻城之时顶上去,可以直攻城门,野战之中,亦可面对敌军步军厚阵。” “来来来,尽管砍杀,本将军要试试这战甲是否过硬。”叶欢停下脚步,对身周的士卒挥挥手,让他们用常规刀剑与长矛攻击,测试战甲坚硬程度。 “快别愣着,此乃军令。”见士卒们站着不动,叶欢沉声喝道。 军令如山,得令的十二队七名士卒,开始上前攻击将军,当然手中自有分寸。所有的攻击点都在木甲之上,毕竟对将军动兵刃,下意识便会抗拒。 “云哥,用全力,花奇,不要收着。”叶欢一边闪躲,一边口中出言。 以他的身手,一旦展开,就算重甲在身,士卒们想要触及亦非易事,片刻过后,速度和力量不禁都提了起来,而叶欢要的就是这个。 “咔……”李云一刀砍在叶欢右臂,却只能在木甲上留下一道印记,深有数分却再难深入。战刀战剑尽皆如此,长矛也只能深入两寸,便再难挺进。 木甲之下,除了兽皮之外,陈玦特地加上了一层木棉与石棉的结合物。既能让穿甲者的行动不受太大的制约,又能更好的缓冲力道,算是匠心独运。 混战之中,叶欢抢过一条木棍,开始反击,控制力道之时,他渐渐加速。不一会儿,携带劲风的棍影,将围攻的七名士卒尽数击退…… 叶欢随之追击,盯上了李云,后者行动敏捷,但大公子总是如影随形。 “嗯,侗木战甲,好东西,倘若能配合疯子的移动轰天炮一起使用,却也不知有何功效。”叶欢想着,不由心中一动。 第1604章 就是玩 叶欢测试侗木战甲之时,老太尉刘宽也在一旁,看他面一派兴致盎然。 “悦之,让老夫一试可好?”见徒弟停下,刘宽不禁出言道。 “老师你……”叶欢微微一愕,随即笑容浮现面上:“行,徒儿给您穿。” 说着话,在众人协助之下解开木甲,叶欢便亲自为师父穿戴起来,动作认真仔细。多年不见恩师,如今年过七旬的刘宽,却多了些老顽童的气质。 “叶悦之,别给他穿,老头穿上走不动道的。”陈玦的声音适时传来。 “谁说老夫走不动,今天就走给你看看。”刘宽不服气的道,对方看似言语无礼,他却毫不放在心上,专心与研究的陈玦天真烂漫,令人啧啧称奇。 “小舅舅,跟你说过好多次了,不能这样跟老师说话。”叶欢微微摇头。 “哦!”陈玦乖巧的点点头,走到了刘宽身边,轻声道:“老头,我是怕你走不动,但是你传了我的新鞋,不用自己走,怎么样?我没给悦之穿过。” 刘宽听了双眼一亮,连声道:“那你快去取来,给老夫试试。” “好,等着啊……”陈玦说完,眼光落在奔雷手身上:“大个子,跟我走。” 屈雷一笑,屁颠颠的跟在后面,广陵陈家之事,他早就在鲁平口中知晓。眼前的小舅舅陈玦是两个人,弄器械时是一个,洗完澡后又是另外一个。 “我去,你还给我藏着掖着?”叶欢看着二人背影挠挠头,嘀咕了一句,可心里却对陈玦所说的“鞋子”十分好奇,自己能走? “悦之,昨日翼德大军已经出征,你当真不担心此战?”看着徒弟的轻松,刘宽眼中尽是欣赏的神色,他能看的出来,此刻的叶欢是全心投入。 “老师,你先坐下,这还挺重。”扶着刘宽坐下,叶欢方才一笑道:“老师,当年虎牢关之下,弟子大战服用阿修罗的李进,论实力的确不日,却战而胜之。” “老夫也曾耳闻,悦之你有超级赛亚人神技,故能克之。”刘宽颔首,此时说起虎牢看似并不相干,可叶欢既然提到,就定有含义。 刘宽这么一说,四周竖起耳朵一片,包括楚南李云在内。虽说一直跟在将军身边,也亲眼见过超级赛亚人威力,但将军对此事,一直是讳莫如深。 “所谓超级赛亚人,其实就是一种境界,怎么说了……”叶欢右手托腮思考了片刻:“老师,比如书法,写的好的时候,一般会被情绪所牵动。” “嗯,悦之言之有理,心有所感,下笔有神。”刘宽颔首。 “不过,徒儿浅见,心有所感,尚不及有意无意之间。”叶欢缓缓道。 “有意无意之间?”老太尉双眉扬起,捻动胡须,目有深思之色。 “对,有意无意之间,偏前则着相,偏后却无神,恰在二者均匀之分,方能挥洒自如,浑然天成。”叶欢斟酌着认真道:“老师行书之时,定有触及。” 刘宽听了,身躯微微一震,没有立刻回答,眼中却闪动着某种动人的神采…… 片刻之后,颌下胡须竟被他捻断了几根,却毫不觉痛。 “悦之,有意在控,知其本心,无意乃是本性,不受任何干扰,返璞归真。以本心而控本性,才能挥洒自如,浑然天成,哈哈哈哈哈……” 说着,老太尉一阵爽朗的大笑,极其欣然。 “悦之,今日之言,令老夫心有所悟,你是老夫之师。” “以本心控本性……以本心控本性……”此时叶欢对刘宽之言似乎毫无感应,口中不断重复着方才之言,神情一片肃然,心无旁骛。 楚南李云微微皱眉,将军的失魂之症又来了?刘宽却是摇头,食指加唇。 想了一会儿,叶欢终于动了。他走到兵器架前,取下一根木棍。 横扫,侧挥,斜撩、动作缓慢,全是一些基础招式,平平无奇。 但就在下一刻,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如此缓慢的动作,木棍居然断为两截。 楚南李云叶煌等人对视,都看见了对方目光中的惊讶。 此处校场的木棍,皆是材质坚硬,浸泡桐油之后,更使得韧性极佳。寻常的刀剑都难以砍断,可将军……完全依靠本身之力,关键还是那般的慢。 “咔嚓、咔嚓……”断裂之声不绝于耳,叶欢在十息之中,连断七棍。 木棍已经拿完,最后伸手,大公子取了一把铁枪,却是恍若未觉。 “老头,看看我的鞋子怎么样。”此时陈玦回来了,卖弄的对刘宽喊道。 后者眼神立刻看了过去,陈玦被看的一愣,却是当即闭嘴,那一刻竟不能出言。 脖子上挂着一双鞋,屈雷也愣住了,叶欢看似缓缓的挥动,铁枪的枪杆竟然成了弯弓状。这是何等的力道,若不是近来有所增进,他亦看不出其中玄妙。 “将军又有所悟了。”楚南、李云,叶煌,三头齐点。 至于其他士卒和工匠,最多就是惊讶,但也稀奇,将军原本便那么厉害。 刘宽的笑容更甚,不住颔首,有意无意之间,爱徒的确是他所言的天才。 他比楚南等人看的更加清楚,大道相同,叶欢说的是境界。有意无意,大公子凭的是武道,而刘宽则是书法,方才言爱徒为师,乃是真心实意。 此时的老太尉,就处在一种极其欣悦的状态之中,想来叶欢也是如此。 胸中翻腾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它们迅速涌向脑海,让心情振奋且又轻松,快乐而又严肃,那种感觉十分复杂,无法言表。 这是心境,外化到体外,便是看任何人和事物,都比之前多了一些什么。他们并非透明,但感觉告诉他,一眼就能看透,叶欢清楚,他顿悟了。 最早的一次是在洛阳夜间,观童渊挑水,让大公子一举而入入微境界。 虎牢之战,李进那种不存在世间的勇武,加上绝平特技,让叶欢攀升到入微的巅峰。天罡第一斗将,无敌天下,难寻一抗手之辈。 那么,今日的顿悟又是因为什么? 只有叶欢自己清楚,心境! 他已经确定了今后面对一切的心态,三个字! 就是玩! 第1605章 动力系统雏形 就是玩。 穿越本就是一场意外,为什么不好好享受,全心投入? 有些事情,只能水到渠成。想通了一切,叶欢格外轻松,才会有今日顿悟。 “花奇,快,快点去请典韦将军前来,用最快的速度。”叶欢语带催促。 “诺!”花奇答应一声,转身就跑,全力以赴之下,当真快如奔马。不片刻功夫,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屈雷,过来……”眼光瞥见奔雷手,脖子上悬挂的鞋子,叶欢又一招手。 后者当即跑了过来,大公子看的清楚,笑容灿烂,能自己走的鞋子。 滑轮鞋,刚才听陈玦之言,他就隐约猜到了一点。果不其然,挂在屈雷颈中,落在胸前的两只鞋子,鞋底装上了一排木轮,两边各有八个。 “老师,弟子先给你试一下。”叶欢喊了声,就让屈雷放下鞋子,穿了起来。 “叶欢,你小心一点,没有木甲的重量压着,容易摔跤的。”陈玦有点担心。 “小舅舅,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欢穿上这个,也能跳一首天鹅湖给你看。”叶欢穿鞋动作不停,满不在乎的道,轮滑最讲身体平衡,咱是干什么的? 陈玦不禁点点头,叶欢的确没有说过大话。 想了想,他又对楚南问道:“小南,什么是天鹅湖?” “哦,芭蕾舞。”后者流利的答道。 “芭蕾舞?”陈玦眼珠子转了转追问:“什么是芭蕾舞?” “小舅舅,芭蕾舞就是穿白色裙子和裤子跳的舞。”楚南一脸傲然。 陈玦还要再问,那里叶欢已经穿好鞋子开始行动了。脚踏滚轮,他的动作依旧行云流水,到了场中心,只见大公子双足足尖点地,整个人滴溜溜的转了起来。 “看见了吗,小舅舅,这就是芭蕾舞的经典动作,陀螺转。”楚南解释道。 “陀螺转?”陈玦带着艳羡不住点头:“好厉害的芭蕾舞。” “小舅舅,你在足底用了什么?这么软?”旋转中,叶欢的声音传来。 “是貂皮,它最坚韧,又不像牛皮那么硬,几层缝在一起,能吃住滚轮。” “好,那这铁圈是套模上去的嘛?”叶欢又问,却原来脚底的滚轮可以根据地面的凹凸上下调整,而在木轮的外围,则套上了铁圈,二者贴合的十分紧密。 “对,是第三流大师亲自打造的,我求了他三天,帮他提了炉温。”陈玦回答之时,面带骄傲,想想当日第三流对他的请教,又是以手掩口偷笑。 “小舅舅,要是套模上去的,铁圈怎么能和木轮贴的那么紧?”李云不禁问道,他是懂不少器械之术的,看叶欢动作如此大,铁圈却依旧紧密。 “哈哈哈哈,悦之说过,不过是我弄出来的,热胀冷缩。”陈玦更得意了。 “热胀冷缩?”李云心道听上去颇为高深,便低声问道:“怎么弄得?” 陈玦盯着对方看了片刻,也正色道:“小云,你真想知道?” “当然,还请小舅舅指点。”李云身躯一正,抱拳道。 “秘密……”陈玦拖了个长音,见后者发愣,他又捂着嘴双肩抖动。 “小舅舅你……”李云一阵无语。 “小舅舅,你刚才说,这双鞋子可以自己走,怎么弄?”叶欢停止了旋转。 “哦,悦之你蹲下摸摸后脚跟,找到那块凸起了吗?把它拧开,有一个绳结,你用力拉一下,哦,是你的话,也不能太用力。”陈玦说着走了过去。 按小舅舅之言,叶欢找到了绳头所在,他蹲下身体,两手用力一抽。滑轮鞋内部发出声响,木轮随着绳索拉出滚动起来,向前足足跑了两尺。 叶欢点点头,又去拉绳索,这一回力道掌握的更好,多跑了一尺。每次滑轮鞋停下的时候,绳结恰好收回原来的位置,且手中绳索弹性极佳。 “小舅舅,就这么蹲着拉,一次才几尺,好像也没那么厉害吧。”楚南一旁问道,刚才将军的姿势多潇洒啊,可现在,蹲在那里像什么?他不敢说。 “就是,这东西除了用来玩儿,有什么用?”李云紧随其后。 “你们懂个屁!”这一次陈玦和叶欢异口同声,表情都一样,白眼翻出天际。 “小舅舅,他们没文化,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这东西厉害啊。”叶欢由衷道,也许眼下的滑轮鞋还没什么大用,可任何科技的发展,都是从雏形开始的。 那些骑马将蒸汽火车甩在身后,并加以嘲笑的人,能想到日后火车的高速吗?叶欢想到这里越发自豪,穿越之前,华夏有着世界之最的高铁网。 一双滑轮鞋构思精巧,拉绳看似笨拙,动作不雅。可关键在于陈玦设置的动力系统,叶欢相信,一定有一个极为精巧的滑轮组,再经研究,作用可大了。 用在武器上,可以用它来作为发射床弩的动力,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但十人甚至数十人呢?现在用的仅仅是绳索,但今后产出质量更好的铁索呢? 用在农耕上也是一样,说不得就能取代耕牛的作用,范围还能更广。 “就是,不和你们一般见识……”陈玦瞥了楚南李云一眼,走上前去,蹲在叶欢身边,指着滑轮鞋的鞋底轻声道:“叶悦之,所有的秘密都在鞋底……” 叶欢正听得认真,陈玦却眉头一扬,起身向着远处看去。 随即真诚的笑容浮现面上,他挥手跳脚喊道:“公义,快来穿滑轮鞋。” 数十丈之外,花奇在前飞奔,恶来壮硕的身躯随之大步而来。 “小舅舅,我来了。”听见陈玦的喊声,典韦举起右手在空中摇晃响应。 健步如飞之下,恶来很快到了面前,陈玦伸手就去解叶欢的鞋子,嘴里还在说着:“公义,公义,你试试,你的力气大,说不定比悦之拉的更远。” “好好好,小舅舅你弄出来的东西,一定厉害。”典韦说着也蹲了下来。 看着名震天下的定边叶郎,恶来典韦两大猛将,此刻与陈玦蹲在一处,却是那般和谐。刘宽不禁拈须微笑,这不奇怪,因为此刻的陈玦,和二人是一个级别。 第1606章 武力满值 叶欢,典韦,汉末武将战力和统率的天花板。 但在自己的领域之内,陈玦亦是顶尖的存在,尤其还有颗赤子之心。 看他为典韦细细穿鞋的认真,你就知道为什么平时威风八面的典将军,会对小舅舅无比喜爱。陈玦的喜恶,都是那般纯粹,令人感受深刻。 恶来没有叶欢前世的经历,也是第一次穿上滑轮鞋,可顶尖战将,入微境界。他对力道把握,平衡操控皆无比精细,依旧行动如常,身形沉稳。 “公义厉害啊,待会儿好好打一架,我先酝酿一番。”叶欢说着走到一边。 “好,将军你叫我。”典韦欣然颔首,路上他就听花奇说了,叶欢用自身之力,无比舒畅的连断六棍,连铁枪都抖成了长弓,便是自己也做不到。 超级赛亚人,那是唯一的解释,无敌虎将的无双斗技。 “公义,不是我不想教你,当真教不了,我不会。”叶欢之言看似矛盾,典韦却能听懂,丝毫不加怀疑,若非如此,怎么孙策和叶信都未得到传授? 真正的原因,当是那种境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而今日…… 叶欢应该是找到了办法,超级赛亚人,恶来都会为此激动兴奋。 片刻之后,典韦解下了滑轮,此刻,叶欢伫立场中,似乎完全静止了。 “嗯……”抬起头来,恶来眉头微皱。 将军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有一丝动弹,可他却察觉到了不同。 叶欢一步一步的走到兵器架前,拿出一把铁枪。 行走之时,典韦双眼发亮。场中唯有他能看的出来,右脚,左脚,右脚,左脚,将军的每一步都像是之前的复刻,假如你把他画下来,可以完美重合。 “公义,用玄铁双戟,全力以赴。”叶欢沉声道。 “好。”典韦回答一声,撤出双戟,站在了对面。 “啊……”陈玦惊叫一声,浑身发颤向后退去,楚南急忙接住。 李云则建将刘宽的逍遥椅向后推,所有士卒都退出十丈之外,武艺高强的个个双眼瞪大。看着场中二人,眨也不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变化。 紧紧是二人对峙,此刻叶欢和典韦身上的气势犹如千军万马,疯狂奔涌。 “我来了公义。”一声冷喝,叶欢长枪出手,右手微抬,就到典韦面前。 后者目光一凝,双戟格挡,金铁交鸣之声传出。巨大的颤音响彻全场,形成音浪一环环的向外扩散,十丈之外,叶煌的衣角被高高荡起,衣袖飘飘。 典韦退了两步方才稳住身形,将军看似简单的出手,力道狂霸之极!这还仅是其一,如此猛烈的对抗下,长枪居然又来了,没有间中的停留…… “好!”暗自喝彩,典韦双戟再迎,心中豪情激荡。 七下轰鸣之后,以叶欢典韦为中心,方圆十丈之内的青石板尽数碎裂,迸出的石子更在花奇面上带出一道血渍,隐隐生痛,众人急忙再退。 “咔嚓……”数丈之外的兵器架轰然解体到下,兵刃撒了一地。 典韦连退十三步,叶欢连进十三步,二人之间的距离却与开始时分毫不差。众人眼光惊骇欲绝,将军与典将军数百场交锋之中,如此景象是第一次。 他们心头都有所感,但说不出啦,只知道今日的将军,犹如天神。 “当……”再一声巨响传来,十五丈之外的水缸碎裂,清水流了一地。 “痛快,痛快……”连连后退,彻底下风,但典韦心中不但没有任何颓然,相反是酣畅淋漓!这般威力,如此状态,才是当年叶欢镇杀李进的威风。 叶欢身姿犹如闲庭信步,他不似在动武,却像是在吟诗。铁枪出手看似轻巧,却重如千钧,从典将军连连后退,青石板上留下的脚印就看的出来。 十八下之后,典韦绕着场地足足退了一圈,石板上的脚印也形成了近乎完美的圆形。下一刻,挡住铁枪攻击的恶来没有再退,玄铁双戟开始反击了。 “好。”叶欢满面含笑,一声高喝如龙吟虎啸。 他教典韦的办法就是打,唯有在实战之中,他才能将那种感悟传递过去。恶来的武学天分不是盖的,这一手反击已然极具神韵,大公子心中岂能不喜? “哈哈哈哈……”巨大的轰鸣声也压不住典韦的笑声,充满喜悦。 此刻心中涌动着无数的感觉,每一个都能让人印象深刻,欢欣鼓舞。 叶欢和典韦是越打越开心,众人则是越退越远。劲风激荡之中,刘宽忽然发现,此刻二人面上的微笑,竟与陈玦一般无二,不由得连连拈须颔首。 二人开心,新近铺设好的地面可就倒了大霉了,裂缝与碎裂还在不断增多。离着最近的两丈之处,厚达三寸的石板几乎碎成了颗粒状。 再过七下,叶欢手中长枪在交击之中终于不堪巨力,断为两截。恰在此时,典韦双铁戟不在进攻,而是背后一立,雄壮的身躯亦同时进入静止。 叶欢看着三丈之外的闭目静思的恶来,只是微笑,却不出声,静静地等待着。 约摸盏茶功夫之后,典韦睁开双眼,向叶欢看去。 那一瞬间,众人的感觉是有强光一闪而没,不由尽皆掩面。 “哈哈哈哈哈……”典韦开怀大笑,须发皆张。 “哈哈哈哈哈……”叶欢仰首回之,酣畅之极。 “将军,我懂了。”大笑之后,典韦断然出言。 “那就好,公义厚积薄发,该有今日之果。”叶欢颔首。 “叮。”玉佩的提示音又在此刻响起。 【典韦武力值加一,达到满值,全能力加三,天罡斗将特技恶战强化】 “漂亮,这是双喜临门啊。”叶欢听了大喜,再看典韦的数值,果然武力到了一百,全能力加三之后,他的统率也变成了八十九,绝对的帅才。 紧接着,大公子的心又提了起来,眼前可是天罡特技的强化,想想自己的医道。 “玉佩哥我告诉你,你要是把我公义哥的恶战特技弄丢,以后就别想我给你找玉。”叶欢斩钉截铁的想着。 第1607章 组合特技 “不用担心,那是满值强化,太难了,万中无一,不会失去特技,叶……”玉佩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可没等他话说完。 “叮!武力达到满值,奖励全能力加一。”提示音再度响起。 “我擦,这就没了?”看着自己一百的武力,叶欢等了很久,却没有后续。 “玉佩哥,我们聊聊,凭什么公义全能力加三,强化特技,我特么就只加一?本公子要投诉,不公平待遇。” “这有什么稀奇?第一第二的差别,可不是第三第四,很合理啊。” “我……佩佩你最近很有性格啊,口才也越来越好。”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天天和谁在一起,学一点也就够了。” “哦这样啊,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和公义兄弟,谁加不一样。” “叮……典韦恶战特技强化成功,第一满值,额外赠送百分之十。” 【天罡斗将特技 恶战(强化版) 体力充沛时不惧武力差二十五以下围攻,六成以下自动发挥天罡斗将特技,勇决,两成以下自动发挥天罡斗将特技,虎步】 【勇决虎步发动,效果减低三成,体力消耗加倍,同时恶战特技折损加倍】 “咕叽。”叶欢的喉头耸动一下,目光看向典韦,伸手擦去口角的水光。 “我了个天,本公子以为文则有三特技已经算碧油鸡了,没想到最大的一个一直潜伏在我身边。恶战、勇决,居然还有虎步!公义,你也太逆天了。” 从二人静止,到相视大笑,再到典韦静止,叶欢出神,场面颇为诡异。可众人却习以为常了,看过刚才的对决,什么事发生在他们身上,都可以接受。 此时叶欢走到了典韦身边,右手很自然的搭上对方肩膀,小声道:“公义,你以后领军出战,确保安全之下,不需太过保存体力,越累你会越强。” “嗯,不要太过保存体力,越累我会越强。”典韦重复着,毫不怀疑。 “体力充沛不惧围攻,冲阵威力尽显,到了六成,恶战开始打折,却有勇决加成。就算减掉三成,但二者叠加,同时压制敌将与士卒战力,已然是神技了。” “两成再发动夏侯渊的虎步,士卒速度加成,要么冲垮敌军,要么撤退方便。” 叶欢想着又道:“公义,今后你还得再增加耐力,怎么练你自己想。” 现在的大公子根本没有兴趣计较自己的得失,典韦满值得到的特技强化,可以看做是一个组合特技,该如何将之发挥到极致,还需慢慢积累。 “好,等我巩固了感悟,一定会有办法。”典韦重重点头,随即却摇头长叹:“可惜可惜,翼德子龙均不在此间,否则观方才之战,他二人定能更进一步。” “是啊!”叶欢亦连连点头,自己怎么样无所谓,麾下战将实力能得到提升才是关键。不过今日所得也算巨大了,张飞和赵云再积累一阵更能厚积薄发。 想到这里,心意顿平,拍拍典韦肩头便道:“公义,有此进益,还需感谢恩师。” “哦!”后者闻言大步到了刘宽面前,单膝一跪:“典韦谢过文饶公。” 刘宽见了急忙起身,伸手相扶笑道:“此皆公义日积月累之功,水到渠成也。” 叶欢也跟了过来,躬身道:“若非老师方才之言,岂有徒儿所悟?” 刘宽拈须摇头:“只是可惜,悦之公义原本便是天下绝顶,如今不过锦上添花。” 周围听了不禁点头,将军和典将军更进一步,好像真的不算什么,因为他们原本就是天下无敌。但无论如何,都算是一件令人开心之事。 “将军,此次出兖州,韦倒想那吕奉先再反复一回,我得一试方天画戟。”典韦出言信心十足,有了这般感悟,他更想寻一顶尖高手一决胜负了。 “公义你好好用兵才是,倘若他还是过马之时,绝非公义对手。不过你也别光想着吕奉先,孟德兄才是你的重点,把他好好看住了。”叶欢正色道。 “诺!他若敢有异动,烈马狂刀据说也不在方天画戟之下。” “公义,你这关注点还是有点不对啊,虎痴虽勇,却不值你出手。” 典韦笑笑随即声色一正:“将军放心,不过是有所得而心生所感罢了,韦领军在外,绝不会本末倒置,当会以统军破敌为要,好勇斗狠,大将不取也。” “好,这才是我定边军大将之风,今晚欢为你践行,再好好合计一番。” “行,当可做彻夜之谈。”典韦重重点头。 “彻夜?还是算了吧,否则本公子又被你挤压。”叶欢想着,嘴上却是应承。 “对了玉佩哥,你说第一个满值的都有额外奖励,那文和奉孝都快了,本公子的声望亦接近满值,你说我要不要损点名声?”前往沐浴,叶欢心念忽起。 如今玉佩对自己的限制越来越多,他的声望也到了九十八,倘若自己做了第一个,会不会有损失?至于贾诩郭嘉也都九十九了,谁先满值,他没有倾向。 “聪明,你的声望的确不能涨得太快了,否则别人赶不上。” “嗯,那佩佩你有没有什么减低声望的办法?本公子太优秀了。”叶欢此言倒不是自吹自擂,如果有的选,他一定会把机会让给张辽或是张飞。 “降低声望?这个有点意思啊,你让我想想。”玉佩的声音饶有兴味。 “有了,叶悦之,有个女人对你的好感度极高,她还是……” “滚,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本公子要降声望,不是坏人品。”叶欢立刻道。 “好吧,不用这个的话,那你就学袁术啊,你若是自立……嗯?怎么不骂了?”玉佩的语速不断降低,原本以为又是一声滚,可叶欢却沉默了。 “自立?这倒不是不行,他们不都在说本公子挟天子以令诸侯嘛?我不妨自己加上一把火。”叶欢想着心中一动,加快了脚步。 是夜,他与典韦在书房之中足足聊了一夜,次日一早,恶来率领虎卫军出洛阳东门,要出虎牢直奔兖州而去。 第1608章 一片真心 张飞率军攻宛城,典韦要出虎牢与曹操汇合,兵锋所指,正是寿春。 叶欢坐镇洛阳,目的有三,其一主持洛阳整体的修建工作,打下基调。其二是等徐庶西都的消息,他要全力以赴解决隐患,若能不动兵,在所不惜。 第三嘛,陈玦以及一众器物阁工匠的创造,那对今后关系重大。 不用沉浸与战局之中?当然不是,一切还在心态,麾下臣谋将勇,叶欢只需站在战略的高度俯瞰全局。他要依势落子,将所有攻守尽在掌握。 数处战场,叶欢心中还是最在意典韦的表现,天罡斗将特技恶战强化之后。在司隶大战尽展帅才的恶来,又会强大到如何程度?值得期待。 至于张飞,叶欢毫不担心,其实司隶之前,叶欢就想给他压担子了。不过以他对师弟的了解,几番压抑之后,熊虎之将一定能爆发出绚烂的光彩。 意外?意外就意外吧,一旦代入棋局,局部得失,不会太过萦绕于心。 张飞大军先与典韦两日出发,麯义先登营与于禁太原营为双先锋。一取安定,一取安乐,皆是宛城屏障,只不过麯将军和于将军多少有些憋气。 主帅将令,每天的行军速度控制在七十里,不得超过。这对两大急于建功的强军而言,简直就是龟速,他们全力以赴,都可以做到一百六十里。 于是乎当张飞大军距离目标还有百里之时,典韦所部狂飙突进,到了虎牢关下。曹操闻讯,带着麾下众将与郎骑竹前来相迎,虎豹骑门前列阵。 “典韦将军,数年不见,将军愈加威武了。”看见典韦,曹操一脸笑容极为真诚,丝毫不掩饰欣赏之情。 “哈哈哈……曹将军谬赞了,数年不见,将军风采依旧。”典韦长笑应道。 “公台,当日之事,操一心自保,错失贤良,心实悔也!”再见一旁的陈宫,曹操语带惋惜,马上一抱拳,微微欠身。 “曹将军言重了,宫不敢受之,今番能与将军一处为国讨贼,亦是幸事。”陈宫淡淡笑着,拱手还礼。 这边三人相见,那里许褚一双虎目紧盯典韦,眼中闪动着某种神采。 对方又有进益了,以往恶来的气势隔着多远他都能感觉,可现在…… 顶尖高手之间的气机感应是十分强烈的,典韦眼光迎了过来,点头微笑。 接着,他纵马缓缓走了过来,随着距离拉近,许褚目光微微收缩。 不光是他,夏侯兄弟与曹仁亦有所感应,纷纷靠了过来。 没有杀气,两手空空,令人胆寒的玄铁双戟插在背后,典韦明明是一脸笑容。但却令他们升起对方随时要出手的感觉,且那一下一定快如闪电。 爪黄飞电鬃毛扬起,前蹄微微离开地面,许褚不动声色,身躯压下,阻止战马骚动。心中那份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典韦比之从前厉害了许多。 “嗯?这份感觉怎生如此熟悉?”夏侯渊眉头一皱,拉住缰绳。 “许老虎,你看出来了?”到了近前,典韦笑着出言,曹仁的战马居然向前一步。在他说话之时,无形的威压消失不见,却猝不及防。 “你说什么?”许褚双手握拳,两眼一瞪。 “你不是叫虎痴吗?”典韦轻松一语,又对众将抱拳,这才道:“我是看你最近又有进益,元让妙才子孝也许看不出来,但许老虎你应该可以。” 许褚目中精芒连闪,但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心中所感却无法说出。 至于夏侯兄弟和曹仁,亦不能反驳,恶来典韦,有足够的实力说这句话。 “公义将军,是超级赛亚人?”夏侯渊忽有所感,脱口问道。 “对,就是超级赛亚人。”夏侯惇与曹仁恍然大悟,难怪如此熟悉。 “超级赛亚人?典公义你学会了?”许褚一字一句的问道。 典韦颔首,看着对方认真的说:“许老虎,你想不想学,我可以教你。” “什么?”夏侯兄弟和曹仁听了,第一感觉就是荒谬,如此绝学,会教给敌人?换了眼前是叶欢,他们绝对不信,叶郎定是戏弄许褚,可是典韦? 虎痴默然,静观恶来神情,竟是无比真诚,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曹操见状也被吸引了过来,见众将不言,便对典韦问道:“公义此言何意?悦之绝学何等精妙,便连亲传弟子孙策亦未习得,公义之言,人岂能信?” 典韦不禁点点头,从容道:“嗯,看来是韦少说了一句,将军交代,联手讨贼,贵在同心协力。原本并无所虑,但前有一战,我军吃了亏,怕你们顾忌……” “你们还吃了亏?”曹军众将心中齐齐腹诽,典韦是真的学坏了。 “因此,将军就让韦展现一下诚意,要足够让曹将军和各位感知。韦想了想,有什么能比如此绝学更能提现诚意,又能展现我家将军虚怀若谷。” 恶来毫不在意曹军众将的目光,继续堪堪言来,看向许褚的目光充满“爱护”。 “哦,原来如此,悦之果然一片诚意。”曹操心道我信你个鬼,口中却截然相反,微微一顿又道:“既然如此,为何公义专选仲康?” 典韦拽须,扫了对面三将一眼,笑笑就要出言。 “典将军不必解说,我知道了,如此绝学,唯有仲康能够领悟。”见对方笑容神情,夏侯渊便知不是什么好话,我给你说了得了。 “嗯,人贵有自知之明,妙才可为其中表率,难怪翼德对你赞不绝口。”典韦欣然一笑又对曹操道:“曹将军,他们还差些火候,学了画虎不成反类犬。” “我……”夏侯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掉什么文啊,你才是犬了。 再见曹操颔首,典韦再度看向许褚,诚恳的道:“仲康,这是将军待你的诚意。” 诚意?虎痴半点感觉不到,满满的恶意还差不多,但超级赛亚人……心中不断纠结着,他被叶欢和典韦都套路过,可那种境界却是一心向往。 “嗯,仲康有顾忌,那不奇怪。”见许褚沉吟,典韦很是大气的一挥手:“你慢慢想,我等讨贼时日还长,想通了再来找我,韦绝是一片真心。” 第1609章 克制心魔 张飞典韦两路大军出击,速度却并不快,叶欢还是想观徐州战局而动。 袁术胜还是刘备胜,抑或两败俱伤,站在全局的角度看,对自己而言都各有利弊。但站在穿越者的角度,他更希望获胜的是袁术,他能干掉刘备的话…… 借刀杀人这种事情,如今的叶欢可不会有负疚感,权谋手段而已。 只不过从控局的角度来看,保留且限制刘备崛起,才是最佳。 袁公路十余万大军,我就不信你拿不下一个小小的下邳,否则你也该被扫除。 联络袁绍、曹操、孙策、刘表,贾诩意在将天下诸侯一起拖入大战之中,谁也别想闲着。叶欢坐镇司隶而不出手,隐隐亦有坐山观虎斗之心。 洄水之战后,袁术改变了战术,采用密集兵力滚进之法继续压进小沛,不给刘备军任何出奇制胜的机会。如此老实的战术,配合张勳沉稳,的确发挥了作用。 关羽的确是不逊张飞的良将,可一来他麾下并无似叶欢铁骑营那般关键时刻可以扭转战局的骑军,二来刘备身边亦无贾诩郭嘉荀彧这般谋臣,因此只能固守。 袁术以纪灵为侧翼压制广陵丹阳精兵,雷薄针对下邳,一心只对刘备。渐渐地,豫州军的兵力优势终于发挥出来,张勳步步为营,推进到小沛城下。 面对不利战局,关羽断然相劝兄长放弃小沛,退守下邳。敌众我寡之下,他们缺乏出奇制胜的机会,就该后撤,拉长战线,也能借坚城之力疲敌。 刘备然其言,利用张勳稳正为上的心理,趁夜撤出城池,往下邳而走。 原本战局进行到这里,依旧是半斤八两。袁术以众凌寡,拿下沛国乃应有之义,而关羽太史慈率军灵动,后撤之中亦保持了有生力量,因此绝不算败。 可就在刘备军撤离小沛,张勳军追之不及的当口,却在柳县遭遇了敌军伏击。 县尉赵璜被袁术买通,守在曲山的曹豹将军,又被陈兰所部声东击西引诱…… “刘玄德,前番被你侥幸逃出生天,今夜我看你往哪儿去。”火光掩映之下,头戴缨盔的雄壮战将喝声如雷,手中方天夔文戟寒光闪动,竟是温侯吕布。 “吕奉先,袁公路倒行逆施,自立为帝,这般叛逆你也相助?”刘备怒斥道。 “哈哈哈哈,刘玄德,休要巧舌如簧了,死到临头,谁也救不了你。” 关羽凤目圆睁,紧盯对方阵上,低声道:“兄长,此时多说无益,吕奉先既然在此,就存截杀我军之心,兄长速走,三弟该会前来接应,追兵弟自挡之。” 说完也不待刘备回答,一摧胯下战马,朴刀队阵型列出,关羽缓缓上前。 看见手持青龙偃月刀的大将纵马而出,吕布面色一凛,接着嘴角勾起弧度,策骑赤兔火龙迎了上去,口中轻道:“待我号令,便全军突击。” 他对刘备分兵而走似乎视而不见,此刻双目紧缩关羽,战意浓烈。 徐州之战,吕布最为忌惮的倒还并非刘备,却正是曹豹,当年他就是败在此人手中,倍感屈辱。因为对方又与叶欢相关,被知称为当代名将。 但此战中,他却有高人出谋划策,果然成功将曹豹引离,可一心对付刘备。 “关云长,听闻尔等乃异姓兄弟,同生共死,既如此,一个也走不掉。”到了距离三十步之处,吕布方天戟直指关羽,大喝出声。 刘备率军所走的方向,有魏续侯成率军埋伏,他就要在此击杀关羽。 吕布承认,抛开叶欢,典韦关羽就是自己遇到过的最强对手!唯有击杀这般顶尖猛将,才能让他重新恢复自信,以求再度面对数次给自己带来耻辱的对手。 “三姓家奴,反复小人,凤翅镏金镋下游魂,吕奉先,你枉费一身武艺。”关羽右手一捋长须,凤目圆睁,威势尽显,面对无双虎将,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吕布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怒火,让自己沉静下来。关羽故意提起凤翅镏金镋就是想激怒他,又岂能上当?青龙偃月刀,他亦要全神贯注,方有致胜机会。 “关云长,吕某方天戟总有一天要取叶悦之首级,今夜先拿下你。” “哈哈哈哈……不劳叶将军出手,关某送你一程便是。”关羽仰天长笑。 面上在笑,心中亦是警醒,吕布毫不受激,且对兄长不闻不问,定是有所依仗。兄弟情深,他怎能不关心?但下一刻,关羽已经彻底沉静下来,犹如深潭。 面对吕布,你还要分心,怕是叶欢也做不到,云长深深清楚这一点。无论前路是否有伏兵,他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前往下邳求援的三弟太史慈身上。 当然,吕布敢来斗将,只要自己的青龙刀斩杀此人,战局便可立刻扭转。 至于无双虎将明明可以以多为胜,却为何冒险与他对战,他不会再去想。 关羽沉静下来,吕布亦凝神相对,两大顶尖战将对峙,连空气都被凝结。寂静的夜空下,双方万余士卒寂静无声,唯有火把不时发出噼啪燃烧之音。 兵力优势,兵种优势,半路拦截,以吕布的用兵,却在此时与关羽斗将?的确不是明智之举,至少要承担不小的风险,后者的疑惑并非没有道理。 攻心之法?答案是否定的,这个对关羽及其麾下没用,从他们眼中就能看出。 真正的原因是,吕布要借与顶尖武将之战,来克复深藏自己心中的心魔! 叶欢! 过马之战后,每次想起叶悦之,吕布是当真心存畏惧,那种无比的耻辱感令他发狂!无双战将,岂能有畏惧之人?倘若不能破除,他根本无法再度面对。 敌人的鲜血,就是洗刷这种恐惧的最佳方式,越强越好,面前的关羽最好不过。吕布深知对方的战力,在他心里,青龙偃月刀当可与玄铁双戟比肩。 此外就是麾下飞獠雄骑的损失了,杀了关羽,精锐的朴刀兵将会群龙无首。 第1610章 王牌来援 皓月渐渐穿过云层,一片银光撒向地面。 方天夔文戟出,矫若游龙,戟尖闪动点点寒光,摄人心魄。 青龙偃月刀展,翩若惊鸿,刀光片片若雪,绚烂夺目。 吕布和关羽的手臂消失了,一边是数不清的方天戟影,另一边则是无数的青龙刀光。它们在空中交汇,杂糅,碰撞,发出一连串悦耳的清脆之音。 站在士卒的角度,眼前的画面美轮美奂。当二人交手之时,月光被劈散了,流光溢彩!也许只有叶公父子之琴声,才能奏出那般美妙的韵律。 “果然只要不是叶悦之那卑鄙之徒,我便能心无旁骛。”吕布出戟得心应手。 “缠死此人,大哥才更有希望突出重围。”关羽舞刀,神光湛然。 三十回合电闪而过,当刀光戟影重新归一之时,二将皆微微后退,胸口起伏。 “对关云长,当要出奇制胜!”吕布心道。 “要败吕奉先,不可墨守成规。”关羽暗想。 于是乎下一刻,二将又同时出手,光华再度夺目。 “凤翅天翔!”异口同声之下,叶欢的成名绝招展现在双方士卒面前。 “关羽……你想作甚?”吕布双目微凝。 “吕布,狡诈多变。”关羽两眼一睁。 “我去,你们够了,给版权费了吗?说用就用?”叶欢要在这里,一定会如此说,他也绝不会说自己偷学关羽的青龙八斩。 “关云长,你以为我只会这一招?”吕布翻腕,方天戟斜挑而出。 “盘蛇七探?来的好!你以为关某不会?”关羽双眼睁大,同样一招迎了上去。 这一下,轮到两边士卒懵逼了,身为公认的第一虎将,叶欢的绝招很多人都认得出来。什么意思,怎么打着打着,出的都是叶郎的绝招。 不管他们怎么想,方天戟青龙刀交织依旧,七个变化之后,后者光芒大盛。 “我……叶悦之你个卑鄙小人。”吕布心中暗骂,同样的盘蛇七探,为什么关羽比自己多了一个变化,小小的转折,却令自己失去了先机。 “作茧自缚!”关羽心中冷哼,先手在握,青龙八斩顿时出手。 寒月斩,飘雪斩,裂山斩!青龙刀幻化的光影,围住吕布不断攻击。 在关羽的猛攻之下,吕布再没有精力去骂叶欢,下风中稳守身周方寸之地。 出奇制胜变成了弄巧成拙,吕温侯不知道的是,他的盘蛇七探来自阵上与叶欢对战的感悟。以他绝顶高手的修为,就算没有十足,六七分还是有的。 可当年叶欢在徐州,借切磋之机偷学关羽青龙斩。来自后世的大公子还是有点版权意识的,当后者向他请教之时,虽未倾囊相授却有详细的解说。 因此若论对盘蛇七探的了解,关羽稍胜吕布一筹,同样施展,结果不言而喻。 借着那一丝先机,青龙刀立刻抢到攻势,关公睁眼,杀意已显。 与此同时,率军而走的刘备在顿县隘口,遭遇了侯成与魏续的突击。飞獠雄骑呼啸而来,危机时刻,刘玄德亦展示了他的统率之能,提前察觉,布阵相迎。 双股剑握在手中,刘备亲自上阵杀敌,反突袭击溃一阵敌军之后,稳住了阵脚。这一世虽然没有三英战吕布,但他亦在阵上,展露了自己的武勇。 “刘备,某倒是小看了你,不过今日,你插翅难飞。”魏续心中想着,立刻做出阵型调整,虽有失算且敌军阵脚不乱,但优劣之势,并未因此更改。 “魏续侯成,吕奉先麾下悍将,亦算统军有法。”看着敌军后退布阵,刘备也是暗暗为难,方才那一阵敌军若是混乱,他还有机会突出重围,可现在…… 飞獠雄骑百战精锐,兵力又是自己的两倍,今夜情形,险到了极处。 “吕奉先为何恰好出现在我弃城而走之时,莫非……”一个念头划过脑海。可刘备清楚,他不能再想了,没有任何意义,眼下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太史慈。 二弟统军无碍,勇武过人,但面对吕布,能够保住自身已然算侥幸了。 “列阵死守,与敌周旋!”双股剑高高举起,刘备大喝出声,火光下一脸决然。面对绝境,任何的分心和颓丧都只能让你死得更快,不会有半点好处。 “列阵,分队袭扰,消耗敌军。”魏续的军令随之而来,刘备手中没有大队骑军,根本不能与他以动对动,这是骑军对步卒最大的优势,谁也无法更改。 眼下强攻,敌军士气未堕,纵使破敌,飞獠雄骑也会有颇大的损失。吕布不愿,他更愿意拖住刘备,等待袁术大军追杀上来,到时两军联手,胜算更大。 “三弟,为兄与云长性命,就在你的手上了。”刘备看了东方一眼。 战局继续,随着时间的推移,魏续麾下优势越来越为明显。刘备军的阵型则渐渐不如之前稳固了,再过片刻,小沛方向也开始出现火光,格外耀目。 “好,那定是袁公路麾下攻占小沛,缠死对方,到时便是两面夹击。”魏续大队嘴角牵出一抹笑容,今夜战后,击溃刘备,将军就有了立身之地。 “三弟,快啊,真被夹击,今夜亡矣。”刘备面色不变,心却沉了下去,留守小沛的士卒不足两千,岂能抗张勳麾下数万大军?城破是迟早的事。 “传令,攻势稍缓,等待友军。”魏续下令道,他是怕一旦逼得太紧,刘备在此时破釜沉舟,飞獠雄骑没必要冒这个险,战局几乎已定。 说话间,他侧首看向东方,太史慈援军?他若来,必有火箭提前示警。 夜空之中,火箭连续传递,将近百里清晰可见,对方就是再快,又如何来得及?看见没有动静,魏续面上笑容更甚了,按距离算,先来的一定是袁术军。 得意之下,魏将军嘴咧的有些大,白牙映照月光,极有森然之意。 可仅仅几个呼吸之间,他的笑容却有些僵硬。 侧后方十里左右,传来一阵轰轰马蹄之声,那是数千骑军奔腾所致。 东北方向,何来的数千骑军?他不可能派兵相助,那么,一定是敌军! 绝不是太史慈,他若来救援刘备关羽,就绝不会绕路,等不起。 到底是谁?东北方向亦是斥候密布,谁能悄无声息的挺进到十里之处,还没有任何讯息传来?答案应该只有一个,敌军找到了他的斥候,加以猎杀。 那一瞬间,魏续的面色忽然有些发白,能做到这一点的骑军不会太多。定边铁骑,白马义从,如今合二为一,论斥候战,他们便是王者,尤其夜间。 “臧空臧满之?定边九曲。如果是他,那日奔赴下邳的三千骑军又是谁?”魏续心中的问号,一个连着一个,但直觉告诉他,心中所想就是正确答案。 “传令,让侯成将军率军拦截。”魏续断然下令,他必须决断,这是夜战。让飞獠雄骑选的话,宁愿面对张海龙,也不愿对上九曲。 “刘使君勿慌,臧满之来也。”如果魏续下令之时,还存着百分之一的侥幸,那么,响彻夜空的大喝传来,将那一点可能击的粉碎,果然是臧空,定边九曲。 “吕布小儿,釜底游魂,今日我三曲便要取你性命。”雄浑大喝紧随其后。 “三曲?洪彪?两大王牌都来了?”魏续侯成听了,皆是眉头紧皱。 那声大喝威势十足,气度凝练,定是武艺高强之辈。要是喊的六曲,他们还可能不信,但冀州之战,洪彪三曲在袁绍十余万大军间潜藏穿行,无人发现。 六曲冲阵,九曲游击,三曲潜藏,如今已然无人不知铁骑三大王牌之能。 “随我稳守,援军到矣,我军必胜。”刘备双股剑高高举起,口中大喝出声,饱含兴奋,定边军到了,千钧一发之刻,还有比之更好的消息吗? 闻听大喝与将军之言,刘备军士卒群情振奋,原本疲劳的身躯立刻恢复了很多。九曲臧空,三曲洪彪,定边两大王牌来援,比三将军更令他们兴奋。 此消彼长,飞獠雄骑的士气却有些低落。面对刘备军或是徐州军,他们有足够的心理优势,可是定边军?和叶欢一样,是他们心中最大的梦魇。 侯成率军相迎,不敢有丝毫疏忽,三曲和六曲说起来是曲,可却都有三千之数。臧空洪彪联手,威力更大,阻击他们,弄不好就会被狠狠咬上一口。 很快,他就迎面撞上了九曲,离着很远,借月光影影绰绰,并不能完全看清。但侯成已经可以确定,除了臧空,没人能把杂乱无章的阵型变得威力十足。 除了他,还有谁敢只留数百骑在正面与自己对抗,其余所有都在向前冲击。 “臧满之想要汇合刘备,包抄我军?”侯成不敢全力出击对付当面之敌,除了九曲战力之外,他心中一直在顾虑洪彪三曲,直到眼下,他们还未现身。 臧空加上洪彪,六千精锐,刘备麾下因援军到来而士气高昂。九曲能避开他们的斥候,说不得太史慈的援军也到了,真如此,敌军就有可能打一场反歼灭战。 第1611章 心战算敌 揣摩敌将心思,分两种。 一种是战前根据他的性格和过往战例,做出预判。 另外一种就是实际对阵时,观察敌军的调动变化,把握对方心理。 南山书院的心理分析课上,九曲曲长臧空紧随郭嘉之后,如是说。 魏续,司隶河东人,幼年父母早亡,独自求生,有豪侠之气,军务娴熟。 侯成,徐州琅琊人,世家门户,后家道中落,曾举孝廉为郎。 苟图昌麾下大河,情报工作中有一门人物画像。乃是叶欢所设,收集郎将以上人物生平过往,现在则扩大到了校尉,对其性格,优点,缺点,有详尽的描述。 此项工作,一开始并未显现效果,但近年来他的好处却突出表现。比如吕布、颜良、文丑这等战将,在郭嘉手中至少有三页描写,各军大将亦要选择通读。 身为穿越者,叶欢总能做到这个时代其余诸侯做不到之事,嗯,想也想不到。 “呵呵,侯将军你慌了吧,等会儿,你还会更慌。”臧空策马走侧翼,双眼一刻不离对方战阵,侯成如此严谨,足见对定边军心存忌惮。 “三轮射,展,骚扰敌军。”正面的曲长断然下令,士卒当即贴了上去。 “举盾,举盾,稳进!”侯成随之应对,飞獠雄骑的战术动作娴熟。 “臧满之如此,当真想要对付我?他的兵力充足?”心中想法不断,五百九曲士卒,犹如五百只嗡嗡叫的苍蝇,被他们缠上,所有人都会觉得恶心。 而臧空敢于如此列阵,三曲洪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侯成不得不顾忌。再下一刻,他的心更提了起来,远处那阵马蹄轰鸣,声势豪壮,且四方具有。 “他们在穿插包抄,洪彪,臧空,的确有那么大的胆子。” 侯成越来越觉得他的判断是正确的,铁骑营号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作战,他听不懂。但大概了解意思,就是无论什么样的仗,铁骑营都能打。 关键还在三大王牌的战力,冀州大战,臧空单凭九曲就拖住了颜良过万大军。此时又是夜战,三九二曲联手,真的有重创甚至全歼飞獠雄骑的能力。 此刻后方一道火箭直飞空中,呼啸闪亮,十几里都能看的清楚。 “收缩,收缩,监视敌军,不可轻动。”侯成见了终于下定决心。 发火箭的是魏续,他是在给吕布传讯,面对突如其来的臧空,飞獠雄骑不适合再分散作战。不管那日前往下邳的是谁,三九二曲在此出现,乃是事实。 “反应不慢啊,可惜将军嘱我,第一要务乃是保持九曲战力,否则今晚就要叫你付出点代价,吕布,你的运气还不错。”臧空微微点头,深吸一口气。 “刘使君,突袭东北,臧某今夜要擒杀逆贼。”大喝之声通过扬声器,在夜空中那般清晰,臧空的声音充满杀伐之气,令得魏续心中一紧。 九曲,一定是九曲,那种吊儿郎当,看似懒散的阵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无能。唯有臧满之,两千余人分成十几个小队,所冲之处全是要害所在。 “全军随我,杀向东南。”刘备听了毫不犹豫,当即领军杀上,麾下士卒有援军助阵,个个奋勇争先,便是步军攻击骑军,亦难阻其勇。 “过马之战将军饶尔等不死,还敢背信弃义,杀!”两队九曲士卒在大喝声中,以全散兵之势,杀向刘备军正面的飞獠雄骑,一时间三箭齐发。 弓弦响动之声不绝于耳,箭如飞蝗之下,敌军阵型当即稍变。 骑射飞射,对九曲而言,犹如吃饭睡觉,闭着眼睛都能施展出来。况且方明和杨槐这两队,士卒至少七年军龄,当他们全力以赴,便是连珠飞射。 两队士卒两百人,十三息功夫,逼近两百步,射出千余根箭矢。虽说飞獠雄骑有所准备,但此时夜战,视野大受限制,九曲飞射,更见威力。 “杀!”刘备手握双股剑,率军将速度展到极致,他知道九曲如此,目的在于配合自己突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刻快得一分就是一分。 “我要挡吗?挡得住吗?只有九曲现身,洪彪的三曲想干嘛?”魏续面对战局,心中却是踌躇,臧空摆出一副接应的架势,但以此人的狡诈阴险? “打,还是得打,不能被他吓住。”很快,魏续有了决断,下令拦截。 战场形势,优势还在己方,不管九曲想干嘛,他也不能一触便退。 “嗯,临阵指挥,算是不差了,不过魏续你慢了。”臧空面上挂着微笑,这是和叶欢学的,要多多赞美敌军大将, 才能显示自己的气度。 分成十一队的九曲一瞬间全部动了,其中四曲合阵的速度快到极点,当飞獠雄骑冲上之时,最大的一队迎了上去,双方硬碰硬的厮杀开始。 骑术、阵型、意志、战法。到了此时,两边拼的就是真正战力,再无其他。 如此对冲,双方都避免不了伤亡,皆是前仆后继,全力拼杀。从接触的那一刻开始,战局立刻进入最高潮,士卒的眼中只有敌人,生死亦不在心间。 “娘的,九曲的确够硬,正面对刚,也如此坚强。”魏续点点头,一摆手中战刀,率队亲自杀上,九曲不光游击无敌,冲阵杀敌,亦不输任何强军。 “杀!”臧空战刀高举,亦是率军迎上,士卒合阵,齐齐随之。 “嗯?臧满之当真不惧与我军缠战?”远处的侯成眉头微皱,魏续出击之时没有让他协助,他亦不会此时出击,臧空越坚决,他们就越忌惮隐藏的洪彪。 刀光飘摇,臧空身先士卒,连砍三名敌军落马,奋勇再进。九曲统领这一刻化身全军箭头,勇不可挡,鬼头刀凛冽闪烁,刀势绵密。 这一战,他是必须要打的,正面刚终究还是骑兵对决的主题!既然必须要打,就要打出一往无前的气势,臧空做的,正如张海龙无数次做的那样。 不过嘛,九曲到底还是九曲,即使正面突袭,依旧还有自己的风格。 第1612章 总有惊喜 臧空自领一队与敌正面,身周一百五十步到两百步之内,还有四队士卒策应。 他们的策应,就是利箭!在敌我双方纠缠的情况下,更是夜间作战,还敢于箭如雨落。这种骑军战术,除了定边军,没有人会做,甚至想都不会想。 看看器械队,一旦在攻城中误伤友军,会有极大的心理压力,他们会犹豫。 可你再观九曲?四队士卒的出手可有一点保留?出手如电,怎么保留? 魏续和侯成的眉头已经足以说明,战局亦是,混战之中,飞獠雄骑明显伤亡超过对手。防备飞射需要举盾,可你又如何在生死搏杀之间举盾? 不光是协助的士卒坚定,正面突袭的士卒亦然,根本对箭雨不闻不问。 眼前九曲的战术,被叶欢称为“一箭四星”,臧空深以为然。其实突袭的士卒才是真正的箭!所有的飞射都只是辅助,辅助他们直冲敌阵。 “娘的,敌我不分,三六九曲都是疯子。”魏续心中暗骂,但很快他就发现,即使在这般的缠战之中,九曲的飞射直到现在,都没有伤到一个同袍。 那已经不仅仅是苦练的问题了,臧空一定有什么独得之妙,否则无法解释。 解释?叶欢给出过,当时大公子嘴一撇,变态,三个混蛋都是变态。 对此,张海龙不管,臧空不问,洪彪不顾,两字评语在他们看来就是异于常人。 三大王牌,原本就是异于常人的,否则单凭训练,如何能立骑兵之巅? 一盏茶功夫的激烈厮杀,臧空率部杀败了魏续亲领的敌军,一箭四星发挥了巨大的威力。魏续在后撤之中还在感叹,每次见到定边军,总会有所“惊喜”。 与之同时,刘备率军已然与接应的九曲士卒汇合一处,看见魏续后撤,但敌军阵型并不混乱,臧空军中军号响起之时,全员便向刘备之处靠拢。 侯成眉头皱的更紧,九曲变阵之快,在预料之中。但就在他想要率军出击之际,臧空身后数百步之外的夜幕下,又有黑压压的一队骑军,集结成型。 那里没有火光,接着月色,他只能看见隐隐的轮廓。足有三四千骑,阵型貌似有些散乱,出现的时机却是恰到好处,且运足目力也看不清详细。 “三曲,洪彪?”侯成魏续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名字,敌军阵前大将格外雄壮!且远远看去,便能察觉气度凝练,至于稍不协调的阵型,定然是故意为之。 敌军的反应,臧空自然尽收眼底,淡淡的笑容挂在脸上,显得那般从容。 方才的激烈厮杀,一箭四星果然奏效,九曲震慑敌胆的目的达到了。误伤?九曲根本不怕,按臧空的说法,就算死在自己人手上,能多杀敌军,效果一样。 实际情况是,后撤的士卒只有一人手臂被利箭擦伤。论飞射骑射,三六二曲并不输给九曲,但今夜这种仗,只有臧空能打,那是斥候战的扩大版本。 但骑术也好,射术也罢,包括战友之间绝对的信任,都只是基础。 军人荣誉感,对胜利的饥渴,这两点才是一箭四星的关键。和胜利相比,荣光相比,什么敌我不分,什么误伤友军,想都不要想,战死沙场原本就是荣誉。 “我去,彪子近两年很强啊,嗯,臧宣高也不差,一天时间,能把麾下带到这种地步!不愧是姓臧的,到底还是将军眼光准。”看了敌阵动静,臧空心中暗道。 却原来此时洪彪的三曲还在幽州整补了,叶欢让九曲来徐州,已经考量颇久了。各种条件综合,他们都是最好的选择,但两大王牌齐至,他可不舍得。 当日臧空率军脱离文丑,直至泰山,奉的就是叶欢之命,前来联络臧霸。张牛角的黑山位于冀州腹地,可算埋在袁绍的心脏,那么泰山贼可以收归已用了。 原本历史时空之中,吕布麾下有宋宪侯成魏续曹性等八员健将,那么为首二人是谁?张辽臧霸!前者的为将之能早已展露无疑,那么后者当也不输其评。 第一次徐州之战,叶欢让鲁平去拜访臧霸,后者是他次徒,已然足够尊重。其后,苟图昌的大河一直与之保持着联系,甚至有侦察队之人进山,帮助练兵。 有着穿越的身份,且不说未卜先知,当叶欢要刻意给一个人好感之时,绝对诚意十足。站在臧霸的视角感触更深,司隶之战前的书信中,便表明了心意。 今次臧空九曲来到徐州,更显叶欢对他的看重,否则谁会将如此一支王牌劲旅,投入到徐州这个复杂交错的环境之中?既然如此,徐州亦是他表现之时。 一笔写不出两个臧字,况且叶欢麾下,臧空的情商数一数二。二人见面,言谈甚欢,臧霸明确了自己要为主公建功的心意之后,臧空的战术构想已经有了。 “宣高,侦察队当年便是定边军最为精锐一部,不但精熟情报,张周亦是骑战高手。哪怕这几年没有经历战阵,但骑军基础训练,他不会输我太多。” 听臧空此言,臧霸很是认可,张周前来之后,泰山军训练的确立竿见影。他不仅仅是骑军训练精通,步卒也是一般,两年间,商队更有不少物资送来。 当日叶欢想要将广陵变为他的一块“飞地”,贾诩郭嘉尽皆认可。不单单因为陈家与丹阳精兵,泰山贼也是极大的原因,二人皆坚信叶欢的眼光。 广陵城池坚固,民生富足,丹阳兵精锐。又有陈到和臧霸加入,再有臧空九曲,不要忘了,江东之处,还有小霸王孙策,谁想拿下都要大费周折。 正是因为张周的训练和叶欢的提前准备,让臧空的战术选择更加丰富。于是乎一个让臧霸亲自领军伪装洪彪三曲的计划就形成了,两大王牌,威力更增。 三天时间,他教了臧霸很多洪彪三曲的特长之处,当然只是皮毛而已。但前者也展现出了自己的领悟能力,借着夜色,魏续侯成根本看不出虚实。 第1613章 怎么做到的 侯成魏续踌躇,他们不得不思考接下来的战局,还能挡住刘备吗? 臧空和洪彪联手,眼下绝无把握吃掉敌军,且徐州随时会有敌军来援。 等,不追不退,说不得袁术军就先来了呢?且到天明,战局会对自己有利。 说白了,臧空要控制战损,飞獠雄骑何尝不是?吕布拦截刘备是来占便宜的,可不是为谁卖命!只是没想到,还能遇见定边两大王牌,太硬了。 敌军不动,臧空也不动,只在阵型上做出微调,与候魏二将对峙。 “臧满之,难怪众人有言,联手作战,定边九曲是第一选择。”身在场中,刘备的感悟极深,对臧空更加欣赏,他的所有调整,都是在贴合自己。 但下一刻,他对关羽的担心就胜过了一切,早知如此,何必让二弟断后?面对无双虎将吕奉先,云长能挡得住吗?会不会有危险? 场中诸将,心思各异,远处的臧霸亦绝不轻松。借着火光,他大致可以看见方才一战的详情。飞獠雄骑战力强悍,战术多变,绝非自己麾下能敌。 眼下局面,只不过因为他们碰上了更强的九曲,且臧空在战前制定的虚虚实实战术获得了成功。他在敌军心头埋下了一颗种子,三曲之威始终萦绕不去。 “建功立业,报答将军信任?我想的还是太简单了。”臧霸想着,自嘲的一笑摇头,刚才要换了他的四千骑军上去,怕现在已经损失惨重。 “宣高,不要动,千万不要动,哪怕九曲在你面前伤亡过半。”说这句话的时候,臧空面上无比认真,那是他让臧霸随之出兵的前提。 “满之,为何如此?”当时他是这么问的,隐隐又觉受到了轻视。 “因为换了海龙和彪子在此,一定不会动,战局胜负才是关键。”臧空笑了。 臧霸此时也笑了,他想到了对方那么说,一是事实如此,二来也是照顾自己的情绪。能够成为名震天下的战将,自然有着不可动摇的原因。 “将军,西北二十里,一先一后,两队人马。”回到九曲阵前,林军的双耳紧贴地面,也不起身,便对臧空轻声言道。 “三队六队随我,侧翼接应,小游,去告诉刘使君,配合我军猛攻,方霆,林军候交给你了,待会儿打起来,立刻退!”臧空面容一肃,毫不犹豫下达军令。 “曲长,我……”林军抬头刚说一句,臧空却已经去得远了,只能无奈摇头。 等亲兵到了刘备之处传讯,后者立刻整军,心头稍有疑惑之时。远处隐隐传来的马蹄声却解释了一切,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关羽的麾下。 步骑连攻展开,魏续侯成率军相对,双方混战再度开启。小半盏茶功夫之后,关羽的朴刀队人马果然出现,看见眼前战局,他亦断然对敌军身后攻击。 “行,就凭你关羽这份眼光,将军没看错你。”臧空心中欣然,倘若刚才来的是徐晃或者麯义,不用他的军号定会做出如此举动,眼前关云长亦是。 朴刀队鼓勇向前,青龙刀一马当先之下,很快冲进敌阵。乱敌后路的同时,也将自己隐藏在敌军之中,关羽如此决绝,目的只有一个…… “关羽休走,可敢与某再斗三百回合?”吕布的大喝声在后方响起,声震夜空。 之前斗将,吕奉先一着不慎,被对方借更为精深的盘蛇七探抢了先手。这种级别的交锋,一方先手在握,想要反转谈何容易,足足被关羽压了小半个时辰。 后者借着上风之势说走就走,吕布哪里肯舍,随后追击。岂知在经过一处山林之际,遭遇朴刀队伏击,虽只数百人,却也挡了飞獠雄骑半个对时。 等吕布击破伏兵,再度追上关羽之际,眼前的战局却令他微微一愕。 那边侯成魏续被突如其来的敌军前后夹击,本能选择收缩。而臧空则顺势而为,与刘备合兵走侧翼接应关羽,当吕布大喝余音消散,朴刀队已然突出。 “娘的,臧满之这家伙也太过狡诈,稍有先手,就能如此。”魏续侯成反应过来,方才他们若不是收缩而是缠死对方,那么将军一到,战局…… “哼,你也不看看九曲平素的陪练是谁?差一点都要被人修理。”臧空似乎洞悉了对方的想法,身在幽州,他是经常被包括三曲在内的兄弟们围攻的。 赵大龙,赵大壮,李长生,一四五曲比之三大王牌也只稍逊一筹,练习的结果是,三九二曲从来没有赢过一次,且每次都被修理的极惨! 但臧空与洪彪从来不找敌众我寡的理由,他们只会精益求精,挨了打还陪笑请客喝酒,不是变态是什么?按二人的话,不这么练,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提升了。 张辽对此不闻不问,你们尽管给我作!反正肉食管够,后勤管够,军棍管够。 “不对,有洪彪三曲在侧,缠战似乎也没有便宜,说不得还是臧满之有意如此,引诱我军,嗯,肯定是这样,混蛋!”侯成魏续相对,想到了一处。 “云长,云长……”刘备喊着迎了上去,仔细打量浑身染血的二弟。 “兄长,羽无恙,只是若非臧空将军来援,今日当难保也……”关羽眼光回应兄长,又对臧空一抱拳正色言道。 “关将军客气了,方才那一阵极为精彩,空差点以为是陷阵军高将军来了。”臧空抱拳回礼,轻松一笑言道。 “臧将军客气,接下又该如何?”关羽闻言,欣然一拨长髯,看了敌阵又问。 “我去,这胡子也太帅了吧?怎么做到周身染血胡子如此干净的?”臧空想着不禁脱口而出:“将军称关将军为美髯公,恰如其份也。” 说完摇摇头又道:“刘使君,关将军,空来前已经派人去寻太史将军,我等当要率军而退,则吕奉先不敢全力与我军决一死战,当不会猛追。” 闻听美髯公三字之时,刘备与众人都是眼中闪亮,的确恰如其份。再听臧空后言,略一沉吟便就颔首,听懂了言中之义。 第1614章 涵谷之约 臧空对刘备关羽说完,微微一笑又举起了他的扬声器。 这东西好,不用有叶欢典韦张飞那样的嗓门,效果却是一样的。 “吕奉先,你今夜当真要鱼死网破?撤吧,别装了,否则张勳到了,你面上需不好看!” “臧满之,汝少要多言,旁人怕你三九两曲,某可不惧。”吕布断然喝道。 “行,既然这般说,那就当我怕你,飞獠雄骑厉害啊,可以撤了吗?”臧空一笑道。 “要撤你尽管走,本将军不想与你多费唇舌。” “那行,你助纣为虐,自有将军与公义将军与你算账,后会有期。”臧空说着,对刘备关羽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率军而退,待得对方远走之后,九曲方才缓缓而走。 “将军,就如此看着他们离去?”侯成瞥了一眼远方,对吕布问道。 “不管远处是否是三曲隐藏,臧空多半不会与我军以死相拼,吾亦不愿冒险。”吕布正色道,直觉告诉他,阴影之中不会是洪彪三曲,但未能挡住刘备,今日之战已经结束。 就算只有臧空的九曲,加上刘备关羽,打下去自己未必有便宜,何苦来由? 臧空与刘备走后不久,张勳亲领大军掩杀而来,正与吕布回撤的人马对面。 “温侯,何故不能挡住刘玄德?徐州援军到了?”张勳见了不由问道,直到强攻小沛之前,他才收到消息,吕布会配合他而为,以飞獠雄骑的战力,又怎会挡不住对方。 吕布摇摇头,只说了八个字,便纵马而行,小沛,按战前约定,将入他手。接下来,还会有连番战局,需要好生安排,有小沛琅琊二处,他还需尽快养精蓄锐。 “臧空九曲,洪彪三曲。”八个字出口,张勳也立刻没有了脾气,侧头微微沉思,哪怕加上自己,面对定边两大王牌,能有胜算?此二人一到,还需立刻报与主公。 小沛之战,最终以张勳大军攻下城池,刘备关羽撤往下邳而告一段落。但此后数日,周边百姓扶老携幼,往投下邳者成千上万,张勳吕布一时之间亦阻之不及。 到达下邳之后,臧空的九曲便出城而去,刘备袁术一时皆不知其所踪。张勳七路大军与小沛汇合,整军两日,开始进军下邳。与此同时,文丑的冀州骑进抵泰山,与曹性数度交手。 洛阳,皇宫,中元殿此刻已经竣工,在叶欢柳迟眼中,与当年近乎一模一样。 大公子坐与中元阁中,大堂上放着三个巨大的沙盘,分别是宛城、徐州与汝南。 十九名参谋分列三个沙盘之前,叶欢居高临下,所有的战局形势一览无余。他的目光还是聚焦与徐州之处,按地图所显,文丑冀州骑与侯成飞獠雄骑大战,难分胜负。 “吕奉先,你这反复横跳,帮着袁家兄弟演戏,无双虎将威名何在?本公子都懒得戳穿你!袁本初,袁公路,你二人究竟想要如何?”叶欢一派沉吟之状,眼前战局颇为蹊跷。 他和贾诩郭嘉在战前就算到袁绍在此事之中,一定是雷声大雨点小,可文丑和侯成在琅琊的那番做作,在叶欢眼中就像小鲜肉的演技,根本没眼睛去看。 “满仓,你就给我推演一番,倘若袁绍军忽然反戈,此战会是如何走向?我军又该如何应对才为最佳?”喝了口茶,叶欢对沙盘钱忙的不亦乐乎的何满仓说道。 张飞大军出征,带走了定边军在司隶的所有精锐,典韦出虎牢,领的是虎卫军。整个镇守司隶的任务,就压在了何满仓的新七军身上,对于研讨战局,何将军兴趣满满。 “将军,按推演之局,一旦袁氏兄弟联手,当可拿下徐州,若是合作无间,广陵若无孙策将军支撑,亦将难保。张飞将军能否拿下宛城,亦难与之关联。”何满仓朗声道。 叶欢眉头微微一皱:“满仓,你这情绪有点不对,满之的九曲,就在广陵之处。” 后者闻言毫不犹豫:“将军,战情推演,只言事实,无有立场。”说着一顿又笑道:“臧满之那家伙,九曲在手,又有臧霸数千精锐为援,当无人拦地住他,再言,齐心合力?” “就算二人可以合作无间,我军还有公义哥的虎卫军,曹操若与二人同流合污,张将军的铁骑营和高将军的陷阵军,不会让袁本初好受。”何满仓继而言道。 叶欢微微颔首,推演最极端的情况,乃是定边惯例。假如当之出现都能应付裕如的话,就可万无一失。且在袁绍袁术曹操之间,能形成极度的信任?大公子并不相信。 “将军,具体推演如此……”何满仓说着,四名参谋轮番上前,将一个个沙盘至于下邳广陵之间,他们的动作很慢,叶欢看着时而点头,时而沉思,却始终没有出言阻止。 “袁术若当真孤注一掷,以徐州之地换豫州之地?真的值得?还是说,我有什么没有想到的细节?按眼下形势,他似乎无论如何,都没有胜算,本公子想漏了什么?” 叶欢仔细观察,沙盘上的推演是极为严谨的,便是他也找不出问题所在。但直觉偏偏告诉他,有问题。这种感觉数度救他与生死之刻,会有例外吗? “将军,将军,长安讯报。”正沉思之间,便有传讯士卒前来报讯。 见其将一份绢帛交到将军手中,而叶欢的面色明显一动,何满仓对众人挥挥手,所有的参谋立刻退出阁外,只留他与楚南李云两人在阁中。 “南哥,函谷之外,邓乡,你带士卒前往,我要在此与李儒及西都众将一会,三日之后。”对楚南交代一句,叶欢又将绢帛很自然的递给了何满仓,自己则闭上双目思考起来。 后者接过一观,信中并无异常,只不过是李儒等西凉众将相约将军,与函谷关外一叙。当年河东之战,将军甚至主动与董卓相谈,那时至今日,却又为何事沉吟? “李文佑,到底能否信过此人,还是借马寿成之力,彻底将之剪除?孰优孰劣?” 第1615章 先行一步 晚间,洛阳北门,护城河的吊桥前。新七军统领何满仓站在那里,不住眺望着远方,虽然夜间根本看不清楚,面上一派期盼之色。 盏茶功夫之后,几点火光出现在官道上,看样子应是几辆马车。 “来了,走,随我相迎。”何满仓立刻露出笑容,飞身上马率人迎上。 到了百步距离,借着火光,已经能看清对方的轮廓,一行三辆马车,六名骑士分列左右。马车奔行速度很快,车身随着颠簸,上下浮动。 “图昌,图昌,我接你来了。”何满仓加快速度,右手挥动口中喊着。 听见喊声,当即有个黑色的精干身影,从车中探出头来,展颜一笑,牙齿雪白:“满仓,我回来了。” 车前十步,何满仓飞身下马,黑衣人跳下车来,快奔几步,二人把臂相视。 “行啊兄弟,我定边军后勤总统领,满仓你厉害。”黑衣人正是奉叶欢之命,从宛城而来的苟图昌,拍着对方手臂,他一脸欣然。 “哪儿有图昌哥你厉害,将军和二位军师都说,这几年军功最大的就是你。” “大什么啊,我倒想像公义哥海龙空子他们那样,兄弟们一道打仗。” “哥,这话你跟我说没用,我也想啊。”何满仓苦笑道。 “哈哈哈哈,将军当年说过,人尽其用,谁让你小子就适合干这个?”苟图昌当胸给了对方一拳,笑着又道:“将军呢?又在帐中静思?” “将军的规矩,哥你还不知道,走,你到了,将军让立刻去。” 说话间,何满仓扶着苟图昌上马,二人并骑便往洛阳北门而去。进了东都,后者立刻就被两边的建筑所吸引了,他是亲眼见东都火劫之后模样的。 “图昌哥,这全是按将军与器物阁会商的图纸盖的,将军说了,这一次的东都,要能容纳百万人口,世界第一啥的。”何满仓不用对方发问,详尽解释。 “百万人口,世界第一?嗯,将军一定做得到。苟图昌重重点头,再看两边的建筑亦是啧啧称奇,四个月的时间,洛阳修缮进度,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图昌哥,我听将军说,这次回来,他就不让你在走了。” “将军告诉你了?”苟图昌点点头:“不走了,以后也能多见见兄弟们。” 从宛城来到洛阳,叶欢是要给他新任务的,坐镇中枢,指挥全局。苟图昌自己也只知道一个大概,但心中却隐隐有些兴奋,新任务一定有所不同。 二人多年未见,说话间,十几里长街转瞬而过,前方州府大门,灯火通明。 “哥,哥,将军在等你。”何满仓伸手一指,门前一身紫袍的叶欢,正负手看着他们,面上挂着的微笑,却与当年军营之中一般无二。 “图昌,终于回来了,老王忙了两个时辰,你有口福。”朗声出言,叶欢大步迎上,楚南李云花奇等人面上,全都带着欢喜的笑容。 “将军,图昌回来了。”苟图昌飞身下马,高声回应中,略带震颤。 见他要施礼,叶欢快行一步抓住双臂,不住在对方面上仔细打量,笑道:“图昌,辛苦了,还好,没把你弄老了。” “为将军办事,亦是图昌心中所喜,何来辛苦……” “图昌哥,图昌哥……”小虎牙花奇带头,十二队很多人都围了上来。 叶欢笑笑,退后几步,众人便就上前,他们中多有苟图昌部下,相见甚欢。 “满仓,今夜为图昌接风,本将军允你破个例,走,喝酒去。”待众人说了会儿话,叶欢左手拉着苟图昌,右手拉住何满仓,三人便往院中而去。 花园里早已设好酒宴,老王卖力整治酒菜,一番痛饮之下,酣畅淋漓。 一轮酒敬完,苟图昌面前就多了十几个空酒坛,面色发红,颇有微醺之状。 看看院中只剩叶欢何满仓及楚南等人,他抹了把嘴,解开襟口,长长出了口气方道:“将军,我已经数年没有喝的那么痛快了,酒量有些退步。” “哈哈哈哈,那是图昌你尽忠职守,酒量退步没关系,本公子陪你练回来。”叶欢大笑声中,再度举起一个酒坛:“来,今晚喝醉了,可同榻而眠,准备好了。” 苟图昌摆摆手,又晃晃脑袋,这才道:“将军,等会儿再喝,您先给我说说,我回来之后到底要做些什么,知道了,我这酒也能喝的安心。” “哎,今夜不谈这个,不醉无归。”叶欢摇摇头。 “将军,您不说,我这心里就空落落的。”苟图昌语气带着丝央求。 “好吧。”叶欢想想,终于点点头,看了楚南一眼,后者立刻警戒四周。 “图昌,待得洛阳军事要塞告一段落,我准备在此设立天狼分部,你为郭军师之副,负责主要日常。情报方面依旧以你为首,需得重新梳理布局一遍……” 苟图昌闻言连连颔首:“将军说的是,的确需要如此,今时不同往日,袁术此次便防备极严。且前番袁本初与曹孟德亦有相应,必须调整……” “怎么调整规划,你在洛阳给我做出计划,一切按你心意。大河、暗影、微尘、清风等如何组合,亦要拿出预案,时间我给你,还不能误了天狼之事。” “将军,其实数月之前,我已经在想了,七日之内,一定可以拿出详细报与将军,只是……”苟图昌微微一顿:“涉及各部调整,遍及大汉,至少需要一年。” 叶欢毫不犹豫,挥挥手断然道:“给你一年半,好好梳理,此次征伐袁术之后,我军怕要休整很长一段时间,除非必要,该隐伏的全部隐下去……” “人手方面,你的天狼总部有三十七人,加上你带来的十三人,其余所需,你尽管和满仓要。我给你一条军令,只要你要的,各军需无条件放行。” 在叶欢心中,布局十几年,的确该做一个总结,苟图昌就是最好的人选。随着各路诸侯逐渐重视情报战,他亦要精益求精,永远先行一步。 第1616章 壮士断腕 洛阳城中,叶欢的情报首领苟图昌回归,意味着他要将情报工作与参谋工作进一步细化,同时解放郭嘉的手脚,让他能全心投入到军事中去,后面的对手会越来越强。 “图昌,不仅如此,洛阳还要设立南山武院分部,满仓出任院长,你亦要担负一部分教授之事。”叶欢说着一笑:“别以为调你回来是躲清闲的,你的事多着呢。” “将军,我不怕事多,还就怕不忙,将军放心,一定办的妥妥当当。”苟图昌站起身来,双手高举酒坛:“将军,图昌敬你,眼下是袁术,后面是谁,我为将军打先锋。” 说完便举酒而饮,喝的涓滴不剩,何满仓带头,楚南等人亦齐声叫好。 “将军,图昌再多说一句,虽然目下还未有明确讯息,但袁绍此次出兵,看似大义凛然!可与袁公路之间,我总觉得会有龌龊,加上曹孟德,不可不防。” 叶欢颔首,想了想又问:“图昌,这是你心有所感?” “对,否则数路大军夹击,我想不出袁公路有任何获胜的机会。尤其将军从司隶出兵,他应该能够算到,却依旧全军攻击徐州,如此他拿什么镇守宛城?” 何满仓听了亦是赞同,紧随其后道:“将军,按豫州人马调动,莫非是壮士断腕?” “壮士断腕?满仓你给我想好了再说……”叶欢嘴上玩笑,心中不禁沉吟。 “哦,将军我说错了,袁公路会否明知守不住宛城,便倾尽全力,攻击徐州。”何满仓拍拍自己的面颊,继续言道,说着说着却是眉头一皱,似乎想起了什么。 “将军,宛城之地,城池虽坚,但我军太原营于禁将军,先登营麯义将军,皆有攻城拔寨之能,麾下精锐!而且,而且倘若荆州刘刺史趁机出兵,他便要腹背受敌……” 叶欢听见,笑容浮现面上,喝了口酒道:“继续说,满仓,你这后勤首领没白当。” “图昌哥,你在宛城,袁术近两年,是否全力经营豫州?”何满仓却对一旁问道。 “嗯!”苟图昌认真的点点头:“当年在青州徐州,将军给了他很多人口物资,却不料此人狼子野心,背信弃义。但豫州之地,发展极快,却是事实。” 何满仓以拳击掌,发出啪的一声,这才继续:“将军,倘若曹孟德和西凉军都不能相助,袁术若在宛城与我军硬抗,必定会形成对峙,他没有把握,时间长了便人心不稳。” “满仓,你的意思是,袁公路看出此举对他不利,当弃则弃?”苟图昌思索着问。 “将军当年教过我们,打不过就不能硬打,消耗大的战斗,除非必要,否则不需打。我虽然不知袁术有多厉害,但能被将军看重亦定然不俗,他应该能够想到吧……” 何满仓说着,带着询问的目光又看向叶欢,那边叶煌与楚南等人亦是一脸深思。 “你别问我,再继续想,想的深一点。”大公子轻松一笑,眼含鼓励。 “满仓,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可袁公路经营宛城多年,难道就这般放弃了?” “对啊,图昌哥你想想当年我们打鲜卑,拓跋宏那家伙关键之时放弃金帐,也没有犹豫,再迟半日,我定边军就逮住他了。他尚且如此,何况袁术?”何满仓振振有词。 苟图昌听了缓缓颔首,下一刻更为坚定:“满仓你说的对,果然有长进了。” “哥,我也是刚才才想到,你看,丢掉宛城,若能拿下徐州?那里民生之富还要胜过宛城,而将军若是追击,便要大军纵横千里,消耗何其之大?” “对了!满仓你还少说了一点,袁公路如此为止,还能试探我的心思是否坚决。拓跋宏能做到的事,袁公路一定能做到,还能做的更好。”叶欢一旁抚须道。 “将军,我也只能想到这里了,后面的隐隐约约,但还说不出来。” 叶欢摇摇头,又点点头:“很不错了,当日出兵之时,郭军师就想到了,与你一般无二。” “真的将军?”何满仓眉头一扬,跟着摆手:“我不是质疑军师,军师一定想的更深。” “那是自然。”叶欢说着起身,负手在院中踱了几步,目视叶煌:“看见了吗?身为战将,就要谋全局,只知道尽忠职守,固也可取,但却不是大将之才。” “诺!”叶煌身躯一正应诺道,这一幕不当十二队队长,可是看不见的。 叶欢又拍拍他的肩膀:“我说的也有些片面,不是所有人都能当大将,尽忠职守,能把一件事情做到极致,亦不输之,似张海龙、臧空,洪彪这三个家伙便是。” 叶煌这一回没有回答,却把胸脯挺得更高,三大王牌,素来是他心中的偶像。 “将军,若按满仓之言,将军军师既然早已看见,为何还让张将军兴师动众,精锐尽出?如此岂不正中袁公路下怀?”苟图昌咽下一块肉脯,来到叶欢身边问道。 大公子慢慢的伸出右手食指,在对方面前摇了摇:“图昌、满仓,还有你们,有些事情不要急着问,用心去想,能想多少是多少,这样才会有所得。” 众人闻言又安静下来,叶欢却坐下了,不再用坛,而是自斟自饮。 “主公,张将军大军是一定要出的,但无论宛城得失,却都不必入我手。”就在张飞大军兵出司隶之前,叶欢与郭嘉在帐中详议军情通宵达旦。 “不入我手?那叶某若是辛辛苦苦打下宛城,岂能为他人做嫁衣裳?”叶欢笑问。 郭嘉并不正面回答,喝了口茶方才慢条斯理的道:“宛城以南,便是南阳新野,此处原本荆州之地,乃襄阳屏障,当年不得已而许袁术,如今该不该物归原主?” “天下纷争,即使以主公雄才,定边之强,亦非年月之功,一城一地,何足挂齿?” “好,好一个何足挂齿,奉孝,你却不需与我说,翼德若是不能尽兴,你跟他解释吧。”叶欢把玩着手中酒杯,看着郭嘉轻声言道。 第1617章 不置一词 坐镇洛阳,观天下云动,以贾诩之言,袁术自立很有可能是个局。 布局人是谁?袁公路?未必。 很多时候,自以为是布局人,最后却只不过是局中人。 平心而论,他的时机选择已经很好了,对叶欢和群雄心理把握亦不算不到位。这一点大公子极有发言权,让他选,他绝不愿意袁术在此时自立。 敌之不欲,我之所欲,兵法有言。 假如袁术能迟个两年,让叶欢将心中的大网编织完成,他都不需振臂一呼。 破局?面对一团乱麻,你首先要做的是找线头,跟着用力,才能抽丝剥茧。那么,此次大战的线头在哪里?叶欢贾诩郭嘉眼光一致,宛城。 作为军事重镇,宛城的地位十分突出,当荆州与司隶之间,四通八达。原本时空之中,为了此城,曹操失去了恶来典韦与长子曹昂。 而为张绣设谋败曹操者是谁?毒士贾诩贾文和!有没有宿命一般的感觉? 选择张飞而不是典韦,宛城也算一小部分原因,叶欢不愿有任何意外。 一旦定边军拿下宛城,叶欢会将它送人。他不能将自己的战线拉的太长,手掌要缩起来才能变成拳头,更有力的打击敌人! 送谁?谁最需要送谁,谁能让他获得更大的利益就送谁,眼下看的话…… 襄阳,荆州九郡最富裕之处,不,应该说大汉南方最富裕之处。五年前经过扩建,如今的襄阳城拥有四十余万人口,规模上胜过了下邳与成都。 当年说到刘表,叶欢将曹操的评语给了他,治世能臣!刘景升绝不缺乏手段与谋虑眼光,否则怎能单骑定荆襄,不是他弱,而是乱世中,对手太强。 曹操刘备,若不是生在了一处,放在很多朝代,都是开国君主的料子。孙权虽然稍逊一筹,但在二者之间平衡,却没有人能比他做的更好。 除了襄阳,江陵、江夏亦是人口众多,民生富足。除了地理优势对稻米的宠爱,还有得天独厚的优势,长江!渔业只能排第二,水运才是真正的财源。 从成都到江陵的长江水道上,来往商船川流不息。当日叶欢将此事告知甘宁之时,兴霸还曾笑言,若现在还为睡贼,足可以养活过万的弟兄。 在荆襄百姓心里,定边叶郎是活在传说里的。十几年前平叛江夏的烽烟早已散尽,只留下一个风卷残云的传说,宁山山贼,则成了仅在蔡家之下的富户。 至于蜀中,那里有叶欢最好的兄弟和妹妹,却从来没有去过。 只不过你要去问两位刘使君,谁对二州影响最大,那么答案就是统一的。 边疆贸易的发展,带动了整个大汉,食毒,大秦,西域,无数的域外商人慕名而来,蜀中的位置最为便利,水道又极为流畅,更促进了它们的繁荣。 和并州一样,荆州也有十余年没有战乱了。稳定的环境和富足的生活,使得很多名流文士来此居住,襄阳城也因此成了汉末最大的文化中心。 久而久之,百姓们也沾染了不少文气,看看襄阳街头,长衫比例是最多的。 尤其是仪凤茶楼,几乎满座无布衣,且天天上下两层,客户盈门。 文人多了,坐谈立议就成了一种时尚,很多言论,很多观点在此交织。内中不乏名家大儒,而这些人的存在,又吸引更多人前来,循环往复。 “子陵公,前番在下便有言,叶家代代忠烈,叶郎绝不会坐视袁术叛逆。果不其然,如今朝廷大军兵出司隶,叶将军亲自为帅,当可旗开得胜。” 二楼东边,一名蓝衫儒生高谈阔论,说的亦是眼下最为流行的话题。 “淡如,你说的固然不错,但事情未必会如此简单。袁公路此刻自立,不外乎是见叶骠骑刚刚经历大战,难以为继,而直到如今方才出兵,当是不差。” 玄袍老者鬓角斑白,喝了口茶缓缓出言,声音清越,仪态不俗。 蓝衫文生眉头一皱,接着问道:“子陵公,若如此说,叶骠骑是勉力为之?公言是也,以多年所见,今次朝廷出兵讨贼,间中历经四月,那……” “老夫不懂军略,难言战事,唯望叶将军不负百战百胜之名。” “子陵公,以我看,未必尽然。叶欢确有百战百胜之名,但之前公孙瓒也好,董卓也罢,皆是一勇之夫,袁公路四世三公,带甲十余万,岂是易与。” 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眼中颇有自傲之气,蓝衫文士眼光看去,却是江夏名士严曼。此人当年曾经做过长沙主簿,与荆襄之处,亦算知名世家。 “伯具兄此言不妥吧,袁家四世三公不假,可袁公路倒行逆施,欺君罔上,有悖人伦!不光是国之叛贼,亦是家族叛逆……”说话的青衫儒生义正言辞。 话头一开,茶楼立刻热闹起来,叶大公子在此的“粉丝”固然不少。但不喜他张扬的也有不少,亦不乏需标新立异展示自己之辈,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此情此景若在别处,议论朝廷多少会有些顾忌。但刘表自己就是“八俊”之一,对文人士子向来宽松,便是有人骂他也很少计较,众人也就更加放开了。 掌柜东主?他们会管这个,辩论好啊,辩论的越激烈就越口干舌燥,更要多上茶水。你们尽管说,我有钱赚就行,而且一般的东主也未必听得懂。 不过嘛,当覃尤听见说起叶欢之言,收钱的右手微微一紧。客人和跑堂的伙计不会看见,此刻他掌心之中的铜钱,有一枚已经被捏成两半。 能来仪凤茶楼的,多半都是读书人,眼前场面,你若不说上两句,是会被人看不起的。不会说?那不可能,照抄别人的换个调调,对他们而言不难。 唯有角落只中铺对坐的两个年青人,却只是专心喝茶,不置一辞。 二人一着月色外袍,一着玄色长衫,前者面如冠玉,样貌堂堂。与之相比,后者就要逊色很多,鼠目黑须,鼻塌孔大,算得上丑陋了。 第1618章 少年意气 品着新茶,二人也在听着堂间的议论,白袍少年一脸淡然,玄衫的却多少有些不屑。喝下一口茶水,他对同伴挤了挤眼睛,轻声问道:“空谈有意思吗?” 后者闻言微微摇头,面上隐含劝诫之意:“师父说的,要多听多学。” “说是这么说,要能学到才是,哎~”玄袍少年伸了个懒腰又道:“还是元直师兄好啊,已然能纵横天下之间,还能与高士共语,所进极大。” “怎么,士元你莫非也想去?”白袍少年笑问。 “难道孔明你不想?省的天天坐在这里,听那些空谈之言……” 玄袍少年说话之时,声音稍稍大了一些,立刻就引来几道不满的目光。待看清少年样貌,目光中不禁带上了一点鄙夷,立刻就让前者也强硬对视。 “这位小兄弟,看你穿着也像个读过书的,此处群贤云集,为何出言不逊?”有个中年文士被少年反击的目光看的有点不忿,便朗声问道。 他一问,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多有与方才几人眼神相同者。 玄袍少年目光一寒,也不顾对面劝阻的眼神,便冷冷问道:“妄议他人?汝之言行才是无礼,我倒要问问,你说我出言不逊,不逊在何处?” 中年人目光凝聚,抚须正色道:“在座所言皆是国家大事,何为空谈……”顿了顿,却见少年目光越发不屑鄙夷,声音沉了下去:“岂容你这竖子置喙?” 听了此言,玄袍少年目光更冷了,刚要说话,却是白袍少年转过身来,皱眉道:“这位先生,出言太过了,圣人云,严以律己,宽以待人,怎能出口伤人?” 少年仪表堂堂,行止不失礼数,但眉眼之间却暗暗含怒,气势陡生。 “这……”中年人微微一愕,方才纯是心中有气,脱口而出,此时亦觉有些不妥。但让他当众承认,面子上又有些挂不住,尤其面对两个少年。 “是他出言不逊在先,吾等与各位前辈忧国忧民,何来空谈之说?” “对啊,年纪轻轻,擅自指摘他人,更有前辈长者,岂不失礼……”中年人强辩之下,亦有几名同伴随之出言,一时间颇有点群情激奋的样子。 白袍少年不慌不忙,从容一笑道:“座谈立议,原本就是各抒己见,当年叶公与慈明公等大儒分辨周易,亦有针锋相对之处,那是道理越辩越清,越辩越明……” 说着语气一转:“又岂有似汝方才一般,出语伤人?大丈夫行事,当明承己过,闻过则喜,顾左右而言他,又岂是君子之道,匡乎还与一众贤达之前?” “呃……”中年人一众听了,不禁有些语塞。少年将同伴的话说成各抒己见,虽有些勉强,却并非不可,倒是他那句竖子,很难蒙混过去。 且数言一出,在座几位名士的目光又落在他的身上,不无责备之意。 “好,小兄弟你说的对,在下言行不当,给这位小兄弟陪个罪。”中年文士沉默片刻,起身给玄袍少年作了个揖:“在下失言了。” 不等对方回应,他紧接着道:“方才小兄弟有言,大丈夫当明承己过,善也!那就请为一言,各位前辈痛斥叛逆,忧国忧民,何为空谈。” 言语看似有礼,他的一双目光紧盯在玄袍少年面上,隐隐间便有挑衅之色。 二位少年正是庞德公的高足,玄袍的乃是庞统,白袍不用问,诸葛孔明。原本每日在外听众人之言,算是庞德公对他们的一众考量,亦有增长见识之功。 但庞统生性跳脱,本就不喜那些言语空谈,之前还能耐着性子。可此次徐庶奉命前来荆州拜见刘表,师兄弟相见之下,二人立刻察觉到了徐庶的进益。 眼光,谈吐,风度,见识,徐元直与当年离开荆州之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庞德公与水镜先生,也对之多有褒奖之言,徒弟如此,为师者自是欣然。 诸葛亮与庞统亦为师兄开心,不过前者性格沉稳恬淡,颇有随遇而安之处。后者却不然,他对徐庶言中的南山书院,叶公、贾诩、郭嘉,都有浓厚的兴趣。 且嘴上不说,亦毫不在意,其实内心深处,庞统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有着自卑的,深埋罢了。表现出来,他的性格要较孔明更为好强,少年义气更加明显。 诸葛亮对这位同门师兄了解颇深,二人才具相当,情意亦重。是以方才中年人出言伤人,他立刻站起来反击,再怎么恬淡,少年又如何能不张扬? 面对中年人的挑衅个,庞统没有再让诸葛亮为他出头,起身负手到了那人面前,一笑道:“那敢问足下,在此高谈阔论,说了半天,又有何策可对袁逆?” 见后者皱眉,他立刻续道:“袁逆不道,朝廷兴兵讨之,乃是以力并,四方檄文不断,唇枪舌剑,乃是义斥,却不知足下是以力并,或是义斥?” “我……”中年人眉头一扬,当即反问道:“既如此说,汝又有何为?” “正可为朝廷出谋划策,以对袁逆。”庞统毫不犹豫的接道。 “哈哈哈哈哈,当真狂言,汝有何凭,可为朝廷出谋划策?那就细细道来,堂中诸位具在,倘若言之不失,那就休怪在下言你信口雌黄。”中年人大笑道。 在座闻言,多有轻笑之色,庞统其貌不扬,言丑亦不过分。汉末眼光就是这般,否则后来,他也不会被孙权刘备轻视,就算名师高徒,此刻却声名不显。 庞统从容不迫,等中年人笑声落下,众人目光看来,他才轻松道:“这有很难,但空言谋略,众人未必尽信,兵家之事,却讲料敌先机,算敌在先。”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孔明,后者亦只能暗中摇头,二人的确论过大战之事。也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对庞统的分析,他是颇为认可的,但眼下…… “如今叶欢将军,奉天子之命讨伐叛逆,大军自司隶而出,首取宛城。此地城高沟深,袁逆经营多年,统想先问各位,以定边之能,何时能够破之?” 给了同伴一个眼神,庞统再度出言,却是环视众人问道。 第1619章 以貌取人 庞统一问,令得堂中安静下来,便是很多名士也不通军事,似卢植、刘宽这般文武双全的更少。况且就算想出言,战局正在进行,万一有个差池…… “汝也不需故弄玄虚,且细细言之,满座自能听出真伪。”见众人不言,中年文士想了想道。 庞统只是微微一笑,看着对方摇了摇头:“此乃战局,兵法有云,料敌先机,才能定胜负,是以提及此事之前,还需见袁逆心思如何。” 说着他迈步到了堂中,负手行了几步,又看看众人,方才言道:“袁术不早不晚,偏偏与此时自立,各位不如细细想之,到底为何?” 此刻出言,颇为丑陋的面容上,闪现睿智的神采,不禁令人眼中一亮。以青袍老者为首,具各露出深思的表情。 “除了假称天命,蛊惑人心之外,他不外乎是看叶将军的朝廷大军,刚刚经历幽州之战,司隶之战,无敌定边折损颇重,当一时无力顾及也。” 青袍老者闻言,拈须颔首,正色道:“小兄弟此言,颇有见识,当不差也。” 他这么一带头,众人中便有随之者,看向庞统的目光,也出现了改变。 庞统一抱拳:“前辈风度,果然不凡。当日叶太傅在徐州青州之际,尚且全力相助袁术,以其过往,怕是唯一的走眼了,但以袁家家世,又有谁能想到?” “按其所想,朝廷不但经历平叛之战,更有天子驾崩,朝中动乱。事实当也的确如此,否则以叶太傅用兵,叶家忠烈,又岂会等到现在发兵。” 此言一出,堂中颔首之人更多,少年之言,有理有据,且谈吐不凡。 “但袁公路以为得计,却还小看了天下英豪,刘备玄德,大汉皇叔,虎将关羽,勇猛无双……”庞统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徐州一战,错失先机。” “此只是其一,其二便是他又错估了朝廷平叛之心,或是定边战损。如今叶郎师弟,张飞翼德,领军而出司隶,兵锋直指宛城,当在战前难算也。” “小兄弟,按你之言,张飞将军出征宛城,当可无往不利?”青袍老者听到这里,不由眼中一亮,再度出言他拱了拱手,语气带着尊重。 “前辈,各位,兵家之事,除了料敌先机,加以布置。还需看将帅之能,士卒之精,此处定边百战,当无可置疑,燕人张飞,与讨伐公孙之战,便见其才……” 庞统走回座前,捧起茶水又喝了一口,续道:“宛城门户,安定安乐,倘若我看的不错,怕是定边军此时已经拿下其一,甚或二者齐下,也不为过……” 话音落下,众人皆惊,中年文士刚要问话,却有一人快步跑进了茶楼,伸手着桌子,他稍稍调匀呼吸便道:“最新消息,太原营先登军,拿下安定安乐。” 场中瞬间默然,随之议论纷纷,但所有看向庞统的目光都带上了敬佩。楼下之人乃是城中有名的包打听,消息几乎从未出错。 老者连连点头,起身对庞统一礼:“这位小哥定非常人,不知尊姓大名?” 后者躬身还礼:“在下南阳人士,复姓诸葛,名亮,草字孔明。” “诸葛亮?诸葛孔明?”众人听了目带思索,但此时却无所得。 唯有白袍少年看着庞统,飞快的翻了个白眼,你居然还冒名顶替。 庞统毫不在意的一笑,说起来他比孔明大了一岁多,却从未觉得对方小。 “哼,庞士元你这疲赖,又欺负孔明哥哥,各位,休要听他混扯,他叫庞统,字元直。”正得意间,楼下却有一个女声传了上来。 随着声音,头挽双髻的少女带着个蓝衣文士走进了茶楼。抬头看看,她便飞身一跃,足尖在台阶上一点,身形已到二层,晃到了庞统身边。 后者反应灵敏,不等少女伸手,当即躲在了白袍少年身后,探出脑袋道:“月英妹妹,你听我说,我也是在为孔明增长名声,刚才说的都准。” “庞统?庞士元?那岂不是庞德公从子,庞山民从弟?”青袍老者笑着又看了对方一眼,这次看的仔细,眉眼之间果然有几分相似? “嗯,蒯大人来了?”中年文士的目光,却落在楼下蓝衣人身上。 荆州望族蒯家,长子蒯良蒯子柔,被刘表称为“雍季之论”,又与其弟蒯越蒯子明并称蒯氏双杰。此刻蒯良为荆州治中,深得刺史信任,声威颇著。 “冒名顶替,庞士元你就是个疲赖,你出来。”少女走了上去。 庞统急忙缩在孔明身后,连声道:“快,快帮忙,我可吃不消。” 诸葛亮闻言苦笑摇头,却还是张开双臂,挡住了少女,笑道:“月英,方才士元兄所言,亦是为兄心中所想,不要怪他了,他总算说的不差。” 少女闻言连连摇头,看了看孔明身后的庞统,一跺足道:“孔明哥哥你总是帮着他,庞士元,今天饶过你,再有下次,我就把你的胡子拔掉。” “不敢了,不敢了,不会再有下次,月英妹妹你消消气。”庞统终于绕了出来,满脸陪笑道,接着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没过门,就这么护着……” “庞士元,你说什么?”少女双眼一瞪,迈步上前。 “没有没有……我说下次再也不敢了。”庞统连连摇手,又缩了回去。 “月英,不要闹了。”此时蒯良缓步上了台阶,与众人抱拳,后者纷纷回应。 “子柔,这位小兄弟莫非是尚长公之从子,水镜先生称之为凤雏的庞统,庞士元?”青袍老者一抱拳,跟着问道。 “哈哈哈,先生好眼光,士元生性跳脱,不拘一格,绝非不敬众人。”蒯良说着目视二人:“孔明,士元,使君有请,这便随我去吧?” “刘使君?”诸葛亮微微一愣,随即颔首:“长者有召,当随兄前往。” 庞统亦是点点头,却朝少女挤了挤眼睛,后者头侧向一旁,也不看他。 二人很快随着蒯良而去,众人则是议论纷纷,庞统之言精准,让人印象深刻。 “嗯,诸葛孔明,庞士元,公子眼光,向来不会错。”看着三人出门,掌柜的心中暗道,随之亲自捧着茶水,上楼去了。 诸葛亮方才言及,刘表乃是长者,是从岳父黄承彦那里论的。后者与荆州望族,水军大将蔡瑁乃是连襟,如此算来,孔明得唤蔡瑁一声姨夫的。 刘表要见诸葛亮与孔明,当然不是徐庶的建议。在元直心里,孔明之才到了哪儿都能受到重用,但重用也未必就是人尽其用,叶欢则一定可以。 尤其是庞统,且不论容貌,他的性格就是那种不易为上位者所喜的。 当然,卧龙凤雏现在还小了些,叶欢虽有交代,也只是顺着徐庶之言。他此乃的主要目的,并非二人,而是与刘表共议讨伐袁术之事。 “使君,太傅有言,南阳之地,乃荆襄屏障。当年是不愿见心怀大汉之人,自相攻伐,可如今之事,却是睁眼如盲,未料袁公路竟会如此倒行逆施。” “我军当会以有力一部兵出司隶,直指宛城,一旦我军开始攻城,袁术大军必被牵制。其时还望刺史从襄阳出兵,攻击南阳,将之重归荆州之地。” 刘表当日闻言很是欣然,他是信任叶欢的,否则也不会遣刘琦入南山书院。且南阳之地,一直在他心头,袁术自立,虽然意外,却并未全然坏事。 请诸葛亮庞统来州府,一是蒯良之言,二是他们为鹿门学子。可能之前还并不太确信,但徐庶的人才,他是真真实实感受到了,同门师兄弟,值得期许。 刘使君的想法不可谓不正确,倘若叶欢得知他会如此想,一定会后悔派徐庶前往荆襄。实在不行,我自己去也行啊,龙凤组合,你哪里能用的好? 不过嘛,本身就为名士的刘表,却也犯了和孙权刘备一样的错误,当亲眼见到庞统之时,他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偏生后者对之很是敏感。 “曹操孙权,吾视之如掌上观文,况乎百里小县,能有何大事?”能对张飞说出此言之人,岂能不自傲?况且现在的庞统,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于是乎庞统在刘表面前表现的便颇为倨傲,蒯良知道原因暗道不妙,连连为之分辨之时,刘使君却先入为主了,言语虽然客气,但那种敷衍却显而易见。 给刘表留下不错印象的是诸葛亮,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因为孔明言语之中,都在为庞统说话,哪怕出于同门之义,少年轻狂,又岂能称为大才? 一番相见,短短半个时辰便已散去,庞统并未和孔明一起回到鹿门,而是与之言及,在襄阳再住两日,多听听众人之言,后者然之。 但次日一早,孔明起身之时,庞统却留下了一封信件,不告而别。 “师父有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师兄亦有学成当出荆襄,观天下之言。世人多会以貌取人,统却不信寻不着明主,留书告辞,勿念……” 看完庞统之信,孔明摇摇头却是一笑,似在自言:“士元兄,你却潇洒……” 第1620章 你就是细作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少年是什么? 鲜衣怒马,仗剑江湖,行侠仗义,寒窗苦读! 少年是骄傲的,阳光的,但有时也是傻逼的,而且多半和智商没多大关系。 宛城现在是战场,不走大路走小路是正常的选择。 但一身黑衣,骑着黑驴,还弄个黑布遮面,再加上东张西望。 你就很难不被别人怀疑,尤其路上还有飞燕骑经验丰富的斥侯。 当大树上那个黑影飞身而扑的时候,庞统脑中想好了种种应对之法。飞身前冲闪过,让对方扑个狗吃翔,挥着挥拳击倒对方,他都能云淡风轻。 可想象总是美好的,事实总会令人失望。 “哎呀!”动作根本跟不上想法,刚抬起头,已经被人和身扑倒,翻下驴来。 “哪里来的细作,给我报上名来。”冷喝声随即传来。 “嗖、嗖……”除了扑倒他的汉子,又有两个身影从林间窜出。 “我不是细作,我是往并州去的……”庞统说着就要起身,但爬到一半,闪亮锋利的刀锋对准了自己,离得是那般近,喉头处不禁起了一层疙瘩。 “别起来,就这么躺着说。”对方的语气依旧寒冷,更寒冷的则是他的眼神。 庞统在荆州也看过很多的士卒,但论眼神,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眼前人。感觉上自己要不听他的话,锋利的刀锋就会随时划开他的咽喉。 “我叫庞统,字士元,慕南山书院之名,想往并州一观。”庞统一凛立刻答道,心中则在想着,大丈夫能屈能伸! “南山书院,你是读书人?”汉子的目光依旧。 “当然,难不成你还要考考我?”感受到对方的质疑,庞统胸膛一挺。 汉子闻言笑了,露出几颗白牙:“小伙儿还挺横,更像细作了。” “为什么?”庞统不由问道。 “读书人一般胆子小,面对我的钢刀还能从容不迫,可疑。” “那是你见识不够,很多读书人都有正气钢胆,心中无愧,为何要怕?” “哦……”汉子摸摸下巴:“这么说的话,倒也算有几分道理。” “当然有道理啦,大哥,我真的不是细作。” “不对,南山书院是开春入学,你现在去有什么用?” “有用啊,书院也有择优试的。”庞统特地向徐庶打听过。 “择优试?你要参加择优试?知道需要什么样的人才能参加吗?”汉子讶然道。 “哦,那要不大哥你给我解说一番,我离得远啊。” 看着庞统眼中一派真诚求教,汉子不禁点点头:“择优试就是怕有所遗漏,但需要当地名士……”说到一半觉得有些不对,皱眉道:“你问我我问你?” “你问我,你问我,我这不是一心求学吗?”庞统连连点头。 “先把你的名帖和路碟给我验看,还有,把蒙面的黑布解开。” “好。”庞统依言从包裹里取出物件递了过去,又解下蒙面面巾。 汉子左边士卒见了对方容貌,眼珠子转了转,叹道:“难怪你要遮面了……” “你……”看着对方面上那种“了然”,庞统不禁气往上冲,便道:“都是以貌取人,趋炎附势之辈,君子不揭人之短,小人也。” 说完,他原以为士卒会暴跳如雷,却实在没能忍住,可事实去出乎想象。 那人想了想,便对汉子道:“队长,他的确是读书人,除了小人,我没怎么听懂。” “我……”庞统听了,不禁有点无语,这理由?真的挺强大。 “什么读书人,他就是个细作,抓起来。”队长此刻抬头喝道。 二人不再犹豫,上前就抓庞统肩膀,后者想躲,却哪里躲得开? “读书人,别想着反抗,否则我们会卸掉你的胳臂。”士卒寒声道。 庞统听了不敢再挣扎,抬头对队长问道:“你凭什么说我是细作?” “凭什么?”后者冷笑,反问道:“你刚才告诉我,你叫什么,哪里地?” “襄阳庞统,字士元,前往并州南山书院求学。” “哦,那你的名帖和路碟上,为什么是诸葛亮,字孔明,南阳人?”队长面色沉肃:“冒名顶替,砌词狡辩,你还不是细作,谁是?” “诸葛亮?字孔明?”庞统一愣,立刻去看地上包裹…… 与此同时,襄阳郊外的官道上,时值深秋,落满一地金黄。 白袍少年端坐驾车,马车走的又快又稳,身旁少女与之并肩,两只小腿在车板下晃动着。落日的余晖照了下来,将两人打上一重光晕,画面很美。 “啊……”少女忽然发出一声轻叫,少年侧头投来疑惑的目光。 “这个庞士元,在襄阳冒名顶替也就算了,怎么出走还要这样?孔明哥哥,他拿走了你的包裹,他的在这儿,名帖路碟都在。” “啊?”少年眼中闪过无奈,想想却是一笑:“想是昨夜心急又黑,拿错了。” “你啊……”少女说着摇头:“就会帮着他说话,楼上那么多人你也不说。” 少年笑容依旧温和:“我与士元兄,同门兄弟也,别人对他无礼,我岂能不言?士元兄天资聪颖,才华不俗,却……这世上多有以貌取人之辈。” “谁说的,就是他自己太在意。”少女说着一顿,脸蛋上微微有些发红,却还是续道:“我生的也不好看,孔明哥哥你不是,你不是……”声音越来越小。 少年听了,挥动下马鞭,侧过头去,轻声道:“我从来不觉得月英你不好看。” “真的?”少女闻言立刻抬起头来,面上带着惊喜,其实她的容貌虽然称不上美丽,但也算中人,且豆蔻年华,又岂有丑女? “真的。”少年认真点头:“大丈夫娶妻求贤,梦戏里说,容貌就是刹那芳华。” 少女笑了,但随即却是眉头一皱:“娶妻求贤?孔明哥哥你是想说纳妾在貌?嗯,以你的才华,日后一定有出息,也肯定会纳妾的。” “啊?月英,什么纳妾,亮只一心求学。” “对,你现在是一心求学,可以后呢?” “以后我也不会想。” “我不信!”少女低头玩弄着衣角。 “我……”诸葛亮无言,他发现自己的辩才在此时,一点也用不上。可尽管如此,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第1621章 我能找到他 爱情这东西,古今如一吗? 最有发言权的莫过于叶欢,因为他是穿越者。 可你要拿这个问题去问大公子,答案肯定是,我不清楚。 本公子前生也没谈过恋爱啊,我是专心求学的。 穿越至今,还能萦绕在叶欢心头的女子,除了没有见过面的生母,那就一定是玲珑!只不过大公子可以肯定,那是兄妹之情,类似他和卢芸。 不过看看眼前的诸葛亮和黄月英,应该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沉默之中,两人心中都涌动着莫名的情愫,那种安静恬淡十分诱人。直到一阵飞驰的马蹄声传来,少女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孔明,月英……”白马奔驰而来,马上女孩一身劲装,却露着半截白生生的小腿,面容之中带着英气,头发乌黑编做长辫,却不似黄月英那般的发髻。 蹄声很快到了身边,女孩目中闪过疑惑,接着身体从马上翻下,看了看车底,又回到马上。那一刻,精妙的骑术显露无疑。 嘟了嘟嘴,她便对诸葛亮问道:“孔明,庞士元呢?他不是与你一处?” 后者一笑:“百灵姑娘,士元两日之前,夜间留书而走,说是行万里路去了。” “行万里路?”女孩的目光扫过诸葛亮面庞,似在分辨真假。 黄月英看出了她的心思,便举起包裹道:“真的,他还拿错了包裹。” 女孩点点头,想了想笑道:“你们汉人的书里说,好男儿志在四方,行万里路,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叔叔说的对,他果然不俗。” 诸葛亮摸摸下巴,颔首道:“百灵姑娘说的是,士元兄定然不俗。” 百灵听了,笑的更加灿烂,就对黄月英一伸手:“月英妹妹,他的包裹给我,我给他送去,名帖路碟要丢了,也挺麻烦。” “你给他送,现在外面在打仗,再说都两天了,你知道他去了哪里?”黄月英问着,还是将包裹递了过去。 百灵迅捷的往身上一背,傲然道:“找别人我找不到,找他一定可以。” 接着她俯身到了黄月英耳边,压低声音:“月英妹妹,以后他要是对你负心,我也一定帮你找到他。” 不等黄月英回答,百灵瞥向诸葛亮:“孔明,你若有负月英,我就让你尝尝我祖父的手法,走了。”说完纵马而行,不片刻就去的远了。 “哎,说走就走……”黄月英收回眼光,有点担心的问:“孔明哥哥,百灵能找到士元吗,隔着那么远,又过了几日。” 诸葛亮皱起的眉头松开,颔首道:“百灵姑娘也算个奇人,应该可以。” “哦,那她方才说的,她的祖父是干什么的?” “这……”诸葛亮有点为难,想想道:“月英,你可以回去问叔父。” “好!”黄月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道:“孔明哥哥,你说士元哥哥会去并州,其实我也想去,哪里有器物阁,有好多高手匠人……” 二人说话之间,马车越行越远,人影渐渐拉长。 回到通往宛城的小道,庞统看清了包裹之中的东西,这几日奔行,轻车熟路,他一直用的都是腰间的盘缠,此刻方才发现,拿错了。 “队长,我真不是细作,夜里走的,黑灯瞎火……”他也唯有解释。 “你做贼心虚吗?干嘛要夜里走?一看就是说谎。” “没有,是我家人不愿让我去并州读书,所以才偷着走。” “哼,南山书院名满天下,学子求之不得,怎会不同意,你拿我当傻子?” “这……敢问队长,你们是定边军哪一军的?”庞统想想问道,对方身手不凡,但却不是不讲理,也没对他动粗,应该不是荆州军。 “我去,你还敢刺探消息,还说不是细作?” “我……”庞统咂咂嘴,叹了口气道:“队长,我师兄乃颍川徐庶,徐元直……” “徐祭酒,是你师兄?”后者笑问。 “正是,原本我也不想言及。”庞统正色道,他才不会仰仗他人。 “哼,细作都是这般,你怎么不说贾郭二位军师,是你师兄?” “我不认识……”庞统彻底无语了,对方显然不相信他。 “少废话,带走,回到营中一查便知。”队长猛的挥手。 “我的驴,我的驴……” “读书人,别吵吵了,验明正身,自然放你,否则,嘿嘿!”士卒笑着道。 看见队长牵驴,庞统也不在抵抗了,按徐庶之言,到了军营他该能说的清楚。 士卒取出一块黑布,遮住了他的双眼,约摸小半个时辰之后,庞统被带下了马,随即进入了一处所在,当蒙眼的黑布被扯掉,他眯缝起眼睛。 这应该是营帐所在,占地约有四丈方圆,正中之处放着一张木椅,扶手和脚上都有着宽达四寸的皮带。四面都有烛台,帐中显得很是明亮。 “读书人,坐上去,是不是细作,有人问了你,自然知道。”士卒轻轻推了一把道。 庞统也不多言,点点头走过去坐下,任由士卒把他的手脚绑上,浑身动弹不得。 “等着,想喝水可以喊一声。”丢下一句,二人掀帘而出,帐外天色已黑。 接着,足足过了一个时辰,都没有人理会庞统。这是侦查营得自大河的审讯技巧,孤独之中,一般的探子会越想越多,事实证明,亦很是见效。 但今日似乎有些例外,仅仅小半个时辰,帐篷中就传出了鼾声。 连着两天两夜赶路,中间睡得很少,此刻椅子坐的挺舒服,四周又那般安静。庞统眼皮子很快就打架了,接着就睡了过去。 守在帐前的士卒微微一愣,左边的便对同伴招招手,二人走出两丈之后他才轻声道:“哥,这小子应该不是细作吧?还很少有人会睡得这般沉稳。” 后者点点头,复又摇头:“也不一定,要么不是,要么就很厉害。” “厉害?我听阿牛他们说了,这小子说是去南山书院求学的,没什么身手,装的话,能装这么像?你再听听这鼾声,平稳的紧……” 二人正在说话,忽然远处传来声音:“庞统庞士元?真的是他,快带我去。” 第1622章 画的真像 这个声音侦查营的兄弟绝不陌生,飞燕骑第二曲曲长,校尉郝嘉祺。 铁骑营亲卫队队长,十二队队长,飞燕骑曲长,所有人都知道,不出意外的话,他还会凭借战功往上升。十二队队长,在定边军就是名将的摇篮。 话音响起不久,郝嘉祺已经到了帐前,听见那阵鼾声他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哈哈哈,襄阳庞统,果然不凡,这鼾声之中,都透着大气。” 士卒听了,面色立刻变得精彩,上前轻声问道:“曲长,这个人果然厉害?” 郝嘉祺一挑眉:“那可不,否则能被将军念叨?” 这边说话,侦察队队长蒋旺也赶了过来,军礼相见。 “郝曲长,张将军让您来带人的?” “嗯,今天恰好是我巡营,路过讯帐看见你报来的名字,这不就……” “但他的名帖上写的是南阳诸葛亮,字孔明,我一并报了。” 郝嘉祺一摆手:“无妨,这两个是谁都行,将军最喜欢少年英才了。” “哦!”蒋旺连连点头,又道:“那曲长你还不接人?” “我去,你没见人在睡觉吗?扰人清梦,绝非敬贤之道,等着。” “我去……”蒋旺一拍脑袋,连忙道:“那我可得给他先松绑。” “绑上了?”郝嘉祺双眼一瞪。 “是啊,他冒名顶替,形迹可疑,本来要审问的。”蒋旺讷讷的道。 郝嘉祺一笑,拍拍对方肩膀:“绑的好,你是侦查营队长,就该尽忠职守,管他是谁?就算亲爹来了,该怎么还得怎么,军法大如天。” “曲长,这个道理我知道,就怕得罪了将军看重之人。” “没事儿,没事儿,你看看贾军师,郭军师,陈军师,哪一个不是大人大量?有本事的都这样,待会儿我来道歉,了不起绑我一个时辰。” “绑我绑我,只要他开心,打我一顿也行。”蒋旺正色道。 “打我打我,我还说人长的丑……”士卒忙不迭的道。 “我要喝水!”此刻鼾声止歇,庞统的声音传了出来。 “来了。”帐外三人异口同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香楼的跑堂。 看着抓自己的三人,人人手中捧着个水坛,满脸堆笑。身后还站着个器宇轩昂的军官,不住打量自己,庞统眨眨眼睛,似乎气氛有点不对。 “小……哦不,庞先生,我这有山泉水,清茶,柠檬水,你要喝哪个?”蒋旺上前一步,客气的问道,随即将水坛一放,又为庞统解开皮带。 “柠,柠檬水吧,我没喝过。”庞统舔了下嘴唇,目光讶然。 “来来来,刚弄得。”士卒一笑当即上前,看样子要喂。 “我自己来,自己来。”庞统连忙接过,喝了一口,果然清凉解渴。但随之又是目光一顿,军官手上展开了一副白娟,他看看白娟,看看自己,如此往复。 正要相问,军官却是一抱拳,笑道:“在下飞燕骑二曲曲长郝嘉祺,敢问先生可是鹿门山庞、司马二位先生之徒,襄阳庞统,庞士元?” 见对方彬彬有礼,言语温和,庞统不禁点点头,抱拳回礼:“正是在下。” 蒋旺和士卒则暗暗点头,到底在将军身边待过,这礼节言语,就是好。 “果然是庞先生,张将军与郭军师闻听,特派郝某前来,相请先生一见。”郝嘉祺欣然笑着,说完又上前:“此乃战时,队长他们职责在身,得罪先生了。” “得罪先生,得罪先生。”蒋旺与士卒学着郝嘉祺的造型施礼。 “郝校尉言重了,三位尽忠职守,应有之义。”庞统回礼,想了想还是问道:“郝校尉,你言中之人,莫非是张飞将军与郭嘉先生?” 燕人张飞,鬼才郭嘉,二人名满天下,如此相请,庞统心中不禁自得。 “正是,先生若不劳累,现在便随郝某去如何?” “好……”庞统说着起身,看看郝嘉祺又一皱眉:“郝校尉,方才队长还言需要甄别,大战之时的确应该,但校尉能仅凭一言,定我身份?” “哦,在下手中,有先生画像。”郝嘉祺笑道。 “我的画像,可否给我一观?”庞统心道果然如此,却又有些好奇。 “先生请看。”后者闻言,便将白娟递了过来。 庞统接过展开一看,眉头不禁皱起,画中之人当真颇为丑陋。 当然他知道画的是自己,只不过写实和想象,总是存在差距的。 “郝校尉,此画当不是我元直兄手笔。”庞统收起画卷,不想再看。 “对,乃是将军手笔,徐先生口述,先生你知道我家将军书画精通,尤善人物。当年甘宁将军寻找幼妹,便是将军手绘,极为传神……” 郝嘉祺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察言观色之下,对方的面色似乎不太好。 “难道将军画的不像?”心里嘟嚷了一句,立刻被他否决,不可能! “唉,画的太像了,叶家手笔,当真传神。”庞统心中叹气。 汉末不是后世,铜镜绝对是奢侈品,大多数的百姓只能从河流或是水缸看见自己的模样,不是不准,而是水面多少会带点“美颜”效果。 “我去,我懂了……”郝嘉祺很快反应过来。 “庞先生,便是没有画像,能在我这军中,睡得如此安逸,亦绝非常人。足见先生临危不惧,可敬,可敬。”郝嘉祺说着,还对蒋旺眨眨眼。 “对对对,能如此安睡,定非常人。”后者连声道。 “是是是,光听那鼾声,就知道一点不慌。”士卒亦道。 庞统被说的都有点脸红了,要不是徐庶告诉过他,定边军曲长,侦察队士卒,一定是身经百战,铁骨铮铮之辈。眼前四人,怎么看都像溜须拍马的。 不过从三人拦截自己开始,他就未在对方眼中看见一贯的“鄙夷”之色。且对他这个细作,定边军亦从未粗暴,那时候他们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确不假,师兄所言定边军种种,如今亲历,亦是实情也。”庞统不由有些感慨。 第1623章 气质很像 随着郝嘉祺前往飞燕军大寨,这一回没有黑布蒙面,更有舒适的马车乘坐。 走了约摸半个时辰,庞统便看见了前方连绵不绝的营寨,气势雄浑之间亦是错落有致。他不禁将心中所学与之一一验证,定边营寨,几乎毫无瑕疵。 再往北二十里,应该就是宛城,此刻似乎能够看见隐隐的硝烟。庞统颔首,自己想的没错,定边大军拿下安定安乐之后,必会进攻宛城。 紧接着,他的眼光又被立与寨门之前的两个身影所吸引了。 黑袍战将的衣襟随风而动,他站在那里,犹如一座高山,渊渟岳峙! 仅仅一人,却给人带来千军万马的气势,扑面而来。 “燕人张飞,与吕布典韦并称的绝世猛将,此等气势,前所未见。”庞统心中暗赞,好一员威风凛凛的大将。 再看青衣文士,虽然瘦削矮小一些,但那股飘逸之气,却绝不输之。与张飞相比,完全是两种风格,有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气度。 “鬼才郭嘉,叶将军口中独一无二的绝世天才,我要好好一会。” 庞统显然对郭嘉更感兴趣一些,因为他也是那种天才横溢之人。且能让二人在寨门之处相迎,即使以他一向的自傲,亦会觉得心头满足。 “庞先生,将军和军师亲来相迎了。”郝嘉祺朗声道。 “郝校尉,你年长与统,呼我表字即可。”庞统正色道。 “那不行,将军交代,对待贤才,绝不可失礼,先生坐稳,我们快一点。” 这边加速到了面前,张飞与郭嘉迎上,庞统急忙下车,快行几步施礼相见。 “在下襄阳庞统,见过张将军,见过郭军师,久仰大名。”说话之时,他不忘观察二人,离得近了看的更清,对方面上只有欣然的笑容。 “鹿门俊杰,庞公高足,飞与兄长和宪和元直之处,数度闻士元之名,今日能见,心甚慰也。”张飞一笑抱拳,叶公之徒,礼仪风度不在叶欢之下。 “统年少学浅,不敢当将军之赞,各位之言。” “哈哈哈哈,谦而抑己,足见士元人才。”张飞大笑,眼光看向郭嘉。 “士元,当仁不让,何必过谦?只是你这来法,却有些出人意料。”后者洒然笑道,对叶欢称道不已的庞统,他兴趣十足,此刻目光更是友善。 “曲长曲长,我怎么觉得,这个庞先生和军师有点像?”看着三人相见,郝嘉祺的亲兵揉了揉眼睛,在他身边轻声道。 “我去,你敢议论军师,好大的胆子,离我远点。” 话虽如此,可郝嘉祺仔细一看,不禁摸了摸下巴,的确有点像啊。 不是长得像,郭嘉的颜值是抗打的,像的是二人身上那种气质。 “哈哈哈,他们若有失礼之处,飞在这儿告罪。”张飞笑着接道,说完他伸手肃客:“士元,宴席已经备好,请,只是军中就无酒了。” “多谢将军、军师。”庞统听徐庶说过,战时定边作战部队,全线禁酒。 跟在张飞郭嘉之后而行,他更能看清营中的布置,当士卒目光投来之时,庞统能看见的多是尊敬。往常在襄阳和各地的那种目光,根本不会出现。 叶欢怕自己犯以貌取人的错误,亦经常以此告诫众将,皆是上行下效。当然以张飞和郭嘉的风度,原本就不会失礼,何况早就有所准备。 至于军中士卒就更简单了,将军挂在嘴边的人,一定值得尊重。 到了帅帐,三人落座,张飞就命庖厨送上饭菜,让庞统先行用之。 面前菜式琳琅满目,更有不少从未见过,且那阵香气诱人之极。庞统原本就是饥肠辘辘,告了个罪便开始大快朵颐,待得饭菜下肚,又是眼中一亮。 张飞见状一笑,对郭嘉施个眼色,后者则微笑回应,尽在不言。 待庞统停箸,亲兵捧上香茶,张飞这才言道:“士元,我听嘉琪提起,士元要往南山书院,那择优之试以士元之才,定然无碍,吾与军师,做个引荐。” “将军,军师,统久闻南山前辈贤达之名,定是要去的。” “士元,你去并州,正要路过司隶,将军若知你前来,荐书之上,必多其名。书院中叶公郑公学究天人,其余各有所长,士元必能有所得。”郭嘉正色道。 帐中一会,张飞和郭嘉的言谈风度,很快让庞统放下了拘谨。问起并州与书院一众之事,二人亦知无不答言无不尽,气氛显得极为和谐。 庞统并没有问他与孔明得判断如何,虽然很想那么做,可此地却不合时宜。 聊了有将近一个时辰,张飞见庞统有所倦意,便安排他在营帐之中休息。 “嘉琪,安排妥帖之人,明日护送士元前往洛阳,方才我已经飞鸽传书与兄长,闻之必定欣喜。”待庞统走后,张飞又对郝嘉祺言道。 “等等,你多派几个机灵的,他胆子不小,穿越战地,好在碰见我军。” “将军放心,我来安排,定然无恙。”郝嘉祺一抱拳,出帐而去。 “军师,观这庞士元人才若何?兄长之言,可有所过之处?” 郭嘉听了,先喝口香茶,目光在帐帘除看了一会儿,方道:“将军之言素来不虚,庞士元的确天赋非凡,再经雕琢,其才当还要在元直之上。” “军师说的是,飞也是这般想,只不过他似乎对样貌之处,还是在意,隐藏颇深罢了。倘若此心结不能去,日后便会有所影响。”张飞斟酌着道。 “无妨,无妨,士元是要往洛阳去的,此处你我看得出,将军又岂能看不出?定会加以指点,若论此处,又有何人能胜将军?”郭嘉轻松的道。 “对,士元的心,自然由兄长去操,飞与军师,还当专注眼下战局。”张飞说着神情一正,目视东方:“军师,公义兄那里,也该有所动作了吧。” 郭嘉颔首:“袁公路以西轻东重之法应对我军,将军之意是将计就计。宛城一旦拿下,典韦将军那里才是重中之重。” 第1624章 慈祥的老父亲 洛阳以南六十里,新七军大营,今日操场上士气格外高昂,喊杀声十里可闻。 一切都因此刻坐在高高草堆上的那个身影,只要叶欢在,不管他是站着、坐着,躺着,哪怕睡觉,士卒们一样士气十足。 将军和何将军并排坐着,四条腿在空中晃荡,口中都叼着根长草。 “满仓,你这兵练得相当不错,筑城的本事更厉害。”叶欢轻松言道,此处大寨可不寻常,按他的说法叫做永久性工事,石垒坚固,断函谷东向之道。 何满仓听了也不说话,一双眼睛充满期待的看了过来。 “知道你想打仗,等一等,别心急,待我和西都众人见面再说。”叶欢当然清楚对方的心思,新七军为全军付出的极多,也并未因后勤而丢下战力。 “行,我等。”何满仓言简意赅。 “我去,满仓你倒真是爽快。”叶欢翻了个白眼。 “将军一言九鼎。”何将军一笑,两颗虎牙闪光。 “那你可得想着李儒先生能与我们通力合作,还有华雄将军。”叶欢笑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西都众人答应了后日相谈,能谈,便算迈进了一步。 此时就见花奇飞马到了草堆之下,仰头喊道:“将军,前方传讯,护送庞统先生的车仗,离此该不足四十里了。” “哦!”叶欢双眉一挑,直接从谷堆上飞身跳下,看向场间喊道:“栓娃,带一队士卒,陪本将军去接人。” “哎,来了。”远处盔明甲亮的年青校尉答应一声,率队而来。 叶欢撮唇一呼,照夜飞奔而来,他翻身便上,也不多说,纵马而去。校尉当即跟上,数十骑形成一个圆形,护卫将军前进,楚南等则跟在身后。 “凤雏庞统,翼德奉孝亦对之称赞有加,本公子绝不放过。”叶欢心中想着,照夜加速,快如轻烟。 “庞士元,跟着我绝不会有雒城之失,本公子要你变成真正的不死鸟。” 今生什么最让叶欢心动?谋臣猛将,尤其是少年天才,令人难以抗拒。 当亲眼见到庞统之时,大公子觉得眼前少年根本没那么丑,相反,他的双眼灵动,闪烁着和当日郭嘉一样的灵光。十年前之事,尤在眼前。 【庞统(士元) 年龄 17 武力 39 智力 94 政治 78 魅力 75 统率 68(步统70 骑统66 好感度 78) 特技 未觉醒 隐藏属性 资质96 悟性93】 “我去,少年天才就是少年天才,资质比我奉孝还高一点。我的,一定是我的,谁敢与本公子相争?恁死一万零一次。”看清对方数据,叶欢心花怒放。 “士元,你说你是偷跑出来的?没事儿,我与尚长公虽只一面之缘,其后十数年不见,但君子相交于心,不拘形式,我当修书一封与之。” 心情大好之下,叶欢不忘论起交情,说来他与庞德公见面,还要追溯到当年江夏平叛。回洛阳之前,二人彻夜长谈,当年大公子就喵上了卧龙凤雏。 “多谢将军,将军有信,叔父和师父必当安心。”庞统算是松了口气,庞德公口中,对叶欢亦是推崇备至,且这十几年,鹿门山的纸张与书籍…… 咱们大公子做事,最讲持之以恒,有此贤才,多年投入又如何? “士元你也安心,少年人志在四方,叶某当年又何尝不是如此。走走走,先去营中洗尘,晚间再秉烛夜谈。”叶欢的热情恰如其分。 在飞燕军中,庞统已经体验了一回定边军战时的伙食,比之襄阳普通世家亦不输之。而到了叶欢大帐,眼界再度开阔,原来世间还有如此美食。 蒸羊羔,蒸熊掌,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酱鸡毛肚,腊肉香肠!如今老王的手艺和见识,可以给你整治出一桌报菜名。 叶欢身上,有着一种能让人彻底放松的魅力,庞统很快就开始沉浸与美食了。 大公子则坐在一旁,以手支颌,看向少年的目光带着一种老父亲的慈祥。 论年纪,庞统十七,叶欢三十二,说是父辈绝不过分。 要论辈分,就得看怎么论了,从庞德公算,叶欢是卧龙凤雏的叔父辈。但要是从黄承彦算的话,他的连襟是蔡瑁将军,后者则要管大公子叫叔叔。 “看看这吃相,多么大气,九十六的资质就是不一样。十七岁,花季年华,再好好雕琢个三年,本公子又多了一个顶级谋臣,那该如何因材施教了。” “将军,将军……”楚南一旁忽然用气音喊着。 “干嘛?”叶欢不耐的抬起头,我这儿想事情了。 后者尬笑,指了指自己的口角。 “哦,丝……”叶欢会意,急忙擦去口水,还有案上一滩水渍。 凤雏庞统是对着美食躺口水,大公子呢?当然是对着凤雏。 此刻在营门之外,有一队骑军飞奔而来,速度飞快,阵型严整。 为首军官猿臂蜂腰,样貌英伟,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却自具气度。 守寨的队长远远见了,便迎了上去等候,待众人到了面前,他亲热笑道:“长公子巡营回来了?将军正在帐中设宴,款待贵客。” 军官正是长公子叶信,此次典韦张飞出征,叶欢都没有让他相随。而是让爱子进入侦查营,编查司隶之事,每日巡游,熟悉侦查斥候各类实务。 虽然想着驰骋战场,叶信对父亲的安排还是满意的。那代表着父亲开始正式调教自己,身为大将,要熟悉一切军中实务,侦查亦是其中关键。 “贵客?”叶信微笑下马,又问:“丁哥,什么贵客可清楚?” 队长挠挠头,想了想道:“大概十六七岁,从襄阳来的,对了,好像姓庞?” “十六七岁,襄阳而来,庞统庞士元?”叶信眼中一亮。 “对对对,庞统庞士元,庞统庞士元,将军对他很好。”队长连声道。 “哈哈哈哈,爹爹对天下贤才,皆是如此。庞统此人,我也要好生一见。”叶信说着,纵马入帐,直奔自己帐中稍作整理,便往帅帐而去。 第1625章 儿子比老子行 帅帐之中,庞统大快朵颐酣畅淋漓,与之相比,之前吃的是什么啊? 偶尔一瞥,叶欢欣然的目光,加上会心一笑,让人心中温暖。 庞统亲生父母走得早,是叔父庞德公养育长大。后者当然欣赏从子,可汉末就是严父慈母,如此天资教导更加严格,打骂只是一种常态。 叶欢的一举一动,笑容眼光,都带着些宠溺,庞统不知道那种感觉具体如何,但想来,应该与慈母有些类似。而这份感情,正是他所缺少的。 “嗯,眼前少年必定是大才。”楚南无比肯定,因为将军看他的眼神,和当年看郭军师别无二致。如今鬼才之名传遍天下,叶欢的眼力岂会有错。 “长公子好,长公子好……”一连串的问好之声从堂外传来,脚步声渐进。 叶欢笑笑,看着庞统目光专注,示意他不需在意。 “长公子,应该是将军正室袁氏夫人所出,叶信。”后者心有所悟。 想着,长身玉立的少年已然进帐,一身军服将他衬托的威武不凡。那张面孔更生的俊朗脱俗,令得庞统见了,不禁便有自惭形秽之感。 “叶信见过父亲。”到了案前,长公子深躬到地,口中言道。 叶欢点点头:“去见过你士元兄长,名士高足,你可以好生请益。” “是……”叶信转身到了庞统案前,抱拳躬身:“叶信见过兄长。” “长公子有礼。”后者急忙起身还礼,想抱拳,手上有油,一时有点尴尬。 叶信见状一笑,取出白娟双手递上:“是弟来的唐突,兄长直呼我名便可。” 古人有弱冠立字之说,也就是二十岁。但这只是最后时限,很多大世家公子出生便有字也不稀奇,一般子什么的表示祝福,多半都是幼年所立。 比如曹昂,曹植、曹丕,或是袁谭袁熙,很早就有字,叶欢自己亦是。 当然不给儿子立字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大公子忙啊,还懒。 庞统眼光看去,叶信目光清澈,透着尊敬亲近之意,别无其他。当下道谢,接过白娟擦干净手后,正式还礼:“信公子好,庞统有礼。” 叶信笑笑,盯着案几看了看,又对父亲道:“爹爹,士元兄远来,孩儿与之一见如故,让孩儿作陪如何?” “好,不过你有军务在身,不可耽误,亦不得饮酒。”叶欢颔首道。 见将军点头,楚南李云立刻为叶信摆上案几,然后几乎在案几放下的同时,老王的套餐就到了,琳琅满目应有尽有,速度之快,看的叶欢都翻白眼。 和他一脉相承,叶信在军中极受士卒爱戴,尤其老王,那是掏心掏肺。 二人对坐,怕庞统拘谨,叶信特地吃的十分“奔放”,一番谈论,不片刻就熟络起来。一个名门高弟,一个世家贵胄,都是见闻广博,更年纪相仿。 “士元兄,信以茶代酒,敬兄长一杯。”话音刚落,香茶已经捧上。 “士元,让信儿陪着你慢慢吃,我还要去巡营。”一时间叶欢觉得自己成了多余的,当下起身说了一句,便出帐去了,他不在,二人能聊的更多。 叶信庞统起身相送,再度落座,果然气氛越加热烈,不断传出笑声。 “士元兄不愧能被爹爹看重,见识广博,谈吐高雅,我当学之。” “名门之后,自具气度,叶信还小我三岁,已经是文武双全,尤其待人如此。” 攀谈下来,二人各自佩服对方,好感不住攀升,偶有争论,皆能会心而笑。 说是巡营,叶欢不住从帅帐路过,别人听不见,他的耳力却清清楚楚。 “我去老王,你要不要这么明显,本公子都没见你如此勤快。”看着老王亲自前前后后,叶欢不禁腹诽。 “士元兄,信今日巡守回营,按军规可歇息三日,今夜谈性不减,不如待会儿同浴,晚间再秉烛夜谈如何?”帐中叶信兴致勃勃。 “信弟之心,便是统心中之愿,生恐唐突。”庞统笑道。 “兄长何有此言,能与兄长请教,弟之幸也。”叶信朗声道。 “我去,看来有儿子就用不到老子了,也行,说不定效果更好。”路过帅帐的叶欢心中想着,你别说,和庞统相处,叶信比他更有优势。 “去,从我帐中拿毛毯和皮垫,送去信儿那里,让士元好好睡一觉。”对李云交代一句,叶欢不再巡营,回帐去了。 次日一早,照常去了操场习武,并不见叶信身影,回到帅帐前,作战室内隐隐传来争辩之声。仔细去听,正是长公子与庞统。 “士元兄,该换过了来了,你来袁术,我来定边,先说好,我攻得要比兄长好不奇怪。你刚刚熟悉战旗推演,而且没我了解定边军。” “信弟你来,此法极为有效,但有所得,有何在意?” 能进作战室,庞统是颇感意外的,同时又感受到了叶欢对他的信任。 但等叶信为他详细解释战旗推演之后,他便心无旁骛,一心沉浸此中了。 原来战前算敌,还能如此,且定边军对于情报的分析,以及制定种种预案的谨慎,都大大出乎他的预料,叶信详尽的解释,更让他收获巨大。 叶欢闻声停下了脚步,众人随之而停。想了想才对楚南道:“让老王把早饭送这儿来,都轻点,别打搅他们。李云,你去把花奇喊出来。” 李云奉命而去,不片刻就带着花奇跑了出来。后者看见叶欢的目光,不用发问就竖起了大拇指:“将军,厉害,一听就懂,还能举一反三,反应极快。” 接着他压低了声音:“那个声东击西烟攻之法,和麯义将军破安乐一模一样。将军,到底还是您眼光准……”说到最后,花奇满脸堆笑。 “本公子眼光准用你小子说?”叶欢不以为意的问:“士元有问过你们嘛?” “有有有,跟当年的郭军师开始一样,要不是长公子,我还招架不住。” 叶欢闻言一眯眼,飞快的给了花奇一脚:“你小子现在要招架不住,就给我回家种地去……” 随即却神色一正:“士元固是奇才,还需磨炼,关键要有一颗向学之心。” 第1626章 形似神非 听了这话,楚南笑了。 “将军,庞士元若是像郭军师当年,怕是几位将军又要头疼了。” 这里都是十二队的老人,见过于禁麯义等人对郭嘉避之则吉的样子,不由一阵低笑。貌似就是将军,也曾被缠的找借口出去巡守。 叶欢不以为意,带着众人离得再远一点,直接坐在草地上,这才道:“那有什么啊,当年本将军在边军当队长,淳于将军还找卢中郎告过状了。” “哈哈哈哈,这些南哥云哥你们没见过吧?不过当年没人躲将军,那个三头牛,这个两亩地,全军上下上赶着教将军的人,多了去了。”花奇一旁道。 “那是,本公子家大业大,怎么会让兄弟们吃亏。俗话说,艺多不压身,否则也不能五马原一战成名,所以,都得好好学,又不用你们花钱。” 见空地上坐了一圈,很多老兵都靠了过来,再听叶欢提起五马原,三四人面上就有缅怀的神情。其时冲击万军的,就是眼前十二队。 “花奇,你小子也没在吧?将军当年不过十六,就勇冠三军了,无人可比。”老兵鲁化笑道,那一战,他紧随叶欢身后,杀敌十九,身被七创。 “那可不一定,长公子今年才十四,前番司隶大战,席卷千军……”花奇有点不服气,脖子一梗回道,可说到一半,周围却突然安静下来。 再看将军,却在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自己,大家则都在笑。 “哈哈,哈哈哈,将军,我的意思是,将门虎子,长公子武艺惊人。”花奇干笑几声,摸着鼻子讷讷道。 “切,惊人?有多惊人?本公子月份大,当年也不过十五,他还嫩了。” “将军,说真的,长公子的确厉害,可,可能比你那时还强。”此时一个声音响起,略带犹豫,花奇的目光立刻看了过去。 叶欢也是一样,不过等他看清是谁,却犯了个白眼道:“会说话吗?行,那你就给我说说,那小子的武艺,怎么就比我强。” 说话之人身穿军侯服饰,不同的是一条袖管空空荡荡,绑在腰间。 沈动,十二队新兵教官,如今定边军的功劳簿上,他杀敌一百七十三。其中更有四十九乃是在断臂的西凉之战后,叶欢入边军时,他是五军什长。 如今的十二队,也只有他能说上两句,将军绝不会反驳。 沈动摸摸胡子,笑着道:“将军,我可没那个眼力,是公义将军说的。” “公义?”叶欢眉头微皱,随即摆手:“不可能,公义,不会这样说。” “哈哈哈,将军猜的准,是我上次见到典将军,忍不住就问了一句,长公子如今武艺,比之将军当年是否有所不如。”沈动连忙道。 “哦,那公义哥是如何回答的。”声音响起,却是何满仓到了。 “典将军当时说了两个字。”沈动故意放慢语速,歇了会才道:“呵呵!” 众人听了尽皆面露笑容,叶欢自己也没撑住,何满仓笑道:“这话也就公义哥敢说了……将军,西都消息,李儒华雄董宁明日一早出函谷,午间可到。” 叶欢闻言起身,拍了拍手点头道:“你来安排,我等先到一刻等他们。” 说话间叶信和庞统从作战室走了出来,二人也没往这里看,便直奔校场而去。 “士元兄,你我算打个平手,让小弟再看看你的剑法。” “行,我亦早有耳闻,贾诩先生剑术北地称绝,信弟你看看我差了多少。” “嗯?”听着随风传来的对话,何满仓一愣看向叶欢。 “剑术?我去,信儿你给我悠着点。”大公子急忙快步跟了上去。 次日一早,叶欢离寨而出之时,叶信和庞统都随在他身侧。二人面上都有些兴奋期待之色,对他们而言,今日之会,算是极为新鲜的体验了。 尤其后者,叶欢带他去,庞统心中是感激的,那是一种信任。但他亦问了,为何将军要与当年的叛贼相见。叶欢的回答很简单,让他自己做出判断。 昨日一番营中战棋推演,自有参谋会禀告将军。长公子的攻击中规中矩,利用厚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以他如今的见识,可称得极为稳正了。 庞统则不同,他的很多应对看似不合常理,奇诡难辨。但叶欢知道,那正是凤雏特点所在,一步三计,环环相扣,很多想法大公子都觉得耳目一新。 论出奇行险,今日的庞士元并不属于当年的郭奉孝,叶欢是最有发言权的。也许他还有很多稚嫩的地方,但那都可以弥补,这份灵性却是天生的。 于是乎一个想法在脑中瞬间成型,叶欢决定要把凤雏带在身边,亲自培养。就似他言传身教历任十二队队长一样,不同在于他要保住庞统天赋的灵气。 “信弟,文和先生的剑法当真有那么高超?”对昨日切磋,庞统是在意的。 “嗯!”叶信重重点头正色道:“连爹爹和张赵二位叔父都甘拜下风。” “啊?居然如此厉害,那将军为何不让信弟学之?”庞统讶然,在他眼中,抛开力气不论,叶信的剑法已然很高了,就算单比也比自己强。 “爹爹和张叔父都说,军师境界太高,我现在还学不了。”叶信认真的道。 庞统随之点头:“等我去了晋阳,若有机会一定要向文和先生请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二人纵马行在队列最后,言谈甚欢,大公子虽在前列,却也听得清楚。 “你算了吧,好好跟着本将军,别去晋阳,咱军师的剑法……”叶欢苦笑摇头,贾诩的剑法绝不能算差,至少比周瑜强,但一大半都是被自己吹出来的。 到了距离约定之处十里,叶欢便让七军骑兵营留下待命,自己亲率十二队继续向前。再往前迎了十五里,前方已然出现西凉众将的队列。 “士元,元直亦随之而来了,你们师兄弟今日当可一会。”放下千里镜,叶欢说了一句便纵马而上,楚南等人紧随其后,叶信庞统亦到了身边。 对面见了,大队人马亦是留下,只有数百骑护卫迎了上来。距离一近,叶欢看的清楚,李儒牛辅,华雄樊稠,李傕郭汜,再加庞德,人还来的挺全活。 随西凉众将前来的徐庶,看见对面一人不由双眼闪亮,终于来了。 很快,两队人马接近,叶欢快行几步一抱拳:“诸位信人也,欢特来相迎。” 李儒听了一笑,颔首之时向着身边青年使了个眼色,可后者眼光落在叶欢身上,却是有些犹豫不决,面上带着惧色,也不知该否上前,又该如何招呼。 华雄等众将不禁心中叹息,看看人家那边,叶欢叶信一脉相承,都是那般威风凛凛。可相国当年何等霸气,如今董宁却未遗传半点乃父的风格。 “多谢叶将军远迎,失礼了。”见少主不动,李儒暗中摇头纵马迎上施礼。 “文佑,子威,仲蒙,令明,各位别来无恙,为何不见叔耀?”叶欢目光扫过众人,爽朗笑道,西凉诸将具在,却唯独不见徐荣。 “劳将军挂念,徐将军这几年身子一直不大好,之前又感染风寒,不能与行。”李儒叹道,自司隶战后,徐荣就一直缠绵病榻,未见大好。 叶欢微微点头:“徐将军有大将之风,即或为友为敌,却不损其才。欢之军中,便有良医,若文佑与诸位允可,可去西都,与叔耀一观。” 董宁闻言,心中微有疑惑,方才远远看见,他便为叶欢气势所慑。原本今日是不愿来的,却架不住众人之请,如今则在想着,叶欢会为徐荣诊病? 但再看西凉众将,从华雄开始,皆无质疑之色,甚至还有些欣然之意。 “儒代叔耀,谢过将军,吾等亦请了长安名医,当无大碍。”李儒正色道,西凉铁骑与定边军交手多年,抛开战事,他们对叶欢是心存敬佩的。 “好,欢随军亦有不少名药,到时给叔耀带些去。”叶欢颔首。 “叶将军,这是相国长子,亦为我等所护。”李儒点点头,看向董宁。 “董宁见过叶将军。”后者此时方才策马靠近,抱拳施礼。 “当年河东一会,未料……”叶欢有点唏嘘的摇摇头:“斯人已去,不需多言,果然极有相似之处。” “可惜只是长得像,你爹的气势你是一点没有,不过如此也好。”细细一观,董宁其实和董卓长得很像,但只是形似,精气神却要差了极多。 叶欢正想着,徐庶打马到了面前,见礼后回归本阵,西凉众将随之招呼。 “华都督,司隶一战,以欢观之,不减当年,将军之才,希能为国所用。”目视华雄,两边鬓角的斑白是那般刺眼,叶欢笑了笑顿首道。 “叶郎风度,亦一如既往,该当如何,还要观君心中之想。”华雄正色回道。 “爽快!”叶欢大拇指一竖:“子龙曾与我言,当日若无突变,胜负尤未可知。” “将军过誉了,最多不过平手而已,严仲甫,赵子龙,皆良将也。尤其将军公子,年方十四已然骁勇善战,日后当能青出于蓝。” “哈哈哈哈,与各位身经百战相比,他还差的远。”叶欢一阵大笑再环视众人:“正事儿留到明日再说,今日先让欢一尽地主之谊。” 第1627章 战船云集 叶欢伸手肃客,西凉众人纷纷随之,不少战将的目光落在了庞统身上。十二队这些人,他们几乎都认识,而庞统的气质,一看就不像十二队士卒。 “庞将军,又见面了。”叶信笑着,纵马向庞德迎了上去。 “叶公子有何事?”庞德眉头微微一皱,有些警惕的问道。印象之中,叶欢是那种抓住对方弱点就不放的,比如吕布,那么,叶信是否会? 长公子也不多言,很是熟络与对方并骑而行,且渐渐放慢了速度。 庞德心中一动,直觉告诉他,叶信似乎有话要说,想想,他也稍稍勒马。 见众人拉开一段距离,叶信方才一抱拳道:“庞将军,司隶一战,将军是心系战局,因此信绝不敢言胜,但将军刀法犹如羚羊挂角,那一招斜切,如何用之?” “啊?”庞德闻言有点发愣,这要不是叶信,他能砍对方一刀,什么意思?可再看叶信,面容之间是一片真挚之色,令人对他的诚意不容置疑。 “将军放心,信也不会让将军吃亏,你教我,我也教你爹爹的凤翅天翔或是凤凰三点头。”叶信续道,出言越发认真了。 “你教我叶将军绝学?”庞德不禁讶然,第一反应便是不会教真的。 “嗯,爹爹常说,武学之道,讲究兼容包并,故步自封敝帚自珍皆不是传承之法。因此他从不会反对信与人切磋,将军不必多想。” 庞德有点无语,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叶欢之言,听在耳中的确是宗师气度,符合他天下第一的身份,可不要忘了,叶大公子向来就是大汉逼王。 “长公子,此事还需容我三思,今次之会结束前,必给公子一个答复。”沉吟片刻之后,庞德正色道,对叶欢扬威战阵的绝学,他又岂无向往之意。 “好,将军快人快语,此乃应有之意,无论庞将军如何抉择,信对将军都有敬意。纯以武论,将军乃信见过的最强敌手。”叶信欣然道。 看着对方目光之中,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庞德不由心中感慨。凭此一点,叶信已然可以跻身当世一流高手之境,且真的有可能超越乃父。 “公子客气了,德心中,亦相敬。”庞德一笑,叶欢被超过,一定是开心之事。 二人坠在全队最后,徐庶与庞统则走在了侧面,对师弟前来,前者极为欢喜。 “叶将军名不虚传,长公子亦是出类拔萃,元直兄,统此次司隶,是来对了。将军父子,皆与我不少感触,师父说的对,不出荆襄,终究坐井观天。” 庞统来的时日尚短,但和叶信这几日接触下来,已经足够做出一些判断。 徐庶闻言点点头,看了一眼右侧与西凉众将谈笑风生的叶欢,又转回眼光道:“士元,今后却不知有何打算?师父那里,有将军去信当可无碍。” “师兄,南山书院我是一定要去的,叶公郑公皆乃我大汉名流,且这几年育人无数,有教无类,统当要求学之。”庞统目光坚定。 “那是自然,去了并州,南山书院岂能不去,叶公郑公不但博学,更能因材施教,庶感受极深,不过观将军带士元来此间,怕未必会让你去晋阳。” “哦?”庞统眉头一皱:“师兄此言何意?将军还言要为统之举荐。” 徐庶微微一笑,稍稍靠近庞统:“师弟天纵之才,我门中亦只有孔明能与你分庭抗礼,将军素有识人之明,定能看得出来,因此当是先留士元在身边了。” “元直师兄谬赞,见了长公子之后,统还当真不敢当此言!将军要留我在身边?却又为何故,师兄能否细细言之。”庞统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叶信。 此刻的长公子,与庞德并骑而行,二人正在兴致勃勃的比划着什么。 “士元之言不假,信公子亦是天赋卓越之人,你观他如今在军中所受推崇,非唯将军之子缘故。庶若没有看错,不用三年,必成一代名将。” “的确,不但有天资,还有军中积淀,且更是将军……” “士元。”徐庶听了将之打断:“此事并非你我可言,当谨慎之。” 庞统微微一顿,便道:“师兄教训的是,统失之于细,今后必不妄言。” “士元,前番提起郑公叶公,但以庶之见,将军所学绝不输之,甚或超越。君不见当年郭嘉军师,将军时常带在身边,加以点拨,方有如今。” “鬼才郭嘉?”庞统说着,脑海中立刻出现了那一对无比灵动的眼睛,闪动着睿智的神采。在他面前,似乎自己的一切都无法隐藏,那便是郭嘉。 “的确厉害,统与之言,当皆在掌握之中,袁术一战,值得细观。” “哈哈哈哈,士元之感与庶相同,郭军师见之便能给人通透之感。” “元直兄,鬼才之外,还有毒士,将军对之倚若长城,却不知此人又如何?” 徐庶听了点点头,没有立刻回答,想了想,待战马走出将近一里之地方摇头道:“看不透,贾军师总是犹如一座深潭,表面平静,其下却暗流涌动。” “师兄之言当是不假,吾在荆襄与孔明论天下人物,他最喜贾诩。朝中西都,毒士用谋,你就算知道如何也会陷入其中,阳谋终究胜于阴谋。” “士元,即或以你与孔明之才,想要与贾、郭二位军师比肩,却还需时日。将军将士元留在身边,亦要好生珍惜,为兄希望二弟日后,皆能成一代名臣。” 庞统颔首,正色道:“统会听师兄之言,将军有此意,我必尽力学之。” “士元,最后一点,将军面前,尽管畅所欲言,只要思虑周详,说错了也不怕。说不得还能更有所得,尤其是眼下之战,将军当不是讨伐袁术那般简单。” 庞统默然颔首,昨日与叶信的战旗推演之中,二人亦有同样的判断。典韦和张飞两路大军,实在何处,虚在何处,又或虚虚实实,现在只能猜度。 “兄长,无论如何,眼下徐州还是关键,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全局。” 徐州是关键,庞统所言不错,叶欢与贾诩郭嘉心中皆是如此。只不过三人加上陈宫,对最坏情况的出现,是有种种预案的,包括广陵被袁术拿下。 这是未谋胜而先谋败,叶欢当然会竭尽所能策应陈圭。至于下邳,倘若袁术在此战之中能干掉刘备,他倒回乐见其成,只不过此想,只能藏在心中。 曹操袁绍之后,叶欢最为顾忌之人,显然就是这位大汉皇叔。讨伐袁术,他亦不能让刘备在此中获得太多的利益,假如有,甚至不如留给袁曹。 但在战局之中,天下间怕是无人能猜到叶欢这份心思。下邳之处,九曲与刘备兄弟联手,丢失小沛之后,多番袭扰,勃县一战,甚至歼敌四千! 三大王牌之一得九曲,如此全力作战,叶欢援助徐州之心,不容置疑。 与之相比,泰山之处的战局,颇为令人玩味。文丑率领冀州骑,在高览南皮营的支撑下,与陈兰军战与泰山。袁术军后退决战取得大捷,文丑收军整顿。 “我去,文工横你这演技,太差了,冀州骑当真如此菜,文远将军早把你们连锅端了。”得到消息,臧空是连连摇头,但却只说文丑演技不行,而非…… 袁绍的表现,是在预料之中的,九曲提前离开,一是为了泰山臧霸,其次便是让冀州军自由发挥。演戏?演戏也是要耗费人力物力的,还有时间。 九曲不惜耗损实力,在下邳与刘备联手抗击袁术。臧空得自叶欢的任务还是守住广陵,他若是去了,下邳垮了反而不妙,倒不如在此牵制敌军。 陈圭所在的广陵,此刻则在深沟高垒,死守是最笨的办法。但在某些战略形势下,也是最好的办法,至少眼下,袁术没有拿下下邳,就很难攻击广陵。 与此同时,扬州,庐江城。 自五日之前,城北十里的渡口之处,不断有战船前来汇合,如今已有六百之数。 城守府,大堂之中,小霸王孙策高坐帅位之上,天蓝战袍在身。 右下白袍男子姿容风流,样貌英俊,端坐案前,说不出的潇洒从容。 左下战将颌下三寸黑髯,样貌威严,孙坚麾下四健将之一,程普程仲德。 其余十余员战将对面而坐,个个面上神情振奋,堂中气氛亦是一片肃杀。 “各位。”孙策出言,众人身躯皆是一正。 “据最新军情,定边军张飞将军大军出司隶,南击宛城,此刻宛城屏障安定安乐已下。以之攻坚之能,再下雄城,当在意料之中,此刻我军也该动了。” 孙策说完,伸手到木盒之中取出一支令箭!目光则在众将身上巡游。 最后,落在了那员面容粗豪,威风不俗的大汉身上:“幼平上前听令。” “诺。”周泰奋然起身,来到孙策案前,眼中战意浓烈之极。之前横扫江东,小霸王率军席卷,几乎没有遇见太多的强敌,但眼下,却是与袁术军争锋。 第1628章 送货上门 横扫江东,小霸王孙策靠的是武勇统军,义弟周瑜运筹帷幄,麾下众将用命。 还有一点,他是叶门之徒,让他在招贤纳士之中得到了很多好处。 原本的历史时空中,孙策拿下江东之地,得罪了不少世家的利益,才会在后来被人刺杀。但今生,师从叶欢的经历让他学到了很多,手法越加圆润。 此刻江东朱家,陆家两大世家都对他表示了支持,至少有三分是冲叶欢的面子。 尤其是朱家这一代家主朱俊,与大公子不打不相识,对孙策更爱屋及乌。 晋阳叶家,的确是一块金字招牌。 此次率军前来协助朝廷大军讨伐袁术,孙策和周瑜鲁肃众人的商议是势在必!扫除叛逆,能大大增加小霸王的名声,让他在江东的地位更为稳固。 此外,隐藏在孙策心中的一个愿望,就是能再见叶欢。除了师徒之情外,他要好生请教对待世家门阀之法,到底是如何使得并幽二州,百姓世家和睦? 这是一对很难调和的矛盾,在孙策心里,没有人能比师父做的更好。 自孙坚战死,与叶欢六年未曾相见。时间隔得越久,孙策心中就越后悔当年学的不够用心,原本他以为超级赛亚人是遗憾,可现在…… 同一片星空之下,洛阳以北,函谷近郊。 坡地之上安放着床榻,叶欢头枕双臂,眼前星空璀璨,无比深邃。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 到了晚间,一颗颗星辰,犹如宝石点缀夜空,令人观之心旷神怡。 “荧惑?果然明亮,肉眼都能看清,按左道长和思儿的说法,那是我的将星!当年洛阳重病之时,将星不稳,光华暗淡,两者之间还当真有所联系。” 叶欢的双眼盯着星空,心中思绪起伏。后世的他便精与星象堪舆之术,来到今生得见太平要术与遁甲天书,融汇贯通之下,比之左慈亦不遑多让。 十二队散在将军周围,严密戒备,餐风露宿,对他们而言是家常便饭。 “算了,看不出,关心则乱,本公子的星象之术,还是为农业军事服务的好。”看了片刻,胸腹之间便有呕吐之感,叶欢急忙停下。 “叶悦之,别算了,事情是做出来的,不是算出来的。” “玉佩哥你行啊,最近越来越有哲理了,对嘛,这才像个世外高人。” “哈哈哈哈,我也这么觉得,叶悦之,小师叔那里,怎么还没消息?” 叶欢听了不禁摇头苦笑:“哥,你还真不经夸,你再想想,那些都在传说之中,虚无缥缈,真的去找,谈何容易,你有空,多想着点怎么帮我弄人。” “叶悦之,你也没有志气,敌人强好啊,把他们都干掉,证明你最强。” “你得了吧,志气这东西多少钱一斤?你真的有本事把曹操袁绍袁术,都给我干掉,本公子要什么志气?大汉一统,我不就能全力帮你找玉了。” “哎?这么说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不过干他们,对你来说也不难啊。” “那是当然,我恁不死他们,和本公子同时代,就是他们最大的悲哀。” “好,本佩看好你……”玉佩说到一半,忽然剧烈的抖动起来。 “叶悦之,叶悦之,玉,有玉来了,快点帮我弄。” “玉?”叶欢眉头刚刚皱起,远处忽然传来声音。 “有刺客,有刺客……”十二队巡守士卒高声喝道。 “刺客?”叶欢有点懵逼,什么刺客这么有性格,还敢刺杀本公子? 不怪大公子发愣,按大河清风的消息,如今在江湖上,和叶欢有关的买卖没有杀手会接。连王越都铩羽多次,生死不知,钱好还是命好? “叶悦之,别发愣,抓活的,有玉,有玉。”玉佩急切的道。 “给我抓活的。”叶欢随即大喊出声,接着一笑:“哥,还有送货上门的。” “那是你的气运,成大业者,必有加持。” “哈哈哈,说的好……” 随着叶欢一声大喝声震四方,李儒华雄等人都被惊醒了。 刺客?哪个刺客这么不长心?难道是叶欢演戏要对付自己?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保护好各位。”接着,又是一声大喝传来。 西凉士卒的动作已经很快,十二队士卒传讯,他们立刻到了帐篷前。随之,十二队又围上来一波,尽皆向外警戒。 “楚南,谁那么大胆子敢在此处刺杀?”看见楚南亲来,华雄心中一安,问道。 “华将军李先生放心,敢来刺杀我家将军,他就活不了。”楚南说着,眼光忽然望向二人:“二位,难道是你们得罪了什么人,泄露了风声?” 李儒华雄齐齐翻了个白眼,我们得罪人?除了你家将军,我们没得罪谁。 “抓住了,抓住了……”正要说话,远处又传来声音。 “这就抓住了?什么刺客?”李儒华雄对视一眼,心中暗道。 很快,花奇带着士卒押着一人,到了叶欢面前。 叶欢见了不禁一愣,穿着夜行衣之人身材窈窕,肤白貌美,竟是个少女。 “她,她是刺客?”叶欢说着,脚步忽然趔趄向前一冲。 “叶悦之,玉,玉,在她身上……” “哥,你矜持点,跑不掉的,先等我问问,别激动,稳住。” “将军,就是她深夜前来,在我军营寨偷偷张望,身手还……”花奇一旁道。 “你就是叶欢?我正好要找你。”没等他说完,少女看看叶欢就道。 “大胆,将军名讳是你叫的?”立刻便有士卒呼喝,手中马鞭一扬。 “嗯,我刚才对你们已经手下留情了,要不然你说不出话。”少女哼了声道。 “你……”士卒刚要说话,叶欢却一摆手,笑着问道:“对,我就是叶欢,找我什么事。” 少女点点头下马,又打量了一番才问:“你是汉人里最大的英雄吗?” “不然了?我不是谁是?”叶欢接得飞快。 “哦!”少女点点头:“答得这么快,你肯定是叶欢。” 说着,就从腰间背囊之中取出了一块类似树皮的物事,上前一步想要递给叶欢,李云却闪身上前接了过去。 “叶欢,我们圣女说,离姑姑要按这个配药,才能生的出娃娃。”少女瞥了李云一眼,才对叶欢说道。 第1629章 九黎之后 听少女口口声声直呼将军之名,李云本要呵斥,可听了此言却是一愣。 离姑姑?生娃娃?当这两个要素一起出现,不是张离还有何人? 当年叶欢潜入东都救出天子,废村之战活捉另一毒王禽滑庚,他当时便有言。张离自幼浸泡毒液,不能生育,楚南边保和李云都在叶欢身边。 叶欢不动声色,看了少女片刻才问:“你是谁,说的离姑姑又是谁?” “我叫百灵,离姑姑就是离,圣女说姑姑在为你效力。”少女干脆的答道。 “哦……”叶欢微微一笑:“百灵姑娘,你找我可以,为何要在营寨周围窥探?你知不知道,方才若不是叶某一言,你会被万箭穿心。” “我……”百灵闻言抬头,嘴唇嗫嚅几下,面上忽然泛起红晕,又低了下去轻声道:“我……我还要找个人,圣女说你是大英雄,大英雄不会杀好人。” “这样啊,果然有眼光……” 此时恰好李儒华雄也到了,见了叶欢神情语气,不由便是暗暗摇头。 叶将军你这心有点大啊,人家是来刺杀你的,吹捧两句就忽悠过去了? “那你给本将军说说,除了我,你还要找谁?” 叶欢当然不好忽悠,但从少女的发饰和她脚腕上的环状凸起,已经可以判断对方的身份。百灵和当年的张离、禽滑都来自一个所在,苗疆! 哦,苗是以后的称呼,现在他们还被称为蛮,似乎到了西晋才定名。 秦汉之前,被称为三苗,再往前可就颇为威风了,蚩尤部族,九黎! 看着叶欢面上温和中带着丝亲切的表情,百灵想了想先问:“叶欢,圣女说你是英雄,那我叫你阿瑟好吗?” “行,以后你就叫我阿瑟,说吧。”叶欢毫不犹豫。 “文佑先生,你见闻广博,这阿瑟是何意思?”华雄小声对李儒问道。 “都督,儒亦不知,但观其言行,应该不是什么坏话。”后者想想正色道。 “啊?先生也不知?”华雄一愣摇摇头,看了眼又道:“叶悦之好像知道。” “不足为奇,叶家世代书香,家中藏书极富,见闻广博,正理也。” “李先生高见,我家将军无所不知。” 李儒华雄闻声回头,却见边保站在身后,面上一片傲然。二人笑笑,心中则是腹诽,书香传世,这谦虚抑己之道,在你们定边军身上是半点看不见啊。 不止边保,十二队士卒人人如此,看不出半点惊讶。 倘若让叶欢听见方才华雄之言,他一定会说,麻烦华都督你把那个好像去掉。阿瑟是用来称呼族中有知识的长者的,不光本公子,言之也知道。 “百灵?你怎么会在这里?”没等少女说话,却有一个男声响起。 叶欢侧首,见徐庶庞统联袂而来,后者说了句话,见少女身边环绕七八个十二队士卒,立刻便向自己快步而来。 “庞士元,你果然在这里……”少女瞬间笑颜如花,令众人眼前一亮。 “将军,她叫百灵,乃统之……之友人,今夜该是来寻我的。”庞统语速颇快,中间顿了一下,面上亦有些微微的尴尬。 “庞士元……”百灵喊着就要上前,李云当即拦住,见叶欢点头,方才让开。 “原来是士元友人,那没事儿了,散,你们先说说话。”叶欢轻松一笑摆摆手,随即走到了李儒和华雄身边。 “文佑,子威,一场虚惊,打搅二位清梦了。” 李儒笑着摇摇头:“儒也在想,到底是何人敢于刺杀将军,当真胆大包天。” “文佑,你这句话,有点像自夸,本公子无敌半生,唯独在君手上吃过亏。”叶欢哑然失笑,跟着一挥手:“都过去了,希望文佑此次不要选错。” “哈哈哈,原本还有些惶恐,不过听了将军之言,真有几分自得。”李儒点点头,出言之间潇洒从容。 “好!”叶欢一竖大拇指:“虽然曾经你死我活,不过欢就欣赏这份爽快。” 华雄亦是一笑:“叶将军,此事终有定论,却不知那阿瑟二字又是何意?” 叶欢微笑颔首:“子威,这位百灵姑娘乃蛮族之人,为九黎、三苗后裔……”说着见华雄面露疑惑,又道:“明日我送子威一套书籍,读后便知。” 三人在这里说话,那边长公子叶信赶了过来,原本他是要与庞统秉烛夜谈的,但今夜却是师兄弟重逢,自要让二人相谈,听闻有刺客,他立刻前来。 “长公子,是这么回事儿……”楚南见了,便上前为叶信解说一番。 “原来如此,离姑姑高人,眼前这百灵姑娘当也不俗也……”长公子轻舒一口气,想想还是有些紧张,夜探定边军营寨? “庞士元,孔明说你走的太急,名帖路碟都没带,我就给你送来了。”百灵说着话,拿起包裹就要给庞统背上,后者则不住后退。 “站住,站住,就在那儿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成何体统。” 百灵听了双眼一瞪,伸手之间就拉住庞统臂膀,扯了过来,动作灵动敏捷。后者不住挣扎,却是无用,硬是被背上了包裹。 徐庶在一旁苦笑摇头,却并未劝阻。 “你,你……太过无礼了,私闯军营,不知道危险吗?出了事怎么办。”庞统的胡须随着呼吸有些颤动。 “你又说我?我好心给你送东西……”百灵听了,嘴唇嘟起,右手一扬。 庞统急忙后撤,双手交叉护在面前。 这场景看的楚南噗嗤一笑,不由对叶信道:“长公子说的对,的确不是常人。” 但下一刻,百灵的手放下了,面上的委屈在一瞬间变成欢喜,那阵转换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庞士元,原来你也知道关心我。” “我,我是怕你冒犯将军虎威,将军见责,你收不住。”庞统立刻道。 “哼,我才不信了,阿瑟是大英雄,好人,他才不会怪我呢。”百灵丝毫不以为意,跟着又是眉头一蹙:“哎呀,差点忘了,圣女还有话了。” “阿瑟,我还有话跟你说。”清脆悦耳的声音再度响起。 第1630章 玲珑 叶欢闻言对李、华二人一抱拳。 “二位回去好生歇息,明日再议。”说完转身便往百灵那里走去。 “玉佩哥,有点不好办啊,你看那姑娘和庞士元一副郎情妾意的样子,本公子又该如何开口,你有什么好办法?”负手而行面带笑容,心中却在想着。 “有办法,只要你和她相距不超过一丈,给我时间就能搞定。” “哦,那还行,你要多久?” “你先过去,我要先试一下。” 说话间走到百灵面前,后者刚要开口,叶欢却一摆手。 “百灵姑娘,圣女要交代的事情一定很重要,是不是该进帐细说。” “嗯,阿瑟你说的对,那……”百灵眨眨眼睛,又看了庞统一眼。 “你看这都半夜了,士元也没睡好,明早再聊不迟,他也跑不掉不是?” “那好吧。”百灵点点头,有点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庞统。 叶欢一笑转身而行,就听庞统在身后问道:“百灵,襄阳离这里数百里,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嘻嘻,别说数百里,就是数千里你也跑不掉。士元哥哥,快回去睡觉吧,我明天一早就来找你,准保找到。”百灵笑着丢下一句,转身跟上了叶欢。 庞统在原地待了一会儿,不禁摇头叹了口气。 “士元兄,你是想知道,百灵姑娘怎么找到你?”叶信走了过来。 “信公子你知道?”庞统问道,这几日相谈,长公子的学识,他亦颇为敬佩。 叶信看看周围,凑过去压低声音:“士元兄,你知道当日爹爹救出天子吗?” “当然知道,将军潜入洛阳,十余万大军环绕之下救出天子,天下无人不知啊?可这和百灵找到我有何关联?”庞统来了兴趣。 “走走走,回去细说,回去细说……”叶信拉着对方就走。 叶欢带着百灵回了帅帐,让她坐在自己对面,便让楚南上茶。 “叶悦之,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一定要拖住,我开始了……”声音响起,玉佩开始轻微的震动起来,频率很快,动静却不算太大。 “我去,半个时辰,我特么哪儿来那么多话说?”叶欢腹诽,但没有回应。 “百灵姑娘,喝茶喝茶,此乃我大汉上品,要慢慢细品才有滋味。”话虽如此,叶欢却不得不为玉佩哥争取时间,风调雨顺啊。 百灵乖巧的点点头,拿起茶盅一饮而尽,喝完擦了把嘴,看的叶欢白眼直翻。 “阿瑟,圣女让我告诉你,总有一天,你会架着七彩祥云来到我们族中,我们就会富足平和,她还说,那是上天的指令。”放下茶盅,百灵很快说到。 “噗……”饶叶欢身经百战,见多识广,听了这话,也不禁一口喷在地上。 “咳咳……七彩祥云?”叶欢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们圣女,叫紫霞仙子?” “紫霞仙子?不对。”百灵连连摇头道:“我们圣女的名字叫玲珑!” “玲珑?”叶欢双眼一瞪,手中的茶盅掉了下来,摔在案几上,不住晃动。 身后楚南李云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目光中的惊讶,将军失常了。哪怕面对千军万马,哪怕形势再如何危急,他都不会如此,可是…… 玲珑,那是叶欢后世的经纪人,二人之间犹如兄妹。乍听这个名字,他岂能不惊?难道对方也穿越了,否则,怎么会说出大话西游的台词? 大英雄,脚踏七彩祥云,叶欢觉得,如今世上,怕也只有自己听得懂。 见对面一脸的惊讶,嘴角亦在微微颤抖,百灵却挠了挠头。 “叶悦之,好,演的真像,继续,我会加快的。”玉佩赞道。 “呵呵,还行吧,你快点,本公子演技好你今天才知道?”此时叶欢已经从震惊中冷静下来,不一定,也许只是巧合。 如果玲珑也真的穿越过来,她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找自己,那比他去找她容易的多。就算身处什么困境不便行动,也不至于要用这样的暗语。 顿了顿,刚想出言问百灵,后者已经说话了。 “那是圣女祭天的时候,好像得到了先知的什么指示,才说自己叫玲珑。” 叶欢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起伏,缓缓问道:“你们圣女怎么知道的叶某?又为何会把我称为汉人最大的英雄?我与你们并无交往吧?” “哦,都是张叙张公子说的,他的商队经常会与我族交易,都是公平买卖,从来不欺负人,还帮过我们。他对圣女说,阿瑟你就是汉人最大的英雄。” 百灵回答之时,面上一派认真,提起张叙之名,亦不乏感激之意。 “言之?”叶欢一愣,随即给了自己一掌,清脆的声音帐外可闻。 “娘的,言之早就跟我说过,与蜀中蛮族通商,我那身藤甲就是来自蛮族,怎么就忘了?苗族现在也是蛮啊,言之与我兄弟,的确待异族如一。” 叶欢心中暗骂自己失之于细,如果是张叙,那么玲珑就很可能是巧合。 “百灵,你说你们族中圣女,会有祭天仪式,其实我们大汉也有,本将军曾经得到一副画卷,你看看可认得此人。”想了想,叶欢还是道。 楚南李云在将军身边多年,听他此言,立刻拿来了笔墨与纸张,叶欢正坐挥毫。一开始百灵有些惊讶,可很快就被吸引了,双肘撑在案几上,看的饶有兴味。 不片刻功夫,女子头像跃然纸上。算不上太漂亮,但眉眼之间,极具神采!就像她正在你对面,睁大眼睛看着你一样,闪动的是睿智的光芒。 “我从没看过,但她和将军的关系一定很深。”楚南李云心中都在想着,琴棋书画他们不精通,但在叶欢身边,眼界却是极高的。 公子说过,人的眼睛是心中的窗户,如此传神,怎能不熟悉? 百灵的眼睛也是越睁越大,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叶欢余光看见,心中亦有期待。他笔下的女子当然就是玲珑,难不成圣女真的是这般模样,那…… “阿瑟,你画的真好,和月英姐姐一模一样。”下一刻,百灵出言,却让叶欢的笔走龙蛇为之一顿。 第1631章 用什么换都行 黄月英?他长得像玲珑? 叶欢想着,画笔继续,点缀的更加认真,嘴角泛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百灵,你说本公子画的是黄姑娘,黄承彦之女?” “是啊。”百灵毫不犹豫的点头,眼光盯在画卷之上:“阿瑟你画的真好,就像黄姐姐站在面前一样。” 说着想起什么又抬头问道:“阿瑟你见过黄姐姐,我怎么没听说过?” 叶欢的双眼也在看着画卷中的女子,头也不抬的答道:“见过,很多年前见过一次。对了,他是不是许给了南阳诸葛家。” “嗯,诸葛亮,他好聪明,就比士元哥哥差一点,配得上黄姐姐。” 叶欢笑笑也不回答,黄月英长得像玲珑,那绝不算丑,难道一切都是天意? “玲珑,不管是不是你,本将军保你一世康泰。” “叶悦之,再有盏茶功夫,就差不多了。”玉佩哥的声音适时响起。 “百灵,你是不是对庞士元有意。”叶欢听了,抬起头一笑问道。 “嗯,要不然我也不会……”后者点头,略略含羞却神情坚定。 “信公子,当真有此事?子母追魂蛊?”另一边的营帐中,庞统听完叶信的叙说,面色稍稍有些发白,摸了摸胸腹之间就问。 “士元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离姑姑,禽滑先生,皆乃世外高人!当年废村一战,倘若不是此蛊,王越等人根本追不上爹爹一行。”叶信正色道。 庞统点点头:“信公子,那当日将军是如何为天子解掉蛊毒的。” “啊?这……”叶信闻言,忽然有点犹豫。 “公子,难道有何不便言及之处?”庞统追问。 叶信摆摆手:“不是,只不过离姑姑说过,要解蛊毒,需有她配置的解药,然后、然后用马尿混合童子尿送下,故……” 徐庶一旁听了,眉头微皱,还有这么个解法? 庞统的脸也有点发绿,但很快坚定起来:“公子,能不能相求离师?” 听了叶信详述,庞统现在就感觉胸腹之间有一条小虫在爬,思之令人作呕。且与徐庶不同,他也听过那种传说,与之相比,人马之……算不了什么。 叶信沉吟,片刻之后才道:“士元兄,之前都只是你我的猜测,未必尽然。以信之见,兄长可与父亲细说此事,当可解之。” “嗯,长公子言之有理,士元,主公渊博,定可为你解之。”徐庶亦颔首道。 庞统有点沉重的点点头,一叹道:“目下也只能如此,明日便去求将军。” “好,那二位兄长早点安睡,信明日再来。”叶信抱拳起身,告辞而去。 待他走后,二人继续同塌而眠,庞统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总感觉胸腹之间麻麻的有什么东西在爬,闭上眼睛,立刻就能见到蜈蚣一样的长虫…… 此时帅帐之中,叶欢还在努力的“拖延时间”。 “百灵,这样不行啊,你看看你刚才,硬把包裹给士元背上,众目睽睽之下他多没面子?我告诉你,再这么压抑下去,刚烈一点的自杀都有可能。” “啊?还会这样?难怪他不高兴。”百灵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瞪大,带着些微恐惧,立刻又问:“阿瑟,那我该怎么办,他要是……我也不想活。” 楚南李云见状都是暗自摇头,他们不敢腹诽将军,却有点怜惜眼前的少女。 “我去,又过了?”叶欢亦是一阵惭愧,急忙柔声道:“别怕,我说的是那些脆弱的,士元不会,但也不能日积月累,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呃。”见百灵有些茫然,叶“知心姐姐”摆摆手:“所以啊,你要学会温柔,这样才能长久。” “温柔?”漆黑的眸子转了转,百灵就问:“阿瑟我不会啊。” “没事儿没事儿,不会没关系,本将军教你,不过你得听话。” “嗯,阿瑟你知道的多,我听你的。”百灵一脸真诚。 “我……我在干嘛,这算欺骗无知少女吗?”叶欢见了,不禁有点心虚。 “当然不算,叶悦之你是在帮我,好了,搞定。”玉佩的声音响起,带着满足。 “哦,这说来话长,今夜太晚了,明日我再跟你说。你先去后帐歇息,好好睡一觉,菱岫……”叶欢闻言当即刹车,再如此下去,他就成了情感专家了。 “哦!”百灵闻言乖巧的起身,敛衽一礼:“多谢阿瑟。” 她可不知道叶欢请她入帅帐的真正用意,可一番交流下来,却真的将对方当成了自己值得信任的长辈。他总是在为自己着想,还能说到她的心里。 “不用,快去吧……”叶欢笑笑一挥手,侍女已经在帐前等着了。 等百灵走后,玉佩哥的声音再度响起:“叶悦之,我又有了点新功能,让你看看,不过你不要激动。” “新功能?快快快,我不激动。”叶欢搓着手道。 但等他看清眼前画面,面色却是忽然一沉,终于知道玉佩的用意了。 “哥,有什么办法吗?不管多少属性点,用我自己的换也行,只要你能做到。”在楚南李云眼中,此时的将军眼含急切,难道又想到了什么军情? “叶悦之,你也知道,有些事情……”玉佩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少废话,你能不能?”叶欢眉头扬起。 “我试试,但必须睡上半月,彻底巩固,还得花掉你……” “快去快去,花掉什么都行,包括本公子的学习特技!”叶欢毫不犹豫。 将军站在那里,面上带着急切,眼神却有缅怀,他又旁若无人了。 李云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很快,隐隐间他能察觉到在叶欢身上发生了什么!且一定不是好事儿,如此复杂的神情,他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楚南的眼光看了过来,李云知道,南哥也看出了什么,却没有头绪。二人就在将军身边,之前还好好的,且最近并没有什么对定边军不利的军情。 默默地等待,帐中一片安静,就在楚南想要上前之时,叶欢动了,他大踏步出帐而去。 第1632章 照夜腾云 “把我的铺盖搬到马厩去,今日起,我晚上睡哪儿。”叶欢的声音随风传来。 “是!”楚南李云急忙出帐追赶将军,二人都在想,马厩? 叶欢大步而行,衣袖带风,一幕幕画面不断出现在脑海中。 叶家大院,锦衣公子靠近雪白的战马,后者一仰头,撞在鼻梁上,血光顿现。 公子捋起库管袖管,拿着毛刷,不住为白马轻轻洗刷,马儿偶尔甩头,水珠四溅。 草原之上,白袍银甲的少年战将冲杀万军,战马四蹄如轮,快似青烟。 “面对疾风吧!”江夏的天空下,少年将军大喝声中,斧影飘摇。白马鬃毛如烈焰,义无反顾的驮着主人,冲入无数敌军组成的战阵中,摧枯拉朽! 西凉阵上,长长的马嘶中,将军浑身染血,持镗独立,周围是无数敌军的尸身! 乌桓、匈奴、鲜卑、黄巾。 张角、波才、北宫望,董卓,公孙瓒。 白马四蹄踏遍所有军阵,击败无数英豪,和他的主人一样,天下扬名。 当那雄壮的白影出现,足够让敌军胆寒!这样的战马,大汉只有一匹! “人中叶郎,马中照夜” “将不过叶,驹不过照” 大汉士卒与四方百姓对之再熟悉不过,将军无敌,白马如龙! “欣悦之之勇决兮,慰照夜之腾云,感定边之勇烈兮,叹一军之七防……”御驾亲征,耳闻目睹,先帝写下“讨逆赋”,照夜腾云,何等惊艳? “骐骥有良种,宝马配英雄,长驱急如电,直堪托死生。”这恐怕是做惯了月旦评的许子将,第一次评价一匹战马,可说绝无仅有。 照夜狮子,这个名字永远会和定边叶郎捆绑在一块儿,深深印在天下人的脑海里。 “照夜,是我疏忽了,不过玉佩还有办法,我也会不惜一切。”叶欢心中喊着。 从他穿越那一刻起,到今天十八年,叶欢和照夜经历无数战阵,无数生死!他们之间的感情,绝非笔墨可以形容。 十九岁,寻常战马早已退出服役了,十九年也超出了很多战马的一生。 今年初,照夜又多了两颗牙齿。这不是演义,一匹赤兔可以骑三四十年。 但叶欢从未觉得照夜老,过马一战,面对年轻它许多的赤兔火龙,照夜完美的跟上了对方的反应,甚至还要快出一线!若不是勇决特技,今天将不再有无双虎将吕布。 可这次司隶,照夜却表现出了一些异常,它变得比以前更黏叶欢。但讨伐袁术,谋取天下,争夺最大的利益,包括重建东都,分散了叶欢太多的精力,直到…… 九龙玉佩再度融合百灵的玉环之后,他第一个展现给叶欢的画面,便是照夜的状态!代表体力或是生命的线条,只剩下一丝,那一刻,叶欢立刻理解了战马的异常。 大步流星到了马厩之前,就像有心理感应一般,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迎了出来。矮一点的是虎王,高一些的正是照夜,那双眼睛紧紧盯在叶欢身上,似乎在说话。 毫不犹豫的上前,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三个影子挨到了一处。 “照夜,虎王,今天开始,本公子天天和你们睡。”两边面颊被舔的湿漉漉的,叶欢心中却极为温馨,双手不住抚摸着爱马和爱犬,这一刻,他们心灵相通。 “呜呜呜……”虎王不住在主人双腿之间进进出出,环绕而行。 “灰溜……”照夜则在胸腹之间不停的挨擦,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明亮。 楚南就在不远处一直看着,李云也拿来了铺盖,不知怎得?站在这里看着不远处将军和照夜虎王亲热的模样,竟会有双眼发热的感觉。 当夜,应该说是半夜,叶欢就睡在了马厩中,靠着战马与猎犬,睡得十分香甜。 次日一早,当叶欢与西凉众将对坐与帅帐中时,宛城城下,攻城战再度展开。 麯义的先登营担当北门主攻,于禁太原营攻打西门,负责东门的则是徐晃的飞熊军加甘宁的锦帆营。定边军三军数万将士齐动,亦是攻城战围三缺一之法。 守将陈纪亲自坐镇西门,看着城下敌军雄壮的军容,以及三百步外,一字排开的二十七架轰天炮,他的眉头紧锁,面色沉肃。 死守!这是陛下交给他的任务,陈纪亦有决心战至一兵一卒,哪怕死在宛城城头。 死?他不怕,征战多年,早就置生死与度外,可关键在于,他能守住几日?又能消耗多少定边军的锋锐。原本他的目标很明确,至少让敌军付出过万的伤亡。 坚固的宛城,加上足够的粮草物资,以及两万士卒,陈纪已经对敌军的战力做出极高的估计了,为此,他甚至不惜提前进行收缩,集中力量与雄城之中。 可再看看原本坚固的城楼满目疮痍,城墙上下到处是人头大小的石块,陈纪又不禁腹诽。你们到底是来攻城的,还是给我送石料盖房子的? 两日的前哨战,按守军的估计,定边器械营轰天炮发射的石块,怕要有十几万斤!盖上七八座石塔都绰绰有余,二十四个时辰,他的守军伤亡已经达到了两千! 城楼之上,很多士卒头上、臂上都裹着绷带。轰天炮发射的巨石正面砸中固然是死,可落在地面飞溅,威力亦不小,擦伤在守军中成了家常便饭。 最让陈纪气恼的是,原本作为守城的利器,却被轰天炮的出现变成了累赘。 宛城四门都是有瓮城的,比之洛阳亦不遑多让。 什么叫瓮城?便是城墙中突出的部分,有方形,也有半圆形。瓮城的前突,令得弓箭手可以更好的打击敌军,而你若是不管不顾,直接攻城,就会落入前后夹击。 先打瓮城,守军和野战相反,是退可攻,进可守。你一旦攻进来,不但要继续面对坚固的城墙,一个不好还会被守军一方瓮中捉鳖!这也算瓮城的由来。 汉末的军事理念,攻打雄城,瓮城是第一步,校尉以上都知道这是军事常识。 可定边军现在不会了,有了远程利器,位置前突的瓮城根本站不住。数十架轰天炮集中火力,守军生存的机会微乎其微。 第1633章 江山永固 宛城西城外四百步,太原营指挥台。 于禁一声戎装坐在帅案之前,案几上放着一杯还在冒着袅袅热气的香茶。 台下最前方,一二三曲五千士卒列出三个方阵,在他们身后五十步,是太原营器械营一字排开的二十七架轰天炮,战斗成员全部到位,身边是一堆丈余高的石堆。 视角拉高,往左右以及后方五里处,骑兵营统领赵小芳率军不断巡游。军情显示,周围并无大股袁术军行动的痕迹,亦要防患于未然。 步军攻城,骑军策应,假如有敌军至骑军首领未能及时通报,有效阻击。那么轻的撤职,重的斩首,军法在此间不会有半点容情。 “于文则你意欲如何?摆出阵势快一个时辰了,为何还不攻城?”陈纪站在城楼上,远远的可以看见高台之上的于禁,整个太原营寂静如林,却更令人心头发堵。 和前两日不同,太原营统领亲临战阵,难道近日定边军就要发动总攻? “嗯?”城下又来了一列大车,到了轰天炮之旁,一个个黑色的囊袋被士卒卸了下来。 “我天,童光,那是个什么东西,都快赶上我家水缸了。”垛口士卒手搭凉棚,看了片刻目光中露出惊讶之色,立刻身边同袍问道。 “难道那是用轰天炮发射,来对付我们的?”后者说着双眼瞪大。 “丝……”话音落下,周围是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之前的石块已经令人心寒,如今这个黑色囊袋明显要比石块大了三倍,打到城头上来还得了。 接着,不少士卒在垛口探出身体,明知看不见,却也想一探究竟。 毕竟,未知的威胁比明面上的风险更加可怕,那到底是什么?看定边军士卒搬运之时小心翼翼,生怕落地,不用问了,一定是威力巨大之物。 指挥台上的于禁喝了口茶,侧头对身边参谋叶至问道:“修远,你这个注意到底管不管用,今天便可知晓,弄这些东西,可费了我军气力了。” 后者闻言一笑,那对丹凤眼上翘显得十分有神:“将军,这不是军师让我们三军一道攻城嘛,飞熊军暂且不说,先登营战法精熟,经验丰富,不出奇怎么干得过他们?” 于禁闻言微微颔首,接着却眉头一皱正色道:“我太原营只要拿下宛城,第一个登上城楼而已,和友军较什么劲?太原营乃将军亲族,仗要打好,格局也要高。” “对对对,将军说的都对,是属下小肚鸡肠了。”叶至不住点头笑道,说完抬头又看了看东北方向:“将军,军师的讯号尚未发出,我军不知还要等多久。” “多久也得等,张将军与军师自然有所考量,我太原营不管那么多,没有讯号就在这里等着,狼烟一起,要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城楼。”于禁断然道。 远处器械营轰天炮阵地上,黑色囊袋的搬运工作还在继续,每个囊袋都有两名士卒负责运送。一个提着上方的凸起,另一个则仔细的托住下方。 “小心点,都小心点,千万不要弄漏了,否则军棍伺候。”器械营统领叶云大喊着。 “翼之,你数好了,一共一千八百六十七个,我倒要看看你能打多少到城里去。”负责运送乃是四曲司马叶由,叶云按宗谱算是他的表弟,当然,表弟非常多。 “多少个?一个也不能漏,兄弟们苦心弄得,器械队绝不丢掉一个。” “兄弟们,待会儿一旦总攻开始,先给他们六轮连射,记住啊,一定要等友军距离百步之时,再发射它!二十息的功夫,每一架至少十五个,三架铁车二十个。” “诺!”器械营一片应诺之声,尤其中间三架的操作手,品字形排列,全身黝黑,体型也比寻常的要大上一圈。能操作它们的,都是器械营中资历最老的士卒。 战斗全重八百零七斤,通体精钢打造,去年到现在,器物阁一共造出二十三架。先登、太原、飞虎都是三架配置,徐晃的飞熊军两架,唯独高顺陷阵,五架! 羡慕不了,这就是头等王牌的待遇,陷阵不光是王牌,现在还是全军步卒的教导队! 之前的两天攻城,算是精铁轰天炮的初次实战,从效果上看,它不但拥有更远的射程,更高的射速,耐久亦要胜过普通版本。更重要的是,铁轮让它移动轻便。 安定安乐?这两座城池,麯义、于禁、徐晃都没用上它,不值得。 西门太原营,北门先登军,东门飞熊军全部严阵以待。不光陈纪,所有的守城士卒都在敌军的阵型之中感受到了他们的决心,今天的大战一旦开始,必定尸山血海! 麯义、于禁、徐晃、甘宁,包括作为总预备队的周仓,都在平静的等待着张飞和郭嘉的将令。时间慢慢流逝,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对宛城的攻击却还未开始。 城北十五里的大营中,帅帐内郭嘉坐在他特制的指挥椅上,目视对面的地图全神贯注,周围一片安静,每一名士卒,每一个参谋都刻意控制了自己的动作。 但除了郭军师之外,身为主帅的张飞却不在帅帐之中,大战当前,他去了哪里? 面前的沙漏已经来回翻了两遍,一次一个时辰,总攻的那支令箭也一直握在郭嘉手中。一旦军师挥动令箭,三军数万将士就是前仆后继。 营门之处,三骑急速而来,到了门前下马,直接取出令牌展示,便飞奔入寨。 一阵疾行,到了帅帐之前,为首的黑髯男子直入帐中。 “启禀军师,江山永固。”到了郭嘉面前,他的通报之声,雄浑有力! 郭嘉听了眉头跳动,微微颔首的同时,手中令箭投掷地上:“传令,总攻开始,传令,飞虎军统领周仓将军,速来帅帐……” 传讯士卒拾起令箭,飞速的奔到帐外,三十丈的远处,乃是大营点烟台。 “军师将令,总攻开始,发狼烟!”随着士卒的声音,三道浓黑的烟柱,立刻升上天空! 第1634章 另外一只眼睛 当三道黑烟升起,陈纪当即心头一紧,但下意识中又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开始了。 城东之处,立刻喊杀声震天,甘宁亲领锦帆营四千士卒,第一阵进攻开始。 指挥台上,徐晃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他没有听见其余两面的喊杀声。当然不是麯义和于禁不按讯号攻城,这两个家伙在较劲了,他们要平静的攻击。 “沉浸式攻城?得了吧,高将军用得好你们就用得好。”徐晃想着眼光落在前方那个黄衫大汉身上:“兴霸,加把劲,全力攻城,咱也不用玩儿那种花活。” 前阵步军散兵线冲击,在他们头顶高空十余丈之处,漫空飞石风声猛恶! 整个攻击阵型分为三队,两侧步军之后,跟着高达四丈的井栏,一边十二个,一百二十名弓箭手手持穿云弩,都在凝神静气的准备,等待进入最佳射击距离。 “打得好!”甘宁一声大喝声震四野,二十八架轰天炮,三轮速射,八十四块巨石至少有八成准准的打在城垛范围,远程压制的威力显露无疑! 和之前攻打东都不同,偏离目标的石块几乎都打在了城墙四丈之处。甘宁知道,那是器械营精研战法之后的结果,力道控制上宁愿不够,也不能过头。 相比飞熊军,守城士卒经过两天的洗礼,更清楚这一点。他们也没有白挨打,有经验的老兵全部贴近垛口躲藏,那里是轰天炮巨石唯一打不到的地方。 事实证明,器械营的远程压制,给守军造成的伤亡并不大,难道他们失误了? 可你看看甘宁,他的嘴角是微微上翘的,相反,守将刘驰却面色沉肃。 轰天炮的目的并非击杀守城士卒,当守军被压得抬不起头之时,飞熊军和锦帆营的井栏正在迅速靠近城楼。嗯,还不仅仅如此,远处的七架冲车也被推上了战场。 “放箭,放箭,不要怕,不能让敌军井栏接近。”刘驰大声喊道,此刻他的手中也有个类似定边军中扬声器的物事,各路诸侯的学习能力绝对不弱。 将军军令下达,守城士卒开始探出垛口,虽然那样他们很有可能会被飞石击中。 豫州军的战力不弱,早在讨伐黄巾之时,叶欢就知道,讨董攻击雄关汜水亦是明证。 只可惜刘驰的判断晚了一步,就是这一步,令得守军士卒在探出垛口准备放箭之时,定边军井栏上下弩手弓手的箭矢已经先到了,一瞬间,数十名士卒中箭而倒。 井栏之上有飞云弩,弓手队有穿云弓,攻城之时轰天炮首阵压制之后,他们就会成为下一阶段的主力。因此周扬率领弓手们,几乎和突前士卒,冲在了一条线上。 早在联军讨董之时,袁术就见过定边军太原营的攻城战术,眼下飞熊军显然是经过改进的版本,但战术理念还是一样的。宛城并非没有防备,对付井栏弓手,莫过于床弩。 “床弩?早被他们的轰天炮毁掉了,若还在,岂容他们这么快接近?”刘驰心中想着,东城城头的十七具床弩,早在第一天的攻击中,就被漫天飞石砸了个干净。 豫州军弓箭手前仆后继,倒下一个一个接上,但飞熊军对于垛口的攻击也是不间断的。弓兵之间的互射,先手极为重要,况且在战前,要害垛口早就被标记了。 于是乎当步军散兵线冲到距离城墙不足五十步时,轰天炮的攻击开始加大力度,此刻,城下射上城头的箭矢,还是要比守军多了一倍! 居高临下的优势被轰天炮远程压制抵消了一半,另一半便是定边军攻城战术的完善。 “吹号,加速!”甘宁的军令随之下达,厚重的号角声响了起来,步卒开始全力冲击。 眼下这个阶段,你再看不见石块打在城墙上弹到地面了。友军越靠越近,器械营的射击就变成了宁可力道过大,也不能过小,弓兵弩兵同袍取代了他们的作用。 但攻击依旧不停,浪费?不存在的。看看刘驰的面色,你就知道延展发射是有效的。 很多石块打在了城楼的台阶上,造成的伤亡还在其次,却阻断了城中士卒对城头的增援!当豫州军不断冲上台阶要去增援同袍之时,飞石如蝗便会在此时落下。 站在器械营的视角,是绝对看不见城中情形的,那他们为什么能打如此准? “一到六号,标尺十三,七到十五,标尺偏西十五。”营首的声音不断响起,提醒着士卒们校正角度,发射速度被控制了,精准度就必须提高。 “宛城内城,通往东城城头的阶梯六个,分别在中心垛口之右五丈,向后四丈,宽三丈七尺,再右三十七丈,宽三丈六尺……”战前,清风的消息早就送了过来。 一连串精确到寸的数字,加上详细的宛城城防图,等于给器械营加上了另外一只眼睛。再经过详细周密的计算,轰天炮就能得出截断敌军后援的攻击范围。 公平的说,绝非豫州军士卒不能打,守将刘驰亦绝不是草包。后者百思不得其解,飞熊军的轰天炮为何能打的那般精准,而且他们肯定是故意的,前两天根本没有。 他不知道,就算给他们一样的轰天炮,也不会有人能做到定边军的程度。 “算,一定要仔细算,不会就给我好好学!看图,一定要仔细看图,你们没有透视眼。但根据图纸计算精确,轰天炮就是能开天眼!”南山武院,叶欢开宗明义。 器械营是汉末的高科技兵种,高在哪里?高在从营首到士卒,都要具备与之相关的物理、数学、制图、器械等种种知识。汉末天下,除了叶欢还有谁能教的出? 也许他的物理和器械方面放在后世也算不上高,但在此时,便是时代尖端!不要忘了,还有器物阁一干能工巧匠不断实践,总结种种数据,理论联系实际,自然无往不利! 千锤百炼的实践,运用到战阵之上,就造成了飞熊军攻城初始的强势压制。 第1635章 中人欲呕 中路士卒冲到城下,一架架云梯被搭上城楼。两天的攻击之后,垛口有着更多的损毁,云梯尖端的两根倒钩可以更好的勾住城头,保证后续士卒登城的稳固。 经过陷阵营亲测,当云梯勾住城垛之后,如果要将之推翻,必须在第二名士卒登上云梯之前。否则随着爬上来的人越来越多,身体的重量会把梯子压得更死。 对付云梯,最好的办法是滚油,直接浇上去,不但可以烫伤敌军。即使温度下降,也会让负手和横踏变得滑不留手,动作一快,更容易从高空跌下。 不过,滚油这种物资是颇为昂贵的,对付云梯当然不只这一种办法。为此,陷阵军与先登军联手,还设计出了一种专门的器械,在云梯架上城头的一刻将之推倒。 可惜的是,直到现在,高顺将军都从没有酣畅淋漓的守过一次城,进攻,就是定边军的风格。至于讨伐黄巾的长社之战,陷阵军从上到下只会觉得敌军太弱。 攻强守弱这种事,在军队中,尤其是冷兵器时代,几乎不太可能发生。似陷阵这般强军,攻无不克,他们更知道怎么去守,强要说的话,他们的攻击更强罢了。 刘驰不是高顺,宛城守军亦不是陷阵。抛开战力和指挥的因素,他们要有时间来对付云梯,飞熊军井栏弩手与弓手的精确打击,分散他们太多的精力。 云梯架上,攻城士卒的速度是极快的,几乎是第一时间,三人紧紧相连登上云梯,原因很简单,友军总结过此中优劣,就必须运用到实战之中。 “嗯,还算顺利,兴霸的锦帆营的确学到先登军不少,动作精炼,配合默契。”徐晃在高台之上,战局尽在眼中,今日的战局比之他战前预估更要顺畅。 “赵彪,孟强,一曲二曲随时准备接应甘将军,城头混战一旦展开,先给我拿下瓮城。切记,只要拿下,不需进攻,一切待我军令。”徐晃出言,不经意的看了北城一眼。 先登军攻击展开之时,和飞熊军的阵型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在于最先冲到城下的乃是右翼士卒,北城的地形与东城不同,右侧是城墙的最薄弱所在。 器械营营首不断的为炮手们纠正标尺,指挥台上,两名参谋不断在纸上计算着什么,还有一人通过千里镜不住观察敌军守军冲上城楼的速度,以此来印证地图的准确。 “司马,中间三个大家伙,偏西三个标尺,用最快射速,敌军从那里登城救援最为迅速,截断他们后续。”一阵观察计算之后,观察手的声音高高响起。 “调整标尺,全速射,快!”营首闻言当即下令,三架精铁轰天炮随之加速。此刻,材质上的优势显露出来,后者的发射速度比之两侧要快了将近一倍。 “将军,城东之处,喊杀震天,城西太原营却没什么反应,他们和我们一样?”麯义身边的参谋一阵细听之后,想了想便道,似乎他的关注点并不在眼前。 “于将军太原营皆是将军宗族,向来以近卫军自居,没点真本事怎么行?再说文则兄心气高,一直盯着高将军,至于徐将军,司隶一战,终究损失不少精锐。” 麯义捧着香茶,慢条斯理的言道,看着前方厮杀,他始终处在一种轻松的状态。 “将军,太原营的厉害我知道,不过想要拿下宛城头功,也得问我们答不答应。” 麯义微微一笑,摇头道:“子扬你知道吗?宛城得失,在将军和军师眼中并非此战关键,自洛阳一战,我军轰天炮与各兵种配合默契,就算袁术亲自在此,他也守不住。” 参谋闻言,不由沉吟起来,片刻之后方道:“将军,说实话,将军弄出轰天炮如此利器,怕是虎牢函谷也挡不住我军攻击,但此城之要,还不在军师眼中?” “哼,袁公路谋朝篡位,且不说天下共讨之,便是将军全力一击他也难当。好了,此事拿下宛城再议,传我军令,全军加速,先登今日就要破城。” 麯义军令一下,先登士卒的冲击更为猛烈,经验丰富的老兵都心中清楚,将军既然如此下令,今日就有破城可能。先登军后阵的战鼓,也在同时响起。 一战破城,徐晃没有说出口,麯义说了,两大战将判断一致!放在从前,三日破宛城如此雄城几乎是痴人说梦,但随着轰天炮的出现和战法革新,二人皆是信心十足。 战力、军械、理论、战法,定边军皆胜过敌军,如此何城不能破? 那么,西门的太原营呢?于禁一心要争头功,战局又进行的如何? 阵型,配置,战术运用,除了依照城池优劣进行调整之外,太原营的战术和先登飞熊大同小异。轰天炮压制,弓手弩手克制城楼,步卒飞速突进,唯有一点…… 一开始,陈纪和守军士卒很不理解,为何太原营士卒人人头顶围着一根布条。难道是怕发髻散落下来挡住视线?或者是为了表达某种必胜的信心? 这个疑问在先锋士卒冲到距离城墙五十步时,一切都有了答案。漫空的飞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黑色的囊袋,他们的体积比之巨石还要打上三倍。 陈纪心头暗凛的同时,双眼瞪的老大仔细观察,守城士卒尽皆如此,到底是什么?唯一可与确定的是,那些黑色囊袋飞行空中之时变形了,绝没有飞石那般硬。 当第一个囊袋狠狠的砸在城楼上,外层瞬间破裂,内中黄色夹杂黑色的汁液溅撒出来,三丈之内的士卒都被泼了一身,运气不好的一头一脸都是。 陡然间遇袭,但凡被泼中的士卒不免心中紧张,但下一刻,一股恶臭便扑鼻而来,那阵气味儿中人欲呕!士卒们瞬间反应过来,那是金汤,守城战常备武器。 唯一不同的是,轰天炮发射的金汤没有被加热沸腾,但效果? “呕……”城头之上到处一片呕吐之声,没办法,人的本能反应就是如此。 第1636章 奇招奇效 定边军总攻发起,三面齐动,先登、飞熊、太原争先恐后。 相比前两者的常规战术,这一次一向沉稳的于禁换了个新套路。 守城常用的金水被用在了攻城中,虽说只要不是迎头砸上伤不了人,可它恶心人啊!看看西城城头一片呕吐之声,包括陈纪都在胸口起伏,效果就算有了。 “传令,加速、加速,冲上城楼!”于禁起身喝道。 幕布揭开,一排十八面战鼓漏了出来,士卒养精蓄锐已久,一个个轮圆了膀子猛砸。 “通通通……通通通……”厚重的鼓声瞬间响彻全场。 刚才守军士卒还在疑惑,太原营这帮家伙为什么要带头带,现在答案揭晓了。 头带稍稍向下移动,到了口鼻之间,用力扎紧,鼻头还有阵淡淡的皂角清香。 数十架云梯瞬间架上城头,趁着守军呕吐的机会,太原营先头部队一个比一个快。 “放箭、放箭,把所有的箭都射出去。”弩兵弓兵司马同一时间大喝,射速明显增快。 其实也根本不用喊,老兵们看了眼前战局就知道,全力以赴的时候到了。井栏之上,阵地之中,弓弦响动和机扩之声连成一片,箭雨比方才浓密了三倍。 好不容易忍住呕吐,守军在陈纪的带领下迎击攻上城楼的敌军,意外情况又发生了。 一名豫州军士卒刚刚举起战刀,却是脚下一滑仰面而倒,摔的那叫一个干脆。金水四溅,弄得口中鼻中皆是,那一阵恶心根本无法控制,肠胃都在痉挛。 太原营士卒见了眼中一亮,挥刀就砍,可地面的滑溜对双方都是一样的。立足不稳,他也跌在了金水中,但同样跌倒,后者没有恶心,就势一刀又挥了出去。 区别就在扎住口鼻的厚布上,同样臭,同样恶心,太原营却很少有自然反应。 “告诉后面,小心地滑。”一名什长挥刀冲上之时,不忘对着城下大喊。 倘若叶欢在这里亲耳听见,说不定会有一瞬间的恍惚,到了餐厅门口了? “小心地滑,小心地滑。”一个个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很快就传到了阵上。 “快快快,全部换鹿皮靴,待会儿我们肯定要上的。”担任第二梯队的四五两曲司马瞬间就做出了反应,定边军的军服标配中,鹿皮靴是最防滑的。 于禁站起来之后就没有坐下,而是拿起了千里镜观察城头,双方士卒混战一处,刀光剑影之间,不住有金水飞溅。隔着几百步,于禁的鼻头似乎都闻到了那阵气味。 与前线的生死拼杀不同,骑兵营兄弟飞快的为第二梯队送来皮靴,城下数千人忙不迭的脱着鞋子换上,蔚为奇观!很多士卒面上都有不舍,却不影响速度。 于禁微微摇头,保持着观察的姿势,对一旁叶至沉声说到:“修远,记下,战前还是不够细致,怎么没有想到防滑?是于某之责,我该想到的。” 后者听了重重点头:“将军,是我等的锅,战后甘当军法。” 说话之时,叶至一脸认真,目光中带着悔恨之意,周围的参谋亦无不如是。将军和于将军无数次强调过,太原营还想再强,就要猛扣每一个战术细节,可…… 于禁及一众参谋暗暗自责,城头的士卒却绝不会怪责同袍,参谋们足够细致了。 再说,现在哪里顾得上啊?拼死搏杀还来不及了,还有空想这个? 严格说起来,城头滑溜对太原营是有利的,混战和乱战,优势必然在战力强的一方。满地的金水的仗他们的确没有打过,但在泥泞之中,大雨之下,也不知训练了多少次。 混战之中,居然有一名太原营士卒脱离了战场,顺着云梯滑了下来,直冲己方军阵。 逃兵?当然不可能,要当逃兵,刚才就不会冲上去了。 “快去告诉司马,让器械营截对方后援,快!”狂声嘶喊之后,他又掉头冲了回去。 “告诉器械营,截断后援,其他别管。”司马听了报讯,毫不犹豫的下令。 士卒自是飞报器械营,营首听了眉头微微一挑,亦是随即下令。 轰天炮再度开始攻击,但打的不是飞石,而是黑色囊袋。 “我就知道这帮家伙会有这一出,也留了一手。”营首不无得意的道,方才根据战况,他一直在控制囊袋的使用数量,自己的同袍自己心疼,谁愿意误伤? 淋上一头金水?总比被飞石砸个万朵桃花开好吧,且就阻敌而言,效果绝不差。 当一队队守城士卒冲上城楼之时,他们不禁要面对恶心滑溜的台阶,还有凌空而来的无数囊袋。就像前面说的一样,飞行两百多步,加上重力加速度,正面击中可不是玩儿的。 在千里镜中看到这一幕,于禁微微颔首,对叶飚控制了使用数量,他是赞赏的。各营营首本就有着根据战情判断的自主权,尤其是器械营,人家是科技兵种。 当然,要是方才的攻击不利太原营攻城,于将军执行军法一样不会留情。 一曲司马赵兵见了眼前一幕,不由对一旁高喊了声:“叶飚好样的。”接着他抽出战刀高举空中:“全军突击,拿下宛城,就在今日。”说完自己也冲了上去。 一曲如此,二曲三曲又岂会落后?看着同袍厮杀,士气早已蓄到了巅峰。 看见眼前一幕,四曲司马孟强和五曲司马刘乔同时看向对方,眼睛眨了几下。 “我去,赵兵这打法,是不给我们机会啊。” “娘的赵疾风,你倒是别那么用力啊!” 身为太原营司马,久经战阵的二人眼光是十分高明的,以眼下形势,赵兵等一二三曲既然干了,就不会再让守军将他们赶下城楼,今日金水囊袋算是建立奇功。 正想着,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风势当然不会阻挡太原营的冲击。却让城下弓兵弩手们面色一变,有人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捂住口鼻,却瞬间反应过来。 臭,真的太臭了,臭也就罢了,关键大风还卷来了一阵“雨滴”! 第1637章 怎么可能 何为强军,风雨雷电之下,岿然不动。 大风夹杂一片金水洒落城下,很多士卒被淋了一头一脸,攻击却依旧不停。 说真的,他们可能心痛衣服要超过恶心。 叶欢麾下,定边军所有部队都要参加军屯的。 什么,你说其余诸侯也会效法起军屯?尤其是曹操和袁绍?袁术也会。 当然会,可他们哪儿有定边军那么丰富的施肥经验?比人口,叶欢治下现在是大汉最多,比牲口,一样!并州幽州边境有着数以千计的大小牧场,牛羊都数不清。 牛羊的排泄物也全是宝啊,不但可以用作肥料,混合之后还能作为肥料。 因此屯田之中,哪个士卒没有被溅过?又有哪一个不习惯那种气味? 废话?自然不是废话。 在叶至设计今天战术之时,是充分考虑到这一点的。同样面对金水,定边军的适应能力一定比敌军强,何况还有遮掩口鼻的布条? 在于禁和一众参谋眼中,实施战术的难点反而是那一千多个黑囊袋。 从拿下安定,叶至突发奇想提出战术开始,太原营就开始了自产自销。这也就是后勤保障到位,征战在外,士卒不会少了一日三餐,否则哪里来那么多的量? 各曲曲长对之十分支持,表现在实践中就是带头进行收集,他们还得瞒着友军。飞熊军在他们眼中还欠缺点经验,可先登营够强,不出奇制胜不一定弄得过。 和第一个拿下宛城相比,别说臭味恶心,任何条件,太原营上下都会甘之如饴。 城头的激战进行了大半个时辰之后,陈纪渐渐扛不住了,跟随袁术十余年,大小数百战,从没有打过这样的仗。苦战、乱战、血战?如今得加上一个脏战。 “传令,四曲五曲突进,全军总攻!”放下千里镜,于禁高声喝道。 军号响起,孟强和赵兵愣了,咋的?这就全军总攻,不分梯队了? 但只是一瞬,二人就率军冲了上去。再慢?再慢一点什么都没有了。将军的判断不会错,既然全军突击,那么今日太原营就一定能拿下宛城。 他们懂,士卒们都懂,于是乎除了器械营和医疗队,所有的士卒包括民夫马夫都在冲。军法如山,除了明文规定,号角一响,一切都不用考虑了。 于禁抚须颔首,不禁又看了东北方向一眼,他有奇招,麯义会不会也有? 不想了,先拿下宛城再说。 当于禁排除杂念,决定以我为主之时,看向前方一队士卒却是一愣。 “叶至,赶紧吹号,让老刘给我退回来。” “啊?哦,我懂了,吹号吹号……”叶至双眼一瞪,但很快反应过来。 老刘你带着庖厨营冲上去也就算了,可那些菜刀铁铲都是做菜用的,城头上现在…… 好在于禁发现的快,叶至不光让号手吹号,自己也冲了上去,好歹是拦住了庖厨营。按眼下的战局,用不着他们上了,晚间还得指望庖厨营了。 太原营这里的战局进入高潮,飞熊军和先登军呢? 徐晃那处,甘宁数次冲上城楼,给与敌军极大杀伤,但在刘驰拼命反击下,还未取得决定性的突破。在二将眼中,此乃战局常态,眼前的战局推进,已经足够顺利。 回到城北,麯义的先登军在城头与守军打成了胶着状态,双方各自不断后援而上,相持不下!指挥台上,麯将军和于将军一样站的笔直,千里镜犹如铸在手中。 攻城战,除了整体时机的把握,麯义很少亲自指挥,麾下战将足以担当此任。 同样的攻击,一起展开,甚至北城的坚固比之东城更要胜之。但先登军的进度依旧超过了飞熊军,攻城战最考验一支军队的作战能力,此处徐晃自己都不会否认。 当日曹军利用地形突袭得手,打破了定边军战场不败的神话,欢欣鼓舞之时。程昱便有言,飞熊军在定边军并非头等主力,换了高顺陷阵或是典韦虎卫,战局又会如何? 骑军之中,有铁骑营的三六九曲,步卒中,麯义向来盯着高顺陷阵。哪怕是典韦的虎卫军,真正算起成军的时间,还在先登之后,坐二望一。 是以徐晃飞熊打得如何,并不能让麯义太过挂心,他更在意的是于禁的太原营! 作为曾经的太原营副统领,麯义深知于禁的将才,并不在高顺之下。二人都是那种极为均衡的战将,几乎没有弱点,高顺善攻,于禁善阵,难分轩轾。 在意是在意,麯义却绝不会影响自己对战局的判断,目下依旧胶着,强行发力先登军也许可以快一步拿下城池,但就算如此也会增加伤亡,为将者不取也。 “嗯?”随着第二梯队的先锋登城加入战斗,先登军扩大了优势,麯义却有些疑惑。 以豫州军展现出的战力,以及守将雷薄的临阵指挥,加上手中情报。战局进行到此,敌军不应该出现后继不力的表现,但眼前的实情是,雷薄的后援接兵断了。 “不对,不是轰天炮,器械营的频率已经降低了,难道敌将还要给我先登军来一手示敌以弱?不像啊!”麯义心中念头不断,但首先想到的就是危险。 事若反常必为妖,大将在战场上就应该如此。曹操多疑,与兵家就是一种优秀素质。不要被演义带节奏,多疑代表着多想,考虑每一种可能。 “放缓攻击。”四个字在嘴角嗫嚅片刻,麯义的双眼眯了起来,随时都要喊出。 就在他要出口之时,城中却是升起一支火箭,带着呼啸直到半空数十丈之处。那阵尖锐的声音十分刺耳,下方数千人的厮杀都未将之遮掩。 麯义知道,那是友军,唯有定边军能造出如此响箭,他的箭杆是中空的,其上打磨六个小孔。按将军的说法,当它急速射上高空之时,便如吹笛,且曲调大体一致。 “友军破城了?文则的太原营?”麯义的双目陡然瞪大,怎么可能? “传令,全军突袭,内有友军接应。”来不及细想,他高喊下令,不管是谁,如何突破,眼下内外夹击,战机不可失。 第1638章 不值一提 麯义在想,于禁是怎么做到比先登先破城的?但他的军令,不比想的慢。 主帅如此,城头厮杀的军官亦是,比如二曲司马焦陆。 “随我杀下城楼,杀!”大喝之中他身先士卒,手中砍刀挥舞勇不可当。 “娘的,西城离这儿还有好几里地了,我们怕要打到晚上,太原营怎么……”想法不会影响焦陆的厮杀,混战之中,所有的反应早就形成了本能。 当躺在台阶上的一名守军士卒醒来,挥刀砍向敌军双腿之时。咫尺之间,焦陆就像早就预判到一样跳起,双足狠狠的踏在对方胸口,带起一片鲜血。 这般画面在城上城下的激战中绝不少见,定边军豫州军都有,只不过前者出现的频率要比后者高。原因很简单,你在大汉找不出一支军队,能在战斗次数上与定边抗衡。 叶欢常说,老兵鬼,老兵油,老兵是宝,哪怕伤残,他们都能贡献自己的力量。 焦陆的反应是根本不经大脑思考的,纯粹是身体的条件反射,否则他早就死了。 里应外合,上下夹攻,豫州军士卒顽强拼杀盏茶功夫之后,终于撑不住了。几乎每个呼吸之间,都有五六名甚至十几名士卒倒下,战局惨烈之极。 挥刀砍翻面前阻拦的敌军队长,焦陆目光落在了六丈之外那个身影上。太原营七曲司马叶彤,手中战刀挥舞,一个人对付三四名敌军。 “受死!”见豫州军什长从背后用长矛偷袭,焦陆狂喊一声和身扑上电光火石之间,他硬生生用右臂腋下夹住对方矛尖,锐利的尖端破开皮甲,鲜血流淌。 但焦陆毫不停顿,挥刀就砍,似乎流血的并不是他。 刀光雪亮,人头飞起,鲜血喷洒,杀敌之后的焦陆毫不犹豫的后退,贴上叶彤后背。两名司马步战的配合绝不输给精锐士卒,背靠背的姿势让他们心中更加安定。 很快,二人的亲兵都跟了上来,将敌军士卒杀散,城下的敌军终于退却了。 “哈哈哈哈,彤子,上次的帐清了,我他娘不欠你的了。”焦陆笑道,随即眉头微皱。 “放屁,我要你来?刚才我就看见他了,想偷袭我,没门儿?”叶彤不屑的吐出口气,双眼却紧盯对方腋下流血之处:“嗯,伤不重,你个傻缺,夹都夹不住。” 看焦陆想要回嘴,他立刻高呼:“兄弟们全部追击敌军,黏上去,别让他们喘息。” “听叶司马的,给我上……”焦陆随之大喝,接着才道:“你他娘的才是傻缺,看看你们的样子,一身臭气,哪儿来的?” 却原来从叶彤到七曲普通士卒,身上、脚上除了血迹之外,还有…… “我去,金水呗,别废话,于将军将令,速速肃清城中之敌,仗还没打完了。”叶彤说着,转身飞奔,带着亲兵加入了追赶敌军的洪流。 “金水?攻城时淋上的,怎么还这么活蹦乱跳?”焦陆想着,随之而上。 激烈的巷战继续展开,眼下太原先登两军士卒是不会去喊什么“跪地者生”的。 方才的大战,敌军的战斗意志极为顽强,即使城破,他们也没有放弃。 敌军顽强,那就从意志上彻底击倒他们,顽强的敌人更能激发定边的斗志。 与此同时,太原营参谋叶至也飞骑到了麯义的指挥台前,下马军礼参见之后便道:“麯将军,我军半个时辰之前攻陷西城,于将军已经派人接应城东了……” “于将军请麯将军全速进城,中间一片,都是先登军的,敌军顽强,还需巷战。” “传我军令,最快速度进城,控制城门,杀尽敌军。”麯义颔首,立刻下令,待得军令传达之后,他才目视叶至道:“修远,给本将军说说,太原营破城为何如此迅速?” “哦,于将军说了,一点小花招,不值一言,战后再与将军细说。” 叶至出口,先登军除了麯义之外,周围的参谋们是一片白眼!口气如此轻巧,面上得意神情那般明显,看的真气人,不少人心中腹诽,神气个屁啊。 但也只能腹诽,没有人会说出来,人家太原营先破城是铁一般的事实,你不承认也得承认!既然先行破城,就有狂妄的资本,这个时候去反驳,要脸不要? 麯义不动声色,又问:“于将军可曾派人通传军师?” “此次攻城,军师虽未名言,但先登先来司隶,当以将军为主……”叶至回道。 “行,本将军知道了,会按于将军之意而行,你去吧。”不等对方说完,麯义挥手道。 “诺!”属下告退,叶至一礼,眼光在先登参谋们面上扫过,报个拳上马而去。 “点烟,上报军师,我军攻击宛城顺利,目下不需后援。”麯义沉声道:“再给骑兵营下令,巡游范围扩展至五十里,但有风吹草动,立刻报来。” “诺,诺!”参谋们一片应诺之声。 麯义说完,负手看向西方:“文则兄,厉害啊,什么小花招,如此云淡风轻?” 叶至到了先登军,于禁当然不会落下飞熊,参谋丁旺此刻也到了城东飞熊军阵上。 城西到城北七里路,太原营猝然发动攻击,豫州军阻拦不住。但有了准备,他们想要突破至城东策应飞熊,也不是那么容易,血战正在进行之中。 “启禀徐将军,我军大半个时辰之前已经突破西门,目下正与城内守军巷战。于将军命我通传徐将军,城东之处,敌军后援必断,请将军全军出动。” “传我军令,全军突袭,半个时辰之内,定要破城。”徐晃自然毫不怀疑。 “丁军候,文则将军用了如何战法,可这般迅捷破城?” “启禀将军,我们将军说了,一点小花招,不值一提,战后会与将军细说。” 同样的言语,一般无二的白眼,丁旺轻描淡写,那份炫耀绝不在叶至之下。 “你既然来此,麯义将军的先登军当是先我一步……”徐晃吸了口气,问到一般却是顿住,看来不用问了,西北之处已经有乌黑的狼烟升起。 第1639章 暗夜巷战 徐晃看得懂,狼烟的意思是攻击顺利,不需后援,麯义在给军师传讯。 不管于禁的太原营用了什么小花招,攻破宛城已是事实,眼下就是全力配合! 攻城战破城之后,接下来是什么? 巷战,豫州军士卒在雷薄陈纪的带领下,且战且退,依旧与定边军奋战不止。 随着徐晃飞熊军的加入,整个宛城厮杀一片,到处都是双方将士的战斗,定边军战力坚强,豫州军地形熟悉,一个时辰过去,三军将敌军不住压缩,到了城中地带。 此时日头已然西垂,再过半个时辰,当要进入夜战!根据眼下战局分析,于禁、麯义、徐晃三将有着同样的判断,袁术麾下豫州军,的确是强敌。 消息飞报到大营,郭嘉微微松了口气,对他而言,拿下宛城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 “伯明将军,不出今夜,宛城必下,飞虎军的作战任务,将军亦是明晰,接下来便是要考验你的行军能力了,记住,一定要快,还需注意隐蔽!”放下战报,郭嘉断然道。 “军师放心,仓定会如军师所言,五日之内赶上张将军飞燕!”周仓眼神振奋,没想到如此坚固的宛城,三天就拿下了,飞虎军虽未参与其中,可亦有重责。 郭嘉微微颔首,接着面容一肃:“嘉信得过将军之能,不过还需详细告知飞虎士卒,接下来,他们会颇为疲惫,且有可能十日之内吃不饱肚子,仗还得打赢。” 周仓忽的起身,一抱拳道:“军师,交给仓,如今我军是吃的太饱,体力充沛,别说十日,半月至二十日我也能撑住,不会影响战力,战之必胜。” “好,那便回去整军,日头落下,飞虎趁夜而进。” “诺!”周仓躬身施礼:“末将告辞。” 待得周仓出帐,郭嘉又负手站在了沙盘前,托腮沉思起来,帅帐恢复了安静。两名亲兵蹑手蹑脚的点上灯火,地图和沙盘的更新也在默默进行之中。 “主公有言,军械革新,便是为减少我军士卒伤亡,从宛城一战来看,其效足也。今后还会精益求精,且攻城之事,不在话下,论及野战,定边战力优势更明。” 郭嘉想着,眼光转到一旁的书记官身上:“持笔,给将军传讯,我军已然拿下宛城,对西都众人亦是震慑,将军可斟酌行之。张将军之飞燕,周将军之飞虎,已然……” 帅帐中,郭嘉的声音连绵不绝,两名书记官同时奋笔疾书,记录周详。 “三日而下宛城,乃我军攻克雄城之绝大成功,为今后计,此战得失,必须立刻详细总结。按将军之言,军械不住提升,大汉之内,当无可抗我大军之人……” 负手而行,来回踱步,郭嘉英俊的面上神情振奋。假如一座座坚城都无法阻挡定边军行动的脚步,那么天下诸侯,何以抗之?兄长所言大业,正一步步走向成功。 郭军师在帅帐中深思熟虑,为今后谋算大计之时,宛城的战斗也进入了顶点。 叶彤此刻浑身浴血,身被两处刀伤,一刀在右臂,一刀在左腿!包扎之后他没有停下攻击,依旧率领士卒不断深入,跟在自己身边的近卫队,已不足四十人了。 这些人中,也没有一个是完好如初的,刀伤、枪伤、箭伤,不一而足。邱风甚至瞎了一只眼睛,还是不肯退下,仗打到这个地步,比的就是斗志。 很快,叶彤带着近卫队又遇上了一群敌军,街巷中,喊杀声再度响起。 叶彤的战刀,被他用绷带牢牢绑在手腕上,精钢铸就的刀身,翻出了十几道卷刃,整个为一层厚厚的血浆所覆盖!虎口的血迹凝结,形成了紫黑色的血痂。 “当当当……”一连串的兵刃交击声中,血痂破裂,鲜红的鲜血再度流出,一名士卒中刀倒在街巷上,目光中的神采渐渐散去,根本没有力量再爬起来。 砍杀一名敌军之后,叶彤被对方决死之前的冲击正撞在前胸,身躯凌空飞起。放在之前,他绝不会被撞中,可眼下想闪躲,腿脚却不听使唤,敌军临死的反击,力道巨大。 足足飞了七八尺,叶彤的后背重重撞在了一道木门上。 “咔嚓……”一声响,门板碎裂,叶彤直接跌进了民居之中,摔得七荤八素。 用力的晃晃脑袋,左手在地上一撑,他想立刻起身。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没有撑起来,再度跌了一跤,伤口裹扎的绷带没有脱落,但血水又在渗出。 叶彤目光一寒,用了的咬了下舌尖,借着疼痛带来的刺激,重新站了起来。 就在他起身的过程中,眼光却是一滞,那个木橱之后,躲着好几个人。 六个!一对中年夫妇,两个男孩稍大,两个女孩儿稍小。眼光接触,夫妇的眼神写满畏惧,但却一同微微向前,将四个孩子挡在了身后。 此刻叶彤才发现,妇人的怀中,还抱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她的右手捂在婴儿嘴上。 嘴巴张开,没有立刻发出声音,但夫妇看向叶彤的神情却有所缓和!因为他们能感觉到,这个浑身是血的大汉眼中,那股浓烈的杀气在缓解,慢慢的,对方咧开了嘴角。 他是在笑吗?是吧,虽说那个笑容在此刻看来是那么的僵硬。 舔了舔嘴角,一阵浓烈的腥味,叶彤对夫妇二人点了点头:“我们是定边军,你们躲到里屋去,这里的仗很快就打完了。” 说着,他就要出门,但腿上一阵无力,不由的趔趄几步。 丈夫见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飞快上前扶住了叶彤!现在他彻底信了,定边军从不会对普通百姓动手。也只有亲眼所见,才能坚定他的信心。 叶彤勉强一笑,轻轻推开对方:“走,躲起来,不要被误伤。” 深吸一口气,他猛力的扶了一下门框,借此发力,飞快的冲了出去。 面前的长街上,横七竖八躺着百来具尸体,很多还纠缠一处。叶彤的嘴角不受控制的颤动几下,便用力喊道:“七曲还有活的没有……” 第1640章 完善之责 叶彤的喊声嘶哑,几个时辰鏖战下来,不是所有人都是叶欢典韦。 很快,他的声音就被淹没在相邻街道的喊杀声中。 不过,司马的呼唤还是起到了作用,尸体堆中,有几处动了。 受伤加上疲劳,好几名士卒是脱力晕厥过去的。但就如平素的训练场上,当他们筋疲力竭,累的倒在地上不愿起身之时,司马的喊声总会传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片刻之后,六名士卒站了起来,互相搀扶。 叶彤笑了,微微点头,他靠着长刀撑地,又行向最近的厮杀之处。脚步缓慢、蹒跚,却无比坚定。士卒们也跟了上去,仗还没打完,他们能停。 同样的场景,在城中各个角落都有发生。只要喊杀声还在,士卒还有最后一丝力气就会继续下去,而当他们看见敌军之时,又会瞬间清醒过来。 零星的战斗又进行了半个时辰,战局终于告一段落。医疗队在后续士卒的保护下进入战场,抢救伤员,很多士卒此刻已经像是从血水中捞出来的。 “兄弟,我没受伤,让我睡会儿,起不来了。”右手握紧刀把,看着面前是友军同袍,方才一松,说完他便闭上了双目,鼾声几乎同时响起。 医者还是为他做了检查,确定没有大恙之后,便会有士卒上前,将他抬到暂时搭建的帐篷之中。整个搬运的过程,亦很少有士卒会醒来。 无论是医疗队还是后续士卒,他们处置眼前的情况,已然极有经验。疗伤,抬人,收尸,集中,安静的夜幕之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奋战的士卒有专门休息的地方,府衙则被开放安置俘虏,两处地方有着一样的特征,鼾声不断。今日一战,能够幸存下来,敌我皆筋疲力竭。 于禁、麯义、徐晃三名主将按惯例在伤兵营了解战情之后,便到了城中的临时指挥所。府衙用来接收战俘了,这里是一处富商宅院,亦是大河所在。 三将到达之时,大堂内地图沙盘已经全部设置妥当,参谋们各就其位。来不及庆祝胜利,依旧是一副战时忙碌的景象,往来之人穿梭不绝。 各军参谋为自己的主将递上白娟,三人看后眼神都有一瞬的收缩。白娟上所写的都是攻城初步战损统计的数字,与真正的损失,相差不远。 将白娟塞入袖中,麯义深深的吸了口气。身为战将,整体战局还未完成,伤亡就只能是一个数字,也唯有将之看成没有感情的数字,才能不受情绪影响。 “文则,公明,以宛城如此雄城,你我攻城的战损,还在战前预期之下。但豫州军的确坚强,将军说的没错,袁术及其麾下战将,还是善于练兵的。” 麯义语速很慢,有着于禁出奇制胜,攻城战的伤亡大大减少。可随后的巷战,豫州军士卒的决死斗志,却给三军士卒,都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元伟兄说的是,此战之豫州军,比之司隶之战的曹操军亦不遑多让。将军说的对,我们苦练的同时,天下诸侯也没一个闲着。”徐晃颔首道。 “嗯,城破之下,尚能意志坚定,死战到底,豫州军的确不俗。由此观之,那雷薄、陈纪亦是沙场宿将,是否要前往一见?”于禁亦是连连点头。 “方才来报,二将具各有伤,此时军医还在治疗,会有消息及时送来。”麯义说着面色一正:“二位将军,今日之战,还有不少值得我军总结之处。” 战后总结,亦是定边惯例,叶欢向来如此。以往每战之后,他奋斗在伤兵营中之时,此事一般都由贾诩主持,此时也是众人感受最深之时。 于禁抚须,想了想道:“我军军械改良之后,攻城战威力大大增加,唯独破城之后的巷战,还有不够谨慎之处。比如今日,我军便有些轻敌了。” 于禁只会说自己的太原营,其实轻敌稍稍有些夸大,战前他是无比谨慎的。也从未小看雷薄和陈纪等守将的能力,并为之设定了种种针对之策。 “文则将军,太原营率先破城,接应全军,何来轻敌?不过也许是破城太过轻松,之后的接应亦十分顺利,兄弟们心中之弦,松了一些……” 徐晃斟酌着出言,事关太原营,他的用语很是谨慎。毕竟站在他的角度,豫州军最后的顽强巷战,也是出乎预料,于禁此言,是对自己要求极高。 “公明无需顾忌,你说得对,也许事出有因,但便是如此,也不是借口。有关破城之后的战术,我军的设置还有不少漏洞,比如巷战,兵力优势难以……” 于禁摆摆手,继续言道,此刻他所说的,就全是战斗中的不足之处了。 麯义徐晃认真倾听,都是暗暗点头,大胜之下,于禁还能如此冷静。所言有理有据,皆是战局详情,更有经过思考的改良之法,没有半点隐瞒。 “文则,元伟,我等受主公军师重托,除了拿下宛城,亦有完善步军战法之责。文则兄之言,精辟也,晃细查之,巷战中兴霸锦帆伤亡最小,当有所得。” 徐晃之言得到了于禁和麯义的一致认可,今日大战,雷薄和陈纪都是被甘宁及其麾下士卒生擒活捉的,且在巷战之中,锦帆的确展现出了威力。 “文则兄,让林让去替兴霸,担任四城警戒之责,你我好好讨教一番。”麯义颔首道,言中之人,乃是太原营副统领。 “好!速速传令,让甘宁将军来此相谈。”于禁毫不犹豫。 方才徐晃说起,他们身负完善步军战法之责,的确是叶欢着重交代的。定边军横扫天下,至少有七成是靠纵横无敌的骑军,但如此巷战,却用不上。 包括叶欢自己在内,定边军几乎所有的战将,都有着骑战强于步战的现象。是以早在三年前,贾诩便提出了不能瘸腿之说,步军战术被当做重点。 定边铁骑是靠着一场场大战打出来的,步军自然也需如此,否则军事理论就算讲的再多,也无法代替实战,宛城大战中的巷战,便极有意义了。 第1641章 耳闻目见 次日清晨,郭嘉率军到达宛城,三将皆往北门迎接。 没有什么特别安排的军列,士卒鏖战一日夜,都在休整之中。 郭嘉对此毫不在意,定边军从叶欢开始,就没有迎来送往这一套,尤其战时。 “三位将军辛苦了,三日而下宛城,将军得知势必欣喜。”见三将迎来,郭嘉率先下车抱拳,言中皆是赞赏之意,战前,他也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三军合计伤亡八千余人,这个数字不小。可就眼前的宛城而言,放在十年之前,哪怕有高顺陷阵在,面对两万守军,谁也不会如此乐观。 三将急忙上前,军礼相见,麯义徐晃二人对视一眼,稍稍落后。 于禁微微一笑,换了是他,也肯定陪会如此为之。 “军师,我等三军虽有折损,但战力尚存,休整两日之后,军师可随时调遣。若有紧急军情,公明的飞熊军一日之内亦可出发。”于禁正色道。 “军师,文则将军所言是也,此战飞熊折损最轻,随时可战。”徐晃立刻接道,虽然不知军师下一步安排,但对战局,三人岂能没有自己的判断? 郭嘉一笑微微摇手:“三位将军斗志可嘉,不过士卒疲劳,需得休整,不急,不急,嘉还要在宛城之处,等将军前来。” 说完他便负手向前,步行走向北门,于禁等三人都跟在身侧。 “将军前来,将军不是要坐守……”麯义闻言脱口便问,接着却是一顿。 “嗯,看来元伟将军是想到了。”郭嘉笑看麯义,脚步不停口中言道:“我军三日而下宛城,倘若西都众人得知,怕还会有西凉铁骑跟随将军前来。” “司隶有何满仓将军所部,以及之前种种设置,就算还不足以稳守洛阳,可在西凉众将心中,却不可不防严纲赵云二位将军所部,因而当稳如泰山。 于禁听了微微颔首,快走两步靠近军师轻声问道:“军师,难道白马飞云前往鲜卑,乃是将军与军师的疑兵之计?其实……”如此一言,二将也靠近了。 郭嘉摇摇头:“不是嘉不说与三位,严、赵二位将军何在,嘉也不知。” 三人闻言尽皆一笑,与定边而言,此也算常态了,按将军之言,这叫信息安全。很多时候是不分敌我的,那怕是张飞与郭嘉,不该知道的一样不知道。 一开始可能会有点不舒服,将军如此,是不是不信任?但随着一次次大战,援军总会在关键时刻出现,岂能还有疑虑?身为大将,做好本分就行。 司隶之战,赵云的铁骑营和张飞的飞燕骑隐藏到最后才出手,与敌致命一击。之前周仓与徐晃遭遇种种危局之时,也从未质疑过主帅的安排。 “军师,昨日巷战,兴霸的锦帆营作战最为有力,伤亡亦是最小,此刻他在州府与一众战将正在总结巷战之要,军师勿怪。”于禁又道。 “哈哈哈哈,此乃各位强军之法,亦是将军多次要求,岂会如此。” 说话间一众进了北门,街道上还惨留着不少血迹,似在诉说昨夜一战的惨烈。但除此之外,大体的次序已经恢复,数队士卒巡游全城,做最后的肃清。 行走在街道上,不时就能看见两边的定边士卒在为百姓修缮房屋。定边军从不扰民,但如此大战,他们会控制,豫州军却未必如此了。 见军师与三位将军行来,忙碌中的士卒会立刻军礼相见。每当此时,郭嘉亦会颔首相应,破城之后的这般景象,也唯有在定边军身上会发生。 多年战阵,从将军到士卒都形成了本能,善待百姓,刻在每个人心里。 当然,善待百姓不代表不注意主将安全,尤其是郭嘉。两边的街道暂时戒严,三名暗影护卫左右,叶秋紧紧跟在身边,就像军师的影子。 “大叔,大婶,暂时别出去,一会儿就好。”民居之中,一名士卒正对面前的住户说道,郭嘉与于禁等人所过十丈之处,百姓们都要待在屋中。 为什么是十丈,因为器物阁最新出产,配属暗影的吹箭,就是十丈。 “军头,我们都听你的,其实我也是泥瓦匠,可以帮忙干活的。”男主人连连点头,毫不犹豫的道,城破之后的经历,他已经彻底安心,怎会不听? “不用了大叔,待会儿你帮着弄自家房子就行,我们工兵队的兄弟,都是老手,配合默契,你要是去了,反而不好。”士卒笑道。 “工兵队?你是说给我们修房子的这些哥儿,还有许多?”男主人又问。 “那是。”士卒得意的道:“当年我们将军迁移十几万百姓,工兵队一月之间,盖出无数房屋,没有冻死一个,大叔我告诉你,天下只有定边军能做。” “那是那是,昨夜都吓死我了。”几句话一说,男人轻松下来。 “怕什么,将军军令,不得伤害百姓,只要你们不帮着叛逆,就不用怕。” “那军哥儿你放心,我们早就知道叶将军仁义,今天亲眼得见,比传说中更好。昨天那个小哥还说了,今年交过的粮食,不用再交。” “不然了?”听男子提到叶将军三字,士卒条件反射般的立正,随即颔首道:“我们将军,那是天生的了不起,等把那些叛逆打完,大汉就安稳了。” “是是是,等会儿我就带着婆娘孩子去帮忙。”男子重重点头。 “强子,好了,可以出来了。”此时一个声音从外间传来。 “大叔,你就好好歇着吧,今后都是好日子。”士卒一笑,转身出屋。 男子看了看他的背影,便侧首对妻子道:“去,让大妮从地窖出来,不用躲了,叶大公子的定边军,不会祸害百姓的。” “嗯,躲也是你让躲,放也是你让放,折腾闺女。”妇人看似埋怨,口气却是轻松,说着话就往里屋去了。 “你这个没见识的婆娘,我那不是为了大妮好?以前都是传言,今天才安心不是?”男子迈步追了上去,口中不忘把妻子数落一番。 第1642章 放任自流 函谷关外,新九军临时大营,叶欢正在设宴款待西凉一众人马。 三日相谈下来,李儒华雄等人同意由华雄樊稠领八千铁骑,兵出函谷。事情决定,董宁先行归返长安,西凉众将则留下等待大军到来,与叶欢一同赶往豫州。 新九军的大帐,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帐,占地方圆三十丈,众人坐开,十余名歌姬加上乐师内中作舞奏乐,丝毫不觉狭窄。不经意之间,工兵队又给李儒等人露了一手。 至于定边军的文工团,由当年闭月阁邴鸳姑娘主持,数年以来亦是精益求精!舞姬们穿着一身劲装,剑舞飘飘,一个个英姿飒爽,舞技高超,令人赞叹不已。 “叶太傅,如此场景,当真只能在定边军中一观了。”李儒举杯由衷道。 叶欢洒然一笑,举杯相应:“文佑眼光不俗,有邴姑娘打理,当不输闭月清风。” 徐庶一旁看着将军与西凉众将言谈甚欢,心中不由暗暗点头。你要是不知道绝对以为多年好友重逢,其实呢?这帮人在战阵之上为敌,都是要杀对方而后快,你死我活的。 三天的谈判,他又看见了一个不同的叶欢,不是战阵上的英勇无敌,也非对待人才的求贤若渴。而是如好友一般,和善可亲,当然,主公的和善友好,只会用在寻常之时。 双方相谈之际,叶欢是有理有据的,绝不盛气凌人。他可以强硬,但并非像很多人那样,强在神情和状态上,有理不在身高,叶欢根本不需要起情绪。 更重要的一点,徐庶代入西凉众将的视角,就会有被公平相待的感觉,没有居高临下。 比如华雄言及,长安城坚,尤在东都之上,西凉军兵力充足,城中粮草可支撑五年! 叶欢不慌不忙,一句话,那是长安,我定边军要强攻函谷,你根本守不住!一旦这道屏障被打下,西凉铁骑面对定边军没有优势,就凭我军后援之力,就算打不下,也困死你。 从华雄樊稠等人面上神情,徐庶知道他们是相信的,主公从不夸大,全是实言。 我是顾忌袁绍曹操,你们在司隶如何本公子清清楚楚。但洛阳在我手中,谁能救你们?一旦定边军不顾一切要拿下西都,自有能力牵制二人,我怕的,只不过是伤亡过于重大。 徐庶发现,当叶欢坦率承认自己的顾虑时,从不讳言那个怕字,说的还极为自然。但每当此时,压力更大的反而是对方,不用迂回,直率更有威力。 其实西凉军同意出兵加入平叛,第一天就确定了。后面李儒等与叶欢的相谈便颇为隐晦含蓄,双方的心思大家都清楚,却都不明言,心照不宣。 叶将军,叶郎,冠军侯,叶骠骑。这都是众人对叶欢的称呼,可今日李儒用的却是太傅。 “嗝……”就在徐庶思绪欺负之时,一声颇为响亮的饱嗝打断了他的思索。 侧首看去。 “嗖……”一个白影瞬间到了案边,徐庶一惊,比他转头的动作都快。 “士元哥哥,你慢点吃,来,多喝点水。”打嗝的是庞统,白影自然是百灵。 “我……”庞统的笑容显然有几分苦涩,不禁抬头看了看叶欢与众人。 襄阳庞家虽说不算什么豪门,但也不会少吃的。但到了定边军,庞统才知道,吃之一字,还有那般玄妙,尤其是加了油的炒菜,简直是人间美味。 见庞统眼光看来,叶欢只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西凉众人本就性情豪爽,他们的吃相也好不到哪里去。也许面前少年其貌不扬,但看叶欢如此待他,谁敢轻视? “百灵,让他多喝点水,有助消化。” 听见叶欢此言,徐庶不由苦笑摇头,将军你这也太……一点仪态都不讲了吗? 鹿门之中,对门徒的要求是极为严格的。可到了叶欢这里,对庞统简直就是放任自流,倘若换了孔明还好些。偏生庞统生性豁达,不拘小节,二人简直是一拍即合。 苦笑的同时,心中又是欣慰的,叶欢对庞统的欣赏喜爱,从来不加掩饰。 “阿瑟,这是我从山里带来的清泉,你也喝。”百灵听了,就把竹筒送到叶欢面前。 “好,上次喝了一口,的确甘洌,看来这苗疆之地,我是定要一去的。”叶欢笑着接过。 “文佑、子威、仲蒙,一人来一点,可沁肠胃。”说话间,又给众人到了一小杯,方才还给百灵,后者笑笑,又闪回庞统案边去了。 李儒等人喝下,表情颇为精彩,清泉喝下,一股清凉到胃,令人神清气爽。 “不好意思,看我也没用,就这一杯了,再想喝,等我言之去弄。”叶欢笑道。 “报……”此时帐外花奇的声音响起。 “进来说,无需顾忌。”叶欢说着一挥手,曲乐歌舞暂停。 “启禀将军,郭军师传讯,我军三军用命,三日而下宛城,破敌两万,生擒敌将雷薄,陈纪。目下正在安顿城中之事,后续还将报来。”到了帐中,花奇也不犹豫,大声言道。 一言出口,帐中有着片刻的安静,李儒华雄等人对视,眼中皆有惊讶之色。叶欢是不用作态给他们看的,但三日击破宛城如此雄城,即使是定边军也足够令人惊讶了。 叶欢目光看向李儒,笑了笑道:“文佑,说实话,本将军和你妹你们一样惊讶。既如此,便再表一番诚意。 言罢转向堂中:“各位辛苦,先下去歇息用餐,边保,把沙盘抬上来。” 舞姬乐师退下,边保便带着参谋们抬来了沙盘,李儒等人一看,内中正是宛城地形。 看清上面的标记,后者的眼神不可察觉的收缩了一下,宛城周围,只有太原营、先登军与飞熊军。但他得到的情报,应该至少还有张飞的飞燕与周仓的飞虎军。 他们去了何处,叶欢故意告诉他们,又是什么用意? 那边庞统看了沙盘,手中的银箸终于放下,侧头看看徐庶,后者一笑拈须,微微颔首。 第1643章 风卷残云 一场精彩的攻城战沙盘演练,种种攻法,战法,时机把握,跃然盘上。 久经训练的参谋们分析入微,让观众极有身临其境之感。 如果这还不够,叶欢的亲自解读,就会让人更有所得。 以势压人!李儒华雄等西凉众将隐隐都能看出叶欢的用意。 宛城这般雄城尚且如此,你们依仗的函谷关和西都长安再坚固,又能胜过多少?前者在攻击之下撑不住三日,那么后者呢?十天还是半月? 在你看过定边军的攻城演练之后,不由自主就会产生巨大的压力。可在另一个视角,身经百战的众将又不得不感叹定边军的战力坚强,战法天马行空,威力十足。 徐庶和庞统就看的津津有味,在叶欢细致的解说下,他们可以将自身所学与实战相结合,找出自己的种种不足,或者攻城战中还存在的瑕疵,再寻机加以验证。 不过,无论你站在那一种视角,都得承认,眼前的沙盘推演,是不可争的事实。 “文佑,宛城一战,对我军攻坚更有助益,各军将领精益求精之下,豫州寿春、汝南等一众坚城当不在话下。袁公路倒行逆施,当亡无日矣。” 演练之后,叶欢再度出言,说的是袁术,却令西凉众将心中凛然。这是示威啊,属于叶大公子独特的示威,他甚至不惜暴露一些军中的精妙战法,更显得压力十足。 “叶太傅言之有理,如此袁逆定难抗朝廷大军。”李儒“欣然”道,他不会怀疑叶欢在此中有什么夸张,根本没那个必要,相反,叶欢到底还隐瞒了多少? “哈哈哈哈,有文佑和各位相助,为朝廷出力,本将军说过,不再追究仲颍之事。人死为大,到此为止。”叶欢一阵大小之后,右手用力的挥动,威势外露。 刚才庞统曾经有点疑惑的看向徐庶,叶将军如此将定边军的优点显露在西凉众人面前,是否有些不妥?那不是假的,看了沙盘推演,庞统更加确认。 徐庶微微摇头是表示无妨,随着对叶欢的了解,他也更理解了当日贾诩的那句话。 “主公有言,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阳谋,兵法战法,都是浮云。” 话说的有些怪,但徐庶很快就理解了其中用意,这也的确不是贾军师的风格。唯有百战百胜的定边叶郎可以说出此言,而并州之富,定边之强则是他最大的底气。 “士元,我知道你心头有很多疑问,但你听我的,先自己去想,去理解,实在不行再向将军请教。当日将军便是如此教为兄,获益匪浅。”想着徐庶轻声对庞统道。 “师兄放心,统记下了,一定用心看,用心学。”庞统重重的点点头。 “士元哥哥加油,你一定行,你最厉害了。”百灵的加油随之而来。 叶欢的眼光一扫而过,三人的声音都不大,但岂能瞒过他的贼耳朵(玉佩哥言)?庞统和百灵之间是互相欣赏的,只不过前者心中还有些纠结,毕竟文化不同。 “本公子养成的同时,再做个牵线红娘,却也是两全其美。”叶欢心中暗道,庞统和郭嘉虽然都是天才,但二人还有不同,后者心中可绝没有前者那种自卑。 那么,他就要激发庞统的信心,凤舞九天,你不止是凤雏,而是浴火重生的凤凰。 今日所为,徐庶没有猜错,叶欢就是要借强大的实力,给西都众人施加压力!同时也在传递一个信息,司隶之战我忍了,本公子首要目标不是你们,但你要是过分? 定边军有足够的能力踏破函谷西都,叶欢的信心从未动摇,只是不值得而已。 宛城之战的重点在何处?轰天炮加上步军与之配合的战术。 也就是科技优势与眼下兵种相结合,又因此衍生出了种种新式战法,日后将进一步强大。 从设置器物阁开始,进行种种研究,重心一向在农业和军事,二者都是叶欢的霸业之基。但二者又有所区别,农业是不遗余力,全力发展,军事方面,一向有所保留。 “文和,这些东西欢只与文和一人而见,倘若现在用于军中,我军战力至少还能提升三成。但欢不会这么做,还不到时候,文和当可知我。” 洛阳重病回到晋阳养病,讨董之前,叶欢曾与贾诩有过一次同榻而眠,彻夜长谈。说这句话的时候,屋顶垂下一幅巨大画卷,其上说画,正是马鞍、马蹄铁,马镫等物。 以贾诩的眼光,叶欢只要稍微点上两句,他便能看出这些东西装备全军之后的威力。 但毒士之所以是毒士,在于他会进一步思考主公的言外之意,那便是,现在不会用。 “主公之言是也,农具军械革新,很难隐藏,天下诸侯必会学之。前者主公有言,可强民生,兴国,诩亦然之。但军械不可,一旦敌军用之,哪怕我军更强亦有损……” “文和高明啊,这番话奉孝就是说出来,也比你慢。”叶欢出言无比欣然。 贾诩笑着摇摇头:“以诩度之,主公的用意当在今后,如今定边虽强,并州虽富,却还达不到泰山压顶之势。而以各位行政之能,我军只会越来越强,差距亦会拉大。” “当与诸侯拉大到一定程度之时,我军厚积薄发,则他们就算可以偷学,也需时间准备,更需种种巨大数字的物资,到那时,主公不会给他们机会,当风卷残云之!” “哈哈哈哈……风卷残云!文和说的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浮云,叶某和定边军就是那一阵狂风,将他们全部卷了。”叶欢便是那时说出徐庶所知之言。 “主公,还不止如此,军械暂不更新,似文远、公义、翼德、敬方等一众大将之才只会精益求精。一旦我军战力到达顶点再难突破,器械之威便显其能了。” “哎~”叶欢摇头叹气,复笑道:“欢只一言,文和便有千言万语,见解精到,文和眼光,百倍与欢。”这番话,叶欢说的是真心实意,就一点,贾诩可不是穿越的。 第1644章 喝也喝不过 想到这里,叶欢看向庞统的目光,又有了老父亲的慈祥。 爱江山,爱家人,爱谋臣猛将,这个优秀的习惯,一定要保持下去。 庞统笑着回应,不知为何,他对将军的这种目光,有些享受。 宴会继续,气氛热烈,最后一日叶欢也放开量了,盯着西凉诸将就是一通猛灌。后者亦是不惧,战场上叶郎无敌是事实,可喝酒未必吧。 事实证明,酒桌上叶欢一样无敌,力战众人的结果,先锋樊稠第一个倒下。 “别……我,我没醉,我……我还要和,叶,叶悦之那家伙喝,我,我不怕他。”被士卒抬走之时,樊将军嘴里还在嘟嚷着,可惜没有说完,侧头就是一阵吐。 华雄等人听了此言,不禁有些尴尬,你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呢? 叶欢毫不在意,洒然一笑道:“樊将军勇烈,虽然打不过我,怕肯定是不怕的……”说着走到了李榷身边,轻松的拍拍对方肩头:“李将军,你说是不是?” “对,不管打不打得过,我西凉男儿无惧。”后者慨然道。 “好,那就来……”叶欢也不多言,先逮着对方灌了三坛。 李榷倒也爽快,酒到杯干,虽说洒了不少在地上,面色也开始红润起来。 叶欢就当没看见,点头赞道:“李将军厉害啊,叶某心中,你就比敬方差一点。” 李榷听了不禁有些得意,敬方是谁?高顺!天下闻名的陷阵大将。 “你别理解错,我说的是酒量,论统军,李将军你最多抵得上一半敬方,喝!” “我……”李榷闻言先是一愣,但见叶欢已经银河倒卷了,想想举坛而饮。对方并没有贬低自己的意思,论统军,一半高顺?出自叶欢口中,应该算赞赏吧? “扶李将军下去休息,好生伺候。”又是两坛下肚,见李榷立足不稳,叶欢伸臂扶住口中笑道,十二队士卒急忙上前,至于李将军,此刻已任人摆布了。 抹了抹嘴,叶欢又行到庞德案前,后者连忙起身相迎。 “令明,我知尊翁当年曾为马腾将军之友,不错吧?”叶欢语气轻松的问道。 “将军说的是,先父以马将军为兄。”庞德眉头微皱,还是爽快答道。 “嗯,那要从此论的话,算私交,令明你得叫欢一声叔父,是也不是?” “这……”庞德一愣,眼光不禁看向李儒,后者却是微微颔首。 “哎~令明,酒宴之上,只论私交,无需顾忌!就算亲朋好友,既是阵上为敌,亦要全力以赴,不碍事的。”叶欢摆摆手。 “哦,那德就敬叶叔父一坛。”庞德颔首,举酒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好汉子!叶某平生最重就是勇武过人之辈,子威上了岁数,到天花板了,西凉之处向来豪杰并起,令明与孟起,当可并驾齐驱。”叶欢大笑举坛在空。 “我上了岁数了?天花板又是个啥意思?”华雄不由苦笑,可这句话出自叶欢之口,他根本无法反驳,当今之世,论及武勇,谁还能比他更具点评的资格。 “令明,这一坛你不用陪,是欢代信儿敬你的,他乃军中之将不得饮酒。”叶欢又道。 “叶将军,不对吧,长公子是军中之将,将军却是军中之帅。”华雄一旁言道,西凉诸将已经被放到三四个了,庞德之后就轮到自己,貌似喝酒也喝不过啊。 “哎,子威你喝多了,本将军今次是谈判专家,等你大军到了,方为一军之帅。”叶欢说完,空中银线倾泻下来,绝无一滴外漏,令人叹为观止。 “将军,我亦陪一杯,与少将军一战,德亦获益匪浅。”庞德说着举坛便饮。 “好,说得好,败有所得,便不算冤,今后定有所进。此次出征,令明心中哦豁若有所惑,亦可问之,当尽力为你解答。”叶欢一眼再度举坛。 “多谢将军。”庞德闻言不禁面现兴奋之色,当今之世,能指点他的人原本就不多。而能让他心悦诚服的请教,也唯有面前的叶欢了。 二人一阵畅饮酣畅淋漓,连尽七坛之后,庞德也被抬了出去。 “叶郎如此善饮,接连放倒五人竟然只是面色微红,那我……”见叶欢又向自己走来,华雄心中有些慌,但随即却是哑然失笑,举酒迎了上去。 “战场尚且不惧,何况酒宴之中,横竖一醉罢了。” “子威,喝个酒罢了,至于搞得这么壮烈嘛?你我相识十年,算是老熟人了,今夜定要尽兴,叶某先干为敬。”叶欢笑着说了一句,再度银河倒卷。 “哈哈哈哈,非雄壮烈,将军酒中之气,亦不输阵上。”华雄大笑道。 气势这个东西,和实力相关,华都督的酒量显然不如庞德,甚至还不如樊稠。三坛过后,便已经找不到东南西北了,却让叶欢也有些诧异。 “送华都督回去,好生照顾……”交代一句,叶欢环视,帐中只剩下…… “太傅,儒酒量浅窄,当不得太傅海量,慢慢饮之,慢慢饮之。”李儒急忙言道,喝酒也的确喝不过,叶欢虽然满面红光,但脚步依旧沉稳。 “行,只是可惜奉孝不在这里,元直亦不善饮。”叶欢说着,一瞥庞统:“士元,交给你,陪李先生尽兴。” “是。”庞统应了一声,直接提了两坛酒坐到相邻位置,举酒相敬。 “士元,慢慢饮之,慢慢饮之。”李儒苦笑道,看这少年提酒的姿势便不凡。 叶欢点点头,回到自己案前坐下,叶信立刻捧来了香茶,轻声问道:“爹爹,当真要提点那庞令明?” “哦?信儿觉得不妥?”叶欢捧起喝了,吐出一口长气问道。 “没有没有,孩儿觉该当如此,就当与一众英雄豪杰为敌。孩儿只是想,数年未见孟起兄长,当日兄长已然武勇过人,不知今日如何?” 提起马超,叶信面上思念有之,战意亦有之。当年他终究还小了一些,未能与之全力一战,父亲与叔父皆称其不凡,不由就更想一见了。 第1645章 一字长蛇 听叶信提起马超,叶欢心中不由一动。 倘若自己收伏了李儒华雄等人,一个西凉刺史,能否满足马腾? 眼下不会有太多的顾忌,以他对马腾的了解,他还是忠于汉室的。但自己却终有一天会走上和曹操一样的道路,那么今生,还会不会有间韩遂,杀马腾? 若是自己也这么做了,渭桥六战,难道面对马超的不是曹操,而是自己? “玉佩哥,我花三个属性点,查一下马孟起的数据。”此时李儒已经被庞统纠缠上了,看样子也难逃一醉,叶欢便在心中暗想,他亦要一见马超的进步。 “叶悦之,你终于舍得花了?想收你一点属性点,当真是难。” “佩佩,看你说的,我不是穷吗?现在任务越来越难,越来越少,哪儿来的属性点?你看,玉也给你找了,你又厉害一些,要不送我一次?” “我去,叶欢你真是抠啊。”玉佩叹道:“不过看在玉的份上,也让你一见我有多厉害。” “好好好……”叶欢忙不迭的答应,立刻将属性点收了回去。 “看吧,升级之后本佩的数据也比以前周祥的太多。”玉佩得意的道。 当全心的画面出现在叶欢面前时,大公子当即一愣,双眼放光。 “厉不厉害,你慢慢看。” “厉害厉害,别打搅我。”叶欢想着,看的无比认真。 叶信见父亲陷入深思,只当想起了什么重要军情,并不多言,一旁静静等候。 “战法?突袭?典型的骑军战术,奔射?西凉锦马超的确名不虚传……” 原来玉佩升级之后,叶欢就能看见武将全面的步、骑、弓、水等各种战法。而西凉马超居然在骑军的战法上能和自己相提并论,差的只不过是经验与熟练度…… 是夜,众人尽欢,叶欢对西都示好的目的基本达到,但想要真正的将之收归己用? 徐州,下邳,袁术军拿下沛国之后,大军稍作休整,继续攻击。 刘备以关羽为北线主将,率军一万五千镇守脽水之阴的取虑,曹豹为南线主将,率军一万镇守夏邱,要借水网之利和地形熟悉与袁术大军相抗。 与此同时,陈纪与陈登率领丹阳精兵出淮陵,形成了一个整体战线。 徐州摆出一个一字长蛇阵,身为豫州军主帅的张勳最佳应对莫若攻其一点。他也是这么做的,掐蛇头!也就是关羽镇守的取虑,但渡过睢水之时,却受到了徐州军的袭扰。 定边九曲,又是定边九曲,臧空的灵动令得袁术大军吃尽苦头。 直到此时,张勳才感受到了当日颜良的无奈,优势兵力在手,却总难将之合围。数度设计,除了损兵折将,根本无法困住这支王牌,而且,九曲的兵力亦出乎他的预料。 僮国,位于取虑与夏邱之间,当三水之交,臧空的九曲正驻扎此间。 深夜之中,帐中烛火通明,地图之前,一个黑衣男子手持油灯,全身贯注。 沙盘前,则有一员白袍银甲的战将亦在详观战局,战袍之上血迹斑斑。 “臧将军?”帐外士卒的声音,让白袍战将抬起头来,随之一雄壮大汉迈步而入。 “宣高兄,战局如何?”后者迎了上去,出言相问,语气颇为熟络。 “子义,我在倒阳与袁军大将陈兰交手三场,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敌军此刻正在全线押进,按军情所显,各部之间距离适当,暂时找不到缝隙破之。” 雄壮大汉乃是泰山贼之首臧霸,叶欢加之为偏将军,军中便以臧将军称呼。至于那边手持油灯看着地图的臧空,一律称统领,如此便能区分。 “嗯,袁公路麾下战力不容小觑,前番是不熟定边作战之法,臧统领调兵有致,我军方能连战连捷,但眼下,他们也是痛定思痛了。”白袍银甲之将,自然是东来太史慈。 放弃沛国之后,刘备撤到下邳,除了重用叶欢称为“名将之姿”的曹豹,更对臧空委以重任。将手中所有的骑军全部交给对方指挥,包括三弟太史慈在内。 其时臧空也不得不赞赏刘备的魄力,他腰中所挂,便是他的佩剑,骑军上下,但有不尊军令者,便可以此剑杀之!也就是说,太史慈也不例外。 原本叶欢交给臧空的任务是尽全力保住广陵,但亦有擅专之权。后者全面分析战局后,袁术大军围攻取虑,倘若刘备关羽不敌,敌军趁势而进,必定士气如虹。 与其到那时再全力以赴苦守,不如在此数军配合与敌交手。臧空的目的很简单,利用刘备军来消耗豫州军的实力,就算最后还是不敌,他亦可退守广陵。 将军是绝不会坐视袁术拿下徐州的,那么他就要为将军争取行动的时间。 “子义兄,如此一来,关将军在取虑的压力将会不断增大。陈兰军三日之内当可封锁倒阳,到时候我军很有可能会被之截断……”臧霸抚须,想了想还是沉声道。 “宣高,你的意思是,陈兰一旦掐住要道,袁军便会对二哥那里发动总攻?”太史慈眉头微皱,说话时面上关心之色溢于言表。 “取虑不是雄城,便是关将军,面对十数万豫州大军,怕也难以久守。” “如此说来,我军就更不能让陈兰截断大道,否则,二哥危矣。” “子义,陈兰两万人马,又是步步为营,以目下我军战力,很难阻挡。”臧霸有些犹豫,他能察觉到太史慈心中的情绪,可战局如此,却不能不明言。 太史慈面沉如水,沉吟半晌之后道:“那是否可以向夏邱曹将军求援?若他能与我等合力,便有足够兵力击退陈兰,甚或歼之,倘若如此,一战可破局也。” “万万不可。”声音响起,臧空缓缓的踱步过来,目视太史慈,坚定的摇了摇头。 “臧统领?此言何意?莫非统领有何妙计,可破陈兰?”后者双眼一瞪,随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激荡,再出言相问之时,眼神隐含期待。 第1646章 要拼你拼 臧空闻言,又看了太史慈片刻,缓缓摇头,动作却极为坚定。 “子义将军,目下军情,我没有办法。”说着话到了沙盘前。 “你……难道臧统领要坐视取虑落入袁术手中?”太史慈胸口剧烈起伏几下,虽然刻意控制,可言辞之中已经有了几分质疑之意。 后者负手,目视沙盘:“子义将军,你看看陈兰率军的行军路线,宣高说的没错,他要断我军北上接应之道。但以此处地形,难道当真只有陈兰一人?” “嗯?”太史慈的目光不由落了过去,片刻之后方问:“统领的意思是,陈兰之后,还有敌军隐藏,想借取虑之危诱我军过去?加以伏击?” 臧霸一旁听了,双眼微微瞪大,再看那处地形,的确适合敌军隐藏。 臧空却还是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现在绝不能去增援取虑。” 太史慈的目光有点冷,想了想还是道:“倘若镇守取虑的是六曲张海龙,你也不去?” “那不可能!”臧空依旧摇头:“张海龙六曲守城?那主帅一定是疯了。” “咳……”臧霸不由咳嗽一声,目下情形,实在不适合笑。 “臧满之你什么意思?军情紧急,慈没有心情与你玩笑。”果不其然,太史慈有点怒了。 臧空却是毫不客气:“我也没有与太史将军玩笑,刘使君佩剑在此,不从军令者斩!” 太史慈咬了下下唇:“臧满之,你这是拿二哥,拿徐州军数万将士的性命当做儿戏!” 臧空双眼一瞪:“此乃战时,军令如山,把你的兄弟情义给我收起来。你不是想知道吗?换了我定边军任何一军镇守取虑,臧某也绝不会动,守将也一定不希望我动。” 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面对太史慈凌厉的目光,臧空毫不相让。 “你……”前者不禁上前一步,但一时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怎么着,还想打我?太史子义我告诉你,就凭你今夜之言,你便比关羽将军差的远。要是换了他在此,你守城,绝不会有此问。”臧空说着亦是上前一步。 臧霸心中苦笑,这两人鼻子都要顶到一起去了。当真打起来,臧空绝非太史慈对手,可这就是定边军的性格,你有本事杀了我可以,让我认怂,办不到! 想着他急忙上前,右手一拦太史慈道:“臧统领,子义将军亦是义气深重,目下形势危急,还需二位勠力同心,方可应付。” 臧空叹了口气:“宣高,我就是怕他义气深重,战阵之中只有胜败,倘若为了义气,致使我大军为敌所趁,不但义气保不住,徐州也保不住。” 太史慈闻言深吸几口气,控制着道:“那臧统领你到底打算如何应付?就这么看着敌军围攻取虑?倘若此城一失,我们还能守住徐州?” 臧空看了看对方:“太史将军,你若还是不能冷静下来,之后作战,不会让你出手。” “你……”太史慈双眉一扬,右拳微抬,臧空动也不动,只冷冷的看着对方。 嘴角颤动片刻之后,前者后退一步,抱拳躬身:“方才是慈鲁莽,还请统领明示。” 臧空这才点了点头:“太史将军,将不可愠而致战,设若心中不定,臧某如何敢将数千士卒性命,托付将军?你不如想想当日小沛,关将军拼死断后为了什么?” 说着他一指沙盘:“方才所言只是其中之一,陈兰张勳必定会设计对付我军,倘若当真向曹豹将军求援,我军合力北上,而豫州军不取取虑却取夏邱,战局如何?” “这……”太史慈听了浑身一震,目光再度看向沙盘。 臧霸亦是眉头紧皱,当真如此,徐州就危险了。 “豫州军十余万大军,如今全力扑杀我军斥候,他们是学乖了。眼下除了张勳六万人马围攻取虑,其余却很难断定,我只问子义一句,你知道袁公路在哪儿吗?” 太史慈臧霸二将眼光不住在沙盘上巡游,最后二人落在了同一处。 “灵璧?”异口同声说完,二人不禁对视一眼。 “不确定,但极有可能,袁公路优势在手,攻守自如,我们却不能不算种种可能。”臧空不置可否,又道:“是以目下之局,出则太险,只能以静制动。” “臧统领,倘若如此,取虑不就危险了?”太史慈出言,刻意平缓了语气。 “的确危险,但这个危险,比我们出动被袁军包围歼灭要小。”臧空颔首,不等太史慈出言,他接着道:“子义,眼下你我三人就是徐州唯一的机动兵力……” “二位好好想想,我们不出,袁公路豫州军总有顾虑,不敢全力而为,则以关曹二位将军之能,还可镇守,与士卒而言,亦总有援军在外,可一旦……” 看着对方的目光,太史慈不由接道:“可一旦我军有了意外,战局便再无转圜余地了。” “就是这个道理,将军说过,没有办法的时候,等待也许就是最好的办法。” “叶将军还会说这样的话?”太史慈臧霸听了,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叶欢的无敌与张扬早就刻在天下人心中,可转念一想,臧空之言却是极有道理。 “绝境之时,知其不可为而为,是壮烈决死!可未到绝境,知其不可为而为,那叫蠢!一时冲动,置全局与不顾,更该死!”臧空接着又道。 “那当真到了绝境之时,统领还是会率军出击?”太史慈点点头,目光坚定起来。 “子义将军,论拼命,你能找出比定边军铁骑营更强的?”臧空反问。 “不好意思,真的到了那时候,你就去拼吧,反正我不去。”心中则是暗道。 “好,那慈愿听将军调遣。”沉默了片刻,太史慈终于出言。 臧空的心里话,子义是听不见的,否则天河枪能在对方身上对穿十八个窟窿。 前者亦是无奈,合作数战,太史慈的将才一步步显露出来,且他的武勇,亦是骑军战力之关键。是为全局,臧空也必须打消掉对方心中的冲动。 第1647章 首尾难顾 下邳大营之中,臧空的一番话让太史慈冷静下来,贸然兴兵定要吃亏。 在九曲曲长心中,如今下邳广陵战局已然一体,哪一面垮下来,另一面都支撑不住。拼命?对臧满之和九曲而言,绝不是问题,但为将军大业,他不会皱一下眉头。 “满之,你记住,让你九曲去是因为你最适合。一旦出现战局无法挽回的情况,你就带九曲往江东撤,一句话,本将军的王牌不能仍在徐州……” 叶欢亲笔信的最后一句,便是交代臧空善报自身,当然那是最坏的结局。 三大王牌统领的将才,绝不止于他们自己所说的三千士卒,叶欢无比确认这一点。 但他也没有想到,徐州一战…… “我去、我去、我去,满之现在这么猛了?”看着麾下爱将的数据,叶欢连连感叹,安静的帅帐之中,李儒已然熟睡,睡尽天下谋臣猛将,大公子从未放弃。 【姓名 臧空(满之) 武力 87 智力 69 统率84(骑指88 步指80)政治 45 声望 90 好感度 100 忠诚度 100 特技 游击(强化版) 骑战 】 【骑军战法 突破 突袭 突击 骑射 奔射 飞射 强袭 辅兵】 【步军战法 奋勇 扎寨 辅兵 合战】 骑军十大战法之中,臧空八项全能,且熟练度全部达到了满值。 看着玉佩显示的界面,叶欢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自豪,这是他十几年培养之功。如今从数值上看,臧空已经可以跻身一流武将之列,单论骑军,他就是顶尖一流! 如今在定边军中,能够稳胜他的,也只有叶欢、典韦、张辽与张飞了。 “满之,稳住,千万记得叶某跟你说的话,无论何时,给我保住九曲。”叶欢想着,还想看看张海龙和洪彪二人的数据,三大王牌并列,他们怎么会差? “属性点余额不足,不能查看。”玉佩用了个类似后世机器人的声音。 “我去,玉佩哥,我能充值吗?”叶欢头现黑线,恍然间似乎回到了后世。 “可以,一个隐藏属性点,可以兑换十五个普通属性点,是否兑换?” “换你妹,不换,碎觉……”叶欢咬了下牙,闭上双眼。 身在徐州,臧空设想了战局的种种可能,眼下最安全的做法就是按兵不动,等待典韦大军攻击寿春的消息。站在沙盘之前沉思,他还要思索另外一种可能。 太史慈和臧霸亦在思索,如今战局胶着,犬牙交错,最关键的是,袁术在哪里? 二将之前想的是灵璧,臧空则没有去猜,打仗是不能建立在假设上的,除非逼不得已。 不过这一次,二人猜对了,袁术亲领五万大军,就在灵璧。 张勳攻击取虑,一举数得,陈兰进军的背后是张记的一万骑军。为得就是围点打援,未必是这四个字,意思却是一样的,一旦歼灭臧空,豫州军再无后顾之忧。 而曹豹若是动了,夏邱必定不稳,袁术大军将会以秋风之势直扑,将徐州军截断! 不动?不动则狂攻取虑,设若关羽退守下邳,张勳绝不会随之猛攻,而是以厚势南下压进,先取僮国!怎么看,豫州军都占据了战场的主动,可以挥洒自如。 既然如此,那么帅帐之中的袁术为何不见欣悦之色?相反,英俊的面孔上挂着淡淡的愁容,也许是眉头皱的太久,眼角已经有了不少皱纹。 “慢,太慢了,如此下去,我还没有拿下徐州,叶悦之大军便要东来了。”袁术想着,眉头不由皱的更紧,叶欢定边,始终是横亘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 “哎~子瑜病的不是时候啊,若有他为我出谋划策,何至于今日还拿不下取虑?” 当日为他献计的正是诸葛瑾,从战局来看,正一步步的应验,假如只有徐州一地,豫州军可操必胜之算,但此次出征,前者却感染风寒极重,只能留在寿春养病。 “吕奉先!枉你号称无双武将,却被叶悦之吓破了胆,别以为袁某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想要得渔翁之利?当真鼠目寸光,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拿下小沛的吕布按兵不动,是袁术另外一件烦心之事。少了飞獠雄骑助阵,设想中的战略便缺了一块,但他眼下亦是无可奈何,吕布在小沛折损了不少士卒。 “臧空臧满之!叶悦之麾下为何有如此多能征惯战之将?”袁术暗暗咬牙,定边九曲只有三千人,但在此战之中,却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尤其还有泰山贼加入。 倘若没有九曲牵制各方,早在小沛,豫州军就能给刘备以致命一击。九曲就像一支讨厌的苍蝇,令与他为敌的人恶心不已。 “报……”帐外士卒的声音,打断了袁术的思索。 “有何军情速速报来。” “陛下,陈兰将军步步为营而进,但始终未见敌军骑军任何踪影。” “臧满之!”袁术切齿,之前灵动的和跳舞一样,可现在要他动,他却不动了。 “传朕旨意,令张大将军全力猛攻取虑,三日之内,必要破城!传令陈兰将军,一天之内断住要道,不要畏畏缩缩,九曲有多少人?再畏敌不前,军法从事。” 略略沉吟之后,袁术断然下令,他不能再等待下去,宛城是撑不住的。而且典韦大军汇合曹操已经来了,以虎卫军的行军速度,到达寿春,也不过就是七八日时间。 “陛下且慢,如此冒进,是否会授人以隙。”说话男子一身青衫,参军阎象。 “卿之言并非无理,但我军不可再加拖延,否则徐州不下,定边军就要打到我军身后。到那时,朕这十数万大军将亡无日矣,勿复再言,传令。”袁术断然一摆手。 阎象嘴角嗫嚅几下,终究没有再言,此时一阵风吹进帅帐,烛火不由摇晃起来。 “再传朕令,纪灵黄忠二位将军继续监视要道,明日一早,朕将亲率大军,强攻夏邱!一字长蛇?刘玄德,朕要叫你首尾不能相顾。”袁术说着站起身来。 “诺!”帐外脚步声远去,阎象却看着摇晃的烛火,心中微凛。 第1648章 兵至长平 定边军巨大的压力之下,袁术决定亲自率军攻击夏邱,令徐州首尾难顾。 可就在此时,另一道军情的传来,又令他犹豫了。 应该说不仅仅是犹豫,还伴随着愤怒! 片刻之后,袁术拿起案上玉杯,用力掷在地上,砸的粉碎。 “孙伯符,汝这黄口小儿,也敢欺吾?”却原来小霸王率军从九江出,到了钟离附近。 “陛下息怒,眼下战局千丝万缕,孙策乃叶欢之徒,当在我军所算之中。”阎象立刻道。 “哼!”袁术冷哼一声,看的出来,他在尽力压制心头的怒火!当日孙策在他麾下,仰他鼻息,最后用玉玺质兵,扫荡江东之地,如今却来攻击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紧接着,袁术却是笑了,笑得十分酣畅。 “陛下……”阎象面有担忧之色,却也不乖陛下发怒,孙策来的太不是时候。 袁术微微摆手:“放心,朕不会因怒兴师的,孙伯符!你也想为树倒众人推之事?高兴的太早了,既然来了,此次当要叫你回不了扬州。” “陛下,难道早有准备?”阎象眉头一皱,看袁术的样子,的确已经冷静下来。 “无需多问,军令不变,明日一早,奔袭夏邱。孙伯符,朕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胆子。今次丧在豫州之地,孙家便再无喘息之机了。”袁术淡然道。 “子义将军,我与你三千骑军,监视陈兰,若有把握,可以出战。”回到僮国,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臧空对太史慈言道,神情一片决然。 “统领,方才言及此刻当按兵不动,慈已然之,为何?”太史慈闻言面带疑惑。 “子义将军,我在怕一件事情,但眼下还不是说的时候。当真成真,徐州危矣,你此去千万要小心,没有绝对把握,不可出战,倘若取虑破城,你便前往接应。” 臧空斟酌着语气道,方才一番深思,心中那种危险的感觉若隐若现。 “诺,慈当谨守统领号令。”太史慈没有再问,臧空既有此言,便不会解释。 “宣高,稍作休整,你还要动,但切记不可与敌交手,军情随时传递。” “诺,两个时辰就够了。”臧霸应诺,不忘加了一句。 臧空在顾忌什么?甚至用上了怕这个字,绝不是定边九曲的风格,二将心头都有疑问。 “公义哥,你要加快了,倘若最坏情况出现,我军当真难保徐州。”臧空重新目视沙盘,心中暗想的同时,眼中似乎看见了典韦虎卫军的行进路线。 此时典韦在哪儿?三日行军,典韦率军过了扶沟,如今衔枚疾进,已经到了陈国长平。再度往南,拿下汝阳,定边曹军联军的兵锋便可直指汝南! “将军,前方军情,汝阳由袁术麾下大将张宁镇守,守军约五千余人。”帅帐中,典韦曹操与众将具在,一名小校正在向主将汇报军情。 典韦闻言挥挥手,目光落在了参谋长阴照身上,后者会意,拿出书籍翻找起来。 “曹将军,一百八十里,后日典某就要与将军合力,拿下汝阳。此城在手,南向可攻汝南,拿下豫州军重镇,东向则可攻固始,断袁公路西退之路。”典韦手指沙盘道。 “公义看的精准,确是如此。”曹操欣然颔首。 讨伐黄巾之时,他就认识典韦,亲眼看见他是如何从一个猛将成长为三军帅才!此次一同行军,更是感触极深,如今得恶来,论起统军,怕还要胜过自己麾下诸将。 典韦抬头看了曹操一眼:“曹将军,就让元让攻击西城,东城交给我定边军,一日之内,必要拿下。妙才将军与郎骑竹今夜三更出发,为我军扫清障碍。” 曹操想了想,笑道:“可也,胡疯子在这里,破城的把握当可更大。” “胡疯子?”典韦摇摇头:“没到他出手的时候,汝南寿春还差不多。” “公义,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徐州之地?”曹操看了那个靠在营帐角落睡觉的战将一眼,复又问道,他和叶欢联手,都是心照不宣,有些事,未必会说的那么清楚。 典韦眨眨眼,刚要回答,那边阴照走了过来。 “张宁,字安然,豫州汝南郡上蔡人,年三十八,刚被袁逆加为安西将军。此人从军二十载,战阵经验丰富,然并无出奇之才,乃稳正之将,性格内敛,不善言辞。” 典韦点点头,手托下巴拈了下胡须:“无出奇之才,乃稳正之将。袁公路虽然叛逆,却也有用人之名,与守将而言,稳正才是最佳之道。” 曹操则连连摇头,叹道:“公义,操若没有猜错,这定是图昌之功吧?有此一人,当可抵万军。” “抵万军一定不假,不过我不能与曹将军说啊,此乃我军军令。”典韦正色道。 “公义之言差矣,你我此次勠力同心,何须隐瞒?”曹操面色微沉。 典韦毫不在意:“与曹将军勠力同心者,将军也,想必很快会到,曹将军可亲问之。” “不日会到?”曹操闻言心中微凛,叶欢和他说的可是镇守司隶,不会轻动。 典韦也不看他,径直对夏侯惇道:“元让,好好看看,西城是你的,如何攻之?” “典公义你挺自来熟啊,真当自己是主将呢?”夏侯惇想着还是到了沙盘之侧。 胡疯子靠在角落正睡得欢了,此次他的山地营跟随虎卫军而来,豫州多有山川,典韦便让他配合郎骑竹的侦察营为斥候之事,这几日都是殚精竭虑。 美梦之时,忽觉额头被什么东西砸中,他猛地睁开双眼,站了起来。 “别睡了,过来看看,汝阳城如何攻打才能快速而下。”典韦招手道。 “哎~”那股气势瞬间消失不见,答应一声,胡风两步就到了沙盘旁。 揉揉眼睛,他从腰间取出竹筒打开,兜头浇了一头凉水,精神当即为之一振。 放下竹筒,典韦的白娟适时递了过来:“你这个臭毛病是敬方将军惯出来的?以后再敢如此,本将军军法伺候!” 第1649章 化整为零 在典韦面前,胡风可不敢滚刀肉,典将军治下,很简单粗暴的。 “是是,我看,我仔细看。”擦着头上水珠,胡风连声应诺,眼光很快专注起来。 “曹将军,让疯子和元让先看着,我们且坐喝茶。”典韦伸手相请。 “好,临战有静气,方为大将之风。”曹操说着,心中还在想叶欢方才之言。倘若叶欢真的前来,原因只有一个,西都不足为患,被他腾出手来…… “疯子你有了想法,让赵平记下,一切想好了再说。”典韦丢下一句,便坐与案前专心烹起茶来,他在叶欢身上学到的,可不仅仅是为将之道,眼下就是有模有样。 陈宫一旁看着,见曹操若有所思,典将军专心故我,不由微微一笑。 选择典韦与曹军合兵而非他人,主公定是用了心思的。曹孟德心机深沉,多疑善变,典韦应以率直无畏,畅所欲言,却正是巧对。 就似方才曹操稍稍拉脸,换了他人说不得要讲上几句,但典韦直言相对,本性发挥,却让对方无可奈何。不但如此,还给他心中埋下了一根刺。 “孟德兄,用茶、用茶、韦之手法,虽不及将军三成,但亦全力以赴。” “公义不必客气,得你烹茶,也是曹某之幸运。” “报,将军,宛城……”此时便有传讯士卒紧帐,刚说一句,看见曹操不禁有些犹豫。 典韦头也不抬,拿起茶盅嘴边吹拂:“混账,没给你说嘛?曹将军面前,没有顾忌。” “曹将军面前没有顾忌?骗我了吧?”曹操微微一愣,再看典韦却是一派真诚。 “诺!启禀将军,最新军情,我军太原营、先登军、飞熊军合力,三日拿下宛城。破敌两万,生擒敌将雷薄,陈纪,如今张将军在宛城整军,不日将出兵上蔡。” 士卒原地一个挺立,应诺之后高声言道,语气之中则带着兴奋之意。 “什么?三日拿下宛城?”夏侯兄弟闻言对视一眼,目中都有惊讶之色,他们亲眼见过宛城的雄壮,即使是陷阵高顺,怕也无法三日破城吧? 可事实容不得他们不信,典韦没有必要谎报军情,定边军又有了什么新战法? 曹操目中亦是精芒闪过,他想到定边可以破城,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只用三日。 阴照与一众参谋则面现激动之色,神情愈加振奋。 “嗯?看此人模样,难道他们也没想到?”曹操想着,眼光不禁看向典韦。 “下去吧,知道了。”典将军毫不在意的挥挥手,一派云淡风轻,似乎早已成竹在胸。 为曹操续上热茶,典韦方淡淡的道:“于文则、麯远伟、徐公明,皆乃军中良才,三军用命,便是函谷也不在话下。元让,妙才过来喝茶。” 满帐之中,唯有胡疯子不闻不问,眼睛盯着沙盘上的汝阳,像是入定一般。 “将军曹将军慢用,宫去巡营。”陈宫微一抱拳,说完出帐去了。 “曹将军,二位,如今宛城拿下,我军更有余力用于豫州之处,袁公路当亡无日矣!韦与将军亦不能落后,汝阳一战,我军必要全胜。”典韦出言铿锵有力。 不得对曹将军隐瞒?当然是假的,此刻士卒就在另一处营寨之中,向陈宫细禀军情。 “好,不愧是郭奉孝,军师安排巧妙,你速速回信,我军将照而行之。” 今夜的这杯茶,曹操喝的有些心神不宁。三日破城,定边主力三军就算有所折损,但战力尤存。那么加上张飞飞燕周仓飞虎,叶欢还要亲自领军前来,此战…… 嗯,还有一人不得不提,定边王牌,六曲张海龙,那是叶欢最锋利的匕首。 徐州多了一个臧满之九曲,弄得袁术寝食难安,宛城用不上六曲,他又在哪里? 曹操不会知道,此时在联军身后三十里的临湘,一处密林之中,很多骑士正在汇集。他们的共同点在于,身上穿的全是军中民夫的服饰,但骑术却精绝无比。 月夜奔行,借着月光,依旧不慢,控制速度只是为了不发出更大的马蹄声。 如此行进,寂静无声,即使定边军铁骑营,能完美做到的也只有三大王牌!臧空在徐州,洪彪在幽州,难道这是六曲?如果是,他们又是如何瞒过曹军耳目到达的? 为什么要瞒过曹军耳目?很简单,除了自己,叶欢不相信任何人。由于北地如今的强势,曹操袁绍都知道叶欢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那么,二人又会不会与袁术苟且? 换做原本的历史时空可能不会,那时的袁绍虽然实力最强,但诸侯之间的差距并没有今日那般明显。一旦利益上产生纠葛,枭雄们不会去在意别的什么。 哪怕只有一成的可能,叶欢也不会将大军的安危,寄托在别人手上。 当然想要暗算定边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叶欢够稳,定边军够强,另一点很重要,苟图昌的情报组织编制的够严密,仅从此处而言,定边军的优势更大。 “二十三兄弟,可以再快一点,曲长应该已经到了,我们今夜便要奔苦县。”奔行之中,队列中的首领对向导言道,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有一个代号。 后者继续纵马,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头也不回的道:“江队长,我也没有办法,暗夜行马,只能这么快,你们的骑术太强了,我头回见到。” “哦,这样啊,那你小心点,慢慢骑,安全第一。”江队长说话间笑容一闪而过。 月夜之下,至少有二十多个相同的队列在向临湘汇集,他们就是化整为零的王牌六曲!向导则是苟图昌麾下的微尘,三个月前,他就收到了消息,只不过没想到会是六曲。 为了隐藏行迹,此刻在宛城之处,还有一支骑兵队列打的是张海龙的旗号,装备、马匹,几乎都是一模一样。攻城之时,很多袁军士卒都看见了这一支王牌。 同样为了掩护六曲,张飞的飞燕也在分开穿行兖州,很快,曹操就会收到消息。 第1650章 银鞍照白马 将六曲拆散,全军隐藏进各军民夫队中。 典韦率军出征之时,郭嘉便安排张海龙如此做了。 目的有二,第一,防备曹军以做不时之需,第二,机动,保留后手。 以张飞的飞燕骑在明,张海龙的六曲在暗,两手准备,以策万全。 而当日收到麯义的战报,宛城不日而下,郭嘉的下一步衔接飞快。周仓的飞虎军借道荆州,走鲁阳、过叶县,向着豫州西平、定颖攻击前进,争取与典韦形成配合。 拿下宛城之后,损失最少的徐晃飞熊军出兵颍川,攻击昭陵、征羌。在全力增援典韦大军的同时,也是对曹操态度的一种试探,如果你想对恶来飞虎军动手,掂量着办。 在郭嘉心中,如果曹军有心与袁术联手,冒天下之大不韪对付飞虎军。那么,荀彧应该不会为之出谋划策,但出于和叶欢一样的考虑,他必须算上这种可能。 兵进兖州、豫州,定边军的后勤线被拉长?的确是兵家大忌,但不要忘了,荆襄之地,向来是鱼米之乡,刘表和荆州军会全力配合定边军行动。 当日决定出征,大的战略方向便已经定下,宛城以及可能拿下的一些豫州重镇,叶欢会交给刘表。那么道理很简单,我出兵,你就得出力。 徐庶的荆州之行,很大的目的就在这里。而站在刘表的角度,宛城在手,荆州就多了一道坚固的屏障。豫州一部重镇的获取,亦可进一步增加实力,可谓双赢。 事实证明,战略是成功的,周仓的飞虎军在鲁阳和叶县二地轮番得到整补,物资充足。豫州一战,叶欢不需刘表损失一兵一卒,只有两个字,后勤! 深夜的林间,天气更加寒冷,张海龙背靠大树,却睡得很香。定边军制的皮毛大衣,兼具保暖轻便。哪怕在北地的风雪之中都尽可扛得住,豫州的天气远没有并州寒冷。 林间一片安静,背后的帽子放下遮挡,口中含着软布,很少能听见鼾声。 六曲从主将到士卒都睡得如此之香,不怕敌军偷袭吗? 对,不怕。 因为周围的微尘会全力保障,兵法有云,天时地利人和。大义在手,十余年建立起来的名声,定边军到哪儿都不会输在人和上。而微尘的无孔不入,就是地利的最大保障。 当然,就算告诉你六曲上下全部睡着了,又有几人敢于偷袭,那是个艰难的决定。 在二十三的带领之下,江队长终于到了临湘附近,当他们进入山道之时,安静的林间便不断有鸟叫响起。接着,前方三十丈之处就出现了两名精壮汉子。 二十三举起右手,江队长会意立刻让全军停下,这二人当是微尘的巡守。 右边的汉子迈步而行,到了二十三面前,左边的那个则手持竹筒。尾端垂下一根细绳,只要拉动,响箭就会立刻被射上空中二十丈,发出尖锐的哨声,夜空中十里可闻。 拿竹筒的不止他一个,林间树上,还有暗哨,保证讯息可以发出。 “银鞍照白马。”站定之后,汉子沉声言道。 “床前明月光。”二十三面色一正回答。 “锄禾日当午?” “此事古难全。” 前者点点头:“张将军就在前面林中,往前三里,会有六曲的弟兄们接应。” 说完,他看了一眼身后同伴,压压手便让到一旁,二人闪身进了树林,消失不见。 二十三看看江队长,后者颔首:“我听见了,走。” 情报部门的这些暗号,基本上都是叶欢亲自设定。以叶大公子的尿性,当然不会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对七六五四三二一,唐诗宋词,他可是信手拈来。 银鞍照白马,侠客行无人不知,但你若是对上一句飒沓如流星,你就真的成了流星了。 那假如二十三被人抓获,严刑拷打逼出暗号,又该如何预防? 简单,刚才二人对暗号之时,除了诗句,还用上了咏叹的声调。苟图昌专门用阴阳上去做了标注,内中还有独特的停顿,光知道可不行,经验丰富的可从声调听出真伪。 嗯,如果有人善于模仿,可以逼真的还原,又该如何预防? 一里之后,还会有暗哨出来相问,这一回就是让你对下句了。而且是快问快答,微尘的联络之人是要会熟悉背诵一百三十二句段落的,从你的反应和神情亦能看出端倪。 也就是说,想要复刻微尘清风及大河的暗号,不但要求你有极强的模仿能力,还需要有宽广的知识面,死记硬背不是不行,可你能如同本能一般做出反应吗? 等你花了很多功夫练出来了,每隔一段时间就替换的暗号,会让你想骂娘。信息安全,无论如何并不为过,这不光是叶欢和苟图昌的提纲挈领,亦是十余年实践总结之功。 如果你说这样还有破绽,不是百分之百的安全,叶大公子会以不屑的眼光看着你,轻蔑的道:“杠精,你行你来啊。” 三里之后,江队长果然看见了自己的熟人,六曲七队队长林动,七队配合巡守四方。 “林队长,你来的倒快啊。”江队长飞身下马,面带微笑,语气亲切。 “不快不行,曲长说了,这一次我们要学三曲,隐藏行迹,奔行千里。”后者迎了上来与之把臂,又对后面士卒笑道:“兄弟们快入林中,我们那儿有热水,都喝一口。” 江队长闻言一挥手,十个呼吸之后,两百多骑连人带马便入了林间。道路上一时空空荡荡,明月洒下银光,只剩二人的身影。 “三曲?不就隐藏行迹吗?那是我六曲没做,做了准保比他强。”回过头,江队长轻松一笑。 “那是。”林动毫不犹豫的回答,接着才压低声音:“曲长说了,做好饿几天肚子的准备,干粮能少带尽量少带,多带豆饼。人饿马不能饿,最大程度保证战力。” “哦。”江队长重重点头,看着对方就问:“这是要打大仗啊,我正好手痒了。放心,豆饼我带的足足的,战马保证够吃,论挨饿?我六曲也是全军第一。” 第1651章 千里奔袭 挨饿也要争第一?不奇怪,铁骑营挨打第一的记录还是六曲呢。 “老江,带的多吗,我那队在最前方,消耗的快,能不能……”说话之间,林动一搂江队长的臂膀,二人也步入树林中。 “行,多得不敢说,匀半斤给你没问题,说不定后面带的更多。” 前面有士卒带路,江队长很快到了聚集处。瞥了眼张海龙还在睡着,他没有上前,找了块空地径自坐了下来,此时便有士卒送来热水。 水中加了少许姜片,一口喝下去,热气充盈,通体舒泰。 夜里生火容易暴露行迹?有办法,挖坑呗,将柴草置与坑底,几人那么一围。 多年的野外作战,铁骑营总结出了很多的战时小技巧。加上先进的装备和充足的后勤,叶欢敢于违反常规在冬季发动作战,是有所依仗的。 一个时辰过去,六曲士卒分批分期逐步到位。待最后一队士卒到达,亲兵才喊醒了张海龙。后者睁开双眼,略略活动身体,显得神完气足。 做着扩胸运动走到大青石旁,十二名队长全部靠了过来,等候军令。 司隶之战后,王牌三六九曲都扩充了一千士卒,亦皆是百战老兵。尤其以六曲为最,严纲离开洛阳之际,将自己麾下最精锐的三曲人马交给了张海龙。 定边骑军雄厚的基础也在此时展现出来,各军强手汇集,科学的练兵方法。加上后勤的全力保障,令得六曲九曲两大王牌最快恢复了战力。 这一点,从各位队长眼中浓烈的战意就看得出来。作为战损最大的部队,友邻为他们补充精锐不遗余力,而六曲自己不会觉得当然,他们要拿出更大的战功。 满编四千,六曲共有一到十三十二队人马,每队三百人,张海龙直属亲卫队三百,一百侦查营。定边军所有主力编制,十二队的番号只有一个。 两个时辰之前,侦查营已经出发了,他们会为六曲的行进铺平道路。 十二名队长心中都清楚,此次作战人物极重,也会很苦。按曲长的话,他们很有可能会饿着肚子和严寒作战,但这对六曲而言,只会让他们斗志更高。 一般的仗,我们还不愿意打呢。唯有苦战恶战,不同寻常,才能凸显王牌之名。 眼下,张海龙的动员也十分简单直接,下达各队任务之外,就是徐州战况。 “最新军情,袁本初十三万大军压境,更有吕布飞獠雄骑配合。可对上刘备的徐州军,却几乎没占到什么便宜,因为我们定边军也到了,九曲就在那儿。” 张海龙说着语气一转:“小沛之战,歼敌数千,临河之战,破敌近万,汾水、秋平、鞣制,定逾,此后大小十三战,臧满之和九曲出尽了风头……” 言语之中,张海龙毫不掩饰对臧空九曲的赞赏,暗自观察,几乎所有的队长都双眼放光。十几万袁术军,以寡击众还能战而胜之,多令人羡慕? “你们想想,要是袁公路再糊涂一下,徐州打赢了,臧满之会得意成什么样?到时候我们六曲在他们面前,还能抬得起头?” “哈哈哈哈,十几万大军啊,被我九曲搅得鸡犬不宁,都没费什么劲。” 听着曲长的诉说,队长们脑海中浮现相同画面,臧空大笑,得意洋洋。 林动首先忍不住了,伸手在青石上一拍便道:“曲长,那可不行,真如此,九曲还不飞上天?不行,咱们还就得饿着肚子打赢,才能不失面子。” “说的对说的对,吃饱了都不算本事,豫州军也就那样,恁死他们!”有人带头,曲长也未多言,一时间群情激奋,六曲一众队长义愤填膺。 张海龙微微压手,周围安静下来,他又道:“奔袭一千三百里,将军和军师还是心疼我们六曲的,这种苦活累活,咱们不干谁干,对不对?” “对!”众人异口同声,虽是都控制了音量,却依旧带起一阵风声。 “光说没用,一千三百里,对我六曲而言,算上途中意外,也不过是七日七夜的事情。可战情随时有变,你们都要做好十日没有补充的准备。” 张海龙说着一顿,眼光落在了江潮身上:“江队长,别光想着怎么杀敌,我问你,十日粮草,你们九队是如何安排的?” 后者身躯一正,毫不犹豫的道:“曲长,来的时候我就想了,三天四顿,我们能保证战马吃饱,向导说了,沿途亦有枯草之地,兄弟们耐的住。” 张海龙却摇头:“不行,你不能把沿途算在内,万一没有如何作战?” “曲长,我想了,我们的干粮除了战马所用,全部切成小块,留下一块大的,必要时再用。实在不行,我就减人,保证三分之二的战力,尽力缴获。” 江队长说完,其余队长们有的了然,有的则是神色一动,缓缓点头。 “嗯,这还算行之有效之法,你算是想的细了。”张海龙亦道,随即走到江潮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那此次,你就做我六曲先锋,全力配合侦查营。” “诺!”后者当即面现喜色,应诺之时,腰杆挺直犹如标枪。 众人则是一脸的羡慕,先锋的职责是最重的,尤其是即将到来的激战。 “好。”张海龙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对方:“你率九队立刻出发,切记要隐藏行迹,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与敌交手,行出五里之后,再拆开细看。” “诺,属下去了。”江潮接过,仔细的塞进怀中,行了军礼便转身而去。 “林动,五队在九队走后半个对时出发,随时接应。” “诺!”林队长的动作和江潮别无二致。 “二队绕东北,四队绕东南,和友军保持三十里距离,潜伏而行。” “诺,诺。” “其余人马随我而行,各部都需详细计议粮草安排。”张海龙抬头看了看天上明月,低头又道:“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都给我睡觉去……” “诺!”一片应诺声中,张海龙回到了原先的位置,继续休息去了。 第1652章 虎牢张绣 在函谷关外等了两日,八千西凉铁骑到了。 次日,叶欢亲领新九军六千士卒,与华雄一道出兵,讨伐叛贼。 张飞的飞燕军走颍川,周仓的飞虎军借道荆州,叶欢则率军绕行虎牢,大军开往新郑。 官道上,四员大将并骑而行,华雄、樊稠、庞德尽皆在列,长公子叶信跟在二十丈之外。 “子威,想什么呢?如此沉重,难道还想暗算叶某一手不成?八千西凉铁骑,你还有点机会的。”看着三将一派沉肃的表情,叶欢笑笑出言。 华雄听了,不禁翻个白眼:“叶将军,你我双方已有定意,联军讨伐叛逆,何出此言?” “哦?我就不信你真的一点都没想过。”叶欢一脸轻松。 “我……”华雄摇摇头:“想也没用啊,说不定你就等着我们动手,好一网打尽。” 你别说,当看见六千新九军士卒之时,有那么一瞬华都督当真有过念头。但随即就被打消了,八千西凉铁骑对六千定边军,优势是优势,谁有能保证一击必杀? 以叶欢一贯的用兵,天知道周围还有谁?不用多,来个定边六曲,加上任何一军的骑兵营,战局当即会发生颠倒。怎么看这都是个“陷阱”,华都督岂会上当? “嗯,分析精到,判断准确,子威统军更有所进啊,可惜一直明珠暗投。” “叶将军,你我之间,生死搏杀无数,当真能够尽数放下?还是飞鸟尽,良弓藏?”华雄沉吟片刻,还是问道。 “飞鸟尽,良弓藏?好,看来子威学问也是大进了。”叶欢微笑颔首,接着却又摇摇头:“生死搏杀谈不上,除了当年北地五马一战,还没有人能逼本将军到生死之地。” 这一回是三将齐齐翻白眼了,知道叶欢张扬,可每次总有点受不了。 “既然不到生死相见的地步,叶某又怎会为那鸟尽弓藏之事?本将军年少之时便曾立志,要为大汉扫平四方,说实话,子威、仲蒙、令明,我真的不愿再和你们打了。” “叶将军,不是迫不得已,华某亦不想与定边军作战。”华雄接道。 此言出口,樊稠庞德也不由点头,多年大战,西凉铁骑在定边军手上折损了多少精锐? “子威,叶某和文佑也是如此说,西凉铁骑,不在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之下,各有千秋。我的定边军可精贵,不想耗费在无谓的战事上,但司隶一战,是你们逼我!” 提起司隶,华雄的眼神有着一瞬的收缩,西凉铁骑伤亡惨重,不知多少得力麾下战死沙场。更重要的是,定边骑军还在不断变强,且更能得到并州不断的补充。 反观西都,其实现在还在吃当年迁都的老底子,坐吃山空又能吃得了多久? “叶将军,定边军拿下东都,攻守两利,我们出兵也是为了自己。”想是如此想,华雄出言依旧强硬。 “得了吧,你们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了,当年仲颍兄全胜之时,似今日这般精锐,十万之多。现在呢?子威你也不用多言,能拿得出四万就不错了。” “司隶的战损补充了吗?西都又有多少人口?填的上战损的口子?以前你们还有实力攻击西凉,如今怕只剩自守了,如此下去,再过三年,又会如何?” 叶欢语气平缓,言中不无叹息之意,华雄默然,似乎找不到理由可以反驳。 “子威,仲蒙,都是带兵打仗的人。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天下诸侯,怀有异心者比比皆是,可摸着良心说上一句,在他们和叶某之间,你们看好谁?” “退一万步说,就算如你们所想,联手打败定边军,打败叶某,西都又有什么好处?一旦实力衰弱,谁会把你们放在心上?但叶某不同,我是为天子安定四方。” 华雄和樊稠无言以对,倒不是因为叶欢的雄辩,他们清楚,对方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甚至毫不讳言自己可能失败,但那种可能,只能说微乎其微。 “若是仲颍还在,自能稳住西都,甚至反击西凉。那时叶某受四方牵制,的确有成功可能,可养虎为患,如今的董宁,哪儿有乃父那份雄心?” “叶将军……”华雄双眉一挑,哪怕叶欢说的是事实,但身为人下…… 叶欢摆摆手:“我没有别的意思,事实而已,今日与三位将军之言,亦出自肺腑。无论以后是战是和,你们能守住西都的希望都不大,言尽于此,望能细思。” 见华雄等人依旧沉默,叶欢纵马靠近:“好了,也不需如此沉重,身为大将,伏波将军有云,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还,亦快事也。” “将军之言,雄记下了,亦会好生参详。”华雄抱拳正色道。 说话间,前方远处烟尘扬起,似乎有一队人马正在迎面而来,人数当还不少。 “叶将军?这是何处大军?”樊稠面色一动问道。 叶欢侧头想了想:“此处乃兖州地界,靠近虎牢,我若猜的不错,应是孟德兄麾下前来相迎,很快就有消息了。” 话音刚落,果然便有数骑飞奔而来,看那装束,为定边军斥候。 “报……将军,虎牢守将张绣,闻听将军前来,特来迎接。”隔着十余丈,士卒在马上高呼。 “张绣?”叶欢抚须微微颔首,谓三将道:“今岁张将军不幸病故,眼前这张绣张公行,乃童老恩师之徒,与我有同门之谊,合该相见。” 说完叶欢纵马前行,张济亡故,张绣率旧部镇守虎牢,今生他再难占据宛城了。 见父亲上前,叶信急忙领军跟了上去,十二队护卫左右,新九军亦摆出战阵。 华雄微微颔首,西凉铁骑随之而动,当年叶欢为汉军南线统帅之时,曾调华雄在他麾下短暂效力,对于与定边军配合,华都督颇有经验。 “照夜,不要勉强,本公子此次亦不会亲上战阵,你有任何不适,可得告诉我。”奔行之中,叶欢伏下身体,在照夜耳边轻声言道。 第1653章 天罡将位 行不多时,前方人马已然在望,正是中护军张绣。 绣袍金甲,白马如雪,马上身躯犹如山峦,隔着老远张绣也认出了叶欢。 人可以假冒,但气势不行,隔着数百丈,凛冽之气便如实质。 高高举起右臂,大队士卒缓缓停下,张绣仅带一队卫兵加速,很快到了面前。 “公行将军,久违了。”叶欢一笑朗声言道。 “虎牢守将,中护军张绣,见过骠骑将军。”后者翻身下马,军礼相见。 叶欢下马上前相扶,仔细端详片刻方连连点头:“将军不必多礼,令叔之事,欢已知晓,腹有雄才却天不假年,如今公行镇守重地,还望继君之志,报效天子。” “是,将军心意,绣还要谢之。”张绣颔首,又一抱拳。张济病故之后,朝廷旨意来的很快,谥之为壮勇候,自然也少不了叶欢的一份问候。 叶欢右手一抬,搭住对方双拳:“公行,理该如此,你我之间,亦不需虚套。” “恩师这几年多亏师兄照顾,绣不能尽孝膝前,实在惭愧。”张绣说着,撩起战裙,双膝跪地,以大礼参见,都是师从大汉枪王童渊,他比叶欢要小了一岁。 叶欢见状,先受张绣叩拜,随即推开一步,深躬还礼,这个程序早已驾轻就熟。 接着便上前双手将对方搀扶起来:“恩师他老人家,也时刻惦记公行与张任师弟。” “师兄,师父身体精神可好?绣没记错的话,今年七十有三了。” “精神挺好,不过上了岁数,终究……”叶欢微微叹了口气,童渊与自己父亲年岁相仿,但此刻身体状态却相差极大,想想一是自然规律,二当也是年青江湖漂泊所致。 张绣点点头,认真的道:“待将军今次讨贼成功,绣当要向曹将军请命,前往晋阳拜见恩师。”从叶欢的神情语气中看出端倪,他心中的濡慕之情越发强烈了。 “好,公行去见见恩师,亦可与子龙师弟一晤。”叶欢颔首,回头言道:“信儿,过来见过师叔。” 长公子依言而行,上前与张绣见礼,态度恭敬。 “师兄,司隶大战,绣亦有耳闻,信公子以十三之龄,亲上战阵,更能与庞令明这般勇将平分秋色,当少年英杰也。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将门虎子啊。”张绣赞道。 “公行勿要谬赞,他还差的远了,有空你可要多多提点才是。” “师兄……”张绣看了看叶欢身后的定边军与西凉铁骑,想了想还是道:“原本该请兄长入城,一叙师门之情,但兄此来,是为国讨贼,不如前方一叙如何?” “好,公行之言是也,传我军令,各军继续向前,信儿,随为父来。” 张绣乃是武威人,张济当年在董卓麾下官至骠骑将军,但其后反出西都。因此与华雄、樊稠等将算是反目,他们师兄弟相见,就不必再有尴尬之处了。 说话间,二人并骑而行,张绣在路旁宽阔之处设大寨,与叶欢把盏相谈。帐中只有双方的亲兵,长公子则一直侍立父亲身后。 “原本时空之中,张济战死荆州,张绣投了刘表,后来又转投曹操。今生又会如何?曹孟德还是否会私纳邹氏?倘若当真如此?又能否为我所用?” 相谈之时,叶欢心中思绪起伏,有他到来,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宛城之战是不会再有了。而张绣坐镇虎牢,乃要害所在,无论如何,他亦要尝试一番。 “孟德兄,你的优点会丢掉吗?人家可是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还剩六个自由属性点,留三个照顾照夜,我倒要看看张绣到底如何?”叶欢咬着牙下了决心,历史上张绣是颇有将才的,而在传说之中,他还有着北地枪王的称号。 【姓名 张绣(公行) 武力86 智力45 政治47 魅力65 声望54 统率75(骑指80 步指70) 特技 骑战 好感度 87】 【骑军战法 突破 突袭 骑射 奔射 破阵】 【步军战法 精炼 奋战 攻城 坚守】 “不错不错,武力统率平均80以上,足以称良将了,不过还未曾位列天罡。”看完玉佩数据,叶欢暗自点头,西凉诸将,从不缺骑军战术,各个都很优秀。 唯一失望的是,张绣不在天罡斗将之列,此时叶欢的天罡斗将谱已经集齐二十八个了。 最新的显示是自己第一,恶来典韦第二,温侯吕布与解良关羽并列第三,张飞第五,赵云第六,第七虎痴许褚,第八西凉马超,第九南阳黄忠,第十东莱太史慈。 无双虎将、五虎上将、虎痴恶来占了前十的八个位置。在叶欢眼中,此乃恰如其分,唯一的意外是太史慈,纯论武力的话,他以为应该是河北双雄之一。 也许是今生和刘备关羽结拜,太史慈多了一个可以随时切磋的绝顶高手。 前十之外,定边军大将,铁骑营统领张辽张文远位列十一,接下来才是河北双雄颜良文丑。这又是一个佐证,身在定边军,张辽力压二将,并非太过意外。 位居十四的乃是叶欢之徒,乌程侯之后,小霸王孙策,数年来他的武艺亦勇猛精进。 西凉双雄华雄庞德紧随小霸王之后,一个十五、一个十六,庞德的势头尤其猛烈。在和叶信一战之前,他原本排名第十九,短短半年时间,连升三位。 被他超越的三人正是曹操麾下大将夏侯惇与夏侯渊,还有九江周泰周幼平。 被刘备称为“勇不可挡”的曹仁曹子孝位列二十二。 二十四则是此刻随典韦虎卫军一道出征的五子良将之一,张合张儁乂。他的排名有些低,应该是缺少历练之故,在叶欢眼中,张合是有这前十五的实力的。 二十五颇令叶欢振奋,定边王牌六曲,曲长张海龙。91的武力加上学自典韦的恶战特技,让他能名列天罡之位,排名尚在河北四庭柱之一,大将高览之上。 由此亦可以推测,天罡斗将的排位,并不仅仅依据武力,还需有天罡斗将特技。否则,叶信此时武力已经到了92,胜过不少列名在他之前的战将。 另外一个例子更明显,西凉马超!天罡斗将特技,奔雷! 第1654章 如约而至 没有奔雷特技之前,马超94的武力位列十九,但一旦觉醒,立刻跻身前十。而在前十当中,他的武力是最低的,还未突破超一流的边界,武力95。 除了特技,斗将的排列应该还有别的因素,比如性格气势等等。 高览之后,是飞熊军统领,五子良将之一的徐晃。 锦帆营统领甘宁甘兴霸紧挨着徐公明,这两个又是没有觉醒特技的例子。同为江东双虎,甘宁差了太史慈近二十位,叶欢是极为兴霸鸣不平的,但又无比期待他们的觉醒。 再往下,来安潘凤,武力90,特技固守,还学了高顺的迅战,再不是龙套。 武力90,特技未觉醒,泰山贼之首,臧霸臧宣高,与张辽并称的名将。 无独有偶,黄巾前四将之一,张牛角,位列天罡斗将的最后一位。 玉佩哥曾经说过,天罡斗将三十六集齐,对叶欢会有极大的好处。还差八个,这八个又会是谁呢?闲暇之时,叶欢有过猜测,高顺麯义居然都不是,何人能够担当? 他想到了一个,绝对有实力位居天罡,便是诸葛口中脑生反骨之人,魏延,魏文长。 “若贼倾举国之兵前来,某为大王拒之。若贼遣一上将,率十万大军来犯,某为大王吞之!”三国里的豪言壮语若有排名,那么魏延担任汉中太守的宣言,当在前十。 叶信能够位列其中,那么曹操也有一个将门虎子,该不会差。 “刘玄德,汝常使汝假子出战,我黄须儿若至,汝之假子,当为齑粉矣。”面对刘备经常让义子刘封出战,曹操曾经不屑的说过一句话,说的是谁? 黄须儿,曹彰!曹家诸子之中,他与才高八斗的曹子健,一文一武。 再接下来?叶欢也不愿多想了,该来的终究会来,水到自然渠成。 就在叶欢与张绣与道旁叙兄弟之情时,宛城南门,郭嘉带着于禁麯义二将亲自出城,远处一大队人马缓缓而来。中军的军旗之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蔡”字。 为首之将三十许年纪,样貌堂堂,颌下三寸黑髯修剪的很是齐整。 襄阳蔡家,蔡讽之子,蔡瑁蔡德圭,按辈分算,他得称呼叶欢为叔。 打下宛城交给刘表,战前徐庶出使荆州定下此议,刘刺史欣然接受。思来想去,他选择了荆州水军大都督蔡瑁,一来其有将才,二来是与骠骑将军亲近。 定边军三大主力汇聚一处,不过三日时间拿下宛城,大大出乎了蔡瑁的预料。原本他以为就算是定边军,也至少要七至十日方可破城,郭嘉还在宛城等了他两天。 “仲业,定边军前来相迎了,看旗号是郭嘉郭少府,不可失礼,当速速迎之。”蔡瑁对身边战将说了一句,当即催马向前。 那将猿臂蜂腰,身材健硕,看上去二十几岁,面上一派沉稳之态。 “是,文聘当随都督迎之。”后者答应一句,策马跟在蔡瑁身后。 “元伟,公明,走!”这边郭嘉见了,亦是纵马而上,两边很快汇合。 “蔡瑁见过郭少府,定边军拿下雄城,不过三日,当真令人惊讶。”蔡瑁行礼言道。 “皆是三军士卒苦战之功,各位将军指挥有法。如今城中安民已定,次序恢复,将军可为刘使君受之。”郭嘉微微一笑,轻松的道。 于禁麯义二将的眼光从蔡瑁转到文聘身上,都是微微一凛,此将气度不凡。 “骠骑将军与少府,信人也,使君嘱托,粮草物资亦已齐备,都在后方,今日之内便可运来。”蔡瑁说着往身后一指,大军后方,是数不清的大车与民夫。 “好,那请将军先入宛城,今日交接之后,嘉便要率军而行了。”郭嘉颔首。 待蔡瑁与二将相见,众人便就回城,麯义与于禁二将故意和军师拉开了一些距离。 “文则兄,那荆州校尉文仲业颇为不俗啊,只不过……”麯义看着前方轻声道。 “嗯,元伟看得准,此人极有气势。”于禁说着一笑压低了声音:“麯将军是不是想说,这荆州军看上去,就要差强人意了?” 麯义侧首看看于禁:“仅从阵型而言,当不如豫州军,但将军说过,蔡德圭此人,善于统领水军。却不知荆州水军,比之兴霸的锦帆营,又是如何?” “这不好说,没有战阵,岂能分个高下?不过嘛,我是看好兴霸。” “嗯,我也是,之前只见过大河,今番出征,说不能还能一见大江。” “哈哈哈,元伟你还挺有雅兴,先干掉那袁公路再说。还有,豫州军都是优秀兵员,得让军师向将军建言,尽量俘之。”于禁一笑,复正色道。 “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确不差,且袁术倒行逆施,豫州军中亦不无忠君爱国之辈。将军定会查之,便似那雷薄将军,便可堪一用。”麯义连连点头。 “元伟,你不是看上雷将军,是看上他的部属了吧?不过此人倒也颇有气节,若非军师亲自出马,换了你我,都不行。” “文则你这话说的,好像没你的份儿一样,今天最后一日,你我还当努力才是。” “对对对,快走快走,还有一天了,我的三曲五曲,还差好几百了。” 说着话,二人齐齐加速,跟上了蔡瑁郭嘉。等到入城之后,二将言及整军,也不参加对方的接风宴了,今日定边军便要出征,后者倒也不以为奇。 拿下宛城之后,镇守此处的豫州军被俘一半,内中还有三千伤员。激烈的战斗,最能体现士卒的战力,于是乎一场抢人的斗争开始了,于禁、麯义、徐晃,皆不遗余力。 俘虏的说服教育工作,在定边军各军之中,都是有专门的军官负责的。多年战阵,他们的经验无比丰富,两天两夜不合眼,对军官们而言也不算什么。 一天的时间,于禁的太原营就收编了将近两千人。攻击宛城,他们的损失最大,麯义和徐晃都有相让之意,但太原营叶家宗族子弟居多,对豫州士卒,亦是很大的吸引。 第1655章 神行太保 定边军待遇优厚,除了粮饷之外,家人亦能得到很多的优惠政策。在并州连续不断的“宣传造势”下,豫州军士卒也有很多知道这一点,此乃利器之一。 优待俘虏,所有的伤兵都能得到治疗,这是大家都能看到的事实。 “编入我军,不会让你们与豫州同袍对战,除非迫不得已。放心,迫不得已这种事情,在我军还从未发生过。”军官们循循善诱,言辞有理有据,绝不空许承诺。 家在宛城的定边士卒,只要加入定边军,其家人立刻就能拿到粮草与食水。 如此种种,再加上很多原本是降卒的现身说法,拉动了一大批俘虏投效。 当两日之后,徐晃的飞熊军出征,将千余士卒留在宛城军营征整训,又掀起了一股热潮。等蔡瑁大军前来接收,一万俘虏已经有一半补充进了各军。 至于守将雷薄,原本是要自尽以报袁术,但郭嘉的一席话,却令他打消了求死的念头。具体说了众将不清楚,但若论口才,郭少府比之将军也不遑多让。 还有一天,于禁和麯义要做最后的努力,过了今日,宛城可就交给荆州军了。 令他们惊喜的是,蔡瑁随军还有一千五百精壮,刘刺史让之带来,补充各军。 这就不得不提江东的纷乱了,孙策率军打破了原有的次序,也产生了很多的流民。一部分到了富庶的徐州,另一部分则是荆州鱼米之乡,刘表倒是得了不少人口。 身为荆州刺史,实际上就是荆州牧,军政大权揽于一身,难道刘表对叶欢没有顾忌? “刘景升乃治世安民之才,非枭雄争霸之辈,且是大汉宗亲,当可信也。”这是贾诩对刘表的分析,可谓一针见血,他是个干才,却并不是争霸天下的那一种。 晋阳叶家,六世三公,效忠天子,南征北战。灵帝死后,甘冒奇险入东都救出少帝,不幸亡故,再立刘协为帝,刘表对叶欢的忠于汉室并不怀疑。 至少与曹操袁绍等人对比,他会更加信任叶欢,且除掉袁术,得利最大的就是荆州。 按郭嘉的说法,有这一条便万全足够,刘表不是袁曹,哪怕如当年的袁公路一般,也难成大害。如此种种,叶欢连接荆襄对抗天下的战略,绝不是拍脑袋的决定。 宛城拿下,物资充足,几路大军迅速向西推进,目下的形势已经对叶欢极为有利。但在叶、贾、郭、陈等人心中,有可能的变数并未来到。 “主公,如此设计,我军最为忌讳者,便是袁绍袁术兄弟连成一线。倘若如此,徐州定不能保,二袁合力,加上曹操牵制,西都态度难测,如此时局难以预料。” 晋阳之时,毒士亦为叶欢推算了最困难的局面。西都有马腾可以加以牵制,兖州曹操叶欢自己就行,唯一不可预测的便是袁绍,他若全力以赴的话…… “军师,以嘉之见,换了曹操还有可能,袁本初却是未必。”郭嘉当时也给出了回应。 “倾尽全力,他就得顾忌文远将军的铁骑营与高将军的陷阵,中山、河间包括渤海在内的三郡首当其冲,且二袁之间,很难真正形成合力,则胜负还在两说之间。” 叶欢当时是同意了郭嘉的意见的,袁绍并非没有决断之人。但今次之战,形势之复杂,更要在原本时空的官渡大战之上,不但要有极大的魄力,时机还需把握精准。 贾诩然郭嘉之言,才有了今日的局面,且比预想之中更要顺利一些。 在虎牢与张绣一会,叶欢继续领军而行,他的目标也是叶县。再从颍川穿行的话,一定会引起曹操的不满,此刻全力讨伐袁术,得不偿失。 晚间宿营之时,前方消息不断传来,周仓的飞虎军,徐晃的飞熊军皆有所报。时值深夜,大帐之中还是灯火通明,叶欢抱臂站在地图前,不住思索着。 徐庶和庞统一左一右站在身边,叶信则在身后,大战在即,无心入眠。 “士元,元直,信儿,目下我军各军态势,已在图上,不要光看,有何想法尽管言及。我军军势如此,袁公路与豫州军还有何转圜之处。”叶欢问道。 徐庶加以历练,当不逊于陈宫,庞统则能更在其上。至于叶信,叶欢也开始全力教导了,这三人真正的成长起来,与定边军而言亦是绝大助力。 “父帅,让孩儿再看片刻。”叶信想了想,认真的道。 徐庶随之颔首,庞统原本想说些什么,此刻却不便抢先出言了。能够随叶欢出征,讨伐袁术,并有了个参军的头衔,对年少的凤雏来说,是极为新鲜的体验。 百灵?小姑娘此时在医疗营帮忙了,他是不会和庞统分开的,好在定边有医护兵。 便在此时,李云进帐来到身边,与将军耳语几句,三人自觉退了开去。 “嗯?”叶欢眉头明显一扬:“极其雄壮,不知姓名?咋这么耳熟?” 三国演义中,古城会时,关羽让周仓去卧牛山招降裴元绍。后者带伤回报山寨被人占了,云长就问,此人若何? 当时周仓的回答就是,极其雄壮,不知姓名。后来方知,此人正是常山赵子龙。 如今子龙与严纲正在鲜卑“补充兵员”了,绝不可能出现在此,那么,此人…… “你们好好想想,一会儿再来相问。”叶欢丢下一句,便快步出帐。 “边保,你现在胆儿挺肥啊,不知姓名也敢往营中带?” “将军,我哪儿敢,人有军师亲笔手书,我寻思着,反正他走不掉。” “嗯,够谨慎,给我说说,有本将军和公义哥雄壮吗?”叶欢颔首问道。 “跟将军和公义哥比,那是要略逊一筹的。”边保答得飞快。 “你个马屁精。”叶欢笑骂一句正色道:“能让军师亲笔,定非常人啊。” “嗯,将军看了便知,还是您眼光准。” “哈哈哈哈……”叶欢一阵大笑,心中很是期待,希望是良将之才。 说话间到了另外一处营寨,进帐就见楚南陪着一个黄衫大汉,裹着红色头巾。看那模样与当年的管亥有几分相似,但边保说的没错,极其雄壮。 身长八尺,虎背熊腰,论身材比典韦许褚都不差,尤其两只胳臂,格外粗大。 “这位壮士要见叶某?”叶欢双眼发亮,上前一步笑容温和的道。 大汉见了叶欢,亦是面露欣喜之色,快行两步,单膝跪倒,双手抱拳。 “西凉武威胡车儿,见过骠骑将军。”出言雄壮有力,帐内似有嗡嗡之声。 “胡车儿?神行太保?”叶欢闻言一愣,情不自禁的出口。 这哥们儿可是三国名人,演义之中正是他偷了典韦的双铁戟,导致宛城之战偷袭,恶来没有趁手兵刃。只好拿人当武器拼命护卫曹操,最后死在乱箭之下。 三国志的记载当中,他更厉害,得到过“勇冠三军”的评价。 对叶欢的惊讶与欣喜,楚南和边保并不觉得奇怪,他们也觉得此人非凡。 “神、神行太保?将军之言何意?”胡车儿听了,一脸懵逼的问道。 “哦,胡壮士,叶某是夸你,先起来说话。”叶欢反应过来,双手将之扶起。 “神行太保啊,太保嘛是晋阳土话,英雄豪杰的意思。至于这神行,我听说胡壮士可以负五百斤之重,行千里路,力大无穷,岂不是神行?”此时还不忘圆话。 “负五百斤,行千里路?果然是力大无穷。”楚南李云听了,不由暗自咋舌。 他们在军中都算孔武有力之辈了,但平素若是背着将军的凤翅镏金镋走上数十里,也累的够呛需要替换。可眼前大汉,五百斤,那是多少个鎏金镗来着? 将军是绝不会虚言的,那么眼前大汉的力气,当真唯有典韦张飞二位将军可比。 胡车儿听了,挠挠后脑勺,挺得意的一笑问道:“无名之辈,将军怎会知晓。” “哦,本将军,本将军朋友多,知交满天下,西凉之处亦有耳闻。”叶欢想着说道,胡车儿这句话出口,那么负五百斤,行千里路,当是事实。 “嗯,将军说的是,西凉各处,皆有将军大名传扬。”胡车儿不疑有他。 “胡壮士,深夜赶路而来,饿了吧,先弄些吃的,你我慢慢再叙。”叶欢点点头,他心中还有不少疑问,胡车儿先是张济的部将,后从张绣,怎会来此? 貌似他和贾诩的关系的确不错,但那时,贾诩也在张绣麾下。 胡车儿点点头,有点涩然的道:“将军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 口中说饿,腹中也传出了声音,很是应景,胡车儿不禁低下头去。 “好好好,边吃边说。”叶欢连连点头,侧首对边保道:“速去庖厨,让他们整治酒菜送来。”刚才那腹中之声犹如闷雷,令叶欢很有回忆的画面。 “将军,不需忙碌,多弄点锅饼就行。”胡车儿忙道,却似乎欲言又止。 “我懂我懂,边保,一定要多弄,有什么吃的先拿来。”叶欢毫不犹豫,不但腹中之音,说话也像极了当日刚到叶府的典韦。 第1656章 头破血流 当年典韦来到叶家,一顿饭几乎吃光了厨房,叶欢现在回想都觉得神奇。 今天的胡车儿似乎并不在恶来之下,厚厚的一摞锅饼,两三口就是一块。不片刻功夫,十几个锅饼已经下肚,看的楚南边保眼珠子都有点突,哥们儿你也太能吃了。 叶欢满脸微笑的坐在一旁,不时还为对方倒水,像,还当真像。 当然不会有人知道,若不是他穿越,眼前大汉就是恶来战死的最大杀手之一。 一顿饭风卷残云,吃了至少十几个士卒的饭量,胡车儿才意犹未尽的打了个饱嗝。 “胡壮士,喝点茶水,给叶某好好说说,壮士与文和,是何交情?”叶欢很想看看胡车儿的数据,可现在穷的叮当响,珍贵的属性点还得留着保护照夜,等待玉佩哥醒来。 等胡车儿说起往事,叶欢知道,原来他和贾诩居然是同乡,且早就相识。一开始他就想请对方来投效自己,但胡车儿事母极孝,一直等到母亲病故才肯离开。 “不对啊,原本时空,胡车儿早就加入西凉军了,怎么会到现在?”叶欢不禁有些疑惑。 “嗯,按本公子的推测,也许是我当年提前平定了北宫望叛乱,西凉百姓的日子好过了一些。对,很有道理,往日之因,才种今日之果。”大公子开始牵强附会了。 但有些事情,你说服了自己,就能感觉极好,叶欢便是其中表率。 “叶将军,我最敬佩贾诩先生,他说你是大英雄,你就一定是。所以我就来找你投军了,别的本事没有,但我有一把子力气,能为将军效力。”胡车儿说着,展示了一下手臂。 “对对对。”叶欢没有一点谦虚的觉悟,点头笑道:“果然有力气,来我摸摸。” 说着真的上手了,看看人家这肱二头肱三头,铁块一样,难怪能负五百斤,行千里路。 “好,先在我十二队,今次就带你上阵。”叶欢说着,心里却在想,用是能用,但最好离开典韦远点,我们公义哥现在是三军帅才,精贵着了,不能有一点意外。 叶欢陪着胡车儿在营中叙话,后者颇为憨厚朴实,见将军对他接纳,亦是心中欢喜。因为直到此刻,将军都没有去看贾诩的荐书,对他说的话更是深信不疑。 那边帅帐内,叶信、徐庶、庞统都盯着地图沙盘看了半天,却不见叶欢回归。 “长公子,方才将军言及,来人极其雄壮,不知姓名,想必定是英雄豪杰。”片刻之后,徐庶首先出言对叶信道,叶欢的求贤若渴是深入人心的。 “肯定是,否则父帅不会此时还不归,明日当要一见。”叶信欣然道,这段时日随军,父亲对他言传身教,不光武艺,还有统军,令他极为快乐。 “有大才深夜前来,将军定要以礼代之,我等不若细观眼下战局。”庞统说话之时,眼光还是盯在沙盘中的某处,叶欢此时不回很正常,他待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哦,士元兄有何见地,不如说来一听。”叶信当即来了兴趣。 “士元,畅所欲言,定边军向来集思广益,将军听得进去意见。”徐庶亦道。 庞统微微颔首,伸手指向沙盘,二人看的清楚,乃是豫州汝阳城。 “典韦将军之虎卫军,加上兖州曹孟德人马,拿下此城当不在话下。将军用兵谨慎,以张飞将军的飞燕骑游弋侧后,周仓将军徐晃将军,飞虎飞熊连番挺进,豫州无忧矣。” “嗯,宛城三日而下,以典叔之能,汝阳城不如宛城坚固,当难挡我军攻势。唯一忌讳的便是袁术行诱敌深入之法,或是勾连曹操,但父帅军师与典叔不会无备。”叶信颔首道。 “长公子所想,果然周全。”徐庶一旁道,十四岁有这般见识,岂不是不凡? 庞统也随之点点头:“袁术既想攻下徐州,又要守住豫州,定然不能。如此则不如专攻一路,因此在豫州设伏的可能极小,将军战在豫州,但关键还在徐州。” “嗯,士元兄所言极是,徐州四战之地,豫州士卒战力不俗,好在还有臧叔的九曲在。”叶信稍稍沉吟,赞同的道,前方军情之中,小沛之战安然撤退,正是九曲之功。 “定边骑军三大王牌名声在外,此战亦尽显之。不过九曲再如何精锐,也只不过四千骑,倘若徐州本地不能奋起,战局还是难测,一旦被袁术拿下徐州,就会再生变数。” “再生变数?士元你说的莫非是……”徐庶闻言不由眼中一亮,目光看了过去。 庞统迎上师兄,点点头道:“将军主导讨贼之战,若是摧枯拉朽,则各地诸侯哪怕有私心者,也不敢妄动。可一旦豫州军声势大作,便不好说了,将军的对手怕不止是袁公路。” “士元兄,那你说,徐州能否守住?刘刺史父帅素来看重,还有名将关羽曹豹。加上广陵丹阳兵精锐,各地百姓众志成城,袁术也没那么容易拿下吧?”叶信想了想又问。 庞统微微一笑,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几根胡须,又道:“将军眼光人所共知,刘刺史乃我大汉名士子干公之徒,麾下有良将,但双方实力对比,却颇为悬殊……” “长公子你再看,青州处还有袁绍大军在,他二人可是亲兄弟。”说着伸手一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舅父?士元,袁公路倒行逆施,亦是袁家叛逆,舅父会?”叶信双目一瞪。 庞统面色不变,正容道:“长公子方才也说,兵家之事,无所不用其极。倘若袁将军当真要大义灭亲,文丑的冀州骑在军情中有万余人,怎会没有尺寸之功,反而落败。” “这……”叶信一时无言以对,不由以手托腮思考起来。 徐庶见了,走到庞统身边,放低声音问道:“士元,当日孔明兄长子瑜兄出仕,相助袁术,颇有建树。但却不料四世三公之家,也会为此叛逆之事,子瑜兄那里……” “师兄,我问过孔明,子瑜兄绝不会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庞统断然道。 三人一番话,叶欢忙着照顾胡车儿并未亲耳听见,但参谋自会禀报。他闻之亦是对庞统的眼光大加赞赏,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便有如此眼光,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并不为过。 眼下的战局关键的确是在徐州,郭嘉甚至动用了王牌六曲,刘备又守得了多久? 徐州,下邳,取虑城,月色之下,城池周围火光冲天。三面城门之外,都有袁术军点燃的数十堆火堆,枯草燃烧,将城池之处,映照的犹如白日,夜间攻势亦是不停。 西城乃是豫州军主攻所在,城墙上下,随处可见斑斑血迹,足见战斗之惨烈。 城头上,一个身批绿袍的雄壮身影卓立如山,颌下二尺长髯随风飘洒,丹凤眼已然睁大。 从前日开始,豫州军对取虑的攻击日夜不停,关羽亲自登上城楼,指挥作战。到现在,他已经两日两夜没有合眼了,却是精神依旧,浑厚有力的声音丝毫不减。 和叶欢、典韦、张飞等人一样,关云长不但武艺惊人,统军亦是极为有法。面对数倍敌军的攻击,守城士卒调配井井有条,战局虽然激烈,可取虑城中并未有任何混乱。 “豫州军攻势已是强弩之末,众人齐心,援军定会到来。”一声大喝响彻城头,士卒具各奋战。关将军在他们心中,也是犹如天神一般的存在,他在,军中士气绝不会堕。 “将军,前几日还能看见三将军与臧将军的骑军,此时若能袭扰,敌军便不能全力攻城。”副将马常靠近关羽身边,轻声言道,这两日他再难见徐州与九曲骑兵的踪迹。 关羽闻言,伸手抚须,二尺长髯修剪的很是齐整,动作更是从容不迫,充满美感。 “袁公路虽为叛逆,麾下亦有宿将,既然全力攻击取虑,岂能不对骑兵防备?某若猜的不错,近几日,子义与臧空将军一定很难接近取虑,我等还需靠自己稳守。” “二将军,我也知道豫州军不会放松戒备,可以定边王牌当日之能,小沛之战力敌万军,豫州军挡得住他们?”马常颔首道,小沛大战,九曲的灵动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战后,刘备关羽太史慈都说过,骑兵练到臧空九曲那个地步,才是大汉巅峰战力的体现。 关羽摇摇头,又道:“定边铁骑,三大王牌,自然战力惊人。能为九曲统领,臧满之此人亦是大将之才,徐州之战,他手中的骑军才是关键所在,他不来,一定有他的道理。” “与之相比,某更担心子义,三弟性情刚烈,嫉恶如仇,更是义气深重。倘若知道取虑有危险,定会不顾一切,由此便极有可能中敌之计,希望臧空将军可以制之。” “将军,敌军如此不要命的狂攻,倘若援军不至,我军……” 关羽闻言却是展颜一笑:“袁术忽然如此狂攻取虑,定是别处战情又有所变。我军不需去管其他,全力稳守此城,当要豫州军在取虑之处,碰个头破血流!” 第1657章 冷艳神兵 取虑大战,张勳率五万人马日以继夜攻击城头,一连三日,攻势不断。 到了第四日清晨,猛攻还在继续,没有人想到,西城城门会在此刻打开!守在附近的豫州士卒一拥而上,眼中皆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敌军终于撑不住了。 眼中的光芒,只是两点,但接下来,他们却看见了绚烂夺目的光彩! 那道光犹如白虹贯日,照亮了整个城门孔洞,令人不禁闭上双眼,不敢直视。 一眨眼的功夫有多长?十分之一秒,或者是百分之一秒? 冲进门洞的十一名士卒,在这一瞬之间全部倒飞出来,和往常不一样的是。他们的身躯在空中断成了两截,鲜血带着脏器漫空飞舞,触目惊心。 冲击的脚步不由一顿,到底是何人能有如此威力?那道炫目的亮光又是什么? 当身穿鹦哥绿战袍的雄壮身影冲出城门之际,刀光冷冽的犹如寒月,一切都有了答案!虎将关羽,青龙偃月!一刀十一断,青龙八斩之寒月斩,何等威势? 斩名寒月,冷冽如冰!月光你可以用盾牌或是兵刃去遮住,但眼前是青龙偃月。 遮得住吗?挡得住吗?刀光闪动之间,一片片倒下的士卒说明了一切。 青龙刀沛然莫御,木盾、竹盾,铜盾,在它的面前如同腐纸,根本不能阻之分毫。 与此同时,城楼之上万箭齐发,转瞬之间,城头守军多了三倍兵力,箭如雨下。 城楼之下,无数手持朴刀,身穿半身板甲的士卒随之冲出,势如疯虎的杀向豫州士卒。 六百朴刀手,论战力还在刘备身边亲兵白耳之上,与关羽的配合更是妙到毫巅。他们以将军为最强一点,成半圆之形状不断外扩,杀敌之时,阵型绝不混乱。 远处的土坡上的张薰见状,立刻皱起了眉头。之前他不是没有想到过敌军会加以反击,但一连四天,攻守的惨烈却让他有了一丝疏忽,而关羽的反击就在此时来到。 “关云长此时亲自出击,莫非前几日守军之势渐衰,也是他有意为之?”张勳想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掌,掌心之间,全部都是汗水。 这处土坡,距离取虑城足有五百丈,但即使隔着这么远,他尤能感到刀光飘摇之间的凛冽气势。看着那个绿色的身影拍马舞刀,犹如虎入羊群,根本无人可挡! 退?还是继续攻击?张勳知道自己必须立刻做出决断。现在取虑城下,有数千豫州士卒,兵力是对方的数倍。关羽固然出了奇兵,但同样削弱了城门的防守。 问题在于,六百朴刀手再怎么精锐也不能以一敌十,可对方却多了一个关羽! “关云长?难道也有定边叶郎万人敌之勇?”看着青龙偃月肆虐己方阵上,绿色战袍已经被鲜血染透,张勳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叶欢,只有他有这般鬼神之勇。 “哎,为何黄将军不在此间,眼下战局,唯有他出手才能顶住关云长,则我军可趁势而下取虑。”张帅心中叹息,黄忠随在袁术身边护卫主帅,豫州军就无可抗关羽之人。 “传令,后续士卒压进,我就不信,关云长当真还是万人敌!”再多的想法不过是一瞬间,张勳断然下达了军令,厚重的号角随之响起,又是数队豫州军杀了过来。 寒光再现,将三名敌军身首异处,关羽闻听号角,嘴角出现的是一抹冷笑。 “尽管来,今日关某亦要一见,豫州军战力,究竟如何坚强?”心中想着,手中青龙偃月可不会停顿,刀势再展,却是一变,成了狂风龙卷,将身周士卒不断带起。 青龙八斩之狂风斩,徐州一会之时,叶欢也没有见到关羽这一手绝招。 张勳的眼皮不受控制的跳动几下,看远处敌将与朴刀手的阵型井然有序,难道他们根本不怕敌众我寡?但此刻军令以下,身为统军之帅,就绝不会更改了。 论战力,豫州士卒比之朴刀手就算稍逊,却总有一战之力。但前提是,他们能保证稳正的阵型,现在的局面是,根本保证不了,士卒们在城下多是各自为战。 每当你的战阵将要成型之时,关羽的到来就会将之彻底击碎,朴刀手随之而上。不是没有勇悍之辈想要拼命拖住青龙偃月,但数十人亡命,也不能让关羽的战马停下。 战袍可以被鲜血沾染,浸透。青龙刀不会,神兵利器,利不盈血。且看关羽舞刀杀敌,动作永远是那般优雅、优雅的如同曲乐舞蹈,似乎根本不费力气。 青龙偃月刀,长一丈零八寸三分,重八十二斤七两。比起叶欢无敌天下的凤翅镏金镋,也不过轻了区区五两,五英精铁所制造,据说成刀之时,曾看见飞龙在天! 而它还有一个别名,十分贴合此时关羽用刀的画面,冷艳锯! 被青龙偃月斩杀,很多士卒竟然感觉不到疼痛,死去的最后一刻,更能看见平素想象不到的角度。冷,彻骨的寒冷是所有人共同的感受,青龙刀气,数丈之内寒潮汹涌。 张勳的眉头皱起,城下的豫州军士卒开始退却了,朴刀手则并不追击,除了关羽之外,他们一部列成阵势,等着下一波冲来的敌军,另一部则立刻捣毁井栏云梯。 不是士卒不够勇敢,作战意志不够坚定,关键取虑守军有一个不可战胜之人。当你所有的努力都变成徒劳,再如何抗争也躲不开身死的命运,意志是会崩溃的。 飞獠雄骑够强,说他仅次于定边军也不为过。可过马一战,在颜值受损“暴走”的叶欢面前,他们也崩溃了,再强大的意志,也是有极限的。 今天取虑城下的关羽,就是过马之战中的叶欢。都是出奇制胜,豫州军中却没有温侯吕布那样的人物,数千人的战斗,挡不住敌军最强一点,战局定会陷入被动。 当后退的豫州军终于形成潮水之时,关羽纵马画出一条弧线,却不再追击。端坐战马之上,八十二斤的青龙偃月被他右手平举,一道血线从刀尖上不断落下。 第1658章 北海援军 不用大喝,没有任何动作,关羽就这样冷冷的看着远处冲来的数千敌军。 被他目光扫过,前排士卒顿时涌起一阵心悸,脚步不由自主的放慢。 方才的一刻,他们亲眼目睹了眼前之将,如何用那把冷冽的战刀,击杀自己无数同袍。 现在他卓立如山,那种气势,唯有参加过黄巾与讨董之战的老兵才能体会! 叶欢、典韦,面前的关羽居然已经不在此二人之下,他们能冲得上去吗?冲上去,还会有多少人要死在那把大刀之下?西凉士卒当年就是这么面对叶郎的嘛? “放箭,放箭……”军官的呼喝声中,数十名弓弩手到了最前方。 此时,关羽退了,当然要退,否则等着被射成刺猬吗?乱箭齐发谁也挡不住。 但即使是退,关羽面容古井无波,依旧面对豫州士卒,胯下战马小碎步倒的极快。不过片刻功夫,他就退出了敌军的射程之外,偶尔几根箭矢,岂能越过青龙刀? 这波操作有什么意义?最终还是退了,难道仅仅是耍威风,寒敌胆? 当豫州士卒鼓勇再度冲上之时,城头的箭矢先一步落了下来,关羽的举动亦是在为他们赢取时间。没有城下的士卒配合,豫州军可以从容应对加以反击,但现在…… 六百朴刀手的位置退的恰到好处,当敌军彻底冲进射程,他们又杀了上去。青龙偃月刀寒光再现,雄壮如山的大将,根本不知疲劳,杀敌无算之间,动作还保持着优雅。 张勳的眉头越皱越紧,关羽不但勇冠三军,守城战术亦运用自如,出乎了他的预料。 取虑守城的战术,在定边军中是有专门名称的,出自高顺之手,叫做短促突袭。配合城头火力,利用精锐士卒的战力,以勇武之士为先,不断反击,让敌军无法全力攻城。 倘若将镇守取虑的士卒换成陷阵,则更能体现它的威力。只不过高顺自己也没有想到,创造出战法且不断完善的陷阵营,却没有在实战之中运用的机会,令人颇为无奈。 原因很简单,自定边军诞生的那一日起,按叶欢的话都是我们打别人。守城这种事情,除了黄巾大战时的长社,就是西凉平叛,且两战之中,敌军的攻坚能力都难以恭维。 原本上次多线作战,高顺是摩拳擦掌要让袁绍军吃足苦头的。但那一战,主导战局的却是张辽的铁骑营,即使战略方针是防守,铁骑营却是以守为攻,以攻代守。 是以取虑这种战局,是高顺将军求之而不得的。而你若去问叶欢,他一定会说,陷阵攻无不克就够了,固若金汤,让别人干也挺好,我的定边军从来都是打人的。 没有叶欢那种穿越的经验,也没有定边军众将的集思广益,取长补短。关羽却拿出了战术,取得了极佳的战果。且身先士卒,力破千军,熊虎之将,当之无愧。 看多了演义,很容易形成一种错觉。那便是卧龙凤雏,美周郎司马懿这样的智者,可以轻松击败似关羽、张飞、曹仁、夏侯惇这般的大将,实际上大谬其然。 当真如此,就不会有关羽威震华夏,曹操想要迁都以避。也不会有西凉锦马超,渭桥六战,杀得曹操割须弃袍,惊魂不定。更不会有逍遥津大战,张文远八百破十万,小儿不敢夜啼。 人尽其才,人尽其用,智者、谋臣,自该有所用之地。比如鬼才毒士,相得益彰,郭嘉更适合做参谋长,他的奇谋妙计,可抵万军。而贾诩,便是谋臣,战略高度,阳谋欺人。 当然以眼下的刘备,叶欢的快乐,他还体会不到,但有将如关羽,便足以欣然。 取虑城下的这一天,关云长再度威震四方,率领六百朴刀手不断突袭,杀敌数千。青龙偃月刀之下,不知有多少豫州士卒饮恨,而他们的牺牲,也未能给关羽留下伤痕。 战局继续,张勳也打出了火气,豫州军面临重大战损,攻击依旧犹如海浪。战到黄昏,关羽也不得不准备撤退了,表面上看,他还是云淡风轻,但自己知道,快接近力竭。 数个时辰的厮杀,八十二斤的青龙刀始终飞旋,那是何等消耗?神威之将,终究也是人。 六百朴刀手,剩下的只有三百多,伤亡将近一半,关羽的心都在颤抖,那是他无数的心血。 不过有此一战,摧毁了豫州军极多的攻城器械,与敌巨大杀伤,提振本方士气。说是一场大胜绝不为过,也许尚不足以扭转整个战局,可却能让取虑支撑的更加长久。 就在关羽准备下令退入城中之时,东北方向传来的喊杀之声,却让他改变了主意。 那不似豫州士卒在行动,像大哥亲领的徐州士卒,与此同时,东南方向亦有马蹄之声。 后者接近的更快,片刻之后,便有一声轰雷大喝传来,响彻全场。 “东来太史慈在此,袁术军狗贼,张勳鼠辈,与我受死!” “二将军,是三将军,是三将军,三将军来救援了。”马常嘶哑却带着兴奋的声音从城楼上传了下来,守军与浴血奋战的朴刀手尽皆面露兴奋之色。 “三弟?”关羽手抚胡须,目中却有疑惑之色。 “二将军,二将军,使君到了,使君到了。”又有一个声音从上方传下。 “大哥?”关羽的眉头却皱的更紧,取虑未到存亡之日,大哥三弟怎会在此时前来? 关羽的疑惑,是出于全局的考量,但对面张勳接到士卒通传之后,面色却有些发白。拿过绢帛看了看,一把揉烂扔在地上:“北海孔文举?他居然领军来援?” 想了想,用力咬咬牙,张勳克制住心头的怒火,断然道:“鸣金,收兵,后队士卒列阵。” 金鼓之声响起之时,太史慈的三千骑军已经杀到阵前,只听弓弦响动,敌军纷纷落马。 “杀!”落月弓连出八箭,例不虚发,弩弓背上一放,天河金枪在手,杀向敌阵。 “杀,随我冲阵,斩杀敌军。”关羽见状不再疑惑,青龙刀一摆,猛冲上前。 第1659章 可能有办法 东来太史慈,天罡斗将第十,马战天河金枪,步战双短戟,特技烈弓。 臧空九曲来到徐州,与之多有配合作战,在他心中,太史慈像极了定边军中的一人。 白马银枪,常山赵子龙! 一样的白袍银甲,一般的长枪无敌,一致的射术惊人。 但观太史慈冲阵,和赵云还是有所区别的。 后者的武艺,可谓将均衡做到了极致,稳正绵密,犹如漫天细雨,无孔不入。 太史慈呢? 要用一个字去形容他的天河枪,那便是快,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枪影飘摇之下,豫州士卒兵器格挡的动作只能做到一般,要害之处便已然中枪。 当天河金枪展开到极致,你只能见到金光闪动,完全看不见枪尖何在。 烈弓特技,增加所属士卒射术百分之二十,武将个人精准半分之五十。经过苦练,太史慈麾下这队徐州骑军,已经能熟练的运用骑射与奔射,战力不俗。 朴刀手随关羽冲上,与敌混战,酣战之中,见有士卒遇险,太史慈从马上飞身而下。天河金枪地上一插,双短戟握在手中,一阵冲杀犹如水银泻地,光华流转。 步战双短戟!太史慈的戟是双面,不但可以刺杀,还能使出双刀的路数。 汉末豪杰之中,若论戟,你首先想到的会是恶来典韦的玄铁双戟与吕布的方天夔纹戟。后者是画戟,单面,不但可以做刀用,还能使出铁索的绞杀之法。 典韦的双戟,与吕布太史慈不同,属于钩戟,且长有六尺,锁法更为精湛。 救了士卒之危,太史慈并不恋战,一个飞身上马,双短戟同时收回背上,天河枪再展。 关羽突进,青龙刀搅动寒光,太史慈跟了上来,兄弟二人刀枪并举,一阵血肉横飞。 与此同时,取虑城北,亦有一队士卒杀奔而来,为首两将一施双股剑,另一个则是双锤。 刘备亲自领军冲阵,白耳精兵紧随其后,奋勇争先。而那员身穿镔铁甲的战将亦是勇不可当,双锤挥舞之间,不断有豫州军的身躯被他砸的倒飞出去。 北海太守孔融帐下大将,武安世家的武安国! 原本时空的虎牢关下,他挑战吕布,十几回合之后被无双虎将斩断了双手。但今生不同,联军之时得到叶欢张飞的指点,同样面对吕布,他却保住了性命,武艺更是大进。 “太史慈的骑军到了,陈兰在哪里?为何不跟过来?否则今日依旧可以歼灭敌军。”张勳的眉头越皱越紧了,此刻的他无比希望可以看见南边陈兰的旗号。 可惜陈将军的所部,还在一百二十里之外的僮国,被臧空与臧霸牢牢牵制。 当年北海被黄巾围困,刘备三兄弟率军放弃中山前来增援。虽说最后还是叶欢为北海解围,但孔融还是记下了刘备的救援之恩,此次叶欢讨伐袁术,大义在心的他岂能不来? 刘备得到消息之后,便开始策划这一场取虑城外的反击,太史慈的骑军配合作战。 援军的动向,刘备不会对臧空隐瞒,后者审时度势,三日之前就展开了袭扰。陈兰坐拥两万大军,其中更有一万骑军,可不幸的是,他碰上了九曲,碰上了臧空。 几个牵扯下来,陈将军判断,九曲的袭扰就是想让他离开要道,他绝不会上当。 他只是忘了一件事情,九曲除了游击无敌之外,演技亦是定边骑军之冠。陈兰以为的,正是臧空想让他以为的,为此,九曲与泰山军不惜全线出击。 半个时辰之后,等不来陈兰的张勳终于率军而退,刘备等人追杀一阵,亦收军而回。 大胜之下,三兄弟相见,自有一番欢喜。刘备带着关羽太史慈,第一时间就来相谢孔融,袁本初的冀州军虚与委蛇,北海援军也是周围唯一能增援徐州的力量。 “多谢文举公率军来援,否则袁术军势大,我军断难与敌。”刘备抱拳,二将尽皆躬身。 “哈哈哈哈,玄德无需如此,某为大义而来,岂能当君之谢?”孔融大笑相扶,看了看血染征袍的关羽又道:“当年悦之称云长为熊虎之将,如今观之,恰如其分也。” “孔府君过誉了,为国讨贼,羽职责所在,虽百死亦不改其志。”关羽慨然道。 孔融连连点头:“云长自是忠义,子义亦是不俗,我看唯有公义翼德二位将军可比。” “文举公,还是先行入城,再做计较。”刘备说着笑看武安国:“武安将军勇武过人。” “使君谬赞,某何足道哉,关将军之言是也,忠义之心不可忘。”后者一抱拳。 “好,今番有府君来援,这一阵大胜张勳,袁逆再想组织攻势,尚需时日。” “玄德,你稳守徐州,可有悦之消息,定边军到了何处?”孔融问道。 “文举公,叶将军派臧空将军的九曲来援,如今定边军情暂未传来,不过备信以将军之能,定边之勇,袁公路大军在外,豫州各处也难与之相抗。” “玄德所言极是,为国讨贼,悦之从不落后,望在这徐州之地,可以一聚。” 说话间,刘备便请孔融同入取虑城,太史慈和武安国分领骑军,在南北两侧游弋。 僮国以北三十里,定边九曲游击之处,臧空对陈兰的袭扰并未停歇。九曲化整为零,以队为单位各自为战,一时间数十里的战线上,处处不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处山谷之外,九曲的指挥部设置在此,臧空站在土山之上,不住以千里镜观察四方。 有了这个利器在手,他根本不怕敌军调集重兵合围。只要发现的早,以九曲的机动能力提前加以准备,吕布的飞獠雄骑不来,臧空有绝对的把握能及时撤退。 此时一骑飞快的从北方而来,飞身下马之后,骑士直奔高地之上。 “启禀将军,北海孔融率军增援取虑,刘使君窥机出击,关云长率军出城反击,与取虑城下大破张勳所部,杀敌数千,敌军后退三十里下寨。” “哦,拿来我看。”臧霸闻言面现喜色,接过绢帛观瞧一阵,更有兴奋之意。 “满之兄,如今孔北海一到,虽说未必能击退张勳,可豫州军再想攻下取虑,绝非数日之功。按兄之分析,我们只要争取更长的时间,将军大军必到。” 臧空闻言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将千里镜交给身边亲兵继续观察,才接过绢帛。 “宣高,以刘使君用兵,关云长为将,有此一胜不足为奇。此战虽胜,但徐州战局并未缓解,我军依旧处在危险境地,张勳之败,说不得就令敌军破釜沉舟。” “破釜沉舟?”臧霸微微一愣,又问道:“夏邱之处,袁术亲领大军,倘若他全力狂攻,你我与广陵丹阳亦不会坐视,加上江东人马,他又有何作为?” 臧空摇摇头,面容沉肃的道:“刘使君终究还是太过心急了,倘若换做是高顺将军镇守取虑,无论典将军还是张将军为将,不出现击溃张勳的机会,绝不会动手。” “哦,原来如此。”臧霸听了沉吟片刻,不禁微微颔首。他听懂了臧空的意思,孔融前来援助,本是极为有利的态势,但刘备攻击过早,却没有取得更大的战果。 “宣高能明此理,当是不俗。将军有言,战局有利,便要争取利益之最大化,似幽州之战,文远将军领军便是如此,才有彪子奇袭大营,一举取胜。” “刘玄德到底还是兄弟义气太重,以关云长之能,取虑未到存亡之秋。” “满之,事实已然如此,你所虑者,莫非还是小沛吕布与青州袁绍?” “吕布此人,不会为他人倾尽全力,尚且可以放在一边,唯独袁本初大军,决不可忽视。一旦他下定决心,冀州人马赶在将军之前而来,战局岂能不危?”臧空正色道。 “满之,有你我加上曹豹将军和丹阳精兵,还不足以一战?” “不够!”臧空摆了摆手:“袁绍军吕布军一旦加入战场,陈兰麾下根本不用看住大道。全军向南压进,你我眼下根本没有实力将之击溃,袁术可以同时牵制丹阳与夏邱。” 臧霸的眉头皱了起来,一阵思索之后,战局的确如臧空所言那般。 “满之,你既然想到此事,为何不与子义将军言及?” “没用的,说实话,刘使君和孔北海还做不到我方才所言的战果,再言我来徐州乃辅助之责,事关全局,亦不能轻言。” “那倘若袁绍与吕布当真如此,我军又将如何对之?” “如何对之?”臧空一阵苦笑:“真若那般,你我只能退守广陵,稳守待援,除非……” “将军,那边来了数骑,像是,像是我军同袍。”说到一般,亲兵的声音传来。 “同袍?”臧空听了,立刻上前一步,接过千里镜观察起来。 待他看清来人装束和骑术之后,一抹微笑终于出现在面上,转头便对臧霸道:“宣高,可能有办法,将军派援军来了。” 第1660章 犬牙交错 臧霸闻言双眉一扬,臧空方才还是一脸肃然,此刻却略略放松。 “将军看见了双什么?难道是我军骑军到了。” 后者微笑颔首:“来得是张海龙的六曲,看来将军那里攻击宛城,一定顺利。” “张海龙?六曲?将军你如何得知是他们?”臧霸有些讶异。 “宣高你来,一看便知。”臧空说着招手,将手中千里镜递了过去。 臧霸接过便往东边观瞧,就见十里之外,有七八名士卒奔驰而来,速度极快。 只看了一眼,他就清楚臧空为什么肯定是六曲了。前方三人相隔两丈,呈品字形排列,狂奔之中不但队形不散,距离都保持的恰到好处,形成一个整体。 后方的四人分散拉开距离,又是在监测各处。放在三个月前,臧霸也许看不出他们在干什么。但加入定边军,臧空对他毫无保留,那是个菱形的侦查队形。 任何一个方向出现敌踪,逃不过士卒的耳目,他们会在第一时间传递讯息。 但为何是六曲?因为那个品字阵的移动同步犹如一人,令臧霸也叹为观止。 “老八,去接一下兄弟们,带他们上来。”臧空一旁下令,亲兵飞奔而去。 臧霸放下千里镜,想了想问道:“将军与军师派六曲张将军部前来,应是对徐州极为看重。”说话时,心里是兴奋的,定边王牌,六九二曲,他都能亲眼所见了。 “来前军师便有交代,最差守住广陵,尽全力联合刘玄德保住下邳。如今海龙一来,六曲到了,我们与之联手,就有击溃陈兰的实力……” “与之联手就能击溃陈兰,此人麾下可有两万人马,半数骑军。”臧霸不禁问道。 “宣高,当年诸侯讨董之时,曹孟德与一众诸侯追击,在荥阳被困。其时便是我九曲与将军十二队前往救援,彼此配合击破西凉铁骑,大军乃安。” “那时候九曲不过五百,十二队也就八百,如今海龙手上有四千精锐,加上你我之力,陈兰麾下的骑军又岂能与西凉铁骑相提并论?就算不能击溃,亦可压制。” 臧空出言信心十足,三六九曲定边王牌,而两大王牌配合作战,就不是简单的一加一了。 “嗯,如果我军能压制陈兰,的确可占据主动,即使袁本初动手,亦可支撑。”对臧空之言,臧霸并无怀疑,徐州大战,他在九曲身上看见了太多的出乎意料。 “希望他不动手,否则还是敌军占优,不过六曲既然到了,将军一定还有后手。” “满之说的是,铁骑营、白马营、飞燕骑但有一支到了徐州,就能分庭抗礼。” 二人说话之间,亲兵已经接到了六曲同袍,一道奔了上来。看见臧空,来人当即满脸堆笑,眼中神情很是亲切,到了面前,便是单膝一跪,军礼相见。 “铁骑营六曲队长,牛至见过将军。” 臧空一把就将对方拉了起来,接着当胸一拳笑道:“小子来的快啊,海龙到哪里了?” “将军,给点水喝。”牛至说着,也不见外,自顾自拿了亲兵腰间的水壶,灌了一大口,抹了抹嘴方道:“张将军率军已经渡过濉水,距离九曲当还有八十里。” “将军交代,要我问臧将军,六曲该怎么打,是不是待在原地更好?” 臧霸闻言有些疑惑,六曲既然到了,过来汇合不是更好,为何要待在原地? “我去,一来就打截断敌军的主意?后援跟得上吗?”臧空轻松的问道。 “将军,北边是陈兰的两万人马,南边还有黄忠纪灵所部八千,不过真要将之截断歼灭,保证他们过不了邱安。”牛至说话,有着一种理所当然。 “陈兰两万,黄忠八千,更有袁术大军,王牌六曲,真敢干啊。”臧霸心中暗道,不用看图,他亦知道那里的地形,对骑军而言无险可守,只能硬钢。 “你们来的这么快,有没有饿着?不需补给?”臧空还是笑着问。 “哈哈哈,臧将军你有所不知,本来是准备饿肚子来找九曲要的,不过大河的兄弟当真厉害。我们路过殇县之时,就有人送来了好几十车粮食,我吃的饱饱的。” “哦?你给我说的仔细一点,到底怎么回事儿?” “殇县最大的农庄,就是大河兄弟的产业,为了怕被别人察觉,他们的运粮队提前通知六曲,老八老九当了一会贼匪,抢的那叫一个痛快。”牛至笑道。 “臧将军,我们如今的存粮,还可以支撑四日,是以……” “是以张海龙才停在了那里对吧?”臧空微笑摇头,不用说,六曲的所在就是在豫州军南北集团之间,隐隐还有牵制小沛吕布飞獠雄骑之势,要害所在。 只不过张海龙的眼光虽然没错,这走位却早了,眼下并非是分割敌军的时候。 见牛至点头,臧空沉吟起来,六曲的决断很有道理。现在可能看不出来,但当真定边主力一到,张海龙就卡在了袁术大军的嗓子眼上,与战局极为有利。 按定边军的规矩,六曲此来,是要听他指挥的,换地相处也是一样。张海龙在谋求对定边军最有利的形势,自己身为主将,是否也要考虑周祥? 见臧空思索,众人都没有打搅,亲兵们送来了食水招待同袍,牛至众人也不客气,当即找了块空地坐下大快朵颐。九曲背靠广陵,伙食相当不差,还有腌肉了。 臧霸也在一旁静静思索,如今敌我之势犬牙交错,换了是自己指挥,又该如何选择? 思虑之际,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功夫,牛至等人都已经吃饱。 臧空终于动了,他缓步走向六曲士卒:“派人回去通传张将军,六曲继续潜伏原地不动,需要补给之时可派人联络,还有,让海龙给我派一千骑过来,其余由他自觉。” “诺!”牛至起身擦了下嘴角,回头便走,速度飞快。 “鲁阳,你带兄弟们跟上去,也去替我和九曲,与张将军打个招呼。”臧空一挥手。 “诺!” 第1661章 立后之议 张海龙六曲的及时到来,令臧空松了口气,两大王牌联手,搅动徐州战局。 与此同时,叶欢率领大军继续往寿春方向挺进,路上消息传来,典韦曹操联手,拿下了汝阳。虎卫军用了五日时间破城,现正在安民休整。 大汉代都,晋阳,大雪下了几日,到处是一片银装素裹。皇城也不例外,花园的池水旁,天子刘协裹着貂皮大氅,正坐在软椅上垂钓。 忽然,水面上的浮子剧烈抖动几下,忽然下沉,刘协双眼一亮,猛的拉动鱼竿。手中传来的坠感告诉他,是条大鱼,嘴角当即浮现一抹微笑。 果不其然,离开水面的游鱼跳跃挣扎,身躯足有一尺来长。 “陛下、陛下,是条大鱼,奴婢给陛下捞。”内臣笑着手持抄网上前。 待将鱼儿放入鱼篓,刘协便要继续。登上皇位之后,他是有着一种放飞自我的心情的,一切交给叶太傅,父兄的经历,让他对一国之君早就失去了兴趣。 “陛下,该去书房读书了。”柳迟的声音在远处响起,缓缓行了过来。 刘协的眉头先是微微一皱,很快恢复如常,站起身来掸掸大氅上的积雪,露出笑容问道:“柳总管,叶礼他们来了吗,太傅可有军情回禀?” “陛下,叶家两位公子都到了,在书房中等着。”柳迟到了近前,很是自然的帮着刘协掸雪。动作轻柔,神情恭敬,唯独少了之前的那份亲切。 现在的他,是在履行对少帝和太傅的誓言,却再难有那种心境了。刘辨的驾崩,是柳迟心中永远的痛,那一刻他比先帝亡故之时更要悲痛十分。 “太傅暂还未有军情传来,冀州刺史袁绍,表奏青州别驾丁远为青州刺史。” “丁远?青州刺史?”刘协毫不犹豫的道:“等太傅凯旋回朝,再做计较。” 说话间一行便往书房,叶礼和叶仁是天子特意招来伴读的。如今他的教授乃是学士萧平,叶公门下,当年曾经做过涿郡郡守,后逐步提拔。 快到书房之时,却有小黄门快步赶来,和柳迟耳语几句,垂首跟在身后。 “尔等暂且退开。”后者一语,到了刘协身边,轻声言道:“陛下,荀司空与诸位大人商议,陛下临朝已有时日,那正宫之位,不可虚之。” “荀司空?正宫之位?柳总管,之前不是议过,没有合适人选吗?” “陛下,荀司空言及,征西将军领兖州刺史,曹操曹大人之女曹葳,今年方刚及笈。身出名门,品貌端庄,且他不但是曹将军之女,还是太傅义女。” 刘协闻言侧首想了想,方才点头道:“嗯,之前好像的确听叶毅提起过。对了,叶毅随飞云朵夫人前往乌桓之地,柳黄门你可有消息?” 柳迟一听,便知刘协无心与此,但不管荀司空有何用意,天子到了立后之时。 “奴婢只知乌桓单于的身体不太好,飞云朵夫人与叶毅公子前往是看望外祖的。按边疆异族的规矩,他们似乎也到了重选单于之时。” “哎,也不知道叶毅什么时候能回来,朕想他的紧。柳黄门,其实乌桓匈奴那套却也不差,谁得拥戴谁为单于。”刘协说着,不等柳迟回答,便快步而行。 柳迟的嘴角嗫嚅几下,可见前方天子的背影意兴阑珊,终究没有出口。 司空荀爽与大臣商议,要为天子立后,以正后宫。贾诩身为廷尉,九卿之一,自然不会缺席,他倒没有表露出太多的倾向,只是要判断此事背后的用意。 议论之时,并无人表示反对,包括司徒张昭在内。毕竟为天子立后,不容轻忽,曹葳的身份摆在那里,地位品貌皆是合适,她更是叶欢的义女。 如今重臣议事,少不得御史李韬李大人,虽然他自己并不是那么乐意。 “贾大人,曹操要以女入宫,是什么意思?”中元阁中,李大人一言不发,等众人散后出宫,他便登上了贾诩的马车,廷尉可是他的偶像之一。 “李大人……”贾诩拈须就要出言。 “廷尉,你唤我表字就行,叫什么大人,我听着别扭。”李韬连连摆手。 贾诩摇头一笑:“子宁,天子的确该立后了,曹家长女,亦是合适人选。不过此时大汉叛逆尚未诛除,立后之事,终究是要等到豫州尘埃落定的。” 李韬闻言,又仔细观察贾诩面容,方才笑道:“有廷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曹孟德近年来多与兄长有不对之处,我就怕其中会有什么阴谋。” “子宁义气深重,暂时当是无碍,需要子宁出马,诩自会告知。” “廷尉放心。”李韬拍着胸脯,通通作响:“韬当为廷尉马首是瞻。” 片刻之后,李御史下车换了自己的马车,直奔家中而去。如今器物阁有两三个项目都是他赞助的,正是兴趣十足之时,哦,还有一位佳人。 李韬走后,贾诩靠在厢壁的软垫之上,闭上了双目,心中则在不断思索。 “曹孟德此举,实在宣示其忠于天子,忠于朝廷。除此之外,又会有何图谋,仅仅这般简单吗?难道他还想借天子,对主公加以牵制?” “不对,灵帝与少帝先后驾崩,如今天子根本无心朝政,曹操岂会不知?” 身为廷尉,又是叶欢最倚重的谋臣,贾诩不会缺少与天子接触的机会。以他的眼光与细致观察,刘协登上天子之位,当真没有掌权的想法。 可以曹操的过往,又不会为无的放矢之事,也许是自己忽略了什么细节。 想着心事,很快到了廷尉府,当贾诩来到书房之时,门前已有黑衣人等候。 进了房中落座,那人便在案前深躬为礼:“军师,北疆消息,乌桓匈奴联手,将鲜卑拓拔箭所部,再度向北驱赶近三百里,赵云将军不日回师。” “好,你去通传子龙将军,让他加快速度回晋阳,其余交给严将军。” “诺!军师若没有别的交代,属下告退。” 贾诩挥挥手,黑衣人出门而去,轻轻带上房门。此时,贾诩的目光又落在了铜镜之上,起身走了过去。 第1662章 临危受命 匈奴乌桓联手驱赶鲜卑,拓跋箭率领族人继续北撤。在大汉与两族的压力之下,虽是节节败退,但箭少统领也展现出了不凡的才能,将族人紧紧团结在自己身边。 叶欢对他是颇为佩服的,想想当年的少不更事,如今简直是励志的典范。 还有一点,鲜卑每一次北迁,你只要给他个两三年功夫,立刻又能恢复过来。对北疆苦寒之地而言,这件事十分神奇,叶欢很想看看,箭少统领最终会退到哪里? 连续作战两月,严纲的白马骑与赵云的飞云骑都得到了充分的锻炼,别人打仗总有战损,可二将麾下的两支骑军却是越打越多,送回并州的人口也在不断增长。 随着战局的进行,赵云按照约定,首先率军而回,到了大同,接到了贾诩的最新军令。 此时徐州豫州之处,大战补休,子龙原本想着要带新生的飞云骑一展身手,可军师显然没有这样的打算,飞云骑的确有任务,却与讨伐袁术之事无干。 叶欢领军一路进军顺利,新九军距离寿春城,已经不足八十里了,明日便可到达。 典韦的虎卫军在拿下汝阳之后,没有立刻向南攻击,摆出了一幅休整的姿态。徐晃的飞熊军渡过秋水之后,速度亦有所减慢,并未摆开攻击的队形。 叶欢意欲为何?成了横亘曹操心头的疑问,问起典韦,只说天气太过寒冷,开春再言。 “天气寒冷?从司隶出兵,叶悦之不就是选择冬季作战?豫州再如何寒冷,又如何能与并州幽州二处相提并论?典公义之言一定是借口。”大帐中,曹操独坐沉思着。 与叶欢联手兵出豫州,曹孟德心中又怎会没有自己的计较?亲生女儿都可送入宫中。 袁术的败亡,与他而言是弊大于利还是利大于弊?数月之前,在陈留城中,他便与荀彧荀攸程昱等人有过详细的分析。答案是肯定的,利大于弊。 “一旦定边军击破豫州,叶悦之的主力尽在并州幽州之地,又如何能占而据之?真若如此,则必将处在我军包围之中。贾文和、郭奉孝不会为此不智之举。”程昱之言可谓详尽。 “当定边撤军之后,豫州之地,叶欢真若托付,不过三人耳。荆州刘表,江东孙策,徐州刘备,刘景升非韬略之才,孙伯符根基未稳,刘玄德此次必受重创……”荀攸之语亦是通透。 “是以定边军胜,豫州之地,久后必入将军之手。而若袁公路胜,则定边军会遭受重创。无论谁胜谁败,主公都可坐左右逢源。”程昱最后下了定论。 曹操记得,这句话他没有当着荀彧的面说。当然不是信不过,而是荀彧心中,是定要讨伐逆贼袁术的。他可以防微杜渐的去限制叶欢,怕他成为下一个董卓,但汉室…… “诚如是,叶欢定边军各部停下,难道是为了谋算日后?”曹操不禁想到一个可能。 “主公,程昱军师到。”帐外士卒的声音,打断了思绪,曹操急忙出言相请,自己则起身到了帐门之处,撩起帐帘。 “程昱见过主公。”后者见状抱拳为礼。 “先生不必客气,回来的正是时候,操心中疑惑,还需先生为我解之。”曹操说着话,请程昱就座,亲手为对方倒上茶水,看那殷勤劲,绝不在叶欢之下。 程昱接过,微微欠身方道:“主公心中疑惑者,当是近日定边军之动。” “仲德先生料事如神啊,典韦的虎卫军,徐晃的飞熊军,包括叶悦之自己,全部放慢了速度。操知他必有安排,可以徐州战情,当真能如此沉稳?”曹操连连点头。 “主公说的是,必有贾诩郭嘉之谋,昱只能尽力而为,难言通透。”程昱正色道。 曹操欣然一笑:“仲德如此说,定然有所得,尽管言来。” “主公,一则造势,此间消息传到徐州,袁术将会如何?怕是会更加猛力攻击,可我们也只见虎卫、飞虎与飞熊三军,飞燕骑张翼德何在?定边军王牌六曲何在?” “嗯,张飞乃叶公高徒,文武双全,其为将之能不在典公义之下。王牌六曲更是强悍,那臧满之仅仅凭借九曲之力,就能左右徐州战局,六曲再一到,便会相得益彰。” 曹操言语之中不无唏嘘,三大王牌的统领都是他的老相识,对其用兵了解极深。 “张飞、张海龙、臧空皆乃沙场宿将,但更令人忌惮的,还是骑军之利。今后若不能设法克制,到了叶悦之对我用兵之时,战局依旧会陷入被动。”程昱重重颔首。 接着又摇了摇头一挥手,定边铁骑是所有诸侯的心病,倒也不需在此时详加议论。 “主公,以昱之浅见,叶欢的第二个用意便在不让徐州刘备获取实利,或者说他要控制全盘之局。刘备入徐州不到一年,就能让陶刺史以一州之位相让,岂是居于人下之辈?” “世人皆言,其乃织席贩履之辈,实则大谬其然!以我看,刘备有英雄之姿,关羽、太史慈皆熊虎之将。尤其前者,将略精通,威风盖世,当典、张之属也。” 曹操听了,不禁轻拍案几,颔首道:“先生之言,实乃真知灼见,袁公路向来只重出身。今番在徐州便吃了大亏,关云长,世之虎将耳,确可与典公义张文远相提并论。” “主公,是以一旦袁术兵败,主公对刘备还要设法接好,袁本初此人,终究靠不住。前番张勳大军拿下小沛之时,那最佳战机所在,他却顾着青州,目光短浅。” “仲德,你是说那是袁绍若是相助,袁公路就可拿下徐州之地?”曹操双眉一扬。 程昱抚须,想了想方道:“虽未必尽然,但机会极大,兵家之事,岂可犹豫?” “哈哈哈,仲德对本初看的很清,他自幼便是如此,每当大事之时,总是优柔寡断。只不过此刻我们还不能如何,幽州一下,冀州首当其冲,退无可退,怎能不谋青州?” “主公,青州之地,得之并不难,难得是对抗叶欢,袁本初岂能不知?他还是自视极高,河间大战,张文远铁骑营突袭,已然是明证了。”程昱说了,摇头叹了口气。 “不说他了,眼下战局,还有本初头疼之处,是战是和,的确难断。” 程昱点点头,捧起茶水喝了一口,又再继续:“其三,叶悦之怕是不愿再在豫州空耗实力,因为他知道,定边军不打,我军也不得不动,有了豫州,主公手中实力才会更为坚强。” “先生,若如此说,曹某当要加快,但手中兵力亦是不足,可要……” 程昱听了,笑着摆摆手:“大军驻扎陈留濮阳之处,为防叶欢行釜底抽薪之法,极为必要。叶将军不急,主公又何必心急?横竖定边军走后,谁能安守此处?” 曹操点点头:“先生说的是,那操就这么等着,看看虎卫军训练亦是乐事。” “不是等着,将军是遵从晋阳天子之命,听叶将军指挥,主帅不动,我军如何动之。”说到最后,程昱目视曹操,洒然一笑。 “对,叶悦之乃是主帅,操不可无令而行,就让袁家兄弟去操心吧。”曹操欣然道。 几乎与之同时,夏邱城西五十里,豫州大营帅帐内,又传出了酒杯碎裂之声。 守卫士卒不由对视一眼,这已经是今天砸的第三个了,主公震怒,还需谨慎。 “刘玄德,不过一织席贩履之辈,妄称皇亲国戚,窃居州郡。我十余万大军,居然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取虑,关云长?他便是万人敌又能如何?”紧接着,袁术的声音传了出来。 帐中谋臣与诸将见主公盛怒,多有垂首不语者,袁术见状,越发气恼了。 见主公手中又抓起一个茶盅,纪灵急忙上前道:“陛下息怒,取虑之失,并非张帅之过。那北海孔融率军来援,之前并无消息,张帅猝然遇袭,还能稳住大营,殊为不易。” 袁术听了眉头一皱,喝道:“纪将军,你也要为张勳说话,攻击不利,岂不该当军法?如今宛城已经被叶悦之攻下,徐州之处再无进展,朕又如何能与之相抗?” 面对袁术咄咄逼人的目光,纪灵毫不避让,单膝一跪抱拳道:“陛下,战局已然如此,倘若因此降罪张帅,我军士气必然大降,越是此时,陛下越要保重,方能扭转局势。” 袁术闻言,深吸一口气,胸口的起伏逐渐平缓下来,想了想,他上前双手将纪灵托起,正色道:“正方说的是,朕心急了,战局还未到难以挽回之时。” “陛下,以末将浅见,取虑一时南下,定边军逐渐靠近,我军可强攻夏邱,若下此城,可使三军奋力。”说着,纪灵双拳一抱慨然道:“请陛下与灵五万精兵,我必为陛下拿下夏邱。” 袁术看着眼前战将,连连点头,感叹道:“危局之时,方见英雄本色,好,朕便加正方为车骑将军,与你精兵,强攻夏邱。” 第1663章 难以置信 一旦叶欢出兵击败袁术,豫州之地,将无人能与曹操相争,久后必入其手。 不光程昱有着如此判断,荀彧亦然,刘表?孙策?显然都不能形成威胁。 不同在于,荀彧是一力建议曹操全力助叶欢平定豫州之乱的,他始终心存汉室。以如今局势,叶欢反而是最大的威胁,他手握雄兵,名震天下,又得民心与士族之望。 假如他要似袁术那般自立,天下唯有曹操能与之相抗。叶欢一旦为害朝纲,以他的实力和名气,要胜过当年的董卓十倍! 不对,不是董仲颖,眼下的骠骑将军,与当年的王莽何其相似?都是名声在外,深受百姓和官员爱戴,尤其难能的是,他还能让士族与百姓和睦共处。 “王莽谦躬下士时,周公恐惧流言日,若使向日便身死,千秋真伪有谁知?” 荀彧也许不知道这首诗,但他的担心是实际的,尤其自己还有能力去加以牵制。 但之前发生的一件事情,却让王佐之才坚定的心志,产生了一点缝隙。 那便是少帝刘辩的驾崩,荀彧相信是王允和董承之谋,但其中,还有他的助力。 我错了吗?我是杀害陛下的凶手吗?我担心的一切,难道只不过是杞人忧天? 陈留荀府的阁楼上,荀彧一身青衫,背负双手,抬头仰望着天边明月。 睿智的双眼之中,有着一丝疑惑,一点自责,更有些迷茫。他在不断的问自己,我做的对吗?至少到眼前,叶欢从未做过一件对大汉不利之事,反倒是自己…… 一片云层遮住了月光,四下暗淡下来,荀彧微微叹气,待得月光再现,眼神重现坚定。 新九军帅帐前的空地上,叶欢和郭嘉仰面躺在逍遥椅上,看着天上明月和满天星斗。每次作战之时,叶欢都喜欢如此,浩瀚的星空总能让他的思维更加开阔。 “奉孝,与占星堪舆之术可有涉猎?”叶欢侧头,见鬼才看的认真,不由问道。 “我不懂,书院时和郑公学过一些,太费脑筋。”后者一脸轻松惬意。 “费脑筋?奉孝你最近是不是太清闲了?要不,为兄提点提点你?” 郭嘉听了连连摇头,笑道:“主公,嘉眼下要学的太多,一个攻城战,都能变出那么多的花样。还需要加以总结历练,南山武院中亦要,形成理论推广,不容易啊。” “嗯,那奉孝你好好干,横竖这段时日要等徐州消息,不过还需好生休息。”叶欢颔首道,定边军有关军事理论的总结,是随着实战不断推进的,郭嘉的确居功至伟。 “按之前所报,张海龙六曲到了僮国附近,与满之九曲并泰山广陵人马形成合力。孔府君此次又如同神来之笔,取虑一败,袁术想要复进谈何容易?徐州之情可稳也。” 叶欢点点头,原本还想说上几句不要轻敌啥的,但六曲一到,张飞的飞燕跟在后面,袁术还拿什么再下徐州?哪怕他有这个实力,时间上也由不得他了。 “说的也是,如今还要看本初兄如何抉择,他若全力以赴,还会有些为难。” “兄长,有何为难?嘉倒愿意他摆明车马。”郭嘉嘴角微微上翘:“时机错过,即使他来,我们也招待的起,且以嘉观之,以袁绍此人,就算合力,他却不敢全力以赴。” “有道理,一个青州,一个兖州,够他们忙的了,到时候比比谁更快。”叶欢欣然道。 “兄长,此也正是嘉敬佩军师之处,这世上多有能用妙计之人,但若论设谋,却是寥寥无几。且贾军师之谋,还是那种你即使知道也不得不做的,厉害啊。”郭嘉颇有感慨。 “哈哈哈哈,军师自是谋主,可奉孝你也丝毫不差,我看纯论军中之事,奉孝定能胜过你那至交。只是可惜,他此次未随曹操前来,欢倒想与之一谈。”叶欢大笑,很是酣畅。 他不知道豫州和青州会落入袁曹之手?当然不是。按贾诩之言,领地固是争霸天下之资,但有时候也是负担,忽然间得到那么大一块地方,发展不需要投入,不需要时间? 正如郭嘉所言,你就算看的出来,也只能如此。因为诱惑足够大,希望足够美好,实力的增长才是双雄抗拒自己的根本!豫州青州,像两块蛋糕,令人无法拒绝。 “拼发展?那估计比战阵交锋差距还大,本公子让你们一起上。”叶欢心中想着。 “可惜文若兄终究选择了曹操。”郭嘉出言不无惋惜之意。 “其实嘉也知他心思,就似此次讨伐袁术,文若定不会为曹操设计对付我军,他一切所谋……”说着话,郭嘉看了看四周,方圆二十丈之内,只有楚南李云等人戒备。 “终究是忌惮兄长会为独断专行之事,怕会有下一个董卓,甚至是……” 说到这里,郭嘉没有继续,他调节椅背坐了起来,眼光看向叶欢。 “呵呵,奉孝你也不用讳言,甚至是王莽对吧?”叶欢毫不在意,一笑答道。 郭嘉也笑了,摇了摇头,他收回眼光,像是在自言自语:“如今嘉只信兄长之言,民生安定,四海清平,便不负男儿丈夫之志向了。” “四海清平,民生安定?又谈何容易?”叶欢也调起了椅背,坐直身形。 “嘉深信,唯有兄长能做到这一点,或者说,比任何人做的都好。”郭嘉正色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我去,奉孝你今夜有点不对劲啊,怎么学起阿谀奉承来了?” 郭嘉咂咂嘴:“这怎么能叫阿谀奉承?按兄长之言,此为高情商,有大学问在其中。” “好吧,就算你说的对,不过这门学问,你少学。”叶欢说着,二人相视一笑。 此刻远处脚步声响起,应该是有人在营中奔跑,渐渐接近帅帐,很快,边保的身影出现。 “启禀将军,最新军情,徐州张将军急报,十二月十三,豫州军攻克夏邱。” “什么?攻克夏邱?”闻听军情,即使以叶欢的沉稳,也不由站起身来。 “两日时间,夏邱之坚固尤在取虑之上,如何会丢,袁绍动手了。”郭嘉随之起身,说着话直接快步迎上边保,从他手中拿过绢帛,便低首细读起来。 “不对,应该不是袁绍,按之前兵力分布,他哪儿有那么快的动作?就算有所准备,瞒得过微尘清风,大军调动,又岂能瞒得过满之的九曲?”叶欢心念电闪,夏邱陷落的话…… 很快,郭嘉抬起头来,面上出现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将绢帛递给叶欢就问:“将军,纪灵那一手声东击西,并不高深,以曹豹将军之能,怎会中计,万余守军,那是要打得多……” 叶欢闻言心中一个咯噔,接过绢帛就看。果不其然,纪灵率领大军攻击夏邱,一开始只是试探性攻击,并用上了一些计谋。可曾经击败过张勳吕布的名将曹豹,却中了个十足。 “我了个去,怎么把这事儿忘了?又是本公子的锅?”叶欢不禁翻了个白眼,怎么看自己都像是在还债,可是,曹将军你这个失误也太低级了吧,定边军曲长都不会犯。 叶欢都不想去赘述了,这么说吧,相当于一加一等于二,都能算错,安能不败? “兄长,是不是夏邱有内应,或者说,曹豹将军被袁术……这打得什么仗?让边保去,都比他强,不行,嘉要让暗影派人去查,简直匪夷所思。”郭嘉的惊讶还在继续。 “出来混,始终要还啊。”叶欢叹道,可这还的,似乎有些不是时候。 “奉孝,不说了,如今要迅速调整,夏邱一丢,袁术南线大军可直抵广陵,便是转向向北,袭击取虑,形势也颇为危急。且如此一来,怕袁本初……”叶欢的面容有些沉肃。 “主公,进帐吧,楚南,请元直前来。”郭嘉点点头,现在想那些已经没用了。 二人进了帅帐,到了沙盘前,郭嘉皱眉略略思索,抬头道:“主公,需得传令张飞将军,加速接应,我军即日就要对寿春发动强攻,再灵伯明之飞虎军强行军……” 叶欢抱臂,右手托着下巴,并未回应郭嘉之言,后者也不催促,又陷入了沉思。 很快,徐庶到了,庞统叶信也跟着前来。进帐看见叶欢郭嘉如此,不自觉的就屏气凝神,脚步放轻,慢慢来到沙盘之前观察,能让将军与军师如此,一定是极大的变故。 果不其然,沙盘上的夏邱城,已经从之前的红色,变成了黑色,徐庶不由看向庞统。 后者双手撑住沙盘边缘,两眼紧盯徐州战场,已是全神贯注。 同样姿势的还有长公子叶信,沙盘态势更新之后,他们立刻就知道,将军军师为何如此。 “夏邱城池坚固,怎会不到两日就被攻下?难道曹豹与袁术暗通款曲?”徐庶脑海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与郭嘉别无二致,便是定边军三大主力拿下宛城,也用了三日。 “不,这些多思无益,为今之计,又该如何应对?”徐庶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第1664章 四路齐攻 夏邱城池两日而失,整个战局震荡。 不光叶欢郭嘉出乎意料,袁绍曹操出乎意外,就连纪灵自己都有些懵逼。 临危受命,他的确是倾尽全力的,更有决死之志,倘若拿不下此城,他会战死沙场。 可没有想到,仅仅一个最简单的牵扯,曹豹居然视若无睹。 当豫州军士卒前来通报,打破夏邱西门之时,纪灵甚至掐了掐自己的面孔,很用力。 他生怕自己是在做梦,之前想的最好情况,也不过是七日之内能攻下夏邱。而且他也做好了伤亡惨重的准备,豫州军只剩下华山一条路,根本没有选择。 徐州曹豹,名将之姿,彭城一战击败吕布,更显其能,令得天下称道。 他是内应?被陛下提前收买呢?拿下夏邱的纪灵,还在这么想着。 不可能,否则张勳还用花那么大利器去攻击取虑?会被关羽几次击败? 运气,我的运气太好了。最后,纪灵将军下了定论,看来陛下终究还是真命天子。 但无论是纪灵运气好,还是曹将军临阵拉稀,发挥失常。夏邱城的陷落,给徐州之战带来了极大的变数,拿下此城,袁术军兵锋便可直指广陵。 纪灵的选择是继续攻击娄亭,接着拿下泗阳,接着豫州大军便可北上攻击下邳,或是南下攻击广陵,将战场的主动权牢牢把握在手中。 牵一发而动全身,夏邱城陷落的第一个后果,便是张海龙的六曲没能继续隐藏。 在泗阳以西九十里的清乡,臧空与张海龙联手,将纪灵大军击退! 表面上是一场胜仗,可两大曲长心里都清楚,他们是被纪灵逼出来的。数千士卒的伤亡对十余万豫州军而言根本不伤筋动骨,但定边军的实力却被暴露了。 泗阳近郊,定边军营地,整个营寨都在忙碌着,今天过后,他们便要后撤。 此时,一队人马从东方而来,约有数百人,皆是骑军。为首之将穿着并州出产的半身皮甲,身躯雄壮,正是丹阳精兵的副统领陈到陈叔至。 救援徐州一战之后,叶欢就把他放在了广陵,但从未停止过“函授”。 之前战局的重点不在徐州南部,丹阳兵一直严阵以待,夏邱失去,他们立刻就要面袁术麾下的豫州大军。陈到此来,就是与臧空张海龙商议下一步作战的。 看着定边军忙碌的营地,陈到眉头微微一皱,看样子定边军是准备撤退了。而以六九两曲之勇,尚要如此,足见此战的形势极为严峻。 但当他被亲兵领着来到大帐之时,帐中的景象却令他有些意外。 “海龙,我求求你了,能出去洗脚吗?”臧空捂着鼻子站在沙盘旁,埋怨的道。 另一边,张海龙坐在马扎上,双脚泡在木桶里,陈到忽然闻到一阵酸爽的气味。 怎么形容呢?像是农家冬日腌制的咸菜,过了期,再加上一点肥料,直冲人头脑。 “叔至到了。”臧空看见了进帐的陈到,招招手笑着道。 “叔至到了?”张海龙也是一脸笑容,说着就要起身。 “停,海龙你好好坐着,泡着也就算了,拿出来你还让不让人活。”臧空连连摆手。 “你小子就不识好人心,本将军是看你最近太过紧张,让你醒醒神。”张海龙不屑。 “你算了吧,这特么还叫醒神?我没晕过去已经是坚强了。”臧空翻了个白眼,转对陈到又是笑容亲切:“叔至,丹阳兵可曾撤回广陵,按前议扼守要道了?” “将军,泗阳东阳之处,尽皆严防死守,曹豹将军撤回的人马也在东阳。”陈到说着话,右手在鼻间扇了扇,方才看了臧空张海龙的对话,心情不禁有些轻松。 “那就好,我军今夜便要撤退,到时候海龙的六曲会游弋两地之间,对袁绍军加以袭扰,我当领九曲与泰山营,联络广陵下邳之间,再与豫州军一战。” 陈到闻言颔首,那边张海龙问道:“曹豹将军如何?夏邱士卒士气可曾恢复?” “将军,曹将军受了伤,军医诊治之后已然无碍,但夏邱之败……” “叔至,回去告诉曹将军,我和臧将军说的,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挂心。” “这……”陈到看着张海龙,有些犹豫,曹豹那一败,也太…… “没什么这啊那的,往后之战,还需曹将军率麾下士卒奋战,不可失了士气。” 臧空听了点点头,接道:“叔至,一切要以战局为重,如今互相推诿,没有任何作用,夏邱虽失,我军还有一战之力,但倘若各存心思,肯定要败。” 陈到听了重重点头,抱拳道:“二位将军,到受教了。” 臧空摆摆手:“叔至,不要虚套了,眼下战局,与我军不利,还需好生谋划。夏邱一失,敌军士气高涨,且现在我们还不知袁公路主攻方向,便必要保住广陵。” “将军,末将前来,也是守陈府君之托,回去我便派人通传。府君有言,广陵上下,当与豫州军决一死战,战局指挥,还要二位将军定之。”陈到说着,递去一方玉珏。 “将军可以此物,号令广陵士卒,尽皆听命。” 臧空伸手接过,放入腰间:“不愧是陈府君,目下不可有半点犹疑……” 张海龙此时从木桶中提起双脚,臧空当即掩鼻,亲兵跑了过去,掀开帐帘。恰好此时臧霸进帐,右脚刚刚踏入,身躯不禁一晃,顿了顿才捂鼻而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好在六曲统领还有自知之明,鞋袜穿的很快,众人这才深深的出了口气。 “快,把熏香点起来。”臧空忙不迭的道。 张海龙对臧霸点点头,径自走到陈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叔至,却也不用颓丧,战局反复,亦常有之事,将军不会坐视不理的,必有援军前来。” 陈到听了摇头一笑:“方才进帐之后,见二位将军如此,到已然放心。” “哈哈哈哈……说得好,就凭我们两曲在此,袁公路也休想轻易拿下徐州。”张海龙一阵大笑,出言信心十足,一旁臧霸听了也是不住颔首。 当日战局顺利之时,臧空谨慎十足,想到了种种可能。但此刻战局不利,他们却越发的轻松,主将的沉稳,自然会影响士卒,不说六九两曲,泰山营亦是士气不减。 “启禀将军,最新军情……”传讯士卒声音传来,随之奔入帐中。 “说!”臧空言简意赅。 “将军,袁术拿下夏邱之后,稍作休整,张勳所部继续攻击取虑,吕布飞獠雄骑出小沛奔僮国,纪灵引军攻击落县,黄忠绕过淮陵,正向我军而来。” 臧空点点头,目光随之落在沙盘上,参谋们立刻更换标识,只见山水只见,豫州军蓝色标识形成滔滔之状,重重的压在帐中每一员大将心上。 “满之,不能退了,纪灵黄忠,我军需选一路击之。”沉默片刻,张海龙率先出言。 “张将军,黄忠所部甚众,且此人武艺精湛,统军不俗,我军是否要先打纪灵。”臧空还在思考之时,臧霸已然出言,如今的他已经熟悉了定边军的习惯。 “没想到,吕布也不再观望,进军而来,将军还需小心。”陈到一旁道。 “哼,吕奉先之前观望,是见徐州守势沉稳,保存实力不敢妄动。如今则是豫州军占据上风,他岂能不出?只不过眼下与之为敌,不是上策。”张海龙冷哼一声道。 “南阳黄忠,凤纹寒魄刀号称天下四大名刀,这一次张某却要看看,是否名副其实!” “将军,看军情所显,黄汉升这一路人马众多,我军要先打强敌?”臧霸问道。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宣高叔至你们看……”张海龙一指沙盘接道:“按军情所显,袁术的淮南营又在哪里?黄忠绕过大湖,那里大队人马不易隐藏的。” 臧霸陈到二人闻言眼中一亮,张海龙的判断应当不错,沙场宿将,反应的确快。 “张将军,但以我军眼下兵力,能拿下黄忠?”陈到还是有些犹豫。 “不用拿下,只需予以迎头痛击,打疼了他不敢冒进就行。”张海龙断然道。 “好,那我回禀府君,引骑兵营前来助战。” “不可!”张海龙摆摆手,接着看看四周,却没有说话,拿过竹竿就在沙盘上一阵比划。臧霸和陈到二将的目光随之而动,不由连连点头。 他们商议军情之时,臧空依旧保持着以手托腮的姿势,沉默不语。张海龙并不催促,只是自己在沙盘上继续演示,臧霸清楚,以他和臧空的默契,后者定能想到。 “六子,让三队给我向北,十五里之内的动静随时报来。”臧空终于说话了,却是对帐外喊道。 “诺!”亲兵接令,毫不犹豫的去了。 臧空低下头,看了看沙盘上张海龙摆放出的态势,嘴角微微上扬:“海龙,你去可以,不过可得给我悠着点,尤其是那黄忠,将军称之为虎将,别不服气。” 陈到听了,不由看向张海龙,将军说的不会错,但六曲…… “不用多言,我怂一点就是。”后者却是毫不犹豫的言道。 第1665章 盗版豪言 王派六曲,百战百胜,张海龙会怂? 会啊,你别说是是他,天下无敌的叶郎有时候也挺怂的。 原因嘛。 “叔至宣高你们不必惊讶,将军说过,行军打仗不是一味勇猛,怂也是一种境界。”看着臧霸和陈到面上的惊讶,张海龙“语重心长”的道。 “怂?”陈到皱眉沉吟。 “是一种境界?”臧霸若有所思。 “二位,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主将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代价都是兄弟们的性命。他们每一个怕死的,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身为主将,不能这么想。” “张将军,不是慈不掌兵吗?”陈到不由问道。 “哦,一回事儿。”张海龙一笑傲然道:“等你想通了,你就快追上我了。” 陈到:“……” 臧霸:“……” 不过,这似乎才是定边六曲曲长说的话,哪怕面对的军情有多危急。 “好了,你当这儿是南山书院呢?你可以走了,我要黄忠三日过不得柔乡,其他的你自己决定。”臧空一旁不耐烦的道。 “诺!”张海龙却是身躯肃立,沉声应诺,看了看对方,随即转而去。 “张将军留步。”陈到想起了什么,说着话追了上去。 “叔至你放心,我传奇六曲不管多少敌军,都能胜之。”张海龙回头一笑。 “将军,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到挠挠头继续道:“将军,月前在逃难人群之中收得一人,武艺高强,极为不俗,不知将军能否与之一见。” “见,在哪儿,快着点。”张海龙断然道。 “就在前面等候,他只是暂时在我丹阳营,打完这一仗就要前往江东,到无法再言。不过若是张将军,应该可以留住。”陈到急忙道。 张海龙一挥手:“带路啊,臧将军军令,某还得去迎接黄忠将军了。” “哦,好好好,这就去。”陈到闻言,快步赶到前方带路。 二人正走着,对面却来了一队人马,为首之将身穿半身软甲,样貌英伟。 走了个对面,那人的目光立刻就落在张海龙身上,后者与之对视,亦是眼中一亮。 “张将军,这位是刘使君三弟,北海太史慈将军。”陈到见了便为张海龙引见,又对太史慈道:“子义将军,这位是定边军王牌六曲曲长,张海龙将军。” “太史将军,久违了,听将军提起过,一手八箭,堪称绝学,来日有暇,当还要向三将军请教一二。”张海龙上前一步抱拳道,他最喜英雄豪杰,刚才就觉得不凡。 太史慈抱拳还礼,笑道:“微末之技,岂敢当叶将军之赞。张将军王牌六曲,百战百胜,冲阵无敌,该请教的应该是慈才是。” “哈哈哈哈,子义将军,现在是传奇六曲。”张海龙笑声爽朗,复正色道:“张某受臧将军军令,有责在身,先行别过,来日再与将军一叙。” “好,慈等将军。”太史慈说着让到一旁。 “后会有期。”张海龙也不客气,带着陈到快步而去。 太史慈看了看二人背影,不禁点点头,亦往帅帐行去。今日遇见张海龙,算是一重惊喜,即使是他,看见“传奇六曲”到来,也会信心倍增。 名震天下的铁骑营三大王牌,有两支到了徐州,骠骑将军接下的援军定不会慢。 先说张海龙和陈到到了丹阳兵的营地,前者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正在双手提着军中石锁的男子。三十斤一个,但在他手中却是挥洒自如,看那身躯,修长健硕。 “文向,快来,见过张海龙将军。”陈到上前言道。 “张海龙将军,王牌六曲曲长?”那人转过身来,面容生的颇为英俊,带着兴奋。 “兄弟,是传奇六曲,王牌后面才是传奇。”张海龙笑道。 “传奇六曲?”那人有着一瞬的迷茫,但见对方语气豪迈,又觉令人亲近。 “琅琊徐盛,徐文向,见过张将军。”双拳一抱,男子出言施礼。 “原来是文向兄弟,一看就是好汉,怎么样,既然投军,来我六曲。”张海龙还礼道,身为六曲曲长,他选人的目光何等高明,徐盛一见便是豪杰之士。 “将军,这……”徐盛闻言一愣,目光不禁看向陈到,后者却是微笑颔首。 “文向,大丈夫处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名。放眼大汉,又有何人能与将军的定边军相提并论?文向英雄,张某这传奇六曲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张海龙朗声出言慷慨激昂,有点类似后世那啥组织,表情和状态极为到位。 “大丈夫处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名?”徐盛闻言双眉耸动,不禁颔首道:“将军之言壮哉,将军既然看得起盛,当随将军。” “哈哈哈哈……好,袁术以黄忠为先锋,引万余精锐来犯广陵,张某要与之迎头痛击。此人一把凤纹寒魄,武勇非凡,加之敌众我寡,文向敢去否?”张海龙大笑之后正色道。 “既要立不世之功名,自要与强敌相争,盛有何不敢?”徐盛朗声回答。 “好,那就跟我去领装备,马上出兵,路上再与你详细解释。” “诺!” 张海龙拍拍徐盛肩膀,带着他便走,走前不忘对陈到眨眨眼。 “大丈夫处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名!”徐盛如此爽快,一来是因为面前时王牌六曲的张海龙,大汉骑军第一雄师,其次也为他方才那句话的豪情所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张将军果然是慷慨豪爽之将,我当好好学之。”徐盛暗暗立下决心。 这句话他以为是张海龙说的,后者则是向叶欢学来的,深爱其中的豪情之气。但他不知道,原本历史时空之中,真正说这句话的人,就在不久前和他相见…… “臧将军,大哥让我前来,有紧要军情禀告。”帅帐中,太史慈正与臧空相见,他便是这句名言的始作俑者,不过原版嘛,后面还有四个字,奈何死乎! 叶欢当然不会说全,太史将军也不知前者盗版了他,今生当有不同。 “嗯!”臧空摆摆手,众人尽数退出帐外,只留下亲兵与臧霸。 “将军,夏邱丢失,我军全线震荡,如今张勳攻打取虑甚急,没有同袍策应,此城断不能久守也。因此大哥让我与将军相商,他要放弃取虑,退守下邳。” 太史慈出言,语气颇为沉重,看向臧空的眼光之中,则带着一丝期待。 “刘使君之见是也,反正也守不住,不如趁着还有余力,将主力撤出。”臧空听了重重点头:“子义将军,原本空也想与使君言及,只是徐州之事……” “将军何必忌讳,大哥与叶将军肝胆相照,慈亦佩服将军统军之才。”太史慈正色道,随即又问:“臧将军,慈当要派人立刻回报兄长。” “可也,不过兵家之事,不可拘泥,一切该照战局而行。”臧空说着忽然一笑:“刘使君眼光高深,且取虑镇将关羽将军大将之才,当会依时而退。” 太史慈连连点头:“将军说的是,大哥也说,战局危急,当先行之。” “好,关将军率军退回下邳,与刘使君孔府君连成一线,必能与之一战!子义将军你的传讯士卒,需与使君通报,小心袁本初,做好文丑冀州骑南下的准备。” “袁本初?文丑冀州骑?他当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助纣为虐?”太史慈浓眉皱起。 “子义将军,兵家之事,只有胜败,但有余力,你我当求万全。”臧空一脸正色。 “诺,那慈先派人回报。”太史慈说着便唤来亲兵与之细细交代。 臧空想了想,还是作书一封,让他带给刘备,之后作战,他们还需紧密配合。 “臧将军,大哥让慈前来,听将军之令作战,袁术在此,敌军势大,不知将军准备如何应对?慈麾下三千骑军,休整三个时辰,便可出战。”亲兵走后,太史慈又道。 “子义将军你来看。”臧空说着到了沙盘之旁,手指其中:“袁公路兵分两路,我已然让张海龙将军率六曲出征,与黄忠所部迎头一击。” “先打黄忠?”太史慈的目光随着臧空手指而动,想了想问道:“黄汉升勇武过人,麾下亦是豫州精锐,张将军的兵力是否太过单薄了。” “黄忠这一路,步骑混编,步军一万,骑军五千。海龙的六曲有四千人,不会输之,他会临机决断,有机会痛击之,没有机会就迟滞对方速度。”臧空缓缓道。 四千对一万五千,骑军人数不占优势,可听对方的口气,却是势均力敌。太史慈不由心中暗道,到底是王牌六曲,此时天下,也唯有面前之人,能说出这样的话。 “原本按我所想,海龙挡住黄忠,我与宣高挡住纪灵,为援军前来争取时间。”臧空说着一顿,目光看向太史慈:“不过子义将军一到,我们就能在南边做点文章。” “南边?”子义听了,立刻看向沙盘上那个蓝色标识,正是纪灵所部。 “做点文章?难道……”臧霸则是心中一动。 第1666章 不得少于八百 夏邱失守,徐州震荡,臧空的第一个考虑,就是保住广陵。 作为第一个到达战场的指挥官,张海龙率六曲前来,自然要听其号令。 袁术大军全线进攻,北线取下邳,南线取广陵,乃是要争取速度。 敌之所欲,我之不欲,臧空这一战,就是要打破豫州军因破城及击败“名将”曹豹而高昂的士气。同时敌军两面狂攻,他还要防备北线的袁绍大军加入战团。 相比下邳,广陵多了几道天然屏障,洪泽湖、成子湖,女山湖。袁术可没有强大的水军,即使有,哪里那么容易来到?也正因如此,臧空才会更怀疑袁绍。 但那只是全局,必要之时,臧将军是不会顾及刘备的,他只要广陵。 黄忠的大军从夏邱出发,经过娄亭,走成子湖以北直扑泗阳。豫州军行军速度很快,几乎是日夜兼程,现在先头部队距离泗阳,已经不足八十里了。 有定边九曲在,豫州军上下便不得不提防随时可能到来的袭扰。臧满之不但战力坚强,且每次作战,士卒伤亡还控制的极好,对此,陈兰深有体会。 横在僮国与取虑之间,他与九曲交手数十次,士卒报上的敌军战损,总攻才五百。其中怕还有谎报,夸大的,而豫州军自身的伤亡,达到了惊人的三千之数。 定边军,首叶郎,一军来,七军防。 陈兰不得不感叹,这句话到了眼下一样适用,定边骑军是越打越精了。 而且九曲的骑射袭扰,重在伤敌,令陈兰极为头疼,两千余伤兵,可是极大的负担。 这一切,他都极为详尽的上报袁术,黄忠来前,前者还不住嘱咐,要严防九曲。 但豫州军不知道的是,此刻战场上,已然不止九曲一支劲旅。 张海龙也到了,这是目下臧空最大的依仗,六曲出击,定要取得出其不意的战果。 壁乡,九里亭,豫州军营寨,防备森严之下,大部主力士卒已然歇息。之所以选择这里下寨,皆因南北两向道路狭窄,不利骑军通行,敌军想要袭扰难度颇大。 帅帐中,黄忠一人独坐,案上摆着杯冷透了的茶水,烛火摇曳。 身为主将,士卒可以休息,他却不能,道路虽然崎岖难行,可对手是定边九曲。洪彪能在冀州军万军之中直冲袁绍的大寨,同为王牌,九曲又有什么做不到? 除此之外,另一个原因,也令勇冠三军的黄忠颇为纠结。 拈须沉吟之中,他的目光落在了帐帘右侧,那里的木架上,放着自己的随身镔铁甲。 “汉升兄,闻令郎身体康健,我心甚喜。此乃并州出产的镔铁甲,质地坚韧,防护周密,今送与汉升兄,愿今后驰骋沙场,为国为民。”耳中响起了当日叶欢的声音。 “为国为民?我现在是在助纣为虐?袁将军待我不可谓不厚,可……我到底是忠于将军,还是该忠于大汉?为何当日叶将军看重之人,也会为此……” “哎……”黄忠想着,长长的叹了口气,面容之上带着踌躇。 黄金美玉,歌姬下人,宅院田亩,袁术对自己很难有人能够相比。黄忠是义气深重之辈,大丈夫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虽不满其行,却难以舍之。 “我原本只想护卫袁使君,哪怕以命相抵,也算能报了他的知遇之恩。前番倒也罢了,曹豹的徐州士卒,可如今,我当真要与臧满之交手?”黄忠想着,不禁起身。 到了兵器架前,取下寒光凌冽的凤纹寒魄刀,双手持之,微微一挑。 “不是叶欢将军,叙儿哪儿有命在?要说恩情,送甲送马,自己到了袁术麾下,叶欢也从不吝赞赏之辞,不管地位有多悬殊,他亦始终待我为友。” 挑刀式转成反手横扫,神兵利器带起的劲风,令得烛火摇摇欲坠。 “倘若我杀了定边士卒,又或伤了叶将军爱将,岂不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卑鄙无耻之辈?唉,难,当真难啊。”黄忠单手持刀,右手抚须,眼中犹豫之色更重了。 “哈,也许是被定边击败,马革裹尸,我才能轻松?叶将军为人,当不会对叙儿如何?”想着,黄忠哑然失笑,什么时候有了求死之志,再说,定边军那么好对付? “只希望广陵大军,迎击正方那一路,黄某也不会左右为难。” “报……将军,前方回报,三十里之处出现敌军骑军踪迹,看那骑术以及阵型,当是定边九曲无疑。”传讯士卒的声音,打断了思绪,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传令前方骑军,不可与定边九曲夜战,先稳住阵脚,待到日间再进。”黄忠微微沉吟,立刻令道,之前无数的实战告诉他,夜间与九曲动手,无异于送死。 凤纹寒魄刀放回兵器架上,黄忠回到案前,坐下捧起茶水送到嘴边。却是一滞,杯中茶水已然一片冰凉,但下一刻,他却是猛地一饮而尽。 “叶欢将军,袁术待我有恩,黄某终不能在此时弃之。臧满之既然来了,那便全力一战,若是伤了你的大将,日后以命相抵罢了。”想到这里,手中发力,茶杯碎裂! 袁术倒行逆施,黄将军是不愿的,但的确两难。尤其此刻豫州军其实还是处在危局之中,一旦定边大军到来……黄忠若在此时弃之,根本说服不了自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世人常说,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但忠与忠之间,亦难有双全之法。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刻自己面对的并非臧空九曲,而是张传奇。后者可没有黄忠这么多的想法,对张海龙来说,就是击破正面之敌,来的是谁都一样。 九里亭向东四十里的一处道路弯角,亲兵找了块土坡之下铺上毡布,简易的铁架搭建出一个临时指挥所。张海龙正在看着案上的地形,前方则不断有消息传来。 “将军,敌军前锋在前方十二里之处停下,与余亭一带集结……” “将军,唐龙队长绕过敌军背后,先锋与后续大军之间,相隔十五里……” “报,将军,江宁队长搂草打兔子,抓了两个舌头,正在审问。” 士卒一个接一个的前来,将军情不断报上,张海龙也不回答,只顾在图上标记。 “侦查敌军做的如此之细,他们就不怕过分靠近会遭受反击?那什么唐武,一队人马居然敢插入两队敌军之间,若是两面夹击怎么办?”徐盛脑海中,念头不断升起。 此刻的他一身什长军服,立于张海龙之后,入六曲,后者便让他担任亲兵什长。 对徐盛而言,那是一种信任,初来乍到便能如此。却不知定边军上下全部在学叶欢,亲兵带在身边都是培养的,方才军情中提到的唐武,正是他的前任。 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新鲜的,徐盛在丹阳营已经看到了许多与其他行伍不同之处,而进眼前的王牌六曲,作风更加干练,张海龙甚至不用指挥,士卒自己就知道该做什么。 “陆明,再帮我看看,这幅地图可算周全了?”张海龙终于抬起头来。 亲兵立刻上前仔细观瞧,他这才对徐盛言道:“文向,为战者,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但在此间,地利更为重要,若不能将战场纳于胸中,不智也。” “是,盛记下了。”徐盛正色道,他心中也很想和这位名将学习。 “贴近侦查,靠的是过硬的骑术和我定边铁骑的名声,唐武清楚,敌军不敢出来与我军夜战,也是之前臧将军为我等打下的基础。”喝了口水,张海龙继续言道。 “听清楚,记牢了,有些不解,不需立刻就问,战阵上学会,方更有感触。” 徐盛闻言不住点头,被人看重的感受是极好的,何况此人还是张海龙。 “将军,地图颇为完善了,就是此处,似乎还缺了个角。”此时陆明看好了地图。 “哦,属下知道,马上带人去,一个时辰之内探查清楚。”不等曲长答话,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说完直接转身而去,喊了三名士卒陪他一起上马。 “去,叫李明与刘猛过来。”张海龙也不看他,直接对亲兵道。 很快,两名队长跑了过来,徐盛看的清楚,二人眼中像是有什么在燃烧。 “这就要作战了?” “来,过来好好看看地图,现在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张海龙右手一指。 二人当即端详起来,看的十分认真,时而抬头,口中喃喃自语。 “将军,交给我和猛子,今晚他们休想睡觉,我带了松脂火箭,还有铙钹!”片刻之后,个子高一点的李明抬头道,刘猛则跟着点头。 “去准备,一炷香之后出发。”张海龙挥挥手,又看了徐盛一眼:“文向,你随李队长去。” “诺!”徐盛身躯一正,沉声应诺。 “记住,我让你去,是看六曲如何作战,不得队长号令,不可加入战局。” “这……” 张海龙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 “诺!” “还有件事情,观战之后,回来写一篇心得体会,不得少于八百字。” “啊?”徐盛不禁有点发傻。 第1667章 王牌标配 八百字战后心得总结? 定边军还有这种操作?徐盛想了想,我得算算,认不认得八百个字。 “文向,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走,有不会的字,战后来问我。”张海龙似乎看出了徐盛心头的疑惑,挥挥手轻松的道。 “哦,那属下去了。”徐盛点点头,转身而行,将军还是挺贴心的。 “副统领!”走出十余丈,见尤俊前来,他急忙身躯一正行礼。 “文向,战时没有那么多礼数,这是要出战呢?”尤俊笑着问道。 “将军让我跟随李明刘猛二位队长出战,只能看,不能出手,还要……” “八百字心得是吧?没事儿,到时候不会写,尽管来找我。” 徐盛点点头,微微犹豫又问:“统领,新兵都要写吗?八百字,可不容易。” “哈哈哈,文向你也不看看我们是谁的兵,将军可不只会打仗,还是大汉名士了。”尤俊说着,拍拍徐盛的肩头,径直去了。 “嗯,说的也对,叶将军大汉名门,书香传世,难怪如此。”徐盛想着也迈步而行。 “将军,敌军战力如何?黄忠名将,可需小心。”到了张海龙身边,尤俊开始履行职责。 “现在还不好说,毕竟没有正面,今晚袭扰,明日正面打一场就清楚了。” “哦,将军此次颇为谨慎啊。”尤俊一愣,接着问道。 “哎~没办法,谁叫臧满之先到的,我们得听他的,臧将军交代,必要时怂一点。”张海龙摇摇头,随即伸手点指地图:“不过再如何,三日之内,不能让他前进六十里。” “将军,我们的援军,应该快到了吧?”尤俊点点头又道。 “没有准确消息之前,这不是你我思考的事情,我们只干好自己的活。黄汉升麾下若是骁勇善战没有破绽,便阻击之,但若是……你懂的。”张海龙摆摆手。 “诺!那明日正面突袭,我带队上,将军放心,一定把他的虚实打出来。” 张海龙闻言,侧首想了一会儿,颔首道:“可以,你带一千士卒上,只是切记,不可尽全力。还有,我们现在是九曲,铁甲暂时不要用。” “诺!”尤俊身躯一正:“将军,那我是不是该去睡觉了,养精蓄锐。” “你想的美,先在这儿盯着,本将军要去睡一会儿,一个时辰换你。”张海龙说完,也不等尤俊回答,径直到了一块巨石背后,坐下将帽子戴上,便开始休息了。 那边徐盛已经跟着李明的一队士卒出发,说是一队,其实就是寻常的一曲。满编三百八十人,其中还有二十斥候,整个定边军,唯独三大王牌有此待遇。 “文向,夜间行马,可要小心一些。”李明交代一句,率部挺进。 “瞧不起谁呢?夜间行马,我也不差。”徐盛心里话,说出口却是一个诺字。 但行出不足五里,他就发现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骑术,在六曲怕是连中游都算不上。夜间骑行,六曲士卒速度丝毫不慢,且人人虽是屏气凝神,面上却透着轻松。 骑术与他们而言,已经是吃饭睡觉一样的本能,根本不用去特别在意什么。 “不光是骑术,六曲的战马也都是上乘之选。”徐盛心里想着,手中缰绳微微一紧,身为亲兵什长,他也领到了一套王牌六曲的标配装备,战刀、战马、战甲皆产于并州。 拿到装备之时,徐盛心头也有些好奇,他试过,手中战刀可以斩断摞在一起的四枚铜钱,锋利无比。半身硬皮甲,兼具硬度与韧性,而胯下战马,更是高大健硕。 除此之外,他还第一次看见战马身上的这些配件。 微微带着弧度的坐具,叫做马鞍,与马身贴合紧密,高速中也不会太过晃动。双脚都有用来蹬踏的马镫,可不是寻常上马用的绳圈,竟是精铁打造。 有了这样的器具辅助,徐盛深知其中厉害,若不是在夜间视线不佳,他也可以纯靠双足控马,双手则可以自由使用兵刃攻击,再不用一手拉着缰绳来保持平衡。 “这些都是怎么想出来的?难怪定边铁骑的骑射飞射之术名震天下,无人可与之抗衡。首先就是做的稳,却不知是否只有定边六曲,才有这样的装备。” 徐盛想着看了看前方的李明,却不敢出言相问,因为所有人都在保持沉默。 很快,他跟着大队到达了敌军营寨之前,距离一百步,李明才下令停下。对面的守卫显然发现了六曲的踪迹,随着几声军号,寨门上方亮起了许多支火把。 “兄弟们散开,干活了。”李明一声令下,士卒们纷纷向着两边而去。 “徐文向,后退五十步好好看着,谁让你跟上来的,一会儿不说都不行。” “我……”徐盛有心分辨,但想起军规,只得纵马向后而退。 与此同时,一阵纷乱嘈杂的声音响了起来,有金鼓,有铙钹,还有个不知名的乐器。看上去像是一朵大花,徐盛可以确定,就是那样物事发出的声音最响。 一时间,李明麾下的士卒成了军乐队。 不,军乐队可不会有那么难听的声音,根本不在曲调之上,听着就极为刺耳。 士卒们吹得吹,敲得敲,忙的不亦乐乎,与之同时,他们还策马在敌军营寨左右数百步不停游弋。徐盛看的清楚,敌军营寨之前的火把越来越多,守军亦汇聚起来。 “我行吗?”他不禁在心里问自己,两条腿就那么晃着,还得分心奏乐? “好像不行啊,不分心的话,集中精神应该可以,可吹得那么用力……”答案很快出现在心中,徐盛不由有些脸红,看那些同袍,一个个都是轻松无比。 “来了那么多人?然并卵,他们不长记性,我们就帮他们长。”李明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随即,六曲的中军动了,他们拿下背上的骑弓,稍稍前冲开始放箭。 “啊……”随着一阵弓弦响动,敌军营寨前方传来许多闷哼之声。 第1668章 天女散花 豫州军城寨前,并非没有防守,但六曲乱箭齐发,还是命中了六七名目标。 伤亡并不大,多数只是受伤,但李明清楚,带给敌军的心理打击很大。 “好精准的射术,十步距离纵马加速,使得飞射威力更增,厉害啊。”徐盛后面看着,心中不由感叹,接着观察的更仔细了,他还有八百字心得要写了。 心理打击?李明是在南山武院学到这个辞的,比较文气,书面化。 回到队里,怕自己说不清楚,他总结出来,就是吓人,不断的吓人,让敌军胆寒。 哦,也不一定都胆寒,总有作战意志顽强的劲旅,战阵视生死如无物。 不过嘛,无惧生死,并不代表就愿意不明不白的去死。 于是乎,寨门上的士卒全部举起了盾牌,对方弓箭射的贼准,稍不留神就会出事。全力防备,精神需要紧绷,一直处于这样的状态,人特别容易疲劳。 对了,李明要的就是你疲劳,将军说了,你们要能睡好觉,就是本队长不称职。 飞射之外,还有军乐队,且不止李明一队。他们敲响不久之后,东北方向也传来了同样的声音,刘猛的一队士卒也到位了,采取的则是相同的战术。 营寨中,很多熟睡的士兵们被吵醒了。他们皱着眉头,有的将被窝紧紧的蒙在头上,有的则撕下两端布条塞入双耳,但那刺耳的声音,却总是遮拦不住。 “该死的定边军,有本事明着来啊,这些偷鸡摸狗的招数算什么?” “娘的,你们还让不让人睡了?什么东西那么响的声音。” 豫州军从军官到士卒都是极为郁闷的,对方时机还挑选的极为巧妙。半夜三更,正是睡得最熟的时候,此刻被人打断,心中的感受可想而知。 帐篷中一片辗转反侧,夹杂着骂声。过了片刻,很多人干脆坐了起来,不睡了。 铙钹、金鼓、小号,别忘了还有王者唢呐,它响起的时候,那叫一个悲凉。 徐盛擦拭了一下眼角,刚才的一段乐声,令他不禁想起了去世的老娘。 “六曲的玩意儿怎么这么多?难道以前是做丧事的?” “对了,继续,都别睡。”李明心中暗自呐喊,眼前都是九曲的拿手好戏。 “兄弟们,还不够,给我骂。”既然要学九曲,有一样就不得不为,骂战! 在叶欢编撰的操典中,骂战是作为一种战法写入的,很多时候,言语有着奇效。而在定边军,从叶欢开始,几乎每一员大将都有极好的口才。 想举例子,信手拈来,东郡之战,典韦激吕布!过马之战,叶欢激吕布,虎牢之战,张飞激吕布。怎么都是温侯吕布?没办法,性格上有点缺陷,喜欢上套。 说起骂战,叶欢之下便是九曲曲长臧空,最近飞虎军副统领管亥亦有后来居上之势。 “都别睡了,豫州军的弟弟们,起来浪啊……” “快起来,快起来,发大水了,再不动就淹死了。” “你们也不用抵抗了,我们张将军和典将军明日就到,等死吧。” 几个膀大腰圆脖子粗的士卒,手持扬声器,对着敌军营寨就是一通大喊!声音在静谧的夜空中传出去很远,李明这里,都可以听见刘猛那队的骂声。 “一帮不知礼义廉耻的东西,袁公路欺君罔上,无父无君,你们也是吗?” “豫州军弟弟们,不要为袁术卖命了,我们定边军善待降卒。” “我勒个去,刘猛你在干嘛?都开始劝降呢?”李明不禁翻了个白眼,让你们骂,讲什么道理啊,这样下去,人家不就知道我们是六曲不是九曲呢? 想着,李队长纵马上前,可张了张嘴,有些话却终究骂不出来,还挺别扭。 “如此岂是堂堂强军之道?”徐盛的眉头则微微皱起,貌似有点小人啊。 李明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骑军首领郎将方平根本没往那里想。九曲也太混蛋了,还吓我们?张飞和典韦都到了,你们还在这儿浪费口水?早就杀来了吧。 “传我军令,四处严密守卫,不得出战,我倒要看看他们知不知道累。”片刻之后,方郎将咬着后槽牙言道,骂吧,你们还能把我数千人马骂死不成? 陛下无数次交代,陈兰将军、黄忠将军皆有言,不可与定边九曲夜战!方平是深深刻在心间的,他看过战报,半月前,九曲五十名士卒,夜战打了陈兰麾下整整一曲。 一军来,七军防,那说的是白天,到了夜晚,这个数字还得加上三成。 敌军不敢出战,李明刘猛心里都清楚,但他们绝不会因此而放松戒备。 徐盛看的清楚,队长身后,一直有百余名士卒整装备战,敌军一出,他们会立刻扑上去。 “去去去,去几个人,骂的都是什么呀,九曲的特色都没有喊出来。”李明想到了什么,对身边亲兵轻声言道,很快,三四人便纵马而出,奔向自己的同袍。 “我去,你们的胆子都被吓破了吗?出来干啊。” “我去,还是不是七尺高的汉子?怕什么啊?战死不丢人,吓死才丢人。” 六曲士卒如奉纶音,我去之声当即此起彼伏,喊得尤其响亮。 “难道今夜,我们就要一直继续下去?不攻击敌寨?”徐盛心里想着,我是来观战的,你们倒是战啊。不过敌军龟缩不出,六曲又哪里能当真攻击营寨?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耳边就传来了李明的声音:“上,攻击敌寨。” “真的攻寨?我们可只有几百人,眼前有五千敌军,还有城寨。”徐盛一脸惊讶。 方才的百余名士卒闻令,立刻就动了,不过二十步的距离,他们便彼此拉开至十步,且越拉越大,看上去像是天女散花。且几乎所有人,都保持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我去,这等阵势,平时得花多少功夫练习。”徐盛的双眼亮了起来,他发现除了九曲的那句口头禅,他再找不出另外一句话,能够形容自己心头的震撼。 第1669章 日积月累 第一次跟随六曲作战,彻底刷新了徐盛的战阵三观。 原来,仗还可以这么打?不打人也能吓人! 但六曲士卒的战力,还是让他心中震撼。 一百五十步的夜间飞射,可以精准命中目标,攻击的同时,更能很好的规避寨中射出的反击箭矢。一夜下来,李明这一队,一个受伤的也没有。 当然,敌军的伤亡也不大,十几个吧,再加上十几处被火箭点燃的帐篷。 也许是敌军不敢反扑,令得六曲士卒太过清闲。他还看见了同袍用手去接敌军射出的箭矢,然后将之折断,口中嘟嚷着质量太差,一脸鄙夷的扔在地上。 “娘的,显你了是吧,谁让你干的?”等他回来,李明骂骂咧咧的上去就是几马鞭,抽得士卒嗷嗷叫,却没有半点躲避的意思。 “队长,我错了,我错了,以后不敢冒险了。”士卒口中连连求饶。 “然并卵,我特么的说你冒险了吗?”李明眉头皱起,又是一鞭。 “啊?”士卒摸着被鞭打的地方,满脸疑惑。 “你傻吧,接到了收起来啊,大仗在后面,哪儿啦那么多标配的箭矢?不得就地取材?你个败家玩意儿。”李明踢了对方一脚,气哼哼的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队长英明,要不,咱们引他们发箭?”士卒闻言双眼一亮,连连点头,随即转身上马又回去了。 “告诉兄弟们,小心点,装满了就行,凭我们九曲,用什么箭不准?” 九曲两个字,李明喊的特别大声,士卒听了刚要说话,却立刻反应过来。 在徐盛的一阵无语之下,六曲士卒的风格一变,开始玩儿起接箭的花样了。不光接,还有战术,不断有同袍假装逼近,引得对方放箭,然后…… 不过半个时辰功夫,几乎所有的士卒,箭壶之中都装满了捡起来的箭矢。装不下怎么办?射回去啊,虽然准头差了一些,但也不会偏差太多。 豫州军也不是傻子,看了射回来的箭矢都是自己射出去的,再也不上当了。 “我去,这就不行了,才射了多少就不行了,你们豫州军是不是男人?” “我去,继续啊,万一我接不住,你们就立功了。” 一片嘲讽声中,徐盛有点蒙,半夜下来,六曲一个个生龙活虎。听那嗓门,中气十足,怎么都不像是作战两个时辰的,动作敏捷有力。 “张将军,这样,我能写一千字,哦,不够……”当黎明到来,六曲开始撤退之时,徐盛忽然觉得,八百字的心得,对丰富的一夜而言,太少了。 王牌六曲开上前线,徐州大战开始愈演愈烈。臧空和张海龙皆有言,不要去想援军的事情,有那功夫,不如好好想想就靠自己,怎么拿下袁术。 身为大将,这一点当然不错,所谓法乎其上,取乎其中。但作为一个统帅,你就必须考虑全局,此刻的叶欢,已经身在寿春城下,与典韦会师。 【典韦(公义) 陈留己吾人,使玄铁双戟,天罡斗将第二,有万夫不当之勇】 【武力 100 智力 67 统率 88(骑指92 步指 84) 政治 63 声望 95 魅力 87 好感度 100 忠诚度 100】 【天罡斗将特技 恶战 体力降至一半之前,无视武力差20以下之围攻】 【特技 骑战(增加骑军士气) 特技 井栏(增加器械威力)】 【骑军战法 突破 突击 突袭 破阵 骑射 奔射 飞身 游击】 【步军战法 结寨 强行 奋战 奋勇 筑城 困战 攻城】 【水军战法 走轲 蒙冲 编队】 升级后的玉佩,给出了典韦最为详尽的数据,令叶欢叹为观止,同时心中一阵骄傲。除了公义哥,你们还能在别人麾下,找出数据如此均衡的大将? 步军,骑军,甚至水军,典韦全面发展。叶欢知道,这和他的勤学好问是分不开的,典韦认真求知起来,绝不在自己当年边军之下,还要胜之。 和甘宁切磋水战,与周仓探讨山地战,但凡定边军大将,典韦没有放过一个。 拒绝?还真没人拒绝典将军,不单单是人缘好。 就问你一句,典将军怀里的鸡腿,你们还想吃不想吃? “公义,最近又研究井栏呢?”对那个井栏特技,叶欢还是有点好奇的。 “哦,我就跟曹旺研究了一下,加了三个轮子,少了一道横杠,跑起来能快点。”典韦不以为意的道,但凡军中这些器械,他都是亲自去体验的。 “还是你牛。”叶欢啃着鸡腿,拍了拍典韦的肩膀。 “公台,寒冬腊月的,辛苦了。”眼光转到陈宫,叶欢一抱拳道。 “主公切勿如此说,宫汗颜,出征豫州,操心的全是典将军,宫还胖了两斤。”陈宫笑道,这一路作战,除了和典韦唱反调,都快辞穷了。 “哈哈哈哈,公义干得好。”叶欢大笑,回头看了郭嘉和庞统一眼,又道:“公义,要不我把奉孝和士元放在你这里,让他们也长长肉。” “好,郭军师也太瘦了,来,先吃个鸡腿。”典韦点点头,上去就掏出鸡腿,给了郭嘉,也没忘记庞统和徐庶,对二人,笑容则更加亲切。 “典将军你饶了我吧,嘉这身材,刚刚好。”郭嘉接过苦笑道。 “士元,尝尝,尝尝。”典韦微笑摇头,见庞统不吃,便立刻言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士元,吃吧,典将军的鸡腿,乃定边军第一美食。”徐庶笑着啃了一口。 “多谢将军。”庞统点点头,说完也吃了起来,果然不需,入口香甜。 “信儿,最大的给你。”典韦在怀中摸索一阵,又递了根给叶信。 “典叔,信最近颇有心得,不知明早可否向叔父请教一二?”长公子接过,轻车熟路的啃了起来,口中言语有些含糊,双眼却饱含期待。 “行,你想打,为叔什么时候都可以,不过没有进展可得挨揍。” “叔父放心。”叶信欣然道。 这边典韦在招呼着十二队众人,叶欢也没闲着,与虎卫军众将一一问候。 “阴照,跟你说一声,图昌要你去,打完这仗,做好准备。” “骑竹,你也要动一下了,待得仲甫与子龙回归,你去干副统领。” “将军,那我呢?什么时候能打大仗?”胡疯子这段时日,可憋的难受,前番打汝阳,典韦只让他指挥,根本不让上阵,这让疯子情何以堪。 “你?你给我好好带山地飞龙,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自然有用你的时候。” 帐中的一幕,对庞统而言是新鲜的,定边军的和谐他看过多次。叶欢根本没有架子,而尽威震天下的恶来典韦,亦是如此,但丝毫不损他们的威严。 一番相见之后,步入正题,到了沙盘之侧,气氛立刻就变得严正起来。 “公义,寿春之事,都是你的,不过今晚,我们只论徐州。明日一早,欢还得去见见孟德兄,喊你来,不是让你看戏的。”叶欢直入主题。 “将军说的是,韦也一直想问,曹豹这厮是不是有些飘了?夏邱一战打得,简直是脑子里有翔,喝了多少才能打成这样?”典韦颔首,目视沙盘道。 “脑子里有翔,典将军此言何解?”庞统听得微微一愣。 徐庶则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自己初入军营时,也花了很多时间学习。 “嗯,的确飘了,喝多了也说不定。”叶欢只能点头,恐怕也只有他知道真正的原因,曹将军的真实水平体现出来了,怒其不争啊。 “原本孔北海领军来援,击退张勳,稳住取虑。刘玄德审时度势,与之配合极好,形势对我军有利。可夏邱一失,全局震荡,攻守立刻倒转……” “以眼下军情,好在海龙到了,与满之联手,还可一战。”典韦继续言道。 “典将军,不要忘了陈叔至和丹阳兵,徐州战后,他们用的都是我军操练之法,只要能与张臧二位将军配合默契,面对袁术,仍有一战之力。”陈宫一旁道。 “公台,叔至有将才,但丹阳兵不经实战,步骑配合,缺一不可。若我是满之,尽量让他们守城,不要与敌军正面。”典韦摇摇头,斟酌着道。 郭嘉欣然颔首:“公义将军言之有理,此一战关键,就看满之如何用兵,只要能击破豫州军一阵,激励士气,则袁术想下广陵,没那么容易。” “军师,眼下还没有详细军情,得看袁术怎么打。如今他只剩下拿下徐州这一条路,满之他们不知道能否抗得住,兵力还是太少了……” 说着,典韦右手指向沙盘一处:“还有此人,难保不会有所动。真若如此,满之与海龙的压力更大,关键还在,刘玄德与我军之间,默契亦不足。” “因此,就算翼德飞燕能及时赶到,但二人一旦联手,我军也绝无优势可言。将军,军师,要快了,以韦之见,可由骑竹统领各军骑兵营……” 听着典韦侃侃而言,庞统心中不住点头,言语之中,皆透着严谨慎重。但也有些诧异,想象之中恶来典韦,当是那种霸气无双之人…… 第1670章 眼前之肉 庞统的一举一动,叶欢都看在眼中,他明白对方的想法。 典韦的表现,和他恶来的称号,及天罡第二斗将颇为不符。 但叶欢要的就是这样的典韦,他是三军之帅,到了这个层次,武勇只不过是锦上添花。 很好解释,有那么句俗话,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不够准确,胆大胆小在战场上,用对了都是好事。似幽州之战,张辽面对袁绍十几万大军,尤敢亲率铁骑营出击,胆气可称无双。 同样的,典韦分析战局细致入微,考虑每一种可能,这是谨慎,细致。 “将军,就算袁绍出手,哪怕最坏的情况出现,袁绍袁术兄弟联手,下邳乃至广陵不保。但他初得徐州之地,怎能与豫州相比,我各路大军齐头并进,照样扫之!” 陈宫拈须沉吟片刻后方道,和典韦多年合作,这个对台戏已经唱成了本能。 “对啊,陈军师眼光精准,定边军三日可下宛城,袁公路拿下徐州也会耗费极大。将军回过头来以大军压之,如何与敌?倘若如此,岂不是上策?”庞统心中暗道。 “公台之言用于战场,恰如其分。”典韦连连点头赞许,接着道:“但若如此,就与将军一贯不合了,眼下大汉新君刚立,岂能弄得生灵涂炭?至少我等要尽全力。” 庞统听了先是皱眉,随即微微颔首,再见徐庶,亦是一脸欣赏的神情。 “再言二袁一旦联手,谁能保证……是以我军尚要尽量避免此局发生。” “将军之言有理,但此事还在袁本初,我等有何良策对之?”陈宫又问。 典韦摇摇头,坦然道:“这个我的确没有想好,得听郭军师的,他一定有办法。” 说话间恶来的目光看向郭嘉,带着热切和期待。 后者不由摇头,叹道:“多谢公义将军抬举,其实嘛,嘉也只是靠猜,袁绍不敢动。或者说,不敢明着动,他终究要忌惮主公不顾一切对他动手。” “军师,可是将军不会啊。”典韦接得飞快,和叶欢多年兄弟,他更了解对方。 “我去,公义你也不要那么肯定,本将军疯起来,我自己都害怕。”叶欢苦笑道。 “将军,韦不是那个意思……”典韦急忙解释。 “不必不必,公义你我还不知道?奉孝,继续继续。”叶欢摆摆手,他的确不希望那种情况发生,否则战局的发展,将会超过他的预计。 “公义将军,嘉也觉得主公不会,但袁绍未必啊。”郭嘉微微一笑,抬手道:“打仗也要算账,倘若袁术军胜,拿下徐州,袁本初能有多少好处?还得面对主公大军。” “可若是袁术败呢?他的青州之地,唾手可得,曹孟德不会和他争,刘玄德没有实力与他争,至于孔北海?终究不是用兵之人……” “奉孝,你的意思是,袁术战败对袁绍而言利大于弊?但敌之所欲,我之不欲,如此而行,岂不是按我方心意而为?”陈宫想了想,皱眉问道。 “公台兄,关键在于有希望啊。嘉借贾诩军师一言,眼前的肉,和将来有可能得到的肉,你要不要先吃眼前的?而且怎么看,这块肉吃下去都没有风险。” 听郭嘉说起贾诩,庞统听得更加认真了。鹿门之中,叔父就对贾诩极为赞赏,奇谋妙计与智者而言不算什么,让别人明知道上套,还得心甘情愿,那才是真本事。 待听了这眼前之肉和将来之肉的说法,以凤雏的聪明,一下就把握住了关键。 “这般智谋之士,偏生剑法还是天下第一,怎么练的?”庞统不禁暗自感慨。 “有道理,有道理,袁绍若相助袁术,势必承担极大的风险,而看着其败亡,却并无多大害处。如此形势,当不难抉择。”陈宫亦连连点头。 郭嘉却是摇了摇头,又道:“袁本初此人,有色厉内荏的毛病,遇到大事难以决断。但他或许不会明着与袁术连成一线,暗中却会有所安排,关键还在我军。” “自家事情自家清楚,幽州之战,朝廷之变,司隶之战!一年多的时间,我定边军连续作战,换了哪一家都撑不下来,唯独此事上,主公当更要决绝。” “袁术逆贼必须剿灭,不惜任何代价!”说到最后,郭嘉斩钉截铁。 “怎么样,我就说郭军师有办法吧,行了,韦也不用太过操心了。”典韦一脸轻松。 “典将军,你可不能放松,方才言及郎骑竹将军之事,便极为紧要!”郭嘉连忙道:“只不过,为万全计,不能全部集合,别忘了,还有西凉铁骑在。” “对对对,军师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典韦拍了拍脑袋,转对叶欢道:“将军,华子威和樊仲蒙都来了,多年的老对手,韦是不是该请他们喝顿酒,吃个鸡腿?” 叶欢竖起大拇指:“该,本将军可以破例一次,这顿酒,你去喝,我来攻城。” “阴照,把我军中的晋阳佳酿全部收好,明日韦就要与他们不醉无休。”典韦慨然道,随即却语锋一转:“西凉铁骑还有不少玩意儿,上次没学全,这次努力。” “哈哈哈哈……公义说的好,你加油,学会了,记大功一次。”叶欢笑道。 “虽是戏言,但以典韦将军如今地位威望,还能如此,难怪能成一代名将。”庞统听得心中暗赞,典韦提起学习西凉铁骑,神情语气皆极为真挚。 “将军,让信儿和我一块儿去,将军在这里,也不怕曹操暗地里弄什么手段。” 叶欢没有回答,比了一个手势,现在庞统也能看得懂了,据说那叫做ok,好的意思。 “信儿,回去睡觉,明天好好给你典叔挡酒,他若是醉了,唯你是问。” “诺,孩儿遵命。”叶信身躯一正,抱拳答道。 “我醉,就华子威和樊仲蒙?加上那庞令明我也不会醉。”典韦傲然道。 郭嘉一旁听得摇头,好好的议论战情,怎么跑偏了?当下笑道:“将军,典韦将军去找华雄,将军是不是该……” “那是,欢也得好好犒劳孟德兄一下。”叶欢抚须颔首。 第1671章 借虎豹一用 次日一早,虎卫军大营的空地上,依然被士卒军官围得水泄不通。 场中兵刃交击之声犹如迅雷,劲气风声不断传出,从未止歇。 “信儿,不用木棍了,让为叔一见你的虬龙百炼!”战前,典韦豪爽的道。 “是!”叶信眼中的战意更加浓烈,这是典叔对他的认可。 场中典韦龙行虎步,玄铁双戟展开有如九天游龙,霸气无双。叶信腰马沉稳,亦似山岳,虬龙百炼白虹贯日,与恶来对抢先手,毫不相让。 “叶煌,长公子当真是一日千里,居然能与典将军平分秋色了。”郎骑竹看的眉飞色舞,兴奋的对十二队队长言道,比起司隶,叶信显然又进步了。 “那是,我看下次许子将的名将榜,就有咱们长公子的一席之地。” “说的是,以公子眼下武艺,他不上谁上。”郎骑竹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将军,你也不说说,这是真刀实枪啊,万一,呸呸呸……”楚南李云边保等人欣赏的同时,也有些心惊肉跳,双方兵刃重逾千钧,捱上一下可…… 叶欢不动声色,好整以暇的啃着锅饼,不屑道:“慌什么,他还差的远了,公义对付他,不用出全力,本将军也不吃力啊。” “将军,你上次……”楚南说到一半,就觉不妙,将军的眼神有点凶恶。 “好好看你的,不会说话就闭嘴,本将军心里没数?”叶欢一脸轻松。 “我去,小子厉害啊,我当年也没他进展的这么快吧?看来得苦练了,要不不出三年,本将军这天罡第一斗将,也有点危险啊。” 嘴上轻松,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叶信的进步,连他都有点估计不足。经过战场的历练,叶信的虬龙百炼戟已经有了些返璞归真的味道,威力十足。 要说感受,没有人能胜过场中的典韦,吃惊的同时,是极大的惊喜。 “信儿今年不过十四,在这个年纪,他比我强多了,也比将军强。”想法到此为止,典韦发现,面对现在的叶信,即使是他,也不能有半点分心了。 张飞的丈八蛇矛,赵云的龙胆亮银,张辽的金丝大环,几乎所有定边军名将的招数,都能在叶信的戟法之中看见影子,且毫无凝涩之感。 兼容包并,融会贯通,那些招数,已经被叶信融进了自身,相得益彰。 “嗯,这就是天赋,不讲道理啊,本将军当年在边军出生入死,那般辛苦。到了这小子,却是驾轻就熟,难道老子当真比不上儿子呢?” “悦之昨夜便到,今早才来相请,莫非身居高位,不念故人之情?”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叶欢不用看,也知道是曹操到了。 “孟德兄你算了吧,本公子不管你要东西,不必先声夺人。”叶欢笑着,迎了上去,和曹操说了一句,便与程昱及夏侯兄弟等人致意。 “仲康,我听公义说,你近来又有所进,看来所言不虚。”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虎痴许褚身上,今日的虎痴,神光内蕴,精神十足。 “褚确要多谢典韦将军指点,叶将军到了,不知可否指教一二?”许褚抱拳道,言语确是真心实意,典韦说到做到,与他切磋心得,当真没有藏私之处。 “不行不行,本将军最近状态不好,怕弄不过仲康你啊。”叶欢谦逊道。 “我……”许褚一时语塞,双眼看着叶欢略带疑问,咋了,转性呢? “不可能,叶悦之一定憋着坏了,否则绝不会如此。”夏侯兄弟心中暗道。 “哦,仲康不必惊奇,以你现在的武艺境界,叶某再和你切磋,就不得不全力以赴了,万一控制不好,不是闹着玩儿的,还是算了。” “我……将军你的意思是,上次徐州,你未出全力?”许褚不禁问道。 “那是当然,我要是出全力,元让妙才一起上也不是对手。” “你……没事说我们干什么?”夏侯渊夏侯惇齐齐翻个白眼,果然如此。 许褚眉头微皱,却想到了典韦说起的超级赛亚人。那是一种感悟,一种境界,能够没有一丝浪费的,将自身力量全部用上,现在他更能领悟其中真谛。 不过很快,众人的目光就被场中的战局所吸引了,脚步不由到了场边。 “孟德兄。”叶欢不看了,很是熟络的上前将曹操拉到了一边。 “你说,袁本初会不会帮着袁公路攻击徐州?”叶欢问的很快。 “我看不会,袁术此举天下共诛之,本初怎会为此事?”曹操答得亦快。 “哦?”叶欢点点头,眼光若有所悟的盯在对方面上,瞬也不瞬。 后者亦坦然与之对视,毫不避让,面上则是一派大义凛然的神情。 “装,继续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叶欢想着,目光依旧坚定。 “你问我,定边军又该如何对之?”曹操心中起伏,脸上却丝毫不显。 二人这一阵对视,把场间精彩的对决也自动忽视了,都想看出对方的心意。 片刻之后,终究是叶欢叹了口气,先行出言:“孟德兄,为何要送葳儿入宫?” “论出身,门第,人品,葳儿皆是上选。如今天子内宫正位空虚,操如此也是分君之忧。再言,能为皇后,母仪天下,悦之也该为她开心才是。” 曹操不慌不忙,堪堪言道,心中所想,嘴上说起,自然坦诚。 叶欢点点头:“好吧,你是亲爹,天子在晋阳,欢也能多见葳儿一面。” 曹操摆摆手:“悦之,不说这些,曹豹将军此次失却夏邱,有些出人意料啊。” “哎,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足为奇。” “就算如此,但夏邱一失,全局震荡,悦之你又准备如何对之?” 叶欢一笑,靠近曹操道:“我这不是请孟德兄你来商议吗?目下急需驰援徐州,孟德兄忠君爱国,当不会落后,当借兄长虎豹一用。” “借虎豹一用?”曹操闻言心中凛然,叶悦之你此言何意?莫非想要…… 第1672章 必有用意 见曹操犹豫,叶欢眉头微微一皱到道:“怎么,孟德兄怕我送了你的王牌?” “悦之岂可谬我之意?曹操此次前来是为国锄奸,岂能不尽全力。”曹操当即道,面上带着不悦之色,心里则还在想着叶欢此举的目的。 “叶悦之要虎豹骑同行,当多半是怕我与二袁联手。也罢,当真他有何异心,我亦不会让妙才听他号令。” “孟德兄放心,豫州之处,有你我坐镇,还怕战局会有反复吗?” “悦之,要妙才虎豹同行,还需你亲为主帅,方可协调三军。”曹操又道。 “哦?”叶欢看看对方,片刻之后方道:“孟德兄你记得方才之言,到时候定要坚持。”叶欢说着叹了口气:“公路兄此为,终究还是要欢亲自送他一程。” “徐州战局有变,豫州军士气大振,悦之你亲自前往,才能镇住战局。” “说的是,若有异心之辈想有蠢动之心,欢亦绝不会手下留情。”叶欢一笑,复正色道,曹操让他亲往固然是他心意,但其用意,亦值得深思。 “好,好,好,长公子威武。”说话之间,场边忽然传来一阵喝彩之声。 叶欢抬头看去,场间的切磋已经结束,典韦的右边衣袖上有着一块撕裂。再看叶信,一切如常,方才的最后一刻较量,长公子占据了上风。 这要是换了个人,士卒们可不会如此欢呼,但场中也并非完全因此。 叶信的最后一招,以盘蛇七探融合百鸟朝凤,招出如羚羊挂角,精彩之极。 定边军士卒一片欢呼之时,许褚、夏侯惇、夏侯渊三将面上则难掩惊讶之色。司隶之战,他们并未与叶信正面作战,今日才亲眼见到他的武艺。 “叶信,果然不愧将门虎子。”许褚双拳微微握紧,叶信出招的那一刻,他的战意也被牵引。而之前,唯有吕布、赵云、典韦这样的对手才能如此。 “叶悦之这儿子是怎么生的?才十四吧,就如此厉害呢?这般下去,怕是叶欢天下第一的位置也将不保。”夏侯兄弟对视一眼,似可听见对方心思。 此时场间,长公子上前一步,深深一躬:“多谢叔父指点,信受教了。” 典韦微笑颔首,面上一派欣然:“信儿,今日一战,你的身手可入天下一流了。”说话间他的眼角瞥见场边许褚,又道:“信儿,日后可向许褚将军讨教。” 见叔父说话之时眨了一下眼睛,叶信立刻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行到场边。 “许褚将军,不知明日可否拔亢,让信请教一番。” 许褚闻言微微一愣,再见典韦满脸含笑,他不由看向曹操。 “孟德兄,当年欢与各位切磋,可从来都是不遗余力。”叶欢当然不会不理解典韦的用意,他更想看看,叶信这般天赋,最终能成长到什么程度。 曹操听了,便对许褚点点头,叶欢这句话,他几乎没有反驳的理由。从黄巾开始,曹营众将向叶欢请教,后者从未拒绝过,且都是全心全意。 夏侯兄弟感受更深,除了要承受叶欢的张扬之外,谁不在其中得到了好处。 “好,长公子既有所请,褚全力以赴便是。”许褚再不犹豫,正色言道。 “多谢许将军。”叶信抱拳一礼,看向典韦,后者则比了个ok的手势。 “信儿,此一战之后,韦与将军都在你手下一败,待得此战我军大获全胜,你再找翼德子龙切磋一番,战而胜之,便可无敌天下!”典韦朗声出言,语气真诚。 “我去,公义你也太高抬这小子了。”叶欢闻言轻声道。 曹操却来了兴趣,笑着看向叶欢:“悦之,青出于蓝胜于蓝,未料信儿如此了得。” “哎~他还差的远了,本将军上次是让他的。”叶欢翻了个白眼。 周围士卒看典韦的目光尽皆带着尊敬之色,以典将军今时今日的地位,尚能直承己败,且丝毫不见颓然之感,足见他对长公子的爱护,到了何种地步。 “叔父此言,信岂敢当?方才叔父收发随心,信却难以控制入微,此战败的是我,叔父武艺,还非信可以同列。”叶信听了则面容一肃,高声言道。 最后的交手,典韦是怕伤了自己,稍有犹豫才处于下风。且若论对战局的控制,玄铁双戟远在自己的虬龙百炼之上,此一战对他而言,亦是极大的收获。 “哈哈哈哈,信儿你不必自谦,韦自随将军以来,转战四方,身经百战!不知会过多少豪杰,谁又能似长公子这般岁数,有如此武技,假以时日,必可称雄天下。” 典韦大笑道,看见叶信的成长,他比谁都开心,一切正如当年指点叶欢一般。 叶信重重颔首,上前一步道:“信若他日有成,必拜叔父今日所赐。” 典韦轻松的摆摆手,却对许褚道:“仲康,可不要有留手的心思,否则你必败!” “将军放心,褚定会全力以赴。”许褚说着又对叶信道:“长公子,兵刃之后,你我再加一场拳脚如何?” “我去,许胖子你什么意思?想报仇?”叶欢反应极快,当年他和虎痴初见动手,便给对方留下一个熊猫眼,如今要比拳脚,难道。 他只是想想,叶信不疑有他,慨然道:“好,许将军愿意赐教,信当受之。” 许褚点点头,眼光转向了叶欢:“叶将军,切磋之中,若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仲康,你担心你自己就行,既是切磋,自该出尽全力。”叶欢毫不犹豫的道。 一场精彩的切磋,明日更有长公子与虎痴许褚之战,士卒们暗自兴奋,可以大饱眼福。 叶欢则请曹营众将进了帅帐,眼前寿春,数百里之外的徐州,还需好生商议。 此刻西凉华雄庞德二人也到了,典韦一见,笑眯眯的迎了上去。 “子威,令明,多日不见,别来无恙乎?”说话的同时,鸡腿递了过去。 庞德微微一愣,见华将军极为自然的接过,就是一大口,这才接了过来,也学之而行。你别说,人家这鸡腿做的就是香,肉质滑嫩,齿颊生香。 典韦面带笑容一旁看着,也不催促,等二人吃了鸡腿之后方道:“二位,今日一会之后,韦请二位将军共谋一醉,我那帐中,全是晋阳佳酿十年陈酿,管够!” 华雄听了,面露苦笑:“典将军,若论酒量,雄甘拜下风。” 庞德亦随之颔首,那日函谷关外,叶欢为他们洗尘,一个人就放倒了西凉诸将。 “无妨无妨,韦与二位,就是联络一下感情,不灌酒,不灌酒。”典韦笑道。 一番相见,众人围在沙盘之前直入主题。对眼前的寿春,叶欢和曹操华雄都似乎视而不见,看的都是徐州地形,阴照则按最新的军情,给在座解释一番。 “子威,吕奉先的飞獠雄骑也动了,他既然助纣为虐,就别怪叶某心狠手辣!少不得在徐州之处,要给这无双战将一个结局,到时还需西凉铁骑助力。”叶欢率先道。 “卑鄙小人,卖主求荣之辈,雄断不会容他,愿听将军号令。”这番话,华雄说的是真心实意,董卓就是死在吕布手中,他和樊稠徐荣,从未放弃过复仇之念。 应该说此次与定边军合作,也有一部分的原因在此,吕布是相助袁术的。 “好!欢可以保证,他若是执迷不悟,天下间就再无这一号人物。”叶欢颔首道。 这番话听得众人侧目,但不得不承认,叶欢是有足够的资格说这句话的。 “悦之,按眼下形势,就算有孔北海来援,刘玄德也难挡豫州军攻势……”曹操微微一顿:“你得给操交个底,除了臧满之之外,当不会对徐州坐视不理吧。” 叶欢听了也不立刻回答,抚须看着对方,片刻之后方道:“一切都瞒不过孟德兄啊,你不如猜猜,欢让何人去了徐州,可助刘使君对抗袁公路?” 曹操侧首沉吟,看了看帐中诸人,方才颔首道:“王牌六曲?张海龙?嗯,悦之你如此沉着,张翼德的飞燕骑始终不见踪影,难道他也在徐州之侧?” 叶欢闻言,鼓起掌来:“到底是孟德兄,猜的准,海龙六曲已经到了。有六曲两曲配合,当可挡住袁术军的兵锋,因此需要妙才率军立刻驰援,方能确保万全。” “我?将军要我率军驰援前往徐州?”夏侯渊皱起了眉头,方才入帐之时,兄长已经和他说了此事,让他切记善保自身,一切随机应变,未料叶欢竟会如此安排。 “对啊,典军校尉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海龙不在这里,跑的最快的就是妙才的虎豹骑。徐州大战迫在眉睫,你不去谁还能去?”叶欢接得飞快。 将军此言,郎骑竹听了,有那么一瞬眉头一扬,但随即就恢复如常。夏侯渊的虎豹骑的确快,司隶之战亲自领教过,但虎卫军骑兵营又怎会输之?不过将军必有用意。 第1673章 各怀心机 郎骑竹不言,夏侯渊不得曹操号令,也不敢擅自回答,帐中一时安静下来。 叶欢并不催促,只是看着沙盘,一派思考之状。 曹操之前是答应了叶欢,让夏侯渊的虎豹骑出击,但为先锋,心中却多少有些不愿。可此时若不出言,就显得诚意不足,想了想,他看看身边的程昱。 后者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出言道:“叶将军既然让妙才将军出击,必有战法,不知可否详叙一二,我军也好与之配合。” 叶欢点点头,他要带上夏侯渊,正如曹操所想,是一种牵制之法。虽然此刻曹孟德反戈一击的可能性很小,但再小也不得不考虑,有虎豹骑在手,便不怕他如何。 “仲德先生,兖州军中,妙才将军的虎豹骑,与我军铁骑营尤其是六九两曲多有配合。相互之间知根知底,此去徐州,需要配合默契,此为其一。”郭嘉说话了。 “其二,曹将军的虎豹骑一到,对袁术亦是极大震慑,两军联手,徐州必士气大震。” “其三,如今徐州之势敌众我寡,正需骑军奔袭救援,虎豹骑善于奔袭。” “奉孝,此言的确有理,但豫州军在徐州附近,有十余万人马,更有吕布飞獠雄骑相助。妙才若去,倘若没有后援,将会陷于险地,将军不得不查。”程昱正色道。 “先生放心,欢会亲领华将军与我军一部为之后应。”叶欢说着一指沙盘:“妙才与子纯可率虎豹骑,四日之内到达宿州,则可与满之海龙形成配合。” “到后游击为主,亦不需与敌军主力决战,待欢率军随后赶到,再做计较。” “宿州?”程昱看着沙盘眉头一皱:“叶将军,那我军虎豹,如何渡过沱河?” “欢会让孙伯符将军接应妙才,准备船只,且此刻,宿州一带亦可泅渡沱河。” “孙伯符?”曹操微微颔首,孙策领军渡过长江,他是心中清楚的,看了看沙盘地形又问:“悦之,你让妙才领军渡过沱河,可是要攻击灵璧?” 叶欢颔首:“孟德兄通透,就似你我当年奇袭周县一般,若想牵制袁术大军,莫过于袭扰其粮道,灵璧附近一旦有我军骑军出现,你说袁公路会如何?” “灵璧重地,袁术粮草所在,岂能没有大军防守?妙才一军,实力是否单薄?” “虎豹前往,只需袭扰为主,大军?”叶欢嘴角上扬:“此刻袁术倾尽全力对付徐州,能有多少大军?就算有,以妙才子和用兵之能,亦可应对。” 说着,叶欢看向夏侯渊道:“妙才,怎么打是你的事,但我要袁术的粮道,始终处在虎豹骑的威胁之下。你用兵谨慎,小心敌军合围便可,欢当与你擅专之权。” 话说到如此地步,夏侯渊也不得不表态了,当下身躯一正:“诺,我听将军号令。” “欢亲领大军,也不会比你慢多少,我军之中,会有张儁乂与华雄将军随行。只要你袭扰粮道有力,倘若袁术全力对你,欢正好趁虚而入,拿下他的灵璧!” 叶欢一言出口,张郃听了,顿有振奋之意,汝阳寿春,他尚未得到出战的机会。 “悦之,强攻灵璧?那里不是寿春与汝南,还需谨慎。”曹操一旁道,既然叶欢带走夏侯渊已然称为定局,他的策略也要加以改变,袁术一败,便有十余万溃兵了。 “我知道,疯子也会去,到时候让他与儁乂联手,就算拿不下,也要吓死他。” “那倘若我军到时,袁公路已然拿下下邳广陵,又该如何?”曹操再问。 “真若如此,就得靠公义的虎卫军和孟德兄的陈留营攻坚了。他刚得城池,民心必定难安,岂能当我军雷霆一击?”叶欢答得飞快,最坏战情他当然考虑过。 “虎卫陈留?悦之麾下若论攻城,麯义将军的先登营……”这句话曹操只说了一半,却是忽然明白过来,就算夏侯渊的虎豹骑动了,叶欢也不会让麯义动的。 曹操清楚,程昱心里也很是明白,叶欢一刻也没有放下过对主公的警惕。提起乐进的陈留营是调动夏侯渊虎豹骑的后续,话不需说明,先登太原两支主力,就是防备兖州。 如今的叶欢,没有少年时那般张扬,他更加沉稳了,攻不忘守,并州防御,亦无破绽。 “宛城拿下,于禁将军和麯义将军都需整补士卒,没个半月时间,很难加入战场。”叶欢一笑:“是以若论攻城,公义的虎卫军之外,文谦的陈留营亦是强军。” “当真如此,操亦不会惜力,但眼下,还是要先拿下寿春与汝南两处。” “孟德兄,当年联军讨董,汜水虎牢两大雄关,皆是你率军攻取,有孟德兄在,此二处,并不在欢心上,这才能亲率士卒,前往徐州。”叶欢正色道。 “等我到了,还需好好与本初兄一会,冀州军忽然就不会打仗了?一个小沛,便让他驻足不前,那可不是冀州军的风格,我兄以为然否?” 曹操不动声色,缓缓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悦之看好名将之姿的曹豹,会有夏邱之失,袁本初若是一时用兵不慎,难有寸进,亦并未不能。” “嗯,孟德兄言之有理,就算他一时用兵不慎吧,不过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欢信大义之前,本初兄当不会念兄弟之情的。” 曹操默然不语,我不接你这个话茬,说起来,现在你叶欢和袁绍的关系更近。 “不说他了。”叶欢摆摆手:“那就劳烦孟德兄全力以赴,先拿下寿春,断了袁公路西退之路,欢当亲自领军,与之在徐州决一死战!” “夏侯渊听令!”说着不等曹操回答,叶欢声音一沉,断然下令。 “末将夏侯渊听令!”事已至此,夏侯渊上前一步,抱拳躬身。 “你与曹纯,领虎豹骑立刻出发,四日之内,定要到达宿州,准备东渡沱河!” “诺!” “郎骑竹,给你一日时间,集合骑兵营人马,随时出发。” “诺!” 第1674章 我记下了 李明与刘猛顺利完成袭扰任务,收军回营,尤俊率领的两千骑军已然准备妥当。 听完了二人的作战汇报,张海龙看了看一旁的徐盛,一夜下来,精神依旧。 “文向,昨夜随二位队长作战,可有所得?” “回将军,八百字的心得体会,盛肯定写的出,还请将军继续让我随军出战。”昨晚就顾着观战了,徐盛现在体力充沛,很想再观六曲白天作战的战况。 张海龙点点头,笑道:“不愧是叔至看重的人,我刚入军营,十个字都认不全。” “将军,盛年幼时母亲督导严格,故……故才。”提起母亲,徐盛有着一刻的停顿。 “没事儿没事儿,那时候都是苦出身,饭都吃不饱,哪儿能念书?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家乡孩子到了八岁,就有人教他们读书识字。”张海龙摆摆手。 “真的将军?”徐盛闻言微微一愣,似乎从没有想过这事。 “不说了不说了,你要去行,但心得体会可得加倍,答应你就去。” “是,属下一定写出来。”徐盛身躯一正。 “尤俊,好好带带他,出发。”张海龙点点头,说着话挥了挥手。 “诺!”后者应诺,当即率军而去。 两千士卒出发,长长的队列,除了马蹄声,一点杂音没有。徐盛看的清楚,在路上的很多高处,都有斥候为尤俊发出讯号,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根铁管。 “文向,好好学,将军很看重你。”行进之时,尤俊轻声言道。 “啊?盛多蒙将军照顾,必当竭力相报。” “好,那我先叫你一点,你在我们军中,可以称将军,同袍面前,就需说张将军。” “哦?尤统领,这里面有什么说法?” “将军单独只指将军,此为我定边军惯例。” “知道了。”看着尤俊眼中的尊敬,徐盛点了点头。 “行军之中,军情最重,制高点我军必须占据,如此才能料敌先机。” “我记下了。” “散兵队列,为了应付敌军有可能的伏击,距离一定要把握好。” “我记下了。” “我军之中,统领亡而郎将代,郎将死则司马继,由此直到最后一兵一卒。” “我记下了。” 一路上,尤俊没有忘记张海龙的话,对徐盛多有提点,后者认真倾听。后来连自己也记不得说了多少次我记下了,但觉深有所得。 “报……尤统领,前方十五里便是敌军营寨,目下尚未发现其进军之为。” “后面的黄忠大军可有消息?” “还在探查之中,兄弟们会陆续送来。” “去吧,全力再探。”尤俊挥挥手让探马离去,这才侧首对徐盛道:“文向,昨晚你跟在李明刘猛身边一夜,他们是不是闹的太过分了?” “统领,我?”徐盛一愣,忽然发现不知该怎么回答。 “哈哈哈哈,没事儿,以后习惯了就好。”尤俊摇头微笑,接着面色一正:“兄弟们,敌军尚未出寨,我军在此暂做休整,但有敌军消息,立刻阻击,下马!” 下马二字刚刚落下,两千六曲骑兵纷纷为之,落地的脚步声整齐的犹如一个。 将战马牵到路旁,士卒们纷纷安抚坐骑趴下歇息,马儿在主人的指挥下,极为驯服。 “统领,这是怎么练出来的,我也想学。”徐盛自觉的坐在了尤俊身边。 “文向,将军说的,你要想让战马听话,首先不能把他当做坐骑,要当做兄弟。” “当做兄弟?我记下了。” “现在没有作战,你有什么尽管问,我们六曲老兵带新兵都是这样。倘若以后将军问起,文向你答不上来,军棍是打我不是打你!”尤俊正色道。 “统领,盛也在郡国之中待过,从来没有人教过我这些的。”徐盛点头问道。 “郡国?”尤俊嘴一咧:“那也叫兵?” “我们六曲是骑兵,战马是什么?是你的命!战场上没了它,你凭什么杀敌?我们立的功劳,它们至少占一半,不是兄弟是什么?” 尤俊说着,徐盛就见他的那匹黄色战马靠了过来,挨擦统领,像是在撒娇。 “统领,它,它能听得懂?”徐盛不禁脱口而出,战马与主人的亲昵令人羡慕。 “那当然!”尤俊傲然道,随即拍拍自己心口:“但是,得用这儿,一定要真心实意。” “将军说的,万物皆有灵,只要你诚心,朝夕相处一定听得懂。” “大黄,你饿吗?” “灰溜……”黄马摇晃着脑袋。 “等那些豫州军上来,我带你杀个痛快。” “灰溜。”黄马抬了抬前蹄。 “我记下了我记下了,拿它当兄弟。”徐盛说着就去搂自己的战马,但后者却颇为冷淡。 尤俊一笑:“正常,你以后啊,睡觉就在马厩里陪着他谁,亲手为它洗刷喂食。时间长了,它才会把你当做兄弟。哦,对了,还得时常查看它有没有生病。” “统领,我又不会医术。” “我教你,你把它的粪球掰开,用舌头舔一舔,要是苦的就好,甜的不行。” “啊?那……”徐盛听了,不禁有些为难? 尤俊摇摇头:“怎么着,你还嫌脏?我告诉你,这是当年将军在边军教我的。” “将军?将军亲自……”徐盛更加诧异了,叶将军不是大汉名门吗? “当然,将军亲自干的事情多了,以后有得你学了。你再想想,以将军的出身,都这样对待战马。你小子又矫情什么?” “我记下了,记下了。”徐盛连连点头。 “我说文向,你能不能换个说法,我听得头晕。”尤俊皱眉道。 “好,我记下了,我记下了。” “哼,然并卵。” “然并卵?统领,咱们六曲这句然并卵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呗。”尤俊脱口而出。 “哦!那这句话也是将军说的?” “当然,将军博学,你看,本来要九个字,将军一改,三个字就说清楚了,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统领,再给我说说……” “报……统领,黄忠亲领大军到了营寨,敌军似乎有出动之意。”传讯士卒的声音随风而来。 第1675章 静静看你装 方才尤俊下令下马休息之时,千人如一。此刻战情传来,士卒反应亦是快如闪电,上马后各就各位,各司其职,根本不用命令。 “文向,退后,作战之时,你在全军后卫。”尤俊交代道。 “我……”徐盛微微皱眉,统领却已纵马去了,他只得后退。军令一下,无论如何,谁也没有置喙的余地,战时更要严惩。 列阵前行,六曲的阵型在行进之中渐渐拉开,分成了七八个层次。徐盛列在最后看的清楚,按将军的解释,这是为了轮番冲击。 再往前行将近十里,前方的队列停了下来,远处传来金鼓之声。 一定是敌军前来和尤统领的先锋对上了,徐盛此时恨不得能肋生双翅,飞到阵前一观两军对战,六曲又是如何威风? “徐盛,不要分心,此乃战阵,后阵随时都会变成前阵。”队长吴磊的声音传来,冰寒之中杀气腾腾。 “诺!”徐盛急忙收敛心神,今日可是正式战阵。 转到阵前,面对严阵以待的定边军,黄忠不敢怠慢,稳住阵脚之后,拍马舞刀便来到阵前,看着对方战阵,双眉微微一扬。 人数并不多,但占住地形,具是要害所在。倘若他再率军前行,必定会被敌军突袭,九曲可不仅仅会游击,不得不防。 自己麾下的六千骑军?且不说正面对冲,他们能否是定边王牌的对手。关键在于你看看那一个个眼睛红的,一夜没睡好觉。 指望他们为本军冲开一条血路,实在太过冒险。 还是自己亲自出战,一探敌军虚实,最为稳妥。臧空名声在外,但若论武艺,叶欢典韦张飞皆不在此间,何人能是对手? 而臧空避而不战,至少能增长本方士气,压制敌军。 “南阳黄忠在此,臧空小儿,可敢出马与我一战?”凤纹寒魄刀身后一背,黄忠大喝出声,霹雳当空卷起旋风。 尤俊不动声色,稳坐坐骑之上,看着远处的黄忠,根本没有出言的意思。面对虎将声威,六曲士卒也早已安之若素。 “臧满之,枉你号称名将,居然胆小如鼠,可敢一战?”黄忠见对面不应,再度大喝,声威惊人。 “黄将军威武,黄将军,威武!”士卒见状,助威之声亦犹有如海浪,十几面战鼓一起敲响,恰似平地卷起一道旋风。 尤俊依旧一副冷脸,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冷军。” 随着声音,当即有一名大汉纵马而出,手中拿的不是兵器,而是一个铁桶。且离着黄忠还有三十丈,他就勒马不前了。 “黄汉升,你继续,还能把我们喊死,有本事来冲阵啊。我们就静静的看着你装逼,你就站在那里继续喊。” 论中气声威,冷军差黄忠太多,但有扬声器,音量却是不差。 “静静的看着我装逼?什么意思?”黄忠闻言不由一愣。 豫州士卒也听不懂,可见冷军离得老远出言,足见不敢出战。不由齐声起哄,你说的倒挺厉害,上阵交手啊。 “哼,逞口舌之利,臧满之果然是欺世盗名。”黄忠喝道,不管能不能听懂,反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冷军听了,不住摇头,举起扬声器又道:“袁公路欺君罔上,无父五君,黄汉升你助纣为虐,还敢在我军面前张牙舞爪?” “说我家臧将军欺世盗名,我们九曲转战天下,为国讨贼,精忠报国!你当真英雄,有本事等我家将军和典将军到啊。” “说得好,亏我家将军称南阳黄忠为世之虎将,未料也是这般不分黑白,不知忠奸的鼠辈!便不输吕奉先又如何?” 尤俊手持扬声器高声叫好,冷军是他从九曲特地借来的 。九曲的特色就是嘴皮子溜索,后者则是其中的佼佼者。 被敌军一轮抢白,黄忠一时无言以对,他的心事又有谁能知晓。 但眼前两军对阵,他又不能看着己方士气低落,当下舌绽春雷:“少要信口雌黄,此乃战阵,尔等若不服,尽管来送死。” “哈哈哈,两军对阵,说的不错,那你来啊,看我九曲可会有贪生怕死之辈?虎将又如何,我们将军斩的虎将多了。” “好,黄汉升,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我九曲何惧?” 冷军尤俊先后出言,声震全场,面对虎将黄忠,六曲士卒也都是一脸不在乎的神情。虎将,又怎么样?我们看得多了。 “全军准备,锋矢阵冲杀敌阵,黄忠交给我。”尤俊低声喝道,六曲的士气不会堕,但被对方如此下去,敌军却会长势。 骑军对决,劲将为先,叶欢开宗明义,又岂能没有针对性的训练?但面对黄忠这等绝顶高手,也只能选择混战。 不惜被他击杀,务求击溃敌阵,只要战阵一乱,围杀就有机会。 骑军对决,劲将为先不假。但也要有强军才能相得益彰,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叶欢吕布,一有定边铁骑,二有飞獠雄骑。 相对而言,黄忠身边的士卒就要逊色许多了。尤俊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只要能挡住黄忠,他和亲卫士卒在所不惜。 “黄汉升休要逞狂,某来战你!”就在此时,一声轰雷大喝从远处传来,两边的山林都随之回响,声威丝毫不在黄忠之下。 黄忠听了,不禁眉头微皱,来者必是劲敌。到底是谁?不是叶欢,也不是典韦,更不是张飞,定边军还有这般猛将? “让开。”吴磊一声号令,士卒们纷纷让开道路。 徐盛纵马到了道旁,侧首看去,就见一白袍银甲,威风凛凛的战将飞骑而来。手中一把长枪金光闪动,背上短戟双插银光凛冽。 “好威风啊,此人是谁?”徐盛也在心中问着自己。 “黄汉升,东莱太史慈在此,想要决死,某岂惧你?”从六曲士卒之中穿行,白袍战将再度高声喝道。 “东莱太史慈?原来是他,此人可与典韦吕布关羽并列,难怪这般威势。”徐盛想着,看向对方背影的目光带上了期待。 “尤副统领,某奉臧空将军军令,前来助战。”到了阵前,太史慈对尤俊微微一笑:“黄忠交给我,他们是你的。” “子义将军小心,这黄忠当年在江夏,曾与将军打成平手,八十回合不分胜负。”尤俊重重颔首,接着又道。 “好,某家要的就是武勇惊人之辈,痛快。”太史慈闻言,面上一派欣然之色,一催胯下坐骑,便到了阵前。 第1676章 输攻墨守 手绰天河枪,身被双短戟,一身镔铁战甲,人马如龙。 黄忠见了不由暗自喝彩,东来太史慈,位居名将榜,果然威风凛凛。 “黄汉升,你一身武艺,凤纹寒魄与我二兄青龙偃月并称,为何行这助纣为虐之事?当真执迷不悟,慈今日就送你一程。”太史慈吐气开声,中气十足。 “太史慈,多说无益,某今日败你,再寻关云长一决高下。”黄忠说着,凤纹寒魄一立,气势陡生。面对太史慈如此强敌,是能让他放下心中执念的。 “狂言欺人,某断叫你榜上除名,看枪!”太史慈嘴角牵动,大喝声中长枪出手。 “来得好。”黄忠一声断喝,战刀如雪倒卷迎了上去。 二将在场中战做一团,刀光枪影裹挟飘忽,斗的是难解难分。 “父亲,太史子义的天河枪,仅列赵叔之后,有何厉害之处?”长公子叶信习武之余,经常会向叶欢请教天下名将长短,说到此处,无人可比父亲更有资格评判。 “汝叔父的龙胆亮银枪,若以一字概之,纯!纯正有威,不含半点杂质,攻守兼备,可称天下第一名枪!至于东来太史慈?天下武功,无坚不摧,无快不破!” 叶欢的话自然不会错,天河枪展开犹如白驹过隙,闪电都不能形容太史慈的枪势,那是一种极速,还是控制的极好的极速,能到如此地步,便与之天赋有关。 “三弟,当年你我皆见虎牢关下惊世一战,叶欢李进之用,非你我兄弟可以同列!若要迎头赶上,为兄思之,当要做到极致方可。”关羽对义弟,绝不会藏私。 数年来太史慈专注枪道,勤修苦练,有叶欢李进珠玉在前,他也是勇猛精进!且听兄长之言,他亦专注于枪中极速,极致,唯有做到极致,方可与超级赛亚人一战! 叶欢可能不会想到,他用上“绝平”特技与服用阿修罗的李进惊世一战,不觉中提升了汉末战将的整体水平。关羽、张飞、太史慈,但凡得见,皆有所感。 两次徐州之战,太史慈最为遗憾的事情就是未能与温侯吕布一战。唯有这等绝顶高手,生死搏杀之下,才能真正看出自己的进展,机会宝贵之极。 但他见到了二哥的微风,面对无双虎将,关羽丝毫不惧,与之大战百合,不分胜负。 直到今日,遗憾终于得到了弥补,手中天河枪吞吐不定,太史慈心中酣畅淋漓。 南阳黄忠,凤纹寒魄! 当年与叶欢大战八十回合不分胜负,绝非虚言,此人刀法之高,竟不在二哥之下。 面对自己的极速攻击,二哥的应对是互抢先手,以青龙偃月之威加以压制。 黄忠呢? 凤纹寒魄显然是一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他居然敢放任自己,将速度展到极致。 出刀的速度看似不快,却如滔滔大河连绵不绝。黄忠手中的凤纹寒魄似乎是在织网,每一道挥出,都有看似柔和实则强韧的力量阻挡天河枪。 一刀一条线,一刀一重丝,点点滴滴附着在天河枪上,让他的挥洒受阻越来越重。 “以柔克刚?以慢打快?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支撑到什么时候?”太史慈目中精光闪动,天河枪点出力道更增,一时间重重丝线具被击破,他的速度居然还能增加。 “果然厉害。”黄忠见了,面上亦是一派兴致盎然,太史慈,天河枪,劲敌也! 刀法随之一变,更为绵密柔和,不见大河滔滔,唯有溪水潺潺,却是一般连绵不绝。 武艺到了顶尖一流,讲究“观相”,绝羌神剑王越观白鹤之舞,潇洒飘逸。 叶欢洛阳之时见童渊挑水,意态悠闲。 黄忠呢? 壮年时居住长沙,为爱子求医,看的是大江奔流,旋涡不断。 江上的暗旋看似平淡,确有万钧之力,一旦被之卷入其中,则终究会被拉扯进去。 长年观之,一日顿悟,这才有了凤纹寒魄,有了沉沙刀法! 面对恶来典韦,那是旋风龙卷,飞沙走石,随时将你卷上半空。 换了燕人张飞,那是狂雷闪电,地动山摇,猛地让你绝望。 赵云呢?春风拂面,和风细雨,却是无孔不入,让人不觉中就落入下风。 黄忠的风格与赵云有点类似,都是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那一种。不同在于赵云是春风细雨,黄忠则是百丈深潭,表面上平滑如镜,暗地里却是波涛涌动。 太史慈的感受正是如此,他的无数枪影,被对方刀光尽情吸收,竟似无底洞一般。但他并不慌张,任何守势都是有极限的,天河枪继续暴涨,他要撑破敌将。 黄忠迎难而上,凤纹寒魄不断吞噬对方的枪影,他也想看看,太史慈能到如何地步。 五十合瞬间过去,六十合,七十合、八十合,双方交手的激烈程度一如开始。 “嗯,难怪臧空将军相劝张将军,不要轻易与黄汉升斗将,如此武艺,我军之中怕只有典、张、赵三位将军才能战而胜之了。”尤俊心中暗暗感慨。 身为六曲副将,论武艺他可能算不上一流,但眼光绝对上乘。定边军中猛将如云,顶尖战将之间的切磋,士卒也许学不会,但看得多了,总能看懂不少。 “嗯?文向,你怎么到阵前来了?”眼光瞥见徐盛,尤俊不由一愣。 “统领,是队长见我向往之,让我前来一观,不敢有违军令。”后者连忙道,说话时他是看着尤俊,说完后,余光却是不住瞥向战场。 能被张海龙看重,徐盛本身的武艺亦极为不俗,黄忠和太史慈的这场对决,与他而言不啻为一场盛宴。队长看出来了,想想张将军的交代,这才许他前来。 “好,那你仔细看,但我军令一下,立刻回去。”尤俊颔首道。 “多谢统领,盛一定遵命。”徐盛说着,再度看向场间,一时间如痴如醉。 “原来这才是顶尖武将的交锋,亏我平时还自命不凡,当真是坐井观天!黄忠太史慈已有如此威势,那叶将军、典将军又会强到如何地步?” 观战之时,一种紧迫感油然而生,他需要拼命苦练,才有可能跟上二人的脚步。 九十合,一百合,一百二十合,两员虎将的交锋依旧胶着,谁也难以占据上风。 天河枪寒星万点,太史慈的枪速还在渐渐增加,只不过比起之前,幅度已经减弱。采取眼前战法,子义现在是骑虎难下了,倘若降速,就意味败,而败,多半是身死当场。 凤纹寒魄一旦乘势反击,他是挡不住的。但太史慈的心志绝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击破对方的极限,战而胜之,除了这个念头,再不会有其他的私心杂念。 面容古井无波,黄忠额上亦微微见汗,他也不能改变战法,否则天河枪勇猛而进,自己亦无法阻挡。眼下比的就是耐力,看谁先一步到达极限,便是分胜负生死之时。 片刻之后,天河枪终于不再增加速度,太史慈知道,继续下去,他会竭尽全力。对绝顶高手而言,力尽意味着失去控制,因此宁愿冒险遭受对方反扑,亦要如此。 凤纹寒魄也随之放缓,并没有进击。黄忠清楚,对手减速对他而言是机会,但要一鼓作气拿下敌将,却没有把握,同样的道理,一旦力尽,又何以应付? “文向,退回后阵。”观战之中,尤俊忽然出言。 “啊……诺!”徐盛的犹豫只是一瞬,立刻反应过来,回马便走。 “传我军令,吹号,全军出击。”尤俊随之下达军令,号角声响了起来。 “杀敌除贼,就在今日!”大喝声中,定边六曲前阵五百骑摆出阵型冲杀而上。 其中的一队士卒对着黄忠太史慈交战之处就冲了过去,纷纷张弓搭箭! 听见号角之声,黄忠立刻心知不妙,自己太过沉浸于与太史慈的交手了。定边军的冲锋来的正是时机,这个敌将……定边九曲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当机立断,凤纹寒魄刀光暴涨卷向太史慈,一瞬间,黄忠全力以赴,威势惊人。 刀光之下,太史慈的双目瞬也不瞬,眼光中透出一丝犹豫,却是微微后退。 漫天的光芒消散,黄忠调转马头就走,赶在六曲士卒冲上的一刻瞬间加速。 “嗖、嗖、嗖……”三支箭矢随风而来,但见黄忠头也不回,凤纹寒魄一一挑落! “黄忠败了,全军突袭,骑射九轮展。”尤俊大喝声中,纵马杀了上去。 此时五百铁骑已经冲到敌军阵前,黑压压的一片箭矢在空中形成一团乌云,对着豫州军倾泻而下。离得近了,即使有盾阵阻挡,前排士卒亦有不少中箭。 但即使如此,豫州军亦展现出了强军的实力,阵容丝毫不乱,后阵强弩开始还击!面对定边六曲发动的突袭,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已然极为不凡。 不过前阵的冲击看似一往无前,但在飞射扰乱敌阵的目的没有达到之时,所有的六曲士卒都停在了一百二十步之外,不停的用弓箭攻击对方。 为什么是一百二十步?你若将这个问题去问黄忠,他一定清楚的知道答案。 第1677章 行云流水 强弩阵,排兵布阵之中会列在盾阵之后八十到一百五十步,太近容易被敌军冲击。 豫州军标配步弓,有效杀伤射程一百二十步,强弩两百步。无论张海龙还是尤俊,乃至各队队长,对此数据耳熟能详,军情不知,是不能指挥上阵打仗的。 作为定边王牌,叶欢给张海龙下令从不说细节,且会给他擅专之权。 上行下效,六曲从统领到队长,战阵上都有着很高的自主权。 两队士卒的并列冲锋,飞射之后,便是详观敌阵。假如敌军乱了,阵脚不稳,他们会如旋风一般卷进敌阵。那时,任何的伤亡和损失,不会放在心上。 但敌军阵脚稳定之际,就需要队长临阵指挥了,突袭或是继续袭扰? 林东第一个做出了选择,继续袭扰。身经百战的经验告诉他,现在冲阵,六曲将会付出很大的代价,那不值得,将军和尤统领并没有下死命令。 他的八队一动,九队何琪立刻看了出来,一瞬间,九队就向左拉开阵型。 一个往左,一个向右,两队六曲士卒在豫州军阵前划出弧线之际,飞射依旧凶猛。 六百骑军,每隔数息功夫,就有数百支箭矢洒落敌阵,距离近了,准头更加精准。 太史慈在身后看得暗暗点头,之前他和臧空配合,就在九曲身上学到了不少骑军战法。但之前的大战,多以袭扰游击为主,今日却是冲阵,王牌六曲的拿手好戏。 原本以为六曲会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敌军,却没想到他们主动采取了变化。 “嗯,这便是臧将军所言的绝不吃亏,黄忠阵型严谨,强要冲之伤亡必大。不过就算知道,想要在数十步之间做出调整,当真只有六九两曲能够做到。” 暗自将所见与本身加以印证,太史慈获益良多,看的更加仔细了。 其实方才凤纹寒魄刀光芒大盛之时,太史慈是有机会选择进攻的,一旦对攻,就有可能两败俱伤!黄忠怕是要伤的更重一些,因为是他主动开始变化。 亦是无奈之举,六曲来的一定会比豫州士卒快,甚至有可能取他性命。 那一瞬间,太史慈犹豫了,他不愿意借着外力之助击败对手。于是乎,时机稍纵即逝,但黄忠见机精准,当机立断,再慢片刻,很可能就走不掉了。 “今日若是叶将军和典韦将军有一人在此,却也不知是何种结局?”太史慈不由暗想,六曲的风格不用多言,战场上他们绝不会和敌军讲什么风度。 六百骑军,正面阵线宽有数里,也许一般的骑军不够迂回曲折,但对六曲而言,空间足够了。他们来回奔袭,不但飞射不停,奔行转折也不见任何凝涩! “假如我和黄忠易地而处,该如何应对六曲这一手?”太史慈手拈胡须,眉头微皱。 他发现除了弓弩之外,当真没有太好的应对之法。除非你有足够精锐,或是占据绝对优势的骑军。克制六曲飞射,再从两翼发起包抄,才能破眼前的战法。 “不,还不够,尤俊不会只是看着,后队的骑军一定会做出调整。一军七防,打破六曲冲击,又需要多少人马?”太史慈摇摇头,目光落在了后阵的尤俊身上。 此刻他正手持铁管看向敌军,那根铁管到底是什么?太史慈只能靠猜,臧空从来没有给他看过,他也清楚,就算自己明言相问,对方也不会说。 尤俊看什么?看的当然是对方的强弩阵,他要防备黄忠将强弩配置靠前!但激战之中,一旦敌军这么做了,前阵阵型必然会受到影响,林动与何琪不会坐视。 骑军飞射,战马始终处在移动之中,以六曲的骑术,转弯之后瞬间就能加到极速。 战阵对决,不光拼双方士卒的战力,亦要拼将领的临阵指挥。 尤俊绝不会轻敌,他把黄忠放在很高的高度,不过眼下形势,六曲先手在握,想要完美应对,除非是高顺将军的陷阵营。此外,就算麯义先登,他亦有把握抢占先机。 “队长,尤统领下达军令,全军突袭,为何林、何二位队长私自改变战术?在我军军规之中,这可是最轻八十军棍,乃至斩立决的。”后阵的徐盛不由对队长问道。 随着同袍的前冲,后退亦在缓缓上前,他能看得清前阵的战况,也更加疑惑。 “因为黄忠统军有一手,在我军占据先机冲击之下,敌军受到打击还能保证阵脚不乱。此时全力冲锋不是不行,但兄弟们的伤亡就大了,是我我也这么做!” 冷军目光不理前阵,口中解释着:“私自改变战术,你的军法背的不错,哪怕这一阵打赢了,林队长依旧要受罚。” “啊,打赢了还要受罚?那打输了岂不是要……”徐盛一脸讶异。 冷军转头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只要能打赢,兄弟们伤亡小,挨个几十军棍算什么?每一个队长都愿意,至于打输?只此一次,我们六曲什么时候输过?” “我知道了,队长,只要对战阵有利,该做的一定要做,该挨的也一定要挨!” “嗯,文向你还算有悟性,就是如此。”冷军重重点头。 “不过,假如刚才尤统领不说全军突袭,只喊一个杀字,那么八九两队就算死的一个不剩,也要冲乱敌阵!军令如山,生死定要放下。”冷军说着,眼光重新回到阵前。 徐盛连连颔首,心中亦颇为震撼,听说和亲身感受是绝不相同的。敢于承担,是六曲的性格,不计生死执行军令,亦是士卒刻在骨子里的信念。 “队长,那现在林队长和何队长以飞射袭扰对方,就是为了寻找机会?” “对,执行战术,运用战法不能死板,将军说过,临阵对战,唯有随机应变四字!” “随机应变?队长,那我们能骚扰敌军,让其阵脚不稳吗?” “那就要看豫州士卒的训练和作战意志能到什么程度了,但至少我军没有危险,他们根本不敢反击!一旦如此,露出的破绽将会更大!” “哦,我懂了,哪怕一直骚扰下去,我军也会立于不败之地!” “立于不败之地?”冷军笑了笑:“将军的军令是阻碍延缓敌军,但我六曲从来不会放弃歼灭敌军的打法。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我们就自己创造。” “队长,我问最后一句,被我们六曲压着打,谁能还得出手来?” “陷阵虎卫,先登军近来进展神速,也有可能,但想反败为胜,绝不可能。” 徐盛点点头,不再发问,刚才的一番言语,他已经有了很多的领悟。六曲之强,不经战阵是感受不到的。就拿阵前飞射而言,没有高绝的骑术,怎能做到? “四队五队上,轮换!”此时尤俊下达军令,两队骑军立刻奔腾而上。 “传令强弩阵,准备上前。”对面黄忠见了,亦是冷声喝道。 换了对手不是定边军,他早就下令了,但九曲的威名,却令他不得不谨慎!敌军两队士卒冲前,用意已然颇为明显,假如轮换之时出现空隙,他就能调整阵型。 四队五队很快接近前阵,黄忠双目如电,右手举在空中,随时准备压下。 可结果是,直到敌军轮换完成,他的右手依旧举在空中,难以落下。 哪里有缝隙?何处有一丝混乱?敌军的交替犹如走马观花,行云流水。时机、选点、衔接,四队定边骑军做的完美无缺,根本没有半点可趁之机! 太史慈连连颔首,眼光闪亮。作为友军,他可以站在欣赏的角度去看,那么,六曲的换位衔接,简直就是一场表演。其中精彩之处,令他看的目不转睛! “大哥让我前来助战,定有深意,我何时能为大哥练出这样一支骑军?” 很快,太史慈的目光落在了六曲骑士的马鞍和马镫之上。以他的了解,没有这些,定边骑军的骑术依旧可以做到眼前,但有了它们,就是如虎添翼! 皮革,生铁,还有工匠们的技术,太史慈清楚,就算臧空教他,眼下徐州也很难做到。设若定边军数万骑军全部完成换装,他们的战力又会恐怖到什么程度? 太史慈能看清的,黄忠一样可以。不光如此,定边军的装备一直是豫州打探的目标。不管他们如何防备森严,想要天衣无缝也是不可能的。 可结果了,直到出征以前,能用上与定边骑兵相同装备的寥寥无几。自己麾下,也不过五百骑,但眼下要让他们出阵牵制敌军,黄忠绝不会这么做,那和送死无异。 “看来有九曲主力在此,我军很难有所突破。”再过片刻,黄忠心中叹息,对方的人数不多,也就三千不到,可自己麾下的万五人马,却很那击破他们的防御。 “有太史子义在此,我想凭主将之勇,亦是难为。主公,忠怕是只能为你牵制臧满之了,主公亲领大军,当有所得。”下意识黄忠是不愿将袁术称为陛下的。 第1678章 融入其中 迎面遇上“九曲”的堵截,一战下来,对手固然没有找到豫州军阵型的破绽加以突袭,但黄忠一直是防御,也没有找到可以进军的机会,徒呼奈何。 定边三大王牌的兵力都有四五千之数,自己这一万五千人马,就算单独对上也不占优势!如果继续挺进,将会置于险地。之前徐州数场大战,九曲还能保持巅峰的兵力吗? 不可能。但臧空手上到底还有多少人马,黄忠也不清楚。 他知道,只要有眼前的数千精锐,加上徐州人马配合,一个不慎,大军会陷入重围。 今日战阵,豫州军没有在敌军的飞射面前露出破绽,那是没有步军在一旁协力!倘若有个五六千步卒加入战阵,黄忠绝没有把握保证自己还能毫无缝隙! “当日主公定下攻击之法,若是合兵一处,臧满之也挡不了我军!”一番深思之后,黄忠有了论断,如果袁术大军与之配合,加上纪灵,便有足够的兵力包抄。 “单对徐州士卒也就罢了,可一旦对上定边军,兵力一定要集中使用。”黄忠不得不感慨,有九曲在此,假如臧空不退,自己是无法凭现有兵力击败敌军的。 眼下,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袁术亲领的南线,自己虽然无法挺进,但九曲这支王牌也被牵制了。南线兵力更足,少了定边牵制,还有能阻挡豫州大军之人吗? 黄忠着眼战阵与全局,做出的判断当然有理。可你要是告诉他,在徐州的不止九曲,张海龙的六曲也到了,那么他一定会推翻自己的论断,不顾一切进军! “尤统领,今日六曲当真没有机会突破敌阵?”另外一边,回军的路上,太史慈想了很久,还是对尤俊问道,以他的眼光,总觉得今日六曲是有机会的。 “子义将军,黄汉升能得将军赞许,厉害的不仅是武艺,今日战阵,豫州军算是应对有法!袁术麾下战力不容小觑,就算第一阵飞射,一般的士卒也扛不住。” 太史慈微微颔首,并没有接话,他知道,尤俊一定还有后续。 “机会是有的,想必子义将军也看的出来,就在我军第三次轮换之时。假如立刻展开包抄,全军齐上,按之前豫州军的表现,尤某有七成把握可突破敌阵。” 果不其然,尤俊继续言道,当战机出现之时,他也曾有过一瞬间的犹豫。 “尤统领所言极是,不过那处破绽,恐怕也只有六曲能够抓住。”太史慈颔首道,心中是欣然的,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且听尤俊之言,是谨慎无比。 “子义将军客气了,若是换了平常,尤某会立刻率军突袭,哪怕黄忠预留了后手,这一战他也占不了便宜。可我不能,一旦如此,六曲到了徐州的消息就暴露了。” “哦,原来如此,尤统领说的是。”太史慈眼中一亮,连连点头,当两军接触真正展开厮杀之时,六九两曲不同的风格,以黄忠的眼力,怎能看不出? “如今战局,六曲藏住了,就对我军极为有利,也有可能误导敌将的判断。因此与有可能击溃黄忠相比,前者的利益更大,所以我不会突袭敌军。”尤俊正色道。 “嗯,这恐怕也是臧空将军要张将军挡住黄忠的原因吧?”太史慈反问道。 “臧将军在将军身边最久,得其真传,统观全局不会有差。按眼下军情,只要有我六曲在此,黄忠想要率军挺进,绝没有那么容易,至于袁公路的南线……” “臧将军怕也早有对策了吧?”太史慈笑道,徐州大战,他对后者有着很深的了解。 “哈哈哈,先让他们猖狂一阵也无妨,一旦我军大军来援,袁术这十余万人马,不过蝼蚁耳。”尤俊一阵大笑,此时出言信心十足,将军的援军一定会来。 “尤统领好豪气。”太史慈赞道。 “不敢不敢,今日幸亏有将军前来,否则我六曲之中,真无可敌黄忠之将。”尤俊收起笑容,一抱拳正色道,凤纹寒魄,亲见之后比传说中还要更具威力。 太史慈抱拳还礼,摇了摇头:“匹夫之勇,何足道哉?没有慈,六曲也定有应对之法。” “办法的确有,不过兄弟们就要伤亡惨重了,好在黄忠还不是吕布!” “统领此言何意?”太史慈不禁有些好奇,在他眼中,凤纹寒魄不输方天夔文。 “骑军交战,猛将为先,安排巧妙,可敌千军!”尤俊抚须道:“换了是我家将军,或是典韦将军,可敌万军也不为过,但与此中,却绝非单单是武艺。” “嗯,统领说的是,慈愿闻其详,还望统领不吝指教。”太史慈重重颔首,复抱拳问道,走前二哥亲自送他,便有一定要向定边军诸将学习之言,他深然之。 尤俊闻言想了想,片刻之后方道:“子义将军,除了武勇之外,还有战阵经验,尤其是统领骑军作战的经验,此处无人可与将军和典将军相提并论的……” 口中说话,尤俊心里想的是,我只说理论不谈实际,你听了也未必做的到。 “的确如此,冲杀之际还要临阵指挥,攻敌要害,绝不是单单武艺那般简单。”太史慈不会知道尤俊心中的想法,只觉对方所言极有道理。 “到了我家将军和典韦将军那般地步,不但自身无人可挡,更能将惊天武勇融入战阵。再将士卒的战力全部提升,让他们彻底发挥出来,如此才能横扫万军!” “说得好,多谢尤统领,慈受教了。”太史慈赞道,现在他就能理解方才尤俊所言了,黄忠虽勇,却非久领骑军之将,换了吕布,飞獠雄骑却是百战雄师。 “都是友军,子义将军不用客气,将军之豪勇气度,俊亦佩服。”尤俊不失时机的中止了话题,其实以他的眼光,又怎能看不出阵上斗将时,太史慈的犹豫? 但这些却正对六曲的性格,你强是吧,我就要比你更强,你猛是吧,我就要比你更猛!王牌六曲,不屑那些花招,但却绝不代表他们不会,这也是一种好强。 说话之间到了六曲驻地,张海龙亲自带着士卒迎了上来。 “干的漂亮,今日一战之后,我料黄忠必定不敢轻军冒进,则六曲一路无忧矣。”对尤俊点点头,张海龙的目光又落在了太史慈身上。 “子义将军,我以得知战况,子义将军之勇,令人敬佩!” “张将军言重了,慈不足道,六曲的确是传奇之师。” “哈哈哈,那是那是。”张海龙一阵大笑,毫不谦逊,接着却面色一正:“子义将军,稍作休整之后,还需你与臧霸将军合兵一处,先望南线。” “南线?”太史慈先是一愕,随即目光中射出战意。 第1679章 因材施教 徐州之处,战局正酣,就在张海龙率领六曲阻击黄忠之时。叶欢亲领大军已经从汝南出发,日夜兼程赶往徐州,眼下目标尚未确定,还要根据随时军情而定。 走细水,到思善,是叶欢的第一步,他没有多考量豫州境内的敌军。袁术倾巢而出,毕其功于一役,哪儿还有精锐剩下?就算有,徐晃也不会让他好受。 各军骑兵营六千精锐,夏侯渊的虎豹骑,华雄的西凉铁骑,叶欢手握近两万骑军。在定边叶郎手中,这可是极为恐怖的力量,哪怕夏侯妙才未必与他齐心。 此次出击,叶欢并没有将鬼才郭嘉带在身边。毒士贾诩要在晋阳坐镇全局,郭嘉则要统领整个司隶的大军,说到底,叶欢绝不会放下对曹操的防备。 麯义之先登军,于禁之太原营,典韦之虎卫军,有这三大主力在手,郭嘉用兵的空间很大。即使曹操在关键时刻出什么幺蛾子,以他的才干也足以应付。 深夜,叶欢亲领骑军踏雪而行,有着多年的经验和逐渐配齐的装备,夜色根本阻挡不了定边铁骑的脚步。甚至是灯火通明大张旗鼓,有了充分的照明,道路崎岖亦不在话下。 华雄庞德的五千铁骑跟在叶欢身后,定边军为之开路,速度丝毫不慢。 将军的指挥车位于全军中段,十二队负责警戒,叶煌自己就守在车旁。 十余年的经验累积,逍遥车的性能得到了充足的改进,即使跟上骑军的速度,内中之人也不会感受到多少的颠簸。况且还有各种兽皮软垫,说是享受都不为过。 叶欢靠在软靠之上,坐与案前,案上放的是一幅徐州地图,标记清楚。 对面坐的是徐庶,右手边则是庞统,将二人带在身边,叶欢亦有亲自调教之想。 人才养成,早在边军之时就开始了,典韦、张海龙、臧空、洪彪。都是叶欢的成就,看着那些谋臣猛将不断成长,亦是一种极大的乐趣。 “元直,士元,不需拘谨,有什么说什么,也别怕犯错。三军之帅也好,计谋巧断也罢,都是不断犯错积累出来的。”双眼盯着地图,叶欢对二人言道。 庞统闻言颔首,相处月余下来,他已经颇为熟悉将军的风格,真的无需顾忌。 “将军,统不言战事,观将军麾下骑军,这马镫马鞍辔头齐全之后,极为有利。统问过军师,早在十年之前,并州就能出产了,如今才用之,当目光长远也。” “哈哈哈,士元不需如此,我们只谈战阵,这些不是欢一人为之,而是众人之智。在我定边军向来如此,集思广益,便能让主帅的目光更加广阔深远。” 叶欢笑得很是淡然,其实心中颇为得意!压到今日是他一开始就想好的。 其中的好处庞统和徐庶讨论过,已经想到了。 这些装备很难瞒得住对手,倘若叶欢一开始就为之,他的实力并不强大,说不好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且装备一上,对士卒的训练和战力,都有极大的影响。 现在万全不一样了,并州幽州,铁骑营三万五千,飞燕骑两万,各军骑兵营,加上白马飞燕。十万铁骑,只有叶欢拿得出来,此刻就算有人学习,也很难追的上去。 而它的威力,在徐州一战中已经体现出来。臧空的九曲本来就飘逸灵动,游击无敌,再加上装备之助,如虎添翼!无论是飞獠雄骑还是袁术麾下,皆难敌之。 “将军,夏邱一战之后,袁术分兵而进,豫州军同时攻击下邳广陵。敌众我寡之下,六曲九曲想要抗住敌军攻击,张海龙将军的隐藏至关重要。”徐庶沉吟之后出言。 “元直兄所言极是,不过我看张将军早就想到了,他到徐州之后几乎没有露面。哪怕夏邱之失也没有失去判断,九曲亦沉着冷静,三大王牌,名不虚传。” 庞统之言不无感慨之处,有了详细的军情汇报,他更能体会铁骑营的强大。不仅仅是士卒战力坚强,身为统领,臧空和张海龙皆有名将之姿。 “的确,夏邱之失,全局震荡,臧空将军还能冷静如斯。换了一般战将,怕已经在袁术大军攻势之下崩溃了。”徐庶连连颔首,夏邱之后的一系列布置,可谓尽善。 “停停停,元直士元不要再说了,他们要没有这个本事,能统领六九两曲?欢早将二人换掉了,目下我们要看的是,袁公路如此攻击,是否有效。” 叶欢连连摆手,自己麾下的王牌自己清楚,眼下这些,基本操作而已,不值一提。 庞统点点头,叶欢说的是云淡风轻,但其背后,是三大王牌不知多少的苦练。这段时间他也看过七军的操练,荆州那些郡国,上来很难支撑。 “士元兄,三六九曲的训练,至少倍之。”叶信之言,庞统深信不疑。 “将军,如果是我,就集合六九两曲之力打黄忠这一路,加上泰山人马,定有全歼的希望。如果能击溃黄忠,袁术军亦会全线动摇,战场吗,选在这里……” 庞统说着,手指点向图中一处,稍稍画了个圈。 叶欢见了欣然颔首,也伸手点指道:“士元,你这个判断没错,但若要为之,战场得选在这儿,别忘了,黄忠麾下,还有六千骑军。”说着,手指向着下方一划。 庞统双眉微皱,看着那处的地形,稍作沉吟点了点头:“将军说的是,此处地形颇有迂回曲折之处,更利我军发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哎~士元,那是你没见过六九两曲,不能真正了解他们的战力。耳闻那若目见?豫州军也不是泥捏的,黄忠又是沙场宿将,既然要打,就要将优势发挥到极致。” “将优势发挥到极致?”庞统摸了摸下巴道:“将军说的是,统受教。” “光有这句还不够,怎么才能将优势发挥到极致?”叶欢看着庞统徐庶二人,正色道:“细节,一切都在细节,战场地形,人员配备,预备战术设计,缺一不可。” “将军,能否再……”徐庶听了连连点头,复又问道。 “行,我说的细一点。”叶欢看懂了对方目光中的含义。 “比如公义将军,每次打仗之前,副统领和所有的参谋,都必须和他唱反调,找出他排兵布阵的不足,哪怕一个小队的队形设置都可以说,不说就是失职,要承担军法。” “将军,那要没有不足呢?”庞统听了不禁问道。 “没有不足也要找出不足,公义说过,这世上没有完美的战法,只有最合适的。” “没有完美的战法,只有最合适的?”庞统释然,由衷道:“典将军当真三军帅才也。” “那是,公义文武双全,其实欢这啥第一名将,根本名不副实。”叶欢笑道,典韦与他而言,不但是最成功的的“作品”,更是肝胆相照的兄弟。 “再说我太原营统领于禁将军,作战之时根本不用看地图,数百里方圆,全在脑子里。”叶欢说着,不忘指一下自己的太阳穴:“他每日都要在脑海中模拟作战。” “麯义将军,面对骑军,他会踏遍每一寸战场,告诉士卒,哪里骑兵的速度会慢,哪里骑军的速度会快,再根据这些布置战法,则无往而不利!” “还有白马营统领严纲将军,论将才,他当真不在公孙伯圭之下。”说起公孙瓒,叶欢叹了口气:“说实在的,抛开忠奸不论,公孙白马就是叶某最大的劲敌……” 叶欢一打开话匣子,徐庶庞统听的是津津有味。放眼天下,你也再找不出第二个比叶欢更有资格点评天下群雄的了,且听了之后,就会大有所得。 “严纲将军练兵统军,都不比张海龙他们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更有一手绝活,告诉你多长时间到,误差不会超过二十息,那可是两百里。” “厉害,厉害。”徐庶庞统两头齐点,这一刻的他们成了课堂上的小学生。 “但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各位将军日积月累之功,且直到今日,还在勤练不辍。是以元直士元,你们想要统军作战,或是参赞军机,首先就要了解定边军的细节。” “司隶之战,严纲将军刚刚投效我军不久。但典韦将军用之,信任十分,自己的骑兵营精锐都交给他指挥,结果呢?面对四万西凉铁骑,严将军打的是荡气回肠。” “当然,士元你和元直的侧重点不同。你们要看的是大局,全局,知道什么样的任务交给那一路人马去做就够了,也不需事必躬亲,要懂得独观大略……” 一番侃侃而言,足足半个时辰,叶欢口若悬河精神奕奕。看着徐庶和庞统听得心无旁骛,他发挥的更加酣畅淋漓,言语之中亦全是干货,没有半点水分。 “好了,今天先说这么多,贪多嚼不烂,士元元直可以静静体会。”告一段落之后,叶欢捧起桌上茶水,咕嘟嘟便灌了一整壶下去。 “多谢将军指教。”二人异口同声,面上不无感激之情。以叶欢如今的身份,能这般给他们掰开了揉碎了讲的通通透透,这本身就是一种看重。 叶欢轻松的摆摆手:“这有什么好谢的,元直士元皆是大才,否则欢也不愿费口水。” “叶煌,茶没了,到后面车上再烧一壶去。” “烧好了将军。”很快,叶信的头探了进来,为三人送来两壶热茶。 后面的车?那是一辆烧水车,精铁打造,内腹中空。哪怕在行军之时,也能运作,一辆烧水车,可以供应一千士卒的热茶和姜汤,此次,叶欢带了三辆出来。 “父亲,孩儿可能在此聆听教诲?”放好茶水,叶信想了想问道,刚才他也在车边听着,聚精会神。父亲说的那些战阵知识,对他来说比任何美食都要吸引。 “职责在身,违者军法从事,出去。”叶欢毫不留情。 “诺!”叶信身躯一正,转身就走。 “长公子,将军没让你留下?”叶煌见了,不由靠过来轻声问道。 叶信笑了笑,也不说话,直接回到原来位置去了,军法二字,没有通融余地的。 第1680章 奇谋连横 徐庶庞统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赞同和欣赏。 以叶信的身份,在军中从无特殊之处,不但如此,作战还英勇争先。在士卒眼里,将军是战神,长公子则是未来的无敌之将,那种崇拜,根本无法用言语描述。 “士元兄,爹爹当年十四岁入边军,从一个小兵做起,直到今日。军中任何实务,没有人可以瞒过他,信亦要效法父亲,扎扎实实。”叶信之言尤在庞统耳边。 “元直、士元,不用理他,方才之后,士元你还要歼灭黄忠吗?”叶欢轻松问道。 “将军,我懂了,不过若是我在臧将军那个位置,还是会如此为之。当然,臧将军这般做亦是为求大局平稳,达到稳守广陵的目的,但统觉得,那样一样可以。” “好!说得好,元直,你觉得呢?”叶欢赞许的点点头,目光又看向徐庶。 同样的题目让贾诩选,他会和臧空想的一模一样。而换做郭嘉,则会更加靠近庞统。这里没有对错,没有高下,只能说各有利弊,主将的性格决定他的选择。 “将军,庶觉得臧空将军这种打法更好,倘若用士元之法……”徐庶微微一顿接道:“那就必须要能将黄忠的万五士卒,尽数歼灭,一旦做不到,局势必将危矣。” “士元,我也觉得以臧空将军和张海龙将军之力,歼灭黄忠麾下有很大的把握。但看我军张将军之飞燕已然接近徐州,主公大军日夜兼程,一旦到达,形势便会逆转。” “我知道,身为三军之帅,求稳绝非示弱。统为此,歼灭黄忠之后,就算张飞将军和主公大军因为意外而有所迟滞,亦可稳定徐州阵线。”庞统正色道。 “意外?有可能,但可能性极小,如此观之,求稳亦是上策。”徐庶颔首。 “此事不用相争,见仁见智。”叶欢摆摆手:“不论高低对错,但只要定下计谋,就要坚决执行,犹疑才是兵家最大之害,士元与元直都不可不知。” “将军,可有的决断因情而变,又该如何?”庞统想了想又问。 “如果你的决断是在战前深思熟虑而为,只是因为战局变化而导致不利,那就需要统军之将有极强的调整能力,此亦为将者之基。但若不能调整,就将错就错……” “将错就错?如此却不是兵家所为啊。”庞统闻言不由脱口而出,说出之后却是有些歉然,自己的语气,明显是在质疑叶欢的说法了。 “士元,说过不需顾忌就是不需顾忌,身为主将不能听人言,会累死三军的。”叶欢摆摆手道:“我给你举个例子,也许这样可以理解的更加深刻。” “是,统愿闻其详。”庞统抱拳道,他也很喜欢叶欢这样的说法,很是生动。 “元直剑法不俗,比如我们比剑,我这一剑刺出,若是半道而改,就反而不如坚持到底有利。因此调整和犹疑,有时候差别细微,只是你要掂量其中的利害。” “还有便是时间,到了战阵之上,你把它做任何估计都不为过!因为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一个会先到,决断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便是极难……” 庞统听了,侧首思考片刻,还是道:“将军,我……” “没事儿,有些事情,不亲身体会永远不会懂!在你没有彻底了解之前,坚持自己的想法没错,但有一点!”叶欢说着食指一立:“军法如山,不管你懂不懂都要执行。” “是,统在将军身边,一定多看多学。”庞统诚挚的道,和叶欢交流,当真令人舒畅,哪怕有争论,将军也从不会以势压人,那种轻松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 “嗯,认真看,认真学,不会的就要问,哪怕你的问题看上去有点可笑也没事。本将军当年在边军就是这么干的,当是淳于将军还把我列为最不受欢迎的人。” “那请将军千万不要嫌统多言。”庞统笑道,徐庶亦随之一笑。 “尽管来,我就不信,你还能比奉孝更难缠?”叶欢笑着摇头。 “郭军师?当年他也是如此的?我也要学之,勤学好问,求知之道也。”庞统心里想着,意志越发坚定,见到郭嘉之后,他心里暗暗的就将鬼才当做了目标。 “嗯,激将法这个东西,什么时候都有用,尤其是奉孝士元这样的。”叶欢暗笑。 “叮……”玉佩的悦耳声音,恰在此时响起。 “庞统奇谋特技觉醒,智力加一,统率加二,资质加一。”随着画面出现,凤雏的头上一连升起三个加号,那醒目的红色,看的叶欢嘴都要合不拢了。 “奇谋?合适合适,玉佩哥,你什么时候醒啊,说半个月,超过好几天了。”叶欢不禁有点心痒难熬,玉佩哥还在沉睡之中,他就看不见奇谋的具体内容。 “没事儿,你好好休息,本公子这还不是育将特技?都能加隐藏属性了。” “叮……徐庶连横特技觉醒,智力加一,武力加一,政治加一,魅力加三。” “我勒个去,好事成双啊,连横特技?那一定和外交有关。”此刻大公子只觉幸福的无以复加,徐庶也觉醒了,自己的口水没有白费。 将军忽然陷入沉思,面上带着欣喜的笑容,一时间物我两忘。这要换了旁人可能会心存诧异,可叶欢?那就是一种常态,身边之人都看过无数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丝……”不过这一回,将军醒的很快,不忘吸回快要掉落的口水。 “报,将军,徐州最新军情,张海龙将军率领六曲挡住黄忠,臧空将军亲领九曲与臧霸太史慈二将军及曹豹联手,在东阳之处奇袭袁术,斩首数千……” 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讯士卒到了车旁,隔着窗口便高声言道。接着,叶煌就将锦囊送了进来,叶欢接过仔细查看,徐庶庞统看的清楚,将军面上并无欣喜之色。 “嗯,满之果然是用了元直之法,东阳一战……”叶欢将手中锦囊递给徐庶,说话间就在地图上找到了战场,仔细端详起来。 片刻之后方才抬头:“只是如此一来,海龙六曲的存在就藏不住了,还是有点急了。” 徐庶看完锦囊,又交给庞统,这才道:“臧空将军见机精准,构思亦是巧妙,东阳一战,不但破敌数千,振奋士气,还能迟滞袁军进攻之势,将军是否太过苛责?” 叶欢摇摇头:“元直,对三六九曲你不能用普通的标准,战场选择没有问题,但再往后依然有地利之处。满之的问题在于,此战一打,我军除援军外,再无任何底牌。” “那若是将军,在哪里打?”看完锦囊的庞统兴致十足的问道,他和徐庶的感受大致相同,东阳之战,臧空打的已经足够完美,难道将军是在故作姿态?不会啊。 “倘若是我统军,战场就会选在金湖,且要得到飞燕传讯才会打,否则宁愿死守广陵再窥机出动。”叶欢毫不犹豫的道,临阵用兵,对他来说就是本能。 “将军,在金湖用兵,将军的意思是争取最大的战果?”庞统很快眼中一亮,语气更加兴奋,因为叶欢的用兵正合他的心意,为了战果,不惜冒上一些风险。 “对,金湖之地,更利于我军作战,且有广陵作为后援,安排妥当的话能割下袁公路一大块肉。且手握底牌,始终底气就在,这才是关键之处。” 见徐庶和庞统还有些不解,叶欢续道:“说的简单一点,海龙的六曲就是满之手上的底牌,敌军见到他的时候,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斩首数千,不够!” “过日子要精打细算才能过得好,打仗也是一样,没有便宜的战斗,除非战局需要,否则决不能打。士元,元直,有时候你们也要将事情看的简单一些。” “过日子?精打细算?”二人明显一愣,但往深处一想,又觉得十分贴切。 “当然,我们在这里也不过是纸上谈兵,未必尽然。臧空他们身在一线,更加了解战情,他若是这么打,一定有充分的理由,但如此一来,下邳的压力就大了……” “下邳?”庞统眉头一皱,叶欢的言语有着很大的跳跃性。 “报,将军,张勳大军攻取下相,刘备关羽退守下邳城!”似乎是要验证叶欢的说法,传讯士卒的声音响起,令得徐庶庞统的面色都有些深沉。 从地图上看,那是下邳的最后一道防线了,可想而知袁术军的攻势如何猛烈。 “袁绍的冀州军动了?”叶欢闻言,几乎是立刻问道。 “将军,微尘消息,应该是高览的南皮营,但全军所着,乃是豫州军服饰。”窗外响起的声音短促有力,但这一回,却没有之前的锦囊。 口口相传,是微尘特有的传讯方式,一般只有极为紧急之时才会用。而传讯的绢帛,除了叶欢郭嘉之外,传讯士卒不会交给任何人,那是情报铁律。 “哼!”叶欢嘴角闪过一丝讥诮:“本初兄,到底还是动了,袁术能给你什么好处?” “将军,倘若二袁联手,下邳危矣,刘玄德怕难与之相抗。”徐庶面有担忧的道。 “传我军令,全军加速。”叶欢先是对窗外说了一声,才看向徐庶:“元直,袁本初此举,证明他还是不敢放下顾忌,眼前下邳战局,一要看刘备关羽之能……” “二要看张将军的飞燕如何作为。”庞统接了上去。 叶欢一笑颔首:“士元说的不假,翼德应该快了,至于如何用兵,一要看他的能耐。” 第1681章 战局错综 臧空率军声北击南,给与袁术迎头痛击,叶欢闻讯并没有多少欣喜之情。 但得知袁绍终于动手,却是暗暗出了口气。在他眼中,袁本初一旦明火执仗的支持袁术,才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那将意味着战火连绵不断。 十余年苦心孤诣,才有了如今并幽二州的根基,绝不想让它们收到战争的影响。 连续支持幽州、司隶,加上眼前的这场大战,人力物力已经快到临界点了。 下邳不是广陵,刘备不是陈圭,叶欢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哪怕二袁合力拿下下邳,击破刘备,亦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保住飞地广陵,乃定边军战略目标。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叶欢会袖手旁观,反而会全力以赴,没有顾忌还能更加放松。 庞统察觉到了,形势危急之时,将军却一点没有紧张之状,难道仅仅是统帅气度? “将军,袁本初加入徐州之战,就算翼德将军及时赶到,未必便能……” 叶欢没有等他说完,一摆手笑道:“何止翼德?还有本将军与三军将士,袁本初此为固然令人遗憾,但恰好也可令欢放下一切,全力干他!” 说着,他拍了怕庞统的肩头:“士元、元直,你们好好看着,徐州一战,我要让所有心怀异心之辈心惊胆寒!翼德乃我师弟,欢是从不愿过多夸奖他的。” “是!”庞统眼中闪过一抹兴奋,能参与如此大战之中,所得必定极大。 徐庶重重颔首,将军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燕人张飞,飞燕骑定可扭转战局。 “翼德,放开手脚,不管袁绍还是袁术,给我狠狠揍他,尤其是前者。”叶欢想着,拿出纸笔在案上奋笔疾书,随即命人送往飞燕骑与臧空九曲。 “元直、士元,有句话,叶某必定要说在前面的。”抬起头来,叶欢又正色道:“大战之时,你们跟随十二队行动,万万不可擅自而为,否则叶某也不会容情。” “诺!”二人闻言,起身正式应诺。 “叶煌,进来!”叶欢微微颔首,又对车外喊道。 “是。”随着应诺之声,十二队队长立刻到了车内。 “告诉花奇,战事一起,让他领一队士卒专门护卫二位先生,但有闪失,提头来见。” “诺!”叶煌沉声应道。 见庞统嘴角嗫嚅,叶欢目光看了过去:“士元,知道你机敏过人,不过战阵不是别处,千万别给叶某找麻烦。你若是有点闪失,花奇全队上下,尽皆连坐。” “是!”庞统也唯有答应了,他刚才还真想着要一观究竟的。 “好,二位先休息吧。”叶欢点点头,却还是有点不放心,说完便掀帘而出。 “士元,当真不要擅为,将军待我等厚重,尤其是士元你。且定边军作战之时军规森严,你若有失,华队长等数十人都难逃军法的。”徐庶见叶欢下车,便轻声言道。 “知道,知道了。”庞统说着看看师兄又加了一句:“师兄放心,真没有他想。” 倘若不是凤雏,叶欢交代一下也就算了,但庞统可不是一般人。攻击雒城,他亲冒矢石率众强攻,结果误中流矢而亡,每次看到这里,叶欢都想抽刘备两个大耳括子。 想象一下,假如凤雏庞统不死的话,诸葛亮就不用领军入川支援,刘备可以做到真正的跨有荆益。其后也不会有关羽凭半州之力,挑战强魏,最终英雄末路。 说来有趣,叶欢看过一本反三国演义,乃是一位民国军阀的幕僚周大荒所写。他为三国翻案就是从落凤坡开始的,庞统没有死,最终卧龙凤雏共保刘备夺得天下。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叶欢本来就对谋臣的安全极为看重,何况这个有前科的? “花奇,我告诉你,庞士元鬼的很,你可别被他骗的找不到北。”叶欢慎重交代。 “将军放心,他再鬼还能比……晤,将军放心。”花奇正色道。 叶欢闻言飞起一腿就踢在股上,笑骂道:“小子你说谁呢?听好了,此事极重。” “诺!”花奇丝毫不以为意,身躯挺得笔直。 还能比谁?叶欢自己呗,每次打仗他又何尝不是计谋百出,冲破层层险阻? “兄弟们,早到徐州,有大仗打,十几万豫州军等着我们收拾了。”叶欢大喝道。 “诺!”月色之下,万人应诺之声连成一片,蔚为壮观。 叶欢加快行军速度,袁绍如此出手,他的应对就是抓住机会,歼其精锐。平时没有借口,现在我管你是冀州军还是豫州军,照打不误,最好能干掉南皮营。 张飞的飞燕乃是关键所在,徐州一战的形势,对他的用兵也是极大的考验。那么飞燕骑此时到了何处?又会否有人向二袁传递消息,预警这支骑军的到来? 梁国,下邑,县城东北三十里的林亭,飞燕骑的帅帐正驻扎在这里。 两天之前,张飞的飞燕主力就到了,但他没有动,一心所为剿灭四周探马。 昨日早间,副统领段齐率领八千骑军往东南而去,到了夜间时分,再分散撤回下邑。 如此举动,张飞一共用了四回,目的只有一个,让敌军难辨飞燕骑的踪迹。 帅帐之中,张飞坐与案前,双眼微闭右拳托腮似乎已经熟睡。 “袁本初麾下高庭轩兵出下邳,敌军在此有近十万人马。飞燕若是贸然出击,不但解不了徐州之围,一个不慎还会陷入敌军合围,到那时,飞如何面对兄长?” 到是到了,但眼下战局却是错综复杂,张飞要救援下邳的话,需要穿过沛国与彭城,那就意味着他很可能与吕布的飞獠雄骑对上。且张勳高览,皆非等闲之辈。 飞燕上下,一万九千骑,在定边军中仅次于张辽的铁骑营,乃叶欢之左膀右臂。 张飞深知自己在此战中的重要,因此用兵格外谨慎,但眼下,却到了决战之时。 帐帘掀开,一员战将缓步而入,看上去三十几岁年级,阔面重髯,正是单经单文佐。幽州之战后,白马义从主力一部归严纲统领,其余则全部加入了飞燕骑。 第1682章 奔袭萧县 单经单文佐,幽州人,年三十七,去岁天子下诏加为安北将军。 十六年前,叶欢奉命率领定边军平定乐浪叛乱之时二人就有过合作,后单经加入公孙瓒麾下,与严纲并称白马双雄。但由于多病,故声名不及前者显赫。 假如没有叶欢,也许单经最终的命运就是抱病而亡。 但这一世不一样了,叶欢与医圣张仲景联手,治好了黄忠儿子黄叙的痨病。不光如此,张先生还总结出了很多行之有效的手法,伤寒杂病论提前很多创作出来。 幽州之战拿下公孙瓒后,叶欢亲自登门请单经出仕,并将它送到晋阳回春馆调治。直到半年前病体痊愈,立刻就加之为安北将军领寿阳亭侯。 看着独坐冥思的张飞,单经先是微微一笑,随即恢复正色。 他还记得自己当初“出院”的时候,飞燕骑统领张飞,白马营统领严纲,虎卫军统领典韦,包括潘凤于禁等人在内,都来迎接,请他上任担任军中副统领一职。 用亲兵的话说,诸位将军差点要争打起来。 定边军这些大将,受叶欢的影响,对人才,装备,那是不遗余力。 最后的方法比较欢乐,抓阄。因为除此之外,很难找出再公平的方法。 飞燕骑统领张飞笑到了最后,单经上任,他还特地请各军统领闭月阁一会。 到任飞燕骑,张飞对单经极为信任,将日常训练工作全部交给他。叶欢也不忘“重金聘请”自己的师侄刘威随军,担任单经的贴身医者。 不得不说,在飞燕骑的日子,除了累一些,单经是极为舒畅的。 点滴之恩,涌泉相报,单经信奉这一点,眼前的徐州大战,正是机会所在。 拿起案上的茶杯,将内中冷水倒掉,他亲手续上一杯摆在张飞面前。 “将军,如今我军潜伏目的已经达到,将军心中还有何顾虑,不妨一语。”做完这一切,单经在张飞对面坐下,出言问道。 “文佐兄,飞心中顾虑的你应该知道,吕奉先的飞獠雄骑。我若要救援下邳,必定要从沛国而过,也就要与此人交手,非是飞畏战,飞獠雄骑,强敌也!” “将军说的是,吕奉先号称无双虎将,除了主公,无人能在阵上胜他,且其善于统领骑军。飞獠雄骑乃西凉精锐,不可不防。”单经点点头正色道。 张飞却摇了摇头:“文佐兄,我俩说好的,效法公义将军的模式。” 单经闻言一笑,又道:“眼下的关键在于,我们飞燕骑有的选择吗?” 张飞豹眼一瞪,不禁颔首,又道:“文佐兄说的是啊,眼下似乎只有从沛国过。” “既然如此,又何必顾忌?将军常言,只有别人怕定边军,哪儿有定边军怕别人的道理?要担心的也是吕奉先!”单经笑着,语气越为慷慨激昂。 “哈哈哈,虎卫军中,参谋们都要劝公义将军谨慎,文佐兄却要飞昂扬,好,好得很!”张飞拍案道,随之起身就到了沙盘之前,单经见状跟了过来。 张飞伸手指向沙盘,手指在空中虚划了一条线:“文佐兄,我准备领军走萧县直扑彭城。如此一来可以乱袁术军后路,二来又能与张海龙臧空二位接应……” “可也,将军可让我率军突进,将军随后……”单经颔首道。 “哎~哪儿有这个道理,孤军在外,士气最重,飞怎能不身先士卒?” “将军,身为三军之帅,当坐镇全局,再言我军迅速而过,对上吕奉先的当是将军。除此之外,便无可抗飞獠雄骑之人,至于袁术所部,经自能应付。”单经坚持道。 张飞眼珠子转了转,点点头:“行,不过文佐兄一定要善报自身,不要亲冒矢石上阵杀敌,切之切之,此也为兄长的交代。” 正色说完,他便对屋外喊道:“郝嘉琪,进来听令。” 很快,伸长八尺的郝嘉琪闻声进屋。十二队队长出身的他,司隶之战后被叶欢从铁骑营调来了飞燕骑,担任第七曲司马,他亦早就盼着要在战场上建立功勋。 “听好了,你的七曲随单经将军突进,护卫主将之责是你的。”张飞立刻道。 “诺!”郝嘉琪身躯挺立笔直,眼中闪动着兴奋的神采,率先突击,听着就来劲。 “将军放心,经亦是久历沙场,如今病体痊愈,绝不会耽误将军大事。”单经亦道。 “文佐兄,到达萧县一定要快,如果遇到敌军阻拦,派人回报之时全速突击!我要打袁术一个措手不及,拿下彭城,亦能解决我军军需。”张飞颔首道。 “末将知道轻重,能有辎重固然好,但以我军储备,也能到得了广陵。” “报……将军!”脚步声和传讯士卒的通报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极为明显。 “报,将军,主公将令,着令张将军统领全局,授擅专之权。全力击破二袁所部,已令郎骑竹将军强行军前来沛国,约有三至四日可到,狠狠揍他们……” 说到最后一句,就是典型的叶欢风格了,似张飞这般大将,根本不用说的太多。 “哦?郎将军也来了?”郝嘉琪连连点头。 郎骑竹亦是铁骑营的老将,历任王牌六曲副统领,九曲副统领,在军中极有威望。 “传我军令,节约粮草,用战时之需,郎将军强行军而来,绝不能饿着!”张飞听了,当即对传讯士卒道,有虎卫军骑兵营加入,便可更添成算。 强行军?也许别人不行,但郎骑竹一定行,那原本就是他的风格。 “张将军,主公既然也有将令到,当事不宜迟,立刻出兵。” “好,就令文佐将军领七到九营六千人马,整军出发,拿下萧县,当即回报。” 张飞下令之后的半个时辰,单经与郝嘉琪率领六千骑军趁着夜色出发,以最快的行军速度赶往萧县。距离萧县三百里,飞燕骑要用日半的时间完成突袭。 二人出发后,张飞等到黎明时分,亦亲自率军而动,万余骑军杀入沛国。 第1683章 开府重号 出兵徐州,张飞最为顾忌的就是吕布。 当然不是怕,燕人张飞怕过谁来?只是从主将角度出发,他要考虑一切不确定的因素。 徐州之战,吕布军除了拿下小沛,其余时候,按叶欢的说法,就是在摸鱼。 那么,飞燕骑通过沛国,会不会引起飞獠雄骑的反弹? 张飞前思后想,已经做好了另外一手准备。 沛县,吕布军驻地,温侯此时正在帐中饮酒,几名姬人弹唱作舞,身形曼妙。 但眼前的歌舞曲乐却难解吕将军的愁容,看着手中的酒杯,酒水似乎倒映出了一个绝美的面容。洛阳一别之后,数年未曾相见,但吕布总是念念不忘。 自从司徒府上见了一面,小红的身影就刻进了无双虎将的内心。 可惜,最近闻报,她嫁给了骠骑将军叶欢的师弟,威东将军赵云。 白马银枪,常山赵子龙。 枪王童渊的得意高足,此刻列名许子将的名将榜上,可与典张关吕并列。 “小红,你过得好吗?”吕布心里对着酒杯问了一句。 有时候吕布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但凡让自己不痛快的事情,总是与叶欢有关? “报,将军,侯成将军前方讯报。” 士卒的声音让吕布从思索之中回过神来,挥挥手让歌姬乐师退下,接过讯报细查起来。出兵小沛,他没有亲自领军,自己的精锐可不能扔在下邳。 “袁本初终究成不得大事,明明事情已经做了,还要故作欺瞒?”看着军情,吕布轻笑一声,充满了讥讽与不屑。 “你拿叶悦之当傻子?他可一点也不傻,我看日后必定为人所用。” 正想着了,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吕布当即眉头一皱,肯定是紧急军情。 士卒进了误,直奔吕布案前,抱拳躬身道:“将军,沛县以南七十里,发现定边军踪迹。” “定边军?叶欢到沛国呢?”吕布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此,叶瘟神到了。 “是叶欢亲自领军,还是哪一路人马?” “将军,敌军并未打出旗号,且他们封锁斥候极严。前方兄弟看了对方骑军动作,应该不是铁骑营就是飞燕骑。” “嗯,前番讯报,叶欢以张飞为将,前来支援徐州,不会错,是环眼贼的飞燕骑。”提起张飞,吕布颇有些咬牙切齿,就是这个家伙,居然骂他三姓家奴。 “将军,看敌军的行军方向,应该是萧县,兄弟们已经去通传了。” “通传?你们能看见张飞行踪,怕是早有士卒到了县城,不用了。”吕布摆摆手,和定边军打了多年的交道,他深知对方的战力。 “传我军令,令魏续将军稳守小沛,调五千骑军随我出击。”想了想,吕布断然道。 “诺!”士卒身躯一正,接着回身跑了出去。 “张翼德,飞燕骑,你来此意欲何为?小沛之地,布绝不会放手与人。” 想着,吕布起身出府,来到军营之中全身披挂,准备向南一会张飞飞燕。 “张翼德速度如此之快,选点准确,萧县经多番大战,城墙毁坏,根本来不及修复。他去那里,目标应该是袁术军后路,某又是否要与之交战?” 在士卒眼里,将军气势十足。但吕布内心中,并不愿和定边军交手。多年的经验,尤其是过马一战,飞獠雄骑是真的被定边铁骑杀寒了,那日的叶欢犹如杀神在世! “叶悦之,这次是你来惹我的。”吕布终于坚定下来,就要率军而出。 “报,将军,定边飞燕,三营三曲队长张勤求见将军。”此刻却又有士卒奔来。 “什么?定边飞燕来我营中?”吕布眉头一皱,随即道:“请他进来,帐中相见。” 说话间回到帅帐中正坐,便有偏将发问,布置刀斧手,以震慑对方。 吕布斜了麾下一眼,果然是刚刚加入飞獠雄骑的。 刀斧手?震慑?对定边军那帮家伙没用的,反而显得自己气量小了。 不片刻功夫,士卒领了一黑衣大汉进帐,看他面上,丝毫没有紧张的神情。 “定边军飞燕骑,三营三曲队长张勤,见过温侯。”大汉到了案前,军礼严谨。 “是环,张飞将军遣你来此?所为何事?飞燕骑为何……”吕布差点喊出环眼贼来,本来想说为何犯我州郡,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他肯定有无数正当的理由。 “吕将军,袁术妄称尊号,大逆不道,张将军让在下前来,请吕将军与我定边军联手,共讨叛逆之贼!将军武勇过人,将略不凡,若与张将军联手,必定摧枯拉朽!” 张勤说完抹了一把汗,当然不是怕的,这段话在将军身边背了好久,总算没错。 “共讨叛逆?张翼德你脑子坏掉了?我会帮你?”吕布的第一反应就是荒谬,自己刚刚帮着袁术拿下小沛,你还喊我打他? 但心中之言,嘴上却不便说出,想了想看着张勤道:“叛贼该讨,但本将军麾下近来作战辛苦,正在休整之中,想要出兵,怕是要一月之后方可。” 想了半天,吕布决定还是用缓兵之计,反正让我出兵是不可能的。 “哦,原来如此,那就请将军稳守沛国,飞燕骑只是路过讨贼,不会有犯。袁术叛逆,合该天下共诛之,将军若能加入义举,张将军必可在将军面前保举。” “保举?保举我?叶悦之会保举我?”吕布闻言一愣,这使者似乎料到自己会这么说。但闻听飞燕过境之言,虽然不愿承认,心中确有轻松之感。 “哦?那叶欢将军能保举我为何职?”想了想他还是直接问道。 “只要吕将军能够出兵,击败袁术之后,至少有开府重号。”张勤正色道。 “开府重号?”吕布微微颔首,重号将军的分量的确很足,似赵子龙那个威东将军,都称不上重号,需得似四平、四征这般才有开府的权力。 不得不说,张勤之言对吕布还是有吸引力的。叶欢的信誉摆在那里,张飞不会乱说,倘若借此保住小沛,哪一方胜,对他来说都并不重要,定边军能待多久? 第1684章 得道多助 重号开府?张飞自己是平南将军,他有这个权力? 没有,不过叶欢说了,他有擅专之权。别人许不了,叶将军自然能许。 只要吕布的飞獠雄骑不碍事,张飞可管不了那么多,剩下的都是兄长的事情。 在定边军,这些全部是常态,叶欢总结,自己就是救火大队长加后勤大队长。开府重号?没问题,吕奉先你老实一点,以后再给袁绍刘备添麻烦,我也不想收拾你。 张飞不清楚叶欢的实际想法,反正事情有人做就行。 当然,派出张勤,他亦要做两手准备。一旦吕布的飞獠雄骑来袭,飞燕骑也要招待的起。行军之中,他刻意控制了速度,并留下一营士卒专门示警。 信用?强如叶欢,战场之上是不能信的。 不说张飞,单经与郝嘉琪衔枚疾进,吕布收到消息之时,他们已经到了萧县。 之前叠经战火,此处城墙早已破败,只有豫州军一营士卒据守。黄昏时分,飞燕骑犹如一阵旋风就卷了过来,根本来不及掩上城门,一蓬蓬箭雨已经袭来。 骑兵不会攻城?放在以前也许是。 但在定边军,铁骑营经常有辅助攻城的实战,各军骑兵皆善于此道。 他们不会直接冲击坚固的城墙,而是凭借自己的骑射飞射本领,协助同袍攻坚。 萧县?说是城池,根本不是,以前还有一堆石垒,如今则处处漏风。 袁术也没有时间顾及此处了,他的目标是全速拿下广陵与下邳!于是乎小半个时辰功夫,飞燕骑便开始在县城里展开了作战,清缴内中剩下的敌军。 街巷的一头,数十名豫州军士卒在地上坐了一圈,十二名骑军负责看守。 今日抓住的俘虏,三日之内不得出城,其后就不管了,现在的飞燕骑也管不了。 另一头,还有些豫州军在负隅顽抗,他们想利用房屋和敌军捉迷藏,可…… “兵哥儿,那个巷子里有三个……” “定边军大哥,转角那里还有七八个,三个上了房顶。” 闻听是定边军前来,老百姓也顾不得被误伤,纷纷出来帮忙了。年轻力壮的爬上房顶,为飞燕骑士卒指明方向,如此的作战场景,看的郝嘉琪都有些发愣。 有了百姓的相助,清缴工作进行的很快,更有不少豫州军士卒受不了了出来投降。 “校尉,老百姓都帮着咱们,他们一点也不怕,刚才要不是这位老哥提醒,我差点挨了暗箭。”一名士卒正在对郝嘉琪说着什么,伸手点指那名老汉。 “那你还不去给人道谢,身上还有锅饼吗?”郝嘉琪不以为意的道,他是见惯不怪,叶欢为定边军积攒下来的好名声,到哪儿打仗,都不少见。 “给了,给了一半,我自己还得留着点。”士卒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我去,你丢我定边军的人啊,一半?” “校尉,我也不多了,吃饱了才能建立战功不是?” “切?饿着肚子你就不行呢?将军说了,这一次我们就要准备饿着肚子打仗……”郝嘉琪说着微微一愣,小声对士卒道:“老人家怎么来找你呢?你干了什么?” “啊?我严守军规,不敢有犯啊。”士卒摸了摸头,果然老汉到了面前。 “兵哥儿,我不用,家里藏了一些,你拿回去,吃饱了才有劲打仗。”老汉说着话,将半块锅饼递给了士卒,面上一派正色。 后者不知是接还是不接,眼神不由看向郝嘉琪。郝校尉见状下马,就问老汉:“老人家,你们真的有的吃?这仗还要打一阵了,别饿着家人。” 老汉打量了一下对方的军服,问道:“哥儿,你可是军中当官的?” “老人家,这是我们校尉。”士卒一旁言道。 “哦,校尉啊。”老者面上露出笑容:“定边军的校尉,都是好样的,就像当年的臧空校尉,还有典韦将军,嗯,上次叶将军也亲自来了。” “老人家说得对,定边军到了,就要杀光这些叛逆。”郝嘉琪颇有些得意。 “校尉,你们的粮食若是不够,老朽是里正,可以把乡亲们家中的粮食借给大军,就像当年一样。”老者认真的道。 “对对对,我差点忘了,借,借!只要乡亲们不饿着,有多少我借多少,到时候加上五分还。”郝嘉琪闻言一拍脑袋,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当年兖州讨贼,典韦臧空到了徐州,以及后来叶欢亲领大军前来与曹操作战,应急之时都和百姓借过军粮,一切清清楚楚,并且按惯例给与利息。 “好,那老汉现在就去张罗。”老者听了,转身一路小跑就去。 “老人家,小心。”郝嘉琪喊着看了士卒一眼:“快跟上啊,保护里正安全。” “诺!”后者急忙纵马去了。 “嗯,这下感情好,能不饿肚子是最好了,我得去向单将军禀告。”郝嘉琪亦是回身,前往县城衙门寻找单经,单将军进了城就去抢占粮仓了。 飞燕骑奔袭而来,按标准每人只能携带四日口粮,战马五日所需。士卒们的惯例是必要时将自己的口粮让给坐骑,他们的干粮是豆饼,人马都能吃。 老汉跑去那么一说,百姓们尽皆点头,本来这次袁术军到来之前,他们不少户就藏好了粮食。城内有地道,城外也有点,这几年徐州屡经战火,习惯了。 定边军值得信任,上次叶郎来借过一次粮,亲笔手书作为凭据。后来曹操退兵,州府立刻给每一户百姓送来了粮食,和叶欢所言一模一样,多了五分。 好笑的是,当叶郎问那蔷夫讨要借据之时,后者宁愿不要粮食也不肯给了。说是要放在家中,传给子孙后代,叶将军的字,可不容易得到。 “郝校尉,此便是我定边军得道多助,粮仓之中余粮虽然不多,但百姓借的也足够吃上一阵了。事不宜迟,你立刻率军前往彭城,早一点与臧张二位联系上。” 当看见城中百姓箪食壶浆而来,单经不禁感慨,此等场面可是前所未见。 第1685章 敌踪显现 在萧县只停留了两个时辰,恢复人力马力的飞燕骑便继续出发了。 铁骑营的连续作战能力是久经考验的,边疆之时,他们作为“运货队”也不知往乌桓匈奴送了多少次货,这种“优良传统”,叶欢当然要在军中发扬光大。 控制马力,郝嘉琪做的尤其到位。司隶大战前后,他向白马营统领严纲请教了许多,后者的控马之能是将军都极为称赞的,百里误差时间不超过十息功夫。 说什么时候到就什么时候到,如今各军都在效仿白马,将精度不断提升。 “好,停下歇息,立刻给战马按摩腿脚肚腹,全部给我记好动作要领,下一段路程,八十里。”奔行之间,郝嘉琪在前方高高举起手臂下令,全军当即转入休息。 战马喷出的白气,你要用手去摸,当感觉微微发烫的时候,就不能继续了。 光这个手感的亲自现身说法,郝嘉琪花了足足三个月俸禄,才让严纲亲自示范。 对,你没听错,和严将军学习,南山武院之外是要收钱的。 “我去,还统军大将,怎么跟个财迷似的?”当时郝嘉琪真实的想法,我在六曲九曲,典韦将军甚至将军身边都没听说过,这么大的名气,该是仗义疏财啊。 “三个月俸禄很合适,多谢严校尉教我。”但嘴上,郝校尉可半点不敢提,自己花钱学东西?值得啊,定边军的军饷本就丰厚,何况他还是个校尉。 “按摩好之后,再歇一炷香时间,都把手放在战马鼻前,不行用脸,用脸贴上去。”自己一边做,郝嘉琪不忘提醒麾下士卒,说着,他也将脸贴近了战马。 “数着,和你们的呼吸差不多同时的时候,就算好了。” “管用、管用!”看着战马眼中舒适的眼光,郝嘉琪还在感慨,严将军的确有一手。 “啊?长公子还欠百两黄金?”记得当时听见,郝嘉琪不再责怪严纲,甚至还有点自豪。长公子学东西还要交钱了,严校尉够硬气,百两黄金,那学的都是啥啊? 但到了此次出战之前,他却收到了来信,钱不用付了,郝嘉琪当时一脸懵逼。 “值啊,严将军难道是跟我开玩笑的,怕我不花钱不认真学吗?将军你想多了,一定是这么回事,等打胜仗回到晋阳,我请你喝最好的晋阳佳酿。” 郝嘉琪暗自下定决心,感觉到战马的呼吸已经平稳,他起身大喝道:“全体上马,继续出发,控速,加到第三节,八十里叫停。” 两千精锐齐齐上马,骑军的洪流又开始滚动起来,向着彭城而去。 行了有六十里,离着下一次休息不远之时,前方忽然一道响箭射上天空,发出某种特别的声音。郝嘉琪见了,盯着响箭方向全神贯注的观察。 其余士卒不用招呼,已经自觉放慢了速度,响箭意味着什么?敌军出现。 “前方偏南二十里,有敌军,三队四队先随我上,其余由胡池统领,相隔十五里再来接应。记住,控制马速,随时转向。郝嘉琪看清了方向,沉声下达军令。 长长的队列一分为二,八百名士卒跟在校尉身后飞奔而去,其余则是下马休息。有的抚摸战马,有的擦拭兵刃,有的闭目养神,队伍中一片安静。 郝嘉琪亲自领军前行五里,就见到了自己的斥候。从他骑马奔跑的姿势可以看出,应该没有受伤,按时间算,发出响箭之后,他便全速前来接应了。 “乔元,多少敌军,什么配置?”郝嘉琪纵马迎了上去,离着数十步已然大声问道。 “校尉,约有四千余人,似乎是巡守的士卒。”后者喊着到了身边。 “巡守士卒?”郝嘉琪点点头:“袁公路不是酒囊饭袋,这是防备我军呢,怎么样,能不能干。”说话间,他大拇指点向自己身后。 乔元看的懂,校尉的意思是就凭眼前的八百骑军,能少暴露一些是一些。 “能,他们的阵型不够严谨,这么一会儿时间,很难摆出坚阵的。” “好,那飞燕徐州第一战就是我们的了。”郝嘉琪双眼发光,连连点头,他不会怀疑乔元之言,侦察营士卒都是百里挑一的,需要有着出色的战术眼光。 “将军,前方十里偏右,地势有些不平,向南六里,有道小溪……”乔元口中滔滔不绝,语速很快,吐字发音却是清清楚楚。 郝嘉琪全神聆听,斥候说的这些,都要在自己脑海中形成图像,才利于指挥。 片刻之后,乔元停下,郝嘉琪立刻对身后招手:“兄弟们,列玄襄阵,第七变,检查骑弓箭矢,都随我上。”最后一声说完,战马已然前冲。 玄襄阵,在原先的大汉操典之中,只有五种变化,定边军则有九种。多出的四种是叶欢结合遁甲天书,以及定边铁骑的特点加以改良,方才用在战阵之上。 此阵又被骑军将领们称为“万能”阵,任何战法,任何地形都可以用到。 当日过马之战,十二队和两军骑兵营也用的玄襄阵,不过威力并没有发挥出来。暴走的叶欢仅靠一人之力就让飞獠雄骑心胆俱寒,赵小芳他们根本没跟上。 出身铁骑营,一直统领骑军,郝嘉琪对阵法变幻自然熟悉无比。前进不过三里,运动之中,飞燕骑的阵型布置完毕,此刻看向远处,敌军的身影也出现了。 “王波,赵闯,我走中路,你们一左一右,绕开两翼,袭扰作战!”大喝声中,郝嘉琪的骑弓紧握,箭矢搭上,身后士卒都是一般的动作,齐整无比。 “嗯,这阵型看上去还行,这么短的时间,不错了。”奔行之中观察敌阵,郝校尉心中暗道,敌军的指挥肯定也是个经验丰富的,否则从响箭算起,没这么快。 “不过呢,是不是花架子,还得本校尉来试一试。”急速的前行,五里的距离迅速拉近,八百步,六百步,四百步,士卒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一百五十步,就能展开飞射,这第一箭,一定要命中目标! 第1686章 让不让人活 郝嘉琪与麾下士卒面有兴奋之色,但也只是一瞬,越接近距离,他们就会变得更加冷静。情绪这个东西的确有激励作用,却会影响你的发挥,尤其是射术。 百战老兵们是很会调节自己的状态的,到了三百步,便已恢复如常。 平常心,会让骑射与奔射飞射的准头更高,这是经过实战检验的。 定边军求战,他们不会放过每一个出现的战机,那么,豫州军呢? 今日率军巡守的校尉名为朱韬,乃是陈兰麾下,跟随袁术也有十余年了。人过中年的他微微有些肚腩,平常或许不显,但顶盔掼甲之后就有点显眼。 两道浓密的眉毛绞在一处,随着敌军不断接近,眉头的皱起程度还在加剧。 “定边铁骑,怎会在此时前来?”方才听见响箭之时,朱韬表现得还算沉着,立刻下令列阵,心中则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偏生如此之巧,就在他巡守之时。 之前半月,每日都难见踪迹,士卒们重复不断,不禁便会有些放松。而有着多年战阵经验的朱校尉知道,在定边铁骑面前,任何一点放松,就能要你的命。 果不其然,当初始的箭雨袭来之后,阵前不少士卒中箭,惨叫闷哼响成一片。 “举盾,举盾,睁大眼睛看好箭矢来路再挡。”眉头松开,朱韬飞步上前,那一瞬间,身手显得很是矫健。接着拿起一面盾牌,便开始遮挡定边军的飞射。 他方才的所站之地,有着一堆熊熊燃烧的柴草,浓烟正在升向空中。 有了朱韬的身先士卒,以身作则,前阵的混乱逐渐平静下来。但不是所有人都能似校尉一般灵活运用盾牌防护的,伤亡的确小了,但定边军的箭矢依旧无孔不入。 “希望将军早点看见烟柱,立刻来援,否则我不知道能撑多久。”朱韬心中想着,方才有一瞬,他想率军迅速撤退,甚至……但很快就被他放弃了。 步军面对骑军,两条腿哪里能跑过四条腿?况且北地战马,高大健壮,速度极快。 现在是被动挨打,可在狂野之中失去阵型的依仗,却是必死无疑。 这个选择题一点也不难做,只不过在战场上,人总会有那么一丝侥幸心理。 “不要浪费箭矢,射不到敌军的,没那么远。”看见己方后阵射出箭矢,却落在定边骑军身前十余丈之处,朱韬头也不回的大喊道。 今日随他巡守的四千士卒,有一大半都是新兵,精锐几乎全部被调上前线了。要是换了自己之前的麾下,绝不会这么做,巡守用的弓弩和战时长弓,还是有区别的。 一百到一百二十步,所有的敌军骑军都会选择这个距离冲击发箭。他们鬼的很,对距离的把握精准,尤其方才的一阵回射,更暴露了阵中没有长弓强弩的事实。 手举盾牌,朱韬到了右翼,眼下战况,他要承担起主将振奋士气的责任。 郝嘉琪收好骑弓,拿出千里镜看向敌阵,见了朱韬的表现后,不由连连点头。 “行啊,敌将果然不弱,但你麾下这些士卒,不给力。”虽然隔着百余步,但以郝嘉琪的眼力,从对方的反应和动作上,就能看出端倪,何况还有千里镜? 原本郎将一级才有,他率军先行,单经才把自己的给了他。 十二队队长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将军指导可以,军械你想都别想。 “看样子跟我定边军交过手啊,这回,我给你看点不一样的。”嘴角上翘出一个弧度,郝嘉琪放下千里镜大声喝道:“传令,全部取远射,扰乱敌阵。” 听见那阵高亢的号角声,朱韬当即觉得不妙,还没等他细想,敌军的箭矢已经到了。后队靠前的弓手猝不及防,一下被射倒了几十个,余者慌忙纷纷后退。 “嗯?定边军又有新装备呢?这射程有点不对啊。”朱韬想到了原因,看看敌阵,骑兵们还在一百二十步之外,飞射的动作没有变化,那问题一定就在装备上。 “前阵不动,拒马稳住,后阵向后,不要乱,退二十步。”大喝的同时,朱韬不断想着,这样一支战力坚强的敌军,装备还是天下最好,让不让人活? 朱校尉能想到的是,定边骑军的骑弓经过了再度改良,他亲眼见过三个版本。 但郝校尉会告诉他,你想错了,我们的骑弓还是原来的,并州器物阁一年前出品。 “真的结实耐用,不过将军说得对,没有练出来之前当真不能用。否则,训练的强度就会降低,达不到效果。”双脚踩着牢靠的马镫,郝嘉琪笑容一闪而过。 单边马镫或者无鞍马,铁骑营都可以展开骑射,如今双脚能脚踏实地,马上身躯的平衡性大大增强。士卒们的开弓姿势便可以更加稳定,射程远一些不足为奇。 司隶战后,张飞的飞燕骑是第一个全员换装的骑军主力,还在张辽铁骑营之前。 不光是双边马镫,与之配套的马鞍、辔头、马蹄铁尽数更新。 与之一道而来的还有将军的军令,平素训练不可如此,只有战时可用。 将军说的话,没有人会去质疑,不过到了战阵上,郝嘉琪才能体会的更加深刻。 “将军,你看那里。”亲兵忽然手指远处对校尉喊道。 郝嘉琪眯起双眼看了看,东北方向有尘烟扬起,应该是敌军的援军。眼前敌阵之中点燃了浓烟,他们定是据此而来。 “至少三十里,还有一会儿了,告诉后队,留一队休整,其余全给我上来袭扰。”郝嘉琪很快下达军令,将千里镜轻轻放在亲兵手中。 “我倒要看看,敌军援军能来多少,本校尉连他一块儿揍。”说话之间,他拿起骑弓,再度上阵,小半个时辰功夫,足够飞燕骑做很多事情了。 援军来得多,我就后退等待单经将军到来,要是来的少或者阵型不严密,别怪飞燕骑手下无情! 而在那之前,郝嘉琪要让后队的士卒也上来练练手,尽快找到实战的感觉。 第1687章 临阵倒戈 “都给我提起精神,不要关顾着躲箭,保持阵型。被他们冲进来,今天一个也活不了。”圆阵中,朱韬大喊着,麾下士卒需要他不断提点,才能保持阵型稳定。 听了校尉前一句话,很多人并不在乎,定边军的箭射的贼准,稍有疏忽就要受伤甚至丧命。可听见后一句,不得不振作起来,对面那帮骑军,真有可能冲过来。 四千人马,被郝嘉琪两队不到一千的士卒压得龟缩防守,朱校尉倒没有脸红。定边军号称一军七防,人八百多人,不得六千才能抗衡,已经做的很好了。 “传令,上扬声器,劝降!这帮家伙都是新兵,吓吓他们。”郝嘉琪在马上大喝。 当即就有士卒闻令奔向阵前,取出腰间的扬声器开始喊话。 “豫州军们听好了,袁公路谋朝篡位,那是诛杀九族的大罪。尔等为他卖命,以同罪论处,都要诛九族,你们不为自己,也要为父母妻儿想想……” “帮着袁术卖命,是没有活路的,等我家将军亲自到了,谁能挡他?如果现在放下武器,跪地请降,将军令上天有好生之德,不会再加追究,否则罪加一等。” 声音借着扬声器传扬出去,朱韬和豫州军士卒都听得清清楚楚。 后者当即心里一个咯噔,定边军这是杀人诛心,他们一定是看出了自己麾下士卒不是精锐。在定军强大的攻势压力下,那些新兵不知会做出什么举动。 “放下武器跪地请降者生,若是你们临阵倒戈,把那什么将军校尉拿下。那就是立功,我家将军说了,一个校尉,良田五十亩,黄金十两,将军翻三倍!” 邱宇扯着嗓子,喊得脸红脖子粗。那些台词他早就烂熟于胸了,出征之前便下发到全军。似他们这几个嗓门大的,除了打仗之外,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劝降。 “不要听定边军蛊惑人心,他是骗你们的。”朱韬大声喊道,因为他发现,前阵有不少士卒听了之后,看向自己的目光变得若有深意。 “我家将军一诺千金,你们只要长耳朵的就听过吧?将军什么时候说了不算……” “嗯?难道他听见我说了什么?”朱韬不由暗道,怎么接得这般巧? 他不知道,就连劝降的说辞,都是经过叶欢郭嘉联手推敲的。敌将的正常反应会是什么?怎么样才能让敌军的心理压力更大,叶欢掌舵,鬼才辅助,岂能不准? 良田五十亩,黄金十两,不追究叛乱之罪?将军翻三倍,那就是良田一百五十亩,黄金三十两!财帛动人心,豫州军士卒有心者不在少数。 也许他们根本不清楚那是多大一笔财富,搬起脚指头也算不清楚。但是很多就对了,尤其这句话还是叶欢说的,定边叶郎的信用和他的武勇一样出名。 “千万不要信他们,你们看,敌军还在放箭,他们没打算放过我们。”察觉到越来越多的士卒有所异常,朱韬急忙喊道,再继续下去,不知会发生什么。 “陈将军,你还有多久?快啊。”心中则在不断呼喊着陈兰的援军。 “我去,有戏啊?”郝嘉琪手持千里镜,将对方士卒的表情尽收眼底,他能看的出来,很多士卒都动摇了,接下来,就要看自己怎么加这一把火。 想了想,他立刻下令:“暂停攻击,后阵两队,去给我阻击援军,尽量延缓他们的速度,实在挡不住再撤,以响箭为号。邱宇,跟他们说,我们不杀他们了,投降。” “哎~”邱宇答应一声,看看对方阵型,又纵马向前挪动了十几步。 郝嘉琪见了不由翻个白眼,对身边亲兵道:“快带盾牌上去,护住兄弟们。” 邱宇深吸一口气,伸手捏了捏嗓子,嗯哼两声之后,面上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豫州军兄弟们,我们暂停攻击了,现在给你们一炷香时间好好想清楚。是继续下去家破人亡祸及妻儿,还是跪地投降,免去罪责,安安生生过日子。” 随着声音传来,飞燕骑的骑射停止了,豫州军士卒们总算松了一口气。但只有一炷香时间,现在该怎么办呢?是投降,还是继续抵抗,等待援军? 援军?援军在哪儿呢?为什么还没来,离着大营不过也就四十里。 其实他们也冤枉了陈兰将军,看见讯号,他就率军前来接应了。时间根本不够,只不过士卒们身在战场,巨大的压力下处于困境,感觉上时间就过得很慢。 还有一点,陈将军也要谨慎,飞燕骑有精骑两万,难保他们不是围点打援。 “快快快,再加把劲,加把劲忽悠他们。”郝嘉琪举着千里镜,口中不断喊着。 “兄弟们,忘了告诉你们呢?其实我也是半道加入定边军的,当年我是西凉军的一员,和定边军打过无数次仗,可投降了,立刻就能有优待,现在日子过的可好……” “我家有良田二十亩,娶妻生子,一日三餐温饱,还有酒肉。” “你们好好想想,大汉有哪一支军队,有我们定边军这样的待遇?” 邱宇听了,两个腮帮子高高鼓起,一阵呼喊之后,面庞已经因为兴奋而发红。 回头再看飞燕骑士卒,那是一片白眼。 你他娘的还是半道加入定边军?我们这儿就没有比你资格更老的了,边军之时就跟在将军身边。还什么西凉军,董卓麾下?亏你小子想的出来。 士卒们眼中,邱宇就是在胡说八道,忽悠豫州军。但也不完全是,他家二十亩良田,三头耕牛,去年还纳了妾,军中不知多少人羡慕呢? “兄弟们你看,我靠近你们不怕你们放箭,都是穷苦出生的庄稼汉子,干什么要打生打死?来来来,愿意投降的,就往我们这里来,他们敢动手,射死他们……” “全军听我号令,我说动手就动手!”也许是说嗨了,邱宇自动担当了指挥的位置。 “我去,你小子真行!”郝嘉琪嘴一撇,想着却高声道:“传令,按邱宇说的办。” 随着喊声,豫州军前阵终于有十几名士卒按捺不住了,他们放下武器冲出了盾阵。 “好,我他娘的告诉你们,冲出来的都是飞燕骑的兄弟,谁敢动他们,我保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邱宇见状更加兴奋了,指着敌阵又是大喝出声,威势十足。 豫州军弓箭手听了,拉住弓弦的手不由一松,对自己同袍下手本来就有心理负担,何况对方还如此喊着。那一声兄弟,透着无比的亲热和真诚。 “放箭,放箭,都给我放箭,临阵脱逃者,杀无赦!”朱韬大声下令,可它忽然发现,任凭自己怎么喊?弓箭手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上去几个,迎接友军。”郝嘉琪军令一下,立刻就有数十人飞骑而出。 接近敌阵,会被万箭穿心?战场上飞燕骑士卒不会顾及,他们心中只有军令。 那边朱韬见士卒不听军令,亲自上前拿了弓箭,对准一名逃兵就射…… “校尉不要……”身边有士卒大喊,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那支箭矢就要射到奔跑士卒的后心,与他亲近的同袍都闭上了双眼,可接下来,他竟然听到了一阵欢呼声,急忙又睁开双眼,揉了揉看过去。 却原来飞燕骑的士卒已经冲到了面前,千钧一发的关头,他居然用手中长鞭卷住了箭矢!那一幕太过震撼了,骑术、眼光、时机拿捏缺一不可! “哼,我飞燕骑的兄弟,岂是你们想杀就能杀的?”邱宇大喝道。 郝嘉琪拿着千里镜,将对方阵上的情况看的清楚,当即也从亲兵腰间取过扬声器,用尽全身力气大喊:“豫州军兄弟们,你们的校尉根本不是人,他连自己人都杀……” “临阵脱逃,罪不容诛!”朱韬愣了一会儿,又再要张弓搭箭。 “我跟你拼了!”右侧的士卒一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身扑上,给了朱校尉一个结实。 一人带头,众人都上了,刚才他们清清楚楚的看见,自己的校尉要射杀同袍。救人的反而成了定边军,那一幕场景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群情激奋之下,朱韬一时不知被多少双手脚按住,怎么也挣脱不得。 “豫州军兄弟们,打开盾阵,我们来收拾首恶,余者不论,都有战功。”郝嘉琪见状,喊得越发大声了,随着他的下令,一队定边士卒也开始接近对方的阵型。 离着还有八十步,盾阵忽然打开了一个缺口,紧接着,无数士卒跪倒,将手中长矛放在地上!飞燕骑没有说谎,谁会在战场上如此努力的拯救对手? “好!”看着前队士卒冲入敌阵,丢下武器的豫州军向本方靠拢,郝嘉琪兴奋的大喊。 “兄弟们不要乱,慢慢走,今天你们做出了最为正确的选择,未来是光明的,道路就在前方!那是一条阳光大道,你们会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 另一边,邱宇还在忠诚的执行着自己的职责,只不过这一次的台词稍稍有些磕巴。 第1688章 眼前战机 口号这个东西,不求大义凛然,唯求深入人心。 良田妻儿,三餐温饱,对普通士卒而言比什么都管用。 就在朱韬校尉麾下临阵倒戈之时,飞燕骑的另外两队骑军已经开始阻击敌军。 “我去,这有点猛啊,看上去要过万?”七队队长王冰看着远方黑压压一片士卒,不由心中暗道,敌将还真舍得,那此刻就不能力敌了,要智取! 怎么个智取法?王冰一瞬间能想到就是恐吓敌军,他们不知自己的虚实。 “对面的豫州军听好了,你们巡守的四千士卒,已经被我军歼灭,识相的就给我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否则我飞燕骑必将你们杀得尸横遍……地。” 面对数万敌军,王冰带着三百人依旧敢于迎上,到了近前手持扬声器开始大喝。 不过和那份战阵的勇气相比,王队长的文学功底差了一些,成语没说对。 “列阵、列阵、小心敌袭。”豫州军阵上,陈兰高喝出声,眼光不住在四处巡游。 眼前的敌军虽然只有数百,但那极可能是假象,一旦自己放弃阵型,说不得片刻功夫就会有大军袭来!徐州作战多次,臧空的九曲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定边骑军不但战力坚强,打仗鬼精鬼精的,自己可不能上当。 陈将军心中思索着对策,士卒见区区的三百人就在自己阵前劝降,不禁有点…… 有点相信,朱韬的四千士卒真被飞燕全军歼灭了。当时他们负责镇守南路,定边九曲的战力想想都令人心寒,飞燕骑多少人?那是两万精锐,你看对方一点都不怕。 “行,有门儿,继续。”王冰见敌军前阵落下盾阵,笑容在面上一闪而过。 “别挣扎了,不要以为你们十几万大军,我们就收拾不了?告诉你们,我家将军亲领的二十万大军不日就到,到那个时候,尔等再想投降,可就晚了。” “二十万大军?还是叶郎亲领?那别说二十万,就是两万也吃不消。”很多士卒心里都有这样的想法,陈兰也没办法组织。叶欢大汉战神的地位,是用无数敌军堆出来的。 “二十万?”八队队长张黑柱眉头一皱,不禁扳起了手指头。 “我去,小子你胡说八道,满打满算也就十万。”片刻之后,他反应过来。 “队长,王队长说了,让我们八队分作两股,包抄敌军两翼。”此时有士卒来报。 “娘的,都是队长,凭什么你指挥我?”王黑柱嘴角一撇自言自语。 偏生那个亲兵是刚来半年,见状不由问道:“队长,那我们动不动?” “废话,当然要动,谁让七队赶在我们前面。王冰说什么是什么,全军分队,给我包他的两翼。”王黑柱没好气的道,不过想想要是自己先到,未必会有这么一出。 三百骑军包抄两翼?一边不也就一百五十人?人家可是万余,黑压压的一大坨。 干这事儿,是需要勇气的,不过王黑柱和八队,最不缺的就是勇气。 陈兰的眉头皱的更紧,他看了半天,远处并没有大范围的尘烟扬起,可起伏的地形却阻碍了他的视线。没有尘烟,不代表没有敌人,九曲会把马蹄都裹上。 再看眼前的敌军,三百人就敢大模大样的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难道…… 有伏兵?张飞的战术当真是围点打援?这样的话,自己的万余人可不够看。 “吹号传令,不得发动攻击,王黑柱那家伙是个愣种,什么都敢干。”这边阵上,王冰对亲兵交代着,我的任务是阻敌,你可不要去勾引对方。 他的命令算是下的很及时,军号传来之时,王黑柱正在张弓搭箭呢? “我呸,啥意思,让我包抄是让我看戏?”后者啐在地上,却收起了弓箭。 “本校尉给你们两炷香时间考虑,两炷香之内,我们不打你们,除非你们先动手!但两炷香一过,倘若再不跪地请降,哼哼!你们试试。” 听着王冰嚣张的声音,此刻陈兰再向西边看去,心中不由一沉! 尘烟已经没有了,传讯的黑烟也消散了。 那代表着什么?四千士卒真的被对方全歼,若不是张飞主力到了,怎会如此? “两炷香时间?是缓兵之计?敌军正从远处赶来?”陈兰想着,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幅画面,黑铁塔一般的张飞,端坐黑王之上,手持蛇矛正在奔行。 “张鹏,换你来,我不会了。”王冰喊了片刻,难以为继,见敌军裹足不前,自己的战术生效,他必须要继续下去,急忙喊来一名士卒。 “好咧,我背的熟,还没用过了。”张鹏闻言,兴奋的纵马上前。 于是乎之前邱宇的那一套,又在陈兰军面前重现一番。听着黄金与良田,很多士卒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自己的将军,他们未必有此心,但看上一眼,却忍不住。 “很好,继续忽悠他们,我估摸着,校尉应该差不多了。”王冰喊着给张鹏打气。 “我就这么看着?看着敌军不能打,真憋屈啊。”王黑柱心里在叹气。 “嗯?”陈兰正要训斥那些眼光不正的士卒,却忽然发现西边来了一小队敌军骑兵。 “王队长、王队长,校尉说可以了,那边已经拿下,你们可以撤了。”到了七队阵上,士卒顾不上喘气,便快速言道。 王冰闻言大喜,但只是一瞬间,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想了想坚定的道:“你回去,回禀校尉,要是单将军到了,这边有战机,我看着他们,你快去。” “啊?队长,这是校尉军令。”传讯士卒有些发傻。 “废话,我有说不尊军令吗?不是让你去回报吗?将军说过,战机一旦出现,我们要是放过就是大罪。你自己看看,就一万来人,我们五千骑搞不定?”王冰瞪眼道。 “好好好,还是王队长你厉害,我马上就去。”士卒说着,调转马头飞奔而行。 陈兰将军见了,眉头皱的更紧了,飞燕骑传讯兵来了又去,是传递什么消息? 第1689章 临阵抗命 郝嘉琪率军拿下朱韬之后不就,单经领着后续的人马也到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单将军稍稍发愣的同时,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当年讨伐乐浪之时,自己率军前来与叶欢汇合,将军正在和李勤等人杯酒言欢了。 “嘉琪,你这仗是怎么打的?”单经上来就问,看看己方士卒,几乎没有战损。 “哦,将军,是这么回事……我看机会不错,就让王冰和王黑柱去拖住援军,这里再加把劲,果然成功了。”郝嘉琪简要的解说一番,面上不无淡淡的得意之色。 “嗯,原来如此,首战俘敌,此乃战功一件。”单经微微颔首,算是开了个好头。 接受战俘,定边军有着很深的经验,包括朱韬在内,俘虏们都不会受到虐待。但眼下他们是奔袭,如何安置却要单经费些头脑,这边正在想着了。 “校尉、校尉……”远处传来通讯士卒的喊声,七八人纵马而来。 郝嘉琪见了微微皱眉,怎么只有传讯的人?王冰和王黑柱了,最多留一队牵制。 “单将军果然到了。”来到近前,士卒看见单经眼中一亮,抱拳军礼相见。 “好了快说,那两个混蛋是不是恋战?战况如何?”郝嘉琪急忙问道。 “将军,校尉,王冰队长说了,我军齐至的话,有机会拿下敌军。” “什么?”郝嘉琪闻言双眼一瞪,你是校尉还是我是校尉? 单经见状是暗自摇头,你自己还不是见到敌军就来劲?定边军上下,一个德行! “将军,王冰虽然胆大包天,回去我好好收拾他,但他是十几年的老兵,眼光不会差的,一万豫州军,野战的话,我们有把握干掉他们,若能趁机夺取陈兰军营寨?” 郝嘉琪越说越是眉飞色舞,王冰的军职虽然不高,也是南山武院出来的。且随着将军征战多年,就是自己很多时候也要向他请教,尤其那里还有一万多敌军。 单经没有立刻回答,抚须沉吟起来。他承认,听着郝嘉琪的言语,感受到他高昂的战意,自己心中也有亢奋之感,很多年没有了。只不过身为主将,还得冷静。 郝嘉琪不打搅将军思考,而是对周围喊道:“声音都给我小一点,保持安静。” 很快,单经就有了决断,战场上战机稍纵即逝,一点点时间有时候都会决定成败! “留下两队士卒看守俘虏,其余全军分作两队,你我各领一队,听我号令行事。”单经的话越说越是坚定,最后已有腾腾的杀气。 “诺!一队二队留下看守俘虏,其余随我来,将军,你左我右。”郝嘉琪双眉一扬,大喝声中奔了过去整顿士卒,不片刻功夫,一千五百余骑列队出发。 看着将军和校尉率军而行,邱宇一脸的羡慕,他是一队的,得留下看守俘虏。 平常还能争辩两句,但此刻战场形势,军令一下,是容不得多言的。 “你看你们运气多好?来救援你们的可就惨了……”他不禁对俘虏们感慨着。 后者闻言互相看看,运气好?也许是真的,至少人家说话算话,我们现在还活着。 “撤军,撤军,收起战阵,缓退,保持阵型。”另一边,陈兰双眼蓦然睁大,下达军令。 不得不说,陈将军这一次的军令是令行禁止,豫州军士卒拔起阵脚,立刻后退。 “我靠,校尉你在干什么?他们要跑了。”看见敌军举动,王冰心中很是焦急。 “这么说,到底打不打,王冰你倒是下令啊。”王黑柱那里,也在暗自咬牙。 但他们的职责是阻敌,眼下已经完成。通传校尉战机可以,擅自行动就是斩立决了。 “陈兰啊陈兰,咋就这么鬼了?属狗的?”王冰咬着下唇,唇色已经发白。 “去他娘的,大不了战后一死!”猛咬牙关,王冰一脸决然之色! “传我军令,开始袭扰敌军,不能让他们走!”下达军令的语气冰寒,不容置疑。 “诺!”号手闻言吹响军号,右手微微有些颤抖,他知道队长的军令意味着什么。阵前抗命,那可是斩立决的大罪!倘若这一仗打的稍有疏忽…… “好!小子有种,老子和你一起担!”听见号角,王黑柱兴奋的猛拍自己大腿,口中狠狠骂道,等他骂完却是嘴一咧,用的劲太大了。 “全军随我,袭扰敌军,到了我们这儿还想跑,没门儿!”皱眉只是一瞬,接下来他大喝出声,纵马冲出,不过十步距离,骑弓已然握在手中。 “杀!”喊杀之声立刻响起,七队八队两军士卒开始了冲杀袭扰。 队长是临阵抗命?那和士卒没有关系,他的军令你不听,哪怕时候证明军令是错的,也会为全军所唾弃!王黑柱更是不管不顾,要杀头,本队长陪着你。 两队士卒六百余人,对面万余敌军,差距是多少?二十倍! 二十倍的数量可以令人胆寒?在定边军答案一定是否定的,边疆作战,以一敌百他们也干过。王牌六曲的入门宣言就是,不敢一人冲击敌阵,不要来我六曲! 见王冰和王黑柱分开两翼不断袭扰自己,陈兰心中越来越坚信自己的判断,张飞的主力到了。攻击朱韬所部引自己来救援,就是飞燕骑的战术。 “撤,加快速度撤,不要管两翼的敌军,时间要紧。”陈将军断然下达军令。 他忘了一点,倘若张飞真的要围点打援的话,那么朱韬处的烟尘一定不会那么早消散。 但如此一来,也是歪打正着,王冰王黑柱两队士卒袭扰的痛快,内心却是焦急,凭他们眼下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止陈兰万余人马的退却! “娘的,拼了!老子不活了!”地点不同,两名队长想的都是一样。 他们不再袭扰,而是拼命向前加速,要拉开与陈兰军的距离,以利于接下来的生死阻击。 就在此时,远处的轰轰马蹄之声终于响了起来,郝嘉琪和单经率领的骑军出现在地平线上!眼见此情,二王的决心更加坚定,拉出弧线就挡在敌军撤退道路之上。 第1690章 一线之差 三百骑军阻击万余步军?不说绝无仅有也是极为罕见的。即使在定边军的军史上,也只在讨伐黄巾之时的兖州之战有过,但那时,黄巾士卒已经兵无战心。 “冲、冲过去,他们只有几百人!”陈兰高喝着下达军令,仅有的两千骑军被他派了出去,直冲飞燕骑的军阵,豫州军不是黄巾,称得上训练有素。 “放风筝!”眼见敌军骑军袭来,王冰和王黑柱做出了相同的战术选择。 所谓放风筝,就是凭借强大的机动能力和超远的射程,利用距离优势不断消耗敌军!早在当年边疆之时,定边军就开始演练这种战术,如今精益求精已是炉火纯青。 但见两队士卒在敌军的攻击之下,以更快的速度向后撤退。 这是第一步,拉开空间,接下来就是一蓬蓬箭雨洒向豫州骑军,给与迎头痛击! 定边军骑军的最强战法说起来也简单,就是骑射,但其中却是千变万化。阵型、马力、骑术、装备,叶欢不断在提升着各方面的条件,也让骑军变得越来越强! 难道似袁绍曹操等人麾下就看不见吗?每次碰上定边军,他们总会在骑军交锋中占据下风?其实不仅仅是他们,西凉铁骑又何尝不如是? 没有系统的训练方法,没有十余年用鲜血总结出来的经验,没有强大的敌军作为检验。骑射的种种战法岂是想练就能练的?并州背靠异族,成了最好的条件。 乌桓匈奴臣服大汉,叶欢不会无故挑衅,那不是还有鲜卑吗?还有拓跋箭大头领。 最近的几年,叶欢越来越不舍得对鲜卑下死手了,他们有点像打不死的小强。无论失败多少次,下次再打还是斗志昂扬,且具备一定战力,是练兵的最好对象。 不信你可以去问问白马营统领严纲和飞云骑统领赵云?要不是贾诩一纸军令,子龙是真的乐不思蜀,那仗打的极为痛快,新生的白马飞云,经验飞速的增长。 豫州骑军此刻痛苦的感受到了这一点,敌军的阵型看似松散,杂乱无章,却是厉害无比!他们的跑动和动作,总能与张弓搭箭完美配合,回身射箭居然不减速。 一百二十步的距离,怎么打还是一百二十步,看着近在眼前,却是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这个距离,是飞燕骑飞射威力最大的,王冰和王黑柱都在完美的控制着。 要放在平常,豫州军一定不会追击,最前的作战,他们吃了九曲无数次苦头!但眼下的战况却是,自己身后就是飞燕骑的主力,等他们赶上来,后果可想而知。 陈兰紧咬着下唇,一抹殷红顺着口角淌下却犹如未觉。 最厉害的还不是眼前两队骑军的战力,而是他们下级军官的指挥能力。像刚才那种情况,换了豫州军任何一个队长,怕都无法如此迅速的做出决断,且三军用命。 勇猛?勇猛的将令豫州军有,此刻追在飞燕骑身后的骑军统领张干就是。看看那些忠勇的士卒,他们前仆后继,不断被箭矢射中落马,却没有一个犹豫的。 可打仗仅仅靠勇敢就行了吗?敢于决断,你还得有能够实施的能力。 很显然,飞燕骑那两个队长都有,当他们拦在自己大军面前的时候,恐怕已经想好了。 飞燕骑的速度快如清风,远超自己的撤退,那么敌军的正面阻击可以将距离拉得足够远,不断给豫州军以杀伤!他们是两只苍蝇,但身后却有数千只饿狼! 陈兰心中,忽然有一种无力感涌上,眼前的战局,他似乎拿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应对。 两队飞燕骑军虽然奔行迅捷,拉开了和自己的距离,却始终挡在前方。张干再如何努力,都无法追上将之歼灭,与之同时的是,身后的飞燕骑越来越近了。 “吹号,加速,用最快速度冲上去,支援同袍。”前方的战况,郝嘉琪通过手中的千里镜看的清清楚楚,他立刻做出了反应,率领身后骑军齐齐加速前冲。 有着对马力的控制,定边骑军已然奔腾如虎,如今放下所有包袱,快的好似清风。 奔行飞速的战马上,用千里镜观察敌情,需要极其高超的骑术。郝嘉琪可以做到,最关键的还在新装备的马镫,让他的身躯更为稳定,放在以前,很难保证安全。 “好,干得好,只要兜住陈兰,这仗打不赢没你们的事,一样记功,锅是我的。”郝嘉琪心中暗道,有王黑柱和王冰这样的下属,恐怕是每一位骑兵指挥官的幸福。 “加速,跟上郝校尉,保持距离,防备敌军反扑。”郝嘉琪一动,单经见了亦是迅速下达军令,他的所部不再走另外一翼,而是向中路靠拢,紧紧跟在同袍身后。 什么擅自改变战术,什么校尉指挥将军,在此刻都是没有的事儿。 歼灭眼前敌军,是最大的军令,郝嘉琪判断好了,他必须予以配合,为他补缺。 换个视角,这一战他们二人又何尝不是被两名队长指挥了? 单经知道,只有定边军才会出这种事,即使是之前的白马义从,也没有那么高的军官素质!按叶欢的话,所有队长一级,都要进南山武院学习,效果就在此间。 一阵嘹亮的军号从郝嘉琪所部队列中传出,高亢的声音便是数千匹战马奔腾也遮拦不住,方圆十里之内都可以听到。那边王冰闻声,一抹笑容出现在了嘴角。 “展九轮连射,加快攻击,减速……” 追击之中,张干立刻察觉到,敌军的箭雨变得更加浓密起来。之前已然连绵不绝,现在则越发凶猛,真不知道飞燕骑的士卒,如何能携带那么多的箭矢。 不知道这个无所谓,多年的战阵经验告诉他,敌军如此,不会无的放矢。肯定与刚才那阵高亢的号声有关,敌军又要变幻什么战术?他的心提了起来。 “列阵,列阵,稳守待援,稳守待援!”咬破嘴角的陈兰,终于下了决断。 “传令,让张干回收,快……” 快速的后撤之中忽然停下列阵,还是在强敌追击之时,难度可想而知。可陈兰不得不这么做,郝嘉琪离他越来越近了,真被飞燕骑赶上来,现在的阵型根本无法与之对抗。 列阵就能对抗吗?答案很可能也是否定的,可总比被冲散崩溃要强的多。只要自己能撑住,现在距离答应越来越近,以眼前的敌军数量,援军前来还是有机会的。 “什么?回阵?”听见军令的那一瞬间,张干有点不可置信。方才的一阵追击,自己麾下折损的士卒不下三百,而敌军呢?恐怕两位数都不到,此时让我回去? “撤!”很快,他便咬牙下令军令,率领骑军后撤,将军如此,定是逼不得已! “快,再快……”郝嘉琪见状再度大喝出声,陈兰算是见机极快了,虽然是无奈的选择,但也不是他愿意看见的,一旦被敌军结成阵势,取胜的难度将会大大增加。 “全速突袭,快!”同一时刻,单经也在喊,他看见了豫州军的动作。袁术麾下不是无人,眼下这个决定有多难,郝嘉琪还好点,单将军是有深刻体会的。 “跑?往哪儿跑?撵了我们半天,现在换我追你了。”张干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王冰亦毫不输之,判断敌军动向之后,两队士卒齐齐调转马头,追与被追瞬间易位。 攻守倒转,画风可与方才绝不相同,数十息的功夫,王冰和王黑柱就将他们与张干的距离缩短到了九十步!看起来不多,可不要忘了,双方都在全速奔驰。 当飞燕骑的骑射再度展开,一心回撤的豫州骑军又倒下一片,背向令得防守更难了。 不光是张干难,陈兰一样难,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他总算在郝嘉琪杀到之前,勉强布出一个防守阵型,内圈的弓弩手开始放箭驱赶几乎杀到眼前的飞燕骑。 “我去,你这运气也有点好啊。”紧赶慢赶的差了一步,郝嘉琪不由心中暗骂。 “结阵,全军骑射,袭扰敌军,乱阵!”单经的军令在此刻到来,悠扬的军号再度响起。 “去告诉郝校尉,不要乱了阵脚,优势还在我军手中,陈兰光凭自己,是跑不掉的。”下令之后,单经不忘让亲兵迅速去郝嘉琪阵上。 眼看击溃敌军唾手可得,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这样的改变很容易让一员将领情绪激荡。一旦他的指挥过于用强,此刻陈兰借着决死之志,未必没有反扑的可能。 对郝嘉琪的将才,单经不怀疑,叶欢不会看错人,但他还是太年轻。年轻意味着缺乏战阵经验,有些突发的情况,应对的就会出现缝隙。 但很快,单经发现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他的军令令行禁止。所有的飞燕骑士卒开始转换攻击模式,以全军骑射战法袭扰敌军,没有任何过头的举动。 “让单将军放心,我知道,不会轻敌冒进!”那边阵上,郝嘉琪语音洪亮。 第1691章 浑金璞玉 张飞率领飞燕驰援徐州,单经郝嘉琪前部捕捉战机,要歼灭陈兰所部。 就在邱宇手持扬声器,对豫州军士卒大声劝降之时,叶欢也在全速行进之中。 两天的时间,他已经过了涡阳,兵锋直指符离! 不是符离集烧鸡,而是小沛境内的一座县城,倘若吕布得知,不知又会如何。 官道之上,叶欢策骑照夜一马当先,胯下良驹鬃毛飞扬,犹如烈火。 看它的速度,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悬河原大战之时,唯有叶欢心中清楚。这将是他和爱马之间的最后一场战斗,玉佩哥苏醒之后给出了数据,随后照夜就要颐养天年了。 “兄弟,此一战必胜,人中叶郎,马中照夜,这句话永远不会变。”伏下身躯,叶欢在照夜耳边呢喃着,亲自率军奔袭徐州,这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定边叶郎的百战百胜,照夜居功至伟,徐州之战,定要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叶煌纵马跟在将军左侧,楚南在右,前面一员白袍小将英武不凡,正是赵小芳。 当日在徐州,玉佩哥融合凤纹古玉,曾给叶欢一段推演的画面,小芳乃是相助太史慈与小霸王孙策神头岭酣战的曲阿小将,武力统帅的成长皆是一流。 到了太原营骑兵营锻炼一阵后,如今的他已经有了八十五的武力值,准一流。 “小芳,你的战马最快,切记切记,一定要挡在将军前面。”战前楚南郑重交代。 “嗯?这几天的照夜格外精神,真打起来,绝不能让将军冲上去,否则我也跟不上。”奔行之中,小芳回头打量了一眼照夜,四蹄翻飞,幻影如轮。 “还有这个家伙,厉害啊,哪里来的?凭两条腿也能跟上我们?就算战马此刻不是极速,但能有这般速度的,也唯有侦察营张周了,他也没有这家伙的武艺。” 小芳下一次回头,眼光落在了叶欢右后,那个飞速奔跑的大汉身上。 但见他身长八尺,极为雄壮,此时还是冬日,很是寒冷。但大汉却是半敞胸怀,胸前一片乌黑,迈开大步,速度不逊奔马,要知道他已经跟了将近七十里了。 “胡车儿,我记下了,总有一天,那日的一战要找回场面。”小芳暗暗下定决心。 那日回到十二队研讨战局,赵小芳最近武艺增长很快,但在太原营,却没有顶尖高手加以指点。如今将军在,正好求将军切磋指点一下,一定还能再有长进。 谁知叶欢没动手,出来的正是胡车儿,手持一根镔铁棍,四十五回合将小芳的长枪砸成了弯弓。这一战,赵小芳打得郁闷无比,后者唯有五个字,一力降十会! “兄弟,你这枪法也不怎么样啊,吹得神乎其神的,都是虚招。”尤其让他不能接受的是,结束之后,胡车儿的话语,又给他心上补了一刀。 本来打败了,对方怎么张扬,小芳都能忍得住,谁叫自己败了呢?活该如此。 “我是输了,但是是我火候不行,说我差可以,不需指摘我的枪法。”小芳瞪着眼睛,面色有些发红,他的枪法基础是赵云亲手调教的,从不对他藏私。 “为什么不能指摘,本来就是花招吗,一点都不实惠。”胡车儿依然故我。 “哼,哪天你要是碰见赵将军,你就知道这套枪法厉不厉害。” “赵将军?谁啊?真有那么厉害?”胡车儿不以为意的问道。 “赵云将军,你别看你打败了我,在赵将军手上,你连十招都过不去。” “赵云将军?嗯,好像听说过,那我要是十招过不去,你不是五招都接不了?” 胡车儿一派认真的出言之时,叶欢正在和徐庶庞统喝茶了,当时就喷在了地上!这也就是叶欢,换个反应慢的,顾忌要喷凤雏一身。 小芳惨败,脸红的要淌出血来,双拳握的吱吱作响,牙关嘎吱嘎吱! 但他没有再说,只是下定决心苦练,总有一天要找胡车儿把场子找回来。 “将军,我说错了吗?哪天晚上,典韦将军也是这么说我的啊?”见赵小芳气哼哼的甩手离开,胡车儿摸摸脑袋,有点不解的对叶欢问道。 “你没错,说得好,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谁输谁没本事。”叶欢毫不在意的笑道。 胡车儿像是一块浑金璞玉,憨厚的可爱,他说话直来直去,根本没有嘲讽小芳的意思。 听他提起典韦,楚南等人忍不住笑了,那晚的场景,印象深刻。 “典韦将军是吧,听说你力气很大,能指点我一下吗?”胡车儿开门见山。 “指点,行啊,先说好,打疼了可不许哭。”本来以我们公义将军的修养,现在是虚怀若谷,不会如此言语,但也巧了,那一日他拉着华雄等人,一通豪饮。 “放心,我肯定不哭,那典将军你也不许哭。”胡车儿一本正经的道。 其时跌碎一地眼睛,众人都是暗道,你这胆子也太大了,谁敢在典将军面前如此? 结果没有任何意外,胡车儿被典韦血虐了,败的比今天的赵小芳都惨,场面却有点像。 他的力气是大,一般人根本架不住,可典韦是谁?纯论力量,叶欢都罩不住。同样的风格,胡车儿从头到尾被拿捏的死死的,跌倒爬起,跌倒爬起不知多少回。 最后他终于躺在地上实在爬不起来了,典韦就对他说,你的武艺太差了,随即飘然而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楚南等人知道典将军喝的有些多,对胡车儿也有了了解,便纷纷来安慰他。 “没事儿,典将军说的对啊,我太差了,还得练!”后者坐起来,却喘着气道。 就这一句话,赢得了十二队所有人的尊重,被揍得惨又怎么样?那可是典韦将军。 叶欢当时本来也想劝上两句的,其实胡车儿的纯力量,哪怕和典韦相比,都差不了多少。但关键还在运用,有劲使不上,岂不等于白费? 不过看胡车儿坐在那里还在不断比划,又打消了念头,让他自己领悟,这顿揍就没白挨。 次日一早,典韦起来还问过阴照,我昨夜是不是打了什么人?下手重不重?后者据实而言,那不是一般的重,换了旁人,非给将军你打死不可…… “哎,喝酒误事,喝酒误事,韦有点得意忘形了。”典韦很是后悔,想给胡车儿说上几句吧,叶欢已经率军出发了,于是乎公义将军便下达军令,惩罚自己三月不饮酒。 “三郎?累不累,要不要骑会儿马?”看着胡车儿健步如飞的跟在照夜身后,叶欢一笑问道,当年岳飞将军有马前张保,马后王横,如今本公子也有了。 “不累不累,将军,你看!”胡车儿脚步不停,伸手在额头抹了一把,并无什么汗水。 “好,继续,晚上我再给你说说,下次继续找公义干。”叶欢颔首道。 “不找不找,将军,我一年之后,再请典韦将军指点。”胡车儿正色道。 叶欢大拇指一竖:“好,有你的,就该如此,公义将军不也是人吗?” “是,我一定好好练,将军,到了徐州,你可要带我上阵杀敌。”胡车儿重重点头。 “放心,仗有你打的,加油。”叶欢说着做了个振臂的动作。 “加油!”胡车儿有样学样,说话动作之间,脚步是半点不停。 就在此时,半空忽然传来一阵鹰啸,声震长空,叶欢抬头看了一眼,便让全军暂歇。 下了马,他便奔往路旁林中,胡车儿见了紧随其后。护卫将军,现在是他的职责,将军对自己可好了,有的吃有的喝,还指点武艺,说得比谁都清楚。 但在叶欢飞身上树,腾腾腾几个纵跃就到了树顶之时,胡车儿又有点挠头了。 爬树?我不会啊,接连几次尝试,上不了三四尺,总得掉下来。 “三郎三郎,树下等着就行,改天我教你。”楚南上前扶着他笑道。 “南哥,干嘛改天啊,现在不行吗,教我。”胡车儿说话间,眼中闪动着期待。 “行,我教你,你看好了,跟着我做。”楚南点点头,便为对方示范起来,他和李云边保眼光不俗,胡车儿的武艺远在三人之上,稍加训练,就是将军最好的护卫。 胡车儿当即全神贯注,死盯着楚南的每一个动作,偶尔手脚动上一下,像是在模仿。 眼前此情,下到一半的叶欢停住了,不去打搅楚南的教学。 也许胡车儿没有叶信和赵云那般变态的天赋,但苦工一点都不输。他的方法很简单,练!别人练一遍,我练十遍,别人练十遍,我练百遍,直到练会为止。 “嗯,翼德这个瞒天过海之法,颇有火候,飞燕骑到了小沛,公路兄你的后路可就不稳固了。等着,别急,小弟也来了,你说你为了一块西贝货,至于吗?” 落雷传来的,恰是张飞的消息。说起速度和准确性,它还要胜过信鸽数倍,且在九天之上,它便是飞羽之后的新一代王者,根本没有天敌! 第1692章 打完了再揍 叶欢正在想着了,胡车儿腾腾几下上来了,掌握诀窍很快。 “将军,你这鹰真厉害,是海东青吧?”看了一眼上方的落雷,胡车儿羡慕的道。 “那是,我们落雷现在是九天王者!”叶欢一笑,颇为得意。 “九天王者啊?好威风的名字。”胡车儿连连点头。 “你也不看看是谁取得?好了,下去吧。”叶欢一挥手,翻身跳下树来。 “小芳,叶煌,翼德在下邑,我估摸着现在应该已经到彭城了。”口中说话,眼睛已经盯上了边保在树下铺好的地图,又是沉吟起来。 “将军,最新军情,此处有陈兰的三万人马镇守大营,为袁术后路。”小芳靠了过来,看看地图摸着下巴道,三个月前他终于蓄起了胡须,可以做动作了。 叶煌也飞快的赶来,看了便道:“张飞将军的飞燕,有两万人,陈兰这三万人马若不能稳守营盘,绝不是张将军的对手,干掉他们,豫州军就慌了。” “嗯,说得对,张将军一定是隐藏行迹,突然发起攻击的话,有可能!啊……”小芳双眼一亮,连连点头兴奋的说道,一时没注意手上的力量,胡须拽断了一根。 “啊什么啊?那么娇气?”听见小芳呼痛,胡车儿不屑的道。 “你?”赵小芳双眼一瞪,这家伙怎么总补我刀? “干嘛?想打架?你打不过我!”胡车儿两个牛眼不弱于典韦。 “不跟你一般见识。”看看叶欢还在出神,小芳此时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 楚南拍了拍胡车儿的肩膀,指指正在思索中的将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后者倒很听楚南的话,点点头不再言语了。 “叶煌,无论翼德能否拿下陈兰,你看如今形势,何处是要点所在?” “要点所在?”叶煌听了眉头一动,将军是定有所得了,不由看的更加认真。 小芳和他一样,脑筋不断开动着,将军绝不会无的放矢。 “是夏邱,倘若我军能重占夏邱,就能隔断袁术军南北,分而歼灭之。”安静了片刻之后,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叶煌急忙抬头看去,却正是庞统和徐庶到了。 “将军,我,一时兴起,感觉夏邱乃是要害所在,”被众人的目光一阵凝视,庞统微微有些心虚,毕竟这也是他的第一次战阵,天才亦是要历练的。 叶欢严肃的摇摇头,沉声道:“士元,一时兴起,岂能用在兵家之事上?需知主帅一个决断错误,背后是多少条人命?你既然说了,就要解释清楚。” “是!”庞统认真的后退一步,行礼之后又到了地图之旁。 “将军,按之前军情,袁术借豫州之地拖延我军,算是孤注一掷,他的唯一胜算便是拿下徐州,与袁绍连成一线,则我军急切之间,未必可下……”说话间,他看了叶欢一眼。 后者不置可否,静静的等着凤雏继续,心中却在暗暗点头。 袁术最大的错误有二,第一是太过相信所谓的天命,但这还不是致命的。最关键的是,他错估了自己手中的力量,以为幽州司隶连续两战之后,再难发动强大攻势。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怪不得袁术。幽州的战争潜力是叶欢在担任护乌桓之时就打下的,十余年来无比深厚,各行各业的兴盛让府库充实,预备役则让兵员得到补充。 是以此战,他在战略层面上已经输了。袁绍曹操?他们也不过是见风使舵,如今定边军这般强势,谁敢明目张胆与他连成一线? 嗯,也许将袁绍和曹操的位置对调,还有那么一丝可能。 叶欢最担心的三方联手之情没有出现,正如贾诩所言,三方协调,又哪有那么容易。 “无论张飞将军的飞燕能否拿下陈兰,但两万精骑扑向彭城,非豫州军此刻可以阻挡!有飞燕与王牌六曲九曲配合,将军若是拿下夏邱,便是棋筋所在了……” 庞统继续侃侃而言,越说越是谨慎,越说却也越加酣畅。看见叶欢与徐庶等人终于开始点头认可,凤雏第一次找到了那种指点江山的感觉。 “士元,夏邱城坚固,前番曹豹将军失却城池,乃是失误所致,如今本将军飞速而来,麾下全是骑军,该以何攻城?”待得庞统告一段落,叶欢拈须问道。 “将军,广陵之处,有丹阳精兵,岂不可借之攻坚之力?将军亲领大军一到,游弋四方,夏邱再坚也将成为孤城,有何不能下?”庞统此刻回答,已是信心十足。 叶欢一笑颔首,眼光又看向了徐庶:“元直,士元有此高见,不知元直有何思虑?” “将军,我军有六九两曲在广陵及下邳之交,当要迅速传递消息与之,若是要拿下夏邱,前期或可为疑兵之计,让飞燕往取虑方向移动,或者更佳。”徐庶闻言斟酌着道。 叶欢听了看看叶煌和小芳,笑道:“听见了吗?打了这么多年仗,怎么就想不到呢?不能观全局者,不可为将,不要以为你们一直会是个队长或司马。” “诺!”二人异口同声,面上都有些羞惭之色。 “好了,别一说就是这个模样,既然元直士元提出谋略,想想怎么细化。”叶欢看了二人一眼又对楚南道:“去,给我把胡疯子叫来,该他动手了。” 徐庶入军已久,熟悉定边军的流程,光有想法不够,需要一步步落到实处,总结出最佳的方案,还需有突发事件的预案。于是乎,一众蹲在地图旁边便开始忙碌起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一会儿功夫,胡风带着几名兄弟跑了过来,看上去像刚睡醒。 “将军,有仗打了?”隔着老远,胡疯子已经发问了。 叶欢笑着摇摇头,后者还没来得及失望,将军之言就让他神情振奋。 “没有战事,岂会打搅你睡觉?怎么样,徐州各处重镇,可曾熟悉?” “将军放心,但凡县郡一级,乃至稍微坚固的亭乡,都在这里。”胡风一指太阳穴。 “这就对了,打仗是动脑子的事情,这一回,你要为本将军一日之内,拿下夏邱!” “将军放心!”胡风猛然一个肃立:“疯子拿头撞,也给将军拿下来!” 接着,他不说话了,开始思考起来,叶欢静静等着,也不打搅。想了足足有盏茶功夫,胡风方才再度出言:“将军,我要至少六千步卒,不计伤亡……” “夏邱城墙以西城最矮,高有三丈六尺,护城河宽五丈,不过现在是枯水期,而且前番刚刚经过战斗,我会选择此处为突破点。没有轰天炮,井栏一定要够。” “如果井栏冲车也来不及准备,那么我们在路上就要自己想办法。” “最好能有臧将军的九曲为我四周策应,攻城战他们的骑射也用得上……” 胡风一番诉说,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徐庶庞统对视一眼,都是微微点头。 定边一曲,胡疯子!人的名树的影,当真不会虚传。他们方才在商量的是此战战略,胡风则是具体的战术,对夏邱城可谓了如指掌,种种数据如数家珍。 “六千步卒没问题,准备妥当,可以给你一万丹阳士卒。冲车井栏云梯,本将军亦会安排,不过呢,此次攻城,有一个条件。”叶欢爽快的道,跟疯子不用废话。 “条件?将军你说,我都答应。”胡风毫不犹豫。 “攻击夏邱,你不得进入城墙范围两百步之内,山地飞龙的士卒一个也不许上!” “啊?这……”胡风有点傻眼了。 叶欢一挥手:“没什么这啊那的,你敢进入两百步,本将军保证让你去南山武院做教授。以后啊,你胡疯子就给我好好的教书育人,什么都别想了。” “诺!不靠近城墙两百步,不带山地飞龙的人上,胡风领命!” 见爱将态度端正,叶欢这才有了笑脸:“说好了啊,去准备吧,多听听二位先生的意见。” “哦,对了将军,咱们那辆车穿云弩,我能用吗?”胡风忽然想起了什么。 “废话,带来不就是攻城用的?不过疯子,你可得给我省着点。” “好好好,有穿云弩,就更增胜算了。”胡风搓了搓手。 “三郎!”叶欢忽然想起了什么,对胡车儿招招手,后者立刻跑了过来。 “给你引见个本家,他也姓胡,等到了徐州,打仗的时候你就跟着他。只要他敢离开指挥台,就给我拽回来,不要让他离开你的视线范围。” “啊?”胡车儿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了胡疯子几下,又问叶欢:“将军,那他要不听我的,我能揍他吗?” “我去,你小子胆儿挺肥啊,揍我?”胡风听着气就不打一处来,虽然对方看上去很是孔武有力,但他也是除了将军和典将军,没服过谁的。 叶欢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笑道:“打仗的时候不能揍,他还要指挥,不听话打完了揍。” “好。”胡车儿重重点头,看着胡风道:“将军军令,你要是乱跑,打完仗可得挨揍!” 第1693章 牙缝里挤出来 胡疯子会是忍气吞声的人?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别以为同姓我就会算了,打完这一仗,有你好看的。 不当场动手,除了将军军令之外,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就在胡风憋着坏要收拾胡车儿,给他涨涨记性之时。 徐州彭城,陈兰正在经历他一生中最为郁闷的一战。 袭扰是袭扰,并非突袭,可那是五千骑军的袭扰,还是飞燕骑! 你若是问陈兰将军此刻最需要什么,他的回答居然不是援军快点到来。 “老天,你为什么不打雷刮风了?劈死面前这帮骑军!”陈兰将军想起了传说中的天公将军张角,他是会呼风唤雨的,怕也唯有如此,才能解救他的困境。 “娘的,我想错了,张角要真的会,怎么被叶欢恁死的?”很快,他找到了答案。 战阵周围,成了定边军的演练场,士卒来回奔突,用一蓬蓬箭雨收割着阵中守军的性命。射不死没关系,射伤了让你失去战斗力就行。 限制?怎么限制?陈兰也想限制敌军的骑射,但首先他要有优势的骑军。 或者,有优势的弩弓,可以借射程的长处压制敌军,让他们不敢靠近。 原本是有的,陈兰记得他十几年前加入豫州军的时候,步卒的弓箭是胜过骑军骑弓的。但自从定边军出现,一切都改变了,骑射加上精良的射术和装备,两个字。 无解! 龟缩也缩不住的,当你躲在盾牌之后的时候,敌军的突袭一定会到来。 没有了阵型的支撑,陈兰清楚他会比现在还惨十倍。 眼下,也只有等待援军到来了,可眼前的飞燕只有五六千之数。张飞所部在军情显示中足有两万人,一旦他们全部到达战场,后续援军过来也只是送。 “两万飞燕,为什么两万飞燕我军都侦查不到?还以为张飞去了广陵?”陈兰有点后悔,他应该缩回取虑防守,有了城池作为屏障,才是对付定边骑军的最好办法。 陈兰的眉头自皱起之后,始终就没松开,没什么比无力还手更让人憋屈了。 但看单经,他也在皱眉。 “将军常言,老实二字,也是领军真髓所在。当真一点不假,这陈兰能在仓促之间布成战阵,豫州士卒虽然龟缩防守,但直到现在还没出现乱象,很不容易了。” 飞燕骑的确处在上风,有巨大的空间让他们予取予求。可至少眼下,优势还没有积累到可以一举破阵的程度,此刻加以突袭,敌阵不乱,飞燕将会有很大的伤亡。 敌军援军应该快到了,按他们的兵力,一千飞燕也阻击不了多久。 打?还是不打?强行突击,还是占足便宜就撤?单经心中还在掂量着。 奔袭数百里,此刻的飞燕是无后方作战,战损得不到任何的补充。当然,广陵方向是有可能的,只不过单经不能这么想,他只能靠自己手中的力量去解决! 想了片刻,寒风凛冽之中,单将军的额头渗出很多汗水。他没有参加飞燕的骑射,有此可见,临阵决断对大将而言,绝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郝嘉琪有点焦急的看了帅旗方向一眼,嘴角数度嗫嚅,最终还是放弃了让号手吹号,通传单经可以发动总攻的想法。他不是主帅,此刻也不能干扰将军的决定。 “倘若我能在此地拿下陈兰,对袁术军的震慑是无以复加的。收到消息,下邳阵线必定震荡,再言张将军的后续大队也快到了,战机不可失。”单经咬了下嘴唇。 “传令,袭扰盏茶功夫之后,冲阵,迅速解决眼前之敌!”他终于下了决断! “还有,一旦突袭,速战速决,只求击溃对方,不需有任何留恋。” 军号声响了起来,飞燕骑士卒们面上兴奋之色一闪而过,接下来是更为浓密的箭雨。 “难道敌军要破阵呢?”陈兰一样听见了号声,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快,缩圆阵,内外三重。”紧接着下达军令。 陈兰的反应不可谓不快,豫州士卒也足够精炼,处于被动挨打之下,他们的动作丝毫不慢!甚至不顾被定边军的飞射射中,布阵动作熟练之极。 “厉害啊,这个陈兰,刚才要是他和这些士卒在,根本无法俘虏那么多。”郝嘉琪看着,不由暗暗敬佩,打到这个程度,眼前的豫州军值得尊敬。 矫情?或是对敌军的施舍?当然不是。南山武院中经常提到的一点就是换位。 给你在陈兰的位置,面对装备和战力都胜过自己的飞燕骑。你能做到他的程度吗? 郝嘉琪自问做不到,所以才会佩服对方,但也只是佩服,你会变,我们不会吗? “传令,全军突袭,不给敌军布阵时间。”陈兰不清楚单经手中有千里镜,连他脸上有几颗痣都可以看清,迅速布阵是应对突袭的好办法,但…… 布阵是需要时间的,士卒动起来之后,前沿的防守也会出现一丝的缝隙。 单经要打的就是陈兰这一点缝隙,他不会再犹豫,决断下了便会坚定执行。 朝令夕改?刚刚得到的命令还是袭扰,立刻就变成突袭,飞燕士卒会如何? 不如何,全部转入突袭,没有半点延缓,哪怕进入敌军的射程会让他们伤亡增大。 “战场就是个随时变化的所在,大家要听得是最近的军令,不要多想,也不要犹豫。因为将军和校尉永远比你看的清楚,四个字,干就完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兵们不会说什么瞬息万变这样的话,但大白话一样给新兵交代的清清楚楚。有南山武院,军中的传承永远会比之前更加有效,士卒的战力不仅仅来援与训练。 突袭开始,一队队的飞燕骑士卒冲向敌阵,他们分散着阵型,挥动手中兵刃格挡箭矢。 冲锋亦有分工,前方士卒手持利刃,后面的则取抛射,与守军对攻。骑军掩护冲击阵型,很久没有出现在战场上,因为之前骑射飞射就足够了。 到了六十步的距离,前方士卒也不顾格挡了,哪怕被箭矢射中。粗略的判断一下,人人从侧袋之中取出投枪,当日让冀州军胆寒的破阵利器,在徐州重现。 “敌军把握时机怎会如此精准?”陈兰心中闪过疑问,几乎是在他调整阵型的同时,飞燕骑的冲锋便发动了。要说这是敌军将令的预判,他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 可眼下,除了高呼鼓舞士气,陈将军什么也做不了,到了这个份上,唯有死守。 等到敌军冲到内阵,就是他亲自上阵与之拼杀之时。陈兰立定决心,哪怕今日一死,亦要报陛下知遇之恩,遇到飞燕骑这般的对手,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不负为将。 集中精神的陈兰一心死战,他已经忘了还有援军的存在,他们什么时候能来? 大寨之中,副将熊林率军出击,单经算的没错,即使是飞燕一千士卒也阻拦不了他们多久!他也没忘记给王冰等人下达军令,不需拼死阻击,只要尽管传递消息。 令单经和郝嘉琪意外的是,当飞燕骑冲开敌军第一道阵线之时,依旧没有消息送来。 “嗯?难道王冰不尊军令,拼死阻击呢?”单经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此,定边军士卒向来视胜利和荣誉比性命都重,战场上命真的不算什么,军法?战死了! “不会,即使死战,也一定会有消息传来,难道是敌军畏缩不出?”念头升起的同时,又立刻被自己否决,死战阻击王冰会干,不传递消息绝不会! 事实的确如此,袭扰敌军一炷香时间之后,王司马是准备那么干的。 但绝不是一味的拼死阻击,飞燕骑有的是种种战术能最大限度的完成任务。 熊林一边进军,一边不住感叹飞燕的难缠,稍不留神,就是一大口!偏偏他还不能慢,一千飞燕尚且如此,陈兰将军要面对多少?岂能不全力以赴。 就在步骑配合的豫州军依靠人数优势,逐渐压制飞燕,王冰下决心死战之时…… 又一支黑甲骑军出现在了熊林的侧后!清一色的黑色战马,清一色的黑色铠甲! 阳光映照下,这队不到千人的敌军犹如魔神,如此形象,令得熊副将心中一颤。 还有谁? 定边军王牌六曲,九曲用的是银甲。 他们怎么来了,下邳和广陵不都是被陛下大军压制吗?还有余力能到这里? “终于赶上了,吹号,问问同袍,能不能让我们歇一炷香?”尤俊看着眼前战局,深深的喘出一口气,麾下九百骑军是张海龙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为了配合飞燕作战。 徐盛跟在尤俊身后,学着同袍的模样控制呼吸,缓解因强行军加上涉水带来的疲劳!他们绝不是在装,而是形成了本能,且绝对不能让敌军看出端倪。 紧握手中的月牙戟,徐盛也在压抑着心中的兴奋之情,尤副统领说了,今日让他上阵厮杀!第一次作为六曲一员参与战阵,眼前就是过万的敌军,徐盛岂能不激动? 第1694章 不动也行 和熊林一样,王冰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六曲的到来。 “继续袭扰,后退放风筝,给将军送信,六曲来了。”听见号声,他立刻改变主意。 “歇,一炷香我肯定拖得住,你们多歇一会儿也行。”王冰心里想着。 眼前的战局,他也很疲劳,士卒的伤亡在渐渐增大。但同袍既然要歇,一定有他们的理由,尤其还是六曲,天知道张将军花了多大功夫,才把人送到这里。 九百骑?听上去不多,但王冰的信心却是以几何级数递增。 王牌六曲的九百骑,绝不下与来个三千援军,且双方配合,将更添威力。 仔细观察敌阵片刻之后,尤俊颔首道:“看来飞燕骑是网住大鱼了,兄弟们准备,待会儿我们要让这队敌军动弹不得。”说着话,他又深深吸了口气,握紧手中战刀。 徐盛就在统领身边,听了他的自语,想想还是忍不住问道:“统领,如何得知飞燕骑网住了大鱼?友军的袭扰已经打的颇为吃力了,我军为何还要暂歇?” 尤俊闻言侧首白了徐盛一眼,正色道:“什么时候了,不能好好歇着准备作战?” “统领我错了,打完仗再问。”后者态度端正,不再言语。 尤俊一笑这才道:“先看看远处的尘烟,那是超过万人才有的规模,就算没有,看看同袍拼命在阻拦敌军,那是为了什么?” “哦!”徐盛点点头:“多……” 原本想说多谢统领的,忽然记起他不让自己说话,急忙双手捂住! 尤俊微微颔首:“按军规,我们该听飞燕骑的,我也只是商量。稍歇一阵能更好的发挥六曲战力,但倘若同袍有军情传来,累死也得立刻上。” “唔唔唔……”徐盛捂着嘴连连点头。 之前在军中他就听说过,先到战场的同袍有指挥权,哪怕是王牌六曲这样的也必须予以配合!当然,意见是可以提的,对方如果同意,你才能实施。 “哈哈哈,想不到,我今日也能指挥六曲一回,得好好安排。”那边王冰心中亦颇为兴奋,纵马稍稍后退,不在射击敌军,而是皱眉思索起来。 “传令,尽力扰乱敌军阵型,六曲是突袭王者,我们应该辅助!告诉同袍,我全力乱阵,六曲怎么打,我们就怎么配合。”片刻之后王冰有了决断。 悠扬的军号再度响起,听见号声尤俊点了点头,眼中带着欣赏之意。 “兄弟们,同袍把苦活累活都干了,让我六曲发挥所长,今日我们便要拿下眼前这支敌军!”他毫不犹豫的传达军令。 “诺!”回答声整齐一致,虽然低沉,徐盛却听出了尸山血海的味道。 飞燕骑接下来的袭扰很是成功,一是王冰有了决断不再保留。还有就是熊林的指挥收到了六曲出现的干扰,无论是谁,当这支王牌在右近,哪怕他一动不动,敢放松吗? 他的注意力,至少要有一半在六曲身上,现在对方不动,却比动更要让人压抑! “嗯,果然如此,这样下去的话,不用六曲动手,我一样可以完成任务。”王冰暗暗心道,对眼前战局看的十分通透,熊林始终要顾忌六曲的存在,冲势大大受阻! 就这么让六曲在一边看着,自己继续阻击敌军。王冰非常乐意,绝对不存在看着同袍战死而不动的情绪。因为一切都是军令,只要完成阻击,人死绝了又如何? 包括自己在内,告诉王冰他的死可以换取全局胜利,眉头都不带眨一下。 他可以等,熊林不行,陈兰将军在飞燕围攻之下还能支撑多久?自己再犹豫,怕是前方的同袍就要被敌军歼灭殆尽了,不能再等了,必须拼。 当豫州士卒在熊林军令之下,动作变得重新迅速起来之时,六曲也动了。 九百骑在尤俊的率领下,开始冲向敌军,锋矢阵列出,那是六曲摧毁敌阵的绝招。 “拖住他们,一定要拖住他们。”熊林只得分兵应对,足足派了两千骑军加三千步卒。只有九百人的六曲,那阵冲击之势,却能看得人心惊胆战,犹如万马奔腾。 “杀,都给我叫出声来。”尤俊冲击之中不忘大喝! “杀!”一时间喊杀声振动天地,六曲不是不会喊,只是不屑罢了。 豫州军骑军步军两位校尉神情凝重,想不到今天他们也要与这支传说中的劲旅交手。不用对战,看他们的气势已然非同小可,一定要严阵以待。 五百步,四百五十步,四百步,三百五十步…… 随着六曲不断逼近,豫州士卒紧握兵刃的双手已经微微出汗,手臂之上汗毛炸立! 他们还是有配合的,步军在前,盾阵最先,骑军游弋在侧后。 “呦呵,想法不错啊。”尤俊嘴角牵出一抹冷笑,带着一些讥诮的意味。 为何如此布阵?答案很简单,利用步军阵型牵制六曲天下无双的冲力,一旦他们的势头有所减弱,两翼的骑军合围上来,占据速度的优势,方有一战之力。 困境之下,陈兰和熊林都展现出了一个沙场宿将的指挥能力,他们做的足够好了。 可是,足够好就能防住吗? 到了两百步之时,所有豫州步卒举起盾牌,准备防御即将到来的飞射!他们一个个屏住呼吸,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大意,定边飞射,永远是他们敌人的梦魇! 果不其然,九轮飞射应声而来,即使你准备充足,却还是避免不了伤亡。 “知道你也防不住。”张海龙的口头禅又多了一句。 “不对,六曲这是……”骑军都尉司韦忽然眉头一皱,六曲在步军阵前划出了一条极为圆满的战术弧线,他们飞射的落点几乎全部集中在左侧。 “啊,他们根本不是冲阵,是要往将军那里去。”灵光一现,司韦反应过来。 “哼,知道你们也防不住,能有我军快吗?”尤俊心中冷喝的同时,率领六曲全军加速,冲向熊林,刚才他们已然犹如清风,此刻更快如闪电。 第1695章 我只要老实就行 冲锋之中转变阵型,听起来容易,不就是转个弯儿吗? 可简单的转弯就能让那些沙场宿将们相信?六曲的冲锋是真的,只不过稍稍抑制了一点速度。这般冲势,想要在二百步内完成转折,也只有三六九曲了。 说到转折的灵活,九曲还要胜过六曲一筹,臧空凭这一手,骗过天下所有的骑军! 乌桓匈奴,鲜卑八羌,西凉铁骑,飞獠雄骑,白马义从,都是响当当的名字。却无一例外分辨不出九曲的看家本领,他们只能依靠形势来做出判断。 不过嘛,判断也是有风险的,假如你不是全神贯注的应对,被臧空察觉出来? 那么,转向就会变成真正的突袭,一样让你猝不及防! 相对而言,六曲的冲击要更具威力,那是他们吃饭的本事。 转折之后,尤俊立刻率队加速,很快就拉开了一段与敌军的距离。 “刘猛,你带一队,别让他们那么快追上来。”尤俊话音落下,六曲的阵型开始分离,一队不到两百人的士卒稍稍放缓速度,坠在了后面。 两百人?闹呢? 对,就是闹,你可以去问问陈兰将军,面对九曲的二百骑军有多头疼? “全军转左,侧击!”瞥见同袍冲击而来,王冰亦立刻展开应变,他放弃了放风筝的打法,卷向敌军左翼,把右边更为平摊的地形留给六曲,让他们一战所长。 辅助?辅助打好了也是王者,且比起主战部队,他要花费的心血更多。 “什么叫辅助?说白了就是伺候人。既然是伺候人,就要把他伺候的从每个毛孔里透出来舒服。”南山武院的讲台上,臧空这个说法曾引得哄堂大笑。 但笑声过后,却无人不认同,只要你和九曲一起战斗过,都会有舒服的感觉。 如今王冰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就算不如九曲,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他看得见,熊林也看得见,可还没等左翼防御阵型布好,尤俊率军已经杀到了。 一阵冲杀,有十余名士卒中箭,没人会哼一声。当机会出现的时候,六曲从不犹疑。 “王哥!”前方的士卒挡住那根箭矢,徐盛不由高喝出声。 “杀敌,杀敌……”前者的声音带着些颤抖,却充满决绝。 “杀!”徐盛随之高寒,敌阵到了,他挥舞月牙戟就杀了进去。 银光摇曳,寒星点点,接着战马之力,徐盛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的武艺终于能用在阵上了,不负多年苦练,此刻也终于找到了眼中只有敌军的感觉。 这算是徐盛第一次展露他的威力,六曲同袍并不以为奇,没本事的能被将军看重? 他们只会全力与之配合,让最强一点安心的担当箭头,为他抹平两翼所有的攻击。 尤俊选择的是敌军肋部,亦是熊林阵型的最薄弱所在。敌军还在行进之中,乍受攻击准备不足,一时间被冲得散落凌乱,没办法,这一刻是六曲最强的瞬间! 熊林只能亲自率军前来堵截,他还想依靠兵力的优势,从两头包抄六曲。你再如何强悍,也只有七八百人,我还不信万余大军堆不死你。 当然,熊将军也有些无奈,仗打到这个份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可是他想夹击,六曲士卒冲乱敌军阵型之后,就像一只泥鳅般左冲右突,滑不留手。动不动给你一下狠的,将豫州军后队搅的是支离破碎。 每当熊林要集中优势兵力拼命之时,眼前却全是自己的伤兵,形势一片混乱。他很难组织起有效的包围阵型,而你只要稍稍露出破绽,尤俊的攻击却是随心所欲。 见战况如此,王冰也来劲了,就在六曲破阵的一刻,飞燕士卒也转飞射为突袭,杀了进来!但都是突袭,侧重却有所不同,六曲是杀敌主力,飞燕则要清扫外围。 尤俊的目的很简单,彻底搅乱敌军,让他们无法以稳固的阵型再度前进。或者说退而求其次,让熊林花费更长的时间加以重整,他就能赢得阻击战的胜利。 王冰的目的也很简单,坚决不让熊林的豫州军形成对六曲的包围之势。为此他甚至不惜自己和麾下被合围,因为同样的突袭,六曲留下更有利于战局的进展。 与此同时,刘猛也在阻击着赶上来的豫州骑军,面对云集一团的一大坨敌人,他和所部士卒不停用游击袭扰对方。你抱在一团,速度和敏捷程度都会减弱。 战术,战力,阵型,心理,被六曲两百骑拖得烦不胜烦,骑军校尉的感觉…… 很正常! 这本身似乎并不正常。 但他会跟你说,之前我们已经被九曲磨习惯了,也不知受了多少罪。 校尉心里清楚,面对如此骚扰,占据绝对优势的自己只要不乱,就一定能冲过去!你哪怕一军七防也只有两百人,我有两千! 事实证明,校尉的沉稳应对是对的,弄得刘猛很不是滋味,连连摇头。 “娘的这伙敌军强啊,愣是不受任何引诱!”迫不得已,他也只能吹号了,自己挡不住敌军多少时间,便要尽快通传尤副统领。 “果然有效,只要我老老实实的,十比一的兵力,可以打!”见敌军再无计可施,校尉不禁稍稍有些得意,但随即就警惕起来,他们不要还有别的花招。 优势一方一心不满,处于劣势的反而欣喜,这样的场景,唯有此处可以看见。 没拖住敌军太长的时间,让刘猛郁闷自责不已,但实际上,一比十的兵力,一炷香还多的时间,仅仅让对手前进三里,放在哪里都足以值得自豪。 而且毕竟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对尤俊和王冰来说,足够了! 听见号角声,前者立刻率军冲向同袍的方向,与之汇合一处后不再留恋,纵马远离。方向则在敌军前方左侧,与此同时,刘猛在右翼策应一阵后,也退了过来。 奔出五里,尤俊重组战阵,战斗并没有结束,下一轮的阻击会马上开始。 “队长,刘猛,我们分三队,用玄襄第六变,继续干他们!”观察了一会儿,尤副统领立刻下达军令。 第1696章 差不多前二十 “诺!”王冰兴奋的应诺,方才这一仗,打的十分过瘾。 “尤将军,六曲长途奔袭,能撑得住吗?”下一刻,他又问道。 尤俊用力一挥手:“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眼前还那么多敌军呢,干掉他们再说。” “得,当我没说。”王冰反应过来,这是六曲,当面问,累死了也不会承认的。 “文向,够厉害,我都看见了,你这身手,在我定边军怕能进前二十了。”尤俊“潇洒”的一笑,撩动着自己的鬓角,借以掩饰擦汗的动作,便高声对徐盛道。 方才一番冲阵,徐盛勇猛如虎,初始的紧张过后,立刻融入战阵,杀敌无数。 “前二十?还怕能进?”后者闻言心中有点不服,但面上却不显露,只是报以一笑。 “前二十?这么厉害呐?看上去像个新人,以前在六曲没见过。”王冰却暗自讶异。 定边军有多少虎将?不算将军,典韦将军,张飞将军,赵云将军,张辽将军,这都是顶尖一流,列在那啥许啥的名将谱前十,接下来一流的更是众多。 徐晃将军,高顺将军,最近声名鹊起的张郃将军,嗯,还有长公子叶信了。 似九曲曲长臧空那般身手,在定边军都进不了前十。 前二十,对一个新人而言,就是最大的赞誉了。 “小子,这是有点不服气啊……”尤俊看出了徐盛的不满,拈须问道。 说话之时,他的余光可从未离开熊林的豫州军,对方正在重整阵容了。但被之前一阵杀得稀碎,想要整顿谈何容易?他与徐盛对话,也是为了让士卒放松。 “统领,真有点不服,前十就算了,前二十也进不去?”徐盛颔首道,谦虚可从不是六曲的风格,加入将近一月,他也在不知不觉之间被感染了。 果不其然,听了这句话,六曲与飞燕骑士卒看向徐盛的目光,都带上了赞赏。 “前十?”尤俊微微一笑:“那日比武,你觉得你与张将军若何?” “现在我还差一点,有个两三年历练未必!”徐盛据实而言,和张海龙切磋一次,给了他很大的好处,王牌六曲的首领武艺高强,战阵经验更是丰富无比。 “那我告诉你,张将军能不能进前十,还在两说,我定边军虎将如云!” “真的?”徐盛双眼发亮,脱口而出急忙挥挥手:“统领,我信,只是战后,你再给我好好解说一番,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向各位将军请教高明。” “有机会的,有机会的。”尤俊连连点头,心道,你只要不怕挨揍就行。 “小心,敌军又要来了,准备作战!”目光瞥见熊林重组战阵,尤俊面色一寒道。 “诺!”周围千人同声,气势惊人。 能在小半个时辰之内,将支离破碎的战阵重整,熊林已然尽了全力。可等他看见前方呈现品字形等候他的三队骑军之时,重重的无力感不禁涌上心头。 之前被六曲虚晃一枪破阵,损失的士卒有近两千人,比起他麾下人马,也许伤亡还不算太大。可是从士卒的眼光里,他能看得出来,军心士气已经动摇了。 这种动摇,绝不是靠言语激励可以挽回的,自己还有可能击破面前的阻击吗? 九百骑,就多了六曲这九百骑,战局形势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黄将军,你不是说你能全力压制六曲张海龙部吗?怎么?”熊林想着,不禁对黄忠颇有微词,当日军情传来,是黄忠第一个发现了六曲的存在。 其实熊将军如此想,也冤枉了黄忠,失去尤俊的九百精锐,张海龙面对敌军攻势不住后退。黄将军的战阵嗅觉是敏锐的,他的种种虚招都被识破了。 但好在广陵还有曹豹和陈到在,六曲九曲总有人可以策应,尤其是前者。夏邱之战后,曹将军似乎知耻而后勇了,前番配合臧空取得大捷就表现得可圈可点。 广陵战事暂且不言,熊林发现不光是士卒,便是自己也没有了突破敌阵的信心。 但眼下的形势,却容不得他退却,只能鼓足余勇再上,否则陈兰所部必定覆亡。 就在尤俊等人严阵以待,准备与熊林豫州军再做较量之时,却忽然发现,冲到距离自己补足八百步的敌军,开始犹如潮水一般的退去。 尤俊经验丰富,情知有异立刻向后方看去,果不其然,数十里之外,升起了两道烟柱。 “难道张将军已经拿下陈兰呢?”念头油然而生。 他猜的没错,两道烟柱是陈兰留给熊林的最后消息。你不要来了,来了也没用,赶紧撤回大营,否则张飞大军一到,恐怕连援军也要一锅端掉。 后撤的敌军步军在前,骑军殿后,此刻他们的阵型并未失去严谨,刚才的教训太深刻了。 “陈将军,你的万余人马就这么败了?这只是飞燕骑,叶欢亲自率领大军到达徐州之日,莫非真是我等……”熊林满面沮丧,他甚至不敢再想下去。 有那么一刻,熊将军有回头寻飞燕骑一战的冲动,战死便战死,还落个痛快。 “将军,突围也不行吗?”想起陈兰,熊林又是一阵摇头。 豫州军撤退之时,气氛低沉到了极点。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六曲与飞燕骑并没有追上来。 定边军阵上,截然相反,一场大胜之下,人人都有欣悦之感。 再兜住熊林的两万人?放在平时,尤俊不会不敢,至少也会尝试一下。但眼下,他深知六曲士卒急切需要休整,且兵法有云,归师勿遏。 远处,一队飞燕骑士卒飞奔而来,看他们的样子,全歼敌军是跑不掉了。 “尤将军,尤将军……”离着数十丈,士卒便在马上大喊,转眼到了面前。 “将军,单经将军率部,已然将陈兰所部万人尽数击溃,特让属下前来通传。请将军往之,与单将军一会。” “好,我们这便去,兄弟们,留下一队人马打扫战场,余者随我来。”尤俊闻言颔首,心道这单经亦是不俗,张将军没有亲至,飞燕依旧打出如此大捷! 第1697章 郎骑竹马来 尤俊率领六曲跟着传讯士卒与飞燕骑汇合,隔着很远,单经已经率队迎了上来。 距离三百步之时,单将军和郝嘉琪飞身下马,步行而来。 尤俊和六曲士卒见状,亦纷纷下马,伤员之间互相扶持。 定边惯例,单经等人如此是表示对援军的敬意,而后者,则不会慢待同袍。 “尤将军,广陵那般战情,袁逆大军压境,六曲还能分兵前来,不容易啊。”快行几步,单将军率先抱拳行礼,言语中有着感激,亦有敬佩。 “将军客气了,飞燕奔袭而来,亦是为将军大业,不分彼此。”尤俊还礼正色道。 “尤将军,王牌就是王牌,你说得对,干掉袁术,不需客气。”郝嘉琪抱拳笑道,单经和尤俊是第一次见面,客气一下应该的,他和对方,就是老熟人了。 “对对对,单将军别见外,还是这般舒服。”尤俊说着对单经一笑,又对郝嘉琪道:“有吃的没有?我们涉水之时,所有的都扔了。” “将军放心,我们在彭城还补充了一些,管各位吃饱。走,先去军医那儿,我看不少兄弟们带着伤。”郝嘉琪看了后阵一眼,侧身言道。 其实就算加上彭城的补充,飞燕的军粮也谈不上充足。但眼下战情,哪怕他们吃不饱也要让六曲的兄弟们吃好,还不能让人心里不舒服。 “走。”尤俊一挥手,与单经并肩而行:“单将军,你们行啊,彭城也能弄到粮食。” “说起来还是将军的名声,定边军到哪儿,信用都一样,日后还呗。”单经当然不会揭穿郝嘉琪,连军粮都丢掉了,足见六曲赶来驰援的速度有多快。 “没事儿,咱将军有的是钱粮,从不欠人帐。”尤俊得意的一笑。 “说的是。”单经闻言,却不由想起了当年,他领着幽州郡国,初见定边军的模样。 当号称精锐的郡国兵穿着板甲的时候,叶欢麾下一身皮甲皮靴,令人羡慕不已。 远远的看见豫州军士卒围成一圈,却不是坐着而是跪着,尤俊不由眉头一皱。按理说这样的战斗,定边军是不会要俘虏的,自己的伤兵还顾不过来了。 单经看出了尤俊的表情变化,叹了口气道:“敌军大将陈兰,奋战到最后一刻,靠着旗杆横剑自刎,这些士卒原本要领着他们回豫州,但他们自发要祭奠主将。” 尤俊听了默默颔首道:“好,好汉子,战将战死沙场,也不枉带兵一场。” 远处豫州军的大旗下,陈兰的身体背靠旗杆坐倒地上,颈间一道深达寸余的伤口。鲜血已经干涸凝结成了黑褐色,右手握着自己的佩剑垂在身边,双眼微闭。 “陛下,知遇之恩,兰唯有死战以报,愿苍天佑我陛下,可以逢凶化吉!”生命的最后一刻,陈兰还在感念当年袁术对他的提拔,让他从差点饿死,变成了大汉战将。 “我一死,兄弟们也不用死战了,他们都是好样的。面对定边这等强敌也没认怂,力不如人当真无奈,不过叶欢由来,从不虐俘,兄弟们尽力了。” 生命的最后一刻到来之时,陈兰面前出现了一张面容,温柔恬静,云鬓微白…… 尤俊不顾劳累,带着几名队长到了旗杆前行礼。从定边军成军以来,叶欢都秉持这个规矩,战死沙场的战士,永远能得到最大的尊敬。 安葬了陈兰之后,单经与尤俊合兵一处,与临乡宿营。经此一战,袁术必然知晓定边军飞燕骑来袭的消息,如今他们就等着张飞亲领大军前来了。 简易搭建的帐篷中,单经、尤俊、郝嘉琪三人正围着火堆取暖。原本定边军用的都是火炉,这一次是奔袭作战,一切有碍士卒行动的物事都不会携带。 “将军,星官说了,今晚云层极厚,恐怕会有雪天!” “知道了,还有何情,随时来报。”单经点点头,说着话将烤好的锅饼递给了尤俊。 后者很是自然的结果,啃了一口才道:“单将军,等张将军大军一到,我是立刻要率军而回的,袁术麾下大将黄忠武艺高强,又颇能用兵,六曲连续作战,伤亡不小。” “好,再让嘉琪为你精选五百士卒随去,广陵战事不容有失。我亦会启禀张将军,率军袭扰黄忠与袁术后方,飞燕到了,他们休想一意攻击。”单经毫不犹豫的道。 “尤统领,六九两曲独撑大局,臧将军那里……”郝嘉琪一旁问道,却没有说完。 尤俊点点头:“九曲的伤亡已经过半了,否则上次的战果还要更大。臧将军不容易,从徐州大战一开始,就在连续作战,幸好还有臧霸将军的泰山军……” “臧霸臧宣高?此人若何?”郝嘉琪目光中黯然之色一闪而过,接着又问道。 “我没与他联手作战,但将军看重的人,从来没有错过。”尤俊断然道。 单经一旁默然不语,一年多前的幽州之战,九曲三千精锐,打到最后只剩七百。如今徐州又是伤亡过半,六曲同样在司隶大战损失过半,眼下还是苦战恶战。 三大王牌,说起来名头响亮,背后却又多少忠勇士卒拼死奋战? “将军,将军,张将军的信使来了。”此刻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士卒语气带着兴奋。 “哦,张将军到了?”单经一喜,迎上前去接过锦囊就看,随之连连点头。 等他看完,将锦囊收入怀中,对尤俊笑道:“尤统领,张将军军令,你暂且跟随我军而行,南下牵制黄忠与袁术侧背,翼德将军将亲率主力,扰乱张勳后方……” “啊?那回援广陵的?”尤俊闻言立刻问道。 单经摇摇头:“我还没说完,会有另外一支骑军前往增援臧空张海龙二位将军。” “另外的?”尤俊眉头一皱:“将军,是我军骑兵营?” 单经笑笑:“尤副统领放心吧,他领军前往,一定能与六九两曲配合默契。” “单将军,你直说行吗?” “虎卫军骑兵营统领,郎骑竹!” 第1698章 戒备森严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当年叶欢一时兴起,给郎九改了个名字,才有了今日的大将。 “郎骑竹?他来我就放心了。”尤俊满意的点点头,配合作战之后,他是一心要自己回援的。有些话不能当着单经的面说,你们飞燕骑,我都有点不太放心。 但这个名字,他挑不出毛病,郎骑竹还有个别号,三大王牌第一副统领。 早在讨伐黄巾之时,叶欢便动过心思,让郎骑竹代臧空之位统领九曲。 “郎将军也到了?”郝嘉琪眉头一扬,曾经身在铁骑营,他当然熟悉一干得力战将。 “嗯,郎将军这个名字文雅,打起仗来可强悍之极。”单经颔首道。 “哈哈哈,虽然洪大哥的三曲在幽州,不过郎将军的虎卫骑军并不输之,三大王牌纵横徐州,有袁公路好看的了。”郝嘉琪笑道。 “说的是,说的是,希望郎将军早一点到达广陵。”尤俊亦不住点头。 被众人寄予厚望的郎骑竹将军,现在到了哪里? 叶欢大军在符离,准备强行军攻占夏邱。而郎骑竹率领的各军骑兵营,早两天出发,此刻已经到了虹县,距离袁术大军侧背,不足百里了。 濉唐河,是沛国与广陵的界限,袁术军有三千人在沿河驻守,防的就是定边骑军强渡河流。冬日水浅,濉唐河有一段是可以涉水的,此处防守的更为严密。 河岸两边原本有树林,却被袁术军全部砍掉,两岸百步之内,都是光秃秃的一片。东岸始终有一营士卒巡守,每隔二十丈点燃一个大火堆,戒备森严。 西岸的树林内,有三名黑衣人潜行而来,到了边缘一人飞身上树,一人在树下巡守,另外一个则往四周探查。看他们的动作与配合,很是熟练,定是经常为之。 攀上树顶,黑衣人从怀中取出铁管,向对岸看去。 火光掩映之下,敌军来回巡游的队伍看的清清楚楚,他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约莫有盏茶功夫,收好铁管,黑衣人从树上滑了下来,三人立刻向后退去。 “兄弟,怎么样?”退出很远之后,同伴方才小声问道。 “别打搅我,老七点火!”找了一处大石背后,黑衣人蹲下身体,取出一副羊皮。 同伴闻言立刻闭嘴,老七则从腰间取出一根蜡烛,用火折子点燃。 说起这蜡烛,还有一段故事,汉代极为稀少,还是当年南越王进献而来。叶欢从黄池手中得到的做法,交给器物阁发扬光大,此刻还未作为商用。 黑衣人取了炭笔,就开始在羊皮卷上画了起来。让同伴不要打搅自己,是为了让记忆更加深刻,看着一副草图在他的勾画下成型,同伴与老七一样皱起了眉头。 待黑衣人全部画完,同伴才问:“如此一来,我军当不能从此处泅渡呢?袁术军防备的挺严啊,整整一营士卒,想摸黑把他们都干掉,也不大可能。” 老七想了想,就问:“三哥,要是我们全军隐蔽在树林中,突然发动冲锋,用骑射干掉对方,再冲过去,能不能做到?” “不行。”黑衣人摇了摇头,一指草图道:“没见这些鹿岩鹿角嘛?我们急切之间冲不过去的话,河里的兄弟就会变成敌军的靶子,得想别的办法。” 说完低头沉吟片刻,他又对老七道:“你快点将图送给将军,我和老刘再分头往南北方向探一探,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过河所在。” “是。”老七听了,立刻收起草图,吹灭蜡烛将之收好,回身就走。 广陵郡,东阳,丹阳精兵驻地,帅帐中臧空一边啃着锅饼,一边看着地图。侧后那人身长八尺,面白微须,很是雄壮,丹阳兵副统领,陈到陈叔至。 案几之前还坐着一个文士,样貌堂堂,双目有神,广陵主簿,陈登陈元龙。 比起飞燕骑,九曲这里的待遇要好的多了,广陵向来富足。叶欢又不遗余力的推广农耕经验,且数次大战,它也并未遭受波及,反而得利,因此物资十分充足。 陈到的双眼盯在地图上,他和臧空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快半个时辰了。陈登则在品茶,意态颇为悠闲,之前九曲的一次大捷歼敌数千,算是暂缓广陵的局面。 日前消息传来,骠骑将军叶欢和平东将军张飞即将联手来援,陈登的心就更放在肚子里了。他对表哥向来信心十足,前番徐州亦是如此,广陵稳如泰山。 臧空终于动了,一边回头一边按揉着自己的颈项,地图时间看的过长便会如此。 他一动,陈到也动了,二人都是一般的动作。 “叔至,感情你是看着我的,我不动你不动?”臧空不禁笑道。 “将军,思索良久,可有妙计?”陈到却答非所问。 “妙计?”臧空转了转颈子,眼光落在陈登身上:“你该问元龙,这般沉着,定有所得。” 后者闻言一笑,摆摆手道:“登有何妙计,只不过一心顾好全军后勤之事,让兄弟们吃饱穿暖,其余交给臧将军,了不起我们就退守广陵,又能如何?” “退守广陵?如今形势,绝不到那一步。”陈到微微皱眉,随即坚定的道。 “叔至,你也不要绷的那么近,既然是大战,总得做最坏的打算不是?”陈登笑了笑。 臧空连连点头,走到案边,拿起陈登方才的茶水,咕嘟嘟灌了一大口下去,抹了抹嘴方道:“叔至,元龙说的是,放松一些,你绷的越紧,战阵指挥反而容易失误。” “诺!”陈到身躯一正。 “哎~”臧空摇摇头,坐在案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边刚要说话,那里却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三人不禁一同向帐帘处看去。 很快,帐帘被掀开,亲兵徐亮带着一阵风跑了进来。 “将军,有使者前来,我先过来通报,兄弟们抬着他过来了,得烧点热水!” “好,快点准备,去庖厨拿姜茶来,我去看看。”听了徐亮之言,臧空说话之时便起身往帐外而去,陈登与陈到急忙跟上。 第1699章 过马之约 臧空迎出去不远,就看见几名士卒抬了一人过来,身上裹着厚厚的毛毯。 那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生的挺秀气,皮肤白皙。此刻却嘴唇发紫,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看他的头发,水渍尚未完全干透,臧空立刻知道,对方为何如此了。 “大河七十六,见,见,见过臧将军。”年轻人推开了想要扶他的士卒,就要见礼。说话之时虽尽力控制,可周身的寒战还是让他语音发颤。 臧空急忙上前双臂扶住,温言道:“不必多礼,马上让你沐浴,热水姜茶都准备好了。” “将,将军,先说军,军情。”后者的嘴角还在抖着,语气却是坚定。 “好,你说。”臧空将对方身上的羊毛毯拉紧,士卒们闻听军情二字,立刻散开。 “将军飞鸽传书,张飞将军飞燕在沛国,策应刘玄德所部与张将军的六曲。还有郎骑竹将军率军而来,将会扰乱袁术后方,将军,这是军令。” 大河七十六深吸口气,压制口角的颤抖,迅速说完,将锦囊递给了臧空。 “好,你先去休息,让军医诊治,辛苦了。”后者点点头,一挥手,士卒上来抬着大河七十六就走,完成了任务,七十六头一歪,晕了过去。 臧空快步回到营中,就着烛火开始细观军情,陈登陈到则在一旁静静等候。不片刻功夫,臧霸也赶了回来,今晚是他亲自巡守前方阵线。 “宣高,你来的正好,九曲要动了,海龙现在不容易,我得去策应。”臧空起身道, “将军,你亲率九曲而去,这里……”陈到听了不由问道。 “这里有你和宣高联手啊,再加元龙出谋划策,袁术此刻重心全在下邳,谨慎应对当无大碍!海龙分兵乃是为了大局,我亦不能坐视他苦战黄忠。” 说着,臧空目视陈到,先是一笑,复正色道:“叔至,你想要担当大将之责,必须有如此大战方可,谨慎是好事,文远将军最谨慎,可你看他用兵?” 听见张辽二字,陈到眼中一亮,那是臧空得知他的志向之后,为他选择的模板! 平西将军,铁骑营统领张辽,让冀州士卒闻风丧胆的大将。 “诺,到定会全力以赴,不负将军所望。”再度出言,陈到眼中多出了信心。 “别,你是为你自己,加油!”臧空做了个振臂的动作,心道将军这一招,真挺好用。 “宣高兄,上次跟你细细说过,与曹豹将军交流之道,万万不可忘记!保住广陵,曹将军不可或缺。”拍拍陈到的肩膀,臧空又对臧霸言道。 “满之兄放心就是,霸会照而行之。”后者重重颔首。 臧空点点头,到了陈登面前:“元龙,不会撤回广陵死守的,空信将军大军一定在日夜兼程赶往这里。还有,郎骑竹那小子到了,你们看着吧,袁术后路必乱。” “郎将军?郎将军也来了?”陈登眉头一挑,当年他和糜竺前往定边军营,请叶欢派兵相助徐州平定黄巾,典韦、臧空、郎骑竹是最先给他留下印象的战将。 “来了,不过袁术也不是吃素的,骑竹想要过河,还得费点思量,不过肯定难不住他。”臧空说话间信心十足,接着对三人一抱拳,昂首出帐去了。 陈登送到帐门,回身又对陈到言道:“叔至,臧将军说的是,此次你可要挑重担!” “骑竹,好久不见了,徐州战场一会,快哉,我等着你!”迈步之间,臧空的眼光看向了西北方向,往那里一百八十里,就应该是濉唐河了。 “将军,三哥的羊皮卷在此,敌军防备严密,我军想要涉水,怕是极难!”郎骑竹的骑军暂住地,老七已经飞马赶了回来,将打探的军情一一交代。 郎骑竹接过仔细看了,交给身边将官,自己手持油灯到了地图之侧,仔细端详。 后者看的微微皱眉,靠近郎骑竹道:“竹哥,看这情形,的确过不去啊,要绕道吗?” “绕道?从哪儿绕?得花多少功夫?龙哥和空哥作战日久,伤亡必定不小,士卒当疲累。如今我们来了,不兜袁公路的菊花捅上一刀,我愧对将军。” 郎骑竹回身看了对方一眼,双眼瞪了起来,没好气的道。 后者并不以为意,却是问道:“竹哥,这菊花又是啥意思?将军教的?” “那当然,今天教你一句,菊花就是后路,我们来了,便要立刻捅。”郎骑竹傲然道。 “哦。”后者点点头,又问:“那图纸所示,此路似乎不通,竹哥难道要强渡?” “啧啧啧……”郎骑竹摇摇头道:“丁胜,你说你也是将军的老部下了,怎么还弄不明白,那里摆明就是一个陷阱,那兄弟们的命去拼不是不行,时候不到。” “谁说不是了,这次跟着哥你,怎么也得给我弄个五星金箭,将军上次在过马答应我的。只要有五星金箭,他就调我当十二队队长,哥,你说,我干!” 将官乃是五军骑兵队队长丁胜,当日过马一战,他和小芳都在叶欢身边。 “哼……”郎骑竹的拇指在下唇划过:“五星?弄好了,能有七星!” “哥你快说,我来当先锋。”丁胜毫不犹豫的道,十二队队长,定边军多少军官的梦想。 “袁术自以为守得周密?以为天寒地冻,我军就不敢泅渡濉唐河?我这次就要让他出乎意料,我们从这里过河,然后侧击他的大营!”郎骑竹说完,拳头砸在地图之上。 “这里?”丁胜闻言一愣,随即道:“将军,此处打探过,河水有一丈深,又是……” “又是什么?你不敢过?”郎骑竹又瞪起了眼睛。 丁胜两腮抖动一下,右掌在右股上用力一拍,狠狠的道:“我不敢?你看好了,我马上回去准备,竹哥,让我先过,你在这里等着,等我端了他们的大营。” 郎骑竹此时却是一笑,摆了摆手道:“别来这一套,想去可以,给我仔细说说,该怎么办?” 第1700章 强攻涉水 骑兵营驻地中,郎骑竹与丁胜提起强渡濉唐河之事,后者毫不犹豫一力应承。 不过,光有应诺是不够的,至少丁校尉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将军,多备姜茶、干柴等物,我们太原营骑兵营,在并州冬日都是拿雪水洗澡的。濉唐河也不宽,过去的话,一炷香时间足够了,照顾好战马就行。” “可以,全军的姜茶都给你,我告诉你丁胜,不是强渡过去就行的。你要用最短的时间恢复士卒战力,你我约定火箭为号,你的消息一来,我便率军涉水。” “将军,你瞧好了吧,这一次,丁某一定要露一手。”丁胜神情坚定。 郎骑竹摆摆手,正色道:“没什么露一手,都是定边军,为了徐州战局,将军大计。” “诺!为了徐州战局,将军大计。”丁胜身躯一正。 “马上下去整理物资,准备妥当立刻出发,有微尘之人会给你领路,别忘了……” “将军,后方讯报,平南将军麾下大将周泰,率领三千士卒前来。”郎骑竹话音未落,帐外亲兵的声音传了进来。 “平南将军?”郎骑竹与丁胜对视一眼,那不是小霸王孙策吗? “周将军在哪里?”前者抚须问道。 “我军巡守遇到友军之时,他们在三十里外,想来也快到了。” “好。”郎骑竹看了一眼丁胜:“让你的副将准备物资,我们去迎接一下周泰将军。” “将军,迎接友军,你去足够了,让我去准备吧。”丁校尉一心要建功立业了。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郎骑竹说着,负手出帐。 丁胜无奈,也只得跟了上去,不忘交代亲兵,让他回自己军帐准备一切。 “将军常言,江东士卒精与水性,尤其是这周泰麾下,去见见没你的坏处。”见丁胜跟了上来,郎骑竹方才笑道,他当年在叶欢身边,与孙策并不陌生。 “哦,那还是将军想的周全,要我说孙少将军早就过江了,怎么此刻才到?” 郎骑竹闻言一笑:“还能为何?袁公路十余万大军,除了将军谁敢正撄其锋?” “孙将军麾下,我只知道周瑜和几位老将,这周泰是什么人物?”丁胜点点头又问。 “你知道蛟龙军首领甘宁将军吗?”郎骑竹脚步不停,口中答道。 “当然知道,甘将军武艺极为厉害,司隶之战我见过,洛阳就是他们打下来的。” “将军和我说过,甘将军投效将军之前,曾在长江水道之上营生,号称锦帆!这九江周泰周幼平当年便与之齐名,号为横江,你说厉不厉害?” “真的?能和甘宁将军齐名,那指定厉害,我得见一见。”丁胜面露惊讶之色。 二人说话之间,到了帐门之处,远远就见一身材魁伟的大汉,顶盔掼甲正在门前! 郎骑竹见了,立刻加快脚步迎了上去,来人面色微黄,却是满面虬髯。 “周校尉,郎骑竹将军来了。”寨门边的守卫士卒对周泰言道。 “周校尉,校尉远来,郎某有失所迎,失礼失礼。”离着十几步,郎骑竹已然抱拳行礼。 “郎将军客气,周某奉孙将军号令,前来相助。”周泰亦是抱拳,语音雄浑。 刚才郎骑竹在看他,他也在仔细观察对方。横江之号固然声名不小,可在军中,如今的周泰是不能与郎骑竹相提并论的,他只是在孙策的讲述中听说过定边战将。 “说的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周校尉,一同回帐商议。”郎骑竹爽快的道。 “好!”周泰也是连连点头,如此行止,倒是颇合他的胃口。 于路之上,郎骑竹将眼下徐州的形势,以及战局分部,简明扼要的给周泰叙说一番。 “王牌六曲,九曲,燕人张飞的飞燕骑,之后还有骠骑将军大军前来。此番某定要一观定边强军到底是和模样,亦要看看天下无敌之将是何等微风。” 听着郎骑竹口中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一支支名震天下的劲旅,周泰心中豪情陡升。 到了帅帐,郎骑竹也不客套,直奔地图之前,再详细为后者解说。 士卒端来一杯热腾腾的姜茶,周泰依言一口喝下,只觉胸腹之间热气升腾。 “周校尉,眼前军情就是这般了,马上丁校尉要强渡濉唐河,不知将军可否相助?” “郎将军,周某冒昧……”周泰稍稍犹豫方才出言。 “哎~”郎骑竹摆摆手:“既是友军联合作战,便该有什么说什么,周校尉不必顾忌。” “将军,这数九寒冬,从濉唐河强渡,上岸之后,士卒能恢复战力吗?”周泰颔首问道,冬日渡河,在他看来很是勉强,便是当年水寨,也没几个敢于冬日下水的。 “周校尉,我们平日里在并州训练,都是顶风冒雪,边疆之地,可比这里冷的多了。”郎骑竹还没出言,丁胜一旁已经解释开了。 “那丁校尉你准备如何强渡?说细一点。”周泰点点头又问。 “啊?”丁胜一愣,却见郎骑竹双眼一瞪,急忙笑道:“强渡,我们又不是没渡过,一定要脱光了过,到了对岸擦干身体,立刻裹上衣物,应该不碍事。” “濉唐河两岸有树林,我军还可砍伐树木,仿造大河上的羊皮筏子,送马和兵器衣甲过去。我的骑兵营,内中本就有几十个原本的手艺人……够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丁胜一下子说高兴了,有些滔滔不绝,见郎将军神情有点不对,这才打住话头。 周泰听得心中暗暗惊讶,听话听音,从丁胜的言语之中,他就能听出定边军的战力。首先身体素质十分强悍,否则谁敢在此时强渡大河? 且对方说的熟练之极,眼神中闪动的战意犹如实质,这种战意非常少见。 “丁校尉,你是说扎的木筏是运送马匹兵刃,而不是士卒?” “当然,马儿多精贵啊,当然先顾它们,我们没事儿。”丁胜说着拍了拍胸脯。 “马儿精贵?”见丁胜说的理所当然,周泰后面的话都问不出口了。 “郎将军,按方才所言的军情,其实你们也不用强渡,让泰率军攻击河口,摧毁那些鹿沿鹿角,定边军从那里而过不就成了。”想了想,他转对郎骑竹道。 “啊?”丁胜听得不是滋味,转投看向郎骑竹,强渡濉唐河,可是五星金箭。 郎将军拈须微微沉吟,片刻之后方道:“周校尉,你有把握拿下河口,豫州军虽是叛军,但战力颇为坚强,哪里亦有一营士卒,三到五千人马!” 周泰双眼光芒闪动,沉声道:“将军放心,我受孙将军重托,全力辅助定边军,周泰与麾下儿郎来之能战!再言,我只要捣毁沿河防御,一旦定边过河,敌军如何以抗?” “好!”郎骑竹伸出大拇指,赞道:“周校尉好豪气,那事不宜迟,先让你的兄弟们休息,吃点热的食水,你我则亲自到河口一观,亦利于指挥作战。” 周泰闻言一抱拳:“将军此言,正是泰之心意,倒要一见豫州士卒,如何精锐。” “那你我这便行之?周兄可要用些食水?” “不必,先去前阵观察敌情,争取今夜破沿河。”周泰用力一挥手。 “周校尉请!”郎骑竹不再多言,伸手相请,周泰昂首阔步出了营帐。 “将军,将军,那我呢?”丁胜见郎骑竹紧随其后,急忙喊着追了出去。 三更时分,就在常人睡梦最为香甜之时,周泰率领麾下三千士卒,对河岸的攻击开始了。 “敌袭,敌袭……”豫州士卒的喊声,号角声在黑夜之中响成一片,此刻再看河中,已经密密麻麻一片敌军!守卫急忙开始放箭阻击,周泰率军则持盾而上。 “嗯,的确有一套,不愧将军看重的人。”郎骑竹在对岸观战,不住点头。 定边军的将令除去张辽高顺,说实话都有点骑强步弱,没办法,从成军开始就是骑兵为主。即使如今的各大主力军,也讲究步骑配合,很多步军战术,郎将军也就理论丰富。 “将军,这样打下去,我的五星金箭还有吗?”丁胜一旁问道。 郎骑竹横了他一眼,才道:“你要是还在这儿看着,屁也没有,快去帮忙。” “哎!”丁胜点头就跑,率领人马开始涉水。 等定边军骑军下了水,攻方的箭矢立刻变得浓密起来。 什么,你说天黑会影响精准度? 那还用说嘛?是当然的。不过丁胜下的命令是,盯着沿河一线向后二十步射呗,看见人影就行。现在骑射的目的不是杀敌,而是掩护周泰所部,迅速登上河岸。 “我去,这小子想战功想疯了?”看着丁胜马踏河水,带起无数水珠,郎骑竹不由翻了个白眼,九曲的口头禅,他亦从未忘记。 “我在这里搞出那么大动静,袁公路总该知道了吧,只要他分兵来对付我。龙哥和空哥就轻松了,哼哼!”郎骑竹嘴角出现一抹冷笑。 袁术,你敢妄称天子与我家将军作对,等着吧。 第1701章 步步紧逼 周泰领军前来相助,率军猛攻沿河,寒风呼啸的冬夜,激战仍在继续。 豫州军的防御颇为顽强,冒着定边军的骑射,他们的反击从未间断。两侧堆造的塔楼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士卒居高临下,弓弩很难对之形成威胁。 “哎~”郎骑竹微微叹了口气,可惜步军的轰天炮不在这里,否则隔着河岸,器械营士卒也有士卒的把握打到那些石楼,但眼下…… “传我军令,从两翼开始冲击,强攻!”郎骑竹知道,眼下的战情发展下去,周泰即使能打破城寨,必然损失惨重,看着友军前仆后继,绝不是定边军的风格。 “快快快,全军涉水,上!”军司马的大喝声中,骑兵营士卒纷纷前冲。濉唐河内一时间水花四溅,两翼的攻势一旦发动,不破城寨,郎骑竹绝不会罢休。 先上去的是虎卫军骑兵营,最难的骨头由最强的一部去啃,那是常识。 从三更一直打到黎明之前,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右翼的虎卫军骑兵营率先取得突破。他们成功上岸,一点被破,全线动摇,周泰的中路与左翼随之相继突破。 等到天光放亮,郎骑竹与周泰联手拿下沿河城寨,定边骑军全部渡过濉唐河。 视线回到六曲所在,一向注重军容的张海龙,此刻发髻松动,丝丝缕缕黏在鬓边。面上长满了青黑色的胡渣,看上去有些憔悴,最近一段,六曲打的十分艰苦。 “若有余力,可遣有力一部策应飞燕,若黄忠攻势猛烈,君当先求自保,随机应变。”这是微尘送来的,叶欢的亲笔信,和写给臧空的一样,首先安保自身。 可惜从边军开始,他就给定边铸下了铁血军魂,似张海龙臧空这般的将令,他们安保自身的底线极高。强烈的军人荣誉感,有时候也是一把双刃剑。 “报,将军,黄忠所部继续进军而来,还是日前阵势,缓步稳进!”正在喝水之时,士卒飞奔而来报信,张海龙当即双目一寒。 “黄汉升你行啊,看出我兵力不足,步步压进,有点东西。”说着起身带好头盔! “将军,要干他吗?”两边亲兵见状,左右而来为将军穿戴铠甲。 张海龙微微一笑:“干他?现在干不过啊,淮阴这破地方,不是骑军纵横所在。黄忠眼光高明,这才敢步步紧逼,他是想逼我六曲与之交手。” 亲兵闻言嘴一咧:“不就地形差点吗?还能难住我们,六曲才不怕!” “谁说我怕他?但是仗不是这么打的,该退的时候要退,否则就是鲁莽。” “传我军令,全军缓缓后撤,了不起淮阴交给你,等出了这里,看你如何嚣张?”张海龙毫不犹豫的下达军令,整个六曲随之后撤,不过眼下,王牌六曲也只剩两千骑了。 其中还有不少身上裹着纱布,那面色也与首领一般,个个是胡子拉渣。 “娘的,姓黄的欺人太甚,连个吃饭那啥的时间都不给我们,不就仗着人多吗?等将军大军到了,六曲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一名身穿队长服饰的大汉,口中骂骂咧咧。 一边骂着,他还不忘抽出战刀,开始刮面上的胡须。众人见了眼中一亮,纷纷效法。 “嘿!”张海龙见了,也向那处大喊:“齐尤你行啊,好,本将军也来试试。” 于是乎撤退之中,六曲全军刮起了胡子,那个场面也算绝无仅有了。 别人用的是战刀,张将军嘛,有叶欢送的分水匕首,出自第三流之手,将级军官标配。 日头之下,匕首闪动寒光,看的亲兵有点心惊肉跳,怎么看起来,将军像是在…… “啪。”念头一起,他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叫你胡思乱想。 片刻之后,张海龙收起匕首,又从怀中取出一面铜镜照了照,果然光滑可鉴。 “虎子,带你的一队人跟我走,胡子都刮干净了,我要去和黄将军打个照面。”满意的点点头,张海龙对着远处大喊,自己则在动手整理衣甲。 “诺!”队长答应一声,想了想又道:“将军,不用劳烦将军,我去……” “然并卵,你去没卵用,少废话,告诉兄弟们,把脸给我擦干净。本将军要让黄忠看看,我六曲此刻神完气足,精神百倍。”张海龙高声将之打断。 “哎!”队长干脆的答应,一队士卒全部取出白布擦拭面孔,可说是白布,此刻却已经污秽不堪。四天的时间,黄忠进,六曲阻击,大小数十战,当真擦脸的功夫都没有。 “将军,将军,张将军……”此时远处传来喊声,一骑从东南方向飞奔而来。 “嗯?有什么军情?”张海龙一眼就看出那是九曲之人,不由双眉微微一皱。 “张将军,臧将军昨夜起兵,率军前来相助,六曲兄弟们辛苦了。”到了近前,骑士高声大喊,说完解开腰间水囊,灌了一大口下去。 张海龙迎上,将自己的水袋也递了过去,笑道:“多喝点,喝好了给我仔细说。” 骑士也不客气,接过又是一阵牛饮,当然他没忘记给张将军留下一半。 用力擦了把嘴,骑士在马上道:“张将军,我们曲长说了,郎骑竹将军引军而来,袁术军后方必乱。六曲可以迅速撤出淮阴,到了平坦地形,联手收拾黄忠。” “哈哈哈哈哈……”张海龙闻言一阵大笑:“这仗打的,痛快,骑竹这小子从不会让人失望,黄忠,之前是你欺负我,如今可轮到我打你了。” “传我军令,全军加速后撤,把那些不要的,坏掉的旗帜和铠甲,给我仍在地上一些,本将军要忽悠一下黄汉升。”想着,便在马上高声下令。 “将军,那我们还要去吗?”一片应诺声后,队长虎子不由问道。 “九曲来了,还去个屁,这地方不利游击飞射,咱可不装那个啥。”张海龙一挥手,随即看着队长,又是笑着摇头。 “虎子你和兄弟们,先把脸给本将军擦干净,丢人!”却原来不擦还好,一擦之后,包括队长在内,人人面上黑一块白一块。 第1702章 师徒重逢 下邳,郡治,城头硝烟弥漫尚未散去。垛口下很多士卒抱着兵刃,鼾声连成一片。 敌军的攻击停止不过盏茶功夫,却足以让鏖战了三天三夜的士卒们进入梦乡。 高台之上,一身鹦哥绿战袍的关羽端坐,竟在读书,书卷在他手中纹丝不动! 每有巡守的士卒路过台下,看向关将军的目光,都会充满敬仰。和他们一样,将军也三日三夜不曾合眼了,可他精神依旧,坐在那里犹如一尊雕像。 强要找出一点异常,就是关将军的脸,比平日里要更红几分。 脚步声响起,长手大耳的中年人带着士卒登城而来,远远的看见关羽,后者微微一笑。 “二弟,这样休息,会受冻的。”轻手轻脚的到了高台下,刘备方才轻声喊道。 “大哥。”关羽捋了一下长髯,说不出的潇洒从容。 一个箭步直接从高台上飞身而下,落地轻盈,雄壮的身躯落地竟未发出声音。 “大哥,关某在这看着,袁军一旦列出阵容,某就会叫醒士卒,不会误事。” “哎~为兄岂能信不过二弟用兵?你这几日辛苦,还是让为兄换你一换。”刘备温和的笑了笑,摆摆手道,关羽的为将之能在徐州大战展露无疑,他是欣慰的。 关羽缓缓摇头:“不用,弟在此处,当与兄弟们一处,共抗强敌。” 刘备点点头,看了看城外敌军密密麻麻连绵十余里的营寨,回头道:“云长,为兄无能,没有破敌之策,只能困守城池,云长英雄,若是当真城破……” 卧蚕眉扬起,丹凤眼一睁,关羽立刻截道:“兄长再休要有此言语,你我三人,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大丈夫马革裹尸,快哉!” 刘备一笑,拍了拍二弟的臂膀:“云长,你说此时,子义在何处?” “定是在看着下邳城,三弟义气深重,豪气纵横,豪杰也!”关羽面上有了一抹笑容。 “对,三弟英雄,今番又从定边大将那里学到不少骑军作战,只要你我兄弟渡过此次,三弟也必能成一代名将。”刘备重重颔首。 “大哥放心,三弟上次送回消息,骠骑将军大军已然前来,观其过往,援军当不会迟也!大哥与羽只需全力镇守城池,与敌一拼。”关羽正色道。 “嗯,二弟之言有理。”刘备点点头:“如今,也唯有期盼叶悦之能早日前来。” 关羽刚要答话,城外的战鼓响了起来,他立刻朗声唤醒士卒,一阵忙碌各就各位。 “大哥,羽在这里,兄长先回去休息。”关羽抱拳,语气不容置疑。 “云长,可要万万保重,如今你是下邳之望。”刘备沉声道。 千古桃园,刘备关羽苦守下邳等待援军,等来的是谁?燕人张飞! 这一切是否冥冥中自有安排?让原本的兄弟三人,在徐州联手作战? 叶欢会告诉你,本导演姓叶名欢字悦之,天罡斗将第一,不叫什么冥冥中。 其实叶欢很想对张飞说,翼德啊,你去徐州,定要有点数,实在不行,让刘大关二太史三和袁术两败俱伤就行。可估计这么说,一定会改变自己在师弟心中的高大形象。 一路进军,叶欢此刻领军,已经到了距离夏邱不足两百里的泗县。 原本此处还有豫州军三千郡国留守,却被微尘清风之士说动。待得叶欢大军到时,便开城请降,县令亲自在城门之前手持官印候着,一脸正气。 不过在他之前,已经有人去迎接叶欢了,小霸王孙策与江东美周郎。 远远的看见那面迎风招展的定边军旗,孙策再也压抑不住,纵马而出一阵狂奔而去。周瑜见状紧随其后,卫队长朱灵想要跟上,却被程普拉住。 “少将军许久不见恩师,不用去那么多人,你带个五六骑随行便可。” “诺!”朱灵点点头,领着五骑,追赶将军去了。 那边叶欢远远看见两骑联袂,飞奔而来,亦是一抬手,整个大队停了下来。 “师父,师父……”隔着还有两三里地,孙策已然在马上招手,高声呼唤。 自从洛阳一别,师徒二人已有近七年未曾见面,小霸王心中对师父有着一份愧疚之心,但更多的还是孺慕之情!父亲死后,除了母亲之外,师父就是他最亲的人。 纵使远隔千里,叶欢对他的关怀也从未停止。孙坚亡故之时派人凭吊,厚礼相赠,每逢孙策生辰,总有使者送来礼物,包括一些兵书战策与作战心得。 “师父,徒儿来了……”孙策的喊声响彻天地,不觉间,两边眼角竟有泪痕。 身为一代雄主,无论小霸王有着什么样的志向,但现在,他就是个单纯的青年。 听着一声声发自赤诚的呼唤,叶欢也心有所感,没来由的鼻子一酸。当年机缘巧合收孙策为徒,他对弟子当真没有私心杂念,纯论感情,孙策与他还要在刘辩之上。 “信儿,还不去迎迎你师兄。”稳定一下情绪,叶欢对身后的叶信道。 长公子就等着这一句了,当即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口中大呼师兄安好。 叶欢不动不是他要拿大,师徒父子在汉末就是如此,礼不可废的。否则旁人不会说他,只会说孙策不懂礼数,但也正是这些繁文缛节,方有今日的师徒情真。 很快,叶信就迎上了孙策,长公子飞身下马,跪地行礼,小霸王则长揖到地。 见礼之后,二人把臂,叶信兴奋的道:“师兄,好久不就了,经常听父亲提起你,扫荡江东,无人能敌,当真威风。” 说着又对周瑜抱拳一躬身:“这位定是公瑾兄长,父亲常言兄长雄姿英发,如今亲见,当不虚也。” “长公子客气,公子大战司隶,才是将门虎子!”周瑜还礼笑道。 “公瑾,你这可说对了,信弟十三便上战阵,与西凉大将庞德交手,战而胜之,不愧是叶门之徒,将门虎子!”孙策欣然道。 “师兄,等会儿再说,我们先去见过爹爹。”叶欢摇头笑道,三人并肩行来。 第1703章 代兄收徒 孙策在中,周瑜在右,叶信在左,三人并肩而行,看的众人是暗暗点头。 当今汉末天下,少年英雄,怕是未有能过三人者了。 离着还有二十步,孙策停住脚步,撩起战裙,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地上,一路膝行而来。 叶欢左右无不感慨,尤其楚南李云等身边人,叶门风度传家,当真没有半点更改。 叶欢此时下马,脚步逐渐加快迎了上去,伸出双手要去扶孙策。 小霸王见师父到了,立刻便磕下头去,口中连呼:“不肖徒儿孙策,叩见恩师。数年不能在尊师架前侍奉,实是心中有愧。”说话间,六个头磕的通通作响。 叶欢急忙扶住,伸手为孙策抹去额头上的尘土,温言道:“伯符你为天子出力,继文台兄之志,为大汉平定江东,为师闻之,心中实慰,何有不肖之言。” 说着将爱徒扶起,上下打量一番,又亲手为他整理铠甲。 孙策鼻头一酸,眼角有晶莹泛起,颤声道:“师父,徒儿实是想念师父,父亲去时亦是一般。曾嘱徒儿,若为他人不容,当往投恩师,但徒儿岂能如此?” “策乃恩师之徒,当跃马挺枪,助天子扫荡四方,此志不可改也。” “好,说得好,跃马挺枪,扫荡四方,策儿你做到了。如今你我师徒联手,量一袁公路,如何能抗,此次出兵,必可操全胜之算。”叶欢欣然笑道。 “弟子率军前来听令,之前闻听郎将军前来,已经命周泰校尉率军相助。” “嗯,这些入城再言,伯符先上马,与为师同行。”叶欢说着,眼光落在了周瑜身上。 后者亦是单膝一跪,顿首道:“周瑜见过叔父,今日相见,又能聆听教诲了。” 叶欢单手一托:“公瑾人才,不但雄姿英发,更是雅量高致,来日必可一飞万里。” “师父,弟子差点忘了,还要谢过师娘专程派人送来的贺礼,策深喜之。”孙策一笑道,接着躬身行礼,周瑜亦是随之,他们迎娶江东二乔,叶欢闻之岂会薄待? 除了金银玉器之外,尚有奴仆杂役,更有叶公与叶欢手书,还送了周瑜一架家中古琴。 “哈哈哈,古人有云,成家立业,伯符公瑾觅得良配,为师在千里之外,也自开怀。”叶欢一阵大笑之后道,看着眼前二人,挑不出任何瑕疵。 言罢,二人上了马与叶欢同行,孙策看了一眼叶信,便靠近叶欢道:“师父,此次战后,能否让叶信师弟随我回家中一趟?他与尚香的婚事,亦该一定。” “嗯,信儿今年也有十四了,当年我与文台兄定下婚约,如今也该去拜见一下。伯符,仁儿所需,你可不要与为师客气,这是两回事。”叶欢笑着拈了拈须。 弓腰姬,这一回你可得姓叶了。再看看叶信的模样,不比刘备强的太多? “师父,你给的也太多了,要什么给什么,妹妹现在在家里针织桑田少为,却喜好上了舞枪弄棒。”孙策苦笑压低声音:“仲谋前往晋阳之前,还被她揍了一顿。” “哦,还有此事?”叶欢一愣,随即笑道:“好,此为虎父无犬女,信儿要是降不住仁儿,活该挨打。伯符你放心,在晋阳叶家,为师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的。” “师父看您说的,叶家书香传世,再说信弟武艺高强,我只是担心她失礼罢了。” 叶欢摆摆手,对孙策周瑜笑笑:“不说他们了,你们兄弟二人成家立业,可得赶紧。为师还年轻,趁着精力好,送到晋阳来,我来调教。” 说话间,叶欢忽然有了种后世为人父母的感觉,忙完儿子女儿,接着忙孙子外孙。 孙策周瑜闻言都是哑然失笑,看叶欢的精神体魄,好的不能再好,何来精力之言? “师父说的是,看看信弟,就知师父调教定然高超。”也只有在叶欢面前,小霸王才会表现出几分少年之气,其余之时,他则是称霸一方的雄主。 “那你们赶紧的,别让为师等着。”叶欢笑着看向叶信:“信儿,今番战后,你便随伯符往江东走一趟,需要之物,到了广陵给你配齐,可不能委屈了仁儿。” 叶信听了,唯有应诺,早在他六岁之时,就知道父亲为自己定下的这门亲事。上次孙权前来,还带来了孙仁的画像,生的颇有乃父之风,英姿不凡。 师徒二人一阵笑谈,到了泗县,县官柳明带着官印迎在叶欢马前,亦是双膝跪倒。 叶欢不由一奇,下马搭手,笑道:“柳县令深明大义,有功无过,何故如此?” “袁术大逆不道,明不敢与之相争,有负朝廷重托,心实愧也!当年在洛阳,曾为张师监门生,如今君侯前来,亦是敬长之道。”柳明起身恭敬的道。 “哦,原来是师兄高足,果然义气,无妨无妨,袁术是袁术,只要你能保境安民,就有功无过!”叶欢点点头,师兄张苣曾为太学院监,此人当是他的门生了。 “不敢不敢,得先生教诲,未曾列身门墙。”柳明喜道。 叶欢抚须,眼神看向柳明身后的儒衫男子:“柳县令为官如何?民声若何?” “回公子话,豫州之地,泗县向来富足,今日还有几位宿老要来为柳县令求情的。”男子躬身答道,从这个公子的称呼,就能看出他的身份。 “叶将军,柳县令勤政爱民,我等可以作证。”一名白发老者闻声上前,说话间向后看了一眼,道路两边的数百百姓尽皆颔首。 “嗯。”叶欢对几名老者拱拱手:“老丈之言,百姓之意,足见为真。” 说完负手,眼光又看向柳明,似欲出言。 “君侯,在下草字光远。”后者会意立刻答道。 “光明正大,志向深远,好字好字。既有如此作为,本将军今日就代师兄收徒,将你列在叶家门墙,唯望今后能更自善其身,勤政爱民,否则必将施以国法门规。” 柳明听了,这一喜可非同小可,列身叶门,何等荣耀?且叶欢是叶公之子,他说的话,张苣必定会听,当下再度撩起下摆,下跪行礼。 “多谢君侯,请君侯代恩师,受明之礼。”说着话磕下头去。 第1704章 板上钉钉 叶欢负手大马金刀的受了柳明三跪九叩,以他的身份是恰如其分。 “多谢君侯,多谢君侯,在下定然全力治理地方。” 叶欢微微一笑,单手将之扶起,轻声问道:“还叫我君侯?” “哦,参见师叔!”柳明反应过来又要跪,却被叶欢一把扶住:“私下里叫师叔,现在可称将军,公私分明。” 说着看了一眼托盘之中的官印,将之取了过来,又交在对方手中:“汝心中有民生,此印便重似千钧,若是尸位素餐,那便是轻如鸿毛!” 柳明双手接过:“多谢师……将军教诲,铭记在心,不敢忘也。” “有民生便重似千钧,尸位素餐便轻如鸿毛,好,好,好,不愧是叶门风度。”白发老者听了,手抚白须不住点头,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赞赏之色溢于言表。 他身后几名老者,以及一干名宿亦是赞许,大汉三公首一叶,当真不虚也。 等二人见礼之后,白发老者又给叶欢端来一杯水酒,双手捧到面前,正色道:“若无将军,也无泗县民生安定,百姓要受流离失所之苦,此杯当敬将军。” 叶欢闻言眉头一挑,问道:“老人家,所谓无功不受禄,欢可当不起此言。” “当得,当得,将军若当不得,还有何人可当?”老者先了一番绕口令,复解释道:“当年黄巾猖獗,后众人割据,民不聊生,若非将军扫之,岂有今日?” “哈哈哈哈,老丈谬赞了,保境安民,欢之本分,何以当赞?不过所谓长者赐,不可轻,今日欢便尽了这杯酒,也表对泗县百姓之意。”叶欢爽朗一笑,接过一饮而尽。 原来这泗县百姓,就是当日他在青州收拢,全部交给了袁术。老百姓是很朴实的,个个念着叶欢的好,其实就算微尘不来,叶欢大军到时,他们也定会开城。 见叶将军喝的豪爽,周围百姓自发一片掌声,此时孙策周瑜不禁互相对视一眼。 汉末纷乱,怕也唯有骠骑将军,每到一地,都能受到百姓拥戴。与定边军的百战百胜相比,这也是个极为有利的条件,比如…… 饮了水酒,又与众人说了几句,众人便就进城,柳明垂首跟在叶欢身后,状极恭敬。 “将军,下官亦听闻当年徐州讨贼之事,如今大军远来,泗县百姓亦愿尽绵薄之力。这几年豫州风调雨顺,府库颇为充足,将军若有所需,尽可取之。” 叶欢点点头道:“却也不用与你客套,但所有用度,当登记在册。欢可代天子免除泗县百姓三年徭役与赋税。” 口中这般说,叶欢心中想的却是,这税反正我也收不到,不如以朝廷名义免之。这豫州之地,待得定边军大军归后,还不知要落入何人之手。 想到这里,忽然心中一动,眼光落在了孙策身上,与其给给旁人,不如…… 到了府衙,柳明设宴款待之后,主动告退,让叶欢与孙策可以一叙师徒之义。 “伯符,此次讨逆,为师也不能让你白白出兵,说,想要什么?”一阵叙谈后,楚南捧上香茶,堂间只剩了孙策周瑜,叶欢也就直接入了正题。 “师父,策在公是奉将军之命,在私则受师尊所托,岂敢……” 叶欢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听了孙策之言微微一笑,便道:“伯符,眼下只有你我师徒,公瑾不是外人,你给为师想好了说,我可只会问你这一次。” “哦!”孙策也笑了,便道:“师父,弟子想暂要虹县与向县两处,后便是虞翻,步郅等一众贤良的任命,还有……”这一下竹筒倒豆子,倒说了一炷香时间。 叶欢听了,手指点点徒弟:“让你说你不说,搞出这么多事情来。虞翻虞仲翔,步郅步子山,皆乃贤良之士,恰如其分,不过听你所言,是不是漏了一人?” 孙策摸了摸下巴,笑道:“师父高明,还有临淮鲁肃鲁子敬,想请为扬州别驾。” 叶欢稍稍沉吟,却道:“刘刺史任上还有两年,伯符你不要弄出什么动静来。” “是,徒儿谨遵师父之命。”孙策当即应道,他自然清楚叶欢指的是什么。 “行,方才你所言,写出来交给为师,今番待我了结袁公路之后,回朝禀明天子,会有旨意传来。”叶欢颔首道,刘繇这个扬州刺史,其实早就名存实亡了。 让孙策稳定江东,还能牵制曹操袁绍,加上刘备,一个是师徒之义,一个是大汉宗亲。对限制双雄发展会有极大的好处,相比眼下,叶欢更在意的是今后布局。 到达泗县之前,他已经将自己的想法,飞书传递给身在晋阳的贾诩,郭嘉之处亦有一份。说到此处,叶欢最为信任的还是毒士的眼光,贾诩的大局观从未出错。 “多谢师父允可。”孙策顿首道,叶欢这里一点头,所说诸般事情,便板上钉钉了。 “好了,此事暂告一段落,眼下战局,还待克之,边保……”叶欢一挥手,说话间边保与李云便抬了地图上来,正是徐州之处的最新军情。 “伯符,你此来有多少人马,具体在何处,标注在地图上。”叶欢说了一句转对周瑜:“公瑾,泗县之后,欢要率军攻占夏邱,断袁公路后退之道,公瑾以为如何?” 周瑜也不看地图,闭目想了一会儿便道:“拿下夏邱,自是对全局有利,不过以兄长手中兵力,尚显单薄,将军随行又都是骑军!莫非会有丹阳精兵接应?” 叶欢赞赏的点点头,笑道:“公瑾此问,足见全局在胸,我只问公瑾,倘若夏邱拿下,袁术军,还有无反败为胜的可能?” 周瑜摇摇头,目光迎上叶欢道:“换在别人手中,尚有几分,以将军用兵,当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唯一要忌惮的,便是……”说着,他又向北边看了看。 叶欢会意,微微摇头,看了一眼孙策标准的兵力分布,正色道:“有伯符公瑾助我,只要顺利拿下夏邱,他不敢造次的。” 第1705章 数路齐动 周瑜听了微微颔首,不由看向孙策,后者亦是一笑点头。 二人显然对徐州战局也有过探讨,如今叶欢所言,当是与他们不谋而合。 见孙策标注好地图,叶欢起身,负手到了图前,看了看道:“伯符,夏邱西城,你率军担当辅攻,前番纪灵用声东击西之法,如今也还他一个。” “诺!”孙策毫不犹豫的答道,既然来此,总要一战的。 “传令夏侯渊将军,休息一个时辰之后,立刻出兵,到达夏邱之南,扫清小股敌军。我给他两日时间,军情有变,立刻报来,过期不到,军法从事。” “诺!” “传令华雄将军,所部西凉铁骑两个时辰之后出发,两天时间到达夏邱以北,亦要肃清敌军。若有耽误,军法从事。” “诺!” “伯符,你和公瑾也立刻率军而进,跟在夏侯妙才之后,用最快的速度,到达城下。” “诺!”孙策周瑜皆是起身领命。 “去吧,拿下夏邱,诛除袁逆之日,还有欢饮之时。”叶欢挥挥手,二人便就出门。 “叶煌,进来。” “将军。”十二队队长昂首阔步进屋,抱拳躬身,面上一派期待。 “泗县粮草点算清楚之后,此战你给我当何满仓。飞燕与我军所需军需,必须按时按点送到地方,晚得一刻,提头来见。”叶欢下令之声,充满肃杀之意。 “诺!”原本叶煌心中还有些不甘,但见将军如此,哪儿敢有半点疏忽。 “去,叫胡疯子与叶信前来。” “诺!” 叶煌走后不久,胡风与叶信联袂而来,到了门前前者脚步一顿,长公子则是停下让行。疯子见了,这才先行进屋,叶信紧随其后。 “疯子,两天之后,我要你到这里,准备攻城!”叶欢点指地图一处言道。 “诺,两天时间足够。”胡风一个挺立,肯定的道。 “与你三千精锐,孙伯符会在城西发起佯攻,你给我一鼓作气拿下城西。之前言及的丹阳营,本将军另有他用,你能不能做到?”叶欢想了想又问。 “将军,疯子当全力以赴,但,但……”胡风有些犹豫。 “但什么?你胡疯子什么时候也抠抠索索的呢?”叶欢眉头一皱。 “将军,你教我的,事关全局,不敢妄言,我一定拿下夏邱,但还要到后才能确定。”胡风答道,看向将军的眼神极为坚定。 “好。”叶欢一笑,拍了怕胡风的肩膀对叶信道:“信儿你看见了吗?军中之事,胡吹大气没用,就该像疯子这般顾全大局,才是为将者之责。” “是,孩儿受教。”叶信颔首道。 “这一次叶信随你一同前往,你好好教教他。”叶欢目光转了回来。 “啊?”胡疯子挠挠头,有点欲言又止,长公子随军,那是多大的分量啊。 “啊什么?就这么定了,他率领骑军负责你的侧翼安全。还有,山地飞龙攻城战用不上,交给别人,怕你胡疯子不放心,先让叶信给你领着。”叶欢笑道。 “诺!属下一定照顾好长公子。” “行,什么时候能够出发?你说了算,路上会有人及时向你通报各军详情。”叶欢点点头,这一回,他要给疯子压压担子,定边军亦要全面发展。 “将军,把那些大车给我吧,路上睡,我赶得及。”胡风略略沉吟便道。 “去找叶煌,需要什么,可在泗县准备一番,去吧。” “诺!”胡风身躯一挺:“疯子拜别将军,将军到时,定能在夏邱城中安坐。” 说完他便转身而出,叶信见父亲不说话,施礼之后也随着去了。 出门之后,跟上胡风的脚步,叶信便小声道:“此番出征,信当听校尉号令行事,还望校尉指点,亦无需顾忌。”对叶欢的安排,长公子是满意的,亲临一线,正是心头所愿。 “长公子,胡某是个粗人,若有失礼之处,公子也尽管明言。”胡风正色道。 “好,有什么,信一定会与校尉直言。”叶信重重颔首。 “长公子,待会儿我们出兵之后,步军士卒需要休息,行军之中的侦查与策应,我就全部交给公子了。若有军情,定要及时通传。” “诺!”叶信抱拳应诺。 军令下达,两个时辰时间,泗县周围,四路人马齐齐出动,奔向徐州。 叶欢自己却在县城停了下来,战局到此,关键已经在前方各大将之处。他尚要好好考量一下,徐州之战后会形成的局面,路上一直在想,却也许做个总结。 晚饭时分,徐庶庞统联袂到了县衙叶欢的屋中,看见木架地图上的标记,二人具是眼中一亮。代表定边军方面的红点已然在徐州各处布上,全局一览无余。 “元直,士元,军情尽在此间,二位可再帮欢想想,袁术还有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叶欢说了一句,自己继续陷入思索之中,酒未到口,便还需防失手。 徐庶庞统见状,自行到了地图之旁参详,将军静思,定有要事。 “曹孟德让葳儿去晋阳,嫁给天子,此事原本时空就有,我此刻却也无法阻止。袁本初求青州刺史之位,倘若此战他不会明着相帮袁术的话,说不得也得与之……” “抛开兖州青州两地,徐州刺史,自然还是刘备。我是该扶助他增长实力,还是提前加以限制?嗯,恐怕在解决袁曹之前,还需刘皇叔出力牵制二人。” “袁术一败,豫州之地无主,伯符在江东,刘玄德徐州一战受创甚重,皆不能与曹孟德相争!不过荆州刘表与伯符,也可为我共同牵制曹操……” “设若可以安然拿下西都,西凉诸将可为我所用的话,那么,不出三年,定边就有决战之力。到时候,又该袁绍还是曹操呢?” 坐与案前,叶欢脑海中是千头万绪,战争只是争霸天下的一种重要手段。此外连横,制约,缺一不可,如何能够营造出对他最有利的战后形势,很需花费心思。 “李云,每隔一个时辰,去一趟通讯营,晋阳若有消息,立刻送来。” 第1706章 鼾声一片 叶欢正在静思之时,有传讯士卒送来信件,乃张飞将军急报。 接过来打开看了内容,叶欢不禁微微一愣,还有这出那?我差点把你忘了。 郎骑竹与周泰联军,合力突破濉唐河,正如臧空在战前估计得那样。一旦郎将军发力,袁术已经不能全力攻击广陵,背后的营寨处处遭到定边军的袭扰。 而在正面,陈到、臧霸、曹豹联手,趁对方阵脚不稳之时挥军缓进,反成夹击之势。 另一边,六九两曲联手,张海龙和臧空密谋给黄忠一个措手不及,却是未能实现。后者提前察觉到了危险,率军一个顿挫,令得敌军始终不能形成最有利的钳形攻势。 利用淮阴特有的崎岖地形,黄忠毫不犹豫,当退则退,向着袁术方向靠拢。 “我去,这黄汉升打仗鬼精鬼精的,他怎么知道我来了?”远远的看着豫州军后退的阵容,臧空不无郁闷的道,一炷香,哪怕再给他一炷香时间,他就能兜住敌军。 看看兄弟面上厚厚的征尘,张海龙一笑道:“是不是你小子半月没洗澡,身上的臭味隔着数里就能闻到,黄忠就是闻见你的气味,才知机而退。” 臧空听了双眉耸动:“我去,我的味儿还有你的大?再说,人黄忠又不是属狗的。” “然并卵,说那么多都是废话。”张海龙嘴一撇,向着豫州军退却的方向努了努嘴:“现在你要想,下一步怎么办,黄汉升率军而退,算是眼下最佳应对了。” “又是我?你他娘的脑子拉稀拉掉呢?”臧空不满的道。 “没办法,这一次你是主将,主意当然你拿。”张海龙丝毫不以为意。 臧空点点头,想了想正色道:“说真的,不休整一下,我打不动了,你还能打吗?” “能,我还能打,你和九曲弟兄们歇着,尽管下令。”张海龙也认真的道。 能让九曲曲长说出方才的话,足见徐州之战,带给这支王牌多大的消耗。从战役开始,九曲一刻也没有歇过,有过司隶之战的经历,张海龙深深的了解这一点。 没有日常的嘲讽,他听懂了臧空的意思,对方不想让黄忠就这么从容退去。假如让他顺利与袁术连成一线,对后续的将军大军,会是个很大的麻烦。 其实六曲也已经很疲劳了,但眼下如果挑一个去,张海龙绝不会犹豫。 臧空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拈须沉吟起来。眼光从六曲士卒身上扫过,他也能看出对方的疲累,眼下还没有进一步的军情,就需要主将对形势有所预判。 想了约莫有盏茶功夫,眼看黄忠的豫州军就要退出视线之外,臧空狠狠一咬牙。 “海龙,受伤的兄弟们全部留下,轻伤也不行,剩下多少你带多少去。我这边还留了一队士卒,可以跟你同望,记得,给我拖住黄汉升,迟滞他的行军就行。” 张海龙笑了,那是一种了然的笑,靠近臧空拍拍他的肩膀道:“兄弟行啊,还留了这么一手,看来将军教你的没让你吃了,兄弟们,完好的右边列队!” 臧空一把打开张海龙的手,转身喊道:“曹吉帅,天天唠叨,该你动手了。” “来了曲长。”随着话音,一名银甲骑士飞奔而来,双眼之中光芒闪动。 “曹吉帅?”张海龙抓抓头,忽然道:“这是白马义从的队长吧?幽州之后来的?” “对,当年大战,就是他骑射厉害,一箭下去,差点把彪子的脑袋开瓢……”臧空颔首道,言语之中,带着赞赏之意。 “曲长,能不提这个吗?我现在是定边军,那是以前。”到了近前的曹吉帅听了曲长之言,稍稍有些尴尬,立刻接道。 “没事儿没事儿,当时是对手,就该死战嘛!”张海龙连连摆手笑道:“就凭洪老六的骑术和反应,你能把他打成那样,足见是条汉子。” “张曲长,洪曲长后来对我很好的,一点也没记仇。”曹吉帅颇有些感慨。 那一战之后,三曲曲长洪彪点名要了他,原本以为生死大战之后,总会有些不适应。但很快他就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定边军上上下下早已形成了一种信念。 战场生死,无关仇怨,既然是同袍,以后就能生死相托! 来到九曲,三大王牌互相之间的交流,队长司马互换,几乎成为惯例。 张海龙、洪彪、臧空、三人是生死之交,亦是互相较劲最激烈的对手。但同时,对三大王牌的荣誉,也是最为重视的,这样才有了互通有无,让自己更加强大。 “废话,他要是记仇,还配当三曲曲长?”张海龙一笑,看看六曲已经整好队列,便对臧空道:“兄弟,我这就去,黄忠休想顺利与袁术汇合,走了!” 说完对曹吉帅招招手,张海龙一马当先,带着千余士卒飞奔而去,追赶黄忠。 “刘宝,你带所有受伤的兄弟,立刻撤回广陵,九队再坚持一下,其余所有人,给本将军找地方睡觉歇马。五个时辰,五个时辰之后,我们去换张将军。” 臧空高喝着下达军令,随即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拍拍战马,后者会意趴了下来。他也躺下,靠着战马盖上军毯就睡,几乎在倒下的同时,鼾声就发了出来。 见将军如此,士卒们纷纷效法,不片刻功夫,此处就是鼾声一片,此起彼伏。 “兄弟们睡了,我们扩大五里,让将军他们睡得安心。”九队队长说着,带着自己的士卒分散而去,此地只留下三十骑巡守。 五个时辰,按现在九曲的疲累程度,睡上个两天两夜也不为过。士卒们都在靠自己坚韧的意志力挺着,但臧空不敢给自己太多时间,战局还在继续,胜利并未到手。 九曲全体进入梦乡酣睡之时,张海龙率军和黄忠又展开了一场追击与反追击的作战。数日之前的情形此刻完全倒转,有着报仇的信念作为支撑,六曲不会在敌军面前露出疲态。 第1707章 破阵骑枪 得到飞燕骑前来的消息,张勳对下邳的攻击越来越疯狂。 城墙之上,到处是血迹斑斑,豫州军连续狂攻,城头上下,不知堆积了多少士卒的尸体。急于攻城的张勳已经顾不上了,唯有拿下下邳城作为屏障,才有活路。 双手举起一块磨盘大的巨石,将云梯上敌军砸的纷纷落下,关羽鹦哥绿的战袍,此刻系在腰间,已然尽赤。仗打到这个份上,他再也不能维持风度了。 不远处,刘备挥舞双股剑,斩杀了三名攀爬上城楼的敌军。平素温文尔雅的刘皇叔,看上去有点狰狞,发髻到了散乱的边缘,丝丝缕缕紧紧贴在面颊上。 往右十丈,一员大将手中双锤翻飞,不住有士卒被他的巨力打的飞下城头。 高台上,那个身长八尺,姿容魁伟的男子,也拔出腰间佩剑,准备跳下来厮杀。 设若叶欢看见这一幕,一定会惊讶,滔滔雄辩的孔北海,亦能上阵杀敌! 战斗不断的持续,刘备关羽武安国等人的勇武,并未能阻止豫州军疯狂的冲击。没有人回头,今天张帅下的是死命令,谁敢回头,护城河之旁的执法队一律射杀! 酣战之时,远方忽又开来一队人马,刘备余光瞥见,眉头先是扬起,随即紧皱。 那不是援军,他们开进了张勳的后队,在为他们补充物资。 “袁本初,枉你四世三公,名满天下,居然罔顾大义,助纣为虐!”刘皇叔的牙关紧咬,从两军的服饰上,他能分辨出那是袁绍的渤海军,数度交手,他不会看错。 “玄德公,让融领麾下死战,公率军突围去吧。以云长勇武,定能保君杀出重围。”孔融也看见了,他飞身跃下高台,一个趔趄之后到了刘备身边言道。 “文举公何出此言?公仗义前来相助,备安有相弃之理,公当速退,备死战之!”刘备闻言面色发红,慨然言道,但他清楚,孔融说的不假,最后的时刻到了。 “玄德,融无法存于乱世,玄德英雄……”后者还要相劝。 “文举公勿要再言,今日备当与下邳城共存亡。”刘备毫不犹豫的将之打断。 接着振臂高呼:“众人随我,今日死战,共诛叛贼!” “死战、死战!”城头士卒一片应和之声,数里之外隐约可闻。 “哼,死战?你们没有机会的,今天下邳一定会破,尔等尽数要……”张勳的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双眼闪动寒光,下邳城挡了他半月,入城之后,定要…… “刘使君勿慌,某来也!”恰在此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喝之声,从后方传来。 随之响起的是大地震动之音,张勳的笑容当即僵在面上,回头看去,一队黑色的骑军正在奔腾而来!阵容严谨,士卒强悍,看上去足有万人之多! “飞燕骑?怎么?”张勳面沉如水,张飞来此一定提前猎杀了他的斥候。 可即便如此,为什么没有人示警呢?自己明明留下了人马防守,就算突破也有动静。 “燕人张翼德在此,尔等叛逆,尽数受死!”轰雷大喝再起,打断了张勳的思绪。 “燕人张翼德!是张飞将军,飞燕骑!”孔融面上露出狂喜之色,看清之后大喝出声:“玄德,云长,张飞将军到了,飞燕骑到了,悦之必定不远矣。” 身处绝境,忽然出现曙光,孔府君的激动不难理解。但他的大喝远不能与张飞的威势相比,刚喊出口,就被淹没在厮杀声中,但也无妨,城头的士卒都看见了。 “大哥,二哥,某来也!袁军鼠辈,东来太史慈在此,与我受死!”另外一声不逊张飞的大喝随之传来,远远看去,白袍银甲的战将威风凛凛,气势无双。 “云长,张将军来了,三弟也来了,下邳不会丢!”刘备兴奋的喊道。 “大哥,快快肃清城头敌军,张将军与三弟,还需我军城头配合!”关羽丹凤眼睁开,青龙偃月出手,带起血光一片,任何情形,都扰乱不了他判断战局。 “上,挡住张飞,拿下下邳!”张勳狂喊着下达军令,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豫州军两道过万人的步军坚阵迎了上去,挡住飞燕,拿下下邳就还有希望。 “尔等执迷不悟,休怪张某无情,今日当尽皆诛杀!”张飞见了,速度丝毫不慢,继续冲击。飞燕骑的两翼微微一收,中路突出,锋矢立刻成型。 不似当日单经郝嘉琪面对陈兰时的袭扰,张飞今日的战术是骑军最基本的,突袭! 拒马,盾阵,弓手,是对付骑军的良法。但那也要看力量之间的对比,当过万的飞燕骑军坚决执行突袭战术之时,一切防御都无法阻挡他们冲击的意志。 最前方,是一队千余人的黑甲铁骑,人人装备锁链甲,头盔护住整个面部,仅有双眼露出在外。战马亦身披铁甲,说是铁甲,乃是硬皮与精铁的混合。 可以清楚的看见,一百步之外,豫州军射出的箭矢,很难破开黑甲骑军铠甲的防御。 飞射和投枪开道之后,黑甲骑军又亮出了一件豫州军从未见过的武器,破阵枪! 长一丈有余,整个形象像是一把收起来的伞,尖端锋锐,逐渐加粗,冲击力十足。 没错,那是叶欢仿造的“骑士枪”,经过器具所的改良,坚固强韧!本身十足的重量,加上战马带起的冲力,任何盾牌在他面前都无法抗拒。 平均重量四十五斤,这个重量比之潘凤的开山大斧也只轻了五斤。寻常士卒用它根本无法持久,但作为第一阵的攻坚利器,它的重量亦是威力所在。 当黑甲骑军与豫州步军第一阵接触,城头上的刘备关羽可以清晰的看见,飞燕骑的锋矢剪头,犹如一根钉子,硬生生凿进了敌军阵型。 冲势不减,两翼的速度亦丝毫不慢,继续向前包抄,片刻之后,两翼已然在中路之前。看上去形成了一个颠倒的锋矢阵,而太史慈正在右翼施展他的烈弓绝技! 第1708章 霸绝天下 华夏历史上,名将辈出,有谁能将骑军战法,发挥到极致? 答案有很多,但成吉思汗肯定是最耀眼的一个。 人们常说,武力解决不了问题,但在某种特定情况下,又是最有效的方式。 比如蒙古骑军的战力就到达了极致,两万骑军,可以击败欧洲联军二十万。 不去计较那些联军有多少的质量,又有多少的水分。叶欢今生,也要将定边的武力发挥到极致,袁绍、曹操、刘备,都是他磨砺自己的好对手,但仅仅他们吗? 听说这个时候的罗马帝国很强,打到了印度,那么有机会的话,也要看看他的军队与我大汉孰强孰弱?叶欢相信,此刻汉军的勇武,一定是天下第一。 什么?你说亚历山大被世界屋脊挡住了,没能来到战国时期? 在叶欢眼中,那是他的幸运,否则的话。 来早了七打一,来迟了,恐怕就得为万里长城去贡献力量了。 坚强的战斗意志,精良的装备,先进的战法,以及刻苦的训练,定边骑军都不缺。天下无敌的名声没有人能给,是击败一个个对手,用一场场辉煌的胜利换来的。 身在下邳城头,亲眼看着飞燕骑以一种近乎“蛮不讲理”的方式,强行突破敌阵,那种战阵的肃杀气势,似乎形成了一道旋风,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威力。 孔融看的兴奋莫名,刘备暗自感慨,关羽目不转睛,普通士卒则手舞足蹈。 数十息的功夫之后,豫州军前阵的拒马和盾阵,被飞燕骑的破阵骑枪一举粉碎。骑枪狠狠的往地上一插,黑甲骑军抽出寒光闪闪的战刀,向两翼砍杀敌军。 黑色的洪流左右分开,丈八蛇矛带起的旋风便狂卷而来。张飞的冲击将所有敌将与士卒的抵抗尽数卷碎,形成一种极为强烈的视觉震撼。 万人敌?熊虎之将?唯有看过这种破阵的画面,你才能真正了解其中的含义。 大开大合,飞沙走石,九天雷动,空中不断翻滚着豫州军士卒的身体。他们被丈八蛇矛蕴含的巨大力量带起,然后洒落一地的残肢断臂! 暴力,霸气,此刻你把任何形容词加在张飞身上都不为过。 天罡斗将特技,霸绝! 凌厉的锋芒可令万军辟易,丈八蛇矛出,必要有豫州军将血染沙场。 “天啦,这是人吗?”城头的徐州士卒见了,发出一阵犹如梦呓的声音。即使在想象之中,也从未想到一个能有这般的力量,如此的武勇。 燕人张飞,这四个字刻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丈八蛇矛,成了所有豫州士卒的梦魇。 “翼德将军又有精进了,联军一别,我还是落下的太多。”武安国不禁摇头一叹。 但还是有些士卒不为所动,他们胸怀半敞,手持朴刀。 看了张飞的绝世武勇之后,朴刀手的眼光却都在看向另一个方向,关羽所在的地方! 熊虎之将,万人敌!我们这里也有,我们有关羽将军,不会输给张飞将军。 那一刻,所有朴刀手的目光都是骄傲的,有如此将令,又怎能不骄傲? “张翼德,丈八蛇矛!”关羽又在做着完美无缺的抚须动作,轻轻颔首。此刻他的眼中自动删除了所有的豫州士卒和飞燕骑,只剩下那个霸绝天下的黑色身影。 “张将军的气势,竟似比温侯吕布还强了半分,倘若换了是我,能做到吗?”心中问着自己,关羽又点了点头,他一样可以做到,但有前提,必须是飞燕军! “张翼德!”张勳可没有半点欣赏的心情,见张飞如入无人之境,他咬牙切齿。 没有叶欢,也没有典韦,定边军为何有这许多的无敌战将?加上战力坚强的骑军,如何能与之相抗?想着,张勳的目光看向了另外一个地方,那里是袁绍的麾下。 一个满面钢髯的大汉,身躯挺立如山,双目如电,死死的盯在张飞身上。若是仔细观察,你会发现,他的双手在微微颤抖,那是被张飞气势激起的战意。 “张翼德!”嘴唇嗫嚅着,大汉轻声言道。 战过赵云,斗过典韦,对一名追求武道的勇将而言,那是千金难买的经验。若不是主公交代,文丑真的想跃马挺枪,拦在无敌的张飞面前,和最强的敌将一战! 嗯,虽然在他心中,最强的并非张飞,可那人却太…… 文丑找不到形容词可以形容,反正和叶欢交手,绝没有与恶来赵云来得畅快。 今天的张飞,随着不断的冲阵杀敌,气势已经蓄到巅峰,如此强敌,百难一遇。 可他不能。 并非没有勇气,三棱霸王枪在手,文丑不惧天下英雄。 主公交代,冀州军只能侧面相助袁术,一旦定边大军到了,不能被敌军抓住把柄。 “哎~”重重的叹出一口气,文丑猛地回身上马,率领冀州骑绝尘而去。 “文工横?袁本初,你们这些卑鄙小人!”明知如此,张勳还是忍不住骂道。 “张翼德,我豫州也有忠烈之将,今日张某就与你决一死战!”狠狠的啐了一口,张勳上马握紧战刀,带着所部士卒,向张飞飞燕之处杀去。 “大哥,敌军动了,快点开城,小弟要去助张将军一臂之力。”他一动,关羽在城头立刻察觉到了,对刘备出言的同时,脚步已经开始移动。 “云长,某随你去。”高喝声中,提着两把大锤的武安国走了过来。 关羽看着对方,微微一笑点点头,手持青龙偃月快步冲下城楼。紧随其后的,是数百名周身染血的朴刀手,将军在前,他们敢于直面任何强敌。 当张勳出动之时,张飞以秋风扫落叶的气势,击溃了敌军一个步军方阵。此刻倘若飞燕骑加以追上,那将是单方面的碾压,但张飞不会,那样只是局部获利。 他迅速收拢阵容,对奔逃的敌军视而不见,飞燕战阵重组,准备应对敌军下一步的攻击。在张飞心中,文丑的冀州骑始终是很大的威胁,他要留下余力保持机动。 第1709章 理想之战 阵型稍整,张飞便瞥见了文丑远去的队列,嘴角现出一抹嘲讽。 袁本初,还当真是见风使舵,你此时丢下张勳? 翼德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兄弟之情,在袁绍眼中就是如此? 但也只是一瞬,眼下是战场,身为大将,他必须全力以赴。张勳,还有眼前的豫州士卒,下面定有一场激战。飞燕要以最为凌厉的姿态,将之全部碾碎。 丈八蛇矛挥舞,张飞领军杀向侧翼的一队敌军,飞燕骑在下邳城下,没有用惯常的牵制战术。一味刚猛,突进,毫不留余地,骑军爆裂的一面,被张飞展露无遗。 下邳城城门打开,关羽和武安国一左一右,率领数千士卒杀了出来。半月苦战,他们的军容已经称不上雄壮,但人人奋勇争先,援军的前来给了他们无穷的力量。 “全军听令,随我侧击张勳,助张将军破敌。”大喝声中,关羽一马当先。 “嗯,眼光精准,关云长的确不俗。”冲阵之中,张飞暗暗点头。关羽没有急于与自己汇合,而是去挡张勳的大军,眼光精准,对战阵形势的判断,亦无所差。 豫州士卒是最无奈的,他们不但要面对霸绝天下的燕人张飞,如今又多了神威赫赫的大将关羽。丈八蛇矛,青龙偃月,当它们交相辉映之时,有谁能挡? 不要忘了,还有太史慈的天河金枪,当飞燕骑的号角响起,子义立刻从突击中抽离,率军策应二哥的攻势。他与张飞的配合谈不上娴熟,但与关羽多年兄弟,相得益彰。 关羽武安国在左,太史慈在右,张勳亲领大军一时难以突破。这一刻张帅心中有了悲哀的感觉,为什么自己手中没有一支似飞燕这般的骑军,否则,关羽岂能挡他? “陛下,传讯言及前来汇合,却不知到了何处,如果此时能到,还有转机。”最后一丝希望,张勳寄托在了袁术身上,凭借自己的力量,他已然无法击败张飞。 “弃械跪地者生,士卒军官既往不咎,继续顽抗者死……”轰雷大喝响起,暴力冲杀的同时,张飞为飞燕骑的招降攻势开了个头,手中长矛却是挥舞不停。 前来徐州之前,叶欢就与张飞交代,倘若袁绍麾下敢于正面相抗,不需任何留手。但袁术的豫州军,能够收编尽量收编,至于怎么做?就要张飞临阵决断了。 翼德的方法很简单,先寒其胆,夺其志,破其阵,乱其军,则事半功倍。 事实证明,张飞的判断是准确的。上来一阵近乎疯狂的冲杀,寒尽敌胆。而文丑的远去,更给豫州士卒压上了沉重的心理负担,关羽张飞联手,威力十足! 当然,即使如此,换了别的诸侯,怕还无法有效的将之利用到极致,可定边军! 自从张飞大喝之后,飞燕骑的喊杀声就听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外围十几名士卒的劝降。 有扬声器在手,加上天生的大嗓门,他们至少抵得上十分之一个张飞。 “袁公路妄称天子,欺君罔上,必将天下共诛之,尔等再不请降,与之同罪。” “谋反之罪,株连九族,尔等自身无妨,家人如何?” “将军一诺千金,既往不咎,只要放下兵刃,跪地请降,有功无过。” “将军亲领二十万大军已经到了徐州,谁能与将军相抗?袁公路亡无日矣!” “豫州军兄弟们,你们想想清楚,当年一同为大汉奋战,定边可曾亏待过你们?” 一连串的“劝降用词”,犹如潮水一般卷向袁术军的队列。有的慷慨激昂,有的义正严词,有的隐含高压,有的温情绵绵,士卒喊起来亦是抑扬顿挫,极具感情。 “叶悦之,何来这些招数?”张勳暗道不妙,那些飞燕士卒的言辞有力,语意恳切,尤其是没有太多的居高临下。加上叶欢向来的一诺千金,威力当真不在丈八蛇矛之下。 “以大义斥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悦之当真名门之后,人杰也!”城头上,观战的孔融抚须微笑,不住点头赞道,眼前一幕,似乎让他看见了理想中的战阵。 虽说当年联军之时,孔北海很是领教了叶欢的纨绔之气。但身份上始终是存在认同的,都是名门之后,书香传世,他们之间的斗气,可以解释为君子之争。 牵强是吧?但人孔北海就是这么想的,换个人可不行,哪怕是袁绍。原本时空之中,孔融可从未鸟过他们,叶欢不一样的地方,就在身份压制。 且之后联军合作,孔融见到了叶欢“谦谦君子温如玉”的一面,以及战场上那种生死相托的豪情。二人不但交情增长的很快,前者对叶欢的认同,更是根深蒂固。 今日这种认同又更进一步,宣以仁义,辅以刀兵,岂不是传说中的圣人之为? “文举公此言有理,叶将军确是忠勇仁义。”刘备一旁颔首道。 他看的当然比孔融更深了一层,定边军的仁义,是建立在坚强无比的战力上的。首先把你打怕,打服,接下来的讲道理才会更有力度,让人不战而屈。 但刘备也不得不承认,他想不到战阵交锋,还能玩儿这么一出。劝降的同时,张飞和飞燕骑士卒除了不喊之外,手上可一点不松,丝毫没有放过敌人的样子。 两处又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一边劝降一边杀,怕也只有叶郎定边干得出来。 有效吗? 答案是肯定的。 当飞燕骑的“宣传攻势”进行了盏茶功夫之后,终于有豫州士卒跪倒在地,将兵刃举过头顶。对方说了,打到这个时候,不丢人,那可是战神亲口说的。 一般而言,第一道心理防线是最难突破的,而一旦有人带头,就会形成连锁反应。 看见飞燕骑对跪地请降的同袍不闻不问,豫州军士卒在事实面前放心了。一带十,十带百,不片刻功夫,阵上跪倒了数千士卒,都是一个动作,双膝跪地,兵刃举过头顶。 “好,大事谐矣,翼德不愧名将!”城头上的孔融以拳击掌,欣然笑道。 第1710章 关门打狗 下邳城下,龙刀蛇矛金枪交相辉映,张飞破掉张勳一阵步军之后,另外一阵在巨大压力加飞燕骑的“宣传攻势”之下,不少士卒选择了跪地请降。 此阵一破,张勳面对关羽张飞联手,已经没有胜算,原本准备决一死战的他选择了收缩后退,固守营盘。因为在他心中,还有最后一丝希望,那就是袁术大军前来汇合。 虽然自己也知道,张飞既然出现在此间,以叶欢用兵的环环相扣,陛下大军前来的可能性极小。但他更清楚,如此形势,与敌决一死战,无异于将人马送在这里。 面对张勳的收缩,张飞表现出了克制,没有步步紧逼,而是任由对方撤回。 逼得太紧,残余的两万豫州士卒无路可走之下,飞燕骑也要承担颇大的损失。而让敌军回缩,他们根本跑不掉,如果兄长能在南线干掉袁术,问题便可以迎刃而解。 留下三千骑监视张勳的行动,张飞亲领大军来到城下,刘备孔融尽皆相迎。 “翼德将军,融在城上看的清清楚楚,将军之勇及用兵,不在当年的悦之之下!且仁义为怀,大义凛然,亦不愧晋阳叶家的门风,融深敬之。”孔融当先施礼道。 张飞早就下马,见孔融如此,亦是上前一步,躬身还礼:“文举公谬赞了,公大义在心,面对袁逆十数万大军,依然慷慨赴义,此为名臣风范,飞亦敬之。” 如今的张飞已经不是原本时空中,受到叶公多年熏陶,风度礼仪皆是无懈可击。 孔融见了不由大生好感,对张飞的评价立刻上升到了“儒将”的高度。单论风度,眼前的张翼德甚至还在叶欢之上,因为他身上可没有大公子偶尔一现的纨绔之气。 “翼德不必过谦,经此一战,翼德已然是我大汉柱石之将。”孔融连声赞道。 “翼德将军,别来无恙,今日再睹将军虎威,当真万人敌也!”刘备也是施礼言道,眼前的张飞不仅让他欣赏,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的意味,二人却是相见极少。 “使君不必客气,要说万人敌,云长兄当不在飞下。兄长在晋阳经常提起关羽将军,倍加赞赏,下邳一战,关将军将才显露无疑。”张飞一笑,毫不保留的夸赞关羽。 “翼德兄,若非你率军前来,关某可是要败在这下邳城了。”后者一笑摇头。 “哎~”张飞一摆手正色道:“敌众我寡,云长兄能够坚持到这般地步,极为不易了,就算飞不来,张勳亦未必能够破城。再言大丈夫为国家死战,无恨矣。” “说得好,张将军快人快语,今日羽当要与将军共谋一罪。”关羽慨然道。 “哈哈,关将军有所请,飞断无不允之理,只是大战未休,兄长军令如山,可不敢违之!待兄长大军东来,拿下袁术之日,云长兄不找我,飞亦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哈,张将军,慈亦想一见将军与我二哥,谁更是海量之人。”太史慈一旁爽朗笑道,很显然,张飞的豪气纵横也给他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子义放心,到时候也少不了你。”张飞一笑,又对刘备正色道:“使君,飞此次受兄长之命,奔袭而来,粮草并不充足,兄弟们还要不少饿着肚子,使君……” “哎~此皆备之失也,马上安排,张将军稍待,先去府中一座。”刘备连声道。 “多谢使君,战事未休,为防袁术前来,飞还得在城外安营扎寨,失礼了。” “嗯,那我让云长子义相助翼德,备亲自去城中准备粮草。”刘备说着也不犹豫,抱拳转身而去,徐州向来富足,府库充盈,飞燕骑这万余人马,自然不在话下。 “翼德,你说飞燕骑的兄弟们还饿着肚子?”刘备走后,关羽不由轻声问道。 “云长兄,我们带的军粮要先管战马,吃完今日一顿,可就还剩一顿了。”张飞笑着点点头,和对方的感受一样,他也觉得与刘备关羽,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说话之间,关羽和太史慈带兵相助,帮着飞燕骑在城南二十里扎下营寨,俘虏尽皆安置。对他们的说服教育工作,亦有专人完成,张飞可不会忘了亲寻,万一有什么大才。 此战之后,战局的焦点集中在了袁术身上,他与黄忠一处,足足还有五万人马。张飞要看着张勳,击溃他们的任务,就落在了叶欢之处,那么南线战局又如何。 叶欢的想法,是让胡风与孙策及丹阳精兵联手,拿下夏邱。臧空、张海龙与曹豹所部合力牵制袁术黄忠,一旦城池拿下,就能断袁术北上之路,将之围歼。 四个字,关门打狗!也许用之对袁术稍稍有些那个,但也找不出更为贴切的了。 兵家之事,瞬息万变,就在叶欢号令虎豹骑和西凉铁骑出击之时,袁术察觉到了被合围的危险。他不顾郎骑竹的骚扰,一力北上与黄忠汇合,至于夏邱,也弃之如履。 离开广陵之前,豫州军来了一招假攻真退。豫州军摆出一副狂攻广陵的模样,令得陈到与臧霸不断后退,等第二日发现袁军空寨之时,袁术领军已经趁夜而退。 此刻,华雄的西凉铁骑和夏侯渊的虎豹骑都在路上,前者的速度比之后者更快一些。可依旧无法拦截袁术,豫州军的退兵,可谓正好打在了空挡之上。 于是袁术颇为顺利的与黄忠汇合一处,接下来就是在臧空、张海龙和郎骑竹不断的骚扰之下挥师北上,要与张勳汇合。 袁术的目的很明确,能战便战,不能战,他亦不能便宜叶欢,逼到最后,就是投奔袁绍。 说起来这也是叶欢最为忌惮的一点,原本时空之中,袁术就打过这个念头。以眼下的形势,一旦袁公路数万大军和袁绍真正形成合力,实力立刻就会得到膨胀。 因此,能不能在徐州干掉袁术,成了战局的焦点!而张海龙、臧空、郎骑竹等人虽然勇猛,可久战疲劳,且兵力终究不足,看样子,定边已然无力阻止袁术北上了。 第1711章 脑中桎梏 收到前线军情,袁术已然率军北上,放弃夏邱。参谋们在沙盘中一番推演,六九两曲以及郎骑竹所部很难拦住豫州大军,西凉铁骑和虎豹骑改变方向,正在追赶。 不过这两支骑军能在大战中出多少力,眼下还要打个问号。再言他们就算能赶上,袁术也快到下邳了,倘若他一力投向袁绍,张飞的飞燕阻挡,更有危险。 所有的推演与预期,都挡不住袁术北上之道,可叶欢坐与案前,却一派气定神闲。 将军不言,参谋们亦不知是否早有安排,就算没有,将军与大战之时都是镇定如恒。 “将军,倘若真的袁术北上,张将军飞燕骑为安全计,怕很难阻挡二袁会师。一旦如此,冀州实力必将大增,袁本初此次已经出手,他是不会久居人下的。” 片刻之后,还是徐庶斟酌再三,坐到叶欢对面问道,直觉中将军该有对策。 “将军,不但如此,袁术北上之后,传国玉玺定也会到袁本初之处。”庞统紧随其后,很多事关隐秘的东西,叶欢并未对他隐瞒,但孙策之事和赝品,却是不知了。 “元直士元所说,我不是不知,但如今形势,各军都在全力追赶。袁术之败已成定局,至于他是否投效袁绍,我们现在只能做一件事情,那就是等。” “等?”徐庶庞统闻言,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心头的疑惑,还能等谁? “二位,稍安勿躁,坐下用些茶水,若有消息,明早之前定会传来。”叶欢微微一笑伸手相请,接着饶有兴致的烹起茶来,二人看了半天,却不得所解。 天色黑了下去,叶欢依旧正坐案前,更与徐庶手谈起来,面上还是一派沉稳之色。 “元直,静心,静心,奕道之妙,就在这个静字,很多事情,关心则乱。”见徐庶心不在焉连出缓手,叶欢摇摇头正色道,接着眼光转向庞统。 “士元,倘若是当年的奉孝在,一定坐得住,有时候,你还需跳出去。” “跳出去?”庞统双眼微微一眯,脑海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却不甚清晰。 “多谢将军,徐庶受教,将军请。”徐庶亦放松下来,再度与叶欢对弈,妙招纷呈。 他是用心与棋盘之上,庞统看似双眼盯着战局,脑海中却在不断思索。一个个可能,一条条变化被提出,再否决,再提出,再否决,不知不觉已是半夜。 “将军如此,像是胸有成竹。抑或早有安排,却无绝对把握。但有一点将军说得对,现在想也没用,更无法肋生双翅飞到战场,还不如沉心静气,加以细析。” “但观徐州兖州之处,还有谁能挡住袁术?张飞将军击溃张勳已然极为不易,敌军稳守营盘,飞燕骑不能轻动,难不成会是曹孟德?他亲自率军来了?” “不,不会,曹操此人心机深沉,袁术北上心切,他未必敢挡。就算他敢,也无法将时机算的那般精准,除非……就在袁公路北上的必经之路上……” 忽然,一个想法犹如闪电般划过脑海,庞统心中忽然一动,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元直,这盘虽然输了,可中间亦有胜机,堪称良局。”叶欢点指棋盘道。 徐庶还没来得及回答,庞统的手掌拍在了棋盘上,用力过猛将棋盘直接拍翻,棋子洒了一地,叮当作响。却把外间的楚南吓了一跳,急忙进来一观究竟。 “将军,我想到了,是小沛吕布,吕奉先会出兵截击袁术!”刚刚迈过门槛,楚南就听见了庞统兴奋的声音,此刻凤雏目光烁烁看向叶欢,眼含期待。 徐庶正低头收拾棋子了,听见这句话,动作也是明显一僵,立刻起身看向庞统。 后者的目光无比专注,面上带着种智珠在握的神情,对棋盘棋子,根本视而不见。 叶欢笑了,随之欣然颔首道:“士元,以你之才,只要沉心静气,就一定能够想到。” “元直,其实你也行,但专注棋局,未曾深思罢了。” 徐庶摇摇头,苦笑道:“将军谬赞,庶不是想不到,而是根本没有往那儿去想。” “说得好,元直通透,不过经此一事,以后就不能在脑海中给自己设定桎梏了。”叶欢一笑又谓庞统:“士元,吕奉先之前屡次相助袁公路,为什么会是他?” “因为只有他有可能拦住袁术,飞獠雄骑所在,就卡在袁公路北上之路上!此人武勇仅次于将军,统军有法,亦非居于人下之辈,且想必,主公对之亦有承诺。” 听见主公二字不自觉的从庞统口中喊出,叶欢是心花怒放。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此刻诸葛亮虽在荆襄,自己却有了鬼才毒士,加上庞统,这组合何等犀利? 且这种不自觉的脱口而出,更能证明庞统心中所想,一切出自真心。 “士元说的不假,的确有交换条件,似吕布这般,能让他动心的只有利益!倘若一个小沛不够的话,再多加豫州两郡之地若何?”叶欢笑笑,缓缓言道。 “豫州两郡之地,小沛?主公这是在为战后之事布局呢?”庞统听了轻轻点头,稍加思索又问道,才思敏捷如他,已经从叶欢的言语之中,捕捉到了一些端倪。 “为战后之事布局?”徐庶听了,亦不由拈须沉吟起来,眼下战局还未结束,叶欢所谋却到了战后。这不单单是一种自信,还是未雨绸缪之举。 “士元,元直,今番吕奉先之事,其实我也没有想到。就如元直方才所言,不是想不到,而是没去想,说你之言,对自身已然适用,脑海中已经有所桎梏。” 见徐庶要说话,叶欢微微摆手,继续道:“我想的是如何借击破袁术之机,击溃吕布,此人之勇武用兵,终究是心腹大患,一旦陷进去了,自己很难出来。” 看见叶欢自嘲的笑容,庞统不禁颔首,笑问道:“那主公又是如何出来的?” “问得好,并非自己想通,而是身边有大才,奉孝坐镇宛城,全局已在心中。” 第1712章 我觉得有点假 听见鬼才郭嘉之名,徐庶看看师弟,庞统眼中闪过不一样的神采。 一路行来,有意无意之间,叶欢已经在凤雏心中种下了标杆。 刚刚投效将军之时,鬼才只有十六岁,担当军中祭酒之位。十七岁的郭嘉,便身为军师随叶欢参与诸侯讨董,按将军的说法,他早就看透了一切。 十八岁,飞剑千里,幽州取叛逆首级,郭嘉面对强敌,设计精巧。看看他那时手下的大将,恶来典韦,燕人张飞,名将张辽,当真是羡煞旁人。 一路以来,其实为叶欢谋划更多的是毒士贾诩。但后者已然年过五旬,虽然手法称得上经纶补天,可与天才少年相比,终究是后者更为耀眼。 尤其是将军对他的爱护,天下无人不知,就说千里飞剑和幽州之战。不是叶欢,还有谁敢让年刚弱冠的郭嘉挑大梁,对之信任有加,照顾周全。 再加上叶欢存心激起庞统心中的比较之意,凤雏也是天才,但终究年少不是?在叶欢这样的“老狐狸”面前,人情世故十个他绑起来也不是对手滴。 徐庶看见庞统眼中的光芒,叶欢又岂能看不见,心中不无得意之情。 “士元啊,本将军是为了你好,这世上又有几人,能与少年郭嘉相提并论?只不过,天才少年总是恃才傲物的,本将军从现在就开始打造你,不会多走弯路。” 想到这里,叶欢正色道:“世人皆言定边无敌如何如何,却不知欢向来任天下智力,以道御之,则无所不能。奉孝大才,若非他提醒,我当真难以及时想到。” 说完,叶欢在心中同时对曹操和贾诩说了声抱歉,那句话可是曹操的明言。而说起对吕布的把握,实在是毒士把握人心更准,不过眼下嘛,形势需要不是? “奉孝先生眼光,实非常人所能及也。”庞统颔首,语气中不无感慨之意。 “我去,有点过了,可不要丧失信心。”叶欢心中想着口中便道:“士元不必妄自菲薄,在欢眼中,士元元直之才,并不在当年奉孝之下,差的是苦功与经验。” 庞统听了双拳一抱:“请将军日后对统严加督导,不需照拂。” “乖!”叶欢点点头,欣然道:“士元放心,需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这边庞统还要出言,却有传讯士卒快步而来,脚步声很快到了门前。 “启禀将军,前方最新战报,吕奉先领飞獠雄骑在沛国突袭袁术,斩获颇丰,此刻张海龙、臧空、郎骑竹三将军都在追赶,张飞将军也已得到消息。” “好。”叶欢听了,控制住想要拍案的冲动,淡然道:“吕奉先这一回,算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传令华雄将军与夏侯渊将军,立刻赶往沛国,初七为限,迟则军法从事。” “诺!”传讯士卒飞也似的去了,此刻军情如火,容不得半点拖延。 叶欢起身负手,到了地图前,又仔细看了看详情,不由叹道:“公路兄,当年联手讨贼,何等英雄,为何为这大逆不道之事,今番,欢要在沛国给你结局了。” 在徐庶和庞统的眼中,叶欢的叹息是发自内心的,这似乎不改是将军有的情绪。 汝南袁家,四世三公,大汉名门。比之晋阳叶家亦不遑多让,袁公路正室嫡出,与叶欢的身份何等相似?无论是当年朝中,还是诸侯讨董,二人都颇有默契。 叶欢甚至想过,倘若袁术今生不称帝,自己与他之间是否会有另外一个结局?打从第一天见到袁公路开始,他就在为今天做准备了,说是算计对方十几年,并不为过。 “公路兄,徐州一战,天下英雄,再少一人,希望欢还来得及见你最后一面。”叶欢想着,踱步到了窗边,凭栏而望,目光极尽之处,他似乎看见了英雄穷途末路。 “吕奉先,今生叶某在此,原以为过马一战,之后再无无双虎将,却不料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被你逃出生天,却不知还会不会有白门楼,你也给我好好的。” 在贾诩郭嘉对战后的分析之中,吕布是一颗重要的棋子。他既能给叶欢制造麻烦,袁绍曹操亦然,争霸天下,趋吉避凶,本是当为,可在吕布身上,总是…… 投过公孙瓒、袁绍、曹操、袁术,刘表,却从来没有人说刘备是几姓家奴。这么一想的话,其实吕大宝也算挺冤枉的,天涯沦落人啊。 顺着叶欢的视线,向着东北方向延展数百里,袁术军营帐,夜幕之下星星点点,灯火通明。营盘扎的还算严谨,却给人一种冷灯如豆的凄惨感觉。 日间被吕布借接应之名狠狠扎了一刀,袁术气愤欲狂,但飞獠雄骑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想要不顾一切强行突破之时,六九两曲又如跗骨之蛆黏了上来。 叶欢会与吕布联手对付自己?袁术想想都觉得荒谬,可眼前,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头缠白布,躺在行军榻上,灯火掩映下,仲家皇帝的面色有些苍白。北上计划被横插一刀的吕布破坏,叶欢这一招出手,定边骑军还会远吗? 自己的孤注一掷,到最后落得如此地步,岂不令人扼腕长叹? “唔!”胸口剧烈的起伏几下,袁术忽然用手捂嘴,待得再度拿开,手心之中的血迹那般醒目!想想半年之前,麾下还有雄兵十余万,到底怎会败的如此之惨。 “叶欢,刘备!”袁术从牙缝中迸出两个名字,胸口的起伏,又让他以手掩口。 前方三十里靠东,定边军临时营地,张海龙、臧空、郎骑竹三人正在围着火堆取暖。除了巡守士卒之外,其余尽皆进入梦乡,今夜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龙哥,空哥,我们定边军,居然会有和吕布联手的一天?我现在想想,都觉得有点假,不瞒二位,今天打顺了,差一点我的飞射就落在飞獠雄骑头上。” 郎骑竹盯着火堆,火焰的温度,令得地面有些摇晃,看上去那么的不真实。 第1713章 大局已定 听了郎骑竹的感慨,臧空亦是一笑,摇了摇头。 “不只是你,我也差点,你们说是不是吕奉先天生就和我们不对?我看见他就想揍,不过也没想到,这一次他居然会来与我军联手。” “哼,落井下石,亏他还有无双虎将之名,怎能与将军和公义哥并列。”张海龙出言,多少有些不屑,可能是因为吕布在过马伤了叶欢,定边战将对他没好印象。 “海龙,我们说说就算了,现在是联合作战,你可不要表现出来。眼下歼灭袁术是关键,坏了将军大事可不行,横竖等着徐州打完,我看日后还要为敌。”臧空笑道。 “行行行,你是主将,听你的。”张海龙不住点头。 “空哥,明天开始,我好好盯着他,飞獠雄骑貌似有点长进啊。” “好,骑竹你看得准,那就交给你了,把他们的软肋找出来,日后好对付。” 却不知倘若吕布将军听见三将言语,心中又是如何感受,说起他,他还真来了。 “将军,吕布侯成二位将军前来,言及要商议明日作战事宜。”传讯士卒跑了过来。 臧空的眼光刚刚看向张海龙,后者便断然道:“你是主将,你去,我怕我坏事。” 后者拍拍屁股起身,斜了对方一眼:“借口,算了,我去,你们好好休息。” “哥,我跟你去,看看能不能套套对方的话?”郎骑竹说着,也起身跟了上去。 二人来到主帐,亲兵已经将吕布侯成二人迎了进来,正在帐前等候。 远远的看见那个雄壮身影,臧空面露微笑,却压着声音对身后的郎骑竹道:“骑竹,弄点笑容,友好一点,现在是友军,还指望他们了。” 郎骑竹笑了,很是灿烂,也用气音回道:“放心吧,将军说的演技,我可没忘记过。” “那就好,笑得再友好一些。”臧空口中说着,加快了脚步,离着十几步便开始招呼。 “吕布将军,侯成将军,数年不见,别来无恙?将军前来,蓬荜生辉。” 吕布听了眉头一皱,立刻放下。数年不见?臧满之你是昏头了吧,就在两月之前,我们还在小沛打了一场,这么快就忘了?但很快他就想到了原因,眼下重点不在此。 “臧将军,风采依旧,九曲徐州数场大战,不负军中王牌之名。”口中说着话,吕布迈步迎了上去,假?假就假呗,对面也不是真的,他又何必落了行迹? “我去,你笑得比张海龙还假。”臧空看着对方的笑容,心中暗道,上前军礼相见。 如此的言语,放在数月之前,吕布做起来怕还不会十分流畅。但在过马之战后,吕将军是有过痛定思痛的,自己为什么老是上叶欢的当?为什么总被他欺负? 结论是叶悦之素来率性而为,且只要对自己有利,脸都可以不要的。心里恨了别人一刻窟窿,表面看上去却像是多年好友,当然,吕布将军并不知道,这叫演技。 给吕布见礼之后,臧空当然不会落下侯成,一番恭维,那叫一个真心实意。 “哎~叶悦之身边都是这种的,你要说他是小人吧,这家伙却贼能打。”吕布心中念叨着,那般虚假的笑容他很是熟悉,当日在过马,叶欢笑得比眼前的臧空还要灿烂。 “臧将军不必客气,你我两军联手,袁公路再难有寸进了。”侯成将军没有吕布那么深的怨念,即使感觉臧空有点假,但能被这样的大将认可,总是感觉不错。 “我去,还是空哥行啊,将军说的演技,空哥一定得了真传。”郎骑竹心中感慨,自己笑得颇为僵硬,但臧空了,应付裕如,自然之极。 “臧将军,张海龙将军何在?”看看眼前只有两人,吕布不由问道。 “哦,海龙连续七天七夜没睡觉了,太累,打完仗就睡着了,喊都喊不醒,将军勿怪。明日战阵之上,六曲一定会和飞獠雄骑配合默契。”臧空极为熟练的答道。 吕布摆摆手,笑道:“张将军忠勇,布怎会相怪?” “不对啊,龙哥这两天休息的不错,哪里来的七天七夜不眠不休?”郎骑竹有点奇怪。 没等他想清楚,臧空已经请二人入帐了,亲兵立刻捧来香茶。 “哦,我懂了,空哥这是给吕奉先下迷魂阵了,他不会轻易相信对方。”接过茶水刚要喝,郎骑竹的动作却是一顿,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且不论臧空是否虚情假意,吕布和侯成又是何种看法。一旦进入战术探讨和军情演练,后者的种种安排,都让二人有极为舒适的感觉,每句话都说在了心坎上。 “吕布将军,定边军打仗,从不会让友军过多担当。明日我军还是牵制为主,不让袁术所部轻松前进,除非他不顾一切突进,否则贵军的阻击不必那般凶猛。” 率军前来阻击袁术,吕布当然是经过深思熟虑,详细分析利害的。 首先就是徐州之战的结局,张飞的飞燕骑及时赶到,六九两大王牌联手护住广陵,袁术空有大军,亦绝无拿下下邳和广陵任何一处的可能,否则早就做到了。 而叶欢亲领大军一到,吕布更不会看好袁术,似乎还无人可在战场上击败叶欢。 即使是他全力以赴相助袁公路,就能和叶欢抗衡?吕布自己都不相信。除非袁绍敢于放下一切,与他们连成一线,彻底和叶欢翻脸,但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吕将军绝不会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别人身上,那么既然不相助袁术,就不如助力叶欢!至少从目前来看,还算雪中送炭,再晚一点,那就不过是锦上添花。 飞獠雄骑的伤亡,始终是吕布看重的,而臧空上来就说这个,岂能不令他心动? “哎~既然是联合作战,布又岂会不全力以赴?臧将军多虑了。”吕布想着便慨然道。 “空知将军豪杰,但应有之义,我们是必须做到的,否则将军到了,也会见责与臧某的。”臧空正色道,为了拦住袁术,此刻多给吕布几顶高帽,他可毫不在乎。 “嗯,臧将军之言,足见信任,还是那句话,你我联手,不让袁术过小沛。” 叶欢的“亲笔”书信之中,是对自己有所承诺的,沛国之地,将会是未来的根基。至于豫州之地,信中没有明说,但隐含的意思也很清楚,谁有本事是谁的。 “叶悦之两年之内,历经幽州大战,朝中之变,司隶大战,紧接着又是徐州之战。定边军的连续作战,已然令人惊讶,他说今后要加以休整,应当不是虚言。” 看着龙飞凤舞的“叶悦之”三字,吕布绝不会怀疑这封信的真伪。不过他不知道,叶欢给了郭嘉以及不少大将这种空白的信札,就是为了特殊情况下争取时间。 一旦定边军转入休整,受创极重的刘备,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袁绍曹操怕要忙着青州豫州之地,自己便有了用武之地,哪怕与曹操为敌,也比定边强的太多。 相反,他要是帮着袁术,以自己了解的叶欢脾气,大胜之下是绝不会放过他的。两下稍作比较,吕布的抉择并不难,亦是对他今后发展最好的一种。 帅帐之中灯火通明,双方会商的气氛友好且热烈,在某种程度上,这一次合作,决定了袁术大军的命运。正是对形势的精准分析,及时实行,才有了眼下局面。 与此同时,张飞飞燕军驻地,帅帐中亦是忙碌着,对沛国战况,张飞尤其关注。 得知吕布出兵拦截的消息之时,翼德将军是长长出了口气的。兄长与军师果然妙手迭出,这一招更是釜底抽薪,战局到此,豫州军败亡的命运,几乎难以动摇。 但越是此时,身为主将的他就越要冷静,分析战场上任何一个有可能动摇胜利的变化。比如吕布只是做做样子,最终挡不住袁术大军,让其北上与张勳汇合。 自己如果亲领飞燕出击,能挡住二人联手吗? 在张飞眼中,答案是肯定的,齐装满员的飞燕骑在手,他不惧天下任何强军。只是张飞还要思考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袁绍的态度。 之前不敢明目张胆是心存顾虑,一旦有巨大的实利作为诱惑,冀州军还不敢吗? 什么诱惑?当然是袁术残余的数万大军。虽然屡次击败对方,张飞对豫州军的评价并不低,对任何一路诸侯而言,数万士卒足以让他们心动。 挡不住,只能牵制,否则有很大的危险会遭受两军夹击。面对任何一路飞燕都无惧,两路联手,在兄长大军未到之前,张飞最多只有三成把握。 “报,将军,臧空将军命人送来最新军情,六九两曲会全力与吕布飞獠雄骑联手,阻挡袁术的北上大军。无论出现何种情况,至少三日之内,不让敌军到下邳。” “好!”听见传讯士卒的通报,一直正坐沉思的张飞以拳击掌,三天,三天足够了!飞燕骑能够针对张勳和冀州军做出调整,三天的时间,定边各路定可赶到。 第1714章 血战沛国 次日一早,袁术重新抖擞精神,率军发动强攻。 吕布与臧空张海龙等人则率军拦截,一场激战在沛国之处再度展开。 六九两曲不必说,飞獠雄骑除了定边军,亦是天下强军。但即使如此,面对豫州军的攻势,他们也只能不住后退,以避敌军锐气,兵法言,归师勿遏,莫过于此。 吕布并非保存实力,但飞獠雄骑不可有太大的伤亡,否则他就没有日后。 臧空张海龙与郎骑竹则是苦于久战,尤其六九二曲,战力无法万全发挥出来。 黄忠在左,纪灵在右,千钧一发之时,两员战将显示除了强悍的战力。袁术亲自坐镇,没有了上次的猝然遇袭,豫州士卒在绝境之中爆发斗志,奋勇向前。 仅仅两个时辰功夫,联军就被击退了四十里,而袁术军却是余势不消。 “哎!既然决断,再不能有丝毫犹豫了,否则当两相为难。”吕布目光一凝,策动赤兔火龙亲自上阵,方天夔纹戟在第一时间找上了凤纹寒魄刀。 挡住黄忠,就挡住了敌军最为锐利的箭头,吕布的判断自然不会错。 “吕奉先,你终于亲自前来,今日便让黄某一见,无双虎将是否有鬼神之勇。”看见那朵红云冲阵而来,黄忠双眼爆射出前所未有的神采,这是个好对手。 一直以来,他都抱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念头。如今豫州军陷入危险,更不会舍袁术而去。爱子病体痊愈,黄忠已经没有了挂碍,眼下他就要追求武道的极致。 很快,两大虎将便在战阵之中对上,方天戟凤纹刀绞杀一处,带起无边气浪。 混战之中交手,可不是阵上斗将。除了自身的武艺之外,随时都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否则乱军之内,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一心两用是必然的选择。 但这绝对不会影响两大虎将对决的精彩,不断的小意外,使得场面更加刺激。 这边吕布对上黄忠,二人一时打成胶着,豫州军左翼的攻势终于受阻。而在另一边,张海龙亲自披挂,找上了纪灵,二将也杀了个难分难解。 臧空抓紧时机,联合郎骑竹在中路展开一阵突袭反扑,将本方势头,稍稍拉回。 “中军再上,不可与敌喘息之机,三军轮换,士卒无需太过集中……”袁术在后阵不断下达着军令,也许是战阵带来的刺激,昨夜的胸闷头昏,此刻都不翼而飞。 “臧满之、张海龙、郎骑竹,叶悦之麾下不少良将,这般时刻还想翻云覆雨?可惜,你们不是齐装满员的三大王牌,今日就凭尔等,还挡不住朕的脚步。” 一抹笑容挂在嘴角,袁术再度下令:“左轻右重,全力扑杀张海龙六曲。” 平心而论,袁公路在原本时空中,他的风采被袁绍曹操刘备等人遮盖了很多。称帝,亦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败笔,结果遭遇各路诸侯联手强攻,落了个吐血而亡的下场。 那是他战略上的失败,正如此次,错误估计了形势。未曾算到,或者说,对叶欢定边的连续作战和补充能力估计不足,但亦无法掩盖他在战场上的才能。 放吕布而击定边,袁术的战术可谓精准!说起来他现在恨不得能生啖无双虎将之肉,可在战场上,却是正确的选择,如此一来,张海龙和臧空承担的压力,顿时大增。 “哼,定边军的老规矩,不到山穷水尽,绝不会退却!”袁术目视战阵,冷哼一声:“叶悦之,你想将袁某一网打尽,今日我就先行毁你两大王牌。” 就像叶欢会全力去了解他的对手一样,袁术对定边军亦是颇为熟悉的。定边铁骑,无敌天下,士卒的那份骄傲是凝固在骨子里的,他相信,臧张二将只会死战。 事实证明,他猜的也没错,臧空和张海龙郎骑竹三人,根本就没有想过撤退,为了将军大业,他们随时可以粉身碎骨。眼下,挡住袁术大军,便是万死不辞。 但袁术想要迅速击溃六九两曲却也不能,越是重压之下,王牌的战力和灵动越是显露无疑。臧空下令张海龙放掉纪灵,三支骑军联手,在战场上打出了无数的战术。 面对十倍敌军,三将的配合妙到毫巅,就是后阵观战的袁术,也不得不连连颔首。 “传令纪灵将军,一定不能急,稳步压进,厚势克之,不能给对手机会。”深吸一口气,袁术断然下令,这样的对手,你急于突破,只会给对方机会。 “我去,袁公路这么厉害的嘛?豫州士卒吃了什么药?”纪灵步步为营,时刻保持高压,臧空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急切,他不怕敌军强攻,就怕他们稳! 稳,就代表定边军很难有机会出奇制胜,不能出奇,最终他们也无法阻挡敌军。 急切的表情只是一瞬,臧空重新恢复了从容,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军号从九曲之中响起,高亢嘹亮,士卒听了精神为之一震,厮杀更加猛烈。 张海龙和郎骑竹却是齐齐目光收缩,军号是什么意思?你们先退,层层阻击,我九曲先拼命,无论如何,哪怕全军覆没,也绝不能让袁术率军赶往下邳。 生死俄顷,臧空毫不犹豫,他要亲领九曲士卒做最后的死战!没想到,袁术到了此时,还有这般强大的战力,那就硬碰硬吧,战死沙场,又有何惧? “撤!”张海龙冷声喝道,嘴角之处却有鲜血流下。 “撤!”郎骑竹神情之沉重,一点不下于张海龙,他更清楚接下来的战局会如何? 假如让他们选,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打头阵,但眼下,臧空是主将,九曲已经准备了。 “不好,收拢战阵,防备敌军死战反扑。”纪灵察觉到了危险,狂声嘶喊,三大王牌的战力他是深知的,尤其当他们存了必死之心时,接下来的攻势,定会排山倒海。 “将军,空绝不会有负所托,悦之,我先走一步。”臧空目光一寒,就要率先冲锋。 “晋阳叶欢在此,袁术逆贼,与我受死!”就在此时,一声轰雷大喝从后阵传来。 “叶欢,叶欢来了?”一瞬间,袁术以及所有的豫州军士卒脑中闪过的,都是同样的念头,纵横沙场的无敌战将到了,除了他,还有谁的大喝有如此声威? “不对……”吕布、黄忠、纪灵三人稍稍一愕之后,心中念头升起。 的确是定边叶郎招牌的大喝,声威尽显,可那声音,却显得年轻许多,不似叶欢以往。 再看后阵,白袍银甲之将手持虬龙百炼戟,领着千余骑奋力冲杀而来。 虬龙百炼?不是风驰鎏金?来的是谁?敌将为何会毫不留情的给自己一个耳光? 等等,骑军冲锋,又怎会有一条大汉步行而来,看他飞奔之速,竟然不逊战马? “今日冒用父亲之名,回去定要亲自请罪!”长公子叶信美玉一般的面庞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五指印,随时迫不得已,但长期以来的熏陶,还是让叶信如此为之。 “不是叶欢,是叶信!”袁术反应过来了,想着他还特地擦拭了一下双眼。看着一马当先的白袍战将,岂不就是当日那个纵横百万军中的无敌身影? “叶信?叶欢之子居然也有了如此威势?看来传言不虚。”吕布面上闪过惊讶。 “叶信,果然是虎父无犬子。”黄忠心中,却有一丝欣慰。就算为敌,他对叶欢还是心存感激的,故人有子如此,不负乃父之名。 跟在叶信身旁健步如飞的大汉,自然是胡车儿。他们与胡风前方夏邱准备攻坚,收到袁术率军北上的消息之时,比叶欢更早了一步。 夏邱已然是一座空城,攻击的目标失去,是等待下一步军令,还是如何? 胡疯子在第一时间做出了选择,追!也许此刻胡风的大局观还看不到袁术北上的坏处,但他对臧空和张海龙是极为了解的,六九两曲绝对会追上去。 既然友军上了,我们又岂能旁观?我的骑兵虽然少,但凑凑也有一千,再把那些拉着大车的战马解下,从步卒之中挑选精锐,总能帮得上同袍的忙。 “胡将军,让我去,信司隶之战便久领骑军,眼下局势,我去比叔你去更管用。”定计之后,叶信便在胡风面前请战了。 面对那一双斗志燃烧的坚定双目,胡风居然说不出拒绝之词。叶信说的他都懂,长公子临阵,犹如将军亲至,对定边军士气的提升,能起到无可估量的好处。 仅这一点,就是自己做不到的,军情如火之下,没有太多的犹豫,他断然允之。 “胡车儿,别跟着我了,你有本事,跟着长公子,一定要护卫好公子安全,稍有闪失,别怪军法无情。”胡风没忘了胡车儿,眼下他会是叶信最好的护卫。 “行,听你的,我来护卫公子!”胡车儿拍着胸脯道,本来长公子就对他眼缘,一路上又毫不藏私的指点了许多,他更一心想着打仗,岂能不去? 第1715章 最强战法 长公子叶信率军而来,虽然身边只有数千士卒,却改变了战局的形势。 袁术、吕布、黄忠、纪灵等熟悉叶欢的人可以听出这是叶信。但普通士卒不能,叶欢的战神之名在汉末是深入人心的,且不分敌我,可想而知豫州士卒承受的压力。 将军,长公子?对定边军士卒而言,只有细小的区别,一样让他们斗志昂扬。 “撤,后撤游击。”臧空第一个反应过来,改变了策略。叶信到了,相信以将军的用兵,后续士卒还将源源不断而来,他只要坚持下去,一定会有转机。 大喝之声还在空中蔓延之时,叶信领军直冲豫州军后阵,飞射展开,当即一阵纷乱。 袁术领军,今日势要突破沛国,后阵防守并非不严,但在长公子眼中,却有不少破绽。 “全军随后,九轮射转左……”开弓放箭的同时,叶信口中不停。 待得豫州军迅速向着右翼移动,叶信领军一个转折,再冲左翼,飞射不停。 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时而摆出突袭架势,时而欲要包抄两翼。沛国一战,叶信将他自军中汲取的营养,全部展露阵上,游击之法,令得袁军后阵,始终阵脚不稳。 倘若你以为定边军只是游击,那就错了,叶信就是要让你这般以为。抓住敌军的一个漏洞,骑军毫不犹豫的展开突袭,他们只有一千余骑,却有无可阻拦之将。 虬龙百炼当空飞舞,叶信的攻势犹如水银泻地,将两丈范围之内的士卒尽数绞杀!在他左边,胡车儿挥动镔铁齐眉棍亦是一顿猛砸,打的敌军人仰马翻。 “当……”的一声巨响,豫州副将被胡车儿连人带马砸翻,口中鲜血狂喷。 “不顶用啊,有顶用的嘛?”铁棍挥舞,继续向前,胡车儿面上带着浓烈的兴奋之情。第一次上战阵,就找到了一个能让自己杀得酣畅淋漓的机会,痛快无比。 “好了胡哥,退!”就在胡车儿还要再进之时,叶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眉头微微一皱,胡车儿还是收棍而退,公子说过多次,战阵上绝不能违抗军令。 叶信退了,留下一地豫州军的尸体,还有不少伤兵在翻滚挣扎!等他退出百步之后,豫州军的左右夹击只差一步,接下来又是一蓬箭雨洒落,骑射再展。 “为将者与战阵之上,需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分析战情。” “信儿,相信你自己的直觉,你天生是上战场的料,直觉有时候比分析更准。” 父亲之言,典叔之语,酣战中的长公子有了更深的感受。刚才的后撤,便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感觉到了危险,率军而退的时机恰如其分。 “全军随我,转右。”高呼声中,虬龙百炼闪动光华,再向右边空挡之处杀去。 “战,继续战,战到底!”叶信心中涌动着某种情绪,似乎有什么要迸发出来一样。 他再次确定,自己喜欢战阵,喜欢那种铁血纵横的感觉。随着战局的继续,脑海中的四路越来越为明晰,敌军想要干什么,弱点在哪里,竟不用想,立刻可以感应。 麾下的千余骑军,成了自己虬龙百炼戟的延续,战阵指挥,与武道亦有相通之处。 “当真又是一个叶悦之啊。”袁术的眉头紧皱,心中感叹。叶信的武勇尚在其次,其临阵应敌变化多端,各种战法精熟,竟然不在六九两曲之下。 “传令汉升出击,兜住叶信,不能让他再扰乱后阵。”袁术断然下令,一千多骑?有叶信在,这一千多人可以以十倍视之,就如叶欢在战阵上一般。 “躲着他,绕侧翼,我们冲上去和友军汇合。”黄忠一动,长公子立刻有所感应,他的决断几乎是下意识的,只要自己在,袁军就暂难孤注一掷。 躲着敌军?会不会影响士气?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对定边士卒而言,此刻长公子就是让他们往悬崖下跳,也会毫不犹豫,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奋勇拼杀就成。 骚扰不断,黄忠亲领的骑军一直跟在叶信身后,却被他利用自己的阵型混乱,几次阻隔。敌军应该是奔袭而来,到了就投入大战,如此激烈的战斗,他们不累? 在黄忠眼中,叶信和麾下士卒的动作一如之前,根本没有半点消耗的迹象。 累?跟着将军打仗,怎么会累? 跟着长公子,也是一样。 但凡叶欢在战场上,哪怕他什么都不做,甚至躺在那里,定边军一样气势如虹!今天,这样的人物又多了一个,长公子叶信。 片刻之后,叶信领军从侧翼赶到了前阵,一轮飞射之后,他率军继续向前。迎面而来的是张海龙的六曲,两军交错而过,阵型丝毫不乱。 “长公子,继续向前加速,再回击敌军!” “知道了张将军,我先向后。” 当张海龙和叶信眼神交汇的一瞬间,交流便完成了,定边骑军的拿手好戏,走马观花立刻展开!张海龙、臧空、郎骑竹、叶信,四队士卒交替,战阵行云流水。 “走马观花?”吕布口中轻声言道,对定边骑军的战术,他绝不会陌生。 当日荥阳伏击,曹操和联军士卒陷入重围,叶欢与臧空就是用此战术,在万军之中纵横奔突,让有优势兵力的西凉铁骑始终追之不及,吕布亦在阵上。 战后华雄、樊稠、徐荣等将下了很大一番功夫去研究定边军的战法。三员大将一致推许走马观花为最强,骑军始终处在移动之中,掌握机动的优势连番交替。 说起来简单,但实际操作却是难上加难,它需要骑军之间,主将之间有着极好的默契。且对战阵的把握也要有同步的认知,至于骑术与士卒的素质,只能说是基本。 轮番突击,互相策应,根据战场形势的细微改变,随时调整阵型战术。进攻的发起点可能是张海龙,也可能是郎骑竹,但只要做出决断,同袍的配合会在转眼之间到来。 第1716章 请君入瓮 其实之前在阻击豫州军时,张海龙与臧空郎骑竹就有过如此配合,与敌军迎头痛击。 但在吕布眼中,此刻的走马观花更具威力,原因很简单,多了一个人。 叶信的存在令得六九两曲士卒与郎骑竹麾下,重整旗鼓,士气体力皆有恢复。一瞬间,吕布看见了定边三大王牌的最强战力,再配合最强战术,相得益彰。 “叶信,今年还只有十四,往后又会如何?”强如温侯,亦要感慨。以叶欢如今的地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叶府长公子依旧亲冒矢石,冲锋陷阵。 少年勇武惊人,已然有与自己交手的资格,更令人惊讶的是他的统军之能。眼前的白袍将军根本不似十四岁的少年,而是沉浸沙场多年的老将,指挥若定。 战局继续,叶信统领骑军,只觉得心应手挥洒自如。很多平日里苦思不解的问题,都在阵上找到了答案,而原本就掌握的阵型战法,则有了更深的理解。 此时,你很难用语言去形容张海龙和臧空心头的欣慰,长公子征战年余,历经大战,已经彻底成长起来了。他是天才,胜过当年定边叶郎的天才。 隐隐间,三人开始有意的配合叶信作战,长公子没有令人失望,战阵之威更甚。 激战还在继续,双方都没有退路,一个要突破,一个要阻击,杀得难分难解。 正如臧空预计的那样,叶信来后,定边军的援军会源源不断。 首先是胡疯子紧跟叶信的两千步卒,跑到这里,已是体力消耗巨大。但看见战阵形势,他们立刻投入了战斗,胡风在此,展示出了极强的步军指挥能力。 袁术军的后阵,就没有消停过,凭两条腿,胡疯子还是胡疯子!他的威力不仅仅在攻城战中体现,沛国之战,胡风率领步卒,打出了一场教科书般的辅助。 整整半个时辰,定边步卒几乎没有击杀一个敌军,他们一直在袁术军后阵游弋,寻找机会。但在袁术看来,对方的每一次移动,每一个卡位,都需要谨慎应对。 胡风很鬼,敌军调动骑军之时,他的圆阵立刻收缩,摆出刺猬阵。若是稍加松懈,他就紧随其后,反正一句话,无论如何,不能让敌军没有后顾之忧。 只要自己牵制住豫州军足够多的兵力,正面的叶信和张臧等人,压力就会减轻。 跟在胡风之后前来的援军不多,只有六百余骑,六曲副统领尤俊到了。 隔着很远,徐盛就看见了那个显眼之极的白袍身影,每当他冲击敌阵,面前皆无一合之将。隐约间,似乎就是自己想象中,战场上的完美形象。 “兄弟,那是我军哪一位将军?好生厉害。”实在忍不住,徐盛不由问道。 “长公子,除了他还有谁?”身旁士卒骄傲的道。 “长公子?叶信?”徐盛一脸的惊讶,传闻中,将军的长公子可只有十四岁! “别废话了,全军向前,侧击,一队二队补充同袍。”尤俊的喊声随风而来。 “当当当当……”一连串的清脆响声连成一片,虬龙百炼竟被敌将挡住了。 “三尖两刃刀?你是纪灵纪将军?”叶信看清了对方兵刃的模样,脱口问道。 “正是……”纪灵闻言,不禁就要回答。 “百鸟朝凤!”虬龙百炼恰在此刻射出万点光华,将纪灵通身尽皆笼罩。 “我……”纪将军一口气差点没憋住,眼前可是叶欢之子。 费尽全身力气,纪灵挡住了叶信的百鸟朝凤,光华散去,对方虚晃一招便是飞退。 “纪将军果然厉害,下次遇见,我就用凤翅天翔。”长公子还没忘记夸赞对方一句,虽然混战之中,他是控制力道的,但敌将能够挡住,足见父亲对之看重不虚。 “凤翅天翔?我信你才怪,一个德性。”纪灵心中暗道,一诺千金这种事情只能在平常,战阵上你要相信,怕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贼将纪灵,看刀。”叶信刚退下去,一把战刀带着猛恶的风声又到了。 声音很熟悉,六曲曲长张海龙,当年军中练武,纪灵与之也有过交手,武艺非凡。 挥舞三尖两刃挡下这一击,纪将军双臂顿时一麻,这才反应过来,刚挡了百鸟朝凤。 接着敌将的劲力,纪灵飞退,张海龙刚想追杀,心头警兆升起,也拨马而退。刚刚退出二十步,黄忠飞奔而至,此刻,黄将军面上也满是汗水了。 “空哥空哥,听我说……”那边尤俊直接奔到了臧空身侧,迅速与之耳语几句。 “好,知道了,你们来的正好,上去顶一会儿,今日断不容他过去。”臧空微微颔首,笑容一闪而没,不再多言,率军又杀了上去。 足足一个时辰,袁术大军只向前推进了二十里不到,每前进一步,都要有士卒染血。 “张将军,快点儿,我这儿有点顶不住了。”剧烈喘息中,臧空还在想着刚才尤俊之言。 “张飞将军借袁术北上之势,引诱张勳大军出击,只要他们离开营帐,一定不是飞燕骑的对手。击溃张勳,飞燕就能南来,到时候袁公路插翅难飞!” 豫州军北上,张飞审时度势,自己若去拦截,被南北夹攻,飞燕骑将会面临不小的危险。但这是站在阻击的视角,换成主动进攻呢?一切都将不同。 张勳如果知道袁术率军前来,会怎么样?稳守营盘还是接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有自己的飞燕大军在侧,以张勳的用兵,肯定会选择后者。但如果飞燕不在呢?他会不会认为袁术大军会受到飞燕骑的夹击?逼不得已之下,他也只能出击了。 一个想法转化成战术,张飞用了整整半夜的时间,才决定引蛇出洞。 张勳不知道袁术的消息?军中流言告诉他呗,那是微尘与大河的拿手好戏。动其军心只是其一,接下来就是飞燕骑的频繁调动,张飞要让张勳相信,他去截击袁术了。 同样的招法,来沛国之前就用过一次,兵法云,虚虚实实,令敌不知究竟。 单凭飞燕骑,还不够,张飞特地找来了关羽细商,下邳一战,二人惺惺相惜。 “云长兄,倘若能诱得张勳大军出寨,飞与半路袭杀之,敌军必乱。豫州士卒精锐,若有所获,可与徐州先行补充兵力。”张飞开门见山,毫不隐瞒。 “张将军,此法可也,定边军亦是久战劳苦,若有所得,各取所需。”关羽正色道:“但按将军之法,阻挡张勳之任,需得交给某与子义,力战不支,方可退却。” “好,就按云长兄之法,以将军之能,飞便不再赘述了。”张飞一言而决。 随后,飞燕骑就展开了种种调动,张飞要营造出一种态势。飞燕骑乃是虚张声势,目的便在让张勳不敢出寨,如此他就能无后顾之忧的直扑沛国,夹击袁术。 说是作戏,飞燕诸将收到的都是真正的命令,时机到来之前,张飞不会明示。 几番调动之下,某一日,飞燕骑大军忽然消失不见,终于引起了张勳的怀疑。 “难道张翼德率军南下,去夹击陛下呢?他日来数般调动,当是为了稳住寨中大军。”帅帐之中,张勳沉吟良久,有一点对他极为不利,袁术若败,将无法翻身。 思前想后,张勳还是决定出击,但进军之中,豫州军还是非常谨慎的。 此时戏肉来了,关羽与太史慈一左一右,领军阻击张勳大军,甚至不惜伤亡。 一番大战下来,终于坚定了张勳的判断,关羽太史慈如此这般,飞燕骑配合的士卒却是不多,其主力去了哪里?定是南下攻击陛下大军。 心中有了决断,张勳率军奋勇而进,一连击溃关羽三道阻拦。敌军的防守越是顽强,张勳的攻势便越为猛烈,他要赶上去,与陛下汇合一处,夹击张飞。 在豫州军士卒的浴血奋战之下,关羽和太史慈终于领军而退,此刻前方尘烟四起,似乎有大队人马集中。徐州军所退,亦正是那个方向。 时有副将言曰:“大帅,前方烟尘,怕是张翼德飞燕埋伏,还要谨慎。” 张勳决然道:“以张翼德关云长之用兵,真有伏兵,怎会让你我看出破绽?此乃关羽的虚兵之计,想要阻拦我军与陛下汇合,不需理会,只要鼓勇而进。” 催动大军继续前进,到了三道之交,果然不见敌军踪迹,唯有满地落下的树枝枯叶。 “大帅高见,方才烟尘,必是关羽刻意为之,如今被大帅识破,再难阻我军。”看着眼前一幕,副将心悦诚服。 “无需多言,速速进军,时不我待。”张勳颔首,领军再进。 不足十里之后,忽闻四面鼓声响动,接着前后左右皆有大地震动之感,很快,飞燕骑的身影出现在敌军眼前。正面那将一身黑甲,胯下战马雄壮无比。 “张飞?”张勳咬牙道,此刻方才醒悟过来,从他出寨开始,关羽太史慈阻击,包括那阵烟尘,全部是张飞的诱敌之法,但很显然,他领悟的有点迟了。 第1717章 一死全节 张飞层层设计,引得张勳大军离开营寨,飞燕骑得以占据有利地形,在旷野之中四面击之。敌军虽还有数万人马,兵种优势足以弥补。 “张翼德,你苦心孤诣,就是怕我这数万大军杀之不尽,何等狠毒!”张勳此刻痛悔不已,但隐隐之间,似乎又有些解脱的意味。 身陷飞燕包围之中,豫州军几乎没有突围的可能,形势危急。可困守营寨,等待消息,又岂不是度日如年?眼下至少还能拼死一战。 “张勳贼子,叛逆袁术,已经被将军大军拿下,尔等还要做困兽之斗,今日张某便叫你们一个不留。”大喝之声响起,敲打在每一名士卒的心头。 “什么?主公大军,已经为叶欢所破?”明知张飞此言,有可能是搅乱人心之法,但眼下的战局,还是令很多人心中一颤,心生绝望之感。 当日单经领飞燕骑五千骑军,击溃陈兰的万余人马,用了将近两个时辰。刨除劝降的时间,步兵坚阵在强大的骑军面前,实际支撑了一个多时辰。 此刻战场上,张飞的飞燕主力具在,有一万八千多骑。张勳呢?将近四万步卒。 他能比陈兰支撑更长的时间? 答案截然相反,半个时辰!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豫州军的阵型已经彻底崩溃。 陈兰预判到了飞燕骑前来,提前做出防备,虽然仓促,阵型还算坚固。可张勳却是在一心救援同袍的急行军之中被骑军突袭,且四万人想要列阵,难度倍增。 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靠士卒平素训练和基层将校的临机反应了。豫州军不可谓不坚强,电光火石之间,他们还勉强列出了战阵,不幸的是,这一点飞燕骑更强。 濮阳之时,荀彧和程昱就曾提到过,定边军的战力,比之大汉所有诸侯都要高出半截。不仅仅来源于训练和士卒意志的强悍,他们的中下级军官,战术执行力极为精准。 张飞、单经都是身经百战之将,郝嘉琪亦不是庸手,加上另一位副统领田畴,亦是白马义从的老将,骑军战术与互相配合,与他们而言,就如吃饭睡觉。 也许四人之间的配合还比不上张海龙臧空与郎骑竹,没有打出走马观花那般炫目的战术。可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突袭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战法,没有其他。 扯动、侧击、正面强攻,费了一番周折之后,豫州军的阵型已经彻底乱了。 张勳此刻唯有仰天长叹,勉强建立的防线被攻破,战局在那一刻已经注定!张飞!他绝不会再给自己任何机会,丈八蛇矛闪耀绚烂光芒之际,所向披靡。 关羽与太史慈随后赶到战场,本来想助张飞一臂之力,却发现当飞燕骑纵横奔突之时,徐州士卒根本插不上手。二将唯一能做的就是护卫外围,扫荡豫州军的残兵。 “子义,讨董之时,你我便见定边骑军之威,但其时叶将军身边只有九曲与十二队。如今张飞将军麾下数万精骑,步卒没有城池和营寨作为屏障,如何与之相抗?” 关羽目视战阵,说话间神情颇为严肃,如果换了自己,怕也和张勳一样束手无策。 天时地利人和全部在飞燕骑一侧,加上兵种的天生相克,当真谁来也没有用。 “是啊,数万骑兵的厮杀,场面当真……”太史慈有些兴奋的说着,待看了二哥的面容却是微微一愣,不由问道:“兄长,按眼下战局,张勳必败无疑,兄长何故?” 关羽摇摇头,叹道:“当日在沛国,你我就吃了飞獠雄骑不少亏,吕布此人虽然薄情寡义,但麾下战力却是极强。可现在回想,要是换了眼前飞燕,又该如何?” 太史慈闻言眉头一皱,想了想面色也沉重下来。他发现假如把沛国的飞獠雄骑换成张飞的飞燕骑,别说关羽的守军难以撤出,自己和大哥的援军恐怕也会被一网打尽。 “子义,此战之后,你我还要精炼应战骑军之法,换了你我,手中有两万步卒,至少要能挡住四千飞燕骑的冲击。应对骑军,地形之利更加重要。” “二哥说的是,此战之后,你我苦练之,定边军再厉害,也是人练出来的。”太史慈慨然道,眼中颇有期待之色,徐州之战,他亦收获了很多的经验。 “弃械跪地者生,负隅顽抗者死。”战场上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二将的思绪。 飞燕骑在这一刻展开了“劝降攻势”,之前张飞绝不会!眼前是数万敌军,不将之杀得彻底心寒,会大大影响劝降的效果,一个不好,更会徒增飞燕骑的伤亡。 看着四周的士卒被飞燕骑杀的七零八落,张勳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右手握在了剑柄上。 “将军,败局已然难返,请将军上马,末将等死战,保大帅杀出重围。” 副将的眼神坚定无比,余者也是一派决然,看着他们,张勳心头有了一点欣慰。 摆了摆手,他正色道:“没用了,当日我们拿不下徐州,被张飞及时赶到,便是败局已定,尔等拼命厮杀到此时,已然尽力,罢了,老夫今日有死而已。” “大帅,那你带我们死战,就是死,也要咬飞燕骑一口。”副将双目充血,高喊道。 张勳惨然一笑,摇了摇头:“此战之失,过全在我,安有再让士卒与尔等白白送命之理?你们降了吧,叶悦之治军仁厚,亦是言而有信。” 说完,张勳猛然抽出宝剑,副将想要上来抢夺,三尺青锋却依然架在颈项之间。 “不要劝了,我受陛下厚恩,战局如此,有何面目苟活与世?当日陈兰将军可以一死全节,老夫岂能落后,听好了,率军请降,不要枉死,这是老夫最后一条军令。” 说完,张勳手臂猛地一拉,锋利的剑刃掠过喉头,鲜血泉涌喷溅出来。 站立的身躯摇晃几下,张勳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靠在了旗杆之上。头软软的垂了下来,双眼却睁的老大,似乎还在看着身前众人。 第1718章 众叛亲离 徐州,下邳城,西城城门紧闭。多日的征战,城墙上下满目疮痍,城内却没有收到太大的影响。张勳退军之后,市面在渐渐的恢复繁华,但百姓多少还有些提心吊胆。 远处一骑飞奔而来,城头士卒早早看见,两边箭手张弓搭箭。 “我乃关将军麾下校尉关明,快开城门,前方大捷,大捷。”骑士高声喊道。 守城士卒听了面上一喜,细细看了,方圆数里之内只有一骑,便下城开启城门。 骑士手持令牌展露,口中继续高呼:“我要见使君,我要见使君,捷报。” “关校尉,如何捷报?”验证了令牌,核对无误,队长不由问道。 “张飞将军领飞燕骑,尽歼张勳大军四万,徐州得救了。”关明大喝声中,纵马而去,声音随风传来,城头上下,士卒欢欣鼓舞,一派欢腾。 “张将军尽歼豫州军四万,徐州德保,张将军尽歼豫州军四万,徐州得保……”一路纵马,关明丝毫不吝惜嗓子大喊,所过之处,百姓尽皆听闻。 “张飞将军尽歼豫州军四万,我们不用再怕了……” “张飞将军击败张勳,叶欢将军亲领大军前来,袁术完了,徐州安全了……” 一时间,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般,飞遍全城每一个角落。人们奔走相告,欢呼之声络绎不绝。之前张勳虽退,但依旧在侧,现在才是真正的放下了心头大石。 张飞、叶欢,这两个名字被下邳百姓口口相传,人人面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等关明赶到府衙,刘备、孔融、糜竺、孙乾、陈群等一干官员已经闻声到了大门前。 “使君,使君,张将军率领飞燕,击溃张勳,贼帅自刎而亡,我军大胜,大……”关明喊着嗓音已经有点嘶哑,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好一个张翼德,不愧叶门之徒,悦之师弟,当真大将也。”孔融兴奋的道。 刘备亦是连连颔首,心中除了欢喜之外,对张飞更加欣赏。如此良将,谁不喜爱?何况他还是自己曾经的同乡,只怪当时白身一个,良将最终投入叶欢营中。 “我就知道悦之无敌,定边无敌。”糜竺亦是喃喃自语,与有荣焉,叶欢纳了糜贞,二人又是十余年相交,合作无数,关系自然比旁人更加亲近。 “使君,如今张将军取得大胜,下邳已然无碍,需得安排劳军之事。”陈群抱拳道。 “长文说的是,立刻去开府库,备要亲自给张飞将军送去。” 下邳城中,一片欢腾,刘备与糜竺陈群备足粮草与酒肉等物,便去劳军。 回到战场,张飞与单经田畴在旗杆之前亲手收敛张勳尸身,四周也在安置士卒。 郝嘉琪?大局既定之前,他已然率领五千骑军出发,南下沛国。大胜之余,张飞绝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张海龙臧空等人还在血战,岂能不增援同袍? “关羽将军,这里劳烦将军了,所俘士卒,你可以先挑,飞还要率军前往沛国。刘使君前来,还望为我说上一声。”与关羽交代一番,张飞亲自率四千骑军追赶郝嘉琪。 下邳一战,飞燕骑斩获极其丰厚,敌军大帅张勳自刎而亡。张飞破敌四万,其中斩首九千余,生俘两万八千余人,袁术麾下至少一半的精锐,毁于一旦。 战场向北八十里,袁绍军大营,帅帐中气氛有点沉闷,他也刚刚得到消息。 “张翼德,飞燕骑,真良将强军也。叶悦之有此大将,难怪敢于委以重任。”听闻详细战局,袁绍亦不禁摇头感慨,张飞在他心中,也到了和张辽并驾齐驱的地步。 “主公,张翼德设计固然精巧,但亦有张勳冒进之举,否则单凭飞燕,岂能破寨?”见袁绍对张飞极多溢美之词,文丑一旁言道,叶、典、张,没一个好人。 “工横,非是张勳冒进,而是形势逼人。倘若换了是我身陷重围,工横又岂会不来救援?这些张飞在设计战局之前一定清楚,此战之败,亦非战之罪。” “主公所言极是,如今张勳大军被张飞击破,袁……麾下士卒,怕也难逃叶悦之之手。我军留在此处,已无所用,还是速速回师,抢占青州之地,养精蓄锐。” 参军田丰一旁言道,面上颇有些惋惜之色,张勳手下可是四万精锐。 “哎~早知如此,当日就该听先生之言,助张勳全力拿下徐州,然亦奈何。”袁绍叹道,之前田丰和许攸是给他献过计策的,但斟酌再三,他还是没有选择。 “主公,观今日战情,怕是我军相助,也未必能拿下下邳。眼下多说无益,还是快点收军而退,此战之后,定边军定要休整补充,我军还需抓紧时机才是。” 袁绍重重颔首:“传我军令,全军立刻出发,北返青州。” 说完,他负手步出营帐,看向南方,许久不动。 “公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就说你小看了叶悦之,如今……” 在袁绍心中,此刻的袁术已经真的是冢中枯骨了。虽然还有数万大军,但又怎能面对叶欢的虎狼之师,袁术之后,该轮到谁,换了自己面对张飞张辽典韦,如何败之? 就在袁绍凝望沛国之时,那里的大战也进入了尾声,袁术亲领大军冲击,定边军久战之后,即使有飞獠雄骑相助,亦有渐渐抵挡不住之势。 但关键时刻,一支骑军的到来,却将袁公路心头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彻底浇灭。 西凉铁骑,大将华雄!八千骑军轰轰而来,终于让豫州军的后阵彻底崩溃。 紧随华雄之后不就,虎豹骑夏侯渊,小霸王孙策纷至沓来,令得袁术深深感受到了众叛亲离的滋味。绝望之余,他居然有点想念叶欢,为何不是叶悦之亲临? 那么,此刻叶欢又在何处? 夏邱,官道之上,数百骑军带着烟尘全力飞奔。队伍前列,白色战马矫健如龙,奔行中,鲜红的站战袍高高扬起,岂不正是叶欢? 第1719章 常规操作 纵马飞奔之间,叶欢此刻面上一派从容,心中却思绪繁复。 徐州之战的尾声,战局的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袁术察觉到了危险,毫无眷念的离开广陵,挥师北上。此举对徐州大战自是有利,可对日后呢? 一旦二袁合流,他将面对一个更为强大的袁绍,那是叶欢不愿意看见的。 亲自率军连夜赶来,目的在于督促各部堵住袁术,掐断他的北上之路。 吕布的飞獠雄骑虽然出手,但他能尽多大的力量?豫州军没有退路,一定是众志成城拼命突破。可想而知,臧空和张海龙会承担巨大的压力,伤亡一大,吕奉先? 且以曹操的眼光,是宁愿看见定边军与豫州军两败俱伤的。最佳莫若袁术投向袁绍,而叶欢损失惨重。如此一来,他就会拥有一段相对稳定的发展时期。 由此推之,夏侯渊的虎豹骑又能出多少的力?至少得打上一个问号。 但眼下想也没有实际的意义,全力赶路之际,叶欢也只能相信前线各大将。 奔行九十里,十二队停下休息,就算再急,到了沛国是要立刻投入战斗的。 亲手喂照夜饮了一袋山泉,叶欢靠在树干之上,双眼不离沛国方向。耳中似乎已经能听见前方的厮杀之声,张海龙臧空等人正在舍生忘死的截击袁术。 “公路,你是怎么想的?袁本初是值得托付之人?你还不如降了本公子,看在亲戚份上,我有的是办法保住你的性命。再怎么说,信儿也得管你叫舅舅不是?” 叶欢绝不是胡思乱想,袁术要是真的举大军而降,他绝对做的出来。少杀一人,能让数万大军免于损失,这笔账怎么算都划算,可惜,袁术不会如此想。 忽然,后背离开树干,叶欢正坐起来,双耳一阵震颤,他听见了远处传来的马蹄之声。 “将军,将军,捷报,捷报……”是花奇,他纵马而来,高声呼喊,身后跟着数骑。 “捷报?海龙和满之截住袁术呢?”叶欢想着起身,大步迎上。 花奇到了近前十余步,一个飞身下马,狂奔到叶欢面前:“将军,臧空将军命人送来讯报,华雄的西凉军和夏侯渊的虎豹骑都到了沛国,袁术一定跑不了……” “还有,张飞将军率领飞燕骑,引诱张勳大军出寨,战局如何尚不完全清楚,但九曲的兄弟说,来之前将军传讯,张勳已经入套,他绝非飞燕对手。” 叶欢闻言面上喜色一闪而过,立刻对楚南道:“下邳地图。” 后者当即铺开一张羊皮,闻听讯息的一众将官尽皆靠了过来,目光全在地图之上。 “林原,当是林原之地,此处有丘陵起伏,又是张勳前往沛国的必经之路。翼德果然大将之才,引得好,此路一破,徐州之战便可尘埃落定了。”看了会儿,叶欢以拳击掌。 众人纷纷点头,面上皆有兴奋之色,看这地形,张勳定难挡飞燕骑的突袭。 “将军,这是前来传讯的徐盛,张将军在下邳新收得队长。”此刻花奇又扶着一人走了过来,此人身形雄壮,衣甲染血,一看就是刚刚经历大战,再飞奔而来。 “徐盛?表字文向?”叶欢目光看了过去,随之一笑上前,双手相扶。 “徐盛徐文向,见过将军,我受臧空将军之命,前来给将军送信,路上正好遇见十二队。”徐盛目光中透着兴奋,今日是他第一次见到将军,果然如张将军所言。 “好好好,文向一观便是勇武之士,海龙好眼光。来,再喝点水,给我说说沛国之战。”叶欢微笑颔首,将自己腰间的水囊递了过去,徐盛徐文向,亦是将才。 “叮……”玉佩声音响起,给出了徐盛的数据。 “武力83,成长91,统率68,成长85,厉害,天罡斗将,再多一人了。”叶欢仔细看看,满意的点点头,徐盛的数据亦不负史书之中对他的评价。 三十六天罡斗将,再多一人,离着集齐不过数步了,玉佩哥说过,会有大作用。 徐盛接过水囊还有点犹豫,花奇却在背后捅了捅他,这才灌了一大口下去,果然甘冽。 擦了把嘴,他便点指地图,开始诉说沛国一战。 “嗯,不光有将才,口才也不错,难怪满之派他来传递讯息。”听着徐盛诉说,整个战局层次分明,让人颇有身临其境之感,叶欢心中暗赞。 “将军,多亏了长公子及时率军而来,否则臧将军率领九曲,已然准备决死一战了。将军说了,六九两曲及郎将军所部,全部战死,也不让袁术前进一步。” 说到这里,徐盛一脸慨然之色,他想起了当时的画面,同袍面上写满坚定。臧空的声音不高,亦不如何斩钉截铁,但九曲上下,不,全军上下,已然置生死与度外。 “放屁!谁给他的权力?胆大包天的东西,此战之后,定要军法处置。” 听了叶欢之言,徐盛双眼瞬间瞪的老大,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将军居然…… “哎~哎~。”背后又被人捅了几下,花奇贴近了耳边。 “兄弟,别激动,以后你就知道了,这在我定边军,常规操作而已。” “常规操作?啥意思?”徐盛一愣,想了会儿,才勉强明白花奇眼中之意。 “哦,文向你继续说,六九两曲乃我定边王牌,从来没有完不成的军令。”叶欢此刻也反应过来,对徐盛一笑道:“决死不难,难的是活着完成任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后者闻言点点头,似乎把握到了一些什么,却并非那么清楚。 “吕布的飞獠雄骑虽然助阵,却远没有我军那般竭尽全力,豫州军又,又很是顽强。敌众我寡,幸亏长公子亲领援军前来,与几位将军配合,神勇无比……” “文向,说正事儿。”叶欢摆摆手将之打断。 “将军,长公子真的厉害,统领骑军,不在臧张二位将军……”徐盛脱口而出,战阵之上,长公子的形象深深刻在他的心里,叶信一到,定边军就似忘记了疲劳。 话没有说完,因为花奇又在后面捅他了:“长公子吗,常规操作,常规操作。” “后来,西凉军的华雄将军和兖州军的夏侯渊将军也到了,臧将军说的,华将军尽力厮杀,令敌军胆寒……”徐盛又再继续下去,看上去,将军似乎不喜别人夸赞长公子。 唯有楚南李云等老人清楚,将军那个神情,明明就是在憋着笑,得意的紧了。将军对长公子要求太严格了,这般战功,换个旁人,将军能亲自为之跨马游街。 “还有张飞将军,诱敌出击,围而歼之。二位将军都言,被飞燕骑围住,张勳一定跑不掉,下邳一战,袁术叛军已无还手之力。” “嗯,说的是,翼德自是三军之帅,敢于担当,一战而竞全功。”叶欢欣然颔首,连番设计,围歼张勳,张飞的用兵给了他徐州之战以来,最大的惊喜。 “将军,我说完了,目下战局就是如此,下邳一有消息,后续会立刻送来。” “好。”叶欢点点头,伸手轻拍徐盛的肩膀:“文向,累不累,我们马上杀回去。” 后者腰板挺得笔直:“将军,我不累,马上可以出发。” “传令,全军上马,急行军,目标沛国!”叶欢一声令下,众人纷纷上马。 向前进了约莫有五十里,已经到了沛国地界,此刻又有士卒前来传讯。言及张飞杀败张勳,四万大军斩首九千,生俘两万八千余人,取得大胜。 飞燕骑连续作战,郝嘉琪率领五千骑军到达沛国战场,与豫州军致命一击。 “公路兄,你我相识十余年,今日欢是真的要送你最后一程了。”得到消息,叶欢彻底放松下来,脑海中浮现出与袁术的种种相交,不禁又有些唏嘘之意。 与此同时,沛国之战已然结束,战场的一隅,袁术头盔被击落,发髻散乱。双手反绑与身后,被郝嘉琪所部突袭擒拿,在十二队待过,前者并未对之饱以老拳。 此刻的袁术,再无当日半点神采,双眼眼光涣散,口中还在喃喃自语:“代汉者,当涂高也,代汉者,当涂高也……”四周的一切,都已经不在眼中。 另一边,冲杀至筋疲力竭的黄忠一声长叹,想要横刀自刎。恰在此时,空中却有无数绳索飞来,将之牢牢套住。后者用力挣扎,但久战力竭,却哪里能挣脱的开? 数名士卒同时发力,将之拖在马下,随即上前抹肩头,拢双臂,捆了个结实。 黄忠抬头对士卒怒目而视,后者嘴角浮现笑容,挥拳就要打,定边军常规操作。 “住手!”声音传来,拳头顿在空中,士卒一看,却是长公子叶信纵马而来。 下马到了黄忠面前,叶信一抱拳:“黄忠将军,战阵相对,不得不为,失礼了。” 看着眼前的叶信,黄忠脑海中,忽然闪过当年荆襄之战的画面。白马利斧,横扫千军。那一声老哥听得人心中舒畅,面前的少年与他,何等相似? 第1720章 失魂落魄 “你是叶将军的长公子,叶信?”黄忠问道。 “正是,家父常常与信提起将军,当年荆襄曾经并肩作战,将军之勇,可与典韦叔父相提并论。今日一战,势也,将军先营中歇息,待父亲前来,再做一议。” 黄忠摇摇头,叹道:“败军之将,何足言勇,少将军亦不必如此。” 叶信也摇摇头,正色道:“信来前,父亲有言,知道将军苦衷。大丈夫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袁术叛逆有悖大义,但将军之忠,亦值得尊敬。” “哦,叶将军当真有此言?”黄忠听了,不禁抬起头来。 “黄将军,父亲一生,从不虚言,将军先在营中安置,晚些信再来看。” 说着一摆手:“好生带下去,找军医为其疗伤。” “诺!”士卒闻令,带着黄忠而去,叶信看着对方背影,微微点头又上马而去。 “当日父亲言及,黄汉升虽有助纣为虐之举,亦有不得已之苦衷,虽是小义,但能死战全节,亦不负大丈夫之志。”见了黄忠阵上厮杀,叶信心中有了敬意。 便在六曲士卒用“金刚伏魔圈”之法抓了黄忠之时,另一侧的纪灵也难逃被擒,张海龙亲自出手,将他捆了一个结结实实,后者一声不吭,只是怒目而视。 “正方,你别看我,谁叫袁公路倒行逆施?你战到此处,也算尽力了。”从讨贼之时,叶欢与袁术的关系一向和睦,纪灵经常去定边军习武,二人颇为相熟。 “张海龙,休要多言,纪灵有死而已,绝不受辱。” “我去,谁辱你了?杀不杀你,那得将军说了算,不过真的杀你,之前我和海龙也请你喝顿酒!别给我横眉竖目的,谁叫你打败了呢?”臧空的声音传来。 “你……”纪灵想要说话,却是一时语塞。 “好了,别你啊我的了,先带你去营寨中,将军前来,自有发落。”张海龙不让二人继续,拉着纪灵就走,刚刚走到一半,却又是一骑迎面而来。 “张翼德?”纪灵瞳孔微微收缩,想了想还是道:“张帅如何?” 张飞面上闪过一抹敬色,沉声道:“力战至最后,自刎而亡,也算一条汉子。” “张帅……”纪灵口中轻呼,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是摇头,叹了口气。 “豫州士卒,乃我大汉精锐,当年正方为国奋战之时,何等英雄?荆州平叛,联军讨董,又是何等忠义?正方你下去好生想想,为何十余万大军,一战而溃……” “将军说的是,静下来好好想一想,走吧。”张海龙说着,带纪灵而去。 臧空则到了张飞身边,问道:“张将军,袁术已然擒拿,我等该如何对之?” “欺君罔上,还能如何?不过毕竟……”张飞断然出言,随即眼光落在军中一个身影之上,又道:“他终究与将军,还是先让长公子去,你我好生打扫战场。” “嗯,长公子不但统军有法,也越来越沉稳了。”臧空点点头又是一笑:“将军,如今你是主帅,不去看看吕奉先和华子威?哦,还有夏侯妙才。” “看,当然要看,友军嘛。”张飞说着,却是微微皱眉。 “将军,演技,记得演技。”臧空小声提醒,二将并骑而行。 袁术一行,是郎骑竹亲自领军看管的,此刻他身边除了亲随之外,还有长子袁耀,从兄袁基。说来也巧,后者本是袁绍的亲生兄长,原本时空中,正是为袁术所破。 缓缓向前,袁术只是机械性的移动着脚步,口中不停,目光根本没有焦点。袁耀喊了数次,他却是从无回应,十余万大军毁于一旦,自己沦为阶下之囚,接下来…… “长公子?”看着叶信前来,郎骑竹纵马迎了上去。 “长公子,袁公路似乎有些不对,看样子是失魂之症。”靠近叶信,郎骑竹轻声言道,他不懂什么医道,但叶欢身边亲近的将领,却对失魂之症极为熟悉。 叶信向着袁术所在看了一眼,不禁微微摇头,在他身上,看不见半点精气神了。 “郎叔,无论如何,袁公路总算是我舅父,如今成擒,信得去看看。”沉吟片刻,叶信压低了声音,娘以前经常和他提起舅舅,但自从…… “嗯,长公子你去,其余的事情有张将军他们。”郎骑竹点点头,看了袁术现在的模样,他也是有些唏嘘的。跟在叶欢身边,他见过后者的英气勃发,如今判若云泥。 叶信下马,缓步走了过去,郎骑竹一挥手,除了亲兵之外,所有人退开一段距离。 胡车儿亦步亦趋的跟在长公子身后,他是个实诚人,可谓寸步不离。另一个就是赵大龙之子赵青,他自幼便是叶信的伴读,当年在冀州,长公子硬逼着袁谭给他道歉。 能在公子身边的,都是将门虎子,赵青虽说比不上胡车儿,但亦颇为勇猛。今次沛国一战,他亦杀敌十三,左臂更受了一处箭伤,现在还裹着纱布。 叶信先到了袁术面前,胡车儿大步跟上,赵青不由拉了对方一下。岂知不但没有拉动,身躯更被带的一个趔趄,踏前几步方才稳住身形。 “胡哥,长公子有些话,我们不要听。”赵青摇摇头,小声言道。 “干嘛不能听?”胡车儿一瞪眼:“我有军令在身,寸步不离公子,你别烦我。” 赵青听得是白眼直翻,却拿对方没有办法,又见叶信不言,只得作罢。 “外甥叶信,见过舅舅。”双手整整衣衫,长公子对袁术抱拳施礼。 可对方的眼睛却不看他,只是直直的盯向前方,脚步亦是不停,直接撞了过来。 “嗯?”胡车儿见状就要上前,叶信急忙把他拉到了一旁。 “没事儿没事儿,待会儿再说。” 正在解释之间,袁耀听见了方才的话语,便对叶信道:“你,你是叶信表弟?” 叶信回头看了看对方,果然与袁术生的极为相似。汝南袁家之人,这一辈的他见过袁谭袁尚,袁耀虽然没有见过,却也听母亲提起。 第1721章 独领一军 叶信微微颔首,眼前的青年盔歪甲斜,一派仓皇之状,眼神中也流露着乞求之色。 “我是叶信,你是袁耀表哥?我听母亲提起过你。”长公子尽量将语气放得柔和。 “姑姑提起过我?”后者闻言一喜,小心翼翼的上前靠近叶信,见他并没有阻拦,这才轻声道:“叶信,爹爹好像……你能找军医帮他看看嘛?” “行,待会儿到了营帐之处,我会安排。” “还有,能,能绑松一点吗,手都麻了。”见叶信语气略显亲近,袁耀的胆子大了一些。 长公子没有回答,伸手为袁耀将绳索稍稍松了些,想了想道:“表哥你好生照顾舅父,信有军务在身,不能久留,晚上我再来看你。” “等等。”见叶信转身要走,袁耀又将他喊住:“信弟,姑父会怎生处置我等?” 叶信闻言有些为难,妄称尊号,谋朝篡位,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可一时之间,看着对方模样,他又不忍出口,只得勉强一笑:“父亲来时,自有公论。” 说完他便转身上马,奔行而去,表哥不似战阵之人,身上并无军旅之气。按舅父的罪责,表哥也是要斩立决的,军法如山,怕是父亲也没有办法容情。 放下心思,叶信做的事情和叶欢当年一样,要说医术,他亦不在其父之下。哦,叶欢被玉佩哥弄丢了医疗特技,说不得还不如儿子。 不过医术多高,并不重要,只要长公子在那里,就足够了。 这里叶信帮着打扫战场,收拢士卒,那边张飞与臧空也到了友军之处。 “华将军,多谢了,怎么离得这么远?”离着好几步,张飞便在马上抱拳,此战华雄的西凉铁骑出力颇大,他都看在眼中,因此格外相敬。 “有些人我见着烦心,此次是相助叶欢将军,雄亦不想添麻烦。”华雄抱拳还礼,眼角瞥了远处的吕布一眼,有董卓之事,他是绝不会与之相善的。 “哦,对了,无论如何,飞要多谢华将军援手之义。”张飞笑笑,复正色道。 “既然答应了叶将军,华某当言而有信,翼德将军不必客气。” “好!”张飞竖了个大拇指:“那请将军清点士卒,将所有损失与我报来,待得兄长到后,飞会详述将军功绩,绝不让西凉铁骑的兄弟委屈。” “那……”华雄大手一挥,原本想说不必客气,好在尚有急智,立刻忍住。叶欢的定边军可是富的流油,别人的可以不要,他的一定要。 “多谢张将军。”华雄抱拳道,千里远行,总该争取一些才是。 “好说、好说。”张飞点点头,调转马头便往飞獠雄骑和虎豹骑那里行去。 “妙才,吾观妙才今日不在状态啊,怎么呢?难道感染了风寒?”对夏侯渊,张飞就没有那么客气了,虎豹骑留了一手,他在阵上早就看出来了。 “哎~我军奔袭而来,立刻作战,可不能与翼德的飞燕骑相提并论。”后者抱拳道,夏侯渊下定决心,绝不接张飞的话茬,反正仗已经打完,这一回定边军的损失亦不小。 “妙才,有些事吧,有因必有果,你说是不是?”张飞笑问。 “嗯,看来翼德最近没少读佛经,有因必有果,说的不错。”夏侯渊依旧从容。 “好好好。”张飞点点头,纵马从对方身边路过,二马交错的一瞬间,他靠了过去。 “这一看就是曹将军的心意,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却不知谁是渔翁。” 夏侯渊闻言眉头一皱,抬头刚要说话,张飞却打马而去。 “奉先将军,将军深明大义,率军来援,飞敬之。”洪亮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深明大义?张翼德你也太假了吧,还跟我说因果,怎么着,想报复?”夏侯渊听了,心中没张飞的好气,威胁我?本将军是那么容易受威胁的人吗? 张飞满面笑容,吕布自然也是笑脸相迎,着实谦逊了几句。但心中和夏侯渊一样,绝对是不以为然的,就是眼前豹首环眼的家伙,骂的自己三姓家奴。 “嗯,张将军这演技虽还欠缺火候,但总算过得去了。”臧空一旁暗道。 沛国一场大战,战后张飞清点战果,总攻歼敌五万余人,其中斩首近两万,生俘三万两千余。加上之前的连番大战,袁术十余万人马至此,算是全军覆没。 紧接着就是豫州士卒的安置之事,光降卒就有五万余,放在别处可谓纷繁复杂。不过定边军中有专业人士,一切做起来都是轻车熟路。 张飞需要做的事很简单,从下邳广陵调集物资,以备三军之需。 等叶欢亲自赶到战场之时,拿到张飞呈递上来的战报,这才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 定边六曲,满编四千一百六十七人,徐州大战,阵亡一千九百六十六,伤一千二百。 定边九曲,满编四千两百六十人,阵亡两千六百三十七,伤六百七十。 郎骑竹各军骑兵营九千,阵亡三千六百三十四,伤两千四百余…… 一连串的数字,叶欢看的是微微皱眉,徐州一战,三大王牌的九曲彻底打残。六曲损失过半,加上各军骑兵的伤亡和豫州战事,定边军亦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没办法啊,总是有人不消停。”叶欢不禁摇头,其实歼灭袁术十余万大军,定边军的伤亡绝对称不上惨重,但接下来,他却还要面对袁绍与曹操。 设宴款待吕布、华雄、夏侯渊及孙策等人。叶欢没有马上去见袁术,据军医回报,后者还在失魂之中,叶欢清楚,袁公路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需要时间康复。 “我该如何对待公路?押回晋阳斩首?”酒宴之后,叶欢独坐帅帐之中沉思,袁术的处置,内中还是牵连颇多的,汝南袁家,枝繁叶茂,若要掌握豫州? “去,请黄忠将军与纪灵将军前来,记得,好生相请,松绑带来。”片刻之后叶欢挥手道,这些可以慢慢再想,眼下还有良将需要收伏,黄忠纪灵皆是上选。 楚南闻言出寨,听到叶欢松绑之言,他特地去请了长公子和胡车儿前来。将军义气深重,虽是天下无敌,可有些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很快,叶信和胡车儿都到了,叶欢见之微微一愣,接着便反应过来。起身将胡车儿大大夸赞了一番,弄得后者颇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也没立多大功啊。 “信儿。”片刻之后,叶欢才喊起了叶信。 “父帅。”长公子身躯一正,这是帅帐中,军规不能破。 “豫州士卒之中,有很多都是汝南袁家的宗族子弟,战力颇为坚强。你这次战阵所为,算是不错,为父许你在其中精选士卒,自成一营,由你领之。” 叶欢缓缓的道,当年天子加他为武威校尉,赐定边军,至此独领一军!叶信也到了时候,虽然不过十五,但无论是武艺还是统军,他都颇为成熟了。 “真的?”叶信闻言大喜,话刚出口,却见叶欢皱眉,急忙道:“诺!” “父亲,孩儿还想请父亲为我营赐名。”看看叶欢并无不虞,叶信又再言道。 “自己想去,汝从汝祖父习文,起得不好,就不要干了。” “诺!孩儿一定好好想。”叶信肃立,心中很是欣慰,终于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士卒了。 叶欢此时似乎想起了什么,目视儿子道:“一切按军规行事,少要骚扰汝各位叔父。” “爹爹放心,孩儿定然不会有违军规。”叶信正色道。 父子二人说话之间,楚南已经将黄忠纪灵二将带到,听见声音,叶欢起身出帐相迎。 “汉升兄,正方兄,久违了。” 见叶欢亲自相迎,以礼相待,二将都是微微一愣。原本想着此时见到叶欢,多半会有些尴尬,但对方言辞举止,却一如既往,并无高高在上之感。 黄忠摇摇头,抱拳道:“将军风采依旧,忠败军之将,惭愧!” 纪灵亦抱了抱拳,问的却是:“叶将军,陛,袁将军如何?” 叶欢叹了口气,摇头道:“应无大碍,只是一时难以接受罢了,正方勿要挂心了。” 纪灵点点头,迎着对方的目光又道:“叶将军,胜负已分,成王败寇,将军又何必如此?” “正方,这么说没意思,没有人把你当做寇。袁术妄称尊号,原本是就是大逆不道,尔等助之,应该早知有今日。欢不愿说那些大道理,今晚就是故人一谈尔。” 说着,伸手肃客。纪灵稍稍愕然,还是迈步进帐,原本以为叶欢会慷慨激昂的以大义斥之。他反正问心无愧,有死而已,却不料是这般模样。 进了帅帐,便有士卒送来美酒佳肴,香气诱人,只是黄忠纪灵此刻,都无心与之。 “来,正方,汉升,你我且满饮一杯。”叶欢举酒祝道。 “叶将军,有何话,直说便是,不需这般了。”纪灵却是不动,正色道。 “行。”叶欢很爽快的放下酒杯,目光自二人面上扫过,沉声道:“二位奋战至此,已然尽力,接下来,一身本领就该报效大汉了,若是二位没有异议,叶某就安排了。” 第1722章 痛心疾首 闻听叶欢之言,黄忠还好些,纪灵心中却是又好气又好笑。 咋你就安排呢?问过我们了吗?叶将军你倒还挺会自说自话。 不过很显然,指望叶欢自己觉悟,那是不可能得。 “黄将军征讨江夏,平定蛾贼有功,纪灵将军亦有平叛讨董之劳。本将军受先帝重托,辅佐天子,如今袁公路已擒,首恶必诛,二位原职不动,今后戴罪立功。” “黄忠将军,本将军加你为安远将军,纪灵将军,本将军加你为鹰扬将军。” 叶欢一番自说自话,丝毫不在乎二人的感觉,纪灵嘴角嗫嚅,却又不知如何出言。 “叶将军,你这就安排了,也不问问纪某答不答应?”片刻后,他终于忍不住道。 “问你?”叶欢一皱眉,随即点点头:“好吧,你是嫌官位小还是名位低?不是没有商量,念在多年故人的份上,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本将军想想看。” “我……”纪将军双眼瞪大,一时语塞,你什么理解能力,我是嫌官小吗? “没事儿没事儿,这是私下里,没人会说,正方你尽管说。”见纪灵不语,叶欢催促道,语气之中不乏豪迈之意,许个将军啥的,不算事儿。 “哦,正方有此想,亦是人之常情,汉升兄,你也尽管提,不必与叶某客气。”说了纪灵,叶欢还不忘对黄忠道,那表情态度,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黄忠默然,他跟随袁术,不似纪灵那般长久,力战至此,亦算报了知遇之恩。且心知忠义的他最怕就是叶欢言及叛逆之事,但叶将军似乎根本没有说这些的打算。 “哦,都没有意见是吧,那就这么定了,待回晋阳禀明天子,自有旨意。”等了会儿,叶欢点头笑笑,坐下再度举酒:“二位,现在能喝了吧?” “叶欢,你怎生如此自说自话,纪某何时同意呢?”纪灵起身高声道。 楚南等人见状就要上前,此刻叶欢又站了起来,看着对方,声音比他还大。 “你凭什么不同意?” “我凭?”二字出口,纪灵将军发现自己不会说了。 叶欢尤自不休,点指对方道:“我告诉你纪正方,欢对你算是客气的,你打听打听去,不是故人,会对你如此?别蹬鼻子上脸。” “你,你这样叫客气?” “废话,好吃好喝的招待,打也打完了,义气也尽了,你还想干什么?” “我……”纪灵胸口不断起伏,可面对叶欢,却感觉怎么也说不过他。 “你什么你,说啊!”叶欢绕过案几,到了纪灵面前。 “我与公路,既是朋友也是兄弟,你纪正方摸摸自己的良心,叶某待他如何?青州之战,徐州之战,十余万百姓,数十处府库,叶某给了谁?” “这不是私交,没有私情,叶某看的是袁家四世三公,忠君爱国!公路兄麾下越是强悍,就能助天子,震慑一干宵小之辈!那么,武器兵员,在何处不是一样?” 叶欢出言慷慨激昂,双眼则紧盯对方双目,纪灵一开始还与之互瞪,但闻听之后言语,却不禁低下头去。黄忠亦是如此,站在义气的立场,叶欢对袁术,可谓毫无保留。 “可结果呢?”叶欢说着,面容带上了一丝潮红,神情颇为激动。 “叶某一心为公,却是养虎为患!我没有想到,我最信任的人,居然会背叛天子,大逆不道!正方、汉升,你们可知叶某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心中是何等痛楚?” 说着,叶欢的身躯都有些微微颤抖,楚南急忙上前相扶,却被他推开。 纪灵默然,黄忠默然,见惯了叶郎阵上无敌的英姿,今日这种“痛心疾首”却是首回得见。但站在叶欢的立场,这一切都是那般自然,毫不做作。 “嗯,有戏,本公子的演技,该不该值一座小金人?”看着二将的表现,叶欢心中暗道,不过还不够,演技得继续飚,若得二将相助,豫州士卒亦能迅速归心。 “想叶某戎马半生,征战无数,从来没有打过自己的兄弟。豫州精锐,当年汜水虎牢,何等英雄?十余万大军,不能为国建功立业,却要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叶某不想打……”说到激动之处,叶欢拍着自己的胸膛,通通作响。 “但却不能不打,为国锄奸,四海升平,是本将军心中夙愿。公路兄如此,欢是最不愿意见到的一个,他今日若还安好,本将军誓要骂他个狗血淋头!” “但冤有头,债有主!叶某要骂,只会骂袁公路,你们虽然与我为敌,亦并非没有理由。知遇之恩,提拔之义,大丈夫受人恩惠,自当相报。”叶欢的语气稍稍低沉。 “可本将军理解你们,谁又能理解我?正方,欢不愿戳你的痛处,可你自己当真不知?现在叶某给你机会,用尔等所能报效国家,还有何话可说?” 说到这里,叶欢回到案前坐下,举起一坛美酒,银河倒卷,转眼涓滴不剩。 纪灵见状,紧闭的双目不住颤抖,片刻之后终于睁开,绕案而出到了叶欢案前。 深吸一口气,他单膝跪倒,抱拳道:“纪灵愿为将军效力,只求将军能设法,保住袁将军后人,今后纪某什么战功都不要,定然拼死为大汉尽力。” 黄忠见状,亦紧随其后:“将军既往不咎,忠亦愿为国效力。” 叶欢见了,将酒坛放下,抹了把嘴来到案前扶起二人,重重的点了点头。 “正方,汉升,军中士卒,并无罪过,返回豫州之事,二位还要助我。” “将军放心,灵会尽力。”纪灵颔首说着,黄忠亦随之点头。 “至于公路兄之后,现在我答应不了,但叶某必当尽力而为。” “有将军此语,灵当铭记于心。”纪灵感激的道,他清楚以袁术的罪状,叶欢如此说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说话之间,营寨东边之处,隐隐传来一阵叱喝之声,叶欢听了,眉头微皱。 很快,便有士卒来报,言及有一队未发现的士卒趁夜奔逃,张飞将军亲自去追了。 第1723章 青州别驾 一场大胜之下,数万豫州军士卒被俘,战场上有一小撮溃兵倒也不奇怪。张飞亲自去追,有可能得到了什么消息,内中有将才,叶欢听了,并未太过放在心上。 “好了,二位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明日开始,整顿士卒。” “诺!”迟疑了一会儿,二将方才言道。 纪灵转身出帐,黄忠到了帐门,脚步却有些迟疑,想了想还是转过身来。 “将军,当日忠是想回南阳的,只是念及,不忍弃之……” “汉升,你之心意,吾亦知晓,不需多言,也勿用多想。今日之事今日了,现在开始,你就是大汉战将,日后忠心为国,欢便可欣慰了。”叶欢颔首道。 黄忠重重点头,随即抱拳:“过往种种,忠不愿多言,来日方长。” “哈哈哈哈,此处欢信得过汉升,对了,既然如此,有件事还要和你商量一下。” “将军请讲,忠无不领命。”黄忠微微一愣,便断然道。 叶欢摆摆手:“商量,商量,设若汉升无此心,欢亦不强迫。” “汉升,管你徐州之战,运用弓兵极有心得,张海龙跟我说过,能让六曲忌惮。”叶欢是看见了黄忠的天罡斗将特技,弓神,立刻就有了加强步军弓弩的打算。 “王牌六曲,不愧其名,忠惭愧。”黄忠谦道,同时心中亦有些自得,来自敌将的肯定,还是张海龙这般名将,无疑值得骄傲。 “欢想委任汉升为定边弓兵总训,你也知道,定边骑军战力坚强,与之相比,步卒便略逊一筹。堂堂之阵,弓弩为先,往汉升能将本身经验,推广全军。” 见叶欢说的认真,黄忠并不犹豫:“将军有此说,忠岂能不竭尽全力。” “好好好,楚南,拿我军作训纲要来。”叶欢笑着连连点头,便让楚南取来书籍。 很自然的递给黄忠,叶欢正色道:“汉升,拿回去好好研习,看看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欢与你一月时间,有何难处你我随时可以切磋。” “诺!”接过书籍,黄忠掂了掂分量,怕有三斤多重,厚厚的一本。可想而知其中有多少内容,细节到了何种程度,仅此一点,定边军的强大,就绝非偶然。 “汉升先去休息吧,明日有暇,你我再议。”叶欢说着,亲自送黄忠出帐。 那边边保早就为将军准备好了沐浴的泉水,泡与其中,舒适之时叶欢的思绪开始飘远。 “不管是真的假的,袁公路这毛病不知什么时候能好,战后的青、兖、豫、徐四州。又会是如何景象?我要赢得最为有利的形势,还需要好好斟酌。” 这一觉睡到天光,起身晨练之后,楚南来报,刘备孔融与关羽等人到了。随之前来的还有很多粮草与药材,以及各种物资,叶欢闻之,便正装相迎。 到了营门之处,远远的看见众人,叶欢快行几步,那边刘备孔融亦相迎见礼。 “文举兄,玄德兄,不必多礼。徐州一战,云长当真神勇非凡,欢有所听闻,面对张勳十万大军,始终稳如泰山。以欢度之,当日形势,怕要敬方在此才守得住。” 和孔融刘备相见,叶欢立刻对关羽大加赞赏,后者此战的确打出了威风。 “嗯,悦之说的是,云长之将才,确可与敬方将军相提并论!”孔融欣然道,在他眼中,叶欢用高顺来比关羽,就是最大的赞赏,谁不知陷阵能攻善守之名? 关羽摇头抚须,叶欢看的仔细,一心想要学学这风度翩翩的动作。不过嘛,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关羽一般,留出如此飘逸的二尺长髯的。 “将军谬赞,回看战局,羽更有不少失误之处,今次有幸见到将军,还望不吝指教,羽当洗耳恭听。”关羽面上毫无得色,抱拳认真的道。 “羽刚而自矜,恤士卒而慢士大夫!”关羽的傲气是史书明文记载的,但可能是因为这一世有叶欢,战绩太过光辉绚烂,且虎牢一战,关羽都是心悦诚服。 因此此刻的关云长,不但没有傲气,反而更加虚心好学,这番话说的诚恳之极。 当然,除了叶欢之外,能让关羽如此的恐怕也没有了,亦难怪叶欢听了也有些自得。 “好说好说,我与云长,切磋而已。”说着话,又与太史慈武安国相见,勉励一番。 “将军,使君与我,已然备齐物资,足够数万大军所用。”此时刘备身后,又有一文士上前见礼,仪表堂堂风度不俗,正是徐州别驾糜竺糜子仲。 叶欢笑笑,亲切的上前与之把臂,侧首谓刘备道:“玄德,我定边军有张子布先生与何满仓将军,徐州有子仲兄,毫不输之。” “将军所言极是,子仲高才,备素来佩服。”刘备连连点头,他在徐州,得糜家助力很大。否则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掌控州中之事,糜竺更是英杰。 叶欢随之微笑颔首,心中却是暗道:“若不是欢,你们本来要更近一层的。” 想到这里,忽然又想起一事,便问道:“玄德,卢中郎是欢师长,你我私下亦有同门之谊,欢冒昧问一句,玄德那正室之位还是虚置?忠心为国,亦要成家的。” 刘备摇摇头,本来以叶欢的地位,说起此事并不恰当,但有卢植这层,便是寻常了。 “多年戎马倥偬,当真无暇顾及,见笑了。” “哎~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大丈夫亦要成家立业,玄德可要看重。”叶欢心道难道此时还没有甘夫人?本公子的蝴蝶效应,不会让刘备连阿斗也没有了吧。 “悦之,你交游广阔,要不给借此徐州机会,给玄德说上一门亲?”孔融一旁笑道。 “文举公,说得对,也不是不行。”叶欢亦笑道,抢了人家的,就当补偿一个。 “各位,且帐中叙话,欢还有正事要与二位言及。” 说话间前往帅帐,关羽看看周围,不禁问道:“叶将军,张将军今日巡营去呢?” “翼德啊?昨夜有溃兵消息,翼德亲自率军去追了,今天应该可以回来,晚间让他与云长子义,好好饮上几杯。”叶欢轻松的道,看关羽表情,对张飞显得颇为亲切。 “嗯,下手早就是好,有些人投缘是天生注定的。” 关羽闻言不禁摆手,笑道:“论酒量,怕是关某加上子义,也不是翼德对手。” “说的是,翼德,那就是个酒缸啊,除兴霸外,天下无敌,本将军一样不是对手。”叶欢一言,众人皆笑,张飞甘宁,如今也算是大汉两大酒神了。 到了帅帐,分宾主落座,关羽和太史慈在刘备身后肃立,臧空见了也不坐了,和张海龙一起站在了叶欢身后。那边武安国看见,立刻起身,却也不坐了。 叶欢笑笑,喝了杯茶之后面容一正:“府君,玄德,徐州一战,二位受损颇重,欢之心意,是禀明天子,免除徐州与北海三年税赋,豫州士卒,择优补充。” 孔融颔首,正色道:“还是与悦之说话,可尽言之。悦之,之前袁本初就曾暗助袁公路,他又上书保举丁远为青州刺史,此战之后,悦之该如何对之?” 听了叶欢之言,刘备心中欣然,但再听孔融之语,却是微微皱眉,这有点直白了。 “嗯,文举有此语,足见没拿欢当外人,那欢也就直言了。” “原该如此,袁公路如此倒行逆施,袁本初还能暗助,也唯有悦之治得了他。” “文举公,原本在欢心中,青州刺史的最佳人选,非公莫属。”叶欢摆摆手,接着目视孔融道:“但真若让兄登上其位,欢就怕是害了兄长。” 刘备闻言,眉头微微一扬,心中则暗暗点头,孔融名声极大,却不是乱世之选。 叶欢说的直来直去,孔融闻言却是欣然一笑:“融亦知悦之的意思,刺史之位,我本就无心,战后还当回归北海,继续我的文章经意,有悦之在朝,无忧矣。” “文举公,此言太谦了,之前若不是我兄来援,战局可能还有变故。因此一个青州别驾之位,还望兄可以担当。”叶欢说着一笑,又道:“不过不会妨碍文举兄治经典。” “青州别驾?不会妨碍文举治经典?”刘备不由默默颔首。 “青州别驾?”孔融亦微微一笑道:“融非眷念官位之人,不过若是悦之保举,自改担当,但日后别人奏融尸位素餐之时,悦之可要为我交代。” 叶欢笑着点点头,孔融是个聪明人,也许战阵差点,但不损他的眼光。至于原本史书中的结局,亦是性格所致,他那个观点,有可能是被人设计的。 “叶某有辅佐天子之责,当然不会听那些诽谤大臣之言。”说着二人对视一笑。 “玄德,徐州刺史之位,依旧是你之职责,我观云长此战,可为镇军将军。” “多谢将军。”刘备察言观色,知道叶欢没有说完,必有后续。 “徐州之战,吕奉先自沛国出击,截断袁术后路,也算有功,此人之事,欢还需与玄德商议。”果不其然,叶欢稍稍一顿,便继续言道。 第1724章 事有反常 吕布? 听见这个名字,关羽不禁微微皱眉。 无双战将,有鬼神之勇,但这数年来,却是反复无常。 刘备没有立刻回答,他也在斟酌,吕奉先在叶欢心中是个什么地位?他的存在又会对未来的徐州有何影响?设若战事再起,他又会不会如前一般,相助敌军? “玄德,你是大汉宗亲,天子叙族谱,称为皇叔。欢对玄德信任有加,无需顾忌,尽管畅所欲言。”见刘备不语,叶欢续道。 袁术的称帝虽是早了两年,但如今吕布、刘备、曹操的态势却还与原本时空近乎相同。豫州的空虚会对时局影响几何?假如一如从前,对他就是有利的。 吕奉先的存在,是一个变数,但有他在,对曹操、刘备乃至袁绍,都是牵制。 “将军,吕布将军,终有诛杀国贼之功,且此次讨逆,亦有功勋。以备浅见,可让他暂时驻军沛国,行郡守之事。”片刻之后,刘备缓缓的道。 闻听兄长之言,关羽丹凤眼瞬间一睁,很快恢复如常。 叶欢则是一派欣然,颔首道:“玄德气度,自是异于常人,以此观之,吕奉先暂驻小沛,却也与徐州有利。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由玄德去分说,如何?” “嗯,悦之此言妥当,玄德亦该当为之。”孔融一旁拈须道,刘备保举的话,总算也是一个人情。关键在于吕布有此举,大战之后,叶欢也不宜对之如何。 “那便听将军之言,备当与奉先将军亲说之。”刘备稍作沉吟便道。 “好,玄德可向天子上书,徐州一应将校官员,也该有所封赏才是。”叶欢此刻心里想的是,难道刘备还有收吕布之意?你真想忙活,我倒不会拦着你。 “多谢将军,将军乃辅政重臣,备思虑周祥之后,当与将军观之。”刘备抱拳道,叶欢此语,等若给了他很大的人事权力,至于吕布,来日方长吧。 “楚南,派人去请华雄、吕布及孙策三位将军,今日合当一会,孟德兄也该快到了。”之前叶欢就收到了曹操前来徐州的消息,大战之后,总有些利益分割的。 楚南得令刚刚出门,却是看见张飞迎面而来,二人打个招呼,前者不由心中一动。怎么看起来张将军今日有点心思?一帮溃兵而已,值得将军如此吗? “兄长,张飞求见。”到了帅帐门前,张飞整整衣衫高声道。 叶欢看了看关羽和太史慈,便笑道:“翼德进来,见过文举公与刘使君。” 张飞闻言进帐,和众人一一相见,就到了叶欢身后,不忘给将军一个眼神。 “嗯?有事儿?”楚南看得出来,叶欢自然看得出来,想想便谓众人:“文举公,玄德,晚间还有饮宴,二位先休息片刻,云长之言,明日你我再加切磋。” “好,那晚间再与悦之畅饮。”孔融闻言起身告辞,刘备等人亦随之而去。 叶欢起身送到门口,待众人走后,放下帐帘回身道:“翼德,什么事儿,现在可以说了。” 下一刻,叶欢的双眼微微有些睁大,张飞的黑脸居然有点发红,神情有点扭捏。嘴角嗫嚅几下,他却是看了看帐中的张海龙和臧空。 二将见之,心中立刻燃烧起了熊熊的八卦火焰,不对,一定有事儿。 论统军,张海龙和臧空都是王牌战将,可论起有些反应,前者就远不如后者。 “翼德将军放心,你我在战场上是生死同袍,何话不能说,放心,空与海龙绝不会透漏半字。”不等张飞出口,臧空慷慨激昂的言道,说话间手肘还撞了下张海龙。 “啊,对!翼德将军放心,绝不会流出只言片语。”后者迅速反应过来,正色言道的同时,他还很贴心的对李云等人道:“你们先出去,张将军有要事说。” 张飞眨巴眨巴眼睛,心道我刚准备让你们出去,现在却有些为难了。 李云则当即翻了个白眼,张将军你至于吗,我咋就不能听? 叶欢却好整以暇,臧空就是个玲珑心肝,翼德你和他比,当真是有些嫩啊。 “没听张将军说嘛,出去啊,将军有我和海龙护卫。”臧空帮腔道。 李云胸口起伏几下,又见叶欢不语,这才委屈巴巴的慢慢走出了帅帐。 “翼德,说吧,来,先喝口水。”等李云一出去,帐中只剩下四人,臧空立刻殷勤起来,亲手为张飞倒了一杯茶水端到面前,笑容满面的道。 张飞接过却不喝,想了想才道:“兄长,此事与战局无关,飞怕误了兄长大事。” “我去,越来越有意思了。”臧空的小眼睛眯缝起来,看向叶欢。 后者摆摆手走了过来,亲和的道:“只要是翼德之事,尽管说,为兄给你做主!” 张飞的不寻常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事情,不简单,叶欢亦是兴趣大增。 “哦,是这么回事,兄长,小弟若是有错,你可要担待。”张飞挠了挠头,轻声说道。 叶欢拍拍胸脯:“担待,你就是把天捅破了,为兄都给你担待。” “哦,是这么回事儿,小弟昨夜去追溃军,一切如常,后来到了邱县,却有人外出拾柴,那是,那是……”张飞说的断断续续,臧空和张海龙都是一脸期待。 “外出拾柴,难不成?”叶欢心中一动,这事儿咋就听得有点耳熟呢? 正在诉说之间,帐外忽然传来了李云的声音:“将军,夏侯渊将军求见。” “不见!”叶欢几乎脱口而出,我这正听得上瘾了,捣什么乱? 等等,夏侯渊求见?难不成? “我去,夏侯妙才这时候来添什么乱?杀敌也没见他这般用心。”臧空不满的嘀咕着,我们这儿到了关键时刻,求啥见啊求? “就是,求见也不挑个时候。”张海龙附和着。 就在叶欢想要出言之时,隐隐约约之间,却有一阵大喝之声,随风传来。 “张翼德,你给某家出来,说说清楚,让开,我要见叶欢将军……” “嗯?这是夏侯渊在叫唤?”臧空张海龙对视一眼,都听出了那个声音。 第1725章 凭什么还 夏侯渊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愤懑。臧空和张海龙不禁看向张飞,后者…… 居然有些心虚! 我去,战阵无敌的张飞将军也会心虚?二将心中的好奇之火燃烧更甚了。 “翼德,咋回事啊?你抢了夏侯妙才的军资?”张海龙不禁问道。 “胡说,虎豹骑有啥军资值得我们抢?”臧空一脸的不屑,点点张海龙,嘴角向着帐外努了努:“你看夏侯妙才那个样,像是被人刨了祖坟一样。” “噗嗤!”叶欢憋不住笑了,满之你真是人才,那活儿,本公子才拿手。 “夏侯将军,不要为难我们,你要再进,可就不客气了。”边保的声音隐隐传来。 “张翼德,你出来,张翼德,你出来……”随后又是夏侯渊的大喝。 “我去,在我军帐前喧哗,夏侯妙才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海龙,走,干他去。”臧空一拍张海龙的肩膀,又对张飞笑道:“翼德没事儿,我们去把他办了,回来再说。” “等等……”见二人气势汹汹的就要出帐,张飞一把拉住二人,六九两曲曲长,那是敢说就敢干的。再言,当年切磋的时候,夏侯兄弟又不是没挨过揍。 接着,张飞的眼光看向了叶欢,带着一些恳求的意思。 “哦,该我啦?”叶欢反应过来,笑着问道:“翼德,能有多大事儿啊,为兄给你抗,不就是夏侯渊吗?我恁不死他。”说着话,叶将军不忘卷起了袖管。 “兄长,不是,事出有因,事出有因……”张飞连忙道,就是声音有些小。 “夏侯将军,你别喊,我给你去通报将军,都是大将,不要没有风度。” “有因?那你倒是说啊,给夏侯妙才这般闹下去,为兄的面子何在?”叶欢憋着笑道。 “兄长,是这么回事儿。”此刻张飞也只有竹筒倒豆子了,两个家伙是赶不走的。 张飞解说之时,边保也到了帅帐。原本想要通报将军,可听了眼前之事当即双眼放光,也顾不上通报了,静静的听着张飞讲故事,津津有味。 待得告一段落,帐内除了张飞之外,四脸欢笑,更带着某种难以捉摸的意味。 “我去,翼德你行啊?人呢?得赶紧派兵保护,省的夏侯渊发疯。”臧空第一个叹道。 “发疯,他敢?在我定边军抢人,本将军灭了他的虎豹骑。”张海龙一挥手。 “将军,还是你行啊,若不是如此威风,人家姑娘也不可能一眼就看上。”边保也兴奋的道,心中则在感叹,自己回来的实在是太及时了。 却说夏侯渊在营门之前大喝,好不容易边保去传讯了,又来了个石沉大海。这让夏侯将军情何以堪?但若是硬闯定边军帅帐?那些士卒手中的利箭,绝不会容情。 “张翼德,你也是成名的大将,休要敢做不敢当,出来见某,出来见某。” 逼不得已,夏侯将军又喊上了,此刻若是让他看见帅帐之中情景,不知会如何。 张飞和叶欢没喊出来,却喊来了孔融刘备和华雄等人,他们都在帐中休息了,准备晚间宴会。睡得正香之时,被人吵醒,那份郁闷可想而知,脸色就不太好了。 “妙才,你堵在营门喧哗,却是何故?大战方休,士卒都在歇息。”孔融问道。 “夏侯将军,有什么事儿不能晚上说?大喊大叫的,让不让人睡?”华雄将军脸一板,就没那么客气了,心道这要是在西凉军,我把你拖出去砍了你信不信? “我……”夏侯渊一时有些语塞,嘴角嗫嚅几下之后方道:“我找张飞将军,有要事相商。”没办法,不是别人人多,而是有些事情,真不好公诸与众。 “要事?还有什么要事啊?看你这样子,家里被人抢了?”华雄没好气的道。 原本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可再看夏侯渊,胸口起伏,一脸的怒气,似乎在压抑什么。 “嗯?难道我说中了,抢夏侯妙才家里?谁那么大的胆子?”华都督有点懵逼。 孔融刘备也察觉出了异常,这夏侯渊气哼哼的找张飞,难不成真的是后者…… “翼德,你看啊,这事儿反正你也干了,人家姑娘就在我军营中……”帅帐之内,叶欢故作一番沉吟之后,终于对张飞言道。 “没有,在营外,小弟不敢不尊大哥军令。”张飞闻言,立刻神色一正。 “这不重要……”叶欢一摆手:“问题是夏侯渊找上门来了,你现在想怎么办?是把小娟姑娘还给他……” “那不行!自己本事带来的,凭什么还?”臧空张海龙边保三人异口同声。 “我擦来,这句话听得是有点耳熟。”叶欢心中暗道。 “那就不还,他们说的也对,翼德你凭自己的本事,又没强迫人家姑娘,干嘛还给他?俗话说,长兄为父,现在就看你对小娟有没有意,有的话,哥哥给你办事儿。” 叶欢胸脯拍的作响,随即笑道:“再说,他夏侯妙才不就是个表叔吗?轮不到他。” “对对对,将军说得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关表叔什么事?”臧空连连点头。 帅帐之内,讨论的气氛热烈,帅帐之外,也围了一大帮好事之徒,耳朵竖的老高。 好像是张将军追击溃军之时,路过县城,恰好遇见一位姑娘出城拾柴火,然后就那啥,那啥,哦,将军说过的,那叫一见钟情,两人就看对眼了。 再然后,张将军是条汉子,怕溃兵伤害姑娘,把人家带回来了。结果人家的家人跟踪到了大营,找到了夏侯渊,原来小娟姑娘的爹是夏侯将军的表哥。 “凭什么还?”当这句话从帐内传出,帐外数十颗脑袋齐点,蔚为奇观。 我们张将军愿意,人家小娟姑娘也愿意,有你夏侯渊什么事儿啊?你就是将军梦戏之中,棒打鸳鸯,拆散有情男女的大坏蛋,那坏蛋叫什么来着?嗯,不重要! 士卒们的心声尽皆如此,定边军本来就这样,有理无理自己人肯定要帮。且有了梦戏的流传,像夏侯渊这般的“角色”,士卒们很自然就把他定位成了反派。 第1726章 妙才你误会啦 营门之处,夏侯“反派”还在等着,你们人多,我不喊行吗?不过今天,叶欢和张飞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还是朝廷大将? 夏侯将军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精神值得尊敬,但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当年叶大公子在晋阳城被百姓称为三害之首,什么光天化日,强抢民女?那是常规操作。 何况在叶欢眼中,这是明显的一眼终生,一见钟情,多么美好的爱情画卷? 大将怎么呢?大将也是人,是人就有喜怒哀乐,有贪念痴嗔,怎会没有情感? 看一眼就能定终生?可以啊,你们不知道,那是因为见识浅薄,本公子就清楚。 “翼德,邱县是吧,待会儿先去看看夏侯姑娘。等我们回军路过,再给你准备聘礼,本公子出马,无往不利!”帅帐之中,叶欢说的眉飞色舞,口沫横飞。 边保看的有些眼熟,忽然想起来,将军这模样,不是当年洛阳的东南西北吗? “兄长,理是这么个理,但夏侯妙才那里?”张飞松了口气,又皱眉道:“小弟也是后来才知道,她是夏侯渊的表侄女。” “没事儿没事儿,我去跟他说,不知者不怪嘛。再说了,夏侯这个姓氏这么普通,谁知道是他家人?是他家人又怎么样?凭翼德你,还不是门当户对?” 叶欢说着就要出帐,臧空此刻眼珠子转了转,拉了将军衣角一下。 “满之,你也要去,走,一起。”叶欢丝毫不以为意。 “不是,将军,你听我说啊,是不是这么回事儿。”臧空却想着道。 “什么事儿?快说,别打搅本将军办正事儿。”叶欢不耐的挥挥手。 “将军,夏侯娟姑娘是夏侯妙才的侄女,将军和张将军是同门师兄弟,要是真的接了亲。那,那以后我们看见夏侯渊,是不是得管他叫叔叔?还有曹孟德……” “嗯?”叶欢的眼珠子也转了转,随即摇摇头:“不重要,翼德喜欢就行,各论各的呗,当年本公子与云朵还不是一样?了不起叫人声大辈儿,又能如何?” “好,将军不在意,我们在意什么,家乡喊人大辈儿,还有钱拿了。”臧空笑道。 “走走走。”叶欢催促着便出帐去了,臧空急忙跟上,张飞却有点犹豫。 “翼德,你就在这儿歇着,有将军和满之,准保给你说成了,消息传出去,兄弟们得多开心啊?”张海龙按了下张飞的肩膀,说着话也跟了出去。 叶欢健步如飞,很快到了帐门,定睛一看,人还挺全活,连吕布孙策都来了。 “我勒个去,八卦这个东西,古今如一,谋臣猛将也不例外。”想着目光看向夏侯渊:“嗯?妙才你这张脸也太臭了,怎么着,和本公子接亲,还委屈你了?” 到了面前,叶欢先抱拳对众人一礼,接着便笑谓夏侯渊:“妙才,好事儿啊,你这一早在我帐门咋咋呼呼的干什么?你还不满意?” 后者闻言白眼直翻,早你个头啊,太阳都快下山了。我不满意?叶悦之你还要脸不要?张飞呢?心虚啦?躲着不敢出来? 但心里话,要是让夏侯渊直说,他还真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叶将军,想必你也知道详情了,此事你今日定要给我个说法。”夏侯渊正色道。 “对对对,给说法给说法,本将军来就是给你说法的。”叶欢连声道。 听见这二人对话,旁观者的兴趣全被勾起来了,给说法?到底是什么说法? “好,那就请将军示下,渊洗耳恭听。”夏侯渊神情依旧沉肃。 “妙才,接亲是好事儿,你老板着个脸干什么?我刚才问过翼德了,小娟是娶,翼德位居平南将军,又是家父贤徒,绝不委屈你,你看,什么时候办事儿?” “娶了?什么时候办事儿?”夏侯渊闻言僵在当场,一阵无语。叶欢你就是这么给我说法的?这哪儿是娶,是抢好吗?亏你叶将军还能忝着个脸笑。 这边刚要直言相斥,那里孔融听了却是喜道:“悦之,翼德将军觅得良配,当是可喜可贺,融当为张将军备下一份贺礼,恭喜恭喜!” “哈哈哈,同喜同喜,那欢先替翼德谢过文举兄。”叶欢听了,大笑还礼。 “叶将军,翼德豪气纵横,忠勇过人,备亦要随文举公之后。”刘备也上前道,他和张飞本来就投缘,徐州又是飞燕来救,如今此语却是真心实意。 “叶将军,关某不敢与府君大哥并列,但这贺礼,是要送的。”关羽亦道。 二哥说话了,太史慈也不甘落后,三将军上前的动作有点猛,不小心撞了夏侯渊一下。 “娘的,你们都是什么玩意儿?这就开始恭喜了?”夏侯将军一个趔趄,心中发堵,想要上前说话,却又是一个黑影从他身旁而过,将他挤到了后面。 “叶将军,今番凑巧,能逢翼德将军喜事,雄送良驹三十匹,快刀二十口。”黑影正是华雄,战后叶欢绝没有亏待西凉铁骑,他此语也算是投桃报李。 “哈哈哈哈,多谢华将军,不过马可以,刀就算了,换一个。” “嗯,叶将军说的是,让雄再想想。”华雄挠挠头笑道。 原本吕布将军也想来凑个热闹的,别人都说了他不说,多没面子?只不过华雄与他不对付,也不想与之多言,心道晚间酒席,多请这环眼贼喝几杯,也就是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悦之,大喜之事,我们得去给翼德当面道喜如何?”孔融兴致显得很高,叶欢对他的安排,他是很满意的,有青州别驾之职,就表明叶欢今后还要护着他。 “文举公说的是,走,一起去。”叶欢点点头,众人就往帅帐走。 “叶悦之你给某站住!”就在此时,后方传来一声大喝,众人急视之,却是夏侯渊。 可怜夏侯将军被太史慈和华雄连番挤兑,到现在才顾得上说话。 “哎呀,是欢不对,差点把妙才忘了。”叶欢见了,小跑过来,拉住了夏侯渊的臂膀,笑道:“走,妙才我们一起去,也让翼德见见你这个表叔。” 夏侯渊甩了几下胳臂,可架不住叶欢抓的紧,根本甩之不脱。心里这个郁闷啊,他抢了我的侄女,我还要去给他道喜?叶悦之你干的这叫人事儿吗? “怎么啦?妙才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说啊。聘礼是吧,那不是叶某跟你吹,保证满意,这大汉天下,也少有叶某弄不来的东西,放心吧!”叶欢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叶将军你先放开我,我有话说。”夏侯渊心道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当下沉声说着,又挣了挣臂膀,今天我一定要把话说清楚,否则会憋死人的。 “好,你说你说,边保,拿笔记好,夏侯将军要什么,都给他弄。”叶欢这才放开夏侯渊,又对边保交代,后者立刻取出纸笔,一派认真记录之状。 此时,所有人的眼光都齐刷刷的看了过来,夏侯渊没来由的一阵心虚。随即反应过来,我心虚的球啊!做错事的是张翼德,还有叶悦之。 “夏侯将军,大喜之事,众人都要去恭贺,聘礼什么的,不会亏待你的。”见他一时不语,小霸王孙策有些不耐,便出言道。 孙少将军有点不痛快,张飞娶了夏侯渊的侄女,他是我师叔,那我? “夏侯妙才,孙将军说的是,有什么你尽管说啊,支支吾吾的算什么?”华雄紧随其后,都督心想,你家姑娘嫁给张飞,一点也不委屈,能不能痛快点? 被二人这么一说,夏侯渊觉得很是荒谬,当年华雄突袭联军营帐,正是孙策出马迎敌。二人打生打死,咋现在就穿上一条裤子呢? 咳嗽几声,夏侯将军终于组织好了语言,正色道:“叶将军,以翼德的身份,求娶小娟,也,也并非不可,可岂有没上门之前,就把我侄女抢回军中之事?” 他这么一说,所有的目光又落在了叶欢身上,想要听听叶将军如何解释。不过在孔融刘备关羽等人心中,张飞一定有理由,包括华雄孙策在内。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是一般的想法,总有例外,比如吕温侯。 “哼,强抢民女,叶悦之你干的可不少。不光自己抢,还帮着师弟抢,要脸不要,好色之徒!”吕布忽然想起了小红,赵子龙不也是叶欢的师弟? 一时间心情起伏,当即就和夏侯渊有了同仇敌忾之感。 叶欢闻言笑容依旧,不慌不忙的道:“我说了,大喜之事,妙才怎会横眉立目,原来如此?妙才,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误会了?那请叶将军说清楚,渊洗耳恭听!”夏侯渊立刻道。 “翼德都跟我说了,他不是去追溃兵吗?恰好小娟姑娘出城拾柴,夏侯姑娘兰心蕙质,翼德见之欢喜,原本要依礼求亲,但又怕那些溃败的士卒,伤害了小娟姑娘。” “这才派人将之保护起来,等安定了地方,再送回家中,妙才你清楚了吗?”叶欢侃侃而言,一番述说之后,又对夏侯渊温言道。 第1727章 信息量很大 听了叶欢一番解说,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夏侯渊刚才那般。 “我,我该怎么说?”也许是叶欢的解释太过“诚恳”,神情语气无一不逼真,就连夏侯将军都有点相信了,难不成真的是误会,或者家里下人传错了消息? “原来如此,翼德英雄,当不会妄为,妙才,误会一场啊。”孔融一旁道。 夏侯渊用力晃晃脑袋,讲那些不适宜的情绪甩掉,对孔融道:“府君,是家里下人见小姐被人劫走,这才一路追着前来,恰好渊在此处,就来禀报了。” “嗤……”孔北海还没来及说话,孙策却冷笑出声。 “孙伯符,你这般笑,是何意思?”夏侯渊眼神看了过去,声音一寒。 孙策毫不退缩的与之对视,不屑的道:“夏侯将军,请问张将军用兵如何?” “嗯?张将军用兵自然不俗,却与此事有何关系?” “夏侯将军,你若是带领骑军,能被一个普通百姓跟上吗?张将军那就是故意的,让小姐的家人得知她的去向,才能放心不是?”孙策摇摇头说道。 “我去,伯符你行啊,这理由,为师都没有想到。”叶欢听了,连连颔首。 “这……”夏侯渊一时语塞,孙策虽然语带嘲讽,可想想,真有点对啊。 “对啊妙才,翼德想的周到,是不是家人传错了消息,你若是不信,可以喊来当面对质。孔某相信,翼德乃叶公之徒,一定是为了维护小姐周全。”孔融一旁又道。 “嗯,刁奴欺主,也不是没有的事情。”华雄接了一句。 “华子威你……难道此事还是我的错不成?”夏侯渊有点恼火了,想想当日虎痴的遭遇,直接和叶欢翻脸,他有些顾忌,但华雄肯定不在其列。 华都督冷哼一声,直接转过头去,一副根本不想和夏侯渊多言的意思。 “你……”夏侯将军眉头一皱,便要迈步上前。 叶欢见了急忙拦住,笑道:“妙才,你要是误会,就喊来一问,当场对质嘛。事关家中小姐,家人肯定关心,也许是妙才你听岔了也不一定。” “我,我听岔了?”前面的话还好,后面之言,夏侯渊听得一口浊气上升。 谁知叶欢根本不看他,却对华雄道:“多谢子威提醒,此事需得与小娟姑娘家人好生商议。我晋阳叶家,书香传世,礼仪相承,翼德的大事,绝不能马虎。” “不客气,不客气……”看见叶欢一本正经的自夸,华都督也只能这么说了。 “叶将军,你要和小娟的家人谈?渊不就在眼前?”夏侯渊反应过来了,人都给你们抢了,现在想起来书香传世,礼仪相承?叶悦之你亏心不亏心? “你不行。”岂知叶欢下一句话,让夏侯渊一口气差点呛着。 “妙才,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妙才你仅是从父,不够正式。”叶欢说着,那神情要多正式有多正式,极为郑重。 “我……”夏侯将军有点想哭的冲动,这世道,还有理讲没有? “悦之所言极是,妙才,此事该要你表弟前来一议的。”孔融正色道,要说汉末名门,叶家袁家孔家都是一等一的,对这些礼仪,他岂能不驾轻就熟? “这……孔府君,我那表弟早亡,弟妹身体亦是不好。”想了想,夏侯渊只能道。 “那就请夏侯一族的族长啊,要不小娟姑娘的娘舅也行,娘亲舅大吗!”叶欢接得飞快,说话之间还不忘看了人群中的糜竺一眼,二人相视而笑。 “对嘛,族长可也,娘舅亦可,不过悦之,这是叶门接亲,还得族长更为正式。”孔北海此刻化身成了抽烟喝酒烫头的神级捧哏,那话接得叫一个利落。 叶欢连连点头,正色道:“文举公教训的是啊,欢疏忽了,必须族长!” 接着看向夏侯渊,拱手为礼道:“妙才,夏侯一脉,族长为谁?欢要亲自相见。” 后者一时懵逼,怎么扯着扯着,族长出来了?我是来兴师问罪的,不是答话的。 见夏侯渊不说话,叶欢想了想道:“文举公,难不成夏侯一族的族长是孟德兄?” “不,不可能,孟德兄过继曹家,不能担任族长的。”没等孔“捧哏”回答,叶欢已经自问自答了,曹操本姓夏侯,但过继在汉末是极为正式的。 比如袁绍,过继给袁成之后,立刻就有了袁家嫡长的身份,再不是庶出! “妙才你说话啊,难不成还是元让?他不能当族长吧?”叶欢“催问”道。 “叶将军,不用去找族长,我就是小娟的养父。”深吸一口气,夏侯渊正色道。 “啊?妙才是娟姑娘的养父?没听说啊。”叶欢双眼微微瞪大,不是因为这个讯息,而是夏侯渊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之中闪过了一丝悲哀之意。 “不用解释,某就是小娟的养父,叶将军你要谈,自要与我。”可能是受到情绪的影响,夏侯渊这句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我怎么答应跟他谈呢? “行行行,那却帐中谈,去帐中谈。”叶欢说着,伸手相请。 此刻夏侯渊也唯有去了,但迈步之时,面上的淡淡哀愁却是挥之不去。 “嗯?这又是亡弟又是寡妇,大伯子?曹孟德英雄不假,有些地方吗?”叶欢跟上,心中的信息量一时无比之大,直觉告诉他,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 叶欢的感觉没错,的确有隐情,但和那啥弟妹大伯子的没有半点相干,夏侯渊要是知道对方心里这么想!哪怕他是天下无敌的定边叶郎,也敢立刻抄家伙拼命。 隐情,隐情就是夏侯渊为了养小娟和她的母亲,甚至让自己的幼子饿死!这才会在那一瞬间,有着深深的哀伤,由此亦可见当日的民生,差到了什么程度。 “张将军,张将军,原来夏侯渊就是小娟姑娘的养父,他来了。”此刻帅帐之前,边保一路奔跑而来为张飞报讯,兵法云,有备无患。 第1728章 万里海岸 徐州一战,袁术称帝的野心被雨打风吹去。叶欢领定边军付出了代价,也得到了利益,比如俘虏的六七万豫州士卒,以及整个豫州颇为丰厚的府库。 夏侯娟算是一个意外之喜,她和张飞两情相悦,叶欢一力要我张飞主之。别说夏侯渊,就是后继而来的曹操也无法阻挡,没理由啊,这么说都是配的一脸。 在沛国的第四日,广陵太守陈圭亲自前来,叶欢自是出营二十里迎接舅父。 “悦之,徐州之后,袁绍曹操都不是等闲之辈,广陵一地,你还要多费思量。老夫虽已是行将就木之人,安定地方的本事还是有的,唯独这军略一处。” 面对叶欢,陈太守是开门见山,没有半点隐瞒,对今后形势亦有自己的分析。 “舅父大人目光深远,以欢观之,将留有力将领,训练丹阳士卒,只要有这支精兵在手,舅父就有回旋余地。江东孙伯符将军,可为强援,徐州刘玄德,亦可用之。” 陈圭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复正色道:“悦之,刘玄德此人,也非久居人下之辈,其有宗亲之分,仁义之名。麾下关羽太史,皆万人敌,悦之可有所思?” “舅父说的不假,刘备英雄,麾下又有良将,不过徐州终究是四战之地!有袁绍曹操在,他还不至对广陵动手,否则必定为人所趁,形势如何,他当能看的清楚。” “悦之,定边军久战劳苦,折损颇重,你这番回到晋阳,养精蓄锐,却不知在悦之心中,何时可以再举大军?”陈圭拈须沉吟片刻,又再问道。 “快则两载,迟则三岁。不过欢会让于禁将军与麯义将军二军枕兵大河,牵制曹操。幽州之处,则有文远与敬方合力,防备袁绍,公义的司隶士卒,随时可为机动。” 对陈圭,叶欢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定边军是要休养生息,但绝不代表他就没有余力进行一场局部战争。尤其是在严纲和赵云所部回归之后,将成为他的机动兵团。 “军略之处,老夫深信悦之之能,便按你所说行之,至于元龙?” “舅父放心,这一趟回去,欢会上报天子,为表兄正名,广陵一地,不容有失。” 甥舅二人的这番对话,没有多少人听见,却已经定了徐州的战后形势。对抗袁术之战中陈圭的沉稳与丹阳精兵的战力,更坚定了叶欢将广陵作为飞地的决心。 还有一点,他并未与陈圭明言,因为自己暂时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做到。但只要给他两年稳定的发展时间,就有可能成为现实,定边军可从幽州直到广陵。 海军!这是叶欢的梦想,兴盛的大汉,怎能不纵横七海? 打从当年平定高句丽判乱开始,叶欢就已经在准备,如今有了两州之力和日臻完善的器物阁。大汉海军绝不是空中楼阁,他们首先要驰骋的,便是万里海岸线。 陈圭到后,叶欢的定边军又在沛国留了五日,整补士卒。刘备、陈圭、曹操、吕布,包括孙策在内,各军都得到了一定的补充。袁绍除外,他只是派了陈琳前来。 “本初兄你这气量,还稍显不够啊,怎么不敢亲自来?还怕叶某找你算账?”叶欢当然了解袁绍的心思,来而不往非礼也,回到晋阳,总有报答的地方。 五日之后,曹操首先率军而去,接着是孙策,小霸王领军走时,叶欢自是亲自送行。 “伯符,如今你麾下算是人才济济,兵精粮足,需得时时自制怒气,不可率性而为。江东之处,世家林立,你要知道如何与之共存,这不是打仗,休要一味强硬。” 叶欢不知道今生还会不会有许贡的门客刺杀孙策之事,但即使抛开师徒的关系,他也不希望孙策和他父亲一样英年早逝,也许比起其弟孙权,小霸王更适合为帅。 孙策听了,下马跪伏与地,施礼道:“此来沛国,多蒙师父教诲,策定当听之,回去之后好生行事。师父交代诸事,弟子亦铭记心间,绝不敢或忘。” 叶欢也下马,将徒弟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伯符如今已是朝廷大将,你我师徒,联手为天子效力,扫平天下,亦是人生快事。” “是,徒儿会追随师父骥尾,为国奋战。”孙策眼眶稍红,说的是义正严词。 “好,四海清平,亦不负你我师徒一场。”叶欢说着,眼光又看向周瑜:“公瑾,伯符若有鲁莽之处,你要敢于直言斥之,如此才是兄弟之情,主从之义。” “叔父教诲,瑜亦不敢忘。”周瑜抱拳躬身,正色道。 “好,去吧,你我师徒,当有再见之日。”叶欢挥挥手,心中却不无唏嘘,今日一别,他们师徒当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且再见之时,是否会像今日这般和谐? “徒儿拜别师尊,师尊保重。”孙策再度下跪,磕了三个头,方才转身上马而行。 “孩儿拜别爹爹,见过伯母之后,亦将早归。”叶信亦叩首道,之前孙策就请他前往江东,见过孙夫人,也为完成当年叶欢与孙策的约定。 “好自为之,早点回来,别让你娘担心。”叶欢颔首道。 “是,拜别父亲。”叶信说完,上马而行,胡车儿背着包袱,紧随其后。 不多时,又有一骑跟了上去,在叶信侧后与之一阵低语。正是虎卫军骑兵统领郎骑竹,叶信的那一队士卒挑选完毕之后,要去江东行事,训练之事就托付给了后者。 叶欢站在原地,一直目送徒弟和儿子的背影远去,直到所有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上。 大汉建安二年,公元一九七年二月初三,骠骑将军叶欢率军平定豫州袁术叛乱。击破伪帝全军十余万,生俘袁术。骠骑将军与二月初四踏上回京之路,首取豫州。 徐州酣战之时,典韦率领虎卫军接连拿下寿春与汝南。随后恶来与郭嘉陈宫都到了寿春,等待叶欢回军,战后的豫州也将因此而定局。 第1729章 家属随军 豫州,汝南郡,春耕时分,百姓们都在忙着田中活计,挥汗如雨。 远处尘烟扬起,官道上开来了一队大军,人们纷纷看去,面上稍露紧张之色。 黄巾之后,袁术的势力不断壮大,汝南郡很是过了几年安定日子。虽说底层百姓的生活依旧困苦,但比起今日不知明日,家破人亡,要好的太多了。 他们的紧张,来自与脑海中残留的记忆,烧杀劫掠的日子,并未过去太久。 “乡亲们,别怕,别怕,是叶欢将军的定边军,讨伐徐州凯旋而回。”此时便有乡中蔷夫和里正,奔走相告,怕的是百姓因为位畏惧而耽误了春耕。 叶欢将军,定边军! 这几个字就像是一剂定心丸,男女老少们听了,立刻恢复如常。 裤脚卷的高高的蔷夫毕勇,奔到了一处农田之前,田里劳作的是一对老汉夫妻。身穿土布衣服的少妇,背上背着个两三岁大小的婴儿。 “田老汉田老汉,你家虎子是不是去打徐州的?” “是啊,大勇,我正想问你呢,有虎子的消息吗?听说袁大人麾下都是叛军,要杀头的?”老汉快步上前,带起不少泥水,出言急切之间还有些畏畏缩缩。 他一问话,老妇和少妇全都跟了过来,后者面上愁容更甚,亦写满牵挂。 “你家虎子运气好啊,在沛国降了定边军,我就是来给你送信的,他跟着大军一起回来了。”毕勇笑着说道。 “真的,勇哥,虎子哥在哪儿?”少妇闻言上前一步,抓住了蔷夫的衣袖。 “就在大军队里,今天应该能回家。”毕勇抽了抽袍袖,指向远方。 “天可怜见,天可怜见,老天保佑,老天保佑。”田老汉浑浊的双眼瞬间变得清亮。朝天祝祷之时,两眼全是泪花,顺着面颊躺下,带出两道印记。 “秀花,这下好了,这下好了,虎子回来了。”老妇则对少妇喜极而泣。 “田老汉,除了老天之外,你还得谢谢叶将军,将军有令,叛逆捉拿,余者不究。” “是是是,他娘和秀花这月来都没睡好觉,夜里要醒三四次了。”田老汉擦了把脸,却是泪水和泥浆混在一块儿。 “走,跟我走,去领人去,来一个就行,春耕不能耽误。” “好,秀花你快去,去把虎子领回来。”田老汉想了想,就对少妇道。 “嗯。”少妇重重点头,伸手想去解开孩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毕勇去了。 似田老汉这般的农家,这里有不少,大军路过之时,他们就在道路两旁相侯。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得到了好消息,田间地头,亦隐隐有哭声传来。 大军队列之中,有着一辆宽大精致的马车,护卫马车的士卒,个个膀大腰圆,精神十分。 “元直,士元,所谓慈不掌兵,乃是正理。但你们也要听听那些孤儿寡母的哭声,其实他们也没什么错,战阵凶危向来如此,以后用兵之时,更要谨慎。” 马车上,叶欢正对庞统徐庶说着,这些他看的多了,早已能够坦然。但二人的经验尚浅,战阵交锋,无论谁胜谁败,都会有父母妻儿伤心欲狂。 “战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将军,统记下了。”庞统说话之时,眼光还在远处那个哭的呼天抢地的老妇身上,见惯了战阵豪情,这一幕亦发人深省。 “每一谋,每一策,每一断,只有足够谨慎了,才能少些惨剧,不可妄为啊。”叶欢正色道,这不是矫情,南山武院之中,减少士卒伤亡是开宗明义的。 “秀花!”此时一个男声响起,内中充满惊喜,庞统立刻掀开窗帘看去。 之见一豫州降卒,飞奔到路旁的少妇身边,心情激荡之下,二人紧紧相拥。 也许这不合礼法,但庞统见了,鼻子还是有点发酸,为那一份真情所感。 “回去之后,好好过日子,将军恩典,许虎你参加过汜水虎牢之战。粮饷不会少你的,今年的赋税,也可以少一些,千万不要再与朝廷作对了。” 身穿队长服饰的军官,等这对夫妻分开之后,才认真的对二人说道。 “是,队长放心,我以后一心务农,绝不会了。”虎子说着跪倒,语气斩钉截铁。 同样的一幕,在路上发生的很多,那些不愿继续作战的战俘,都被遣散回家。当然,也有愿意加入定边军的,且不在少数,他们之中,有一部分亦有妻儿老小。 “爹、娘,儿子这回是加入定边军了,曲长告诉我,说是将军说的,我们可以一起去并州。那里有农庄,还有牧场,儿子为叶将军打仗,能养活一家老小。” 另外一处农田中,身穿崭新军服的汉子,正跪在父母面前说着。 “儿啊,我们刚刚安定两年,又要走吗?”老汉欢喜之余,又有些犹豫。 “爹,我们本来就不是汝南人,并州的日子好,我听兄弟们说,一天可以吃三顿,年节还有肉。顺子他们也会去,跟着将军大军走,定边军会管口粮。” “真的?叶将军还管我们口粮?”老妇一旁问道。 “当然,将军说的话,从来没有做不到的,娘,跟儿子去吧。” 徐州一战,战俘之中,有两万多人加入了定边军。家属随军,亦是叶欢一向的规矩,北地缺人,两州之地,将近七百万人口,还是少啊,能多一点都行。 以现在并州的农事经验,开垦良田根本不在话下。似这些士卒的家人,到了并州就会有农庄居住,叶欢自己算过一笔账,最多一年,便能收回成本。 马上便要撤军,倘若他过多的迁移人口,肯定会被攻击。但家属随军,却没人能说出什么,并州幽州二处的民生,比什么理由都管用。 仅就汝南郡一处,待叶欢到达驻地之后,呈递上来的讯报,有将近八千人口可以随军。到了并州,足够再置一县,且立刻投入生产之中。 处理了战俘之事,叶欢要去的第一个地方,便是汝南袁家,这还是他头回来此! 第1730章 成王败寇 汝南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四海。 近几代来,更是枝繁叶茂,袁家宗家的宅院,连绵十余里,规模更在叶家之上。 可以想想,以往门前是如何的热闹,必定人马如织。 但现在,却是门庭冷落,几条主要的街道,不断有士卒巡游。老百姓偶尔路过,都会贴向街道的另一边,低着头速速通行,生怕与之沾上半点关系。 虎卫军拿下城池,榜文早已发了多日。所有人都知道,袁术妄称天子,犯了谋反大罪。那是要诛九族的,真若如此,恐怕半个城池,都会为鲜血所沾染。 骠骑将军是袁家的女婿?那不管用,将军素来忠君爱国,法度如山。 城中百姓尚且如此,可想而知袁氏家族中人?说惶惶不可终日,绝不为过。 哪怕没有叶欢的命令,典韦只是派兵警戒周围,并未采取任何手段。 得知骠骑将军亲自前来,大门之处,站满了袁家重要的宗族之人。 什么叫株连九族?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袁家的四世三公,是从高祖袁良开始的,按照父族四,汝南袁家这所大宅之内,全部都要株连。 多少人?典韦那里有官服核查的数字,将近两千,可见袁家的枝繁叶茂。 “罪臣袁隗,袁逢,见过骠骑将军!”列在最前的便是叶欢的岳父袁隗与袁术的生父袁逢,二人都是三公之位,但在此刻,却全是戴罪之身。 袁隗与袁逢行礼之时,头压得很低,在场黑压压的一片,鸦雀无声,更是头都不敢抬。 气压,在此时低到了极点。 可能是由于地面打扫的太干净,有些湿滑,李云稍有趔趄,腰挂的战刀响了一声。 放在平日根本不会有人在意,但一片寂静之下,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刷……”袁隗袁逢身后的族人,转瞬之间跪倒一片,更有甚者,晕了过去。 叶欢斜了李云一眼,微微摇头,便上前双手托起二人。 “岳父,你与袁、叔父,我们堂中叙话。”叶欢声音压得很低。 袁隗抬起头看看女婿,对方面上一切如常,稍有严肃,却并无杀气。 “好,将军请。”嘴角嗫嚅着说了一句,袁隗便在头前引路,跪在身后的众人纷纷让开。 “成王败寇,莫过眼前之状,一人之罪,却要整个家族承认。”叶欢目光扫过周围,心中暗道,眼前一幕,便是这个时代的规则。 倘若不是他的到来,早在董卓乱政之时,袁隗一家三百余口就被尽数斩杀了。 到了客堂之中,楚南边保去了后厅烹茶,叶欢身边只留下李云,其余都在堂外守卫。 人群不曾散去,他们离着十几丈的距离,担心的看着客堂。生怕忽然有一瞬,从堂中传出叶欢的大喝,然后定边军如狼似虎的士卒冲了进来,开始…… “悦……叶将军,公、他如何了?”落座之后,袁逢忍不住问道。 叶欢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似有失魂之症,其他一切如常,回晋阳之后,自有分解。” 在他眼中,袁隗与袁逢是不一样的,倒不是远近亲疏,而是当日后者辞去司空之位,代之以荀爽。内中到底有多少因由,袁逢又知道多少,现在已经很难说清。 袁逢闻言一脸惨然,叶欢的态度,也没有让他放松下来。 他不说话,袁隗几度欲问,却问不出口。谋反大罪,还能问什么?叶欢今日前来,已经是足够客气了,为自己族人求情?他找不到理由出口。 “岳父,兹事体大,还需天子决断。汝南袁氏一族,都要与欢回晋阳的。”一阵沉默之后,叶欢看着袁隗,尽量把语气放得和缓。 后者默默颔首,他清楚女婿已经留了很大情面,换了旁人,袁家此刻已是尸山血海。 “欢在此处,还要逗留几日,三日之内,袁家安排好一切,随定边而行。”叶欢自己也不太适应这种场面,但有些事,他必须做,否则只会给敌人留下把柄。 “悦之放心,老夫当会安排好一切,三日时间,也足够了。” “好,那便如此,李云,所有登记造册之事,你亲手办。”叶欢点点头,对李云道。 “是。”后者应诺,眼光不经意间向着袁隗看了一眼。 “岳父,有任何事情,亦可让李云通传,小婿尚有军务在身,就不久留了,明日再来见过岳母。”叶欢说着起身,此刻堂中的气氛,他不愿多坐下去。 “好,那老夫送悦之。”袁隗随之起身。 翁婿二人一前一后而去,袁逢想了想,终究没有跟上去。 “岳父,小婿会竭尽全力上报天子,族中之人,哪些是受裹挟,岳父亦要给我一份名录。首恶已诛,汝南袁家,亦定有忠良之辈,不可一概论之。” 叶欢出门的脚步放得很慢,声音也只有他和袁隗及李云听得清楚。 “悦,悦之,难道你想效法当年公孙瓒之事?那样对你……”袁隗闻言,心中涌上欣慰之情,但同时又有疑虑,也在为女婿担心。 公孙白马,当年也是谋反之罪,天子开恩,最后只是夷三族。汝南袁家的很多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其上,只是他们心中也清楚,袁术与公孙瓒不可同日而语。 叶欢停下脚步,回身看看周围,靠近袁隗:“岳父,此话欢只能说与你和岳母得知,来此之前,我就答应了鸾儿,无论如何不会危及二老的。” 袁隗听了,面上神情不变,这番话叶欢在此说,他就不能被旁人看出端倪。 “悦之,你自己也要细细思量才是。”片刻后,他才轻声道。 “岳父放心,欢麾下多有智谋之士,当有两全其美之法,只是……”叶欢没有说完,向着堂内看了一眼,便转身负手而去了。 袁隗双眉微微一扬,女婿就算有心手下留情,但袁术公然叛逆,自立为帝,不杀是不足以平四方之心的。袁逢是其生父,再如何也脱不了干系。 “李云,你在此处,一切秉公论处,谨慎为之,不可疏忽。”上车之前,叶欢交代道。 “将军放心,云知道怎么做。”后者施礼答道。 第1731章 重要一环 离开袁家,叶欢回到府衙,郭嘉与典韦都在门口相迎。 “公义,豫州之战,打的好,不愧是我定边军第一猛将。”叶欢欣然笑道。 大战之中,也许典韦并不如张飞那般耀眼,但拿下汝南、寿春,乃至整个豫州。典韦除了用兵之外,接收安置都有章有法,不但军事才能,行政手段亦越发圆润。 “主公所言极是,公义将军当真不凡。”郭嘉亦道,从宛城来到汝南,一路上所见,让他对典韦更加的欣赏。张弛有度,井井有条,皆是儒将所为。 “将军,还不都是你教的。”典韦听了摇摇头,认真的道。 “公义,实至名归,我能教,还要你能领悟才行。”叶欢亦正色道。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以他们多年的默契,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主公,贵客两天之前已经到了。”过了片刻,郭嘉才走上来轻声道。 “好,现在就去,见见刘使君。”叶欢颔首,很见欣然。 刘使君?哪一位刘使君?当然不是荆州刺史刘表,而是扬州刺史刘繇。 到了客堂,叶欢快行几步,到了门口。侍从的声音响起,正在用茶的中年男子起身相迎,不等对方施礼,叶欢先一抱拳:“刘使君,辛苦了,叶某见过使君。” 刘繇微笑摇摇头,复正色道:“悦之一心为国,南征北战,当为朝中楷模,不愧名门之风。繇敬佩已久,如今又平定叛乱,也该前来相见才是。” “使君谬赞了,人臣本分,岂敢当赞?只是自乱起以来,大汉风雨飘摇,若不是各位使君宗亲之分?如今还不知是何局面。”叶欢说着,伸手请刘繇入座。 扬州刺史,此刻刘繇其实已经是名存实亡,大半个扬州,落在了孙策手中。二人之间亦有过交锋,几番交手,前者皆难以抵敌! 和原本时空不同,刘繇还能与孙策相抗,直到建安二年才因病而亡。但也许是今生为叶欢之徒,小霸王孙策坐扫江东,更为犀利,无可与之抗手之辈。 连番接触下来,刘繇也很清楚,他阻挡不了孙策的崛起。因此叶欢有手书前来之时,思前想后,他到了汝南,对定边军如此之快的击破袁术,亦让他坚信自己的决定。 二人落座,边保送来香茶,叶欢待对方用过之后方道:“使君,勿怪欢直言,此番回京,欢想在天子面前保举使君为奋威将军……” 说着,顿了一顿,叶欢加重语气续道:“领豫州刺史!” 刘繇闻言,放下茶盅的手微微一顿,接着又把玩起来,似乎对之很感兴趣。 叶欢也不着急,静静的等着对方回应,这是他安置豫州的重要一步,却并非没有预案。倘若对方不愿,他亦不会强逼,但相信以刘繇的眼光,应该不会看不出。 “保举繇为豫州刺史?”刘繇一笑道:“那接下来,骠骑将军是否要保举孙伯符为扬州刺史?孙将军不愧是叶骠骑的爱徒,能征善战。” 闻听此言,楚南和边保都是眉头微皱,刘刺史的话中,似乎有刺。 叶欢却笑容依旧,接着道:“使君之言是也,欢亦能解使君之心。就让欢给使君看一物,再给使君讲一段过往,你我再议如何?” “哦?一物一过往?悦之有意,繇愿闻其详。”刘繇抬头道,二人目光接触,叶欢的眼神坚定之中带着柔和,并没有什么强逼的意味。 叶欢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让边保交给刘繇。 后者接过,目光触及先是愕然,看看叶欢,后者微微颔首,捧起茶水喝了起来。 刘繇看完,将书信往案上重重一放,深吸口气道:“此物出自悦之之手,又有幽州之战,定然不假,真若如此,他比之袁公路,又有何区别?” “使君,大汉飘摇之时,岂无身怀异心之辈?岂独此二人也?欢没有办法让人不起野心,却有的是办法将之剿除。”叶欢淡淡的道。 “嗯,悦之百战百胜,自有所据。”刘繇点点头,又问:“却不知又有何过往?” “刘使君可知,当日洛阳田猎之时,有人意欲谋杀大皇子?便连欢亦是九死一生?” 刘繇双眉耸动,洛阳之事,他只是听过传闻,而眼前的骠骑将军才是亲历者。 “当年……”叶欢缓缓的将田猎刺杀之事说了一番,语气抑扬顿挫,刘刺史明知事情已经过去数年,却还是听得身临其境,为之紧张。 “此事之后,先帝知道乃是内臣外戚联手为之,但为大汉之稳,依旧未有大举追究。但其后设立西园,让叶某掌控边疆,却皆是应对之法。”叶欢续道。 “那时,家父都会以为欢有拥兵自重之想,却不知乃是天子故意安排。” “哎~后面之事,繇亦清楚,悦之为西园八尉之首,深得天子信重,力压内臣外戚。原本可以扫荡朝中,还我大汉清明,奈何……”刘繇说着,重重的叹了口气。 叶欢摆摆手:“刘使君有此叹,足见忠君爱国,但往事已矣,多言无用。如今接连两代天子亡故,大汉屡屡遭受劫难,形势比之当时,更要危急。” “悦之,你与繇说这件事,和之前所言又有何?”问题出口,刘繇自己却是一愣,不由沉吟起来,叶欢笑笑,摆手让楚南为之续茶,自己则静静等候。 约莫有盏茶功夫,刘刺史方才抬头,目光看来,隐含释然之意。 叶欢这才道:“刺史言及伯符之时,颇有愤懑之意,欢知其中为何。如今还要保举其为扬州刺史,使君未免会有欢任人唯亲之想,毕竟他是欢亲传弟子。” “悦之,我素知你一片公心……”刘繇听了,身体挺立起来,立刻言道。 “使君,大可不必,此乃人之常情。孙策进军扬州,连下数郡,开始是听袁公路号令,但其后却是私向攻伐,欢可以想刺史之所想。”叶欢连连摆手。 “是以告知刺史书信之事,便是身怀异心者极多,且实力强横。而先帝临崩托欢以重任,欢虽不才,却要以大汉江山为重。孙伯符之与扬州,正似当年欢之与边疆。” 刘繇闻言沉吟一番,叹道:“先帝托悦之以大任,实是目光如炬,如此看来,扬州之地在孙伯符手中,确是胜过刘某多矣。” “使君,非常时用非常法,纷乱之中,欢亦只能顾全大局。” “悦之,今日能有此言,足见信任。那繇也就不再顾忌了,当年悦之如此待袁公路,怕亦有此意,而今再度为之,就不怕孙伯符会是下一个袁公路?” 此言一出,客堂中的气氛立刻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刘繇看着叶欢,瞬也不瞬。 “使君,说的是啊,叶某也有走眼的时候。未料四世三公的汝南袁家,当年英杰如公路兄者,也会如此短见?若知有今日,欢何必当初?”叶欢“叹”道。 “使君,欢答你之问,我怕!不过与大局相比,此举却是可也。倘若伯符日后当真如使君所言,步袁公路后尘,叶某讨之,不但是为国锄奸,亦是清理门户!” 最后几个字,叶欢说的掷地有声,刘繇不由暗暗点头。看看如今的袁术,谁能想到定边军连续作战之后,还能如此迅捷的克之?叶欢绝不是妄言之辈。 “好豪气,不愧是定边叶郎!”刘繇笑着颔首:“既然如此,那繇听悦之安排便是,不过还有数事相求,望悦之可以允可。” “使君尽管言及,但叫欢可以做到,无所不允。”叶欢欣然道。 “扬州之地,繇还有两万士卒,要随我前来豫州。除孙伯符之外,当真有人敢于兴兵,我亦会听朝廷号令,与之相抗,悦之能如此,繇乃宗室,岂能落后。” “可也,豫州各地府库,欢也会交给使君。再送使君一句话,事可为则为之,不可为则安保自身,我料纵然有人起心,也不会对使君如何!” “哈哈哈,繇已经年过四十,之前庸庸碌碌,此后却要不辱宗室之名。”刘繇笑着说道,一股气势也陡然而生,令人侧目。 “犬子刘匡,今年方刚十六,闻听晋阳南山书院,乃名儒汇聚之地,英杰辈出之所。繇亦想让之入南山,就怕他智术短浅,因此还要悦之费心。” “使君放心,叶某一力承担,只要令郎一心向学,必能成才。” “好,那就要请问悦之,我这豫州刺史,是否不等悦之回到晋阳,便要先行上任?”刘繇满意的一笑,顿了顿又道。 “这可得看使君何时有空了,到时荆州刘使君,亦可为使君之援。” “我亦素闻景升兄八骏之名,只是缘铿一面,有悦之居中,自该善之。” 刘繇说着忽然语锋一转,淡淡的问道:“悦之,今日之事,倘若刘某不允,却不知悦之会如何以对?” 叶欢笑笑,看着对方双眼道:“欢不会有任何强逼使君之处,只是以伯符用兵,公瑾之谋,纯以军论,使君的胜算极小。” 第1732章 肯定射不中 汝南一行,刘繇心中多少是带着些怨气的。他甚至想好,若是叶欢以势压人,维护徒弟孙策,一力要他相让,他定会据理力争,不管你叶郎是否无敌,某亦不惧。 但最后的结局是,深谈之后,二人把酒言欢,刘繇是真心实意的想来豫州。 叶欢的确是帮着孙策的,却没有半点隐瞒,而是将所有形势摆在面前,分析的清清楚楚。亦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盛气凌人之举,说他真诚吧,却亦不无霸气之处。 但叶郎的霸气,在于他的所为,而并非举止神态。 “与悦之交,如饮纯酿,令人不觉而醉。”江东猛虎当年之言,不虚也。 而在叶欢眼中,扬州刺史刘繇,担任豫州刺史。既能给孙策更大的发展空间,也能让豫州之位,更加名正言顺,深思熟虑之后,他立刻休书,与贾诩郭嘉。 很多时候,缺的只是一个思路,二人闻之,立刻就为叶欢完善了整个策略。刘繇是大汉宗亲,由他出任豫州刺史,便是曹操也要有所忌讳,至少可以争取时间。 时间,正是叶欢眼下急需的,等他将两州和司隶的安定,潜力不断发掘。便是袁曹联手,站在军事角度亦可扫之,只不过权谋连横,亦是缺一不可。 孙策有可能是下一个袁术嘛? 以叶欢对徒弟的了解,不会,至少不会做第一个。 便是孙权,历史上也是在曹魏和蜀国建立之后,最晚称帝。 能将玉玺质兵,换取实利,孙策的眼光不会在其弟之下。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大汉有主公,袁术之事后,无论袁曹还是其他,必将更为谨慎!”郭嘉之言绝非吹捧,手握重兵,执掌大权的叶欢,对任何人都是最大的威胁。 “我去,这是不是有些过了?到时候我该怎么办?”但怕是鬼才也不知此时叶欢心中的真实想法,他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今后很可能会有反效果。 叶欢与刘繇就豫州之事深谈之时,小霸王孙策正与叶信行在回庐江的路上。 豫州的两县之地,孙策以陆绩统之,也就是当年在袁术席间怀橘的那个。九江之处,则加程普为大都督,驻扎重兵,徐州战后,他的眼光转向了整个江东。 首先要解决的便是山越,鲁肃为此事已经颇有成效,而在徐州,师父也为他点出了一位下属,言及有将才。对叶欢的眼光,孙策深信不疑,虽说叶欢也错了两次。 贺齐贺公苗,他与师父的看法一致,去岁也是自己亲自为其举孝廉为郎。只是没有想到,叶欢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言及可用其与山越之事中。 加强孙策的力量,是叶欢的策略之一,小霸王是可引为强助的。有他的存在,将会使得飞地广陵更加安全,似贺齐这般人才,反正也都到了孙策麾下。 除了师徒之情外,今生叶欢与孙坚亦是感情颇深,他愿意看见小霸王的崛起!哪怕日后有可能为敌,但输给自己的师父,总比输给别人强。 不过帮人也是有限度的,比如某一位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庐江郡紧邻九江郡,过了长江之后,不过两日行程,已然到达。 “师弟,扬州之地,比不得徐州与并州之处,简陋的多,见笑了。”看着远处的庐江城,孙策一笑对叶信道,汉末之时,长江以南,是不能与中原之地相提并论的。 “师兄,民生安定,有何所陋之处,这快到了,小弟换件衣衫去。”叶信回道,江东之行,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新鲜的体验,可以增长不少见识。 “好,我等你。”孙策说着,随叶信到了马车前,纵马与之同行。 到了庐江城,必然要去见过孙夫人,以两架的关系,叶信是必须要正装以示尊重的。 很快,长公子便换了一套蓝色的长衫,品贤冠正带,腰挂美玉,足登步靴。 孙策一见连连点头,谓周瑜道:“公瑾,信弟风度,已有当年师父模样了。” 后者亦随之颔首,眼含欣赏。叶信的容貌比之叶欢丝毫不差,且他的性格,除却战场之外,当真是温润如玉,深得叶公真传,小小年纪,已是一派名士气度。 “二位兄长谬赞,信要见过伯母,自该如此。”叶信闻言谦道。 “公子,谬赞你刚教过我,他们不是谬赞啊,公子生的是真好。放在凉州,也只有马家的少将军,可与公子相提并论,不,你长得比他还好。”一旁胡车儿老实的道。 闻他之言,孙策周瑜相视而笑,信弟的这个随从,不但孔武有力,更憨厚的紧。 “马家少将军?那是孟起兄,定然雄壮过人的,好长时间不曾见了。”叶信说起马超,面上有着真诚的思念之色,这些年历练,他很想与之一见。 说话间进了城池,来到一所颇具规模的宅院之前,早已有人在此相侯。 “少将军回来了,得知今日有贵客前来,夫人特命我等在门前等候。”管家见了孙策,快步上来为之牵马,口中说着话,眼神就落在了叶信身上。 “勤叔,这位便是我叶信师弟。”孙策下马道。 “孙勤见过长公子,我奉夫人之命,在此等候,夫人就在堂中等着公子。”管家听了,当即带着所有下人施礼,他是见过叶欢的,如今叶信又让其眼中一亮。 “勤叔不必多礼,父亲与孙将军乃是至交,小侄此乃,当要拜见伯母的。”叶信一拱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走,去见过母亲。”孙策为自己整整衣冠,便请叶信进门。 二人进去之后,却忽然有个小丫鬟慌慌张张的从侧门而出,到了管家身边耳语几句。 后者闻言,面色当即一变,急忙快步去追少将军与叶信。 此时孙策叶信刚进了一进大门,跨过门槛,二人同时眉头一皱。对面房顶上有响动之声,随即就有劲风扑面而来。 “长公子,小心。”管家的喊声随之响起。 孙策脚步迅捷,要挡在叶信身前,岂知后者反应更快,矮身伸手,凌空将袭来之物接住。那是一支竹箭,箭头却被软布包裹,取得也是自己胸腹之间。 “仁儿,怎可如此胡闹,还不给为兄下来!”孙策的怒喝接踵而至,听见管家的喊声,他就知道一定是妹妹做的手脚,归家欣喜,一时忘了这么回事。 叶信目光抬起,看见屋顶上有个一身短打的青衣少女,身量窈窕,腰身如弓。 少女生的与孙策相似,正是豆蔻年华,比之寻常,更多了一股飒爽英气。 “仁儿?难道她就是……难怪兄长让我多加担待了。”叶信心念电闪。 兄长发火,少女却没有半点惊慌之色,只见她敏捷的滑下屋檐,到了边角处一个闪身,灵猫似的落在地面,整个动作干脆利落。 “孙仁,贵客来此,如此胆大妄为,还不给为兄道歉。”孙策正色斥道。 横了兄长一眼,后者“怒目相视”,少女低着头到了面前,眼光落在叶信面上,扫了扫又对孙策道:“大哥,贵客是叶将军之后,我只是试试他而已。” 不等孙策回答,她又看着叶信道:“凭你的本事,接住是不是很轻松?” “嗯,小姐说的没错,挺轻松的。”叶信颔首道,叶家长公子没有脾气?当然不是,只不过叶欢向来是个“宠女狂魔”,叶信他们谁不让着妹妹,倒也不觉得过分。 “嗯?真的挺轻松?”见叶信回答的爽快,少女又有些不愿了。 “对,你的竹箭用软布裹上了尖端,肯定影响速度,再快几分,也射不到我。” 少女双眼忽然瞪大,一对眸子闪亮,犹如黑漆,眼珠子转了转,她又问道:“那你说,我要有多快,才能射中你?” 管家听了,目瞪口呆,小姐,哪有你这样问的? 孙策胸口起伏几下,就要出言,妹妹也太过失礼了。 “多快才能射中我?你让我想想。”叶信认真的回答,瞬间让周围一片懵逼之色。 少女也愣了一下,同样的方法,他对付过哥哥,但从未有叶信这样的反应。他侧头的样子很好看,而是是真的认真在想。 不知不觉之间,她就离着叶信近了一些。 长公子的思考是处于习惯,每当他向军中大将讨教之后,都会沉思其中奥妙。 场中安静了十余息功夫,叶信才点点头,看着少女,他退了一步才道:“把你的弓让我看看,这支箭就算没有软布包头,你在我背后也射不中我的。” “真的?”孙尚香听了小嘴一嘟,有点不服气的问道。 “真的,太慢了。”叶信的回答依旧诚恳。 大眼睛眨了几下,狡黠之色一闪而过,孙尚香笑着问:“那你让我从背后试试!” “仁儿!”孙策听了,实在受不了了,你还想试试? “行啊,那你上去,我背过身,再试试。”叶信的回答随即到来。 “好,是你说的,等会儿射中了你别怪我。”孙尚香跃跃欲试。 “行,不过你肯定射不中我。”叶信说着,当真转过身去。 第1733章 丈母娘看女婿 孙家大宅中的一幕,令得所有人瞠目结舌。 自家小姐的顽劣,上下无人不知,可今天是谁? 骠骑将军叶欢的长公子,小姐的未来夫婿,有用弓箭射刚上门的丈夫的嘛? 更让人惊讶的是叶信的表现,不但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居然还教小姐怎么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生一对?这便是晋阳叶家世代相传的君子风度? 对,的确是叶家的君子风度,但是不是世代相传,需要打个问号。叶欢是穿越之身,本性之中就有待人平等,尤其是女性,叶信耳濡目染,自幼便以爹爹为榜样。 再说,来前父亲也曾交代,好好对待孙将军的女儿,否则一定揍他。 孙尚香不管这一切,轻盈的身姿几步就到了梁柱旁,裙摆重新往腰间一塞…… “仁儿,贵客当前,岂能如此胡闹,今天老身当要以家法治你!”颇具威严的女声传来,孙尚香摩拳擦掌的动作立刻一顿,大哥的话可以不听,但母亲说话? 很快,品貌端庄,一身正装的中年妇人,在众人簇拥之下走了出来。 孙策急忙上前,跪倒面前:“孩儿拜见母亲。” 叶信见了,知道是孙夫人到了,快步上前,整整衣冠,躬身到地:“叶信拜见孙夫人!” 面上的威严瞬间被和善笑容所取代,孙夫人下阶亲手相扶,等叶信抬起头来仔细看看,笑容更甚了。这孩子生的,不但雄壮俊俏,更有股儒雅洒脱的风度。 “好好好,长公子好,将军和妇人可好?”孙夫人笑问,也不管儿子跪在一边了。 “劳夫人下问,父亲母亲尽皆安好,信儿此来,家父亦嘱咐要多多拜上夫人。”叶信说完,稍稍后退,又行了半礼。 “叶将军夫妇之子,当真不凡,好,好!”夫人说着连连点头,眼前的叶信,在她所见人物之中,怕也只有周瑜可以相提并论了。 孙策跪着不动,母亲不说话,他是不会起身的,见母亲眼神,他亦是心中欣慰。 这边说着话,那里却有一个绝色少妇到了孙尚香身旁,轻轻将她带在身后。 目光转向孙策,夫人的神情立刻恢复了威严:“伯符,你是长兄,亦是孙氏一族的族长,汝妹妹这般顽劣,慢待贵客,坏我孙家门风,与我家法伺候。” 孙策抬头看看,却见母亲神情十分坚定,此刻他也不敢多言。 正要答话之间,叶信上前一步,拱手道:“伯母,此事原本小侄不该多言,但小姐有孙将军之风,亦是将门之传,孙叶两家乃是世交,小侄斗胆,请伯母息怒。” “哎~”夫人摇头叹了口气道:“信儿你固是纯良,我这仁儿却是太过顽皮。” 说着双眼微瞪,转向绝色少妇一边:“仁儿,还不过来,给长公子道歉。” 听了母亲之言,孙尚香这才从少妇身后转出,低着头,却是一派受了委屈的样子。 “娘,不是孩儿,是,是他让我射的……”想了想,她还是低声道。 “放肆,看看你天天都在作甚,给我道歉,否则家法难容。”夫人根本不许她说完。 孙尚香这才到了叶信面前,先是一抱拳,见大哥微微摇头,立刻反应过来盈盈一礼。 “孙仁给长公子道歉,长公子心胸博大,别和我一般见识。” “咳……”孙策听了咳嗽两声,头也转向一边。 “无妨无妨,仁……妹妹不必多礼。”叶欢抱拳道。 孙尚香没有回答,一对大眼睛却看向叶信,带着点询问之意。 长公子可聪明,想了想就懂了,当下微微颔首。后者见了,眼光一亮,笑颜如花。 “孙仁,回去换套衣服,再来堂中相见。”孙夫人沉声道。 “是,母亲。”孙尚香答着,又看了叶信一眼,这才转身而去。 “伯母……”叶信再度出言,稍稍顿了一下,才又续道:“小侄此来庐江,父亲嘱咐不可失礼,所带礼物都在门外,现在可以……” 孙夫人察言观色,见叶信神情之中有点扭捏,已知其故。长公子此来,一是拜见尊长,二也是完成当年的约定,孙仁虽然只有十三,但按世家的习俗,也可婚嫁了。 原本这些话是不用叶信亲自说的,需得有个长辈,不过嘛,此次是大战之后。 “好,长公子,先请堂中叙话。”孙夫人颔首道,礼物不用看,叶将军待孙家向来极厚。之前还稍稍有些忐忑叶信的人品模样,毕竟女儿的性格,加上远嫁。 这不怪孙夫人,当年叶大公子在晋阳的斑斑劣迹,传出来又有无数的夸大。 但看见真人,一切烦忧都不存在了,尤其是刚才叶信所为,孙夫人都曾听人回禀。她口中斥责女儿,心中岂能不怜惜?眼前的女婿,怕满天下也挑不出第二个。 “是。”叶信恭声应是。 “哦,老身差点忘却,这位是你师兄之妻。”此时,绝色少妇也到了夫人身边。 “叶信见过嫂嫂。”长公子目不斜视,深躬为礼。 “长公子多礼了,妾身还要多谢师父当日侯赐。”少妇还以大礼,不用说,她便是大乔了。只不过有件事她还不知道,能够嫁给孙策,她真的要感谢叶欢。 若不是冬离组合加上神耳郅帧,江东二乔当年就要为人劫掠而去。 到了大堂,分宾主落座,夫人问了叶信不少家常,言语神情之中,无不透着欢喜。 长公子待人接物的风度礼仪,一脉相承,当然不会有任何失礼。 片刻之后,孙尚香再度来到堂中,换了一身闺中红裙,显得分外艳丽脱俗。 见小姐到来,周瑜起身,到了夫人面前施礼:“夫人,今番恰逢大战,将军怕失却礼数,洛阳之时,将军与瑜有半师之义,因此今次,瑜受命为叶家提亲之人。” 孙夫人与孙策夫妇听了,都是含笑点头,孙尚香的面上,却飞上一抹难得一见的红晕。偷眼再看堂中的叶信,俊面上亦是有点发红,却更显君子如玉。 第1734章 多睡健康 孙家大堂之中,周瑜代叶信提亲,孙夫人自是欣然接纳。 诸侯讨董之时,叶欢便与孙坚交换过文定之物。如今虽还未回晋阳正式成礼,但叶家大公子与孙家小姐的名分已定,孙仁嫁给叶信,为长房正妻。 当晚,孙家宅院之中,宴开百席,人人面上都是一派喜悦之状。 这还只是开胃菜,消息传出,其余各郡的世家都会前来。在他们眼中,孙家与晋阳叶家联姻,有着另外不同的含义,那代表叶将军会全力支持孙策坐领江东。 席间开场之后,首先来给长公子敬酒的,便是朱家家主朱骏!他和叶欢之间的关系极为紧密,收到消息之后就赶来了,如今的朱家,已经俨然江东第一望族。 知道是朱骏,叶信起身相迎,后者见了连连摆手:“长公子,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叔父乃父亲故交,由来相知,礼不可废。”叶信说着躬身行礼。 “长公子客气了,看今日之长公子,便想起当年悦之兄少年之时,当真一般俊杰。”朱骏笑道,叶信如此相待,那些世家羡慕的眼光,足以让他心中舒畅。 “叔父谬赞,信岂敢与父亲同列?先敬叔父一杯水酒。”叶信举酒相敬。 朱骏看看长公子手中的杯盏,却对孙策道:“孙将军,尊师交往满天下,今日大喜,可不能让长公子多饮。” 孙策点点头:“朱大人所言不假,来啊,给信弟换个酒樽,敬酒之人还多着呢。” “多谢叔父与兄长照拂,信先干为敬。”长公子举酒一饮而尽,如今他的勇武已有青出于蓝之势,但这酒量是天生的,叶信此处比不上叶欢当年。 “好!”朱骏赞了一句,尽了杯中酒之后笑道:“长公子与孙家小姐接亲,骏备下薄礼,还请长公子笑纳。”说话间便有人送上礼单,赵强接了过去,足有厚厚一摞。 “多谢叔父厚赐。”叶信知道六大商家之名,朱骏的出手,必是大方之极。 “哎~当年若不是与悦之兄结识,也无江东朱家今日,理所应当,理所应当。” 朱骏之后,庐江城内的一众世家也纷纷前来相敬,叶信待人始终彬彬有礼,令人如沐春风。众人亦不由安安敬佩,看看人骠骑将军的儿子,风度就是与众不同。 视角转到花园一处拱门之内,孙尚香听着外间的乐声,对自己的侍女轻声交代:“小禾,你仔细点,这张字条,可不能给旁人看见,必须送到他手中。” 小丫鬟接过,面上露出为难之色,轻声道:“小姐,长公子鞍马劳顿,明日一早你就让他去校场,还要……要是被夫人得知,又得说小姐……” 孙尚香美目一瞪:“怎么,你现在就帮着他说话呢?还没去晋阳呢。” 一句话,把小丫鬟闹了个大红脸,直接跪下了:“小姐,小禾自幼伺候你,哪儿有他想?就是小姐这般,万一长公子不开心了,家里也不好不是?” “爹爹常说,叶将军气度宽宏,长公子也定然不会小气。再说,传言他已是天下有数的高手,岂能不早起晨练?我只不过让他再早一点罢了,你去不去,不去换人。” “我去我去,小姐,奴婢这就去。”小香急忙起身,绢帛腰间一塞,快步而去。 “哼,我还不信射不中你?倒要看看你有没有兄长说的那般英雄。”看着小禾的背影,孙尚香心中暗道,面上则露出饶有兴味的笑容。 叶信的颜值气度,她嘴上不说,心里是满意的。但将门虎女,总得有点特别之处才是。孙策出征徐州,孙权此刻还在南山书院,其他的弟弟吗?小了点。 “爹爹说,叶将军是最心疼女孩子的,看叶信日间,应该不错。”孙尚香想着抬起头仰望星空,喃喃的道:“爹爹,叶家来人了,你能看见吗?” 约莫有盏茶功夫,小禾回来了,孙尚香急忙迎了上去问道:“东西给他了吗?他看了,又说了些什么?” 见小姐如此,小禾掩口一笑,接着道:“小姐,叶家长公子,真是与众不同。” “没让你夸他,快点说。”孙尚香不耐的道。 “长公子说了,小姐有求,无不相应。只是女孩子要多睡,才健康,三更太早,他每日早起练武,四更会准时到校场。”小禾认真的道,说完又是一笑。 “女孩子要多睡?才……健康?”孙尚香听了,却是眉头微微一皱,叶信的这话有些怪,大哥二哥包括公瑾大哥在内,恐怕都说不出来。 “小姐,你在想什么?长公子挺体贴啊。”见小姐不语,小禾又问。 “你个丫头,就不想想,他怎么知道女孩子多睡健康?”孙尚香语气有些不忿。 “哦,对啊!”小禾反应过来,侧头想了一会儿,才道:“小姐,长公子是世家公子,见识多,也不奇怪吧。” “不对,我大哥和公瑾哥哥也是世家公子啊,他们从不说这个的。” “啊?那小姐你的意思是?”小禾疑惑了。 “没事儿,四更就四更,明天早上我亲口问他。”孙尚香一摆手。 难道叶信是个口甜舌滑之辈?听传言说,叶将军现在为大汉楷模,以前年少之时。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这么想……”带着凌乱的心情,孙小姐回屋辗转反侧去了。 长公子呢?他是绝不会想到这一点的,女孩子多睡健康,那是父亲平素经常和妹妹说的。他从来不会质疑,就算菁儿想跟着哥哥练武,都不会超过四更。 多喝了点酒,孙家对叶信的照顾又是无微不至,长公子一觉睡得很是香甜。 次日一早起身,叶信便奔校场,孙尚香果然已经一身短打在此等候了。只不过和昨天的英姿飒爽相比,今日小姐的双眼微微有些青黑,神情也有些纠结。 “嗯,爹爹说的极是,女孩子的确不能早起。”想到这一点,长公子心里不禁有些自责,我应该约五更的,四更还是太早了。 第1735章 练眼之法 四更相见有违规矩?当然不会,汉末的风气可不是明清。看看司马相如之事,就知道那时的男女之防远不是想像的那般严格,亦没有压迫女性的礼教。 再言长公子和孙小姐也非私会,叶信后面跟着赵强和胡车儿,孙尚香则有一众丫鬟。与众不同的是,他的丫鬟侍女皆是一身短打,装束与主人类似。 “长,叶……”孙尚香开口,一时却不知该如何称呼。 “兄长,今日可以让我一试了吧。”顿了顿,孙小姐用了个最正式的称呼。二人接亲,她直呼其名肯定不行,叶信至今还未立字,思来想去,如此最不失礼。 “昨日信便说过,小姐有所请,无不允之……”叶信正色道,孙尚香的英武之中,亦有娇憨之意,这一点和妹妹叶菁很是相似,对妹妹,长公子从来没有不字。 “好,那我上去了!”孙尚香一笑,跃跃欲试的就要上房。 “等一等。”叶信摆摆手。 “怎么,兄长莫非想要反悔?”孙尚香杏目一睁。 “大丈夫一诺千金,怎会食言?信是看小姐双目有些青肿,莫非昨夜未曾睡好?” “我……”孙尚香一愣,俏脸稍稍有些发红,昨夜她都在想着叶信那句话。 “哦,昨夜房中有老鼠,有些不安。” “老鼠?”这回该长公子发愣了,似孙家这种大家,小姐屋内怎会有? 见叶信沉吟,孙尚香有点不耐,就道:“没事儿,不影响我射箭的。” “不对。”叶信正色道:“用弓者首在双目,要练化繁为简,化大为小方可。目力未成之前,不可动箭,否则便会事半功倍,小姐当要知之。” 孙尚香闻言先是一愕,但随后叶信所言,却对他有很大的吸引力。定边叶郎的射术和他的武艺一样出名,叶信家学渊源,说的肯定有道理。 “化繁为简,化大为小?兄长,这是将军所授?什么意思?” “信之箭法乃是冷师祖和赵叔父传授,二位长辈都有百步穿杨之能,父亲尚自承不及。他们教我的时候,就是这么练得,先练目力。”叶信侃侃言道。 孙尚香听得臻首连点,她虽不知叶信口中二人为谁,但定边军却是虎将如云。 “叶信哥哥,那你能教我吗?”不觉之间,孙小姐的口气亲近了一些。 “当然可以。”叶信说着看向远处的石桌,一指道:“小姐,我们先去那里坐下,再慢慢说,你要是练好了眼功,弓箭威力定可倍增。” “好好好。”孙尚香连声说着便奔了过去,脚步轻盈犹如一朵红云。 到了石桌之旁坐下,孙小姐一幅洗耳恭听的表情,叶信却道:“小姐,信先教你个护眼之法,每日早间一次,傍晚一次,定然有效。” “嗯,叶信哥哥你说。” “来,跟我学。”叶信正坐,就在石桌上摆出了眼保健操的架势。 “叶信哥哥,这却挺新鲜的。”孙尚香自是有样学样,心中颇为欣悦。 “第一节,揉天应穴……跟着我的拍子来。”长公子示范着,一如在家中教弟妹。 “揉天应穴,我记下了。”孙尚香认真的学着。 看着叶家长公子潇洒的姿势,口中还哼着悦耳的节拍,丫鬟们都是双眼一亮。晋阳叶家就是不俗,还很少见自家小姐这么认真呢。 二人在这里一个教一个学,远处的管家孙勤见了不由微笑颔首,派人回报夫人去了。 小禾则到了赵强近前,离着一步,后者微微后退轻声道:“姑娘,有什么事儿说。” “你家公子懂得真多,眼保健操,我从未听说过。”小禾一笑,站定说道。 “那当然,我家公子自幼博览群书,名师指点,学富五车。”赵强傲然道。 “学富五车?”小禾见赵强的样子,不禁掩口一笑,你还真会替自家公子显摆。但再想想,却又觉得名副其实,以叶信的身份,怎会没有名师指点? 他们在这里低语,那里叶信已经带着孙尚香做完了最后一节,见她要睁眼急忙道:“小姐别急,趴在臂弯中闭眼三十息,效果更好。” “哦!”孙尚香依言而行,心中一直默数到三十,才问道:“叶信哥哥,能睁眼了吗?” “可以了。”叶信颔首。 方才做操做到一半之时,孙小姐已经能感觉双目的肿胀缓和了一些,早就信了叶信之言。如今睁开眼睛,四周的景物果然由清晰了一些,心里更是满意了。 “叶信哥哥,你说的对,有用,以后我也每天做两次。” “好,现在,为兄再给你说说练眼之法。”叶信一笑,又柔声道。 “等等。”孙尚香摆摆手,对小禾道:“去取纸笔来,等会叶信哥哥说的,全部记下。” “是。”小禾听了,一路小跑而去,不片刻就取来纸笔,做记录之状。 “小姐,你可以让侍女站在高处,把绢帛或是纸片撕碎,每一张碎片上都写上字。然后洒落下来,小姐要做的是在碎片落地之前,看清楚每一个字就算合格了。” “一开始,十几张碎片就行,慢慢增多,练到一百左右,算是不错。” “哦,叶信哥哥,这便是你说的化繁为简?”孙尚香听得美目闪动,想着便问。 “小姐果然聪明,一点就透。”叶信赞道。 孙尚香听得微微而笑,心中舒畅油然而生,只觉得叶信的称赞格外真诚。 “那化小为大呢?” “一样用碎片,挂在树梢上,先十步,随后十五步、二十步递增。什么时候在三十步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就算合格。”叶信侃侃而言,他自幼就是这么练的。 “嗯,叶信哥哥说的肯定有用,那我今天就开始练,你教我行吗?”孙尚香听完,已经按捺不住好学之心,当即起身道。 “当然行,取绢帛来,我给你写。”叶信欣然颔首。 “小禾,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孙尚香听了,催促起侍女来。 “小姐,你,你说今早要,要问长公子。”小禾一愣,上前靠近小姐耳语道。 第1736章 天下俊才 校场之上,叶信一番练眼之法。 忽悠得,哦不。听得孙尚香聚精会神,俨然忘了她今天是要来射人的了。 间中孙策不放心,还带着大乔来了一趟。却见石桌旁少男少女对坐,说的认真,听得用心。当真是郎才女貌,配了一头一脸。 夫妻二人相识一笑,这才离去。叶信谦恭知礼,绝不会有什逾矩之为。 叶信说的很细,从四更一直说到辰正,方才告一段落。 看着小禾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孙尚香点点头,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 “多谢信哥哥,快,送早饭来。”此时才觉得饥肠辘辘,不觉间一个时辰过去了。 “小姐想学,信知无不言,不需言谢。”叶信笑道。 “信哥哥,我听兄长说你武艺高强,待会儿再指点一番如何?” “可以,小姐练习一番,信看了再言,只是见识不足,小姐勿怪。” “信哥哥,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客气,大哥和嫂子叫我香儿,你也,你也……” “行,香儿你用了早饭歇上一会儿,为兄再看看你的武艺。”叶信从善如流。 “哎~”孙尚香听了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不片刻功夫,小禾已经送来了精致的早餐,此时却有家丁小跑而来。 “长公子,冀州甄家甄姑娘派人送来拜帖,待见过夫人之后,请公子一见。” “甄家小姑姑?她也在扬州?”叶信向着笑道:“甄家小姑姑与父亲相识多年,她在庐江,原该信去拜见才是,待我给夫人问安之后,再去相见。” “长公子,前来送帖之人,就在门外等候,让小的先行通传,要拜见公子。” “哦?看看去。”叶信闻言起身,等着拜见自己,那定然有事。 “小姐,长辈派人前来,信要去一见,暂且告辞。”对孙尚香一拱手,便让家丁带路。 到了院门之处,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站在门侧,身如青松。 一见到叶信,那人急忙快行几步到了面前,双膝跪地大礼参见。 “叶夏拜见大公子。”说着话伏下身去。 “叶夏?春夏秋冬?”叶信心中暗道,上前一步双手将之扶起。暗影护卫之事,他并不知全貌,可叶冬是自幼就认识的,此外叶春和叶秋,长公子也没少见。 难怪他要行此大礼,冬哥他们,向来都是以父亲的死士自居的,乃叶家家仆。 “夏哥……”两字刚刚出口,后者又跪了下去,叶信双手发力将对方架住。 “冬哥,春姐,秋哥,信幼时就是如此叫的,不必在意。”长公子笑道。 “叶夏不敢。”被长公子双臂一架,铜浇铁铸一般,身躯向下半分不得,叶夏不由暗暗佩服。长公子将门虎子,仅从此处就可见一斑。 “夏哥,听我的,不用再说。”叶信正色道。 “是,公子。”叶夏这才站直身形。 原本叶信想问,暗影护卫怎会在甄宓身边,但话到嘴边立刻反应过来。春夏秋冬,暗影之士,只听命与父亲,便是他问,叶夏也不会回答。 后者见了公子神情,已经知晓对方心意,他当然不会说。看了看叶信身后的赵强和胡车儿,又轻声道:“公子,夏得到传讯,言及公子来到庐江,夏还有所报。” 叶信点点头,便带着叶夏等人回屋。此时叶夏才言及他收到首领传讯,长公子会来庐江,已经为公子准备了四名贴身护卫,皆身手一流之人,以后也会在公子左右。 “公子,此四人是风神亲训,以风雨雷电为名,原本他们是在扬州执行诛杀叛逆之任,快的话,今天晚间,叶风就该到了。” “好,等他们到了,信必会用之。”叶信欣然道,暗影之士不但可以用作护卫,亦通侦查,潜藏之事,自己新的一营士卒,正可用他们来训练侦察营。 “风雨雷电,厉害吗?”胡车儿一旁憋不住了,不禁问道。 “胡哥。”赵强拉了对方一把,又向叶夏一笑,他在叶信身边,亦见过叶冬的身手。 叶夏淡淡一笑,看着胡车儿道:“这位大哥,那四位兄弟战阵交锋也许不是你的对手,但若论为公子挡住那些鬼蜮伎俩,就不会在你之下。” “哦,那等他们来了,我要见识一下。”胡车儿认真的道。 “好,你是公子护卫,到时候他们若是不行,立刻换人。”叶夏颔首。 “夏哥,甄小姑姑找我,可是有事?”叶信岔开了话题,春夏秋冬之一在甄宓身边,小姑姑和父亲的关系一定不简单,但他肯定不会去多想的。 “公子,的确有事。”叶夏点点头道:“小姐近年都在扬州与交州之处行商,亦从不忘为主家招揽俊才,只是人才难得,小姐又要求极高,因此今岁才觅得一二。” “哦?小姑姑所荐之人,当是非同凡响。”叶信闻言,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父亲素来对各地大才极为看重,而叶夏能对自己说这番话,定有含义。 “公子,的确不凡,一人姓魏,名延,字文长,豫州义阳人。今年十七岁,武艺高强,头脑冷静,在乡中为友人报仇惹了官非,是小姐为他周旋。” “他感恩图报,愿为效力,只是……”说到这里,叶夏一顿。 “魏延魏文长?夏哥你都如此说了,只是如何?不需忌讳。”叶信忙道。 “公子,他年少艺高,性格有些桀骜不驯之处,若有何冒犯,还望长公子担待。” “夏哥放心,父亲常言,身怀绝技之人,桀骜不驯并不为过,信定当敬之。”叶信断然道,身在军营,与叶欢身边耳濡目染,父亲待贤才如何,岂能不知? “呵呵。”叶夏笑了,又轻声道:“以长公子武艺,把他打服,也不错。” 叶信听了,沉默片刻方道:“夏哥既有此言,信到时可以一试。” “公子,另外一人,比这魏延还小了三岁,没什么武艺,也没多少名声,但小姐对之更为欣赏。说是将军见到,一定欢喜。”叶夏接着道。 “夏哥快说,此人是谁?” “长公子,他姓陆,亦为江东士族子弟……” 第1737章 不寒而栗 长公子叶信随同师兄孙策去庐江提亲,凭借自身不凡的“学识”,赢得了孙家上下的好感。与之相比,叶将军就没那么轻松了,战争后的恢复和生产,他都要操心。 大汉十三州,豫州算是最小的一个,只有汝南与陈国两郡。但之前叶欢全力相助袁术,此处的人口和生产都颇为兴旺,即使大战之后,亦未损及太多。 既然如此,叶将军何须心烦呢?三个字,舍不得! 叶欢甚至动过帮刘繇训练士卒,以对抗曹操的想法。却又怕此人军略不足,到最后会全部便宜了曹孟德,那种患得患失的心理,也唯有当事人可以体会。 军事是一方面,人事则是另一方面,思前想后,叶欢还是决定从并州南山书院的豫州学子之中,调遣优秀者来此,就任各地官员。 同样的道理,这就不怕便宜曹操呢?他们的到来,定会带来先进的行政经验。 不怕,或者说,与本将军心中的宏伟蓝图比起来,这代价,付的起。 深夜的刺史府中,灯火通明,不住有人来来往往,将一份份绢帛放上叶欢的案头。 “子瑜,你在豫州也有两年了,熟悉地方,如今观之,春耕情况如何,可会影响民生?治政之事,尽在此间,可以畅所欲言,无需顾忌。” 叶欢的话,是对对面那个器宇轩昂的文士说的,后者面前案上,亦是厚厚一摞。 “将军,就谨所观,当不会有太多损及,朝廷大军到时,与民无犯,也很少背井离乡之人。且各位将军,约束部下,虎狼之士,可为农桑之事,谨深感之。” 文士答话之时,面上有唏嘘,亦有感慨,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学的一身本领,遇到礼贤下士,身居高位之人,自当尽力图报。但随后袁术的自立,却违背了诸葛瑾的底线,于是就在大军出征徐州之时,他称病不出,直到…… 袁术大军在外,战略上对定边军的决心估计不足,定边大军的战力又出乎意料。席卷豫州全境,并非太过令人意外,但他看见的一幕幕,却与之前大相径庭。 以往遇见兵祸,百姓总会成群结伴而逃,由此导致生产荒废,劫掠横生。 可定边军没有,无论是典韦、还是徐晃、周仓,军纪严明,说秋毫无犯亦不过分。 一开始,百姓还在患得患失之中等待,毕竟他们从没有亲见定边之威。但自从周仓的飞虎军先行拿下数处县城,百姓们发现,定边士卒的确与传说中别无二致。 惶恐的等着战斗结束,走上街头,除了那些厮杀的痕迹,其余与常日并无不同。次序很快恢复,受损的房屋更有大军帮着修,府衙会在最快的时间之内恢复运行。 大军进城的当日,典韦将军亲自登门来探望诸葛瑾,呈递叶将军亲笔手书。后者记得书信之中的字迹龙飞凤舞,但与一笔好字相比,叶欢的诚意显露无疑。 “先生大才,亦有忠义在心,欢深敬之。大战之后,春耕在即,此乃豫州万民福祉,还望先生休辞劳苦,能助天子安定地方,欢军务在身,一旦归来,当亲自求见……” 将军之请,加上典韦的彬彬有礼,尤其是那句万民福祉,令诸葛瑾心中宽慰。 而等他应请而出,看到城中与周边县乡实际情况之时,更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子瑜,五日之后,待刘使君前来,欢便要率军回师上报天子了。子瑜当随我一同往之,以君之才,天子必将重用,但眼下之事,亦是极重,千万不要有顾忌。” 诸葛瑾闻言颔首,想了想,正色道:“将军有此意,又有元直之言,那谨便一舒胸臆。” 叶欢颔首:“尽管说,不要光说好的,坏的尤其要说,终究是子瑜最了解地方。” “将军之心,瑜深知之,只是……”诸葛瑾稍稍停顿,随后续道:“将军,谨之所想,不在能否安定豫州民生,而在刘使君来后,能否守住地方。” 叶欢听了一笑,颔首道:“子瑜,话没有说完啊,君所患者,却是谁人?” “将军,豫州战后,将军班师回朝,定边连番作战,折损颇重。一旦大军离开,离豫州最近的典韦将军虎卫军,驻军司隶,倘若有敌来犯,却是鞭长莫及。” 想了想,诸葛瑾又道:“将军,今夜此言,皆是谨自身所想,或许是杞人忧天。” “杞人忧天?忧的好啊,刘使君为刺史,民生治政,当可胜任。唯独军略之处,却要差强人意,荆州徐州江东不在话下,子瑜所忧与欢相同,当兖州也。” 诸葛瑾的补充,叶欢知其心意,盖因他与徐庶有同门之谊,有顾忌不足为奇。 “将军既然看得清,能否将飞虎飞熊留在豫州,有此两军,当可……”说着,诸葛瑾自己却是眉头一皱,面色有些犹豫。 “飞虎飞熊,乃定边主力,公明伯明,亦具是良将。但以两军不到四万人马,敌军又知其所在,一旦全力以赴,反而会有全军覆没之险。”叶欢接道。 诸葛瑾目光一亮看了过去:“将军,其用兵当真这般厉害?” 叶欢认真的点点头:“子瑜,欢自边军以来,所见大将极多,若论用兵设谋,孟德兄可为其中翘楚!有定边战力在手,欢自然不惧,可一旦力分,便难预料。” 听见曹操之名,诸葛瑾浓眉微扬,随即又有欣然之状,将军对自己果然没有隐瞒。想着一拱手又道:“将军,就算如此,以二位将军之能,士卒之精,也未必不能支撑。” “子瑜所言极是,以后亦要如此,欢之见,未必就是对的。”叶欢重重颔首。 “但能否守住,还在两说之间,欢只能肯定一点。战端开启,百姓必受其害,倘若因此赤地千里,重复当年蛾贼惨状,欢断不能因一州之地而置万民与不顾。” 诸葛瑾闻言默然,赤地千里,想想当年徐州之地,将军之言绝非危言耸听。定边士卒如此强悍,一旦敌军屡屡受挫,岂不要将怒火……思之令人不寒而栗。 第1738章 王牌南调 看着诸葛瑾若有所思,叶欢心中暗暗点头,他的这份眼光已然不俗了。 诸葛家一门三杰,便有人言蜀国得龙,吴国得虎,魏国得犬。三兄弟分在三家,在当时也不失为自保之道,只不过罗大大演绎之后,诸葛亮的光芒太过耀眼了。 “子瑜,欢清楚,你可能觉得我圣母,欢不论旁人如何看,一以贯之便是。” “圣母?将军,此言何意?”诸葛瑾不禁一愣。 “哦,说顺了,家乡方言,就是妇人之仁的意思。”叶欢摇头笑道。 “夫人之仁?”诸葛瑾也摇了摇头,叹道:“放在旁人,可能是沽名钓誉,但将军麾下豫州所为,谨亲眼得见,历数过往之事,将军当是大仁大勇也。” 叶欢连连摆手:“子瑜,言重了,言重了,目下欢心中所想,只是设置障碍。” “嗯,将军以刘使君为豫州刺史,连接荆州与江东,互为犄角之势,的确有牵制之效。不过刘景升此人乃治政之才,孙伯符志在江东,徐州四战之地……” “曹孟德真似将军所言那般,不与袁本初争青州,豫州之地他当势在必得。” “将军,谨倒有一计,汝南不能驻军,可与刘使君商议,在宛城之处,摆上一支精锐。”诸葛瑾侃侃而言,一番论述之后,再不隐瞒心中所见。 一开始他和当年的贾诩郭嘉一样,对叶欢的想法是有所质疑的,但深入探讨之后,却又为之所感。为大汉的兴盛可以放弃眼前利益,甚至……怕只有叶欢一人。 “宛城之处,摆上一支精锐?”叶欢想着默默颔首。 “宛城之处,摆上一支精锐,子瑜好计,既如此,却不知君心中,何人可担当此任?”有人说出了叶欢心里之言,此时房门打开,正是郭嘉与徐庶庞统走了进来。 诸葛瑾抱拳为礼,对郭嘉道:“军师,谨对各军并不熟悉,但要驻扎宛城,除了有骑军机动之外,亦要有步军守城攻坚之能。” 郭嘉拱手一笑,看着叶欢道:“主公,子瑜所言极是。既要骑军机动,又要能攻善守,典韦将军坐镇司隶,嘉请主公,调高顺将军的陷阵军来此。” 高顺,陷阵军?听了郭嘉之言,诸葛瑾、徐庶、庞统三人都是眉头一挑。 “先坐,喝茶。”叶欢起身忙碌着,待众人安坐之后方才笑道:“奉孝,幽州重地,岂能无大将防守,敬方若来,何人能够代之?” “哈哈哈哈,主公心中已有定论,又何必问嘉。”郭嘉却是不答,举起茶来喝了一口。 “奉孝你啊。”叶欢轻轻点指对方,复又笑道:“敬方这几年在幽州憋得厉害,上次摩拳擦掌想要一战所长,奈何文远不让他如愿,却是遗憾。” “元直,士元,幽州之情二位也知,倘若高将军率军前来,何人可代?”郭嘉毫不在意,眼光落在徐庶庞统二人身上,轻松问道。 徐庶稍稍沉吟,方道:“主公,军师,我军大将众多,以庶浅见,于将军麯将军皆可。” “嗯,文则元伟皆乃大将之才,代敬方之任,恰也。”叶欢颔首。 庞统却不出言,眼神只落在郭嘉身上,后者品茶,一派怡然自得之状。 “主公,若依统,调了高将军前来,不用代之。”片刻后,庞统断然道。 “不用代之?”叶欢重复着,余光扫了鬼才一眼,后者微笑点头,却也不知是赞赏茶水,还是赞赏庞统的所见。 “不用代之?”徐庶口中轻言,若有所思。 一旁诸葛瑾也在思考,他深知庞统之才,绝不会平白无故出此言。 “我去,都不说话?这捧哏的活,还得本公子干啊。”叶欢白了郭嘉一眼,正色问道:“士元,敬方的陷阵军一去,幽州之处,便只剩张将军的铁骑营了。” “统知道,但有铁骑营足矣。前番曾听郝嘉琪校尉之言,张将军说过,最好的防守莫若进攻!打掉敌军的机动兵力,自然就守住地方,幽州大地,恰好驰骋。” 徐庶听了暗暗点头,张辽的铁骑营满编有四万余人,定边军铁骑营在天下诸侯心中就是无敌的代名词。四万铁骑,坐守幽州,又有何人敢于轻动。 “士元,你这话,没有说透吧。”叶欢笑着,心道我要不要烫一下头? “主公,军师,二位兄长,此乃其一。”庞统言语之时,目光闪动着睿智的光芒。 “哦,这是其一,其二呢?”叶将军忠诚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其二便是谋势,如子瑜兄之言,宛城放上一支精锐,更是高将军的陷阵军。哪怕他天天都在那里屯田,与兖州而言就是一种震慑,可令曹孟德如鲠在喉!” “与之同时,陷阵南调,与冀州又会如何?幽州一旦只剩铁骑营?” “士元你的意思是,袁本初定会觉得,我军下一步的战略,在于钳制曹操?”徐庶不由接道,庞统一起头,他就想到了,王牌的调动,牵连极广。 后者一笑,摆手道:“统不管袁本初会做何想,但只要他想,就有其效。” “士元,说得好,说得好。”郭嘉一旁为之续上香茶,庞统见了,急忙正坐。 叶欢嘴一撇:“奉孝,你就单单只是添茶倒水?士元构思巧妙,但亦要完善。” 郭嘉毫不在意:“士元既有此说,定有所想,查漏补缺却非嘉之所长。稳正起见,还是等商量之后,报与晋阳文和先生,再做计较。” 说着他又对庞统道:“士元,嘉没有别的意思,士元腹有奇谋,就该施展。但出奇必担险,有文和军师查遗补漏,便可十全十美,嘉以前经常如此。” 听郭嘉之言,虽然说的轻松,却是诚意十足。庞统连连颔首,鬼才对自己是认可的,但任何战略要实际实施,必须取长补短,贾文和定是此中高手。 “军师说的是,不过统还要与郭军师请教。” “切磋,切磋。”郭嘉笑着摇头,靠近庞统又道:“士元,此事以你为主,嘉就帮着出点主意,你尽管大胆为之。” 第1739章 都是配角 见鬼才凤雏目光对视,一副“臭味相投”的模样,叶欢不禁摇头莞尔。 “子瑜,奉孝当年就是天马行空,不落痕迹。如今士元亦是别出心裁,胆气豪壮,除文和之外,子瑜与元直也要帮欢看着点,否则晚上睡觉都会夜不安枕的。” 一句话说的众人皆笑,但叶欢乃是真心实意。鬼才凤雏相加,毒士不为他们擦屁股,叶将军都不知道二人会弄出些什么,反正肯定有惊喜就是了。 正说话间,却是陈宫到了,手中拿着一份绢帛,面有喜色。 进了门和几人致意之后,便对叶欢道:“主公,庐江书信,长公子已经与孙家小姐定下亲事,庐江之处,亦不无人才,这陆逊陆伯言,宫当真想听主公之言。” “谁?陆逊?陆伯言?”叶欢听了,条件反射般的要去抢陈宫手中绢帛,却是一顿。 “主公快看,除了陆伯言之外,还有一良将之才,魏延魏文长。”后者不以为意,将军每次遇到贤良之时,都是这般模样,看样子定是非同小可。 “我去,还有魏延呐?”叶欢接过绢帛就看,面上已经笑开花了。 郭嘉一笑,起身凑了过来,将军的表现证明,讯报中所载一定是大才。 但眼光扫到最后一行,鬼才立刻转身,回到案前坐了下来,陈宫则微微一笑。 “叶将军,正事说完,你再揭开绢帛,只能一个人看。”那字迹娟秀,有灵动之姿。 “主公,先看,先看。”郭嘉不忘言道。 叶欢想了想,便去揭开绢帛,这是他教给甄宓的办法。玉人情深,不忘为自己寻觅大才,见字见人,还带着淡淡的香气,眼前似乎立刻出现了那张宜嗔宜喜的面容。 “悦之哥哥,我在江东年余了,一切都好,就是思念兄长……”言语含情,跃然纸上,叶欢细细读之,不禁魂为之消,自己始终欠对方一个正礼。 看完信,珍重的放在胸襟之内,郭嘉带着询问的眼神立刻看了过来。 “主公,这陆伯言与魏文长可比何人?” “可比何人?”叶欢沉吟,郭嘉等人皆是一脸期盼的目光。 当年柴桑守将,大都督吕蒙病逝。孙权问及何人可继之,便有言,我江东还有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正是陆逊陆伯言也! 身为东吴四英将,“放火天团”两大王牌之一。陆逊之才,怕不在周瑜之下,前者一把火,葬送了曹操的雄心壮志,后者一把火,令得刘备梦断桃园! 蜀诸葛,魏司马,吴有陆逊,足可与之鼎足而三!孙权对之十分看重,以女许之。 “对啊,我要不要学学孙仲谋?不光陆逊,还有眼前的徐庶与庞统。”一个想法油然而生,但随即否定:“不,本公子不是曹孟德,菁儿喜欢才行。” “但这也不失为好办法,待回晋阳之后,得和夫人合计一番。” 叶欢想着,颔首道:“陆逊陆伯言,少年俊才,当可与士元元直,争一日之短长。” 郭嘉闻言毫不惊讶,抱拳道:“那嘉恭喜主公,继子瑜之后,再得良才。” “奉孝说的是,此间仓促,待回晋阳之后,欢还要亲为天子,引见贤才。” “谨生性驽钝,当不得主公军师,如此之赞。”诸葛瑾听了急忙逊谢。 “子瑜,当仁不让,若无君之提议,岂有陷阵南调之举?”叶欢一挥手。 “子瑜,不必太过谦逊。”郭嘉说了一句,再问道:“将军,还有义阳魏延。” 叶欢点点头:“这还要看过才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他如此说是不愿太过未卜先知了,但魏延在叶欢心中,是和关羽极为相像的。 有将才,有韬略,性格倨傲,不为人所喜。只不过程度上,前者要稍逊后者一筹。但蜀国后期的环境,却无人能与魏延相比,汉中太守,第一名将。 “傲没关系,我的先登军统领不比关羽差,得看什么人用。”叶欢拈须想着,看着面前的徐庶庞统诸葛瑾,再想想绢帛中的陆逊与魏延,心里那叫一个美啊。 “在叶某手中,陆逊魏延也一定要胜过原本时空,集聚英才,天下英雄,谁能与本公子一战?你们终究都是陪衬,再优秀也是配角。”不仅美,更有些膨胀了。 当夜,叶欢与众人就在堂中定下计议,一切完善之后,飞报晋阳贾诩之处。陷阵军南调,将会对中原的形势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反正孟德兄有的烦了,你想取下豫州,怕要付出更多。”叶欢颇为满意的自己的布局,和袁绍曹操刘备这般的英杰争斗,过程值得期待。 大汉建安二年,公元一九七年二月,骠骑将军叶欢率领大军平定袁术叛乱之后,班师回朝。在他之前,于禁的太原军和麯义的先登军,已经提前回到司隶。 陷阵南调宛城,叶欢是需要与刘表协商的。但以他对刘景升的了解,有高顺在,他可能会比自己更加愿意,这几年都是看张辽典韦张飞建功,亦该敬方一展所长。 叶欢没有写信,而是派专人前往襄阳,长公子叶信为之,更能表他对刘表的重视。 到达宛城,蔡瑁蒯良率军出城相迎,次日,叶欢则亲自送华雄的西凉铁骑回西都。 “子威,令明,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欢之心愿,今后不要再起刀兵。回去告诉文佑,董宁之位,有何所需,尽管报来,也不需避忌。”叶欢马上抱拳,语意真诚。 华雄笑着摇头,抱拳回礼:“叶将军,雄亦不愿与定边军为敌,但一切如何,还需回西都后再做定夺,雄之言,只是心中之意。” “哈哈哈哈。”叶欢大笑,拍了拍华雄的臂膀:“子威,你信不信,若是你与仲蒙叔耀到了定边军,西凉铁骑还能强上五分!” “不过就算为敌,也不损子威将才,一路好走。” 华雄颔首,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道:“雄拜别将军,希有再见之日。” 言罢快马加鞭,与庞德纵马而去。 第1740章 春华秋实 司隶,东都。 叶欢讨伐袁术,耗时近四月,这段时间,司隶的建设一刻没有停下。 大汉工程军十三营四万人马,加上由乌桓、匈奴、鲜卑以及西域诸国组成的“建设兵团”,都在这块大地上奋斗着,不但完成了周边的种种军事措施,亦开垦不少良田。 作为叶欢全力打造的军事基地,行政上张昭等人提出了军民混编的策略。说的简单一点就是设施周围,除了军队的屯田之外,亦有与之相应的农庄。 人口按照规模,或一千,或五千,不舍县长,一切由军中校尉定夺。百姓之中,则有推举的里正或是蔷夫,类似于后世的军管,可以增强司隶建设的效率。 对百姓友善,以军助民,一直贯彻在定边军的建军方针中,为之提供了强大的基础。 叶欢领军一路行来,或有心血来潮微服出行之时,所见的景象都是颇为和谐。路上收到的司隶春耕报告也证明了这一点,按现在的耕田规模,足以养活二十万军民。 听上去似乎不多,但不要忘了,这是大战之后的第一年。相信随着各种行政政策的不断贯彻,有三四年的发展时间,东都洛阳终将恢复他作为大汉都城的荣光。 春耕同时,各军的战功评定与人员抚恤同步进行,叶欢从来不会在士卒的功勋上拖半点时间!丁胜如愿以偿的获得了五星金箭,担当上梦寐以求的十二队队长。 至于叶煌则留在了宛城,建设的同时,他要等待长公子的消息,同赴襄阳。 洛阳在望,远处的城墙巍峨雄壮,董卓的那把大火,对它并没有太多影响。 率领众人前来迎接骠骑将军凯旋大军的,是当朝司空荀爽。远远的看见军列,荀司空率先下马,当先步行而来,那是他对平叛大军敬意的一种表达。 荀氏八龙,慈明无双,叶欢当然不会唐突,亦是下马步行相迎。从目下情形看来,当时袁逢举荐荀爽,也并非完全示好曹操,荀慈明对天下大势,有着自己的看法和见解。 他在洛阳,是主持皇宫和太庙的修缮工作的,亦是向天子主动请缨。 “慈明公,太过了,太过了。”到了近前,叶欢快行几步,率先见礼。 荀爽微笑摇头,正色道:“叶骠骑为国讨逆,不过四月已尽全功,震慑一干宵小之辈。如此功绩,爽自当远迎,将军与将士们辛苦了。” 叶欢抱拳对东北方向,颔首道:“慈明公,三军将士,不顾辛劳,浴血奋战,与国家社稷有大功勋,欢受天子信重,此皆本分也,不敢当前辈之赞。” “悦之,此言壮哉,有悦之在,大汉定有再兴之日,老夫希能亲见。”荀爽抚须颔首。 “慈明公身体强健,朝中中流砥柱,欢会竭尽全力,让公见之。” “好,好,老夫当拭目以待。”说着往身后看了一眼,又道:“悦之,待与众人相见之后,老夫要保举一人,当治政之才也。” “哦?慈明公有此言,定是俊才。”叶欢欣然道,这几日他可谓连得贤才。 说话间,眼光落在内宫总管黄池面上,笑容十分真诚。 后者上前,施礼道:“慈明公,先见贤良,否则君侯就是相见,也难免分心。” “哈哈哈哈,知我者,黄门令也。”叶欢大笑,和黄池的交往,也算比较曲折。他当然是个直男,但黄池待他始终是一心一意,叶欢亦向来以好友视之。 荀爽点点头,目光向后看去,便见一青衫文士迈步而来,到了近前给众人见礼。 “河东张抗,见过骠骑将军。”文士三十左右年级,生的颇为英俊,语气亦是洪亮。 “原来是张先生,叶某有礼。”叶欢嘴上说着,心中稍稍有些失望,张抗?谁啊? 倘若各项能力有一项在八十以上,玉佩哥是会给出提示的,印象中亦无此人之名。 “叶悦之,不可如此,之前又是陆逊又是魏延的,加上诸葛瑾,期待值太高了。就算不到八十,七十几的政治,也足以称执政长材了,定要慎重。” 想着,他的笑容更加友善:“慈明公识人眼光,无人不知,张君有才,朝廷必将用之。” “不敢不敢,将军谬赞了。” “张君,可曾婚配,家中有何人?”也许是方才轻视了对方,醒悟过来的叶欢态度极好,拉起了家常,就算冲着荀爽的面子,亦不为过。 “劳君侯下问,在下父母年前过世,如今居于河东,膝下只有一女,名为春华……” “哦!”叶欢边听边点头,忽然,骠骑将军一愣。 “令媛名为张春华?”叶欢不禁问道。 “是,在下学问浅薄,未能取个好名。”张抗谦道,他也只能这么理解了。 “不必过谦,春华秋实,此名佳也,待得入城,再请君一叙。”叶欢摆摆手。 “多谢将军。”张抗说着,识趣的退到一旁。 此时何满仓苟图昌以及先行到达洛阳的一干战将都围了上来,众人相见,自有一番欢喜。但他们不知道,将军看上去谈笑自若,心里却是思绪起伏。 “张春华?那不是司马懿的老婆吗?司马仲达除了统军谋略之外,还有一点历史上大大出名,怕老婆啊。怕到史有明文,却也不容易。” 叶欢现在还记得,这位晋国的皇后在那款三国杀游戏当中,很是厉害。尤其是魏国一帮卖血流的克星,无论郭嘉还是司马懿,碰见她,估计得吐血三升。 “绝情特技?我是不是要见识一下?现在的司马懿还在家中求学了。想办法把他嫩过来,加上卧龙凤雏和陆逊?本公子麾下就有三国谋臣天团了。” 叶欢的思绪有些飘远,如今司马防的长子司马朗已经为曹操效力。但按史书记载,当年曹操征召司马懿之时,后者假称有风痹之症,不肯出仕。 “等等,叶悦之你这个想法挺危险,三分归晋,这家伙可是始作俑者。保险起见,本公子要不要拆了他这门亲?”心中念头一起,看向张抗的目光变得饶有兴味。 第1741章 建功立业 幽州,宁幽,此处与霸县相对,间距不过九十里。 原本只是一座七千人口的县城,现在却有着定边军两万多精锐驻扎。 高顺的陷阵军,如今大汉提起步军,无人不知陷阵之名。 早在司隶之前,宁幽便是定边军第一个军事基地。除了战斗人员之外,配属的民夫与百姓共计六万七千,且全在十八到三十五岁之间,皆为精壮。 宁幽往南三十五里,有一座瞿林,内中飞禽走兽众多,算是个天然的猎场。 瞿林之侧,一队定边军士卒满载而归,一马当先的是个年青军官,身材并不是特别雄壮,却是极为匀称,猿臂蜂腰。英俊的样貌之中,透着一丝上位者的贵气。 看他的服饰,是曲长装束,年龄不到二十,这个年级的曲长,定有不凡之处。 “大公子、大公子,今日算是满载而归了。”一骑从身后赶上,马上骑士与曲长年级相仿,在他身后,跟着一辆马车,车上装的满满当当,具是猎物。 年青曲长一笑:“强哥,今天运气好,可以让兄弟们大快朵颐了。晋阳佳酿也该到了,待会儿去三曲营地,我还要和彪叔学龙翔阵了。” 骑士点点头,靠近之后轻声道:“大公子,就该如此,我听爹爹说,当年将军就是沉得住气。边军各位将领的本事,都被学了个遍,公子有苦功,也一定学的会。” “强哥说的是,不光要沉得住气,还得耐得住寂寞。”曲长笑道。 “大公子,是金子一定会发光,大公子要有长公子一样的机会,定可扬名天下。” “信弟天赋异禀,武艺非凡,非恒可以同列,有今日名声,恰如其分。” “大公子,长公子的确厉害,但将军们都说,将在谋不在勇,武力只是锦上添花。大公子如今埋首军中,苦练军旅之事,只要有机会,一定行。”骑士说话间,目光坚定。 年青曲长正是骠骑将军叶欢的长子叶恒,骑士则是李长生之子李强。前番幽州大战之后,前者就留在了陷阵营历练,一年多的时间,令叶恒成熟了许多。 他是叶家长子,却是庶长,叶恒知道自己的身份,才要到军营之中建功立业。 前番张辽突袭袁绍所部,大公子一心向高顺请战,后者拒绝了。铁骑营的突袭作战要深入敌后,大公子在陷阵是主公对自己的重托,高顺又岂会让叶恒冒险? 大公子对此亦无可奈何,原本这乃是人之常情,但随着长公子叶信在军中屡建功勋,声名鹊起,叶恒的心里又怎能没有波澜? 叶信是袁鸾之子,正室嫡出,又有如此卓越的天赋,军中无不称之为天才。 身在叶家,兄弟自幼感情甚笃,但随着年岁的增长,很多事情充满了不确定性。 “强哥,信弟天赋异禀,又有苦功,合该有今日成就,以后不要再言。”叶恒正色道。 “是。”李强点点头,和大公子一起长大,关系亲密,他是能察觉到对方心情的。 此时远处一骑飞奔而来,叶恒看的清楚,是陷阵营的传令兵。 “大公子,高将军有令,请公子速速回帐议事。” “诺!”叶恒应诺,看对方表情肃穆,不禁心中一动。 他不会去问高顺的将令,李强却不在其列,纵马到了士卒身边。 “杨哥,可是要有战事?”看看四周,他轻声问道。自幼父亲便告诉他,以后大公子就是他的主人,李强很清楚大公子有多渴望,能够建功立业。 后者没有回答,纵马而行,片刻之后,却是微微点头。 飞马到了营帐,远远见到铁骑营众将汇聚,叶恒心中的念头更加强烈了。洪彪、赵大壮、赵大龙等人都在,看样子张将军也到了,此情并不寻常。 和众人见礼,进了营帐,高顺和张辽站在地图之前,正讨论着。 “文远,将军军师将令,你日后慢慢揣摩,幽州之地,与主公极重,定要谨慎。” 张辽抚须颔首,正色道:“敬方放心,辽心中有数。”接着又是一笑:“我就说主公不会忘了敬方与陷阵,此去可是要害所在,正是敬方建功立业之所。” 高顺点点头,转身看见众将,一挥手道:“主公军令,陷阵营不日将南调宛城,幽州防务,由张辽将军总览。自此刻起,陷阵各营,要详细完成交接之事。” “……幽州重地,不可轻忽,倘若交代不利,某当以军法治之。” “诺!”众将躬身领命,陷阵主将眼中,明显闪动着兴奋的光芒。那么多场大战没有轮到陷阵,按叶欢的说法,这支王牌劲旅,早就憋坏了。 宛城是什么地方?可谓最前沿,可想而知,陷阵到了,大战的机会多多。 “一个个都别太激动,凉州之后,陷阵军两年未经大战。将军招我,委以重任,顺不能负陷阵之名,尔等亦要紧记心间,谁敢误事,就给我回来屯田!” “诺!” 高顺点点头,眼光终于落在了叶恒身上,大公子立刻紧张起来,难道我去不了? 心里想着,眼神之中的期盼无比强烈,但在帅帐之中,他却不敢妄言。 高顺没有继续看他,而是对萧荣道:“骑兵营为先锋,走上郡过黄河,先到河东。” “诺!”萧荣听了上前一步,抱拳应诺昂首挺胸。 “呼……”大公子暗暗出了口气,他的一曲士卒,正是隶属于骑兵营。 “速度你自行掌握,到洛阳之后,听典韦将军吩咐行事。待我大军到达之日,宛城及周边的地形,敌情,友军之况,只要有一条不熟……” “将军你撤了我。”萧荣立刻接道。 高顺盯了后者一眼,又道:“疯子也在洛阳,我军驻扎宛城近郊,将军会让山地飞龙回归陷阵,同时还有周仓将军的飞虎军与我协作。” 萧荣闻言双眼放光,连连颔首道:“将军,胡将军回来,我陷阵如虎添翼。” 高顺听了,却是眉头微微一皱。 萧荣立刻醒觉:“将军放心,没有山地飞龙,陷阵还是陷阵!” 第1742章 令归晋阳 见将军的眉头并未舒展,萧荣接道:“荣定会与友军详细交流,了解飞虎军的作战的特点,今后更好协作。对了将军,那我们要不要带点幽州特产去?” 高顺还没回答,张辽已经笑着出言:“那是当然,兄弟们久战劳苦,咱们在幽州算是颇有所获,你要没个见面礼,别人不说,公义将军绝不会放过你。” “将军说的是,公义哥还是疼我的。”萧荣欣然道。 “去吧,记得都要拿我军的,地方之物,半分不许动。”高顺挥挥手。 “诺。”萧荣应诺,转身而去,陷阵营在幽州有自己的屯田和牧场,更有养猪场和养鸡场,这算是定边军惯例了。不但要能打仗,还要会生产。 叶恒很是自觉的跟上了萧荣的脚步,此去宛城,定要一展自身所学。 “大公子留步!”闻听高顺的声音,叶恒停下脚步转身,心中却是一沉。 “大公子你不用与萧荣一处,先行回晋阳,见过将军之后再做计较。” “诺!”叶恒应诺,想了想转身而去,追上了萧荣。 “将军,高将军将令何意?难道恒又不能随军前往宛城?”他不便询问高顺,心中却总是忐忑,萧荣在军中资历深厚,也深得父亲和将军的信任。 后者看看周围,再看看大公子一脸的纠结,便笑着靠近对方道:“大公子,依我看,将军让你回晋阳肯定是有什么交代,真不让你去,你那一曲怎么不安排?” 叶恒听了眼中一亮,连忙道:“多谢将军指点,那恒就先回晋阳。” “去,快点回去,也该见见家人了,公子加快一点,说不得还能赶上我。” “对,将军说的是,那恒拜别将军。”叶恒点点头,跟着快步往自己营帐去了。 “将军,大公子是一心想着要建功立业啊。”看着飞奔的背影,副将江华颔首道。 “那是,将军之子,岂能与寻常一般。你也别废话了,赶紧去收拾东西,不够的再跟铁骑营兄弟借一点,只要不影响速度,能带多少是多少。” “诺!” 叶恒回了营帐,收拾之后,便带着李强梅小五和一什士卒,快马出营而去。萧将军说的不错,父亲让自己回晋阳,一定是有什么要交代的,那究竟是…… 交代了幽州防务之后,高顺留下张辽,二将对于军令,自然有着自己的见解。 “敬方,宛城西连荆州东都,东联豫州,又要面对兖州曹操。非大将不能,将军调陷阵前往,意味深远,敬方但有所需,尽管与辽明言,绝不推辞。” 高顺摆摆手,正色道:“文远之言,顺亦深知之,你还是留着吧,幽州也不轻松。” 张辽一笑,侧头看了看南面:“非是辽轻敌,袁本初徐州之后,冀州军怕要先尽力与青州之间,再言我有数万铁骑在手,更有幽州数处要塞,当可安然。” “文远言之有理,不过将军调我陷阵,却无大将前来换防,当是另有深意。前番之战,冀州军当有所进,颜良文丑二人善领骑军,文远也不能过于放松了。” “那是自然。”张辽说着一顿,想了想问道:“敬方,你说将军召大公子回晋阳,会不会让他再去宛城?这几年埋首军中,以辽观之,亦颇有将军当年之状。” 高顺闻言,眼光扫了一眼帐帘之处,才颔首道:“大公子不乏苦功,亦有天资,但……” “不说了,这些事将军自有处置之道,不用你我操心。公子在我军中,顺当力保其无恙便是了,至于能否建功立业,还要观其本身沉淀了。” 张辽点点头:“知道敬方的心意,辽也并非多言之人,只是将军的几位公子,皆有卓然之才。长公子大公子不提,敬方你可知,如今乌桓各部,皆属意与毅公子。” 高顺听了,抬头看了张辽一眼,后者默默颔首。他亦清楚,文远乃是护乌桓校尉,肯定不会虚言,蹋顿单于之后,叶毅乃飞云朵之子,异族没有大汉那么多讲究的。 单于之位,现在是谁也不服谁,漠青的威望,不足以服众。似伏图虎,冉和豹、丘力居这般的大头领又各有实力,细细想之,倒还真是叶毅的身份最为合适。 “将军常言,是人便有烦忧之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高顺摇摇头叹道:“不过文远,顺还是那句话,自从边军之时,我就信将军之志,而进一力行之,其余不在心上。” “说的也是,有些事吧,就该顺其自然,敬方,那姑娘不错,纳了吧。” 高顺双眼一瞪,未料张辽改变话题如此之快,接着是坚定的再度摇头。 “上回之后,顺是真不愿玉儿再受苦了,将军不也说了吗,女儿是爹爹的贴身小棉袄,我就觉得对。”说着指了指对方:“此乃我的家事,你少说话。” 张辽笑了,看上去颇为开心:“行,你到时候别后悔就行。” 见高顺还要出言,他立刻摆手:“好了,喝酒,下次畅饮之时,却不知何日了。” 陷阵军南调,萧荣作为先锋,大公子叶恒走的更快。算算日子,父亲会比自己先到晋阳,他要争取时间尽快赶回去,见了父亲,还要跟上陷阵大军。 与此同时,叶信在庐江与孙家定下婚期之后,亦告辞而去。前往荆州拜见刘表,这一行,他的随行之中多出了六个人,皆是青春年少,不同寻常。 “公子,切磋之时,你真的没有让我?”皮肤黝黑的少年,一路问着叶信。 “文长,真没有,我爹说了,你尊重对手最好的方式,就是全力以赴将之击败!败没事儿啊,爹爹当年还经常输给典叔了,你我切磋,很难分出高下的。” 带着温和的笑容,叶信很有耐性的解释,听了叶夏之言,再见魏延其人。二人都是少年艺高,免不了要切磋一番,连续三场,都是以平局收场。 “哦,多谢公子指点。”魏延点点头,面上有得意之情一闪而过。 第1743章 你认个错 魏延天分不俗,年纪轻轻已经有一身本领,当然自视颇高。 但叶信是谁?近年来风头最劲的后起之秀,便是西凉大将庞德,都败在其手下。能和长公子打成平手,任魏延再如何傲气,又岂能没有自得之感? 听了长公子之言,头前含着草根的少年,眉头微微皱起。这家伙有点不自量了,公子面前,岂能如此?再说你当我看不出来,长公子其实是留手的。 叶风,暗影自叶冬之后,最被风神和徐既看好之人。扬州一场厮杀,他将于吉一干人追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身手还在其次,敏锐的洞察力是天生的。 相对与傲气的魏延,叶风更喜欢身侧的瘦弱少年,仪容气度皆是不俗。 “长公子,这本我看完了。”放下手中的书卷,少年的目光看向叶信。 长公子一笑,微微颔首道:“伯言,这本又快了些,你先休息一会儿,看看远处,再与你第二册。” “公子,马上看书,真的会伤眼睛吗?逊并无所感。”少年很是期待,叶信给他看的是南山书院的教材,的确很有深意,他看的是手不释卷。 “嗯,十八岁之前,晶状体还未完全固定,少年之时,更要爱惜的。” “好,逊听大公子的。”陆逊点点头,便往远处树林看去。 “过目不忘,我听祖父和父亲都说过,不过真是第一次见到。”叶信心中想着。 陆逊便有过目不忘,过耳不忘之能,一路行来,长公子对之有了不少的了解。 “就是太过瘦弱了,等回晋阳,让他好好尝尝王叔的手艺。” 此时叶风口中不住移动的草根微微一顿,立刻回身看去,口中轻声道:“长公子,有人跟来……”说着翻身下马,整个身体匍匐在地面上,仔细倾听。 “嗯?”胡车儿见了,有样学样,也爬了下来。 眼前的少年十分厉害,虽然没有自己力气大,身手却灵动之极,更是无比狠辣。胡车儿相信他说的那句话,我不跟你切磋,我只会杀敌人! 就说这伏地听音之法,他在西凉就会,但很显然,没有叶风那般精熟。 “三个到五个。”一阵仔细倾听之后,胡车儿听出来了。 “公子,一共三骑,好像都是女子。”他还没说,叶风的声音响起。 “女子?”叶信微微一愣,他当然不会不信叶风之言,只不过纵马的女子很少。 不片刻功夫,后方果然出现了三骑身影,马上骑士身材瘦削,影影绰绰,衣带飘扬。 “公子,好,好像是孙小姐。”赵青手搭凉棚看了会儿,不禁有点发傻的道。 “啊?她来做什么?”叶信也有点懵,不是说好了明年吗? “嗖、嗖、嗖……”人影闪动,三名装束与叶风类似的少年,护在叶信身侧。来人是谁,与他们无关,暗影护卫唯一要做的,就是保证大公子的安全。 叶雨、叶雷、叶电,也全是暗影这一批之中的佼佼者。四人全在叶信身边,亦足见苟图昌对长公子安全的看重,如今于吉势力烟消云散,暂时也用不上他们。 很快,三骑就到了面前,为首的女子虽是轻纱遮面,可叶信一眼就认出来了。 孙尚香,身边的是她两个随身丫鬟,小禾和小月。 “仁妹妹,可是夫人有何要事交代?”叶信见了,下马上前问道。 “没有,我……”孙尚香说着,回头看看后方,才道:“信哥哥,我跟你一个人说好吗?” “啊?那也行。”叶信点点头,让众人退开,叶雷等见了叶风点头,方才退到四周。 “信哥哥,你带香儿去荆襄好吗?听说那里很好玩儿的。”孙尚香软言道。 “去荆襄?玩儿?”叶信愣了愣,又问:“香儿,你,你是自己偷跑出来的?” 孙尚香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即道:“信哥哥,我天天在庐江,闷都闷死了,这么大了,还从来没有出过院门。大哥总是忙他的事情,也不陪我……” “这……”长公子有点为难了,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但凡妹妹撒娇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要答应。哪怕为此背锅,叶家的几个男孩都会咬牙承担。 此刻,孙尚香眼中的乞求之意,与叶菁何等相似,长公子很难坚定拒绝。 “香儿,你这样偷跑出来,夫人得知,岂不担心?” “我留了书信给娘和大哥,有信哥哥你在,我才不怕呢。” “这……”叶信有点犹豫。 孙尚香眼珠子转了转,稍稍上前一步道:“信哥哥,香儿自幼就没有爹爹,连长沙都没去过,我想去看看,你带我去,好吗?” 一开始只是想撒娇让叶信答应,但提起父亲,又不禁悲从中来,真的留下了眼泪。 “哎,香儿你别哭啊,让我想想,怎么跟夫人说。”叶信见了,心中一软,脱口便道。 “信哥哥,我爹要在,一定会心疼我。”孙尚香擦了擦泪水。 “好吧,我带你去。”叶信咬咬牙,语气坚定起来。 “真的?”孙尚香双眼一亮,转嗔为喜。 “真的,不过夫人那里,是一定要交代的。否则她牵挂你,肯定操心。” 听叶信说的诚恳,孙尚香有点为之所感,想想母亲,又有些不忍,忙问道:“信哥哥,那你怎么跟娘说?我怕娘会让大哥带我回去。” “嗯,我修书与夫人和大哥,就说带香儿你去荆襄一观,一定会照顾妥当,绝不失礼。”叶信断然道,既然决定,他就不会再犹豫了。 “青哥,取纸笔来,我要写信。”对赵青说了一句,叶信又转对孙尚香道:“香儿,你也给夫人写一封,认个错,不要让夫人担心。” “认错?”听了叶信之言,小禾眼睛眨巴了几下,貌似小姐不会这个。 “好,我写,信哥哥你教我。”下一刻,她的眼睛睁的更大了,小姐的语气是真心实意。 “嗯,你加上一句,三月之内必返,到时请夫人派人来襄阳接。”叶信想了想道。 第1744章 班师回朝 小姐“离家出走”,对孙家而言可是一件大事,孙夫人发现之后,立刻将孙策招来,骂了个狗血淋头。都是你这个做兄长的一味纵容,才会有今日肆意妄为之事。 小霸王心里也挺冤的,说到底他是受了师父的影响,妹妹是要心疼的,她做的再错,哥哥都要维护。是以不知不觉之间,他对孙尚香,更多了几分溺爱。 可面对母亲,孙策有何话可说?只得派人去追,又劝孙夫人宽心。 “伯符,仁儿此举,实在太过……如此,让叶家怎么看她?”孙夫人的确担心,除了女儿的安危之外,还有日后她在叶家的地位,哪儿有这样追着跑的? “娘,你放心,香儿真要追上信弟,保证无恙,别人或许会说,师父绝不会。”孙策劝道,他对叶信却是放心,妹妹与之一处,安全肯定没有问题。 “汝之言当真?”见儿子说的斩钉截铁,夫人不由稍收泪水。 “当真、当真,娘你也知道香儿,她就是顽皮一些,信弟是师父之子,定会担待的。叶家和别家不同,我那叶菁妹妹,就是烧了房子,哥哥们也要给他顶包的。” 孙策可不是虚言,全是叶信告诉他的,不管叶菁犯了什么错,叶恒、叶毅、叶信和叶礼都是担当家法的不二人选,还都是心甘情愿,师父就是这么教的。 之所以在意叶菁,小霸王也有自己的心思,想要孙叶两家的关系更近一层。 当然不是他自己,而是弟弟孙权,不过他也清楚,叶欢对叶菁有多宠爱。 “那汝还不赶紧去追,你亲自去,要是追上,好好和信儿说。”夫人颔首道。 “哎,儿子这就去,这就去,母亲宽心,宽心!”孙策连声说着,转身便去。 这边刚出大门,却是周瑜迎了上来,神情中很是欣悦。 “兄长,子敬来信,言及山越答应兄长的条件,一月之后,可以订立盟约。” “好,子敬果然不失我望,公瑾,江东丘陵众多,山越之民生性彪悍,若能从中征兵编为一营,战力定是坚强。”孙策笑道,师父对付异族的招数,也挺管用。 “兄长,还有那交州士家之事,以瑜之间,可借朱家与之相商。”周瑜又道。 “嗯,此事还要公瑾多多费心,我先去追仁儿,回来再议。” “追仁儿?小姐去哪儿呢?”周瑜一愣问道。 “哎,留下封书信,说是要去荆襄,追信弟去了,策刚劝好母亲。” “哦!”周瑜一笑:“真要与信弟一处,却也无妨,以他人才,绝不会有逾矩之为。” 孙策摇头苦笑:“公瑾,我不担心叶信,而是那丫头胆大包天。” “兄长若去,还需多带护卫,江东最近不大安宁,兄长不可为人所趁。”周瑜正色道。 “公瑾放心,一干魑魅魍魉之徒,策岂能惧之。”孙策说着上马去了。 周瑜想了想,又对亲卫道:“去通传蒋钦将军,让他派五百骑军,护卫将军而行。” “兄长天性豪勇,武艺高强,总是不屑这些江湖之道,怕会给那些世家以可趁之机。不过有瑜在,终不会让别有用心之人,伤兄长分毫。”看着孙策背影,周瑜心中暗道。 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一个先来。对叶欢的这句话,周郎是十分认可的,虽然叔父会说,自己做起来也不咋样,但论及处理世家矛盾,他比孙策圆润的太多。 小霸王有时行事,过于刚直,总以为旁人都是光明磊落的豪杰。可这世间多有小人,倘若不是于吉陷害南华得罪了叶欢,他的暗中势力,亦令周瑜暗暗警醒。 大汉建安二年,公元一九七年二月二十三,骠骑将军叶欢率领大军归返晋阳。天子刘协带百官在城南德胜门相迎,平叛成功,都城之内一派喜庆之色。 和天子用了中膳,叶欢回到家中,拜见父母和祖母之后,回到自己的院落,骠骑将军除掉鞋袜,四仰八叉的躺在了榻上。与他而言,这是种难得的放松。 袁鸾静静的坐在榻旁,默默的为丈夫整理,房中的气氛颇为安静。 看着妻子完美侧颜之上带的愁容,叶欢当然清楚她在想什么?只不过身为一家内主,责任和身份让她不便相问罢了,想想自己,很多时候又岂不是一样? 让黄娟和侍女出去,叶欢移到了榻边,将头枕在妻子的膝盖上,认真的看着对方。 “鸾儿,你放心,袁氏宗族,除了公路那一系之外,其余最多就是流两千里。无论匈奴还是乌桓,都会照顾妥当,岳父岳母就在晋阳,晚上为夫带你去见。” “要不,我派人将岳父岳母接来,就在家中住下。”见妻子沉默,叶欢又道。 袁鸾摇摇头:“夫君,妾身知道你的心意,但万万不可如此,于理不合的。” 叶欢微微皱眉,拿起爱妻柔夷放在唇间,深深的嗅了一口方道:“岳父一心忠于汉室,先帝当年便极为信重,袁公路一心倒行逆施,袁家又有多少人是被他裹挟?” “如今事败,他一人身死,身败名裂已经够了,又何必株连许多?为夫也与天子言及,宗族之中多有大义凛然之人,天子亦然之,会酌情……” 没等丈夫说完,袁鸾伸手捂住,颔首道:“鸾儿怎会不知,夫君一切都是为了我?不说了好吗?夫君处置,妾身放心,只是还有件事,需要夫君定夺。” 叶欢听了,双眼睁大看了妻子片刻,后者则坦然与他对视,目光平静。 “好好好,鸾儿你说,什么事?为夫听从调遣。”叶欢坐起身来抱拳道。 见丈夫如此,袁鸾心中亦是一片暖意,她从不会怀疑丈夫的用心。今日回宫见天子之时,楚南就奉命前来,将袁隗夫妇的情况详尽告知,伺候的极为妥帖。 “夫君,信儿与孙家小姐之事,楚南都告诉我了。但长幼有序,恒儿今年也十六了,和杨家的亲事,就该办了,老夫人和夫人都在惦记着了。” 叶欢闻言笑了,将爱妻柔夷握得更紧,柔声道:“我就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为夫刚刚写信,让恒儿回晋阳,夫人有令,为夫自当遵从。” 第1745章 无一生还 陷阵南调,叶欢让叶恒回晋阳,是想和自己的长子做一番长谈的。后者今年已经十六,军营中历练几年,心智不断成熟,有些事情,他也到了要未雨绸缪的时候。 皇家要有太子,大世家也有世子。前者对于江山稳定极其重要,那么后者就是家族稳定,持续发展。何况在叶欢心中,叶家的世子和日和的……并无区别。 长幼有序,在汉末十分重要,重要到了压过继位者本身的才能。 废长立幼,有两个明显的例子,袁绍和刘表!前者立了幼子袁尚,后者立了幼子刘琮。结局是一样的,都被一代枭雄曹操扫进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因为立嗣,导致麾下离心,分崩离析,不能齐心抗敌,亦为原因之一。 袁绍和刘表像,袁尚和刘琮的身份也是一样。 正出庶出,分别很大,有时候说天渊之别也不过分。说起来,袁尚和刘琮都是正出嫡系,但却要打上一点折扣,因为他们的母亲虽然是正妻,却都是续弦。 华夏自古以来就是一夫一妻,妻永远只能有一个,否则便是重昏,叫做停妻再娶。各朝的律法对之都有严格的惩罚,严格说,陈世美就是典型的数罪并罚。 正妻亦有结发和续弦之分,前者的地位明显高于后者。刘琦也好,袁谭也罢,都是结发妻所生的长子,按汉末的观念,他们便是正统的继承人。 叶家的情况没这么复杂,叶欢的结发妻子是袁鸾,叶信作为长公子,且没有同胞兄弟,不会有人质疑他的身份。 原本时空之中,刘表的袁绍的麾下文武纵然拥立幼子,但袁尚和刘琮毕竟是正出,还有那么点说得过去的理由。但在叶家,很明确,嫡出只有一个,叶信! 唯一有可能威胁到长公子地位的,只有大公子刘恒,庶长,总也带个长字。 站在叶欢的角度,谁有能力谁上,可身在汉末,不可能与整个时代作对。 这一点,袁鸾也很清楚,平时在家中,她对叶信是最为严格的,严父慈母,在叶家这一代似乎掉了个个。而叶恒、叶毅、叶礼,母亲待他们则更为宽容。 尤其是叶恒,袁鸾对之分外与众不同,看看她为之挑选的妻子,就可见一斑。 杨家小姐是谁?太尉杨彪的养女杨熏,两家可谓门当户对。 叶欢对此是接受的,袁鸾素来公心一片。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有什么心思也是为了叶信。一个母亲,为了儿子,做任何的事情,至少是可以理解的。 “夫君,妾身看了,下面两个月都有吉日,夫君你看……” “此事妾身与紫菱也商议过了,妹妹一力赞成。”袁鸾说着又补了一句,丈夫的性情她是清楚的,换了别家,正妻为此事,可不需与妾室商议。 “行,夫人说了算,那你挑个日子,我们去文先公府上。”叶欢颔首道,虽然多少还有点不愿为子女包办婚姻,但总不能让儿子自由恋爱不是? “我正好去看看小杨修,告诉他,做人要低调点好。”叶欢心里想着,杨修是个聪明人,可按后世的话来说,太爱秀了,装逼是要遭雷劈的。 “好,初七便是吉日,妾身当与夫君同往。”袁鸾点点头。 “鸾儿,你就不问问孙家小姐品貌如何?与信儿是否合得来?”叶欢笑问。 袁鸾闻言不禁一笑,轻声道:“夫君你的眼光,又怎会出错?” “哦,鸾儿你这句话,可是别有所指啊。”叶欢双眼一眯,环住了爱妻的纤腰。 后者按了下丈夫搂腰的手,看看屋外垂首道:“夫君刚回,鸾儿还要去找紫菱了。” 叶欢手臂稍稍松开,正色道:“鸾儿你这样最好,笑一笑,十年少,为夫最不愿见到你有忧愁之状,那就是我这个夫君不合格。” 说着不等爱妻回答,手臂用力一带,后者嘤咛一声,倒在了榻上。 “剑及履至不可,但为夫也真的想鸾儿了。”叶欢轻声说着,眼神变得炽热起来。 袁鸾不说话,闭上双目,长长的睫毛颤动着,面如桃花。 接下来,自然是…… “主家!”情到浓处之时,门外传来了叶丁的声音,多少带着些不耐。 “我听不见。”叶欢心里喊着,继续与爱妻温存。 “夫君,叶丁来报,一定有急事。”袁鸾的声音带着点喘息。 “急事,这叶丁也是,什么时候他也没有眼力劲了?”叶欢坐起身来,口中嘟嚷着。 “什么事儿?” 袁鸾白了丈夫一眼,也起身为他整理衣衫。 “主家,大公子回来了,还有豫州长公子的消息。”叶丁在门外答道。 “好,进来说吧。”片刻之后,叶欢与袁鸾到了内堂。 叶丁进来施礼,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主家,以他的经验岂能不知?只不过事关两位公子,他是一定要报的,且已经做好了在院外等候的准备。 “有事就说吧。”接过黄娟递来的香茶,叶欢喝了口便问道。 叶丁没说话,又看了一眼叶欢。 “嗯?这是有事儿啊。”后者点点头,便让除黄娟外的侍女们退下。 “主家,豫州消息,长公子前往荆州拜见刘使君,路上、路上却是孙家小姐追了上来,公子带了她同行……” 听了叶丁之言,袁鸾当即眉头一皱,再看丈夫,眼神也在向自己看来,带着宽慰之意。 “……公子命叶风叶雷回庐江报讯,在路上遇见孙少将军,当时正有贼人意欲行刺。二人相助,当场格杀十八人,无一生还,少将军受了轻伤,剑上有毒。” “公子闻报,立刻传讯,此刻少将军的伤情轻重,暂还不知。” “什么?伯符遇刺?”叶欢一怔,手中的茶盅轻颤,发出声响。 不太对,原本时空貌似是建安四年吧?难道又是本公子的锅?小霸王难逃一劫? 见主家沉思,堂中安静下来,袁鸾本想斥责叶信失礼的话也不出口了。叶家上下都知道叶欢与孙策师徒情深,而今后者遇刺,主家岂能不忧? 第1746章 案情重演 小霸王到底生死如何?叶欢不会问叶丁,有答案他早就说了。 “边保去告诉叶冬,刺杀伯符之事,给我彻查,未得号令之前,不可妄动。”片刻之后,叶欢对着门外高声喊道,此乃军中之事,他自然不会让叶丁前往。 “诺。”边保听了,立刻飞奔而去。 “叶丁,很好,去准备礼物,我与夫人要往杨太尉府上。”顿了顿,叶欢又道。 “是,小的会请夫人示下。”叶丁说着上前一步,轻声道:“主家,小姐前日抓了两个贼子送到官府,并州问起,笑得让叶让去了。” “贼子?什么贼子,要我菁儿出手?”叶欢双眉一皱问道。 “主家放心,其时礼公子和冬哥儿都在,万无一失。” “好,先下去准备吧。”叶欢颔首,挥手让叶丁退下。 回到晋阳之后,已经有人跟他说了,叶家小姐叶菁如今在都城的名望不在公子当年之下。因她喜欢穿一身白裙,人送外号“一片云”,宵小之辈,那是闻之丧胆。 不丧胆不行啊,且不说叶菁的几位兄长以及叶家家人众多,我就问你,有神耳,叶冬,两大毒王撑腰。叶小姐想在京城横着走,又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鸾儿,菁儿一片侠义心肠,当真不愧是我的女儿。”叶丁走后,叶欢一脸欣然。 看着丈夫与有荣焉的神情,袁鸾也只有摇头,叶欢对叶菁,容不得半个不字。 边保得了号令,直奔叶冬的居所,亦在叶族聚居之地,主院往西三百丈便是。 走到一半,却被人挡住了,街道上聚集了一帮百姓。 “姑娘,老夫观你身带凶兆,怕是有血光之灾,若想避免,还需随老夫回去,看看骨相,否则光看面相,很难定的准啊。”一个老者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 “我去,骗子?姑娘你可别上当。”听着略带诱惑的声音,边保第一个反应就是有人设局,当年他是被叶欢从县衙牢房里捞出来的,江湖手段门清。 想着,边保就往里挤,否则他也过不去。 “大叔,这骨相是什么?怎么看?”女子的声音随后响起。 “骨相啊,这个不能靠看,要摸骨才能精准。”老者的声音正气凛然。 “啊?还要摸?那……”女子明显有点犹豫了。 “姑娘,此乃神技,岂不闻,法不入六耳?老夫是看你意诚,否则绝不会用。这般秘法,用了有违天和,老夫是要遭天谴的。” “天你妹,你个老骗子,居然敢在叶府门前行骗,要命不要?”边保挤了半天,人实在太多,再听了老者之言,姑娘不语,他实在忍不住了,当即大喝道。 “乡亲们让开,今天我要揭穿这个老色批,哦不,宵小之辈。” 边保这么一喊,四下安静下来,百姓们让开一条道路,让他过去。可令他不解的是,周围众人看他的目光,居然像是在看傻子,笑得若有深意。 “我去,啥意思?你们懂什么?他是骗子。”边保说着走了出去。 等看清眼前场景,就轮到他发愣了,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也在冲自己笑。 “要?要平?”边保眨眨眼,光是要平也就算了,他身边除了那个女子之外,居然还有一干衙役,为首之人腰挂铁牌,居然是铁面无私! “要,要先生?你今日闹的是哪一出?旧病复发了?”边保不由问道。 “说得对,说得对,好久没骗人了,旧病复发!”旁边有人说话,边保急忙看过去,蓝衣人满脸笑容连连点头,竟然是毒王禽滑。 边保见了更懵逼了,你们两个什么意思?联手行骗?还有晋阳衙门? 要平不理他,转头对女子道:“小姐,你的闺中密友,当时是不是被人这么骗的?” “对对对,那个老骗子,当日就是这么说的。”后者连连点头。 要平得意的一抚胡须,又对王都头道:“今日老夫出手,为晋阳百姓演示一番常见的骗术,大家记得,千万不要上当,那些骗子骗财骗色,没一个好人。” 百姓们听了尽皆颔首,看向王都头和要平的目光充满尊敬。这就是晋阳,别的地方你能看见这一出?官府如此做,是为了百姓们避免被骗。 要平显然对众人的目光十分享受,摇着头道:“乡亲们,你们只要记得一句话,什么样的骗术都骗不了你们,遇见了就去官府报官。” “哦,一句话,那要先生你可得说清楚。”禽滑庚不失时机的接道。 “天上不会掉锅饼,只要心无贪念,就不会受骗。”要平说的大义凛然,抚须微笑,像极了世外高人的模样。 百姓们一片点头,还有人带头鼓起掌来。铁面无私见了,双手微微下压,周围又安静下来。他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缓步走到要平身边。 “乡亲们,今日的案情重演到此为止,一定要记在心间,心无贪念,就不会受骗。” 边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要平是在帮着晋阳府做事的,难怪敢于如此。 片刻之后,众人散去,边保继续前往叶冬的院落,要平和禽滑都跟了上来。二人加上神耳郅帧,就住在叶冬张离的隔壁,如今五人亦是王牌组合。 “要先生,过瘾吧,连我都骗了。”边保笑道,此时要平还是一幅畅快的模样。 “保哥儿,我这是憋的久了,并州律法森严,又不能来真的,只能如此了。”要平一笑,接着问道:“你去找冬哥儿?是不是有什么任务?” 禽滑一听,也靠了过来,五人结伴从扬州到并州,生死与共。那些日子既刺激又有趣,反而这段时日在晋阳闲了下来,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边保看看周围,轻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了家里再说。” 三人脚步轻盈,很快就到了叶冬的院落,后者自己来开的门。边保瞥见院内两个纤细的身影站在水缸边往里张望,看也没往大门这里看一眼。 蓝裙的女子边保熟悉,毒王张离。而她身边那个一袭黄裙的女童亦不陌生,居然是小姐。 第1747章 凭什么? “小姐,那是五步蛇,那是双尾蝎,这个呢,是花斑蜘蛛……”张离指着水缸,一样样为叶菁解说,后者听得是聚精会神,一脸兴趣盎然。 “我……”边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小姐你干嘛学这个啊?离师你还真敢教。不过说到底还是将军心大,人家姑娘自幼刺绣女红,咱家小姐,渊博,渊博。 “叶冬,主家有令,江东孙策遇刺,你去彻查此事,暂时不要动手。” “哦?谁那么大胆子?主家有没有说让我去?”叶冬立刻问道。 禽滑要平听了都是眼中一亮,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边保。 晋阳的日子安乐富足,主家待他们极厚,不愁吃不愁穿,钱也够用。可对江湖人而言,终究少了一份刺激,否则以二人的本事,也不会去帮着王都头案情重演。 “将军只是让你查,我估摸着这事儿吧,还不至于劳动你亲自出马。”边保摸着下巴道。 “好,我会彻查,一有消息,立刻回报公子。”叶冬毫不犹豫。 “离姑姑,离姑姑,该喝药了。”声音响起,少女从堂中跑了出来,却是百灵。 边保的鼻头翕动几下,当即皱眉,那股药味儿难闻刺鼻,令人作呕。 看看要平和禽滑,二人的神情和他类似,却都不言。 “叶冬,那我回去复命了。”边保见状也不问了,对叶冬说了一句,告辞而去。 这里是毒王的府邸,有些药味儿,应该是寻常之事。 “离妹妹,我去办事。”叶冬说着犹豫了一下又道:“那要是太难喝,就算了吧,每次看你吐成那样,我这心里不是……” “快去,良药苦口不知道吗?”张离毫不在意的挥挥手。 “哦!”叶冬听了不敢再言,转身去了。 “你,还不帮忙?”张离摸了摸叶菁的发髻,眼光看向禽滑道。 “好!”毒王答应的很是干脆,下一刻,他捏着鼻子去了堂中。 “我也去帮忙……”见张离的目光看向自己,要平说着,追上禽滑的脚步。 “百灵,你陪着小姐,我去喝药。”张离深吸一口气,走进堂中。 “哎!”百灵到了叶菁身边,目光却在看着毒王的背影。 “生娃娃这么难吗?以后我要是给士元……”想着,脸上不禁烫了起来。 “百灵姐姐,你很热吗?”叶菁好奇的问道。 叶府中,边保走后不久,大公子叶恒就到了,客堂之中,袁鸾便与之提起接亲之事。 “婚姻大事,自该听母亲安排,只是?”大公子说着,看向了父亲。 “你母亲眼光,不会错的,男儿丈夫,成家立业吗,此乃大事,不可轻忽。” “是,孩儿遵命。” “好,那便立刻安排。”袁鸾欣然颔首,起身道:“主家,你与恒儿说话,妾身要往老妇人那里去,恒儿的亲事,祖母和娘也问了很久了。” 叶欢点点头,看了叶恒一眼:“恒儿,你我书房说话。” 父子二人到了书房,凌烟奉上茶水便退了下去,叶欢坐在案前,静静的看着对面。 两年的军旅生涯,叶恒长高了,更壮了,俨然已是一派成熟气度。 父亲不说话,叶恒也不敢先说,只能默默等候。杨家之事,他也早就心里有数,父母的安排是不能违背的,但现在他只想着前往宛城,建立一番功业。 安静了很长时间之后,叶欢心中暗暗点头,儿子的确沉稳了许多。 “恒儿,亲事之前,你要行冠礼,以后便长大成人了,为父问你,心中有何志向?” 叶恒听了心中一凛,父亲的语气十分正式,他亦要谨慎言语才是。 所谓冠礼,就是男子的成人仪式,女子则为笄礼。一般来说,二十加冠,但大世家或是诸侯,都有提早的。有的十五,有的十二,当年叶欢便是去边军之前加冠。 “孩儿幼时便随祖父读书,叶家六世三公,自高祖以来代代都是大汉名臣。恒也当继祖先之志,建功立业,忠君爱国。”叶恒正坐,字斟句酌的道。 “当年父亲入边军,定异族,为国讨贼。如今大汉还是四方不定,孩儿想身入军中,效法父亲,率忠义之士,为大汉安定天下,还请父亲教诲。” 叶欢听了微微颔首,便问:“听恒儿之言,其志不在朝堂,而在军中?” “父亲,若是治世,自当与庙堂之中,行安民之法。但眼下纷争不断,孩儿愿执兵戈,建功与两军阵前,幽州两年,孩儿每日亦不忘学习兵法与治军之道。” “兵法与治军之道?”叶欢轻声道,像是在对叶恒说,更多却像自语。 后者在军营中的历练,高顺来信之时都会如实告知,大公子的确是虚心肯学,且沉得下去,耐性极好。他胜任曲长,是按军中规矩上来的,高顺没有半点照顾。 “孩儿研习日浅,请父亲多多指教。”叶恒听了忙道。 “研习日浅无妨,兵家之事,除了苦功之外,还有积累,更需实战磨炼。”叶欢笑道。 见父亲露出笑容,叶恒总算轻松了一些,单独面对叶欢,他心里是忐忑的。 掩饰的虽好,但怎能瞒得过叶欢的眼睛,心头升起怜意的同时,耳中响起的则是董卓当日之言。 “叶悦之,他们不会管你做了什么,有多大的本事。只会看你父母为谁,祖上为谁!” “就似你在晋阳飞鹰走狗,眠花宿柳,烧人房屋,夺人田产。董某却千里杀贼,身被百创,还要强颜欢笑,曲意奉承,可到头来呢?没有区别!” “凭什么?为什么?你叶悦之能唾手可得的东西,董某却要流淌鲜血?” 那一次帐中夜谈,叶欢深信董卓是真情流露,无比愤懑的语气问出的问题,如今言犹在耳。那种压抑的愤怒,让原本的少年英雄,变成了窃国之贼。 凭什么?为什么?董卓自己是有答案的,两个字,身份! 狗屁,都是狗屁,董某的回答就是杀,杀,杀! 有着两世为人的经历,叶欢是可以理解董卓的。不会将他单纯看做窃国之贼,那是被身份压制到极点之后的爆发,但他也绝不愿自己的儿子,背上与之一样的负担。 第1748章 长子心愿 身份,与你而言是便利,与我而言就是枷锁。 董卓对叶欢说的话,在叶恒身上一样成立。也许有着同样的资质,同样的勤奋,同样的机会,就因为出身不同,天生就被打上了烙印。 从儿子的双眼之中,叶欢能看出那种负担,随着年岁的增长,他承担的越来越多。 而且和董卓不同,叶恒还有一个无比优秀的弟弟。天才横溢,众人赞赏,短短的两年功夫,他在军中寂寂无名,叶信却已然声名鹊起。 那份压抑也许现在还不足以成为危害,可久而久之,未必不会形成心魔。 “恒儿,你可知道,战阵是当世第一无情之事。也许你只是看见了为父的风光之处,但其中重重艰险,生死一线,立志如此,可要心志坚定。”叶欢正色道。 他不希望煮豆燃豆萁之事在自己儿子们身上重演,现在就要尽力而为。 “爹爹,上次幽州之战,在伤兵营,我,我真的有些怕……”迎着父亲的眼光,叶恒的回答稍稍有些迟疑,不过出口之后,神情就渐渐坚定起来。 “后来见得多了,孩儿就不怕了,高将军常说,一将功成万骨枯。生死与战阵之上,寻常事尔,孩儿现在还不敢说能将之视为平常,但孩儿一定会努力去做。” 叶欢点点头,手伸向茶盅,叶恒立刻为父亲续上。 “好了,既然有志向,便要一以贯之,决不可半途而废。”叶欢说着,接过喝了一口,放下茶盅又道:“现在给为父说说,你具体打算怎么做?亲是一定要成的。” “嗯!”叶恒连连点头,父亲的神情语气,恢复到了和自己日常聊天的状态。那是他最喜欢的,气氛轻松,什么都能说。 “爹,那你说,孩儿应该怎么做?”想了想,叶恒轻声问道。 “臭小子,你爹我要给你安排了,还是你心中志向吗?”叶欢一笑。 “爹爹,我要去宛城,在高将军麾下效力,孩儿要在陷阵军中,打出威风。”心情一轻松,叶恒渐渐放开了,语气越发豪迈起来。 “陷阵可是我军王牌,你想打出名堂,怕不是那么容易,可不许借身份之利。” “爹爹放心,孩儿虽然没有信弟的武勇,但将在谋不在勇,我努力练习兵法和统军,绝不会坏了父亲的名声。孩儿要学爹爹,在军中一步一个脚印。” “对,这还差不多,凭真本事上,要人照顾,自己都觉得没劲。”叶欢颔首。 “爹爹,原本孩儿想着,回来和爹爹一谈便去宛城。如今母亲有令,恒儿若与杨小姐接亲,也不能立刻就走,恐怕要在家中多待一阵了。”叶恒的语气有些遗憾。 叶欢听了摇摇头:“此事为父也没有办法,你总不能把新婚妻子仍在家里吧?” “爹爹,那这段时日,恒儿多在身边,爹爹教教我好吗?”叶恒说着,声音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为父本来就想和你说,在晋阳留上一段时日,如今恰是两全其美。”叶欢不以为意,当年他也很喜欢在叶公面前撒娇的。 叶恒闻言,神情很是欣然,身体前倾又问道:“爹爹,孩儿只看过画像,那杨家小姐性情如何?”问完这句话,面上有了些扭捏之色。 “等到吉日,你跟着一起去,自己看。”叶欢伸手为儿子整了整衣衫,复正色道:“这段时日,也好好在家陪陪你娘,以后到了阵上,她不知多担心你呢。” “是!”叶恒重重应是,犹豫了片刻,眼光向案上,咬着嘴唇道:“爹爹,恒儿就想做个与高将军一般的大将,征讨四方,便心愿已足了。” 叶欢听了心中一动,儿子果然有了心结,这是在对自己表态。 “就想做个和高将军一般的大将?敬方将军将才天下几人能比?豪言壮语没用,你做出来给为父看看,真能如此,叶家上下,皆会欣然。” 叶恒闻言猛地抬头,父亲之言看似斥责,其实却对自己不无勉励之意。 “爹爹说的是,恒儿错了,恒儿只是将高将军当做楷模,绝无不敬之意。” “好了,既然心中有志向,努力去做便是,去看你母亲吧,晚上再来。”叶欢摆摆手,豫州一行,他没少把叶信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当父亲的也不能厚此薄彼。 “是,那孩儿告辞,晚间再来给父亲请安。”叶恒起身施礼,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将军,叶冬求见。”此时门外传来边保的声音,叶欢对叶恒点点头,后者出屋去了。 “冬哥,父亲让你进去。”看见叶冬,叶恒笑道。 “大公子请。”后者躬身让到一旁。 “冬哥,恒这次回来,很多还要向冬哥多多请教。”叶信伸手相托。 “大公子有问,叶冬必定尽力。” 叶恒点点头,和楚南边保招呼之后,快步而去,叶冬这才进了屋中。 叶欢摆摆手让他不要行礼,就笑问:“怎么样?百灵姑娘那个药方灵不灵?” 后者听了,面上立刻就有苦恼的神色,摇头道:“主家,灵不灵还不知道,但味道极其难闻,张离每次都会吐,后来怕我看见,还强撑着。” “良药苦口利于病吗?想来这苗疆秘药,该有独到之处。” “主家,不说这个了,孙将军遇刺,不知是江东何人所为。属下揣测,说不得与于吉有关,如今南华先生不知生死,大哥他……主家,干脆让冬走上一趟。” “于吉?他不是很久没有动静了吗?”叶欢问道,南华失踪之事,在他心中始终透着蹊跷,以他的身手,加上微尘暗影的地毯式搜索,怎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主家,冬想着,他只是一时失势,隐藏极深。叶风他们身手不凡,但终究还是嫩了一点,有冬和大哥前往,一定可以找到踪迹。”叶冬认真的道。 “主家若有要事需冬,也可让大哥和禽滑兄去,他们亦能配合默契。” 叶欢点点头,稍作沉吟道:“南华先生之事极重,前番是战局错综,如今告一段落,确该再度搜寻,不过,还要先等江东的消息。” 第1749章 谁在幕后 叶欢沉吟良久,抬头看向叶冬,却不说话,似乎又陷入沉思。 后者默默的等候,隐隐间,他察觉到了什么。 “叶冬,有没有觉得,天子之死背后,有个人隐藏的极深。”片刻之后叶欢出言,用的是一种商量的语气,刘辩之死,至今仍然在他心头,盘桓不去。 “属下无能,线索到了雁门,就彻底断了。”叶冬面上闪过羞愧。 叶欢摆摆手,不让对方继续下去。 “我不是跟你说这个,布局精深,丝丝入扣,最后又是如此干脆利落!如此机谋,欢平生所见,唯有李儒在洛阳设的局可堪一比,但一定不是他。” “李儒?”叶冬一愣:“主家何以如此肯定。” “我在司隶问过他,除非他又骗了我,但并不容易。而且他说的有理,当年他是暗间,才能同时赢得三方信任,一旦转入明处,千里之外,岂能这般严密?” 叶冬抚须想了片刻,缓缓点头:“主家说的是,应该不是李儒,但设局之人,心机之深,绝不在他之下……” “不。”叶欢断然摇头:“应该还在李文优之上,且更善破人心防。” “主家,倘若还在李文优之上,今后他一定还会动,主家不得不防。” “不光如此,除了那人之外,定还有个身手不在王越之下的高人相助。天子之死,刘伶之死,都是他动的手,包括用秘法算计子安。”叶欢说着,若有所思。 “对,要兄找到过脚印,至少轻身功法当世一流。”叶冬一皱眉:“主家,这般高手,当世又有几个?居然还通各种奇术,主家,有一阵,冬甚至怀疑是……” 叶欢闻言,双眼眯了一下,接着摇头:“不,不会是左道长,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动机。如果左道长要对付我,当日何必救我?他至少有两次机会。” 叶冬点点头,叶欢说的正是他心中所想。顶尖一流的身手,种种奇术,步步算计,左慈道长是有这个本事的,虽然可能极小,但他是暗影,从不会放过任何一处。 “主家……”叶冬出言一顿,像是在组织语言。 “会不会我们一开始想的就有点错,幕后之人想对付的不是主家,就是天子。” “哦?”叶欢眉头跳动了一下,接着轻轻颔首。 “叶冬你说的对,就按这个思路去查,你可以去扬州,先弄清伯符与于吉之事,南华道长的踪迹亦要追查……” 叶欢捻动胡须,看着窗外轻声道:“我始终觉得,这些事之间,定有关联。” “是,那属下立刻动身。”叶冬起身言道,随即施礼而退。 走到门口,他又转过身来:“主家,人手方面,是否?” “你看着办,但确保自身之时,最好要活口。”叶欢说着,目光还盯在窗外之处。 叶冬出去,轻轻带上了门,叶欢坐在案前,依旧沉思。 东都之时,李儒是董卓麾下,隐藏极深。表面上投效何进,再往内臣之处潜伏,玩儿了一手漂亮的多重卧底,当时叶欢也不禁为他的射击精巧而赞赏。 可无论如何大才,在汉末也做不到遥控,李文优当时是身在东都的。 那么,是不是又有一个大才,潜伏在晋阳,背后操纵这一切?王允也好,董承也罢,宫中宫外全是他的棋子,覆雨翻云之后,全功身退,不留半点痕迹? “王越?他没那么深的心机,于吉?有那么厉害吗?” 叶欢起身踱步到了窗前,班师回朝,养精蓄锐,他亦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报,将军,张公子传讯,有大秦和西域使团前来晋阳,拜见天子,如今在天水,会走西都经司隶,抵达晋阳。”边保的声音传来,叶欢长处一口气,缓步出屋。 扬州、庐江,孙家宅院。 主屋之内,孙策坐与案前,上身的衣服只穿了一半,右肩裹着厚厚的纱布。 “兄长,当日凶手无一活口,瑜派人悬赏,昨日有人报,刺客中的一人,乃是会稽许猛。此人少有侠气,因伤人而流落天涯……”周瑜坐在对面缓缓而言,面容沉肃。 “会稽许猛?难道是王朗的门客?”孙策眉头一皱问道。 “兄长,此事还待追查,但瑜求兄长日后,定要谨慎!鬼蜮伎俩,有时亦是防不胜防,当日若非叶风叶雷前来送信,不堪设想。”放下绢帛,周瑜正色道。 孙策颔首,转动了一下右肩,方道:“公瑾放心,经此一事,策必定谨慎为之。一干宵小,战阵权谋不敌,便为此事,必要彻查清楚。” “兄长,以瑜之见,只能暗查,不可大张旗鼓。江东初定,还需安定民心,倘若因此而大张旗鼓,适得其反,兄长还需暂且隐忍。” “公瑾说的是,是为兄太过轻敌了,如今山越之事已有端倪,江东六郡为我立业之基,确不可轻动。”孙策说着一笑:“今番之伤,就算是给策一个教训。” 周瑜听了欣然一笑,又道:“兄长,瑜观甄小姐身边之叶夏,以及前来送信的叶风叶雷。身手高超还在其次,头脑冷静,临危不乱,叔父当有训练之法。” “此处值得兄长借鉴,瑜亦想练出一队人马,日后专司护卫之事,战时亦可用之打探军情。兄长可休书一封与叔父,能否得其助力。” 回想起当日两个少年,孙策连连点头。也许武艺身手在他看来并非顶尖一流,但对敌之恨,下手之辣,都令人印象深刻,否则自己怕是要伤的更重一些。 “公瑾,此事能否交给别人?”孙策说着摆摆手:“为兄没有别的意思,公瑾身上的事情实在太多,策是怕你太过劳累了。” 周瑜笑笑,轻松的道:“兄长,瑜此刻青春正盛之时,何来劳累?眼下虽无战事,但蓄养民力军力,发展生产,皆是迫在眉睫,瑜当全力以赴才是。” 见孙策还要出言,周瑜接道:“兄长,观此次之战,袁公路败在何处?其实时机与用兵皆无瑕疵,唯一就是算错了定边军,而连续作战,战力不衰,并州根基方是关键。” 第1750章 坐领扬州 “公瑾此言乃真知灼见,子敬前往山越之前,亦曾与策提起。不说袁公路,策在战前也未想到,连续经历幽州司隶两战之后,定边军还能这般大举兴兵。” 周瑜点点头,手指点上案几:“兄长,不单单是两场大战,还有幽州之处,兄长有没有想过,叔父讨伐公孙瓒之战,才是关键所在。” “哦?公瑾且细细言来。”孙策眉头一耸,想了想问道。 周瑜起身拿了几个茶杯放在案上,点指道:“当日三路出兵,进军极快,其目的便在逼公孙伯圭与定边军决战,一旦打成骑军对决,战力优势就可发挥。” “倘若逐城攻击,旷日持久,对军力民力都会消耗极大。当真如此,之后的司隶,定边军便无法应付裕如,况论之后的豫州。” “但定边军能如此,骑军战力,攻坚之能以及民心所向缺一不可!尤其是后勤之事,瑜与信弟言谈之中,幽州战时,何满仓的新七军只晚了张海龙六曲两日。” 小霸王听到这里,双眉扬起不住颔首,面有惊讶之色。周瑜的话看似简单,可要在实战之中做到极难,铁骑营有多快他心中深知,民夫队居然能跟得上去。 “公孙瓒心中也清楚,守他是守不住的,但出奇制胜的决战,还有胜机!于是幽州之战,一开始公孙白马就落在下风,当然他亦是无奈……”周瑜继续言道。 “回头再看定边军的三路出兵,狂飙突进,绝非一时兴起。而是贾文和郭奉孝等人之谋,眼光精准,敌之长短看得一清二楚。” “公瑾,我懂了,厚积才能薄发,没有并州的民生之富作为基础,这样的仗打不出来。袁术失算了,他以为师父要休养一段才能收拾他,却不料大军说动就动。” “对,便是此理。”周瑜重重颔首:“因此根基之固,乃为基本,兄长欲成大业,还需在江东六郡之上,痛下功夫,增产增口等策,刻不容缓。” “报……将军,前方讯报。”此时门外响起士卒的声音。 “进来说。”孙策出言,将半边衣衫拉了上去。 士卒进门施礼便道:“将军,探马打探,三日之前,扬州刺史刘繇率麾下大军两万,前往汝南,州治之处,如今已是空城,并无兵马驻守。” “好,再探,有消息迅速回报。”孙策面上喜色一闪而过,挥手让士卒退下。 “公瑾,刘繇往汝南,师父又算帮了策一个大忙,他一去,整个扬州当入我手。日后正名,便可名正言顺。” 周瑜亦是欣然,之前在徐州,叶欢并未提及此事,但能行事如此,不会有别人。 “兄长,尽快整合官员,招贤纳士,江东之地,刻不容缓。” “好,就依公瑾之言,七日之后,策便在庐江汇集众人,细商将来。”孙策兴奋的一挥手,可能是牵动了伤口所在,不由皱眉。 “兄长且安心养伤,瑜会安排,此次之后,我亦要往柴桑,精炼士卒。叔父此次回京,当真是要蓄养军力,而我军也不宜有太大动作,静观其变。” 孙策点点头,重新坐在周瑜对面:“公瑾,以你之见,师父让刘繇前往汝南,便有守卫豫州之意。但以此人将略,就算加上刘景升,怕也不是……” 提起刘表,孙策的言语中带上了一丝恨意,当年孙坚正是亡与攻伐荆州之时。 “兄长,以瑜所想,刘繇往汝南,定边军肯定还会有别的调动,叔父行事,向来环环相扣。豫州之事他未与兄长言及,唯独广陵之处,我军还需关注。” 孙策听了微微沉吟,片刻之后抬头问道:“公瑾,建康之处,你觉得屯兵如何?” 就在小霸王与周郎踌躇满志,详商后续之时,叶信一行轻舟快马,也到了荆州地界。 长公子走的是豫州这条路,先到南阳,刘表则派专人在复阳迎接。接收宛城之后,他考虑再三,派出的镇将是黄祖,此人当年曾设伏击败孙坚,颇有将才。 前来迎接叶信的则是蔡瑁,蔡家与叶家是姻亲,说起来蔡瑁与长公子亦是同辈。身为荆州水军都督,刘表此举是在表示对长公子的看重。 豫州一战,得到实利最多的就是荆州,首先便是南阳郡的整体回归。此郡并非军事重地,却是产粮所在,地理条件得天独厚,荆襄稻米更是驰名天下。 “德圭兄,父亲常常提及,当年江夏平叛之时,曾观兄统领水军,记忆极深。到了襄阳,还请兄长不吝赐教,让信一观水师雄壮。” 都是大世家的公子,同在军中为将,加上长公子的风度,二人很快便熟悉起来。叶信此问可并非无礼,之前蔡瑁亦向他问了不少军中之事,长公子细细解答。 “长公子有所请,瑁断无不允之理,想来再有四日,便可到襄阳之处了。”蔡瑁笑答,心中则不无感慨,十余年前,骠骑将军比长公子也大不了多少。 现在回想,无论长相、身形、气度,叶信都像极了当日的叶欢。传闻之中,长公子十三便上战阵,斩将杀敌,比之乃父当年,不遑多让。 正说话间,前方忽然来了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约有百来骑,却不是军中打扮。蔡瑁立刻警觉,麾下士卒布出战阵,胡车儿则第一个挡在了公子面前。 对方停在一里之外,只有两骑飞奔而来,其中一人身材魁梧,竟不在胡车儿之下。 “前方可是蔡瑁将军?在下祖平,受宁别驾之托,前来见过长公子。”隔着十几丈,另外一人便在马上大喊,他亦身形雄壮,只是长相很是凶恶。 “祖平?”蔡瑁微微颔首,那是江夏平叛之后,荆襄之地新起的一大门阀,据说乃是宁别驾的表弟,后者则是叶信的师伯,此人来迎,并不奇怪。 想着,他还是迎了上去,先与对方相见,叶信的安全不可轻忽。 见蔡瑁,祖平和大汉只是抱拳为礼,但到了叶信面前,却都是深深一躬:“祖平,熊八,见过长公子。” 第1751章 安南之物 叶信见了,上前伸手相扶。 “二位之名,信闻听久矣,江夏之时,祖寨主大义相助,歼灭叛贼。后熊壮士千里送药,父亲乃安,叶家上下皆铭心间,叶信有礼了。”说着便一抱拳。 他自幼在十二队,父亲的那些经历听了不知多少,闻听姓名,立刻想了起来。 祖平熊八听了更是胸中舒畅,骠骑将军如今位极人臣,名震天下,却也未忘了当年。 前者连忙道:“公子太谦,太谦了,若无将军指点照拂,又何来我兄弟今日?” 如今的宁山群贼早就今非昔比了,已经是荆襄有名的豪商,有着宁远这层关系,生意甚至做到了西域、大秦乃至安南。尤其江陵江夏之处,更多有善举,百姓称道。 叶信一笑摇头:“那二位也不必这般客气,父亲向来视为故人。” “好,公子风度,当真不输将军当日,今次荆襄,还望容我兄弟,一尽地主之谊。”祖平连连颔首,言辞之间颇具礼仪。 “既是长者有言,待信见过使君之后,再请赐之。” 祖平一听更加开怀,又道:“公子,前番将军有提及安南特产之事,在下兄弟数年打探,有了一些头绪,当与公子说之。” “安南之事?”叶信点点头,大汉之前曾有安南都护,但近年来却是有所荒废了。 一番相见之后,众人继续赶路,祖平熊八对长公子印象极佳。后者亦想增长见识,双方言谈甚欢,而听熊八说起那些见闻,陆逊不自觉的就到了近前倾听。 “长公子,那种树流出的汁液,会逐渐变硬,等他冷了之后啊,要是用手去捏,不管你你多大的力气,捏不坏,还能恢复原状。我们的弄了不少,准备送去晋阳。” “哦,捏之不坏,恢复原状?那却是未曾见过,熊壮士,可曾带着?” “带了带了,公子请看。”熊八从怀中掏出一物,献宝似的双手捧给叶信。 长公子接过一看,那是一团鸭蛋大小的圆球,带着一丝淡黄色。想着对方之言,他便用力去捏,圆球立刻软了下去,等他松劲,又恢复了原状。 “嗯,果然颇有神奇之处,它叫什么?” “长公子,当地人不会说话,将军说,它叫橡胶。” “爹爹说的?”叶信一愣,此物在安南,距离晋阳数千里之遥,爹爹没有去过,又怎会知晓?但很快他就了然了,打从记事起,父亲就给他说过不少从未见过的事物。 “橡胶?”陆逊听了也是一愕,便问道:“长公子,将军从何典籍之中知道此物?” 叶信摸摸鼻子,想了想道:“伯言,父亲没有说过,我是当真不知,但信幼年之时,爹爹曾言他自幼有很多见闻广博的教授,也许是口口相传吧。” “嗯,将军当真渊博,若有机会,定要当面请教。”陆逊正色道,一路行来,他对长公子的学识是很佩服的,而且叶信从不炫耀,不知就是不知。 “公子,捏不坏?给我试试好吗?”一旁的胡车儿也来了兴趣。 叶信毫不犹豫的递了过去,后者接过就开始用力了,但见他右手成拳放在腰间,身躯微弓。原来单靠手劲捏之不坏,胡车儿不太服气,要借腰马的力量一试。 “熊八大哥,这东西稀罕吗?我要捏坏了怎么办?”憨厚归憨厚,叶信对自己的好,胡车儿是知道的,想了想还是先问一声。 “捏,兄弟你尽管捏,真要坏了,我还有。”熊八大手一挥,豪气的道。 “哎~”胡车儿闻言又看看叶信,见公子点头,这才发力弯下腰去。 众人见状都来了兴趣,眼光集中过来,片刻之后,就听一声“噗”的轻响。 等胡车儿张开右手,球状物终于破了,摊在他手中,像是一堆烂泥。 “哎呀胡兄弟,果然神力惊人,难怪能在公子身边。”熊八目带惊讶的赞道,他之前也试过,憋红了脸用上腰劲,是能破坏的,但也做不到胡车儿这般轻松。 后者摇摇头,认真的道:“我是真的捏不坏,换了典韦将军,差不多。” “那是,典韦将军力大无穷,天下何人不知?”熊八连连点头,胡车儿是被恶来收拾过方有此言,至于前者,当马贼的时候就见识过典恶魔的厉害。 “此物这般坚韧,已经殊为不易了,却不知爹爹要他,有何用?”叶信的关注点显然与众人不同,这软弹又坚韧的怪东西,能用在何处? “长公子,反正将军要的,一定有用,等弄出来,公子就知道了。”熊八笑道。 “说的是,爹爹绝不会无的放矢。” “熊八大哥,安南之处还有什么好玩儿的?”这一回发问的变成了孙尚香,方才熊八一番安南见闻,她听得津津有味,未料大汉之外,还有那么多有趣的地方。 叶信虽未给熊八介绍,可后者早看出二人关系非同凡响,当下一笑颔首道:“还有一猛兽,宁别驾说,长得和山海经里的兕很像,鼻子上长了一根硬角。” “那家伙,力道可大了,我估摸着,和老虎差不多。皮粗肉厚的,寻常刀剑都刺不进去……”熊八继续诉说他的见闻,有了这些,长途跋涉也变得很快。 安南之处有橡胶,叶欢是真的不记得,他还想着造了海船,是否能到美洲。 不过他在用后世的知识影响这个时代的同时,也有了很多意外收获。商业的兴盛让大汉商人走遍四方,有的就会沿途记下各种奇异的见闻,橡胶正是其中之一。 早在两年之前,熊八在给叶欢的信中就说过此事,并亲往之采集实物。 正如叶信所想,父亲一定知道此物的用处。不过熊八带领商队前往安南,路途遥远且多有险阻,在叶欢心中,远不如水路来的安全便捷。 眼下一切可能还是空中楼阁,但随着大汉海军的成型,远洋并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而且安南之事也提醒了叶欢,那里有,海南岛应该也有,却要近的多了。 第1752章 依样画葫芦 海南岛,汉末之时应该叫崖州,三国时吴国的舰船就去过。 假如自己有了橡胶,无论用于军事还是民生,都会是极大的便利。它可以反过来推动航海事业的发展,晋阳叶府书房内,叶欢手中正把玩着一颗同样的橡胶球。 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冷风吹在面上,思绪不断的飘远。 科技的发展,和争霸天下一样,会令叶欢兴奋起来。能不能做到,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也许现在并没有答案,但探索和努力的本身,就是个极为享受的过程。 “嗯,本公子现在有点体念秦始皇想找长生不老药的心理了,不过江山永固只是其一,看着大汉不断的发展,真的需要太多的时间。” 淡淡的笑容出现在面上,叶欢在窗边自言自语着。 “叶悦之,想象完毕,现在开始做实事。”说着,他又回到了案前,奋笔疾书。 “将军,高顺将军到攸县了。”门外楚南的声音响起。 叶欢停止了书写,搁笔起身,笑道:“敬方远来,我当亲迎之,报与文和奉孝,我去接了敬方,请二位前来一会,再把恒儿叫来。” 说着话推门而出,一番准备到了大门之时,叶恒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身边是一袭黄裙的叶菁,看见父亲前来,她张开双臂就跑了过来。 “爹爹,爹爹,你和大哥哥出去,也带菁儿去好吗?” “好,跟爹爹一起去。”叶欢一把将女儿抱起,欣然笑道。 “叶叔父,叶叔父,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此时门内又跑出一个男童,生的是虎头虎脑,敦实无比,到了叶欢身边,拉着他的衣衫下摆不住说着。 “呲……”话音未落,衣衫不堪拉扯,被男童拽下长长的一条。 叶丁见了不禁摇头苦笑,对身边丫鬟使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刻向屋内跑去。 这要换了旁人,拉坏主家的衣衫,可是过错,但叶丁知道,男童绝不在其列。将军对他的宠爱,甚至不在小姐之下,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果然,叶欢丝毫不以为意,笑得更加灿烂:“行,叔父带满儿去,和姐姐一道坐车。” “典满,你抓坏我爹爹的衣服,快点赔礼。”叶欢怀中的叶菁看着男童道,原来正是典韦的长子典满,他和叶菁岁数相仿,二人也经常在一块儿玩耍。 “叔父,满儿不是故意的,满儿犯了错,叔父你打我就是。”小典满认真的说着,挨打?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犯了错,典将军的道理就是竹条。 “叔父不打你,满儿的力气又大了。”叶欢说着,弯下腰又把典满抱在臂弯,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径直登车去了。 当日在徐州,典韦说过,典满出生的当日,哭声震晕了接生婆。叶欢还暗想,你莫不是生了个李元霸。如今看来,还真有那个趋势,典满的力气越来越大。 “叔父,不能这样吧?我爹知道,会揍我的?” “没事儿,你爹不在,叔父说了算,到时就这么干,叔父给你撑腰。” “诺!满儿遵命!” 跟在车边,叶丁听见了这么一段对话,却不知将军又有什么点子。 逍遥车出城三十里,直接迎上了高顺的队列,叶欢立刻落车,抱着两个孩子上前相迎。 高顺见状微微一愣,随即笑容浮现,叶欢如此,让他有着一种说不出的亲近。 “都免礼,免礼,敬方远来辛苦了,菁儿满儿,去见过高叔父。”叶欢笑着弯下腰,放了两个孩子下地,高顺还没来得及施礼,叶菁典满一左一右就到了。 “呲……”轻微的撕裂声之后,高顺将军的衣衫下摆,也被典满扯掉一条。 “哈哈哈哈,敬方,满儿的力气又见长了。”叶欢见状大笑,不忘指了指自己的。 “好,不愧是公义的儿子,将门虎子。”高顺也笑了,蹲下身来将两个孩子揽入怀中。 叶丁则暗中翻了个白眼,弄了半天,主家是让典公子对高将军依样画葫芦。 “高叔高叔,菁儿要骑马,满儿也要。”叶菁说着,不忘看了典满一眼。 “高叔,满儿要骑马,要骑马。”后者如奉纶音立刻喊道。 “行,骑马。”高顺笑着将二人抱起,放在了自己的马上,亲兵急忙上前护卫。 “恒儿,为父和高将军有话说,你去带菁儿满儿玩儿。”叶欢看了看叶恒。 “是!”叶恒说着上前,与高顺见礼之后,便去为两小牵马了。 叶欢与高顺并肩而行,走出一段之后回头看了看,便轻声道。 “敬方,我军大军回师之后,中原之地,颇为复杂。思来想去,唯有陷阵最可胜任,你去了之后,把曹孟德给我看紧了,公义在洛阳,会随时策应。” “将军,顺此来也正要相问,倘若兖州有取豫州之意,我要不要主动出击。”高顺肃容问道,来晋阳的路上,他也想了很多,陷阵军到了宛城,该如何行事。 “此事详细,回城之后你我与二位军师再议,但敬方要切记,宛城为基。” “将军,顺来前也看了最新的微尘军情,曹操麾下,这几年军力增长不慢。尤其是乐进和夏侯渊二人,顺在宛城,若只有陷阵,兵力还是稍显不足。” “顺亦知连番大战之后,我军继续休整,但为大局计,却是不得不言。” 叶欢欣然颔首:“敬方之言,皆深思熟虑也,那就详细说说,应付当下之局,陷阵又需要多少兵力配合?” 高顺听了,从怀中取出取出一摞纸张,双手递给叶欢。 “将军,稳守宛城顺想了,倘若曹军出动,各种兵力顺亦有思及,都写在这里。按眼下形势,倘若除司隶公义之外,再有一支过万骑军,能配属陷阵,则为最佳。” 叶欢扫了一眼,厚厚一摞纸张上写满字迹。高顺应是列举了最有可能出现的战况,并给出相应的应对之法,他不由连连颔首,这才是陷阵名将的风格。 “过万骑军?够吗?”想了想,叶欢一笑看向高顺。 “将军,那要看将军与顺的,是哪一路人马?”后者笑道。 第1753章 用心良苦 叶欢与高顺回到府中,贾诩郭嘉已经到了。看见二位军师身边的一员战将,高顺不由立刻看了将军一眼,叶欢则报以微笑,之前贾诩便做好了准备。 “陷阵军统领高顺,见过二位军师。”高顺上前躬身见礼。 贾诩微笑颔首:“敬方将军,此番当可一展所长了,当要胆大心细才是。” “敬方,你这衣衫与主公有异曲同工之妙,看来路上奔波不少啊。”郭嘉接道。 “哈哈哈,奉孝,此非奔波所致,我与敬方,都给满儿练了下力气。” “嗯,公义将军之子天赋不凡,再过十年,主公又要得一员虎将。” 叶欢闻言摆摆手,笑道:“满儿书也读得很好,说不得就是个治世之臣。到那时,公义家里就是文武双全,十年功夫,欢亦要让天下太平,不起刀兵。” “主公宏愿,定可实现,诩亦想着往各处一行。”贾诩抚须颔首。 “文和放心,到时你我一处,欢给军师做个导游。” 一番笑谈,赵云上前一步对高顺抱拳:“敬方将军,日后还请将军多多指点。” 后者抱拳相对,却对贾诩道:“军师,子龙将军也随陷阵前往宛城?” “宛城之地,乃日后重镇所在,西通函谷,南连荆州,东接豫州,非大将不可守也。敬方将才,陷阵雄师,兵力亦需充足,有子龙将军在,当可助陷阵一臂之力。” “多谢军师!”高顺躬身一礼,转对赵云:“子龙,今后你我一处,可要多多商议。” “云受主公军师之命,当听高将军号令。”赵云正色道。 “好了各位,进去说,进去说。”叶欢说着看向边保:“和老王说一声,饭菜整治好了直接送过来,敬方希望吃辣的,多放一些花椒。” “诺!”边保听了转身而去,众人便就进屋。 此时内堂巨幅地图已然挂好,堂中放着巨大的沙盘,一人肃立其侧,却是阴照。 中原之战后,叶欢将他调来晋阳,为参谋之职,总领天狼参谋部,归贾诩统率。历任飞燕骑、虎卫军、新九军,后者的参谋才能得到了众将的一致认可。 “高将军,好久不见了。” “阴将军客气,可得多给高某方略才是。” 说话间,众人都站在了沙盘之侧,叶欢目视阴照:“可以开始了。” “是。”后者手中竹杖点指,正色道:“宛城东北三十里,安乐与安定何满仓将军已经下令工程军四营两万人马,开始加固城防,四城加设瓮城、开渠引水……” 阴照侃侃而言,条理清楚,层次分明。安乐与安定两处,原本就是宛城的屏障,叶欢答应了刘表,宛城由荆州驻军,何满仓全力以赴,要在陷阵到前完好驻地。 “内城之中,亦有壁垒,根据器物阁建造处刘先生提议,阶梯重新修建,增加滑道三处,以利战时滚木礌石以及金汤等物的运送……”阴照说着,时不时看向高顺。 “物资囤积情况如何?”高顺沉吟之后,借着对方停顿之机问道。 “豫州寿春、汝南,以及荆州一部的器械一半运往安乐,一半放在宛城。弓弩箭矢,粮草木石,眼下足够陷阵与飞云一年半之用,并州各处,也在赶制。” “但何时能够运往司隶,还需张司徒详细考量之后,方有具体。” “子龙,给某说说,飞云骑如今军力。”高顺点点头,对赵云问道。 叶欢和贾诩郭嘉一旁静听,并不出言,以陷阵为主,就要给高顺最大的权力。 “将军,我军经鲜卑一战整补,目下共有骑军六军,每军三千余人,加上随军民夫队,总兵力在两万两千上下。但目下还需继续精练,三军万人可随时作战。” 赵云立刻答道,回到并州,飞云骑得到了不少的补充。鲜卑大战,更有数千边民加入飞云,马匹器械,定边军一向不缺。此刻严纲的白马,还在边界继续实战了。 “嗯,万人却也不少了,以子龙将军之能,相信最多一年,飞云便可全军上阵!”高顺连连颔首,他向叶欢要过万骑军,飞云一旦成型,便是倍之。 “将军放心,云所言之能战,是参照张辽将军铁骑营作训标准!如今新兵虽多,却都是弓马娴熟之辈,有半年时间,飞云骑定可齐装满员。” “子龙,满员以你之能是肯定的,齐装吗……还得等司徒安排。”叶欢插了一句,此次作战,张昭保障后勤说满分表现一点也不过分,但要再打大仗? 以张司徒的脾气,惹急了定边叶郎也没用,吹胡子瞪眼睛拍桌子,并非没有可能。 叶欢怕的当然不是张昭的脾气,而是他的忠心与刚直,豫州之战,他是拼尽全力保证全军的供应。身在并州,各样物资的调集,张司徒可不比前线轻松。 “主公,云无他想,便是靠眼下的装备,飞云骑一样能战。”赵云忙道,有关张司徒的后勤功绩,叶欢写的清清楚楚下发全军,众将也都知道后方的难处。 贾诩对叶欢此举便极为赞赏,从张昭的表现他能看的出来,后者嘴上言及本分,心中其实十分受用。再想想当初的洛阳,叶欢待下不但极厚,且更为细心。 “子龙,你方才言及三军可战,飞云骑此次随同陷阵,便带三军去,其余士卒,暂且留在并州练兵。你放心,军师会给你拍一个得力的副统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诺。”赵云毫不犹豫,眼光不由看向贾诩郭嘉,副统领?会是谁? 鬼才一见已然明了,便笑道:“子龙将军,郎骑竹将军将调任九曲曲长。” 赵云高顺闻言皆是眼中一亮,郎骑竹调任三大王牌之一的九曲,那就是说臧空的位置空了出来。由他担任飞云骑的副统领,这支骑军将更添战力。 想了想,赵云正色道:“主公,军师,以臧将军之能,是可以……” 不等对方说完,叶欢一摆手道:“子龙,让你担任飞云骑统领是我与两位军师详细斟酌所得,身为主将,就该有霸气,公心可以,却定要有自信。” 说到后来,叶欢的语气已经有点严厉了。贾诩郭嘉与高顺都是暗暗点头,赵云的才能与武勇都足以担当,但正如主公所言,他的性格过于宽和,少了舍我其谁的见识。 “是,云记下了,定当铭之。”赵云正色道。 叶欢看了子龙一眼,容颜稍缓:“子龙,军中是少不了杀伐之气的。满之灵动,亦有将才,但与战局之中,他更加适合灵活作战,才能人尽其才。” 迎着兄长的眼光,子龙忽然心中一动,了解了叶欢的用意,更为坚定的颔首。 叶欢见了,目光亦见欣然,他调臧空为飞云骑副统领,一个用意就是更好的打造赵云。 比起张辽、张飞,包括严纲在内,子龙的出身和起点都较低,那种自信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培养出来的。但叶欢对赵云的期许,是不弱于张辽张飞的名将。 徐州一战,臧空居功至伟,前期说他以一人之力拖住袁术,并不算太过分。而且以典韦为榜样,他亦是定边军最善于打辅助的一部,叶欢为此,是用心良苦。 高顺没有说话,却是靠近赵云,有力的拍了拍后者肩膀,眼含鼓励。 郭嘉一笑,从阴照手中接过可竹杖,点在司隶之处:“敬方将军,司隶之处,将会云集典韦将军的虎卫军,麯义将军的先登军及徐晃将军的飞熊军……” “以我军的传旭速度,两句配合钳制兖州当不在话下,但主公要高将军做的是,凭借宛城的军力,为司隶及并州大军争取一年以上的休整时间。” 高顺看着地图,肃然道:“军师,具体如何,顺要到宛城之后才能有详尽布置。但军师所言,顺会竭尽全力为之,为全军赢得休整之机。” “好,有高将军此言,主公当可安枕无忧。”郭嘉欣然道。 高顺却有点犹豫,沉默片刻还是道:“主公,军师,顺无他意,只是看我军配置,主力云集并州、司隶、宛城一线,幽州之处,当真只留文远的铁骑营?” “冀州一战后,袁本初颇有痛定思痛之举,冀州骑及各部训练更为严格,且有部分还参照了我军战法。一旦再有战事起,当可不小觑之。” 见高顺说的郑重,叶欢目带嘉许,口中却道:“敬方放心,幽州之事,自有二位军师谋之,敬方若有所见,今日之后,再与二位军师提及。” “是。”高顺身躯一挺,他的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了。 “敬方,走前你来府中一趟。”贾诩亦道,接着语锋一转:“宛城之事更重,高将军还需多想,陷阵军但需何物,尽管言及。” “军师,有子龙的飞云骑,加上周仓将军的飞虎军,顺岂还有他求?到宛城之后,陷阵会立刻与飞虎展开合练,还望军师做信与周将军,提前准备。” 贾诩笑笑点头,便道:“好,便让诩为敬方做一回书记,但只此一次。” 第1754章 通家之好 “多谢军师,日后必不会叨扰。”高顺接道。 叶欢听了,眼光看向赵云,后者若有所思一阵之后,微微颔首。 “报,将军,臧空将军求见。”边保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郭嘉听了一笑,谓众人道:“满之机灵,这是猜到了什么,来的如此之快。” 叶欢点点头,不片刻房门打开,臧空昂首阔步而入,面上还带着风尘。 看见高顺和赵云,他当即眼中一亮,上前施礼相见。 “主公,军师,臧空奉命而来,听从调遣。” 九曲回到晋阳,是在虎卫军军营驻扎,等待整补。得叶欢召见,九曲曲长敏锐的察觉到了讯息,若不是什么军情要事,将军不会如此急切要见自己的。 再看见高顺和赵云,心中更有点兴奋之意,一定是有新任务了。 “满之,军令已然下达,虎卫军骑兵营统领郎骑竹不日回晋阳,出任九曲曲长,兼任晋阳南部尉。你可要做好交接,让骑竹速速掌握全军。”叶欢正色道。 “诺!”臧空身躯一正,毫不犹豫,应诺之后方接道:“骑竹身经百战,有统军之能,九曲在他手中,必然不负三大王牌之名,空也当全力助之。” 见臧空如此,贾诩颔首赞道:“满之不愧我军名将,这番气度,诩亦佩服。” 高顺赵云听了,也随之点头,尤其是后者。三大王牌,何等重位?但臧满之军令当前,毫不扭捏,亦不相问,和高顺方才的妥帖一般,都有自己所学之处。 叶欢却是没好气的道:“军师,满之这鼻子可是灵的很,他是嗅到味道了。” “多谢军师夸奖,空不敢当。” “好了。”叶欢一挥手,对后者道:“自今日起,你调任飞云骑副统领,具体子龙会与你交代,我不跟你多废话,半年,半年之后飞云骑要全军能战。” “诺,主公军师放心,空定协助赵将军,带好飞云骑。”臧空肃立领命。 当晚,书房内的灯火一直到三更方才熄灭,高顺在晋阳歇了一日,第二天上殿见过天子之后便往宛城而去,赵云领飞云骑一部随行,剩下的骑军则在臧空手中继续精炼。 叶欢希望爱将能将九曲灵动的风格赋予飞云,对付曹操手下的虎豹骑,终究是九曲最为相克。不信可以去问问夏侯渊和曹纯,有的选,他们宁愿碰上三曲与六曲。 高顺的陷阵到了宛城,叶欢在讨伐袁术之后的战略布局就完成了,为了限制曹操,他做了最大的努力。豫州全境放弃并非不能,却要消耗对方更多的时间与兵力。 接下来与双雄的较量,多半会在权谋之上,却也不会比战阵轻松。 但有一点,叶欢可以确信,时间的延续,只会对他更为有利。并州幽州司隶三处,拼发展,天下群雄都不是他的对手,再度骑兵,他要以雷霆之势碾压。 “主公,高将军南调,我军各处都在严密封锁消息,嘉倒要看看,众人之处何时能够得知。等高将军一到,嘉便要全力对付晋阳细作,再不留情。” 对郭嘉之言,叶欢给予了全力支持,正面战场停下,另一条战线的斗争只会更加激烈。想效仿微尘大河建立情报体系?本公子之前是引蛇出洞,否则你们不痛。 “不过嘛,有的不但要放,还得放得不着痕迹。”鬼才的下一句话,更是意兴盎然。 “行,奉孝你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别给本公子玩儿脱了就行。”叶欢一样的兴趣十足,穿越汉末,居然之前被李儒先弄了一手无间道,还是叶欢的意难平。 “富民强军,稳定基本,连横蚕食,泰山压顶!”贾诩的十六个字,为今后定下了基调。 合纵连横,谋者必为,徐州四战之地,荆州天下炉鼎,皆是叶欢关注所在。 被蔡瑁率军迎接七日之后,叶信一行终于到了襄阳。远远看去,襄阳城的巍峨壮阔,竟不在晋阳之下,四方的来客在此汇聚,一派繁荣景象。 城外十五里的长亭,荆州别驾宁远与治中蒯良双双来迎。看见蔡瑁的旗号,蒯良率先上前,今日前来,他是代表刘刺史的,一州治中远迎十五里,可谓隆重。 “长公子,使君在府内设下宴席,为长公子接风洗尘。” “多谢使君之赐,正该多多拜上,还要多谢治中远迎。” 蒯良微微一笑,抱拳先退到一旁。都说长公子之风,不在乃父当年之下,今日亲见,的确不虚也。看他言谈行止气度,隐隐间自有风范,混不似个十五岁的少年。 宁远紧随其后到了面前,叶信抢先一步,躬身到地大礼相见:“叶信见过宁师伯,来前父亲便有交代,要信多多拜上师伯。” “好,好,信儿一路奔波,辛苦了。”宁远抚须连连点头,欣然笑道。 “蔡将军照顾周到,还有宁寨主与熊壮士随行,信还要多谢师伯照拂。” “哎~你远来襄阳,此为应有之意,待见过使君之后,再与信儿一叙。”宁远说着身躯一侧,看向身后的妇人,笑道:“信儿,这是你四姑母,快去见过吧。” 叶信方才就见到了宁远身后的青裙妇人,面容与祖父祖母相似,已知是谁。此刻到了面前,含笑单膝一跪:“信儿见过四姑母,姑父姑母安好?” 没等叶信右膝着地,叶思悌已经上前一把拖住,上下仔细打量,眼睛又红了起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年不见,信儿你又长高了,你姑父还在江陵,这两天应该就能赶回来。”两年之前,叶公七十大寿,叶思悌去过一趟晋阳,其时叶信面容之间,尚有孩童之气。 如今再看,长身玉立,翩翩公子,似乎比十余年之前的叶欢,更要俊俏几分。 “姑母,侄儿此次来襄阳,当要多留几日,定会拜上姑父。” “嗯!”叶思悌不住颔首,看着侄儿身后的随从,却是眼中一亮。 人群之中,有一个黄裙少女,生的娇俏可爱,看穿着,气度,绝非是随从的丫鬟。 “信儿,那位姑娘是谁?”叶思悌靠近侄儿一些,轻声问道。 叶信听了,玉面微微有些发红,回道:“姑母,此事容后,侄儿再向姑母回禀。” “好。”叶思悌察言观色,已知其故,得知叶信前来,她原本是准备…… “玉儿,倩儿,快来见过表弟。”又看了少女一眼,后者才转身喊道。 身后的少妇与青年听了,纷纷上来见礼。少妇名为蔡倩,此时已嫁做人妇,夫君为江夏长史宁治,正是宁远之子。青年则是蔡玉,当年初见,还弄了叶欢一身童子尿。 一番相见之后,叶信上了蒯良的马车,与之同车而回。孙尚香等人则都上了蔡家的马车,来到襄阳,叶信是自然要住在蔡家的,姑父姑母只是其一。 自江夏平叛之后,蔡家与叶家的关系格外紧密,荆州天下炉鼎,又是水道交汇之处。如今蔡家掌握了整个荆州一半的水运,势力早已不在六大商家之下。 再加上蔡夫人嫁了刘表为正室,蔡家在荆襄九郡,可谓呼风唤雨。 因此叶家长公子前来,蔡家必会全力以赴招待,不光叶思悌有想法,就是蔡讽心中亦有联姻之意。哪怕只是个如夫人,也会成为蔡叶两家之间的纽带。 一路进城到了刺史府,刘表亲自在正门迎接,中门大开,礼数十足。 说起来他和叶欢从未谋面,当年讨伐江夏叛贼之时,他还未曾上任荆州刺史。但随后,二人之间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数度合作,刘表都得到不小的利益。 远的不说,此次袁公路选择攻打徐州而非荆州,最大的忌惮还在叶欢!刘表自己心中清楚,倘若荆州遭遇攻击,结局可能不会改变,但荆襄九郡,必遭重创。 站在大汉宗亲的角度,他更希望朝中有着叶欢这样一个强势的存在,有他在,就有大汉正统!因此他不惜送长子远行千里前往晋阳,入南山书院。 一则有名师指点,刘琦可以学以致用,二便是再度向天子,表示荆襄之心。 看见叶信的名门风度,刘表亦可知叶欢之一二,待之极为亲善。 迎进中门之后,蔡夫人带着幼子刘琮也来相见,后者今年只有三岁。 见到蔡夫人与刘琮,叶信明白了刘表的用意,妻子相见,是为通家之好。他并非是奉天子之命前来的,刘使君此举,亦是一种私下的招待。 “刘叔父,父亲命信前来,一是拜见叔父叔母,二则有要事相商。”想着,叶信再度出言,就该换了称呼,从蔡家和姑母论,亦绝不过分。 刘表笑着点头,叶信年纪轻轻,行事却是稳正,难怪叶欢会让他来襄阳。 “好,那便书房奉茶,当一听叶将军之意。”说话间,刘表先带叶信去了内书房,身边唯有蒯良蔡瑁二人相随。 到了书房落座,叶信便自怀中取出信件双手奉上:“叔父,此乃父亲亲笔,请叔父览之。” 刘表接过,展开只看了一眼,淡淡笑容浮现面上。 第1755章 分文不要 景升兄台鉴:袁公路叛乱,兄为国家大义,与弟联手讨之,得以平息。弟归晋阳,已将此事报与天子,陛下青眼,加形美为散议大夫,领庐阳亭侯…… 舍袁公路之外,天下岂无异心之辈?值此时也,弟不得不防。宛城重地,拟调高顺将军之陷阵军驻扎安乐,如兄许之,便与安乐驻军,兄若有意,弟便让军驻司隶。 书信之中,叶欢的用语十分客气,且在军事安排上,也给了刘表极大的尊重。 “陷阵军?高敬方?此人乃叶将军麾下数一数二的名将,功勋卓著,身经百战。有他在安乐,不但可保宛城,亦可屏障南阳,且此人来,悦之用意多半在……” 刘表一番沉吟,堂中皆默默等候。站在荆州的立场,高顺的陷阵驻扎安乐,有百利而无一害,荆襄之处,水军见长,倘若攻城掠地,刘表自问不及曹操多矣。 “奏扬州刺史刘繇为豫州刺史,当是权宜之计,孙伯符亦确有将才。” 叶欢迁扬州刺史,是有可能招人诟病的,毕竟得利者孙策乃是他的徒弟。但明知如此而为,叶欢的依仗就是自己多年以来树立的人设,尤其是在大汉宗亲之间。 刘表便不会有太多的怀疑,当年谁不知道叶欢与孙坚过往极密,更是儿女亲家。但江东猛虎攻击荆州败亡之际,他却从未与自己产生过龌龊,当是公大于私。 还有一点,令刘表感受极好,有关陷阵南调之事,眼前的叶信都并不知晓。 “长公子,令尊所谋,表深许之,公子可以照而行之。”片刻之后,刘表看完书信,又将其中几张交给了叶信,口中出言很见欣然。 叶信微微一愕,伸手接过,见此一幕,刘表更加确信了。 “使君若允,立刻送信与宛城周仓将军,司隶典韦将军,只让叶风得知。”父亲的亲笔信是封好的,叶信自然不会去看,如今得知,定是军情机密。 等叶信看完,刘表便挥手道:“长公子,可先做安排,表亦当作书与叶将军,若需荆州辅助之处,表责无旁贷。” “是。”叶信起身应诺,施礼往屋外走去。 待得长公子出屋,蒯良投来询问的眼神,刘表则是微微颔首,并不多言。 叶信将叶风招到厅堂拐角之处,取出信件与之,正色道:“父亲有令,此信内容,以微尘密信之法,速速送与周仓将军与典韦将军,不得有误。” “诺,那叶风先去。”后者毫不犹豫,接过信件,喊了叶电随行,二人便快步出府。 “父亲动用王牌陷阵,高将军坐镇宛城之处,又有何为?”叶信稍稍想了会儿,便就回屋落座,其后刘表问他的就全是家中之情了,气氛亲切而融洽。 当晚,刘刺史在家中设宴款待叶信,之后便让其住在府中别院,次日再往蔡府去。 第二天一早,叶思悌便亲自来接侄儿,同来的还有丈夫蔡晟,昨夜方才赶回。 叶信往堂间见刘表之时,正好听见姑丈与刘使君之言。 “四次了,未料这刘子初居然还不肯出仕。”刘表的声音带着些遗憾之意。 “使君,此人晟亲见,确是有才,当年文王见东郭野人,亦需五返,却不必挂心。晟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蔡晟的语气,还是一般温和。 “使君,长公子求见。”侍从见叶信到来,立刻通报。 “快请。”刘表说话间,蔡晟已然迎了出来。 看着叶信,他微笑颔首道:“今观信儿,却见悦之当年雄姿英发也。” “侄儿叶信,见过姑丈。”叶信以礼相见,又去见过刘表,二人便同往蔡家。 出门登车之后,叶信方才提及,与堂外闻听刘子初之名,想来定是贤才。 蔡晟点点头,便将零陵之事说了一遍。原来这刘子初姓刘名巴,少有贤良之名,刘表闻之,数次派人要为他举为茂才,却被后者所拒,蔡晟亲往,亦被婉拒。 “姑丈,父亲常言,凡大才者,多有其性。刘巴这般,定有真才实学,使君与姑丈,皆是气量宽宏之人,信当学之。”叶信听了连连点头赞道。 “嗯,此乃叶门高弟之语也,使君心胸,的确宽宏。”蔡晟赞许的道。 贤才多有性格,有的恃才放旷,有的傲然不群。叶欢没少教育儿子们,叶信自幼就听过,张司徒和满令尹还曾拍过父亲的桌子,而父亲说起,却只有赞赏。 “好了,让你来是说正事的,这些不用多言。”叶夫人听得有些不耐烦了。 “哦,回家再言,回家再言。”蔡晟笑笑,连声言道。 说话间到了一处热闹的集市,人声鼎沸,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南腔北调在此汇集。 叶信听了,忽然想起一事,便凑近姑母道:“姑母,时间还早,信儿说过,要带她在襄阳一游,此处颇为热闹,不如……” 叶思悌看看天光,的确早了些,她念着侄儿,天不亮就出发了。且侄儿口中那个她,叶夫人也知道是孙仁,叶信对她没有任何的隐瞒,详细告知。 “行,半个时辰,让玉儿陪着你,记得要多带护卫。”想了想叶思悌点头。 找了一处所在停下马车,叶信便与蔡玉一道落车,到了孙仁的车前说起此事。 “我就知道信哥哥你说话算话。”声音传来,车帘拉开,一身劲装的孙尚香飞身下车。 “蔡玉见过孙姑娘。”知道这是表弟的正妻,蔡玉彬彬有礼。 “这是表哥,姑母让表哥带我们一游。”叶信一旁道。 “多谢表哥。”孙尚香说着,看见眼前繁盛的集市,双眼闪过神采。 蔡玉领着一众,便在集市之中逛了起来,襄阳的物产丰富,不在晋阳之下。地理位置的关系,还有不少特产是晋阳少见的,叶信与孙尚香皆看的兴致勃勃。 逛了片刻,就见前方围了一大群人,有个雄壮的声音从内中传出:“虎皮,上好的虎皮,三金一张,若有能与我一般,举起此大石者,某分文不要。” 第1756章 力举千斤 虎皮?孙尚香一听就来了兴趣,汉末勇者,很多都是能以打虎为荣的。 比如恶来典韦,杀狮屠虎,虎痴许褚,追虎过涧,温侯吕布,单骑射虎。 不过呢,凡事总有例外,比如叶欢。南山猛虎,那是典韦,终究是受了后世一些影响,似夸耀勇武的行猎,叶欢还干的真少。受他的影响,叶信也是一般。 更遑论他身边还有小白,上次司隶之战,小白去和家人团聚,长公子还没去接了。 因此听见有人卖虎皮,叶信的第一反应就是皱眉。 “孙小姐,咱们公子自幼与白虎为伴,小白可好了,你见到一定喜欢。”每一位公子,身边总有一个善解人意的跟班,赵青跟上孙尚香,轻声言道。 “哦,真有白虎?那我能见到吗?”后者立刻来了兴趣,之前也听过传言。 “当然,白虎是异兽,天生与公子亲近。”赵青颇为傲气的言道。 “好,让他们让一下,我要看看。”看着眼前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孙尚香颔首道。 “小姐放心,交给我。”赵青点点头,在怀中掏了一把便走了上去。 “大哥,让一下。”被拍肩膀的汉子原本还有不悦,可见到黄灿灿的铜钱,立刻让道。 要说零花钱,叶恒叶信叶毅兄弟几个,都不能与叶欢少年时相比。但架不住好叔叔多啊,庐江一行,朱骏就细心的问过,加上甄宓,长公子可不会缺钱花。 不片刻功夫,围观之人纷纷让行,虎皮虽好,热闹好看,又哪里比得上沉甸甸的铜钱? 孙尚香很快就到了内圈,木架上架着几块虎皮,品相极佳,周身都没有破损。 等她的眼光看来,赵青立刻解释:“小姐,这个不难,要用弓箭从老虎的眼眶里射进去,就能得到一张完好的虎皮,咱们北疆,熊皮也是这么取的。” “赵强,那我要去了,也有吧。”孙尚香问道。 “当然有,小姐到了,别说虎皮熊皮,貂皮也有,冬天睡在雪地里都不冷。” “呦,这位兄弟,行家啊,那你说说,某这虎皮,卖三金贵不贵?”听了赵青之言,围观者多有窃窃私语,卖虎皮的猎户听见了,便走上一步问道。 赵青抬头一看,这猎户身长八尺,膀大腰圆,强健的筋肉高高坟起,充斥着力量感。 生了一丛茂盛的胡须,也看不出具体多少年级,但肯定是壮年之时。 走过去仔细打量一番,赵强方道:“兄弟,你们这儿的老虎,比我们北地还要小了一些,你再看看这两张,明显是开膛破肚的,倘若不完整了,价钱可就得低一点。” 猎户听了,不由连连颔首道:“兄弟果然有见识,但在我们这儿,已是不俗,完整的就得五金一张。”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右手一指:“或者举起那块巨石,分文不取。” 赵青顺着猎户所指的方向一看,三丈之外,有着块磨盘大小的青石。再仔细看看地上的印记,似乎原本不是在那里,四周陷下去的痕迹,都是新的。 “这位壮士,力气不小,从哪儿搬来的?”赵青出言问道。 猎户眼中一亮,便道:“兄弟好眼光,某从百丈之外将之搬来。但也不需与我一般,只要能举起超过十息,周身不颤,除了那块最好的,其余的随便挑。” 话音落下,众人看向赵青的目光带上了一丝敬佩,尤其是小禾,令后者感觉极好。 他不禁有点得意,看孙小姐的样子,对虎皮很感兴趣,这可是自己的主母。想着,他的眼光立刻看向了长公子,叶信没有说话,可从眼光中,赵青已经了然。 “这位壮士,此块巨石,不下千斤,壮士能从百步之外搬来,定非常人,却不知高姓大名,哪里人士?”赵青抱拳问道,公子的意思,不用说他也能理解。 “在下零陵人士,姓邢,名道荣,今日是来襄阳买卖的,兄弟你可有所需?” “力举千斤?表弟,这零陵邢道荣神力惊人啊。”蔡玉听了,颇为惊讶的对叶信道。 “嗯,很不错了。”后者颔首,力举千斤,对蔡玉而言足够惊讶,但对长公子来说?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定边军能做到这一点的,绝不在少数。 “不错?”猎户听了有些刺耳,可见叶信的装束气度,却又不便多言。 他的神情落在赵青眼中,却是一笑道:“壮士,你这力气颇为不俗,但能为者,不在少数。换了我家公子,别说千斤,就是两千斤也不在话下。” “当真如此,某说话算话,分文不要。”邢道荣再看看叶信,语气稍稍一沉。 赵青笑笑,只看叶信心意,至于孙小姐,他能看得出来对虎皮很感兴趣。 长公子也看出来了,孙尚香想要,五金十金的,绝不放在叶信眼中。本公子和严将军学个战阵,还要花费百两黄金了,虽然将军最后没要。 赵青见了,对孙尚香点点头,便走到了胡车儿身边,靠近他耳旁轻声道:“胡哥,这家伙质疑公子,公子是何等身份?不能当众为之,看你的了。” 胡车儿刚才看的就手痒了,再被赵青这么一说,也不多言,下摆腰中一塞,就到了巨石面前。围观者见了,更是热闹了,眼前的大汉虎背熊腰,一看就是孔武有力。 赵青点点头,转对猎户道:“兄弟你放心,我这位大哥就是举给你看看,钱咱们照给。” 邢道荣见了胡车儿的动作,便知不凡,再听赵青此言,立刻道:“邢某虽只是个猎户,但说出之言,落地有坑,他能做到,我分文不要。” “好,壮士一诺千金,豪杰之士也!”叶信的称赞在身后响起。 邢道荣听了,双眉微微一凝,这位公子出声中气十足,竟然有洪钟大吕之感。 “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想了想,他抱拳问道。 叶信对邢道荣印象颇佳,也没多想,脱口便道:“在下晋阳叶信。” “哦,原来是叶公子。”后者回道。 “晋阳叶信?啊?难道他是晋阳叶家长公子?”人群之中,却起了一阵骚动。 第1757章 就是个数字 叶信一言出口,叶雷叶雨当即眉头一皱,脚步向着公子移动。这里人员错杂,长公子的身份没有暴露倒还罢了,眼下他们就要全力以赴,小心提防了。 “晋阳叶家长公子?十三岁就上战阵,斩将夺旗,威风凛凛,据说不在叶郎当日之下。” “哦,难怪刚才就看这位公子气度不凡,原来是他啊。” “你就胡说吧,刚才你还说这是哪家的纨绔来着。” “闭嘴,你想死死远点,别带着我,知道当年的叶大公子是什么人吗?” 人群中一时议论纷纷,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了叶信身上,眼光之中多是羡慕。看看人这公子,长得漂亮,还有一身武艺,还那么有钱,怎么都是别人家的呢? 邢道荣面上亦露出惊讶之色,抱拳道:“原来是长公子,失礼了。” 方才他还在不信面前的锦衣公子有那么大的力气,现在知道是叶信,再无怀疑。 当年叶欢江夏平叛,阵上杀敌之时,邢父就在军中,亲眼目睹。 “邢壮士客气了,何来失礼之处。”叶欢轻轻摇头笑道。 “我,我刚才在想,说公子能举千斤大石,他可能是在吹牛,多有不敬。”邢道荣挠挠头,想想还是道,幼时就听父亲说叶郎公子如玉,偏又力大无穷。 “哈哈哈,这不失礼,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吗。”叶信毫不在意,一笑置之。 一旁的胡车儿听了,不由点头,憨笑道:“这位兄弟,你力气不小,也是个实在人。公子的力气当然大,比我还大呢。”说着,他矮身双手一托巨石,轻松举起。 “啊……”周围见了,顿时一阵惊叹之声,那块大石,等闲两三壮汉才能抬得动。 邢道荣眉头一挑,眼前壮汉举起巨石,那叫一个轻松,面不红气不喘,还能说话。 “兄弟,要放在哪里?你说话。” “不用了,兄弟的力气,我佩服,这虎皮,你挑。”邢道荣豪爽的道,就看胡车儿的样子,别说是一百丈,两里地怕也不在话下。 “好,好汉子。”胡车儿挑了个大拇哥,众人更惊讶了,一只手也能托住? 叶信摆摆手,正色道:“邢壮士勇武过人,有打虎之能,信岂能白要你的?眼前的虎皮我都要了,价钱给你三倍,不用多言,信最愿结交豪杰之士。” “三倍?公子你……”赵青闻言不禁嘴一咧,脑筋飞快的运转,三倍,岂不是快三十金呢?伸手掂掂自己的包裹,好在还有富余。 君子以勤致学,以俭养德,叶信打小便被严格要求。叶家诸子之中,袁鸾给他的零花是最少的,其余吃穿住用什么,也绝不会过奢靡。 叶欢对此并无意见,穷养儿富养女嘛,自己当年,嗯,钱太多了。不过嘛,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是很善于和儿子们沟通的,叶信对父亲之言,向来从不质疑。 “对朋友,要大方,爹爹给你说个郭靖和黄蓉的故事,他们俩初见的时候……” “嗯,爹爹也说,郭大侠看对了人就倾其所有,这些钱,应该不算什么吧?张叔父经常教导我,钱就是个数字,该花的一定要花。”叶信想着,更加坚定了。 “这……”邢道荣有些犹豫,本来他就是开价,谁料叶信不光不还,还给三倍。 “哎,壮士何必拘泥于些许银钱?既是投缘,算得了什么?赵青给钱。”叶信说着,不忘学张叔父的姿势,潇洒的一挥手。 “是。”赵青虽然心痛,但拿得也是毫不犹豫,大庭广众,公子的面子千金不换。 惊叹声迅速蔓延,围观者对叶信和猎户的羡慕,成几何级数增长。三、三十金啊!就这么一挥手?那动作也太漂亮,太轻松了吧,为什么我不是猎户呢? 有了这笔钱,世道安生的话,一家人,一辈子都差不多够了。 “长公子,真的值不了这么多的。”邢道荣正色道,此言不说,他受不了。 “哎呀壮士,我家公子一诺千金,三十金才多少啊,钱就是个数字。”赵青大气的笑道。 “咦?难怪二公子喜欢说这句话,说了是有点爽快啊。”心里则是暗道。 “钱?就、就、就是个数字?” “汝听,此乃人言否?” “这也太,太、太那什么了吧。” 人群再度骚动,有钱的公子不是没有见过,可这般的还是头一次见。 “废话,他是晋阳叶家长公子,别说三十金,便是三万金,叶家也不算什么。” “对对对……”众人一道点头,他是叶信,就真的没什么好稀奇的了。 叶信径直走到一块虎皮面前,看了看便对邢道荣道:“邢壮士,不光勇武过人,箭法亦是极为不俗,有这等身手,岂能屈身山林之间?不知壮士可愿为国出力?” 原本招贤纳士这种事情,还轮不到长公子操心。但现在不一样了,他麾下有整整一营士卒,叶信想的就是怎么增加战力,如今看见邢道荣,心思立刻起来了。 “为国效力?”邢道荣眼中一亮,踌躇着问道:“公子,如何效力?” 叶信看看周围,笑道:“邢壮士,这里不是说话所在,这样,信今日有长辈赐宴,不去太过失礼。壮士住在何处?明日一早,信来拜访,再详说此事如何?” “啊?长公子,我,还是我去见公子吧。”想想自己住的地方,再看看面前锦衣华服的叶信,邢道荣立刻道,那里可不是世家公子去的地方。 “哎~如此岂是敬人之道,合该信去才是。”叶信毫不在意。 见邢道荣的神情还有些犹豫,赵青的眼珠子转了转,走上前道:“壮士,不必担心,我家公子就是这般喜好结交豪杰,相交于心,其他的真不用在乎。” 叶信听了微笑颔首,青哥说的好,都是自己心里话。 “好,那明日道荣便恭候长公子大驾!”邢道荣抱拳施礼,叶信如此,他还有何话? “好,信明早必到。”叶信亦拱手回应。 “胡哥,胡哥,可以放下了,你不累吗?”见胡车儿还托着大石,赵青摇头道。 “哦,差点忘了,不累不累。”后者说着,又将大石轻轻放下。 第1758章 多有豪杰 长公子在市集之事,很快就有人传到刘刺史耳中,后者听了有点好笑,又有点感慨。 叶信的豪爽被下人说的活灵活现,数十金花的就如数十钱一般,倒是叶家一脉相承的风格。而对猎户能以礼相待,平易近人,却也是晋阳叶家的风度。 “传令,长公子身在襄阳,一定要确保其身,不能有丝毫疏忽。”刘表又强调了一遍,前番简雍就在襄阳被刺杀过,叶欢虽从未提及,他亦不能被人钻了空子。 长公子不是简宪和,真要有点闪失,非同小可。 蔡家一行,叶信很快就赢得了上下好感,没办法,长公子讨喜啊。叶欢还有可能因为张扬一时不为人所喜,叶信比起父亲,更符合汉末的那种审美。 蔡讽一直考量的接亲之事,最后并没有出口,隐隐间他觉得自己的人选,似乎配不上叶信。再看看孙尚香,说不得还要好好物色一番才是。 从邢道荣处买来的虎皮,留了一件给孙尚香,其余的全部送给蔡家上下。加上其余的礼物,谁人不知长公子的大方?照顾伺候,无微不至。 次日一早,叶信晨练之后,便要去与邢道荣约好的车马行。刚一出门,就看见了门前的“大队人马”,似乎还分成了好几拨。 身穿校尉服饰的荆州战将率先上前行礼,此人长相不凡,脚步沉稳有力。 “使君麾下,横江校尉文聘,见过长公子。使君有令,公子在襄阳,聘率三百甲士护卫左右,长公子但有所令,聘当全力以赴。” “多谢使君,有劳文校尉了。”叶信一抱拳,又道:“校尉,信今日是去西街车马行,数百甲士同行,会否惊扰百姓?” “长公子放心,聘会安排,不会打搅公子之事。”文聘出言信心十足。 “好,文校尉安排,信无忧矣。” “长公子,熊八来给公子做个跟班,襄阳城咱也熟悉。”熊八随后迎了上来,他是宁远的亲随,后者则是叶信师伯,照顾师侄是应有之义。 至于另外一拨,便是蔡府之下的护卫了,叶信的安全,蔡讽比刘表还要紧张。 叶信自己并不在意,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倒想见识一下江湖人士的身手。听楚南李云他们讲的多了,父亲当年对战第一剑客王越与南华联手,依旧威风十足。 但入乡随俗,他也不便拒绝别人的好意,权当做是一种历练了。 行了不到两里路,见文聘的排兵布阵很是严谨,并不过于打搅百姓,沿途却是防备严密。这些别人看不出来,却瞒不过叶信,真有意外,士卒会迅速合拢。 “伯言,文校尉此阵,颇有独到之处啊。”叶信不由对身边陆逊道。 后者点点头:“公子,若非如此,刘使君又岂会遣此人来护卫?” “文长,此人武艺当也极为不俗,腰马沉稳,行动有至。” 魏延听了颔首,又问:“那不知在公子心中,昨日那猎户如何?” “相当不错,底子好,倘若练对了方向,还能更强。”叶信答的很快,幼时就在童渊的严格要求下扎下根基,单论此处,他比叶欢还扎实,眼光更是不俗。 “嗯,有机会,延也要见识一下。”魏延眼中闪过战意,他相信叶信的话,一路随长公子行来,后者为他找出了不少小缺点,照而行之,的确感受到了进步。 “文长先不必心急,等他再进一些,更有成效。”叶信笑道,看了一眼身后跟随的文聘,又轻声问赵青:“青哥,上次公义叔送来的铠甲,还有几件?” “公子,文长一件,再给这个邢道荣一件,可就剩一件了。”赵青答道。 却原来叶欢当日闻听魏延与陆逊随行,立刻就让典韦送来了铠甲与兵刃,自己行军之时都是随身带的,遇见什么豪杰就能相赠。儿子运气不错,说不得荆襄之行…… “一件?”叶信摸了摸下巴,还是点头道:“无妨,留给德圭兄,待会儿再去二叔的商号一趟,看看有什么好东西,给文校尉也来一件。” “嗯,襄阳肯定有,公子也能挑一挑。”赵青连连点头,张叙的商队四通八达,纵横万里,尤其在这样的大都市,囤积的货物会更加充足。 “信哥哥,有适合女孩子穿的铠甲吗?”孙尚香闻言问道,并州铠甲之利天下无双,一开始她是不太好意思,如今听叶信送这个送那个,不免有点小性儿。 “没有。”长公子回答的却快,孙尚香听了,小嘴立刻嘟了起来。 “哦,妹妹别急,襄阳没有,晋阳一定有,爹爹肯定会让器物阁为你特制。” “器物阁?”孙尚香一点小情绪当即不翼而飞,笑得很是灿烂。 不多时到了那家车马行,离着很远,叶信就看见了在门前等候的邢道荣,今日还特地穿了一身长衫。看上去像新的,就是稍稍有那么一点不合身。 在他身边,有两个高大魁梧的汉子,装束打扮与昨日的邢道荣一模一样。 看见叶信到了,邢道荣立刻快步迎了上来,长公子一看,也是下马步行相迎。 “邢道荣见过公子,长公子真信人也。”到了面前,前者施礼,语气颇有激动之处。 “哎~大丈夫岂能不言而有信?邢壮士客气了。”叶信伸手相扶。 邢道荣看看左右,两名猎户打扮的男子也走了上来,叶风一见,立刻到了公子身侧。 “在下鲍隆(陈应)见过大公子。”二人抱拳,深深一躬。 “二位免礼。”叶信说着,眼光却看向邢道荣。 “公子,他们是武陵人,与在下是同伴,亦是久仰将军与公子英名,特来一见。” “好,邢壮士豪杰,二位当也不俗也,今日相见,当是有缘。”方才离得还远,叶信已经看见了这两个猎户,就算不如邢道荣,却也颇为雄壮了。 “嗯,荆襄之地,果有豪杰之士,看来我还得下点功夫寻找。”长公子提醒着自己。 此二人他不认识,可要是叶欢在,一定记得。演义之中,赵云率军攻打桂阳郡,陈应鲍隆自告奋勇,出战迎敌,虽说双双战死,但面对子龙,已经殊为不易了。 第1759章 只手遮天 叶信荆州一行,所获颇丰,为自己将来的部属,招揽了不少人才。 但在叶欢眼中,刘表的反应才是最大的收获,周仓的飞虎军在得到命令之后,与何满仓的工兵团联手,安定安乐的建设迅速进行,荆州军给与了物资上的最大支持。 刘景升也许不如曹操刘备这般的枭雄,可有他在,任何人想动天下炉鼎,都要深思熟虑吧。原本历史时空中,曹操南征,也建立在他身故,以及废长立幼的基础上。 假如刘荆州的寿命没有受到自己这只小蝴蝶的影响,那么荆州和并州的合作未来十年都会颇为稳固。荆州与司隶,亦将成为叶欢对付曹操的两个拳头。 兖州,濮阳,征西将军府,深夜之时,已是万籁俱静。 忽然,街道上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门前。马上骑士一跃而下,飞奔之中从腰间亮出一块令牌,冲上来的侍卫见了不由一顿。 “主公将令,持此铁牌者,任何时候都可直接拜见主公。”骑士口中喝道。 侍卫首领接过检查一番,还给对方道:“随我来,主公睡下了,立刻通报。” 说话间便亲自带着来人直奔曹操院落,等他们到时,内中的灯火已经亮了起来。 曹操披着长发,穿着拖鞋到了书房之中,面上还有惺忪之状,神情十分沉肃。他心里清楚,若不是十万火急的消息,暗箭绝不会再此时到来。 将骑士引进书房,侍卫告辞而出带上了们,后者立刻上前单膝跪倒。 “见过主公,最新消息,叶欢调幽州陷阵军高顺南来,前往司隶,具体去向还在打听。”说着话,他从怀中取出一份细细长长的绢帛,双手奉上。 “陷阵军?高敬方?”曹操空中的手微微一颤,接过绢帛,举在灯火之前观察起来。除了那些蝇头一般的字迹之外,隐隐间还有一抹殷红,像是血迹。 “晋阳暗探如何?”放下绢帛,他沉声问道。 “回主公,打探消息的兄弟折损七人,目下晋阳暗中全城搜捕,后续消息还未得知。” 曹操眉头一皱,微微沉吟道:“回去告诉齐尤,善报自身,除非特别紧要之事,不要再有任何动作。能撤出晋阳的,尽量撤出来,一切由他自觉,不用禀告与操。” “诺!”来人起身应诺,眼光看向曹操,目带询问。 “下去休息,你做的很好,操会厚赏之。”曹操挥挥手轻声道。 “多谢主公,属下告退。”后者一言,转身出门,将房门轻轻带上。 “陷阵军,高敬方!叶悦之,你当真口是心非。”曹操轻轻自语,拿起案几上的烛火,到了地图之前,走的有些快,披着的棉袍掉落下来,他却恍若未觉。 看着图中某一处所在,曹操微微颔首,拈须道:“陷阵南调,幽州重地,只留张文远之铁骑营,叶悦之你对袁本初看得倒是清楚,这是不让曹某得豫州之地。” “哼!”一抹冷笑出现在嘴角,接着笑容变得饶有兴味:“刘繇调任豫州刺史,寿春驻扎重兵,还有江东孙策为策应,你当如此,就能难得住曹某吗?” “报……主公,戏先生与程先生到。”此时,侍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快请。”曹操说着,到了门前。 “深夜军情紧要,叨扰二位先生了,志才,觉得如何。”二人进屋,曹操摆摆手一笑,看见戏志才面上的那一抹红晕,又关心的问道。 “多谢主公,志才无碍,周师医术的确高明,方才走的急了一些。”戏志才摇摇头,被曹操送到晋阳回春居,在周勤的治疗调理之下,他的身体恢复的不错。 “嗯,若有机会,操要当面谢之,二位先生坐,且看军情。”曹操点点头,伸手请二人入座,便拿出绢帛递给了程昱,后者观之,当即眉头一皱。 戏志才也在一旁看着,王牌陷阵,大将高顺,不怪程昱,他们值得任何人皱眉。 曹操则一直盯着戏志才,见他面上红晕渐渐散去,才松了一口气。方才他是特地派了自己的车去接对方,还一力交代,倘若他睡得深沉,便不必再叫了。 这份关切可能有目的,但的确出于真心,曹操对谋臣猛将的爱惜,毋庸置疑。叶欢就亲眼见过,他对麾下的很多做法,还是在向曹老板学习了。 但有一点曹操绝不会知道,倘若不是叶欢,面前的戏志才怕已经不在人世。他的病与黄忠之子黄叙类似,但张仲景与周勤联手,加上许多实践,才有了汉末医术的发展。 “主公,叶悦之调高敬方陷阵前来,绝不会在司隶。”放下绢帛,程昱肯定的道。 曹操刚要相问,门外声音传来,荀攸也到了,与他同来的还有一位年青文士,濮阳令司马朗!被举茂才之后,他展现出了极高的治政水平,尤其是在学习并州方面。 “主公,舍弟之事,还要劳文若前往……”施礼之时,司马朗面上有一丝歉然。 “无妨无妨。”曹操连连摆手:“似令弟这般大才,原本就该曹某亲往之。” 说完,他也不等司马朗再言,便问程昱:“仲德,汝言高顺陷阵不在司隶,那在何处?” 听见高顺陷阵四字,荀攸与司马朗面上具是一凛,他们不是在幽州吗? 程昱闻言起身,到了地图之前,点指其中道:“宛城!之前军情,周仓的飞虎军在宛城盘桓不去,何满仓的新七军亦有筑城修路之态,如今陷阵南来,一切皆可印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曹操闻言连连点头,程昱之言与他不谋而合。但心中想法,他是不会说出来的,出自程昱之口,还需大加赞赏,宛城!如今此处确是军事重镇。 程昱微微摇头,继续言道:“主公,宛城西接函谷,南联荆襄,东联豫州,东北则正是兖州之地。此城坚固,年年修缮,乃要地所在,叶欢岂会放心,只让荆州人马驻扎?” “嗯,仲德先生之言有理,以叶悦之与刘景升之间,后者得了豫州大战无数好处,一个宛城,当不在话下。这般重镇,加上高顺陷阵,当真固若金汤!”戏志才接道。 “二位先生,张辽高顺不是稳守幽州以对袁绍吗?去其一,难道叶悦之心无顾忌?”司马朗看了绢帛,随即问道。 “伯达,袁本初此人,总喜求全,临大事便会失之以速。叶悦之与他交往多年,岂能不知?这般为之,用意亦极为明显,不让主公轻易得豫州之地。”荀攸正色道。 投曹操之前,他曾在袁绍麾下短暂效力,始终觉得并非明主,这才往投曹操。 “公达之言善也,以贾文和郭奉孝之智,岂会看不出袁本初意在青州?哼,一个青州刺史,叶悦之就算不与又能如何?欣然与之,心中定有阴谋。”戏志才道。 程昱点点头:“各位,即便没有所言这般,单凭张文远铁骑营之力,亦会让袁本初裹足不前。当日冀州之战,就是张文远出敌不意,以攻代守,大将之材也。” 说着又猛地一挥手:“如今你我再论袁绍,已然无用,正如公达所言,叶欢此举,意在主公。我等不能指望他人如何,当要详谋对策,否则必为之所算。” 曹操重重颔首,目视程昱道:“仲德,如此,计将安出?” 后者闻言没有说话,面向地图拈须沉吟起来,堂中一时安静,针落可闻。 曹操与众人也在心中想着,高顺陷阵的到来,给每个人心上都压了一块大石。这支精锐的战力及名声,绝不在无敌天下的铁骑营之下,比之虎卫军更胜一筹。 且在幽州坐镇数年,陷阵齐装满员,原本就强大的他们,如今又到了什么地步? 安静了约有一炷香功夫,程昱笑了,并非故作轻松那种,当真透着欣然。 “主公,刘繇调任豫州,联合刘表孙坚,再有陷阵此手,叶悦之贾文和看似环环相扣。却也难掩其久战力疲之态,且叶欢对主公心存忌惮,我军就还有机会。” “先生,且细言之。”曹操想了想,拱手道。 “主公,各位,目下纯以军力民力以及朝廷名分而论,我们比之并州,皆落下风。此时若要破敌,就需出奇制胜,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 程昱侃侃而言,众人不由心头一震,很多时候,以弱胜强,更能让人期待。 “种种手段,叶欢与贾诩郭嘉等辈,不过要以稳正之势,行泰山压顶之法。昱若所料无差,即使如此,叶悦之心中对豫州被主公所得,并非没有准备。” “他设置重重障碍,为的就是即使我军拿下豫州,也要耗费极多军力物力。待他休养生息之后,此消彼长,以力克之,不得不言,若是换位而处,确乃上策也!” 说着,程昱语气一转:“叶悦之有厚势,却还未到只手遮天之时。他以为自己就能兵不血刃拿下西都?孙策坐领江东,便会如此稳固,始终与之齐心合力?” “如此种种,当有变数,主公眼下要做的,便是让这些变数越来越大。” 第1760章 叶郎说了算 让变数越来越多?曹操拈须沉吟,随之默默颔首。 “主公,一要拿下豫州,此为明争,二则西都之处,万不能入叶欢之手,江东徐州之地,亦不可让其顺利为之,此为暗斗。唯有如此,方可破贾诩郭嘉之谋。” 荀攸闻言接道:“明公,小霸王孙策战阵之上,可为三军之帅,但与安定之处,绝不及乃师沉稳。前番遭遇刺杀之后,明公或可顺水推舟。” “顺水推舟?公达之言是也,江东门阀,多有可用之处。”戏志才颔首道。 “主公,昱还是那句话,非常时用非常法,此刻再不下决断。被定比军休养生息之后,再想图之,便是千难万难,敌强我弱,眼下就是先实。”程昱出言,神情决然。 曹操闻言,坐与案前陷入沉思,浑然间,竟是物我两忘。 晋阳,春暖花开,热闹依旧。各国使团临近,街道上巡游的士卒明显多了一些,皇宫之前的广场,许多民工正在忙碌着,七日之后在这里,会有盛大的仪式举行。 皇城之外,热火朝天,皇城之内,侍从宫女,亦是来回奔走,装点着各处宫殿。 据报,此次各国使团来使,有六百人之多,大汉已经多年没有这般盛景出现了。 中元阁内,莺歌燕舞,曲乐之声夹杂着笑声,从未断绝。御厨的内臣不断出入其间,送来一道道精美的膳食,天子刘协高坐龙椅之上,一派惬意的看着歌舞。 总管黄池捧着一叠奏章到了阁前阶下,听着曲乐之声,不由微微皱眉。 拾阶而上,两边的侍卫见是总管急忙通报。 “请黄总管进来。”天子的声音传出,黄池听了,眉头不由皱的更紧。 等他进殿,乐师与舞姬们见了,曲乐戛然而止,黄总管的面色有些不善。 玉辇之上的天子只穿着内衫,胸襟半敞,面上带着红晕,离着很远,便能闻见浓烈的酒味。方才还在他身边喂着水果的宫女,此刻已然肃手站在一旁,目视脚尖。 “怎么啦?曲乐为何停了?接着奏乐,接着舞啊。”刘协的身躯有些摇晃。 黄池深吸一口气,迈步上前,离得近了,鼻头不由翕动了几下。 “陛下,各国国书与各地奏章在此,还请陛下览阅。” 听见声音,乐师舞姬及宫女们的头垂得更低,他们能听出来,黄总管生气了。 “奏章……”天子看向黄池的目光,带着点迷离,又有些摇晃。片刻之后想要起身,却是脚步不稳,一旁的内臣急忙上前相扶。 “黄、黄总管,朕正在观大会之歌舞,堂堂大汉,不能失礼于人,这些先让司徒他们看,朕明日再观。”刘协接道,说话间,眼神却有些躲闪。 黄池欲言又止,再深吸一口气方道:“陛下,饮酒过度伤身啊,陛下既然要明日看,奴婢便送之与司徒,晚间再来拜见陛下。” 说着,他给刘协身边的内臣使了个眼色,微微顿了顿,这才施礼而去。 等黄池出门,过了一会儿之后。刘协坐下轻出一口气,挥手道:“继续歌舞。” 内臣王嵩靠近几步,低下头来轻声道:“陛下,总管说了,酒多伤身,陛下还是少饮些吧。奴婢看见黄总管的面色,似乎颇为不悦。” 刘协闻言双眼一瞪,声音提高几分:“朕乃大汉天子,何须看他人眼色?继续!” “是!”王嵩躬身,回身看看乐师,曲乐声再度响了起来。 听着远远传来的乐声,黄池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眉头紧皱,面上的忧愁更深了。 自幼进宫,伺候灵帝、少帝,到眼前的刘协,三代天子。他看见了灵帝的奋起,少帝的勤勉,可现在的天子?却是越来越醉心与玩乐美色,对政事却不断疏远。 黄池不是没有担当的人,当年在河南,利刃加颈,他也敢直斥聂宇等人。为了少帝,他不惜一死也要杀了刘伶,哪怕因此身败名裂! 可刘协?却与灵帝和少帝都不尽相同,黄池能感觉的出来,他是真的不想登上天子之位。洛阳的经历,少帝之死,给了刘协太大的压力,抛开身份,甚至有点可怜。 想到这里,黄池的心头居然升起了一丝宽慰,至少今天的刘协有自己的性格了。之前他一直都是谨小慎微,人云亦云,生怕有半点行差踏错。 用力的摇摇头,将那种荒谬的想法赶出脑海,黄池又深深的看了中元阁一眼。 “陛下天性如此,倒也罢了,但要有人敢于从中作梗,黄某一定斩了你们。”一瞬间,黄总管面上闪过狠厉之色,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却还不是那般明晰。 回到自己的院落,黄池招来一个小黄门,轻声叮嘱道:“去骠骑将军府上一趟,给将军带个口信,让礼公子仁公子他们多来些,明日一早,再与将军面议。” “是。”小黄门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天子若能多与礼公子仁公子他们一处,嗯,最好是毅公子……” 叶府,最近也是颇为热闹,大公子叶恒的婚期定了,对叶家而言,又是一件大事。这一代的公子们成家立业,意味着晋阳叶家后继有人。 喜事临门,叶欢的心情却并不是太好,那日前往太尉府提亲。杨彪请他单独用茶之时,便说起了天子近日种种,司徒的感受与黄总管是一致的,天子无心朝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与之前不同,并没有什么小人谗言,也没有对大臣不闻不问,相反,刘协还有点从善如流,对朝中重臣很是尊重。尊重的有点过头,毫无自己主见。 直言相谏?天子不需要你直言啊,你说这个好,好啊!你说那个不对,那就不对! 思前想后,在杨彪心里,叶欢是唯一能与天子交心之人,可以影响他的行止。 你要问叶欢的真实心理,刘协这般应该是他愿意看见的。工作嘛,总有不喜欢的,人就是不愿意当皇帝,碍着你们什么事儿呢?本公子想,现在也不行啊。 只是你纵使能骗过所有人,也骗不过自己,对刘协,叶欢心中总有些那什么! 书房之中,今日有贵客到,乌桓右骑督卡拉什。 本来以他的部落实力,根本难入前十之列,轮到他,不得不说是众人妥协的结果。至少卡拉什可以代表很多小部落的利益,他们联合起来,也不容小视。 “叶郎,知道你一诺千金,说不管就不管,也不偏帮。但眼下是谁也不服谁,本来好好的兄弟,为了单于之位就要翻脸,叶郎若不说话,总不能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吧。” 坐在叶欢对面,卡拉什愁眉苦脸的说着,不时摸两块烤肉塞入口中。 “哦?阿卡,有那么严重嘛?自相残杀?”叶欢把自己那份推倒对方面前,问道。 “有!”卡拉什的身躯坐正了几分,又拿了一块烤肉,咽下去之后方道:“丘力居上次拂袖而去,说单于之位,谁都能当,唯独伏图虎不成,他不服。” “我去,这么有性格?阿豹呢?”叶欢又问,和卡拉什聊聊天,却也比较轻松,你他娘的眉头都快要拧出水来了,吃的还那么欢,配上他的形象,让人想笑。 “他倒是什么也不管,你们自己推举,不关我事,但要打起来不行。谁先动手,别人他不管,立刻帮着后者打先动手的。” “好,要说还是阿豹强,这句话说的,点满三十二个赞。”叶欢拍案叫绝,随即又为卡拉什满上一杯:“阿卡,你来的巧,这是西域送来的极品葡萄酒。” “叶郎,生死攸关啊,不要玩笑。”卡拉什肃容道,喝了口红酒,立刻一阵回味。 “我玩笑了吗?人阿豹说的就是好,吵架可以,不能动手,都是兄弟。” “所以他们就推举我来了,跟叶郎商量,大家的意思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卡拉什说着,从腰间翻出一快羊皮铺在案上。 “叶郎你看,这都是按了血手印的,你觉得谁行,把名字写在上面,也按一个就行。” 叶欢扫了眼,果然羊皮卷的下方,布满了血手印,按卡拉什的说法,大大小小三十四个首领,全都按了。 “我不干,云朵是我妻子,本公子从不食言,再说,就是我写了,说不得还有人说本公子有私心。” “谁敢!谁敢如此,我们一起打他。”卡拉什闻言一拍案几,愤然起身。 “别激动,别激动,坐下说话。”叶欢压压手,心道站起来和坐着一样高,也就你了。 卡拉什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妥,讪讪的坐下,又道:“叶郎,真的,你就说句话吧,要不就是毅公子,他要当单于,我们都没有意见,谁敢有,恁死他。” “叶毅?”叶欢闻言双眼一瞪,看向卡拉什道:“谁叫你这么说的?” 声音不大,神情也并不严厉,可卡拉什听了,却是不由自主的身躯向后移动,心中发颤!不知道多少年了,又感受到了定边叶郎的威风。 “没有没有,真的是公议,公议,不管伏图虎冉和豹和丘力居,就是蹋顿单于自己也同意,说实话,毅公子和叶郎当年真像,看见他就像看见你。”卡拉什摇动双手道。 第1761章 单于之位 废话,我的儿子不像我,那还能像谁? 叶欢想着一笑,卡拉什立刻轻松了许多。 要说长得像,叶恒和叶信都像,叶毅其实像他母亲飞云朵多一点,而且性格方面也有着草原上的特质。够豪爽,够义气,此也是刘协最欣赏的地方。 “阿卡?”叶欢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笑道:“你最近,这里是不是坏了?” “没有啊?他们都说我比以前聪明多了。”卡拉什很认真的道。 “行,聪明人我问你,本公子说过不管乌桓的事儿,结果毅儿当了单于?别人不说叶某假仁假义?即使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想,那你说,本公子冤不冤?” 卡拉什闻言一愣,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才道:“叶郎,你别怪我啊,你们大汉就是这样,想什么啊?我们自己选的,怕谁?他们哪儿有那么多弯弯绕?” 叶欢听了不禁点点头:“阿卡你是有点聪明,说的对啊。” “当然对啊,我们按了血手印,谁敢不服,打不烂他。” “那你让我想想,想好了告诉你。”叶欢眼珠子转了转,以手支颌沉思起来。 卡拉什不敢打搅,看看叶欢,又对楚南轻声道:“兄弟,这烤肉咋弄的,这么好吃?” “右骑督可是要再来一盆?”后者一笑,压低了声音。 卡拉什露出笑容,用力的点点头,对楚南伸出了大拇指。 “将军,内宫黄总管派人送信。”走到门口刚推开门,恰好边保来报。 看了信件,叶欢略略出神,让叶礼叶仁他们经常去?这是让我弄一手无间道?但随即想起卡拉什方才之言,不禁又是微微颔首。 “阿卡,过来。”放下信件,叶欢冲吃的正欢的卡拉什招招手,后者立刻靠了过来。 “本公子教你个办法,你回去之后,有多少候选人就弄多少个瓮,部落首领一人一颗绿豆,然后你们支持谁,就投进名下的瓮里,这样不就公平了?” 卡拉什听得双眼发亮,用力抹了把嘴,起身道:“不愧是叶郎,这样好,谁也说不出话来,嗯,那就这么办,我先回去。” “现在就走?”叶欢亦随之起身。 “叶郎,我怕走迟了,他们打起来。”卡拉什一抱拳,刚一迈步,想想回身又把案上那盘烤肉端了起来:“叶郎,万国会的时候,冉和大头领会来,我先走了。” 叶欢笑着点头,对楚南道:“告诉老王,弄个三十斤烤肉,给阿卡带上。” “多谢叶郎。”卡拉什的声音从院中传来。 “一路好走。”叶欢高声说了句又对边保道:“去把忽赤叫来,让他今夜就出发,给云朵送封信。” 回到案前坐下,拿起纸笔想了一会儿,便开始挥毫。 卡拉什都来了,飞云朵又怎能不报信?乌桓各大头领,的确支持叶毅。一来信任叶欢,二来只有叶毅当上单于,各部落的利益才会保持现有的状态。 蹋顿单于在群情之下,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漠云上位众人不服,乌桓是真的有可能内乱。如何说,叶毅也是自己的外孙,且飞云朵此来,就是探病,并无他意。 其实单于根本也没什么大病,让爱女前来目的也很简单,为漠青站台的。但伏图虎冉和豹丘力居等人的态度,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至于飞云朵自己,一句话,她听丈夫的。卡秃噜皮一言九鼎,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叶毅一旦当上单于,匈奴和鲜卑包括扶余在内,谁也不敢不服。 而站在叶欢的视角,儿子能掌控乌桓,亦不是坏事,至少可以保持边疆稳定。但那样,他就不能对儿子不闻不问,相反需要设法不断稳固他的地位。 “可要是毅儿当真掌握边疆,日后……”窗纸上,叶欢的影子微微一顿。 次日早朝,骠骑将军一早到了宫门之前,看看车仗,只有他的逍遥车。 黄池已经在门口等候了,接着叶欢入宫,随即便将近日种种倾诉了一番。 “君侯,我不是不知天子的苦楚,可身为大汉天子,就必须如此。那个王嵩小人,自以为他做的隐秘,池若不是为了后宫稳定,早就拿他开刀了。” 看着叶欢投来的目光,他叹了口气又道:“说到底,奴婢和柳黄门都不是天子的身边近臣,王嵩虽然是个小人,但与当年张让赵忠一般,伺候天子是全心全意的。” 叶欢听了点点头,拈须道:“黄门令,知道你的心思,那也不能看着小人得志。想要教训一个人,办法很多,顺便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对陛下那般忠心。” “哦,君侯一定有办法,黄池请教。”后者靠近一步,轻声言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散朝之后,我让楚南告诉你。”叶欢说着,双眼微微一眯,黄池很聪明,不过与之前的张让等人相比,却不够坏。 对,一个字,坏!在内宫这种地方,有时候是最有效的办法。 “好,奴婢听君侯的,不过早朝之后,君侯还得与陛下深谈一番。” “行,你听我的,我就听你的。”叶欢说完,二人相对一笑。 今日早朝的主要议题,便是“万国会”之事,西域各国,安南大秦,甚至贵霜帝国,都有使者前来。尤其是后者,叶欢对之是颇有兴趣的,与大汉亦有渊源。 他们本来是在河西甘肃一带游牧的大月氏,被汉军击败之后一路迁移,到了古印度,干掉了孔雀王朝,建立帝国。此次前来,叶欢很想知道如今那里的详情。 整个早朝,刘协看叶欢的目光都有些躲闪,不知道太傅会怎样说自己。 一番议论之后,推举太尉杨彪和司空荀爽为此次大会的主礼,后者监造洛阳皇宫,但值此盛事又怎会错过?一部分使团到达洛阳之后,他便与之同来。 随行的还有门生张抗,叶欢给了他一个令尹的官职,会管辖太原之事。 刚要散朝,此刻却有使臣来报,言及卫将军领西凉太守马腾的使者,前来参见陛下。刘协招之上殿,正是马腾之子马休,带来了不少进献之礼,其父亦将前来晋阳。 刘协对之抚慰有加,除了宗亲之外,马腾还是第一个亲来觐见的。 叶欢对此稍稍有些意外,因为马腾并未与他说起。但也没有太往心里去,卫将军对大汉天子是极为忠诚的,他亲来晋阳,也可做上一番声势。 散朝之后到了中元阁,刘协挥退左右,只留下自己和叶欢二人。 黄池口中的王嵩,叶欢留意了一番,对方的眼神,的确有些闪躲。 “师傅,朕是在观使臣之会的歌舞,看看有何失礼之处。”落座之后刘协便道,但随即却是摇摇头:“师傅,你别怪朕,那种时日,却也颇为舒畅。” “叶礼叶仁他们功课忙,叶毅又去了乌桓,朕身边也没有人相陪。” 叶欢听了,摇头笑笑:“陛下,你是大汉天子,只要守身正,也不算什么。只是黄总管所言之事一定要记得,饮酒伤身,当年教你的锻炼之法,亦不可不为。” 刘协听了双眼一亮,仔细看看叶欢之后,终于轻出了一口气。 “师傅放心,朕一定记得。”轻松下来,天子又笑着问道:“太傅,叶毅什么时候回来,朕想他的紧,他要在,朕也不会这般。” “陛下,臣正要与陛下说此事,乌桓各部,想要推举毅儿为单于候选。” “单于候选?”刘协微微皱眉,接着道:“师傅,乌桓与父皇在时,已经是我大汉之属,叶毅又是蹋顿单于的外孙,名正言顺,可如此一来,他不是……” “最终如何,还需乌桓众人商议,毅儿是肯定要回京的。微臣如此,只是为边疆稳定,不起刀兵,至于其后如何,还是他们族中之事。”叶欢正色道。 他不会让叶毅现在就留在乌桓,至少要等他成熟之后,开始可以只是虚衔。且这十几年,乌桓各部都是相安无事,只要单于之位有人,就不会有太大的矛盾。 “那好啊,师傅你说,我要给叶毅封个什么官职,哦,还有叶恒和叶信,今年就要成冠礼了。”刘协闻言欣然道,内心当中,他是把叶毅当做最好的朋友的。 那段在晋阳战战兢兢的日子,若不是他,自己还不知如何撑得下来。 “对,恒儿今年就要加冠了,微臣今日,还要与陛下你说说立后之事。” 听叶欢将叶恒和自己连在一起,刘协心中忽然一暖,颔首道:“此事朕听太傅与各位大人商议便是,师傅,朕听说曹将军之女是师傅的义女,对吗?” 叶欢点点头:“陛下,征西将军之女,的确是品貌双全,但最终还要看陛下心意。” “有师傅此言,那是不会错了,师傅你为朕挑选。”刘协正色道,随即却是一笑:“师傅,若是不忙,给朕说说西域诸国之事可好?叶礼上次说了一些,但还不够详细。” 看着面前一派纯真的少年,叶欢一时不知该如何拒绝,当下颔首道:“好,那微臣便给陛下说说,陛下想听什么,尽管问。” 第1762章 偶感风寒 中元阁内,曲乐之声依旧不断,场景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乐师们技艺高超,舞姬亦翩翩有姿,富足安定的生活,亦带给了艺术很大的活力。 今日黄总管和柳黄门都在,却是笑意盈盈,往日的忧愁一扫而空。 “师父,凤求凰里,司马相如真的是个渣男?”刘协轻声问道。 “陛下你别问我,问问你的本心,他渣不渣?”叶欢神态悠闲。 “渣!一点责任心都没有,还没有女儿家有担当,再有文采,朕也不喜欢。” “陛下,你说的对,不过呢,他的文采是不容置疑的。身为上者,不能异一味想着自己的喜好,人家有本事,你要知道怎么去用他的本事。” “好比司马相如,你用他做赋,一定比黄总管强。但要用他管理宫中之事,一定不如黄总管。用一个人,要用公平的视角,不能带入个人情绪。” “哦,师傅说的是,黄总管是有担当的男儿。”刘协欣然道。 叶欢听了,颇为得意的瞥了黄池一眼,后者立刻报以微笑。 “可惜啊,你是半个。”叶欢笑着心中腹诽。 “师父,恒公子冠礼之时,朕可以封他忠义校尉,行吗?”刘协忽然道。 “然后呢?”叶欢目光看了过去。 天子的眼光中闪过一丝狡黠,回道:“如此,叶信勇武过人,朕可封他为冠军侯!像师父你当年一样,勇冠三军,至于叶毅,可以为镇边侯。” 叶欢翻了个白眼,摇头道:“陛下,你这是把恒儿和信儿,都当做添头?” “没有没有,叶恒和叶信,名副其实。”刘协摆手说着,眼中笑意更甚。 “他们两个,还不够格,想要陛下封赏,得拿本事说话,否则谁也不行。” 听着叶欢与天子相谈,黄池柳迟相对一笑,都能看见对方眼中的欣然。今天天子没有饮酒,却全身上下都透着开心,那是一种真正的轻松,平常很难见到。 王嵩肃手恭立一旁,两个耳朵树得高高,他更能感觉到天子的欣悦。 此时,一曲终了,叶欢颔首鼓掌,殿中一片掌声。 “陛下,你的心思没有白费,乐师歌姬皆相当优秀,大会之时,便可扬我大汉华章。” “师父……”刘协的嘴角动了几下,却忽然有些腼腆。 叶欢见了微微一笑,身躯靠向天子道:“是不是想喝点酒?” 刘协双眼一亮,用力的点点头。 “黄总管,去取葡萄酒来,记得拿车迟国进献的月光杯。”叶欢对黄池道。 “是!”黄池一招手,立刻有小内臣去了。 “陛下,这葡萄酒和月光杯可是绝配,不似我大汉酒水,一定要用木桶,才能更加香醇。” “师父,徒……朕还是喜欢喝晋阳佳酿。”刘协笑道。 “待会儿微臣教陛下怎么喝,晋阳佳酿虽好,却不能贪杯。” 不一会儿功夫,内臣送来了美酒,叶欢见了就让他放在自己案上,亲自倒了两杯。递了一杯给刘协,他想想又对柳迟道:“皇后和唐姬那里,可有送去?” “将军,每每有进献之物,陛下总是先送去毓华宫和安玉宫的。”后者立刻答道。 “好。”叶欢赞赏的看了刘协一眼,拿起夜光杯道:“陛下,跟着臣做。” “哎!”天子利落的答应一声,学着叶欢的样子举起酒杯。 “陛下,这葡萄酒放长了,就需要将之摇匀,喝起来才更有味道。酷暑之时,加上冰块更加香甜……”叶欢一边说,一边教着刘协,后者很是认真的照做。 片刻之后,二人对饮一杯,天子不禁连连点头,的确与之前有所不同。 君臣在中元阁观看歌舞,刘协觉得时间过得极快,叶欢离开之时,他还恋恋不舍。 “陛下,微臣有空就回来与陛下相见,明日再把言之写的西行记送来与陛下一观,多看看,了解点大汉之外的事情。”叶欢看着天子温言道。 “西行记?好,朕一定细细研读。”刘协连连点头。 叶欢摆摆手:“陛下你看看就行,也不需细细,不过言之所写,倒挺有趣。” 西行记是张叙记录自己前往西域各国的所见所闻,二公子的文笔虽然算不上一流,但笔下很多事情都是大汉未曾见的,便是叶公空暇之时,也读的津津有味。 原本二公子是想取名西游记的,叶欢想了想,还是不要盗版了。 出了皇宫,叶欢并没有回府,而是去了驿站看望马休。 得知骠骑将军前来,马公子整理衣衫出门相迎。 “马休见过叶叔父,本来朝会之后就该拜见叔父,但天子相邀,休只能相侯。” 叶欢双手相扶,笑问道:“寿成兄怎会有兴亲来晋阳?别后一切可好?” “劳叔父问,父亲母亲具安,近年来凉州平安无事,民生安定。久有听闻并州繁荣,再有张叙叔父之言,父亲也想参见天子,便亲自来了,小侄还是抢了兄长的份。” 叶欢态度十分亲切,语气文和,马休也不再紧张,抱拳答道。 “好,想来欢与寿成兄也有十余年未曾相见,却是肝胆相照。今休儿你来,该当住在府上才是,明日天子赐宴之后,再派人前来相请。” “多谢叔父。”马休说着拍拍脑袋又问:“叔父,长公子何时能回晋阳?兄长有信,叮嘱我定要亲手交给长公子的。” “嗯,等寿成兄前来,总得在晋阳待上十天半月,到时信儿也该回来了。走,先和为叔回府,今夜为你接风洗尘。” “是,谢叔父赐。” 说完,叶欢带着马休同车而回,问起西凉诸事,后者对答如流,口才相当不俗。 “休儿,金城太守韩文约,与寿成兄亦有兄弟之义,一向可好?”气氛轻松之时,叶欢忽然问道,对韩遂,他始终是有提防之心的。 “韩叔父?”马休微微一顿,答道:“叔父今日有些风寒,爹爹来晋阳,说好要为之求药的。” “风寒?”叶欢的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 “晋阳名医众多,何不一同前来诊治?” “韩叔父说起,路途遥远,颠簸反而不妙,叔父自己也颇为惋惜了。” 第1763章 遍体生寒 偶感风寒? 这么巧?早不感晚不感,偏偏在马腾前来晋阳之时? 叶欢面上不显,继续问着马休其余之事,心中却不由思虑起来。 金城韩遂,号称黄河九曲,便是形容此人心机深沉。 当年讨伐北宫望,他率军前来,最后是“协助”朝廷大军讨贼功成。但叶欢和贾诩都能看出,其实韩遂一直在观望,若不是匈奴倒戈,怕就不是协助了。 “马寿成此人,将门之后,义气深重,却易为小人所趁。”贾诩对马腾的评语,叶欢是相信的,此次平定袁术之时,他还曾对李儒旁敲侧击。 李文佑固然是滴水不漏,但察言观色,加上微尘的打探,叶欢还是确定了一些事情。西凉之处,肯定有西都的细作,李儒是最擅长为此事的。 回到府中,款待了马休,叶欢让叶恒和叶礼作陪,自己则到了郭嘉府上。 “兄长,可是为马寿成之事前来?”迎进书房,鬼才倒了茶,便笑问道。 “奉孝你莫非欢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叶欢“一愣”道。 “呵呵,兄长今日在府中招待马将军之子,此时来访,却也不难猜吧。” “好。”叶欢点点头,正色道:“金城太守韩遂感染风寒,还曾劝寿成兄亲来晋阳,这是马休亲口所言,却不知奉孝对此,有何见解?” 郭嘉闻言,亦收起笑容:“兄长,马太守待他这位义弟,向来极厚,今其麾下有铁骑数万,实力不容小觑。那日兄长提起李文佑之事,嘉便派人留心查之。” “韩遂此人颇有野心,但还顾及与马太守兄弟之义,只是他麾下大将阎行,哦,也是他的女婿,却与马少将军之间颇为不睦,切磋之时,差点丧命其手……” 郭嘉一番侃侃道来,叶欢听得连连颔首,鬼才的敏锐是天生的。 “奉孝,当日的密报还在吗?拿来一观。”一席话后,叶欢想了想,便道。 “在,兄长稍等,嘉这就去取。”郭嘉点点头,主公绝不是不信自己,而是其中一定有什么缘故,他不禁也思考起来,设若马腾不在西凉,那么…… 片刻之后回来,叶欢接过密报看了,抚须略作沉吟道:“嗯,我想的果然不差,切磋之时,阎行定然有什么故意激怒孟起之举,否则他当不会如此出手。” 郭嘉听了双眉一挑,问道:“兄长的意思是,一切是阎行为之,目的就在挑起韩遂与马太守之间……”说到一半,他却是颔首:“嗯,观其种种,确有可能。” “奉孝,寿成兄西来,孟起虽是勇武过人,到底年轻。这段时日,让微尘清风,全力打探消息,一旦有所得,当以最快的速度送来。” 叶欢说着,便对屋外道:“楚南,去传我军令,蛟龙军何人在晋阳,让他来见。” “兄长,此乃有备无患之法?”郭嘉的神情有些凝重。 “奉孝,当今天下,莫不知我军连续作战之后,久战力乏,值此时,有此事,岂能不防?” “兄长,如此看来,那阎行当是本有此心,怕也有人会在背后推波助澜。” “当是不差了,当年天子之丧,李儒之言不似虚假,倘若他不是与我赌心态,那么未必是西都下的手。他可以动,天下自有智计不在其下之人,现在也该动了。” “智计不在李儒之下?”郭嘉捻动胡须,口中喃喃自语,忽又眼中一亮,但紧接着却是摇头。 “不,不会是文若,以他为人,怎会献谋害天子之计?” “奉孝,假设荀文若也被人所算呢?我总有感觉,还有个黑手在幕后藏的极深!” “文若兄为人所算?”郭嘉的讶然之色一闪而过。 “兄长说的是,为大局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西凉也好,西都也罢,都是借刀杀人之法。他们可以借,本公子一样可以。倘若此次韩遂真有异动,欢不会放过他。” “主公,嘉会立刻派人,盯死阎行,这便作书与图昌。”郭嘉说着,取出纸笔,写了几行字,却是一顿。 “叶冬去了江东,兹事体大,不如让叶春前往西凉如何?” 叶欢摆摆手:“不用,再大的事,叶春不可动,不但不能动,奉孝与文和及公台等,身边的暗影还要加强。不要反驳,欢怕有些人会狗急跳墙。” “好,那便详说此事,让图昌定夺。”郭嘉没有坚持,叶欢的语气说明了一切。 “告诉图昌,必要之时,不需顾忌手段,只有一句,寿成兄回西凉之前,保其平安无事!其余一切由他自决,不需上报。”叶欢断然道。 权谋如战场,亦是无所不用其极之所在,讲不得妇人之仁的。 “理当如此。”郭嘉欣然落笔,叶欢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待对方一蹴而就,叶欢看了,便让发出,起身道:“时间不早,奉孝早点休息,尽力便可,却也不用太过记挂于心,有些事关心则乱。” “兄长放心,嘉如今身强体壮,每月都要到回春居诊脉,先生怕都不想见我了。”郭嘉笑道,当日虽是苦不堪言,但今天回头,兄长让他锻炼,却是极为有效。 “你少来,每月旬初,你该去还得去。”叶欢正色道。 送走了兄长,郭嘉回到书房独坐,不由便是沉吟起来。 “据叶冬所言,那个下毒之人始终没有线索,必定为人所使。做的干净利落,没有半点蛛丝马迹,兄长说的是,此人一旦为害,便是非同小可。” 今夜之事,令得鬼才想了许多,权谋之争,各种手段比之战时更加波谲云诡。 “我还是不信以文若兄为人,会谋害天子!要么他是被故意蒙在鼓里,要么就的确有个智虑深远之辈,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上……” “这样的人,有吗?且不说文若兄,李文佑亦是足智多谋,到底是谁?” 郭嘉沉思着,不觉半个时辰过去,恍若未觉。 忽然,鬼才的身躯微微一颤,眼中射出惊讶之色。 “难道……”脑海中忽然冒出的想法,令得郭嘉周身,升起一股寒意。 第1764章 事无巨细 大汉建安二年,公元一九七年三月初三。 乌桓各部落在总帐会盟,推举飞云朵小姐之子叶毅为单于。 伏图虎担任右骑督,卡拉什为左骑督,冉和豹之子术突,丘力居之子户卡皆有重任。 一场别开生面的“绿豆”投票,结果毫无意外,叶毅得到了满票! 匈奴右王金善,扶余胡烈,皆来相贺。 大汉方面,则是铁骑营统领,平东将军护乌桓校尉张辽亲往。 陷阵南调,此时张辽又离开幽州,叶欢的用意很是明显。他要表明自己的态度,放袁绍而重曹操,至于二人怎么理解?那是他们的事情。 三月初四,高顺率领陷阵军到达司隶,典韦领众将出城三十里相迎。 “敬方,两年不见了,此次主公调你前来,韦很开心。”大笑声中,一根鸡腿递了过去。 高顺伸手接过,顺势就啃了一口,才叹道:“公义,你别说,我还真想它。” “哈哈哈,管够!”典韦大步上前,双手扶住高顺双臂,开怀大笑。 众将见之不由颇为感慨,二人自边军之时就都在六曲,那时只是个队长。如今身为大汉名将,默契却丝毫不减,方才典韦递鸡腿,高顺伸手接,简直是神同步。 “高将军。”飞熊军统领徐晃迎了上来,锦帆营统领甘宁紧随其后,南山武院之时,高顺为客座教习,对二人不乏悉心指点。 “公明,兴霸,顺在幽州,也曾听说二位的威风。”高顺拿着鸡腿一一相见,这在别处可能会有些失礼,但在定边军,家常便饭。 “高将军,陷阵坐镇宛城,怕是有些人要寝食难安了。”笑声之中,张海龙走上前来,给了高顺一个熊抱。 “张海龙你算了吧,陷阵可没你的王牌六曲威风。” “哈哈哈哈,将军,传奇,传奇。”张海龙大笑着不忘言道。 “嗯,张传奇,今后在宛洛,可要多多承你相助了。”高顺不以为意的道。 “好说,将军你发话,兄弟我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张海龙慷慨激昂的说着,又靠近高顺轻声道:“疯子让我带句话,他来接你,不如给将军准备份礼物。” 后者闻言微微颔首,胡风是他的老部下了,张海龙言语之中的礼物不会是其他。宛城、豫州、乃至兖州的各处战场详情,兵力配备,山地飞龙不会落后。 “飞虎军统领周仓,见过高将军。”周仓双拳一抱,军礼极为正式。 高顺见了,将吃了一半的鸡腿往张海龙手中一放,又在对方衣服上擦了擦手,这才上前军礼回应,亦是毫无瑕疵。 “周将军不必客气,司隶豫州两战,飞虎不愧我军主力之名。” “说的是,尤其是步骑配合,那一战,严仲甫都很是服气,飞虎的确不俗。”被擦了一身油的张海龙丝毫不以为忤,紧随高顺之后言道。 “仓已接到主公将令,飞虎军全军上下,听高将军调遣。目下我全军正在安定安乐休整,高将军所言诸事,管亥将军也在全力为之,相信陷阵到时,定可妥当。” “好,有周将军之助,顺亦绝不会有负将军所托。”高顺颔首笑道。 相比典韦的热情,高顺的性格偏冷一些,之前与周仓管亥白帆等黄巾诸将,并无太多的交集。但此次身为主将,高顺的公心是毋庸置疑的,周仓亦表明了态度。 “好了好了,别客气了,回城再说,敬方,今日可得开怀一饮。”典韦一旁道。 高顺笑着摇头:“公义,后日我大军就要出发前往安定,你可得手下留情。”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典韦:“这是满儿写的,将军让我亲手交给你。” “哦?”典韦一愣,也不犹豫打开书信看了起来,片刻之后抬头问道:“敬方,我军之中,你的字仅次于将军与翼德,帮我看看,这小子写得怎么样?” 高顺认真的看了一眼,点头道:“别的不敢说,以后比我强,也准比你强。” “那是,将军常言,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胜于蓝嘛。”典韦出言,颇见得意之情。 说话间众人上马,便往洛阳而去,远远看见东都,高顺心中感慨。上一次看见洛阳城,还是叶欢冒险潜入东都,救出少帝之时,一晃眼已经快七年了。 等进了城池,他的感慨更甚,此刻的东都,除了略显空旷之外,已然有了一种勃勃生气!内中房屋庭院,整齐划一,城墙防守,亦得到了极大的增强。 “公义,满仓有本事啊,顺路上已经看了整个司隶的布防图。营垒坚固,错落有致,加上有虎卫军及各位将军在此,可挡数十万大军。” 典韦连连点头,却对徐晃等将道:“这是敬方说的话,倘若换了文远,那一定是,把敌军全部击破,自然就守住了,也不用费这般手脚。” 众人闻言具各莞尔,典韦模仿起张辽的神情语气,竟是惟妙惟肖。 “敬方,说起来,你来的也不巧,错过了晋阳一场热闹。那日言之带着各国使团从洛阳过,浩浩荡荡的一大队,内中多有身怀绝技之人,很是有趣。” 高顺没好气的看了典韦一眼,叹道:“从军为将,何事可比战阵交锋?顺在幽州闲的浑身难受,还能顾得上这个?再言,待将军扫平天下之后,何时不能见?” “说得好,你我堂中叙话,图昌等你了。”典韦面容一正,伸手相请。 到了大堂,一切军事设施早已妥当,苟图昌当先迎了出来,二人相见,皆是欢喜。 没有过多的寒暄,也不用休息,众人便直入主题。典韦与苟图昌都十分了解高顺,到了司隶,再不把军情给他分析清楚,到时候喝酒都喝不畅快。 “高将军,司隶目下军情分布如下。”苟图昌手持竹杖点指沙盘,四周立刻安静下来。 “典韦将军的虎卫军战后整补已达九成,目下全军上下两万人,驻扎洛阳、及城外八十里之内的三处城寨。骑兵营每日十二时辰轮换,巡游路线为……” “河南城及周边两个营垒,由徐晃将军的飞熊军把守,战后补充完备,全军上下一万七千九百人,骑兵营两千,函谷一线的戒备,由徐将军统领。” “我军重点打造柔县,加上房山,傫河,呈三角形防御,由甘宁将军的锦帆营加张郃将军的龙骧营负责把守,监视兖州到虎牢一线,全军上下一万五千人。” 苟图昌侃侃而言,高顺全身贯注倾听,不时略作沉吟,后者则会停下等他。 “沿线虽有烽火台,但倘若敌军夜袭,逐个击破,又该如何?” “烽火台每日烟柱讯号一换,以防万一之失,烽火台周围,树木全部砍伐,视野可达四十里。我试过,接着月光,五里之内的敌踪,瞒不过我军士卒。” 且数个烽火台,可以关联交叉,一旦其一出现问题,周围会立刻示警。我军骑兵演练多“次,最远的一个,半个时辰之内,骑兵就能赶到。” “好,你继续。”高顺想了想,颔首道。夜战原本就是定边军的长项,他如此问就是将问题想到最坏的程度,如今苟图昌的答案,已然近乎完美。 “张将军之飞燕骑,于禁将军之太原营以及麯义将军之先登营,按军师将令,若无战事,营地暂时隐藏。除非遇到紧急情况,典将军与高将军便可知晓。” “好,就该如此。”高顺闻言,心中并无不快,叶欢跟大将们解释过,这不关乎信任。而是人总有疏忽,为防有心之人打探消息,这般便可做到最大程度的保密。 “赵将军的飞云骑一部,已经先行到了安定,粮食马草储备情况,可支半年至一年作战。洛阳各处,半年之内设置完种种工器坊,所需物资,年内当可自给自足。” “加上周仓将军的飞虎军,满之还在训练的飞云骑一部,我军配属在司隶的兵力合计四军,六万余人,整补完毕之后,会有八万。高将军的司隶,亦不少五万之数。” “满仓将军的工程军,除了修缮加固安定安乐之外,还将平整整个宛城的道路,利于骑兵奔袭。按军师将令,年后留下八千常备兵团,其余撤回并州……” 苟图昌一席话,加上与高顺之间的问答,足足一个时辰之久。待得告一段落,从典韦高顺到徐晃甘宁,一幅完善的司隶宛城联防体系,已经跃然与脑海之中。 “高将军,主公军师皆有言及,等将军率领陷阵军,进驻安乐之后。倘若对此还要有何调整,可先让何满仓将军为之,再行上报。”苟图昌说完,轻出了一口气。 灌了壶茶水下去,他又自怀中取出一份绢帛,双手交给高顺:“将军,这是最新的豫州、荆州及兖州各处兵力分布,微尘会每月通报一次,紧急者立刻报之。” 高顺接过并未细看,先收入怀中,细细再斟酌一番,不由得信心更是百倍。抛开定边战力不言,所有的细节都做到了极致,与敌交手,岂有不胜之理? 第1765章 一掷千金 高顺陷阵军到达司隶,摩拳擦掌准备建功立业之时,晋阳城内,热闹非凡。 西域十八国加上大秦、安南、贵霜帝国的使团尽皆到达。叶欢效仿后世世博会的构思,在城内为各国设立专门的会场,让他们去展示本国的风土人情。 百姓们就爱看个新鲜,天子同时下令,取消宵禁,晚间流光溢彩,富丽堂皇。 叶欢并未去迎接各国使团,出面的是晋阳令满宠。如今大汉被各国视为“天朝上国”,身为骠骑将军?哪一国的使团又有资格让他亲自出迎?能见到就是荣幸了。 中午与何刚李韬等人为张叙接风之后,晚间叶欢便带着一众妻妾出来“逛街”了。当然,众人要稍作打扮,否则叶大公子一家出行,总会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袁鸾等人是跟着夫君出来看热闹散心的,叶欢却有自己的目的。比如大秦的玻璃器,用的是琉璃之法,其工艺却要领先与大汉,这门手艺,器物阁是必定要研究的。 一旦有了可以自己打造的玻璃器,首先的好处就是千里镜的推广。叶欢可以将之配到校尉级别,侦察队专属,幽州司隶豫州,三战下来此物的威力已经得到了证明。 “叶悦之,你说佛教就是从这贵霜帝国传来的?”看着那些僧侣,郑毓不由小声对叶欢问道,佛教自东汉开始传入大汉,其宣传的教义,却让民众信之者颇多。 “并非贵霜帝国,此国原本还是我大汉西域都护迁移过去的大月氏,他们不敌卫霍之勇,但去了古食毒,却击破了本土的孔雀王朝,佛教是在孔雀王朝兴盛的。” “哦,那他们头上的黑点又是什么?” “那叫戒疤,佛家觉得人的头发是烦恼之源,用香火烫发根,就能不再生长了。” 各国的表演,吸引了无数晋阳百姓的围观,林林种种,不光他们觉得新鲜,叶家众人也是一般。而叶欢口若悬河,解释详尽,让叶恒叶礼等人对父亲的“博学”更加敬佩。 “爹爹爹爹,那里有猴子,有猴子,带菁儿去看。”被叶欢扛在肩膀上的叶菁,看的更是目不转睛,从到集市开始,一双小手就拍个不停。 叶欢可是身长八尺,在人群之中鹤立鸡群,叶菁的目光几乎不受阻碍。看见这一对父女和他们周围之人,很多晋阳本地的乡亲,都猜的出来,自觉的为他们让开位置。 要说辛苦,莫过于楚南李云等人了,别人可以纵情欢乐,他们的神经总是绷的紧紧的。其余十六名暗影护卫,亦对自己保护之人全神贯注,寸步不离。 “好,爹爹带你去看。”对女儿的要求,叶欢从不会拒绝,当下便移动脚步。 “爹爹爹爹,那猴子和照夜一样,是白色的,好漂亮,他还会翻跟头。” “翻跟头?”叶欢一笑,猴子可不是会翻跟头吗? 念头刚起,胸前玉佩开始震动起来,还没等他发问,略带急切的声音随之响起。 “叶悦之,前面那是只灵兽,灵兽你懂吗?买,买,我要……” “玉佩哥你别激动,灵兽啊,难道你要吃了它?”叶欢摸摸胸口问道。 “谁说我要吃它,本佩要养他,养好了,以后也有你的好处。” “我去真的假的?我以为你只要吃玉了。”叶欢说着话,脚步却是不停,这里的人群尤其拥挤,可也架不住大公子神力兼脚步灵活,不片刻就到了面前。 等看清台上那个白影,叶欢不禁眼中一亮。叶菁说的没错,它和照夜一样,通体雪白。高有六尺左右,翻跟头的动作灵活之极,还会给人作揖,引来一阵阵掌声。 “谁说只有玉,有灵气的本配都要,快,去买下它。”玉佩的声音有些激动。 “行,不就买吗?本公子有的是钱。”叶欢颔首道。 “哎,那个啥货郎,你这猴子怎么卖?本公子买了。”刚要说话,一旁却有人开价了。 “嗯?晋阳还有敢跟本公子叫板的?”叶欢眼光看过去,那个青衣公子十八九岁年级,看那穿着配饰,应是大家子弟,言语之中有着种说不出的傲气。 “公子,这里其他东西都能卖,小白不行。”长着鹰钩鼻子,眼窝深陷的异族人笑着答道,听他的发音虽然不甚标准,但总算吐字颇为清晰。 青衣公子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公开拒绝,有失脸面。 “怎么,你们来我大汉朝拜行商,就该知道我大汉富有四海,你尽管出价便是,本公子绝不还价。便是百两黄金,本公子说要也就要了。” 公子说着话,眼光不忘扫向身边一位宫装少女,却是生的娇俏可人。 “爹爹爹爹……”叶菁喊了一声,周若兰到了近前,看见母亲,她的声音立刻小了下来,双手抓住叶欢的发髻,在他耳边轻声道:“爹爹,菁儿也想要它,和小青作伴。” “叶悦之,不能被别人卖去,快点弄他!”玉佩的声音接踵而来。 “菁儿放心,你爹看上的东西,谁也抢不走。”叶欢一言,身边众女皆是摇头。都是朝廷大将,一家之主了,还在集市上何人抢东西,只有叶欢干的出来。 “南哥,这小子看得有些面生啊?知道他是谁吗?哪位大人家的子弟?” 楚南闻言,仔细打量了一下,拈须道:“主家,好像和散议大夫刘常大人有些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大人?那你说,我要了,算不算欺负人?” “不算,价高者得嘛!”楚南立刻道,自从叶菁一开口,他就知道面前的白猿跑不掉,小姐喜欢白鹤,叶欢一句话,全扶余上下都得帮她找,小青是最漂亮的一只。 “夫君,说是价高者得,可你要是出面,岂不是以大欺小?”周若兰一旁道。 “若兰妹妹说的是,夫君如今身份,不可如此。”袁鸾也到了身边。 “叶悦之,你不会惧内吧?那可不像你!” “闭嘴,什么叫惧内,听老婆的话有饭吃知道吗?放心,好好看着。” 叶欢的眼珠子转了转,最后落在叶恒身上,招招手将大公子喊道身边:“恒儿,那只白猿你妹妹看上了,有人要出价,为父听你母亲和兰姨的,你来!” 叶恒听了,眼神中闪过一抹兴奋,看了青衣公子一眼便道:“父亲放心,孩儿遵命。” “好,你也放心,菁儿喜欢,多少钱你爹都出!”叶欢拍了拍胸脯。 听着这对父子对话,袁鸾哭笑不得,周若兰也有些发愣,未料夫君竟会如此。 “公子,这白猿真是不能卖的。”鹰钩鼻沉吟半晌之后,还是言道,本来公子口中说出百两黄金,对他是极大的诱惑,可想想自己的任务,终究不敢答应。 青衣又看了身边少女一眼,坚定的道:“二百两!” “嗯?”叶欢摸摸鼻子,这家伙挺有性格啊,不禁又问楚南:“南哥,一个散议大夫,俸禄一年才三千石,莫不是个贪官?” “主家,要不要去满令尹那里?”楚南立刻答道,并州对于官员的贪墨,向来惩治极为严厉。小事儿叶欢可以视而不见,但数字巨大的,可是要法办的。 “公子,属下知道一些。”此时,身旁的暗影护卫出言了。 “说!”叶欢挥挥手,暗影的历练,除了护卫之外,还有监察百官之责。 “刘常原是弘农望族,与卫家有通家之好,到了并州之后,百业兴旺,家底更是殷实。他叫刘宇,乃是家中长房长子,没有举孝廉,却是从商家之事,二公子知道。” “长房长子?不务正业啊。”叶欢叹道,却不知真正说到原因,还是他的锅。大汉商路兴盛之后,后者的地位虽还不如士农,却也有了不小的提升。 “两百四十两……”那边刘宇的声音依旧沉稳。 “切,就加四十两?没钱了吧?换了言之,一百两往上不带动的。”叶欢嘴角一撇。 “就是,人傻钱多,哦不,钱也不多,不能和你比。”玉佩的语气一模一样。 “本公子出三百两。”就在此时,又一个声音响起,中气十足。 “对对对,这才是我叶家的风范。”叶欢不无得意的道。 刘宇听了,目光立刻扫了过来,待看见叶恒的身形气度,眉头不由皱的更紧。 晋阳是大汉帝都,名门贵胄云集之地,高官门阀不知凡几。爹爹无数次告诫,在这里,纨绔气度必须收敛,否则一旦碰上硬茬,尤其是那几家的公子,吃不了兜着走。 深吸一口气,再见身边玉人有些不悦之色,便沉声道:“三百二十两。” “四百两!”叶恒接得极快,对青衣公子看自己的眼光亦视而不见,他是改装过得,更重要的是此次是奉命行事,有爹爹撑腰,他不会仗势欺人,但以财压人嘛? 刘宇眉头跳动几下,嘴角嗫嚅着欲言又止,终于一挥袍袖:“好,这位兄弟豪气,四百两黄金,某不是退让,只是一味抬价,便宜了此人,便让给你吧。” 第1766章 事关专业 刘宇说完,也不愿再留在当场,转身便走。 可他身边的少女却没有一点随行的意思,一双秀眸,落在了叶恒面上。 身材匀称,器宇轩昂,就算胡子多了些,也难掩那种沉稳的气度。 幽州两年军营的历练,带给了叶府大公子很多,眼前这一幕已经是久违的画面了。 围观的百姓看的是兴致勃勃,各国的表演足够精彩,加上世家公子之间的相争,更为热闹。不少人更是窃窃私语,猜测着刘宇和叶恒的身份。 “哥,世家公子就是有钱啊,几百两黄金,让我看一次,也够了。” “嘘,你声音小点,给人听见再找你麻烦。” “哎,我说你们就是眼窝子浅,没见过市面。我告诉你,当年叶大公子在清风楼,和人赌斗,至少是千两黄金起步。如今的这些,跟他比,差得远了。” “哼,我看你也就是听人说的,大公子什么身份,能正眼看你?” “我去,你还不信?我告诉你,当年我家的两间瓦房,就是叶大公子亲手烧的……” “噗……”叶欢正在喝着水了,闻言差点喷出来,王三河你也是够了,那么光荣吗? “不对吧,我见过大公子啊,那是公子如玉,君子翩翩,对百姓极好的。” “那是后来,大公子小时候就,哦,就喜欢和乡亲们亲近。” “亲近?亲近烧你家房子?” “废话,你再想想,不亲近,你看公子烧过谁家的房子,那得是李御史。” “嗯,这话说得,还行!”叶欢微微颔首。 看见丈夫面上得意的表情,郑毓不由靠近言道:“叶大公子,听人说这个,挺开心吧?” 叶欢一笑摇摇头,颇为唏嘘的道:“都是年少之时,过去了,过去了。” 郑毓刚要再说两句,场中那个鹰钩鼻却到了叶恒身边正式一礼:“公子,我刚才说过了,小白是不卖的,我们女王要把他送给大汉最大的英雄。” “女王?最大的英雄?”叶恒微微一愣,随即道:“那你应该早说啊,行,既然如此,你告诉我,那只白猿要送给谁?本公子得看看是否名副其实。” 叶恒的语气颇为柔和,并不盛气凌人,但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度,鹰钩鼻听了急忙道:“我们女王说了,大汉最大的英雄叫叶……郎,一个人能打一万人的英雄。” 他本来想说叶欢的,可见大公子眉头一皱,瞬间寒气凛冽,这才记起使者交代的规矩。果不其然,公子的神色缓和了许多,不觉擦了下额头,竟然全是汗水。 “大哥哥,大哥哥,他说的不对啊,大汉的英雄不是,晤……”叶恒还没作答,跑到他身边的叶菁说话了,说到一半,叶礼见势不妙,立刻捂住了妹妹的嘴。 叶菁侧着头,一对乌溜溜的眼珠不解的盯着四哥,我爹爹叫叶欢啊。 “菁儿,你想让大哥帮你买回来那只白猿吗?”叶礼蹲下来在妹妹耳边道。 “想啊,四哥哥,可他说的不对。”叶菁学着哥哥的动作,咬着耳朵。 “没事儿,让大哥说,菁儿你想要就听四哥的话,不要出声,要不然白猿就没有了。” “啊!”叶菁一声惊呼,想要说话却想起什么,双手捂住自己的嘴。 叶礼见了爱怜的一笑,上前将妹妹抱了起来:“菁儿放心,一定是你的。” 见四弟“搞定”了妹妹,叶恒也轻出一口气,爹爹交代自己的任务,总要圆满完成。倘若被妹妹说出父亲的名字,在他看来便是他的责任了。 “哦,你说的却也不错,不知你又是哪一国的使者?贵国是女王当政?” 叶恒一问,百姓们也竖起了耳朵,觉得这位公子的问话,问到自己心里去了。还有女王那?同时也有些自豪,番邦之国,却也知道叶大公子的名气。 “回公子的话,我国名为鬼洞国,女王今年十八岁,刚刚登位。大汉英雄,是她告诉我们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英雄,不愧是大汉!” 鹰钩鼻说着面露敬仰的表情,又认真的道:“女王还说了,要是在我们那儿,有这样的大英雄,她一定嫁给他。” “啊?嫁……”叶恒听了忽然有些难以为继,你们这女王,有点性格啊。 百姓们听了,则是露出会心的微笑,凭咱叶大公子,别说是番邦女王,就是女皇也配的起。不过这样的英雄,也就大汉有,咱们晋阳才有。 郑毓听了眉头微微一皱,靠叶欢又近了一些,右手轻轻搭在他的腰间。 “叶悦之,这件事是不是你安排好的?鬼洞女王?难不成是张言之干的好事儿?” “我去,毓儿你这想象力,不去写书真浪费了,那啥鬼洞离我们大汉万里之遥,为夫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再说了,一个啥女王,本公子知道她长什么模样?” 说着话,伸手握住腰间的玉人柔夷,轻声又道:“就算长得美,也没毓儿你好看。” “不行,明日我得去问问二公子。”郑毓说话间,看向叶欢的目光带着点狐疑。 “问问问,叶某行得正坐得端,问心无愧,毓儿你尽管问。不过呢,要是你冤枉了夫君,后日到你房中,可得……”叶欢声音小了下去,郑毓红着脸抽出了手。 那边秦思见了二人模样,则对袁鸾道:“姐姐,他说的还真是,思去西域诸国之时,他们有很多都知道夫君之名,和匈奴乌桓一样,多称为卡秃噜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后者微微颔首,又问:“妹妹,西域有叶郎说的那般美景吗?” “有,不过没有我们大汉这般富庶,哦,应该是没有夫君治下这般。” “鬼洞?你这跟我玩儿快闪了,怎么跟我的专业有点相关呢?”叶欢的脑海之中念头闪现,他对西域诸国是有不少向往的,现在哪儿不是荒漠,有很多的绿洲。 叶恒想了想,一笑正色道:“使者,既然是要送给我大汉的英雄,就得讲大汉的规矩,这般异兽,当有灵性,宣诸与大庭广众之下,日后再送,颇为失礼的。” 鹰钩鼻听了连连点头,躬身道:“公子说的是,多谢公子指点,我这就去……” “等等。”余光瞥见叶菁的表情,叶恒叫住了对方:“贵使,在那之前,让我妹妹靠近看看小白好吗?就一会儿,本公子自有赏赐。” 说话间,右手成拳放在鼻间咳嗽了一声,叶礼听了立刻上前,递过去一个香囊。 鹰钩鼻见了双眼一亮,眼前的香囊绣工精美无比,带着令人神清气爽的香气,绝对是极品!大汉的工艺,尤其是这些绣品,在西域是最为受欢迎的。 “公子,我不敢,只是小白颇有凶性,平常都用细铁链拴着,万一……” 刘恒听了点点头,白猿行动之时,火光掩映之下,的确有什么物事在发光。 见大哥不言,叶菁也不说话,走过去拉住他的衣袖,轻轻摇动。 后者低头一笑,对鹰钩鼻道:“无妨,我们兄弟陪着,不会有事儿。” 见公子的眼神坚定,鹰钩鼻想了想,这才点头,当然他没忘了接过叶礼的香囊。一入手中,就知道分量不轻,打赏尚且如此,眼前公子的身份,一定不同寻常。 叶欢身边的郑毓秦思见了,都要上前,叶大小姐在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 “不用,孩子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办。”叶欢轻声道,多年与飞羽照夜虎王一处,他对动物的感觉很是敏锐,远处那只白猿,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气息。 他不去,楚南李云可管不了那么多,眼神示意之间,三名暗影之士就跟了上去。公子和小姐一旦有什么闪失,以身相挡,他们会做的比任何人都快。 跟着鹰钩鼻就要去台前,却有一个身穿绿裙的小丫鬟到了面前,对叶恒一礼问道:“公子,我家小姐让奴婢相问,不知可否赐教高姓大名?” “你家小姐?”叶恒一皱眉,顺着丫鬟的方向看过去,少女眉目如画,面上含笑。 只是一眼,没有任何表示,叶恒收回眼光对丫鬟道:“无名之辈,不值一提。” 说完便抱起叶菁迈步向前,叶礼急忙跟上,饶有兴味的看了绿衣丫鬟一眼。 后者有点愣怔,自家小姐向来眼高于顶,今天还是第一次对陌生男子如此,却不料?她不禁回头看去,只见小姐容颜上微罩寒霜,伸手相招,她只得缓步而回。 “好,大公子就是不俗,不似某些人……”郑毓赞道。 “毓儿,某些人是谁?说来听听,为夫帮你教训他。”叶欢一脸正色的道,不经意之间,眼光看了楚南一眼,后者则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这边兄妹三人到了台前,白猿见有生人离得近了,周身的毛发忽然蓬松,眼神警惕。 “小白小白,你别怕,我叫叶菁,不会欺负你的。”叶菁笑着,一脸喜爱之色。 叶恒和叶礼下意识的就挡在了妹妹左右,不让她离白猿太近。 下一刻,他们看见白猿居然对着叶菁点点头,蓬松的毛发又重新贴合身体,竟似听懂了小姑娘的话。 第1767章 安南献礼 集市一行,鬼洞国进献的白猿,竟与叶菁颇为投契。 知道是送给自己的礼物,那就好办的多了,第二日叶欢就在家中接待了对方使者,那个鹰钩鼻叫做哈利洛,当他在院中看见叶家小姐之时,一双眼睛瞬间睁的老大。 “叶欢,这叫怎么回事,明明是说好送给我的,怎么还要给她?”眼看白猿到了叶菁院中,玉佩哥有些不乐意了,和叶欢道起了委屈。 “哥你多大的人啦?和一个小孩子争什么?不都在家里吗?咱天天去不就行了。” “哼,叶悦之你就是个女儿奴。” “我去,你知道还说?本公子要天天把小白带在身边,照夜虎王不得欺负它?” 一番争论之后,叶欢之后每日都要往女儿院中去上半个时辰,美其名曰为之驯兽。都知道主家喜爱小姐,众人倒不会有有别的想法。 七天之后,小白已经不用铁链了,它能听懂叶欢父女的话,只在院中活动。 对了,除了父女之外,还有玉佩哥,它对小白显得格外上心。 一日中午,叶家小姐的院中,叶欢手拿两根竹尺,不断抽打着小白。后者被打的上蹿下跳,人性化的眼泪直流,但奇怪的是,每次走开,它又迅速回到叶欢身边。 “小白小白,爹爹打你疼吗?你要受不了,就叫一声。”白猿眼泪汪汪,叶菁也面有泪痕,见小白被打的吱吱叫,她忍不住问道。 “玉佩哥,都是为了你,弄得菁儿都不信我这个爹了。”叶欢不无郁闷,原来数日之后,玉佩便让他用太平要术之中的锻骨法,来给小白锤炼筋骨。 “没办法啊,现在能把力道控制的如此精妙,也只有天罡第一了。”玉佩认真的道。 “嗯,说的是,说的是,换了公义,力道稍大一些,还不把他打死?”叶欢得意的道,他也发现了白猿的异常,太平要术记载的锻骨法,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 小白之前,叶欢只在两人身上试过,一个叶信,一个典满!想要挨过那种打击,没有极高的天赋和根骨根本不可能,就连叶恒和叶毅,叶欢都不敢试。 “菁儿,你看小白,笑得多开心啊。”抽打之中,叶欢不忘哄着女儿。 “吱吱吱……”小白像是听懂了一样,回头咧嘴对叶菁一笑,涕泪横流。 “好吧,爹爹你小心点,可别把小白打坏了。”后者这才擦擦眼泪笑道。 “叶悦之你看着吧,不要一年功夫,它说不定比叶冬还厉害。到时候在菁儿身边,还能保护她,保护她一辈子。”玉佩的声音随之响起。 “这么厉害?我的加把劲!”叶欢点点头,手上加重了力道。 “吱吱吱……”小白跳的更加欢腾了。 “将军,将军,安南使者到了,去了皇宫献礼之后,又来给将军献礼。”片刻之后,边保的声音从墙外传了进来。 叶欢收起竹尺,用手背擦了把额头的汗,才道:“让他们等一会儿,本将军有事儿。” “是,将军,他们给您送来了一只猛兽,好大的家伙,我们都不认识。” “嗯?”叶欢一愣,缓步到了门前对边保道:“什么猛兽你们没见过?千万别一脸惊讶的样子,丢我大汉的人。” “将军放心,不会的。”边保胸膛一挺,接着道:“将军,它的鼻子有那么长,四条腿像,像柱子一样,站起来有房子高,使者说,这还不是最大的。” 一边说,边保一边比划着,听得楚南李云等人都是稍露惊讶之色,什么东西? “哦。”叶欢抚须点点头,笑道:“原来是大象,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大象?”边保眼中一亮,点头道:“将军渊博,我听他们私下说,好像也是什么象。” “好,等我换了衣服,带你们去看,再去把恒儿他们都叫来,一起看。”叶欢想着道。 大象对他来说不是什么稀罕物事,可在汉末却极为稀少,因为当是南方还是所谓的蛮荒之地。貌似只有在交州以及蜀中的某些地方,才能见到。 三国志之中记载过,孙权送给曹操一只大象,便有了曹冲称象的典故。 “他儿子能,我儿子一定能。”叶欢的自信心上来了,现在的曹冲,怕只有两三岁吧。 沐浴更衣之后,叶欢带着一众儿女到了大院之中,刚进院门,叶恒、叶礼、叶仁以及其他随行之人,双眼都有瞬间的瞪大。距离他们数十丈之外,有一个庞然大物。 “嗯哼!”叶欢余光扫及,轻轻咳嗽一声负手上前,叶家诸子立刻恢复了平静。 眼见将军一行到来,使者急忙上前施礼,态度很是恭敬,礼仪也颇为标准。 “小人古戈,参见骠骑大将军!边陲小国,闻听将军乃大汉神威天将。今日前来,特地进献大象一只,供将军赏玩。” 说话之时,使者的眼睛迅速的扫过叶欢面庞,却见骠骑将军面无半点惊讶之色。原本想好的介绍之词,不由缩了回去,闻听这位将军,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嗯,好。”叶欢点点头,笑道:“大象,本将军多年不见了,你叫古戈?” “小的古戈,乃安南都护之后,吾王知道小的通大汉言语,才让我为使前来。”古戈说着语气越发小心,腰也弯的更低。 “原来是我大汉之后,好,此次来,也算归宗。来而不往非礼也,边保,给本将军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是!”边保闻言上前,一人递了一个香囊过去,古戈手上的尤其沉重。 “古戈,你既是大汉之后,也学过礼仪,陛下那里?” “将军,小的知道,陛下那里,也送了一只,比哈尼还大。”后者连忙道。 叶欢点点头,又道:“此象的确颇为稀罕,可我晋阳与你们安南,气候差异极大。尔等平常都与北地的夏日相近,便是冬日也不过似北地之春,它们能养活吗?” 古戈闻言顿时面现惊容,当即躬身道:“陛下说过,大汉之中,将军一定知道此物的来历与详细,果然不假,将军当真坐与家中,便知天下之事。” “客气客气,叶某不过略懂罢了,你还没回答了。”叶欢云淡风轻的摆摆手。 “爹爹懂得真多。”叶家诸子心中齐齐暗道,可又有些疑惑,藏书在哪儿呢? “将军,吾王不光送来大象,还有六名养象人,他们自有办法。” “哦,那你告诉他们,在大汉好好的给天子与本将军养象,养好了,本将军还有重赏!”叶欢眼光扫过古戈身后,看见那几个皮肤黝黑身材瘦小之人,不禁点头道。 “是,多谢将军。”古戈连声谢道,那些养象人心中一动,刚才得到的赏钱已经是丰厚无比,这才是寻常的打赏,重赏又该如何?传闻叶将军家里是有金山的。 “将军,张公子和何公子到了。”说话间叶让来报,张叙何刚联袂而至。 “言之方直,来看看,这是安南使者带来的……” “大哥,这是大象,刘季玉蜀中南蛮之地便有,据说精通驯兽之人,还能将之驯服。打仗之时,将木栏装在象背上,居高临下。这大象皮粗肉厚,寻常刀剑都难伤之。” 叶欢还没说完,张叙已然侃侃而言,何刚一旁微微点头,面有了然之色。 古戈听了亦是面露敬佩之色,没想到大汉见闻广博的,还不知叶将军一个。 “恒儿、礼儿,仁儿,看见了吗?读书时说,万卷书不如万里路,看看你们张叔父,知道什么叫博闻广记了吧。”叶欢不失时机的教导了儿子们一番。 “叔父博学,侄儿佩服。”三人当即上前给张、何二人见礼。 “恒儿,叔父不过见得多一点罢了,真正博学,还是你爹。”张叙抚须道。 “将军,李大人到。”说话的功夫,李韬也来了,闻听大哥喊他来看新鲜东西,跑的比什么都快,心里还热乎乎的,大哥什么都不会忘了我。 等看见庞然大物,他心中惊讶,面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近前给叶欢等见礼,接着躬身之时才轻声问道:“大哥,那是个什么东西?” “大象!”叶欢轻声道。 “哦,大象啊,早就听大哥和二哥说过。”李韬轻松的道。 “子宁,言之说了,可以弄个木栏在象背上,要不……”何刚说着,使了个眼色。 “嗯?”李韬闻言,眼珠子转转,立刻了解了对方的心意,不由转头看向叶欢。满脸堆笑的道:“大哥,按二哥这么说,日后能不能……” 叶欢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等等再说,先看看。” “哎!”李韬迅速颔首,又回了何刚一眼,二人相对一笑。 他们心里想什么心思,叶欢一眼就能看出。三十几岁的人了,张扬不改,不就想坐着大象在晋阳城中招摇过市吗?想想那个场景,的确很是威风。 “切,本将军可和你们俩不一样,战象?在大汉也算一种新式武器啊,虽然不能作为常规兵器。可要是两军对阵之时,忽然给孟德兄来上这么一手……” “哈哈哈哈……”叶欢想着,不由笑出声来。 第1768章 叶仁称象 叶欢忽然一阵大笑,众人不知就里,他脚步飞快,也不便相问。 到了大象跟前,叶欢没来由的想起了一个人,喂大象的胖子。 “古戈,它叫什么名字,几岁呢?” “将军,它叫瓦扎里,今年四岁。”古戈急忙小跑上前解说道。 “哦,多高?多重?” “按大汉度量,一丈七尺,多重?太重了,当真称不出来。 “称不出来?”叶欢故意眉头一皱,回身看向几个儿子,问道:“恒儿,礼儿,仁儿,为父想知道他有多重,你们自幼读书,可有办法?” 古戈听了,嘴角嗫嚅几下,却不敢说,心道这哪里能称的出来?什么称大象一踩上去,还不坏了? 张叙眉头微微一皱,但随即舒展,大哥如此问,一定有他的道理。这大象比他在蜀中见过的还大,至少也要万斤以上,不过嘛,叶欢说有办法,他信。 何刚李韬亦是一脸兴致盎然,在他们心中,可没有大哥做不到的事情。 这一下轮到三位公子发愣了,称象? 叶恒绕着大象转了两圈,看这体型,什么称能用来称象?吊不动啊。 叶礼跟在大哥身后,也是仔细观察,片刻之后,不禁摇了摇头。 “父亲,孩儿不会。”想了想,他认真的道。 “父亲,的确不好称,看这大象,至少有万斤之重,秤杆是无论如何承受不住的。”叶恒随之言道,叶家子弟,自幼受的教育便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大公子,你再想想,有办法的。”见二人如此,李韬不由轻声道。 “哦?”张叙何刚听了,两道目光立刻投了过去,这家伙能有办法? 叶欢也看了李韬一眼,后者讪讪一笑,不再说话,却给了叶恒叶礼一个鼓励的眼神。 后者闻言点点头,又再侧头想了半天,叶恒一抱拳问道:“还请李叔父指点。” 大公子一问,众人包括古戈和养象人在内都来了兴趣,难道真的有办法?唯有叶仁,歪着脑袋一直想着,对身边的动静却是不闻不问。 此时袁鸾等众女闻讯也都到了,再听叶丁轻声解说,亦是兴致勃勃。怎么看,称大象都是无解。偏偏李韬说有办法,偏偏是李御史。 “大、大哥……”被众人期待的目光一看,李韬不禁局促起来。 “说,有什么好办法?尽管道来。”叶欢挥手道,俗话说,那啥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吗? 得到大哥的肯定,李韬胸膛一挺,正色道:“其实也简单,不是太大不好称吗?把它杀了,剁成肉块,十块不够百块,然后加在一起,不就称出来了?” “……”李韬说完,场间顿时安静下来,见众人发愣,李御史摸摸头,干笑几声。 “李大人果然博学,大汉多有博学之士,将军如此,大人也如此。”古戈一旁惊讶的道。 “我去,你这马屁功夫,和叶丁有的一拼啊。”叶欢心中腹诽。 “哦,哈哈哈哈,客气客气,韬不能与大哥相比,总算还有些见闻。” 李韬闻言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还没笑道一半,就被何刚拉了一把,后者不屑的道:“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把他恁死了,还怎么坐?” 围观众人听了,不由齐齐颔首,这样重量是称出来了,可大象也没了。 “刚哥,总算也是个办法吧?不行安南太远,咱去季玉兄那里再弄一只呗?”李韬赔笑道,何刚一说,他也想起来了,大象死了,自己还如何出风头? “何叔父,其实李叔父说的也不错,且别出心裁,如此为之,的确可以知道它有多重。”叶恒想了想道,说话间眼光不禁看向父亲,当时并未说死象活象。 “恒儿,还是你读的书多,有道理。”李韬又得意起来。 “爹爹,李叔父之法的确能知其重,但大象也活不成了,孩儿知道,爹爹既有此问,就一定有办法。孩儿想问,李叔父的做法对吗?”叶礼来到父亲身边问道。 他一问,目光又汇聚到叶欢身上,袁鸾等人心中一般期待。有了李韬的“办法”,她们更加期待叶欢的答案,夫君肯定不会用这么残忍的办法的。 叶欢一笑,摸了摸叶礼的头顶:“恒儿,礼儿,知之为知之是对的,但凡事还需静思,不能稍遇阻碍,觉得不可能就退缩,你们想不出来,李叔父不就有办法吗?” “你们想不到,是因为根本没往别处想,想法一旦受限,就更难了。” “哦!”小哥俩听了,不禁连连颔首。 叶恒抱拳道:“多谢爹爹教诲,孩儿懂了。” 说着话,又到李韬身边一礼:“多谢叔父指点,恒记下了。” “恒儿,礼儿,你李叔父吧,没什么学问,都是歪点子,歪点子。”李韬谦道。 “子宁,不要妄自菲薄,兵法有言,出奇制胜,古戈说的不错,你也算博学。”叶欢摆摆手,心中却是一动,思路局限,便更加困难,这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李韬很仔细的看看叶欢,大哥绝不是在调侃自己,当即又是得意起来。 “夫君,除了李大人的办法,还有什么能既让大象活着,又把它重量称出来?”郑毓一句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刚才大家都想了半天,却一无所得。 叶欢笑着摇摇头,伸手一指:“别急,说不定仁儿能想出来。” 众人闻言看去,果然见叶仁到了大象身边,围着它不住转圈,面上若有所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仁儿?”郑毓眉头一皱,她是叶仁的生母,儿子天生聪明,且看他的神情,还真如叶欢所言。不过再看看他身边,小山一样的大象,不禁又有些疑惑。 “夫君,仁儿才十岁,我们这些大人都想不出来,他能行?” 叶欢看着郑毓,温和笑道:“毓儿,孔北海四岁知礼,甘罗十二为相,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岂与岁数相关?你们想不出来的,刚才子宁不就想到了吗?” “哦。”郑毓微微颔首,看着儿子的目光多出一份期待。 “侥幸、侥幸、大哥,我侄儿一定能想出不让他死的办法来。”李大人谦道。 叶欢双手轻轻压下,场中顿时安静下来。 “仁儿,加油!”郑毓心中暗暗喊着。 又转了三圈,叶仁终于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来看向叶欢,开心的道:“爹爹,孩儿有办法了,但在这里不行,我还要其他的工具。” “说,要什么,为叔立刻给你准备。”叶欢还没来及点头,李韬已经冲了过去,张叙何刚也紧随其后,工具?只要能称出大象重量,要什么都有。 被他们抢了先,叶欢只有点点头,叶仁立刻道:“李叔父,我们要去家里的湖边,然后找上一艘船,再弄些石块。” “湖边?船?石块?”李韬微微一愣,随即道:“行,这些家里都有。” 叶欢闻言笑了,笑容很是欣慰。孟德兄,你那曹冲天资聪颖,我儿子指定比他强。 这个笑容落在郑毓眼中,当即松了口气,看样子,儿子想的是对的。虽然她也不知道叶仁要那些做什么。 “仁公子,我立刻去准备。”叶丁说着话,带着家丁飞快去了。 “古戈,照做。”叶欢颔首道。 于是乎众人随着叶仁,便往家中花园而去,大象也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 “丁哥,这花园门太小了。”看着前方一人多高的拱门,叶仁挠了挠头。 “拆了它!”不等叶欢作答,张叙何刚李韬三人异口同声。 “拆!”看着叶丁询问的目光,叶欢坚定的点点头。 一声令下,家丁们操起工具就上,叮叮当当一番苦干,不一会儿功夫,院门就被拆了。 “叶悦之,你这是作甚?”刚要走,威严的声音传来,众人脚步全是一顿。 “爹爹?”叶欢满面笑容,一路小跑迎了过去,却原来今日叶公在家读书,听见花园中的敲打之声,便来一观,见状不禁有些疑惑。 “爹,安南使者送来一头大象,孩儿想知道这东西有多重,仁儿说他能称。” “仁儿?”叶公眉头一皱,刚要训话,叶仁已经跑了过来。 “祖父,仁儿告诉你,要这样称……”拉着叶公的衣袖,叶仁和祖父咬起了耳朵。后者听了,面上的表情先是疑惑,随之又有点欣然的点点头。 “仁儿,这样就能称出?”叶公笑问道。 叶欢见了,白眼翻起,爹爹对自己和对孙子,简直是天渊之别。 “祖父,仁儿记得,端木先生说过一次,筑造堤坝之时,需要许多大石,就是这么做的。试过很多次,肯定准,祖父你快来。” 叶仁轻声说着,拉着叶公就跑,叶欢一个慢字喊了一半,叶公当即就是一眼。 一老一小率先到了湖边,叶丁已经准备好了木船,叶仁看了看,点点头。 “爹爹,让他们帮忙,把大象赶上来。” “唉!”叶欢答应一声,驯象人急忙上前。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叶仁所想果然和叶欢半点不差。在水中画好了大象的吃水线,又让叶丁带人送来石块,一阵忙碌之后,木船重新回到了案边。 “好了,丁哥带人,把这些石块的重量称一下,再加上他们俩和我的,就是大象的重量。”叶仁出言,认真之中极见开心之色。 第1769章 深入人心 叶仁说着,叶丁一一记下,郑毓见叶公和丈夫都是一脸欣然之色,心中欢喜。 “夫君,仁儿是对了吗?” 叶欢笑着点头,靠近郑毓道:“当然,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儿子。” 后者横了丈夫一眼,看向儿子的目光,充满骄傲。 “仁儿你真厉害,我就不会。”叶礼上前称赞道。 “嘻嘻,四哥,你平时要多和端木先生学学,你也会的。” “那你给我说说,为什么称石头就能知道大象的重量呢?我还没想清楚。” “好,四哥我告诉你……”叶仁当即为哥哥解释起来,眉飞色舞之间亦不乏认真。 小哥俩在哪儿说话,张叙等人也靠了过去,对啊,凭啥这些石头,称出来就是?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学到了。”听了叶仁的解释,三人不由连连点头。 “大哥,四哥,你们可以试试,肯定准。” “行,那我们三个一起上去,再试试。”叶礼点着头,三兄弟又上了木船。 看着他们如此,叶欢抚须微笑,走到叶公身边:“爹爹,仁儿天资聪颖,爹爹教导有方。” 后者摇摇头:“无功不受禄,那是仁儿自己勤学好问之功。老夫喜之能称象,尤不如眼前之景象,兄友弟恭,欢儿你教的好,日后还要渐之。” “孩儿不敢,爹爹不怪弄坏了花园门就行。”叶欢一笑,眼前三兄弟的画面极为和谐。 不多时,叶丁有了结果。 “主家,大公子,称好了,大象有一万零八百六十七斤。” 众人听了不由咋舌,一万多斤,抵得上四五十个成年男子的体重了。 “仁儿,既然是你称出大象,为父就把他赏给你了。”叶欢正色道。 “是,谢谢爹爹。”叶仁说着,又看看叶恒和叶礼。 李韬先是微笑,接着却是一愣,缓步到了叶欢身边:“大哥,这、这、大象……” “现在是你侄儿的,你想的话,问你侄儿借。” “唉!”李御史就是实诚,闻言就走向叶仁。 “仁儿,你张二叔说,蜀中之人……” 李韬一番诉说,听得叶仁双眼放光,拍着手道:“好啊,那李叔你弄,到时候仁儿要带着哥哥们和菁儿一起坐。” “放心,交给你李叔,一定行。”李韬拍拍胸脯,颇为得意的瞥了何刚一眼。 “言之,方直、子宁,今日既然凑巧,就在府中一聚。派人去把弟妹和孩子们都接来,让他们也看看这安南之物。” “好,依大哥吩咐。”二人欣然笑道。 正说话间,忽然有一家丁跟着叶四跑了过来,张叙一见,便走了过去。那人到了身边,与之轻言几句,后者面上的笑容顿时隐去,眉头皱起。 “回去准备车马,我和方直马上就去。”张叙回答的很快,家丁转身跑了。 “大哥,平县送信,说是子安急病,很是凶危……”踱步回来,张叙出言面沉如水。 “子安?”叶欢心中一条,脱口道:“言之,我和你一起去。” “大哥,还是让小弟与言之先去,一有消息就给你送来,区区数十里而已。”何刚一旁道,自从王允死后,王宇与叶欢之间就有了心病,而且…… 想了想,叶欢叹了口气,颔首道:“那好,你们去,定要照顾好子安。” “大哥放心,小弟去了。”张叙说完,对叶公施礼,便和何刚联袂而去。 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叶欢只能微微摇头。 王宇、王允、还有,蔡琰,想着心中便升起烦躁之意。 此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李韬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大哥,你对兄弟没得说,有些事,顺其自然吧。”平常玩世不恭的面孔,现在一派认真。李韬和王宇并无太多的交集,在他眼中,叶欢是最讲义气的大哥。 叶欢勉强笑笑,负手道:“子宁,你说得对,顺其自然,但子安急病,我又岂能不问?说是病情沉重,但却与心有关……” 说到一半,叶欢挥挥手,似乎要抛开那些情绪。 “子宁,为兄今日没了兴致,日后再寻一聚。” “好。”李韬用力点点头,又拍拍叶欢,对叶公袁鸾施礼去了。 “悦之,你没错,王子安为人子,也没错!多想无益,徒增烦恼而已。”叶公是颇为清楚儿子这块心病的,但以当时的形势,又能有什么办法? “爹爹说的是,徒增烦恼而已,儿子但求心中无愧!”叶欢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看向袁鸾:“鸾儿,准备点酒食,我们往晋阳府去一趟。” “还有,叶丁你把我屋里的那根人参,连夜送到平县子安府上,让叶四就在那里等着。” 晋阳府?袁鸾听了,立刻想到了叶欢要去哪里,当下安排送走安南使者,便与丈夫回院。袁术一行被押回晋阳之后,尚要等秋后问斩,此刻都在府衙大牢之中。 秦思郑毓等众女见了丈夫方才模样,都不禁有些心痛。恐怕除此事之外,天下还很少有能让叶欢忧愁的。 “夫君就是放不下,嘴上说心中无愧,却还是顾念兄弟之情。”郑毓摇摇头对秦思道,言语之中,颇有不平之意。 王允董承伏诛之时,是丈夫救了王宇性命,之后种种照顾,后者却总不愿…… “毓儿不可如此,夫君义重,王子安是他自幼的兄弟,且内中情由你我皆知。方才父亲说得对,王子安没错,夫君也没错,要怪只能怪王司徒!”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啊,王司徒的过错,为何要夫君来承担?”郑毓不忿的道。 “好了,你说再多也没用,何苦多添烦恼,有些事情,只能靠自己想开。” “唉~他们……”郑毓说着欲言又止。 蔡琰之事,卢芸当日亲口告诉过袁鸾和她,前者实是对叶欢情根深种。当日不惜冒险传递密旨消息,可这些,郑毓又哪里说得出口。 说话之间,叶丁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叶欢和袁鸾带着叶恒,一家三口登车而去。 叶欢沉默,车厢内的气氛就有些压抑,叶恒想了想还是问道:“爹爹,恕孩儿多言,爹爹此刻前往,会不会招人口舌?” 袁鸾秀眉一扬,叶恒此言,放在之前是说不出来的。 “母亲,恒儿绝无他意,是爹爹教导孩儿,若有困扰,可以相问。” 叶欢摆摆手,对袁鸾一笑方才答道:“无妨,大丈夫公私分明,为父可以为国锄奸,亦可送亲友上路,不必混为一谈。” “恒儿,你也大了,当日寿春叛乱传来,你母亲闻之就要与为父和离,为得是叶家之名。但你要记住,她是你的母亲,叶家之人,为父绝不会如此。” 叶欢一脸正色,说着手从案下伸过,握了爱妻柔夷一下。 叶恒点点头,似乎有什么想要问,却又有些犹疑。 “恒儿你可以慢慢想,人生在世,无愧于心便可。” “是,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说话之间,马车停下,晋阳府衙到了,叶欢落车,却是满宠亲自来迎。 “伯宁,这么晚了,怎生还不回去休息。”叶欢上前,抬头看了眼,已是满天星斗。 “将军,前番言及南山书院考核取士之法,用于朝中,宠还在钻研,想着不觉就已天黑。”满宠说着一笑:“如今两州之地,皆在繁盛之中,又有万国来朝,如当日之言。” “那还不是诸君之功,尤其伯宁!”叶欢笑笑,轻声道:“欢闻听公路兄病情好转,亲戚之分,相交一场,还是得来看看的。” “知道主公心意,宠这就安排。”满宠正色颔首,看见叶欢,他也大概猜到了主公心意。 “叶恒见过满大人。”此时叶恒方才上前见礼。 “大公子,夫人,这便去吧。”满宠抱拳还礼道。 “伯宁你让属下陪着就行,快回去吧。”说话间,叶欢负手而行。 “好。”满宠知道主公从不是矫情之人,当下颔首。 “来喜,好好陪着将军夫人与公子。”交代之时,满宠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大人放心,小人知道。”来喜答应着,到了叶欢身前领路。 天牢位于府衙的西北角,离着还有数十丈,袁鸾的眉头便蹙了起来。这里的温度比之外间似乎低了许多,寒气袭体,但见众人的衣袖,却又没有动静。 “将军,大牢之中,阴气太重,还是将他提出,将军与之一聚如何?”来喜察觉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回身道。 “也好,那就找一间空厢房,你把他们祖孙三代,尽皆提来。”叶欢也注意到了爱妻的异常,当下颔首道。 “是,那派人先带将军和夫人去,属下去提人。”来喜一侧首,便有人引叶欢而去。 到了厢房,楚南等人自会安排,等众人出去,袁鸾轻声问丈夫:“夫君,那人便是来喜?妾身也听过一些传闻,观其背影都有些……” “夫人,掌刑罚之人,自然会有些气息,放心,欢交代过伯宁,这来喜也是个极有眼力之人,不会慢待。”叶欢温言道,前番皇宫之变后,来喜之名亦是深入人心。 第1770章 交换条件 等了有一炷香时间,外间脚步声响起,叶欢听见动静,亲自到了门口相迎。 发髻松散,面容憔悴,眼光无神。 此时的袁术形销骨立,与当年洛阳之时的意气风发简直是天渊之别。 看见叶欢的一瞬,两眼似乎一亮,但转瞬就暗淡下去。 跟在丈夫身后,看见叔父与表兄的模样,袁鸾心头不禁涌上一点悲意。 “叶悦之,今日你是座上客,术乃阶下囚,相见争若不见,又是何苦由来?”到了近前,袁术率先出言,语气平淡,亦不见波澜。 “你……”来喜见状就要出言,叶欢却是微微挥手,后者施礼便带人退下。 “公路兄,叔父,豫州一战之后,在公已了,欢今日前来,只是一见亲人故友。” “亲人故友?”袁术嘴角牵出讥诮,摇头道:“成王败寇,术既事败,死则死矣,天不助我,奈何奈何。” “我兄既然死且不惧,又何惧与欢一聚?”叶欢说着一侧身,伸手肃客。 袁术笑了笑,也不再言,让袁逢先行,自己随之。 路过叶欢身边,袁耀嘴唇嗫嚅几下,看看前方的父亲,终究未敢开口。 到了堂中落座,酒菜端上,袁术只管喝酒吃肉,却无半分拘谨之意。叶欢则在一旁相陪,众人都不说话,气氛有点诡异的安静。 约有半盏茶功夫之后,袁逢忍不住了,罢箸道:“悦之,你既言今日是探访亲人故友……” 出言之时,他不忘看了儿子一眼,袁术似有停顿,转瞬如常。 “那老夫就说了,此等大罪,必不能幸免,老夫与公路并无他望,唯求悦之能否放过耀儿,也算为我袁家,留下一条血脉。” 袁逢的声音低沉,面容复杂,既有落寞,亦有乞求,唯独看向袁耀,却是爱怜。 叶欢闻言神色不动,眼光落在袁耀面上,后者见了,眼中顿时有希冀的神采。 “老夫也知悦之的难处,若是不便,就当没有今夜此言。”见对方不语,袁逢神情黯然。 袁鸾见状心中一软,她自幼又何曾见过叔父表兄这般模样?但此时此地,她却无法出言相求丈夫。保下父母,夫君已经为袁家做了很多。 叶欢微微摇头:“叔父,欢从未想过,要对袁家赶尽杀绝,耀儿之事,我会想办法。只是心中实在有疑,以公路兄眼光,怎会为此事?” 见对方的目光看向自己,袁术喝了口酒,放下酒樽一抹嘴道:“你想知道?好,今日我告诉你,但只能有你我。” “行,夫人与恒儿陪着叔父用饭,为夫自与公路兄分说。”叶欢点点头。 说话间,二人便入静室,楚南想要随之,叶欢已经先行一步带上了门。想了想,他和边保只能在门前守候。 “公路兄,现在可以说了吧?欢洗耳恭听。”落座之后,叶欢沉声问道。 “哼!”袁术冷笑一声,接道:“叶悦之你当真不知?大汉自高祖开国,光武中兴,已历四百载,内臣外戚干政,民不聊生,早就是气运终结之状……” “高祖起身亭长,却得天下,乱世之时,以袁某之机,如何不能?”袁术越说声音越高,眼含讥诮的看向叶欢:“怎么样?是不是要大义凛然,相斥与我?” 叶欢却是淡淡的道:“没有啊,我在听你说,说出来是不是舒服点?” “嗯?”袁术双眉一皱,仔细看向叶欢,对方面上却无半点讥讽之意。 “那我问你,天下心怀异心者,又岂独袁某一人?何进,董卓、公孙瓒、曹孟德,还有那……”袁术说着一顿:“江山气运,有德者居之,袁某何错之有?” 这番话言辞激烈,可算大逆不道,袁逢听得眉头紧锁,袁鸾亦是一脸愁容。 “边保,出去,让所有人退出百丈之外,否则杀无赦!”楚南听了正色道。 “好。”后者点点头,刚想去,却是看向袁鸾。 后者微微点头,他方才快步而去,到了外院,却听见来喜的声音。 “全部后退,今夜之事,有敢言一语者,杀无赦。” “是。”一众衙役噤若寒蝉,真敢说上半句,怕是杀无赦都算运气好了。 边保见了,不由对来喜微微颔首,后者抱拳,带着众人退到了外院。 “若说错,就是袁某错估了时机,错判了形势,被你叶悦之坏了我的大事……” 叶欢双手一摊,平静的道:“你可怪不得我,你逼的,公孙伯圭前车之鉴,你看不见吗?青州之时,叶某与你钱粮,与你人口,可不是让你犯上作乱的。” “犯上作乱?”袁术冷笑:“叶悦之,你就是个迂腐死忠之辈,代代忠良,又能如何?百战百胜?还不是被董卓算计?” “什么被人算计?时机不巧,本公子得了急病,否则就凭他们?” “急病?那岂不是天意?你为何还要逆天而行?人人都似你叶家这般忠贞嘛?” “朝中多有忠贞之辈,似几位刺史,还有中郎,谁不是心向天子?” “心向天子?他们不过要保住自己的权利地位罢了,至于几位中郎,倒是和你叶悦之一样,冥顽不灵,食古不化?我问你,你可知我这传国玉玺从何而来?” “知道啊,不就是文台兄之物?” “你?”袁术闻言忽然一愣,原本以为此事极为隐秘,可出自叶欢口中,却是那般轻松,想了想他立刻道:“是孙伯符告诉你的?师徒父子,却也不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没有,是我自己猜的,若非如此,文台兄当日又何必急匆匆离开东都?” “猜的?”袁术一时无以为继,顿了顿方道:“孙文台如此,又岂不是不臣之心?” “就算他有,也未似你一般,付诸事实,玉玺玉玺,有了此物就当真是天命所归?” “当……”袁术没有继续,废然长叹道:“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天意弄人,偏偏大汉还有你叶悦之,怎么着,你今晚来看我,就为了让术知道?” 叶欢摇摇头,正色道:“公路兄,欢真无此意,只是原本想着能与你联手扫荡天下,再兴大汉,则你我皆可为世之名臣,却始终想不到,居然会是你!” “你先别说话,该我了。”见袁术要出言,叶欢摆手将之打断。 “天下皆言,叶某有识人之明,公路兄,你是当真让我痛心疾首。” 袁术闻言,盯着叶欢看了半晌方道:“人各有志,多言无益了,你赢了,我输了!” “输赢成败,本来难算,不过公路兄,有一点你可以放心。你做不到的事情,别人也休想做到,只要叶某在一天。” “哼,也许吧,却又与袁某何干?” “谁说无干?公路兄你想想,你死的不明不白,让旁人坐收渔翁之利,何苦来由?”叶欢摆手道。 “哦?”袁术饶有兴味的看了对方一眼,轻笑道:“叶悦之,你图穷匕见了吧?袁某以为你有多好心,当真前来探访故人,原来是为此。” “我去,你这理解能力,当真堪忧,就算公路兄你什么也不说,他们也不是欢的对手。我问你,只不过想少费一点劲,你要不愿意,随你!” “那你就不怕,术以此为胁,和你谈谈条件?” “可以啊!你还放心,叶某从不威胁别人,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 袁术听了,心中不禁升起荒谬的感觉,自己是戴罪之身,阶下之囚,谈条件?条件对方似乎已经答应了,放过袁耀。 这还真是叶欢的风格,事事说在明处,皆是理所当然。 他在考虑,叶欢也不催促,静静的一旁等候。其实他心里也知道,总是有密谋,以袁曹的谨慎,绝不会落下什么真凭实据,就算有,现在也没用。 但有一件事,却是叶欢一直在寻求答案的,说不得在袁术这里就能获得蛛丝马迹。 “没事儿,我不逼你,公路兄你可以慢慢想,即使今晚不想说,什么时候想都行。” “如果我的条件是放过父亲与妻子呢?”袁术想着又问。 叶欢摇摇头:“你信不信,我没准备杀他们,即使留下,又能如何?” 袁术笑了,笑得很是轻松:“只要杀了我,对吧?” “你我都不想杀,叶某也不信什么斩草除根那一套。” 袁术面色一寒:“你这算什么?妇人之仁?叶悦之你若是如此,日后说不得阶下之囚就是你自己,换了谁,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想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 袁术再度沉默,过了有盏茶功夫,方才深吸一口气道:“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了。” 叶欢笑笑,为对方倒了杯香茶:“先喝茶,你我慢慢说便是……” 来喜带着众人,在堂外足足等候了一个时辰,才见叶欢缓步而来,急忙迎了上去。 “来喜,自今日开始,袁家一众严密看管,照顾周全之外,别让除满大人与叶某之外的人接触,消息三日一报……” 叶欢顿了顿,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你亲自来报,不可假手于人。” “是!”来喜言简意赅,眼神深处,却有喜意一闪而过。 第1771章 将门之女 从府衙回来,叶欢一路上都在若有所思,有叶恒在,袁鸾也不便相问。 叶恒心里也在想着,今天父亲带自己来看袁术,又有什么用意? 信任是肯定的,但父亲真的会如他所说那般,放过有叛逆之举的袁术?以他的了解,爹爹是从来说一不二的。静室之中,二人到底谈了些什么? 到了叶府门前,叶恒有了决定,刚才所见的一切,都会深深埋在心中。 主院内房,袁鸾亲手为丈夫换着衣服。叶欢有心事,还是很重的那一种,夫妻多年,她绝不会看错。 双手拢着叶欢放下的发髻,袁鸾轻轻的捋着。 “夫君,你当真要如子安那般,放过表哥?” 叶欢惬意的靠在椅背上,轻笑道:“怎么,夫人可是觉得为父之举有不妥之处?” 袁鸾的动作没有半点停顿,将长发拢好,用一根木簪插住。 “夫君之事,妾身不该多问,但夫君为袁家所做,已经够多了。幽州之战,公孙瓒叛逆伏诛,其尚且未有名目之举,而今,就算再过隐秘,会否……” 叶欢听了,伸手抚着爱妻放在自己肩头的玉手,柔声道:“何谓够多?就凭袁家给了欢这么好一个妻子,放过他又如何?” “夫君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袁鸾一笑,摇头道。 “鸾儿,公路兄与公孙瓒不一样,后者经营幽州多年,根深蒂固!此人不杀,会有后患,而豫州一战,叛逆近乎被为夫连根拔起,杀袁术,只不过是为了正名罢了。” “欢本就非嗜杀之人,而且以袁氏的根基,现在若是将公路兄株连九族,鸾儿你想想,那许多的门生故吏,过往密切之人,又会投向何处?” 说话之时,叶欢手臂微微一带,让爱妻坐在自己的双股上,平视对方美目认真的道:“为夫不想鸾儿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里,是你问我,我才说的,不要多想。” 袁鸾双手自然环住了丈夫的颈项,闻言嫣然一笑道:“夫君你为鸾儿做了那么多,早就没有他想,按夫君方才之言,莫非是指……” “夫人聪明,以正视听是必须的,但值此时,也需讲究策略。再言公路兄倒行逆施,袁家上下,多有英杰,又岂会全如他一般?岳父就必不在此列。” “夫君……”袁鸾说了一句,忽然察觉丈夫的变化,不由嘤咛出声。 看着眼前玉人眼波流转,叶欢凑了过去…… “夫君,妾身,妾身,你知道的,让菱琪。”半晌之后,袁鸾的语气有些急促。 “不用,为夫只要你。”叶欢笑着,再度凑近。 次日一早,旭日东升之时,叶家的校场上,叶欢已经是挥汗如雨。练武之后的那种酣畅,每次都能让他心情舒畅,昨夜静室之中,他亦是大有所得。 “将军,将军,开城之时,有讯报传来,马太守一行已经到了邱林。” “哦,寿成兄来的这么快?那叶某得去迎接一番。”将手中的汗巾交给丫鬟,叶欢放下袖管:“去请马少将军一道,同去城外接马将军。” “将军,四日之前,长公子到了司隶,想来再有半月,也可回晋阳了。” “孙小姐可曾安然送回?” “将军放心,有暗影和五百士卒随行。” “好,回来的好,正好能赶上恒儿的大事,你再去宫中,启禀天子,我接到马将军之后,当会前来拜见。”说完,整理好衣衫,便带众人出府。 到了大门之前,却见贾诩的车仗前来,叶欢知道必有要事,便与之同车而往。 “主公,西都消息,徐荣病故,李文佑染病颇重。”车厢中,贾诩的神情有些严肃。 “徐叔耀有将才,更有忠贞之处,可惜了。”叶欢摇摇头,又道:“文和可是觉得李文佑这场病,来的有些诡异?司隶之时,欢并未察觉他有任何异常。” “正是,西都之处,关系主公大计,不可轻忽。豫州之战,华雄领西凉铁骑与主公配合默契,必然会引起旁人的重视,倘若董宁投向主公,与其有大害也!” 叶欢闻言拈须沉吟,片刻之后道:“这也病,那也病,偏生是如此当口,怎能不让人心生疑虑?对了文和,你我当年都见过董宁,此子如何?” 贾诩抚须的动作一顿:“将军,你的意思是,此子不似看上去那般懦弱?” “文和,昨夜叶某往府衙与袁公路一聚,从他口中,似乎给陛下下毒之计,并非出自兖州或是西都,奉孝说过,以荀文若之人,当不会有所设计!” “叶某在想,会不会有人隐伏在晋阳,真若如此,此人多半是我们很难想到的。且谋虑深远,手段圆润,怕唯有文和奉孝,可与之相较了。”叶欢缓缓的道。 “主公言之有理,诩亦一直在察,此人不除,终究是心腹大患。但以为今之计,一旦西都生变,与我极为不利,不动刀兵之际,亦要有一场暗战。” “文和考虑周全,不过吧,那个隐藏背后之人很怪,但怪在哪里,欢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叶欢说着摇摇头:“算了,暂且搁下严查之,文和,病了的还有韩遂。” “嗯。”贾诩连连颔首:“似此种种,颇有山雨欲来之势,需得小心应对。主公,让图昌去西都,风神往凉州,必要之时,斩草除根!” “好,还要加上叶冬在扬州,南华先生行踪,叶某也定要探查清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主公,袁公路能与主公言及,莫非有何条件?”贾诩想了想又问。 “条件?”叶欢一笑:“瞒得过所有人,也瞒不过文和的,却不知以为如何?” “瞒天过海,不无不可,袁公路此人志大才疏,难成大气,豫州一败,永难翻身。但若似袁本初与曹孟德,主公便断不可如此了。”贾诩正色道。 “行,有那么一天,欢一定听文和的。”叶欢爽快答应。 “将军,到了,马太守车仗,便在前方。”此刻边保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叶欢拍拍手起身,笑道:“多年不见,也不知马将军如何了,文和,请。” 说话间亲手为贾诩掀开车帘,待后者落车,又轻声说了一句:“文和,此次信儿回来,欢想让他拜文和为师,以后还要劳烦多多指点。” 贾诩听了,身体微微一僵,刚要说话,叶欢却已经大步向前。 “信公子拜我为师?主公之意……”想着,贾诩跟了上去。 叶信是叶家的长房嫡出,毋庸置疑乃当然的长子。叶欢诸子渐渐都到了成年之时,贾诩本就有意说及此事,立嗣对世家而言是极为重要的,如今来看? 主公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自己担负重任,更要尽心调教长公子。 “寿成兄,凉州一别,十年不见,我兄风采不减当年,幸甚,幸甚。”隔着十几丈,叶欢豪爽的笑声响起,对面的马腾也早已下马,步行来迎。 “叶将军,十年未见,你才是威风八面。百战百胜之名,当之无愧!”马腾大笑道。 二人相见,先是抱拳为礼,接着把臂。后者身长九尺,猿臂蜂腰,比叶欢还要高了半头。 “悦之,有件事,马某得先谢之,云禄。”马腾说着,呼唤身后的女童。 “马云禄?真有此人?”叶欢闻言心中暗道,刚才他就看见了,女童十一二岁模样,身材极为匀称,面容娇俏,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英姿。 “给你叶叔父行大礼!”女童到了面前,马腾正色道,后者闻言当即跪倒。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起来。”叶欢伸手虚扶,对马腾道:“寿成兄,这是何意?” “哈哈哈,当日董逆来袭,仰仗悦之仗义出手,且对孟起多加照顾,细心提点,那小子方有今日所成,提起悦之,心悦诚服,马某岂能不相谢?” 马腾抚须大笑,言语之中提起马超,面上是遮掩不住的骄傲之色。 “哎,那是孟起天资不俗,马家世代为将,当有此才,欢不敢居功。”叶欢摆摆手,那边楚南不用他交代,已经给马云禄送上香囊。 小姑娘接了,却是眉头一皱道:“叶叔父,我不要金银……” “云禄,不可失礼……”马腾轻喝道。 “寿成兄,贤侄女将门之女,该有此说。”叶欢笑笑,又看向马云禄:“说,想要什么,不需与叔父客气。” “叶叔叔,大哥说了,清远马场是大汉最好的,侄女想要一匹千里马。以后,我也要学爹爹和大哥,上阵杀敌。”马云禄说的很是认真。 “好好好,果然是寿成兄的好女儿,行,明日为叔就派人带你去郊外马场亲自挑,挑到你满意为止。等挑好了马,再给你特制一身铠甲。”叶欢毫不犹豫。 马云禄闻言,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叶信曾派人给马超送过一套铠甲,坚韧无比! “多谢叔父,多谢叔父。”说着就要再度跪下,叶欢急忙用手臂拦着。 马腾见状摇摇头,苦笑道:“悦之,你别见怪,我这个姑娘,比男孩子还野。” “寿成兄言重了,天子尚在宫中相侯,你我先去拜见,再行一叙。”叶欢摆摆手,便邀马腾同车,往晋阳而去。 第1772章 你解不开 卫将军西凉太守马腾一到晋阳,万国大会正式上演,一时间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整个都城都沉浸在一种热烈的节日气氛之中,百姓官员,莫不因此欢欣鼓舞。 繁华的背后,苟图昌率领暗影微尘清风的高手前往西都,风神往凉州,叶冬五人组继续追查南华的下落。暗战正在展开,其纷繁之处,并不在豫州大战之下。 大秦、贵霜、大食,西域各国,空前绝后的盛会仅仅代表着大汉盛世? 晋阳,器物阁,观星馆。 叶欢高坐主位之上,右下乃器物阁所令端木磊,左下则是西河孟尝张叙。何刚、李韬、杨瑞、秦思、加上器物阁的副所令与甲深工匠,济济一堂。 堂中木架之上,挂着巨幅图纸,黑衣男子侃侃而言,满座听得聚精会神。 尤其是李韬和杨瑞等人,叶欢打造的“并州纨绔集团”,无不以能参加器物阁的项目为荣。一开始还是为了面子,但种种新奇,最终令他们沉浸其中。 侯东满面红光,得意的看着黑衣男子,不用问,眼前正是他资助的项目。 “将军,大食的风帆果有独到之处,他们的帆船可在海上行驶,架构颇为巧妙。昨日小人与那使者在闭月阁一聚,又告知了不少玄妙之处。” 黑衣男子名为左冷,器物阁甲深工匠,擅长木工与造船。此番使团前来,叶欢为器物阁制造了很多机会,让他们与使者们言谈甚欢,借机去进行科技上的交流。 “好,左先生做的好,别忘了找侯大人要闭月阁的花费。”叶欢连连点头赞道。 “将军,侯大人安排妥当,这两年,小的都快不知银钱为何物了。” 左冷一言,在座很多工匠都是连连点头。有将军和二公子以身作则,大人公子们待器物阁工匠可谓极重,什么吃喝玩乐根本不用操心,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嗯,还行,左先生若能造出帆船,本公子分你三成功劳。”叶欢笑对侯东道。 “不敢不敢,既然受任,岂能不用心?先生们一以贯之,勤勤恳恳,时而物我两忘,当真值得我等钦佩。大哥,小弟绝不敢居功的。”侯东起身正色道。 “那却也简单。”叶欢微笑颔首,又看向左冷:“先生,造出的帆船,第一艘当要以先生之名名之,这第二艘嘛,可以叫侯东号。” “小的不敢,将军定夺才是。”左冷连忙道:“只是目下不可流于言论,当付诸于实践,晋阳周边不利,小的恳请将军,能让我前往大河之侧。” “先生之请,欢岂能不允?”叶欢说着,眼光又看向坐下一人,身着黄衫,威武雄壮。 见叶欢看来,后者就要起身,叶欢摆手道:“兴霸安坐,左先生要往大河,欢无他言,兴霸你要给我照顾好了,万不能让他冒险。” “将军放心,交给宁便是,今日得闻先生解说,若能打造出那种战船,蛟龙军的战力还可提升三成!便不用将军交代,宁亦要待之为上宾。”甘宁起身答道。 “好,兴霸办事,我一向放心,先生到了之后,消息三天一报,不可轻忽。” “诺!”甘宁抱拳道,牵涉到船只的建造,当然少不了他这个水军统领。而左冷的详尽,也令他兴奋不已,虽然还有不少难以了解,可器物阁能说,就一定能做到。 “端木所领,左先生、游先生,丁先生以及各位先生所言,欢心实慰。还是那句话,尽管放手为之,安全第一,其余需要什么,尽管找他们,找欢也是一般。” “将军,属下会详细编制计划,按将军之言为之,前四项,一年之内当有消息,其余循序渐进,两三年功夫,也当有所成。”端木磊此刻满面红光,神情激动。 “时间不是问题,先生所言之循序渐进乃基础也,不必太过急切。”叶欢一挥手。 “只是眼下嘛,机会难得,我大汉是礼仪之邦,招待客人要尽力。望各位再接再厉,把使者们肚子里的学问尽数掏出来,再融会贯通,便可为我所用了。” 叶欢一语,堂中人人振奋,此次万国大会,的确是一个契机。 大食的帆船,香料,大秦的玻璃器,加上种种手工之法。一旦有了深入的交流,叶欢非常期待那种“化学反应”,有自己在,还能令之事半功倍。 对对方而言,与大汉的交流更是一件好事,双方属于各取所需。 当然,各取所需也是要看谁取的多的,叶大公子打仗要占便宜,交流岂能例外? “言之、方直、子宁,各位兄弟。先生们人情世故,察言观色,投其所好等,皆不如我等专业,是以你们还要加以指导。”等剩下纨绔军团之时,叶欢便开始交代了。 “原则只有一个,全部给我套出来,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先生们搞不定的,你们上,只要我大汉所有,只要你们觉得物有所值,不在话下。” 说到兴奋之处,叶欢挥动着手臂,神情亢奋,颇有日后“狼性领导”的感觉。 再看看那些“员工”,哦不,大人们,亦是群情激奋。大哥说的对啊,这些岂不是我们兄弟的擅长?还就不信套不出来,看那些使者的样子,到了晋阳眼睛都不够用了。 “大哥放心,一切包在小弟身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榨干他们最后一滴油水。”二公子说话之时,面颊上的肥肉都在跳动,别人满面红光,到他这则是满面油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那就不多说了,分头行事,我再弄上一个月,抓紧时间。” “是!” 众人在器物阁门前分手,张叙和何刚留了下来,与刚才相比,面容微微沉肃。 “大哥,子安用了药之后,病情有所好转,但却总是反复。我与方直问了先生,言及子安他没有常人的求生之志,听之任之,消沉才是病之根源。”张叙正色道。 “哎~心病还需心药医,我也和他聊了很长时间,子安当真不似从前。”何刚摇头。 叶欢皱了皱眉头,想着问道:“那你们说,我现在能去吗?别的倒不怕,就算子安骂我一顿,甚至动些拳脚,只要他能好,都无所谓,就怕去了会加重。” 张叙何刚闻言都沉默了,对于叶欢,王宇是抗拒的,甚至很少在言语中提及。 “大哥,说实话当年王司徒伏法之时,子安待大哥也不似这般。小弟原本以为时间长了,很多东西自然就平淡了,却不知为何,他与兄长的隔阂越来越深。” “哎~”叶欢闻言亦只有叹气,其中的原因他多少知道一些,然亦奈何。 见叶欢面带忧色,张叙认真的道:“大哥,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不用多想。横竖现在还算平安,实在不行,大哥再亲自前往吧。” “也只能如此了,有你们看着,我也能放心。”叶欢点点头。 回府的路上,秦思见丈夫闷闷不乐,想想便将臻首靠在对方肩上,轻声道:“夫君,思都听见了,一切必应昭姬而起,早知今日,你当初不如纳了她。” 见叶欢要说话,她伸出玉指按在丈夫唇边:“思有此言,只不过看蔡昭姬也是个可怜人罢了,也合该碰上了夫君你这个多情人,王子安的心结,你解不开。” “既然解不开,就不要多想,我们不管她是谁,都不愿见夫君你这幅模样。” 叶欢听了,深深嗅了一下玉人发际的清香,颔首道:“思儿你这劝解之法,倒是别具一格,说得对,有些事情只能顺其自然。” 秦思一笑,玉手抚上丈夫面颊,看着对方双眼道:“现在开始,不要想了,难不成今晚除了思儿之外,你还要想别的?” 叶欢点点头,眼带疑惑的问道:“我们刚才在说什么?” 秦思眼波流转,横了丈夫一眼,挨得他更紧了。 叶欢清楚,秦思今夜的反常都是为了开解他的烦忧,玉人如此,如何能不动心,立刻便俯下身去…… “将军,徐州急报。”就在此时,楚南的声音却从车外传来。 叶欢动作一僵,双眼立刻露出不耐的神色,看的秦思掩口微笑,推了他一把。 “什么事儿?上来说。” 楚南闻言上车,目不斜视道:“将军,徐州急报,陶使君与七日之前病故,刘刺史已经派出使者前来晋阳,禀报天子。微尘回报,前往吊唁人中,有温侯吕布!” “陶刺史病故?”叶欢目光微微一凝,轻轻挥手,楚南退了下去,他亦陷入沉吟。 “陶使君这一去,徐州必然要再生变故,吕布是绝不会甘于一个区区的小沛的。刘玄德,吕奉先,怕还有袁本初与曹孟德,徐州之地,是否会如原本时空那般?” 叶欢想着,挪到窗边拉开了布帘,微风吹了进来,令人头脑一清。 “等八百里快马到了,立刻与天子报信,朝廷要派人前往吊唁!再去二位军师府上通报一声,明日早间,将军府议事。”片刻之后,叶欢的声音响起。 第1773章 此其时也 徐州,沛国,郊外旷野上,骑军来回驰骋,奔腾如虎。 树林之侧,扎了一排稻草人绵延百丈,奔走的骑军飞射发箭,一根根箭矢钉与其上。 “将军到!”大喝声传来,火云一般的神骏战马缓缓行来,将军盔明甲亮,姿容雄壮。 不过数十息功夫,几十队骑军穿插奔走,形成整齐的军列。士卒们看向将军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敬意,他们在尽力压抑胸口的起伏,整个队列鸦雀无声。 白袍战将纵马迎上,到了面前高声道:“将军,我部正练习骑射,进展颇佳。” 吕布的目光从士卒们面上扫过,满意的点点头,欣然道:“曹将军精炼士卒,兄弟们斗志可嘉。布百战疆场,骑射飞射之术乃骑军王道,定要尽快掌握之。” 白袍战将乃是曹性,听了吕布之言微微颔首,嘴角嗫嚅着,似乎欲言又止。 “方平,有何话尽管说之,不需忌讳。” “是。”曹性一抱拳道:“将军,定边军训练骑射之法,果有玄妙之处,可惜得之并不齐全,否则还能精益求精。如今飞射之术,还需将军再行谋之。” “布当全力求之,但以叶悦之为人,纵使是友军,怕也不会倾囊相授。太史子义更不会对某毫无保留,因此还需我军自行琢磨,定边军可以,飞獠雄骑一样可以。” “诺!性会全力以赴。”曹性一挺胸道,眼光则落在了吕布身旁的青衫文士身上。 年刚弱冠,英气勃发,仪表堂堂。唯独一双眼睛,每次看人之时,总会有阴郁的感觉。 此人名为周毅,庐江人士,江东之乱迁来此间,吕布在沛国招贤纳士,便来相投。 初始温侯觉得其太过年轻,未加重视,但与之一谈,竟是越来越为相得。周毅年级虽小,眼光却是深远,为吕布分析当下形势及前番之战,皆是丝丝入扣。 “仲明,今观我飞獠雄骑,如何?”吕布侧首笑问道。 数败与叶欢、曹操,吕布也下了一番功夫痛定思痛。假如说败给叶欢还能推脱在定边军无敌战力之上,那么濮阳之战,荀文若运筹帷幄,让他数千铁骑灰飞烟灭。 叶悦之有毒士鬼才,江东二张,设谋行政皆有法度。曹孟德得颍川群英,才能纵横四方,屹立不倒,袁本初四世三公,自不用提。布亦要求贤为我所用,谋划大局。 深思之后,吕布的信心无比坚定,自己有不下叶欢的勇武,差的就是谋略了。 “将军,在下与江东之处,曾见过小霸王孙策麾下精兵,其为骠骑将军爱徒,得其传授,当有练兵之妙。当时便言果然雄壮……”周毅侃侃而言,言语之中风度自具。 闻听叶欢之名,吕布眉头皱起旋即放开,这已经形成了一种下意识的反应。 周毅接着语气一转,又道:“今见将军之飞獠雄骑,训练有素,令行禁止,比之小霸王尚要更胜一筹,当天下强军也。毅观刘使君麾下,亦不如之。” “仲明,但布之飞獠雄骑,与定边军相比,尚有不足,还需精炼之。”吕布正色道。 周毅听了连连颔首:“将军气度,非常人可比,知敌重敌,帅者之为也。以毅观之,定边之强,除了训练有法之外,还在边疆百战无数,我军卧薪尝胆,应可迎头赶上。” “好,便借仲明之言,走,你我再去观下一阵。”吕布说着纵马而行,周毅紧随其后。 二人在前,吕布微微摇手,身后亲卫落下一段距离。 “仲明,昨夜言及,可谋徐州之事,君心中可有腹稿呢?” “将军,徐州四战之地,非其主不可守也。刘玄德织席贩履之辈,不过有个宗亲身份,岂能及将军英武神才?且他初来徐州,又经大战,还未能安定人心,此时也!” “陶恭祖病故,刘玄德重用新人,一干原本老臣口中不言,心中必然愤愤。将军若能用之,许以重利,得其相助,占得徐州之地,便有了争夺天下的基本。” 吕布眼中一亮,又问道:“还请先生为布谋划,计将安出?” 周毅自若一笑,反问道:“将军,前番往下邳吊唁陶恭祖,也见过徐州一干人等,可曾有蛛丝马迹?” “蛛丝马迹?”吕布侧头想了想,言道:“布观徐州郎将曹豹,与刘备貌合神离。” “将军之言是也,曹豹此人,被叶欢称为大将之才。徐州之战,更……”周毅说着忽然一顿,连忙抱拳道:“将军勿怪,毅失言了。” 吕布挥挥手,正色道:“仲明,布早说过,先生不需有任何顾忌。那一战虽然败在吕某心急,但曹豹排兵布阵,也颇有章法,叶悦之素有识人之明,布不会轻视。” 周毅敬佩的点点头,复道:“将军,陶恭祖在时,信叶欢之言,重用曹豹。徐州防务,皆在手中,但此刻刘备为徐州刺史,却以其弟关云长为大将,后者岂能心服?” “仲明,关云长此人却是良将,军略纯熟,武艺超群,若要对刘玄德用兵,此人断不可轻忽。”吕布接道,和关羽大战数场,他对之是有颇深了解的。 “哈哈哈,那是将军有知人之明,虚怀若谷。”周毅笑着道:“关云长固是将才,但毕竟资历尚浅,刘玄德这一手急于掌握徐州军权,却是授人以隙。” “毅不才,将军青眼有加,因此愿往下邳,凭三寸不烂之舌,为将军说徐州一干老臣。尤其是曹豹,此人若能相助将军,则徐州之一半,已入手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生亲自前往?万一有个闪失,布岂不失却臂助?” “将军放心,毅会审时度势,当可安然。只是要接好曹豹,将军还需拿出诚意。” 吕布拈须想了一会儿,目光坚定下来。 “只要能得徐州,布无所不允,先生随机应变就是,布与你擅专之权。” “将军,金银器物,可不及将军。”周毅笑的若有深意。 “先生何意?请细言之。”吕布眉头一皱,跟着问道。 “毅闻曹豹有女,性行淑均,品貌端庄,将军当可求之,备下重礼,则为两利。” “求其女?”吕布小声重复着,思绪当即飘远,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个绝美容颜。 “对,求其女,两家结为姻亲之好。此法众人多有用之,袁术当年,亦为其子求娶将军之女,想叶悦之迎娶袁家之女,皆为谋也。” “哎~”吕布微微叹了口气,佳人终究与自己无缘!赵子龙,来日阵上相见,倒要看看你是否名副其实? 想着,忽然见周毅的目光有些诧异,摇摇头笑道:“仲明无需多想,布当听先生之言。只不过广陵陈氏,与叶悦之过从极密,且他会坐视我夺取徐州?” “将军,叶欢击破袁术之后,调扬州刺史刘繇为豫州刺史,又令定边王牌陷阵军南调,坐镇宛城,恶来典韦的虎卫军屯扎东都,将军以为,这是何意?” “布亦想过,当是应对兖州曹孟德,叶欢对之,倒是极重。” “将军眼光高明,以其行而断其心,叶悦之心中所虑者,第一曹操,袁绍亦在其后。否则陷阵当不会从幽州南调,将军勿怪,其对将军之忌惮,尚在其下。” 吕布摆摆手:“仲明说的是,定边军一走,曹孟德是必要谋豫州之地的。” 周毅笑着点头:“将军,眼下虽是波澜不惊,但却是暗流涌动。叶曹之间,不但有明争,更有暗斗,因此其精力受其牵扯,将军欲夺徐州,便在此刻了。” “且豫州之战,定边军最后已然出现疲态,其连续作战,受创颇重。即使以叶欢之能,亦要休养生息,至少两年之内,他还没有把握对付袁曹。” 吕布闻言沉吟有顷,才问道:“仲明,吾与叶欢多有交手,此人极为狡诈,会不会故意设局,引蛇出洞?” 周毅先点点头,又摆摆手:“将军慎重是对的,但还是那句话,观其行,断其心。倘若当真如此,以贾诩郭嘉等人之谋,干脆将豫州摆出一副空城,任曹操来取了。” “且叶欢所忧,终究是袁曹在前,有此二人为屏障,将军可暂安心。” “贾诩郭嘉,嗯,还有那荀文若,皆智谋深远之辈。”吕布说着一笑:“布观先生,不在其下,听君一眼,眼耳顿明,若要谋徐州,确只能在此时。” “徐州一战,袁公路狂攻刘玄德,令其损失惨重,一时根本难以恢复元气。再有徐州一众人等,未必与之同心,将军将才,只要因势利导,定可败之,切不可犹豫。” 吕布闻言勒住赤兔,对周毅一抱拳:“先生放心,布会听先生之谋。” 后者点点头,复道:“虽说如此,但还有两事,将军也要重之。” “两事?仲明是说?” 周毅竖起一根手指:“其一,恰是将军方才所言广陵陈氏,其与叶欢千丝万缕,更为关键者,丹阳精兵战力坚强,他若是相助刘备,将军便有麻烦。” 第1774章 行不行啊 丹阳精兵? 吕布觊觎徐州已久,岂会不注重广陵?丹阳精兵分为六营,有两万之众。营首陈到陈叔至,乃叶悦之麾下,虽然此时还名不见经传,可叶欢以他为丹阳之首? 那不必说,定是个将才,广陵与下邳连成一线,的确大费周章。 见吕布思考,周毅续道:“毅知将军心中所虑,陈叔至必有统领之才。不过刘备与陈家,绝不如当年陶刺史那般默契,我军只要计划周密,当可以雷霆之势突袭下邳。” “是以里应外合便是关键所在,亦是之前言及曹豹之重。倘若徐州已然既成事实,丹阳精兵再精,毅却不觉他有反攻下邳之能,将军保住陈家的利益,便可两全。” “保住陈家?”吕布点点头:“仲明之论高也,但广陵在一日,却还是如芒在背。” “将军,何为顺势而为?何为隐忍求全?皆因一字,势也!如今叶欢有厚势,将军必须隐忍,倘若得到徐州,还要以不得人心为名,刘玄德此人,不要杀之!” “得徐州不杀刘备?”吕布的瞳孔瞬间放大,想要出言,心中忽然一动。 “对,若是取下徐州,杀了刘备,等若逼着叶欢越过曹操袁绍对我动手,这个险不能冒。周仲明能有此见,当真大才也,有其之助,定可再起。” 想到这里,吕布不由对面前周毅更加欣赏,眼光看去,赞赏的颔首认可。 “仲明,可以说第二点了。” 周毅亦欣然一笑:“忍辱负重,丈夫之为也。当日勾践卧薪尝胆,韩信忍胯下之辱,皆有非常人之量。将军能如此,日后必可成大业。” “但此一势字,并非不便,袁绍曹操皆是人杰,叶悦之也未必就敢言必胜!将军拿下徐州,励精图治,养精蓄锐,一旦形势有变,首先就可拿广陵开刀。” “至于这第二吗,所为远交近攻,主公却可反其道而行之,与孙策交好。” “与孙策交好?”吕布一愣,接言道:“布非不信仲明,但孙伯符乃是叶欢之徒,岂能不与之一心?布若与之结好,又会不会作茧自缚?” 周毅摆摆手,淡然道:“将军,师徒父子固是人伦,可与天下相比若何?当日项王擒拿高祖父母,以此相胁,后者何言?分我一杯羹也!” “孙伯符乃江东猛虎孙坚之后,观其拿下江东,招贤纳士,必有一番雄图霸业!与心中志向相比,师徒之情亦轻,将军不必太过忧虑,与之结好,亦非不防。” “嗯,先生高见,那不知该如何行之?我与孙伯符,却无渊源。” “将军,曹操想谋豫州之地,待他想动孙策治下郡县之时,主公助之即可。” “哦!仲明妙算,但如此一来,曹孟德那里……” “将军,叶欢所虑,曹操也,反之亦然,他不会因此与将军反目的。” 吕布听了,思虑半晌后重重点头:“仲明,今日一言,便请放手而为,布当尽听之。” 周毅在马上抱拳躬身:“将军,事不宜迟,毅这便请命,前往下邳去见曹豹。” “好,布会挑选得力人手,送仲明前往。” 吕布定下计议,送周毅前往下邳,与之同时,前往江东追查南华与孙策之事的叶冬一行,刚刚进了下邳城门!据暗影打探,被追杀的于吉,也很有可能到了徐州。 街道上人马攘夷,形形色色不一而足。大战之后,下邳似乎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 叶冬众人做商队打扮,缓步而行,在街上一阵流连之后,方才找了间客栈安顿下来。要平出手颇为阔绰,打赏不菲,伙计满脸堆笑,伺候的无微不至。 帮着送了行礼到房中,他还在连连躬身道谢:“多谢客官打赏,多谢客官打赏。” 说话之时,他的右手在空中不断变化着轨迹,令人眼花缭乱。 “不需如此,快去准备木桶与热水,我等远来,还需沐浴。”叶冬笑着,右手的姿势与对方有着某种神韵上的相似,眼前的侍者,正是微尘在下邳的暗线。 “好嘞,客官放心,小的立刻去准备。”侍者递给叶冬一张绢帛,下楼去了。 后者展开看了看,顺手交给张离,到了案前,给郅帧倒上一杯香茶,轻声问道:“大哥,我们对于吉是否会有些轻视?暗影全力追杀不得,此人极为不凡啊。” 神耳喝了口茶,点点头道:“说的有礼,不过我见于吉之时,还是十余年前,当时他的身手绝不如我。老夫更还得离妹相助,如今剑法不在王越之下……” “你差不多得了啊,没交过手,你怎么知道?”张离听了不耐的道。 “哦,离妹说的是,但老夫进展不俗,于吉就算也突飞猛进,未必如我吧?”郅帧连连点头,急忙改口道。 “大哥,那南华先生会不会有什么你不知道的绝学?”叶冬想了想又问。 郅帧闻言一愣,皱眉道:“也并非没有可能,江湖人,总有些保命的本领。” 说话间张离坐了下来,叶冬立刻为她倒茶,神耳则往旁边让了让。 “大哥你这句话就说对了。”张离一言,郅帧立刻神采焕发。 茶杯端到嘴边,张离的秀眉蹙起,喉头一阵颤动,深吸一口气才平复下来。 “南华此人,当年我就觉得他深不可测……” “对,我也这么觉得。”禽滑庚不失时机的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大哥,我总觉得此事之中,颇有蹊跷之处。之前你曾言及,他与于吉并非之前就认识,那以先生的谨慎,怎会如此轻易中了对方的埋伏?影踪不见?” “你别急说话,好好想想,倘若要暗算,对方需要有何等身手?” “对,你好好想想,就算是下毒,也得有我和师妹这般本事,才能瞒得过他。” 郅帧听了,不由微微颔首,目射思考之色,手中的茶杯轻轻摇晃。 张离见了,眼光看向叶冬,后者一笑点点头。 神耳方才之言绝不是自夸,旧伤痊愈之后,他顿悟般的突飞猛进。这段时日,还更上一层楼,看那茶杯装满茶水,但在郅帧手中摇晃,竟无半点溢出。 “老家伙越来越厉害了,王越当年,也未必如此啊。”他们看的出来,禽滑亦心中暗道。 至于要平,此刻正靠在窗口,貌似看着街上的女子,但院中各色人等,尽皆留意。 片刻之后,郅帧将茶杯轻轻一放,杯底接触案几,杯中茶水立刻停止摇晃。 “叶冬,于吉如果真的在下邳,我们要加倍小心。暗算南华兄,说不得是他亲自出手,以此人之能,还是让老夫出手,更能放心。”神耳正色道。 “神耳,你瞧不起谁呢?本毒王毒不死他。”禽滑听了有些不服。 张离刚要出言,喉头猛地又是一阵颤动,这一回没有压住,她掩口飞奔到榻边缸旁,顿时一阵呕吐,看上去很是辛苦。 叶冬随之而动,却被一只手拉住了,回身一看,却是禽滑。 毒王此时满脸含笑,对着叶冬微微点头。 “有话就说,你啥意思,笑什么啊?”叶冬挣了挣。 禽滑不屑的道:“我说你小子平时聪明,就是个棒槌,师妹什么时候这样过?” 叶冬听了又是一愣,神耳却会过意来,抚须连连颔首,面带欣然。 “啊!”终于,叶冬双眼一亮,惊叫一声,看了看禽滑,眼光立刻转向张离。 “啊你妹啊,傻小子,我看这是喜,不枉师妹为你吃了这么多苦!”禽滑笑着起身,向张离走去,右手则轻轻搭住了她的脉门。 叶冬心里忽然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充斥着,眼前除了张离,再无一事可以萦绕心间。见他呆住,郅帧拍拍他的肩头,这才反应过来走了过去。 “离妹妹,当真是有了?你怎么不说?”话是对张离说的,眼光看的却是禽滑。 叶冬很紧张,紧张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这种感受对他而言极为罕见。 “别说话,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数啊。”张离的声音很小,面上也有红晕。 “有数有数,是不是……”说到一半,见妻子双眼一瞪,叶冬连忙闭嘴。 “走走走,你先出去,我要详细给师妹诊脉。”禽滑说着,推了叶冬一把。 “我,我也要出去?”后者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废话,还有你们两个,都出去,别耽误事。”禽滑接道。 “哎!大哥,要哥,我们出去吧。”叶冬如奉纶音,脚步移动又对二人道。 “好好好。”很快,三人一起出屋,带上了门。 “叶冬,禽滑行不行啊?这可是关系你们的大事,要不要到城中找个大夫,再看一下?”要平眼光扫了扫房门,轻声言道。 “啊?师兄也通岐黄之道,精与用药,应,应该行吧?”叶冬犹豫着道。 “我知道,可是他是用毒的,这可是女人生孩子啊……” “那……”叶冬听了,眼光不由看向郅帧,后者则是微笑摇头。身为暗影之首的叶冬,头脑、身手、反应,无一不是顶尖之选!但此时,却与普通人绝无二致。 第1775章 真的,我现在就能打 想想郅帧不禁哑然失笑,因为他发现自己和叶冬一般,心中无比欢喜。 之前的杀手岁月,如此纯粹的欢喜几乎不曾有过,但自从有了冬离,却截然不同。 那一刻,郅帧的心中有所感悟,也许剑法和心境的突飞猛进,正是源于此处。 “姓要的你给我闭嘴,再敢多言,我保你一个月尝不到任何味道。”房中,禽滑庚的声音传出,要平听了当即一颤,有过一次经历,虽然只有一天,也生不如死。 “没有没有,你医术高超,妙手回春,一定是个儿子。” “师妹,真的是喜脉,你的辛苦没有白费。”屋内榻边,禽滑说话之时满心欢喜。郅帧的感悟他也有,放下一切之后,那种人间真情,当真令人陶醉。 欢喜之中,又带着一丝爱怜。身为毒王,他更清楚张离为了怀上叶冬的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苦楚,那种滋味,实在不是言语所能表。 “真的?”张离的眼眸中,闪动着兴奋的神采,此时,一切的付出都有了回报。 禽滑重重的点点头,又认真的道:“既然如此,对付于吉之事,师妹你万万不能参与,此人能和南华王越相提并论,必有危险,交给我们就行。” “师兄……”一声师兄脱口而出,张离自己却是愣住了。虽然她不再恨禽滑,但有些事总是,如今狂喜之下,心中只觉温情无限,那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禽滑也愣住了,接着他的右手迅速擦上了眼眶,起身对外间道:“进来吧。” 房门打开,三人进屋,看着禽滑的眼神都充满了期待,却又有点疑惑。 “毒……”要平刚说了一个字,立刻闭嘴,毒王这般人物,也会哭? “嗯!”禽滑清了清嗓子,目视叶冬道:“师妹真的是喜脉……” 见对方狂喜,他急忙一伸手:“你先别高兴,她的脉象并非很稳,怕是这段时日奔波所致,眼下急需的是好好安养。那啥于吉,你们三个去吧。” “哦!”叶冬连连点头,关切的目光立刻看向张离:“好,就按师兄你说的办。”原本这次他就是不想带张离前来的,只不过后者一力坚持。 叶欢向来视张离为妹,叶冬知道,公子要是得了消息,也一定会开心。眼下,他是一丝危险也不愿让妻子承担的,有他和神耳要平,加上暗影辅助,也不惧于吉。 “师兄不行,你得跟他们去,我也去,这点不算什么。”张离仰首道。 “师兄?”三道目光同时射向禽滑,接着又看向张离。 “师妹,不要冒险,你想想,你为了他吃了多少苦?要是万一……我呸……,你对得住自己吃过的那些苦嘛?”禽滑说着看向叶冬:“小子,这次一定要听我的。” “对对对,禽滑说的是,离妹你不要逞强,区区于吉小儿,岂是为兄对手。”郅帧接道。 众人一番坚持,张离不由颔首,却还是道:“师兄,我要你跟着他。” 禽滑听了,叹了口气摇头笑笑,一拳打在叶冬胸口:“小子,我是当真不知你哪儿来那么好的运气,之前我不想说,她吃的那些,换个男人也坚持不下!” “我知道我知道……”叶冬连连点头,到了榻边小心翼翼的握住爱妻柔夷。 “离妹妹你放心,有你和……我一定会小心谨慎。” 看着眼前一幕,郅帧和要平忽然明白,为何刚才进屋之时,毒王面带泪痕了。现在他们的眼眶也是热热的,让禽滑跟着叶冬,张离的一切都是在为丈夫着想。 “离妹,有老夫在,一定护叶冬周全。”郅帧拍着胸脯道,不忘看看要平。 “我,我也要说?”后者一怔,神耳双眼眯起,他忙道:“俺也一样。” 禽滑又沉吟了片刻,才道:“叶冬,我总觉得下邳并非安稳所在,不如这样,让神耳和要平先在城内打探消息,你给主家传讯,你我先护送师妹前往广陵。” “说得对啊,广陵城比之下邳更加安稳,你们俩去,老夫也放心。”郅帧连连道。 “嗯,打探消息,老夫可是行家里手,只要于吉在下邳,一定把他揪出来。”要平亦道,这绝不是自夸,他的擅长原本就在此处。 “行,那事不宜迟,你我分头而动,叶冬安排好下邳之事,立刻动身。”禽滑一言而决。 计议停当,众人照而行之,叶冬用最快的方式将此讯传到了洛阳。在他心中,除了给主家报讯之外,亦有给亲人报喜之意,他不敢想,可叶欢对他,确是像兄长一般。 三日之后,讯息到达晋阳,的确给最近诸事烦心的叶欢,带来了不小的惊喜。 “南哥,叫边保李云和花奇他们进来。”看完讯报,叶欢将之放在案上,喊住了要出门的楚南。说话的功夫,他亦立刻落笔给徐州回信。 之后的行动,张离不需参与,亦要暗影调派人手,护卫毒王。实在不放心,就派人送回晋阳来,这里名医云集,也有更好的照料。 不片刻,楚南等人都进来了,看见将军面上的喜色,大家心里一松。私下里,因为王宇之事,将军已经很长时间不见笑脸了,他们有心相劝,却无从说起。 “南哥,李云,边保,花奇,张离有了身孕,叶冬那小子有后了。”搁下纸笔,叶欢笑道:“李云跑一趟,将这份书信尽快发往下邳,用最快的发。” 几人闻言都是满面欢喜,他们和叶冬都是经历过生死的,关系尤其和睦。冬离的那些周折人人心里清楚,如今听闻二人得偿夙愿,发自内心的为之欢欣。 “将军,离姑娘的一番心血,没有白费啊,但她素性刚强,我就怕。”楚南轻声道。 “本公子交代了,此乃军令,不得违背。”叶欢点点头。 “花奇,你也跑一趟,告诉叶春和叶秋,他们知道一定欢喜。” “是,我马上就去。” “边保,告诉夫人,待会儿我在书房大堂设宴,让各院和公子们一起过来。哦,还有,你们也把夫人带上。”叶欢显得颇为兴奋。 感情这个东西,有时候能给人带来困扰,但有时亦可振奋,眼下显然属于后者。 “哎!马上就去。”边保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得知消息,袁鸾亦是欢喜,她深知张离的忠心以及冬离在丈夫心中的分量。而且看见叶欢开心,岂能不乐见其成,当下便张罗起来。 要说欢喜,诸女之中最开心的莫过于郑毓。世事有时就是那么神奇,原本生死相见的对手,成了一对最好的闺蜜,有些事,她不会和秦思说,却会告知张离。 “去,去问问刘先生和张稳婆,所有需要小心的地方,好好的记下来,我要送到徐州给她。”想了想,郑毓便对侍女交代道。 神清气爽之下,看问题的角度便有所不同,叶欢重新处理起公文来,更是得心应手。 “将军,白马营统领,严纲将军求见。” “仲甫?来的这么快?自己先回来的吧?快请。”叶欢一愣问道,六日之前方得到严纲的消息,捞足了便宜,白马营凯旋而归,但大军起行,哪儿有如此迅速? “看样子像,风尘仆仆的。”楚南答应一句去了,不多时,一身戎装的严纲到了书房。 “免礼免礼,仲甫安坐。”看了对方一眼,叶欢说着,指指自己对面。 “将军……” “先别说话,坐好喝口水,把气喘匀了再说,否则我不听。”叶欢笑着倒了杯茶。 严纲点点头,接过一饮而尽,随即也不要叶欢动手,自己又倒了一杯喝个干净。 “仲甫,你这心急火燎的跑回来,却不知有何事?”见对方调匀呼吸,叶欢问道。 “将军,高将军的陷阵南调,严某回来是听候将军调遣的,子龙也去了?”严纲抹抹嘴立刻道,白马营得到充足的补充和实战机会后,他满心想的只有一件事。 “哦。”叶欢双手摊开:“叶某和军师皆无调动,仲甫你好好休息就行。” “啊?”严纲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又不死心的问:“将军,我和子龙一道前往边疆,再说,高将军走后,幽州又是否会太过薄弱?” “仲甫啊,你这样,先给我说说现在白马营的情况。”叶欢微笑摇头,再问道。 “将军,我军前往鲜卑之前,总攻七营士卒一万四千六百七十六人,鲜卑十八战,共得战俘一万三千二百四十三人,其中七成都是精壮,精与骑战之辈……” “后子龙先行带回一部,纲又收了不少流民,现白马营已经达到满编,全军上下连同民夫队两万一千人……”行云流水的说道这里,严纲想起了什么忽然一顿。 “将军,你答应过的,我看重的就是我的。不过,严某也非没有公心,我又编了一队民夫营,五千多人,按我军操典训练,现在就可以补充给张将军的飞燕骑。” 说话间,严纲的双眼一直紧盯叶欢,显得颇为紧张,生怕将军口中吐出一个不字。 “两万一千人?仲甫,如今白马营已经不在文远的铁骑营之下了,战力如何?” “将军,纲不敢自夸眼下就能与铁骑营相提并论,但足可用于战阵,倘若有半点疏忽,将军可以随时取下严某项上人头,真的,我现在就能打。” “哈哈哈哈……”叶欢被严纲最后一句话和他的神情逗乐了,大笑之声响彻院中。 第1776章 公子早归 见叶欢笑得如此开心,严纲挠了挠头,你这是啥意思啊? 等到对方笑声稍抑,他急忙问道:“将军,别光笑啊,白马营上下等着呢。” 叶欢点点头,收起笑容正色道:“仲甫,白马营素来为我军主力,亦为本将军看重,你严仲甫说的话,当然不容置疑,既然你说能打,那一定能打。” 严纲抬着头等了半天,叶欢却没了下文,他不由追问:“将军,然后呢?我打谁?” “现在的问题是,你能打,我不能啊。”叶欢摇头道。 “却为何故?”严纲深吸一口气,文绉绉的问了一句。 “没有钱粮了,仲甫你想想,司隶一战,白马的消耗是原来的几倍?”叶欢说着扳起了手指头:“战甲,武器,兵粮,马草,器械,这都是需要时间准备的。” “那倒是,至少是以前的两倍,我还节省了一些。”严纲实诚的点点头,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再道:“将军,那高将军和子龙他们不是去了宛城?” “对啊,用完了啊,你看,子龙的飞云骑还有一半在满之手上练着了。他们能不能打你最清楚,现在实在是穷啊,再打大的,张司徒能把我家门堵上。” “穷?”严纲疑惑的看了叶欢一眼,见他一脸认真,却又不禁点点头。 “将军,那你什么时候有钱粮?”下一句,又令叶欢为之绝倒,严仲甫,你想打仗想疯了吗?他却不知,有如此一支劲旅在手,没有强敌,对严纲是一种折磨。 “怎么着也得等到秋收啊,到那时才有粮食,其实也不是太长,最多半年吧。”叶欢答道,严纲的战意如此澎湃,他亦不愿打击麾下大将的士气。 “半年?”严纲侧头想了想,忽然,他身躯前倾问道:“将军,你刚才说穷,那我白马营的装备,不会也没有吧?现在民夫营就等着装备呢。” “哦这个啊,那我提前给你留好了,明日一早,你可以去找文和。” “多谢将军,那将军要没什么吩咐,严某就告辞了。”后者点点头,起身抱拳道。 “没了,仲甫你鞍马劳顿,快回去见见妻儿吧。”叶欢挥挥手。 “告辞。”严纲转身就走,声音随风传来:“我得立刻去军师府上……” “仲甫,你的大队人马……”叶欢本想说白马营大队还在路上,可严纲一溜小跑,边保和他打招呼,也只是一点头闪了过去,却哪里能听得见。 “这个严仲甫,装备又没长翅膀,不会飞。”叶欢嘀咕着,摇头苦笑。 其实人严将军挺冤枉的,以前他也不是这样,并州的装备好只是其一。关键在于严将军之前拿装备是要付钱的,如今在他眼中都是白拿,当真一刻也等不得。 边保此时进屋,见将军心情极好,便笑问道:“严将军又得了什么好处,飞一样的。” 叶欢摆摆手:“叶春和叶秋那里都说过了?” “说过了,那叫一个开心,原本贾军师说让他们过来一趟,我可不敢。” “做的对,几位军师身边,不容有半点疏忽。”叶欢又想起了那个潜藏之人。 “将军,夫人和公子小姐们都到了。” “好,吩咐下去,开席。”叶欢起身一笑,步出书房。 当晚院中,欢声笑语不断,白猿跟在叶菁之后,吸引了最多的眼光。只不过和当年的白虎一样,也没逃开虎王的威势,需得等到它吃完后,方敢进食。 “叶悦之,你信不信,这只白猿以后说不得能口吐人言。”玉佩哥的声音响起。 “哥,你别唬我,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不是有个叫公治长的人嘛?他就能和鸟兽通话。” “我去,你的意思是,不是他能听得懂,而是那些鸟兽会说话?” “不然呢?其实啊,在很久很久以前……” 转过日来,离着叶恒的大事不足十天了,讯报传来,叶信一行也到了上党。袁鸾自然是最开心的一个,用过早饭,她就把叶信的大丫头菱琪喊到了房中。 “菱琪,信儿的婚事已经定了,一年之后,他会正式迎娶孙家小姐。这次回来,以信儿之性,怕也待不了多久就要去军中,我思量着,让他纳了你吧。” 后者闻言当即面现喜色,却又有着恰如其分的羞涩,当下跪倒在夫人面前。 “多谢夫人垂怜,菱琪一定伺候好公子和少夫人。” “好了,起来。”袁鸾伸手将之扶起,温言道:“知道你心里只有公子一个,却也不用担心,孙小姐虽是将门之后,但家教当是极严……” 说到这里,多少有些口不对心,在她眼中,孙尚香跟着叶信去荆州,是颇为失礼的。 叶信为此特地回信做了解释,但不解释还好,这么一写,反而让袁鸾心头有了些妒意。菱琪是她从叶信幼时就放在身边,按叶家的规矩,一般都是给公子做妾的。 “应是大家闺秀,再言信儿的品性你再清楚不过,主家也不曾亏待他人。” “夫人,孙小姐嫁给公子,就是奴婢之主家,绝不敢慢待的。”菱琪正色道。 “好,好孩子,走,先随我去见过主家,再去老夫人和太夫人处,禀明此事。” 说完,袁鸾便带了菱琪前往叶欢书房,说明一切,后者自是欣然应允。当年出走,徐州之事,他也很清楚面前丫鬟的忠诚,和紫菱黄娟可谓一般无二。 察言观色之下,叶欢也能猜到袁鸾心中的那点小心思。不过身为母亲,亦寻常耳,你别说,汉末这些大世家法度森严,至少叶欢了解的,还没有婆媳不和这档子事。 “夫君,毅儿与恒儿同岁,也到时候了,夫君可有合适人选?”与丈夫说了,让菱琪先在外间等着,袁鸾又提起了叶毅,叶家下一个,就该是他了。 叶欢想了想,笑着轻声道:“夫人,那日荀司空为我举荐一人,名为张抗,现为郡守之职,此人有女名为春华,为夫看着不错,夫人可以……” “张春华?”袁鸾点点头:“妾身记下了,会加以留意,夫君安坐,妾身要往老夫人和太夫人那里去了,这些时日,一直惦记着了。” “好,既然如此,为夫陪你去,信儿之事,也不是小事。”叶欢起身道。 袁鸾听了微笑点头,丈夫同去,足见看重,毕竟是叶家的长房长子。果不其然,菱琪在外见主家与夫人同去,心中亦是欢喜,脑海里不由对未来更加期待。 “今日是初八,算来应该是毅儿接任单于之日。”叶欢想着摇摇头,当年如何也不会想到,他的儿子竟会被乌桓各部心悦诚服的奉为单于,当真是世事难料。 乌桓,蹋顿部落营地,从早间开始,就有各种歌舞与狩猎之举,热闹非凡。平东将军,护乌桓校尉张辽到了,匈奴右王金善、扶余胡烈,大头领除冉和豹外一个不少。 “想不到主公之子,竟会被各部奉为乌桓单于。”看着台上一身乌桓装束的叶毅,虎背熊腰,健硕非凡,文远心中所想,和身在晋阳的叶欢别无二致。 “张将军,到底是叶郎之子,果然不凡呐。”右王金善,满面笑容的对张辽道。 “哈哈哈,右王说的是,将门虎子,原该如此。” “对了张将军,毅公子今年十六,应该还未婚配吧?”胡烈一旁问道。 “胡烈王,此等之事,可要有叶郎说了算,毅公子人品,也该是大汉名门闺秀才行。” “这我知道,但毅公子任乌桓单于,怎么着也得有个族中女子为妾吧?” “说的是,胡烈王你有所不知啊,今夜就有九连环。”大笑声中,伏图虎走了过来,捶了下金善的胸口:“各部落精选的美丽少女,都在九连环之中了。” “阿虎,九连环似乎当年叶郎也曾经历,却不知如何?”后者问道。 伏图虎摇摇头:“叶将军当年的运气好啊,一找就找到了。” 说话之时,一名大汉内臣打扮之人走上了高台,叶毅单膝跪倒,前者拿出了圣旨。这是讨伐北宫望之战后,匈奴乌桓归附大汉,单于须有天子册封,图葛青便是如此。 “加叶卿为关外侯,赐食邑三千户……”内臣照本宣科,刘协是最喜叶毅的,之前加封叶恒叶信,很大的目的就在此间,有乌桓之事,他对叶毅赏赐更重。 “微臣叶毅,领旨谢恩。”毅公子一脸肃然的施礼接过圣旨。 “毅公子,圣旨之外,陛下还有句话,要奴婢单独带给公子的。”接旨之后,内臣看看左右,上前一步对叶毅轻声言道。 “哦!”后者点点头,暂且挥退左右,便问:“张黄门,陛下有何嘱托?毅当听之。” 内臣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叶毅,你什么时候回来陪朕,快点,日子无趣。” “公子,陛下这道旨意,公子一人知道就行了。” 叶毅点点头,左手手背挡在嘴边,也轻声道:“劳烦张黄门回禀陛下,接任一完,我就可以走了,正好大哥要成亲,估计当日,我是要赶回去的。” “是!”内臣听了,躬身一礼道:“公子早日回去,陛下想你的紧。” “好,其实我也念着陛下,回去的时候,我会带最好的牛羊肉,烤着吃!” 第1777章 要直接 张黄门是刘协身边近侍,甚至陛下与叶毅之间的关系,当下笑着连连点头。 天子旨意宣读之后,便是上任单于蹋顿上台,行交接仪式。 你别说,人乌桓这仪式,就是简明扼要,不似大汉那般繁文缛节众多。弄点牛羊的血往脸上画一张“脸谱”,再插上象征单于的五根鹤羽,就算完事儿了。 金善、胡烈、伏图虎,丘力居,乌格里,一众头领们一一上前拜见祝贺。台下,一群群的少男少女们载歌载舞,气氛立刻变得热烈起来。 叶毅是叶欢和飞云朵之子,既有其父的风度,亦有其母的豪爽,用后世的话来说。咱们毅公子很出趟,任何场面都不会怯场,当真有了个单于模样。 如此重要的场合,当然少不了飞云朵。这次回来,她也吸引了很多眼球,嫁给叶欢十五年,如今的草原明珠比之当年似乎更加明艳,族人都在揣测,叶郎会什么仙法。 她在哪里?自然是关键所在。 “思珠,那几个丫头我都看过了,不错不错,让毅儿一起收了。还有,晚上你可得好好安排,我毅儿长这么大,还没那啥,等会儿,你好好教教他。” 九连环附近,飞云朵正对侍女细心安排着。九座营帐之中的少女她提前“审核”了一遍,觉得颇为满意,儿子是乌桓单于,九个当然不多,翻上个几倍也不在话下。 “小姐,那事儿,奴婢说,是不是不太好?我怕说不清楚。”思珠问道,心里想的却是,小姐你区别对待,当年叶郎九连环,你让我洒香灰,直接就找到了。 “没事儿,我有教材。”飞云朵很是利落的从怀中拿出一本书卷递了过去。 思珠接过打开一看,呀的一声轻呼出口,面现红晕,但紧接着又翻了两页。 “小姐,这个好,有了它奴婢就能说清了,这是谁画的,画的还真好。” “那是当然。”飞云朵傲然一笑:“我男人画的,还能不好?” “啊?将军画这个?”思珠一愣,吃惊的道,她很难将之与叶欢联系在一起。 “这有什么啊,你没经历过嘛?不想吗?我男人可不是那些酸不拉几的书生,有什么不能说的啊?那叫情趣,你懂吗?”飞云朵的言行依旧彪悍。 “小姐、小姐、礼成了,礼成了。”忽赤此刻跑了过来。 飞云朵看了他一眼,轻声问道:“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晚上你得跟着。” “小姐放心,不过我看公子天赋异禀,不一定用得上。”忽赤颔首道。 “说得对,不过毅儿没什么经验,思珠教了他之后,你再跟他说说。反正今天这九连环,毅儿必须一个不落,这才是我乌桓单于的气度。”飞云朵坚定的道。 “是!”忽赤单拳当胸,回答有力。 “娘,娘……”远处传来呼唤,一身单于打扮的叶毅正大步而来。 “唉~”看着雄壮的儿子,飞云朵一瞬间像是被什么击中,擦了下眼角便就迎上。 到了面前,细心的为叶毅掸去肩头的尘土,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自豪的道:“我毅儿这一身真好看,威风,跟你爹当年一模一样。” “娘……”叶毅摸摸头,看了忽赤和思云一眼:“你们先退开。” 等周围离远之后,他才轻声对飞云朵问道:“娘,这九连环,儿子怕应付不来啊?再说,我要碰见不喜欢的,能不要吗?陛下告诉我,多了很累的。” “啊?”飞云朵一愣,陛下?陛下还跟你说这个呐,嗯,也不是什么坏事。 “毅儿,娘告诉你,你是乌桓单于,什么叫单于你知道吗?” “知道,单于是全族最强大的男人。”叶毅立刻答道。 “对啊,最强大的男人不但要能打,还要能九连环,事关尊严,不能给娘和叶家丢脸。”飞云朵一脸认真振振有词,这些话在叶家,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哦!”叶毅点点头,虽然这与他所学有些不同,但看着母亲这般认真,他岂能违背。 “娘,儿子听你的,一定不给爹娘丢脸。” “去吧,还有很多头领要见你了,记得,别喝酒,呼伦你跟着。” “唉!”叶毅闻言施礼去了。 “小姐,毅公子真听您的话。”思云待叶毅走远,才轻声笑道。 “他是我儿子,当然听我的。”飞云朵说着,眉头微微一皱:“不行,我还得去交代一下,要不然不放心,思云思珠你们也帮我想想,还有什么疏忽的地方。” 说完,主仆三人又往九连环去了,看飞云朵的样子,是要一个个交代了。 叶毅到了大帐,第一个相见的就是张辽,后者先是正式见礼,跟着才不失亲切的道:“毅公子,你为乌桓单于,我这护乌桓校尉不久就可卸任了。” “张叔,我过几天也得回去,大哥成亲一定要去,叔您去吗?” 张辽点点头:“去,末将和公子一起,也有很久不见将军了。” “叶毅叶毅。”二人说话时,有人发喊,叶毅抬头一看,却是术突与哈顾。 “啊……”伏图虎兜头就给了儿子一掌:“喊什么,得叫单于!” “虎叔,不碍事,我们从小认识,喊惯了。”叶毅对张辽一礼,急忙跑了过去。 “那也不行,不懂规矩,还在书院学过了。”口中责备,其实伏图虎心里挺美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单于……”术突和哈顾把叶毅拉到了一旁。 “叶毅,今晚我和哈顾帮你把所有的酒都挡了,九连环的时候,你先去中间第二个,赛飞长得最漂亮,然后啊……” “哦,是吗?我娘也叫我少喝酒,中间第二个?” 见三人在那里窃窃私语,很多乌桓少年靠了过去,以叶毅为中心,言谈甚欢。他们多是头领们的子弟,有的和叶毅在晋阳就认识,有的则是他来部落之后相识。 但毅公子身上,有着和叶欢一样的亲和力,很快就成了所有人的中心。其实这也是各部落首领愿意奉毅公子为首的原因,坐谈立议,皆有一股气度。 “伏图虎,看看他们,我是真觉得自己有点老了。”丘力居走到伏图虎身边言道。 后者斜了他一眼:“你本来就老好吗?比我大五岁了,别把我带上。” 丘力居不以为意,笑道:“等把部落交给儿子,我就像叶郎说的那样,到处去走走。欢叙钱庄给的利息,都够我周游天下了。” “我不干,我现在打箭少统领有点上瘾,过两年再干他。” “你不说我都忘了,咱们单于大典,鲜卑居然敢不派人祝贺,那得干他啊。” 伏图虎双眼一亮,拍拍丘力居的肩头:“说得对,到底还是你坏啊,这个借口好。” “二位大头领,啥借口啊?”金善走了过来。 伏图虎一搂他的肩膀,在耳边说了几句,后者是连连点头,三人讨论的兴致勃勃。 晚间宴会,术突与哈顾说到做到,等叶毅离开之时,二人已经醉倒在营帐之中。 到了九连环之前,毅公子的心跳有些快,嘴上说的再如何,他总还是个少年。平日里就算有,都是私下里的嘀咕,生怕给父母听见,家法严惩。 当然这是他们冤枉了叶欢,以咱们大公子的见解。很正常啊,君好色而慕少艾,古语有之。这就是没有机会和空闲,否则一定和儿子们说说青春期的知识。 飞云仰仗的忽赤和思珠,并没有帮上多大的忙,虽说是过来人。但有些事,会做不一定会说,会说你还得有那个口才,他们显然不在其列。 不过嘛,专业的事情总有专业的人做,这句话是不会错的。 “毅公子,记得奴婢与您说的话,不要紧张。”张黄门在叶毅耳边鼓励着。 他是天子的近身内侍,不要一提起内侍好像都是祸国殃民的那一种,有的确有,但大多数也不至于。一行有一行的专业,江山传续,他们的知识可是很丰富的。 说白了,皇家秘方,很多东西叶毅都是第一次听说。好家伙,这还和养生有关呐?人张黄门解说的就是细致,一句话抵得上思云和忽赤嘀咕十句。 “张黄门放心,我去了。”深吸一口气,叶毅做了个振臂的动作,迈步前往术突哈顾所说的中间第二座营帐,到了门前,又是深吸一口气,才掀帘而入。 “叶毅,你果然第一个来这里。”少女明眸善睐,见叶毅进帐,欢喜的道。 “啊,对,我第一个就来这儿了。”毅公子挠挠头,心道怎么跟张黄门说的有点不一样,不是说要本公子先说话吗?咋就她说了,次序打乱了,背的不管用了。 “那你为什么第一个来这里?”少女又问,欢喜之中,带着稍稍的羞怯之意,就是那一丝,令她看上去更为美丽动人。 “这……” “毅儿,要直接!这是乌桓。”母亲的话在脑海响起。 “公子,要含蓄。”张黄门的谆谆教诲紧随其后。 “我娘说的对。”毅公子很快有了决断。 “你长得最漂亮啊。”说完这句话,叶毅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少女的笑容让她焕发出了无比的光彩,格外明艳,心中的一种冲动也越来越甚了。 “真的?”少女闻着,主动靠向叶毅。 鼻间一股香气萦绕,但与家中那些都不相同,叶毅的心跳又快了起来。 “真的!”毅公子断然道,下一刻,帐中的灯火就熄灭了。 娘交代的,要直接! 第1778章 陆逊魏延 迎着清晨第一缕阳光,叶毅的身影出现在操场上,每日习武,叶家儿郎惯例。 看着场中的风声呼呼,一把长棍被叶毅抖出了漫天棍影,化一为百。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惊讶之色,昨夜独闯九连环,今早就能如此,还是人吗? “正常,单于是谁?卡秃噜皮之子,乌桓最强大的男人,他不行谁行?”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接下来是一片点头,对啊,叶郎之子,做什么都理所应当。 “撑住,撑住,就快结束了。”谁也听不见毅公子的心声。 凌晨之时睡的正美了,就被母亲派人叫醒了,让他来操场练武。叶毅的确有些累,但好在有张黄门传授的“皇家秘方”,绝不至于骨酥筋软罢了。 “这事吧,也挺麻烦的,不知道大哥现在如何?那秘方我要不要教他。”叶毅想着,龙行虎步之间,眼光便向南方看去,再过七日,就是叶恒的婚期了。 叶府,所有院墙的拐角都挂上了红灯,门前的街道扎起幔帐,为万人宴之用。 叶恒的院落经过了精心的打理,喜气盎然,不过主人却不在院内。 自从回到晋阳准备婚事,叶恒就天天随侍在父亲身边,叶欢像在豫州对叶信一样,详加指点。难得有时间在家中调教子女,对他而言亦是一种快乐。 书房之内,叶欢、叶恒、叶礼、叶仁,父子四人都在伏案疾书。看上去他们的动作都保持着同步,书写之态令人赏心悦目,不但字好,架势也得好看。 叶菁则背着双手,不时从父兄背后路过,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小大人似的点点头。 “云禄姐姐,你来看看,哥哥们哪个写的好。”看了一会儿,她向着对面招手。 和马超一样,马云禄天生好武。叶欢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兄长无数次提起,难得有此机会,她当然要请教。恰好叶欢对之甚为喜爱,有问必答,也就跟过来了。 马云禄走到三人身后仔细看了看,摇头道:“菁儿,我看不出来,都挺好看的,比我大哥他们写的好。”马小姐好武,文事方面可就差了一些。 “云禄姐姐我告诉你,信哥哥武艺最强,大哥书读得最好,仁哥哥最聪明,但要说字写的好看,那就是我礼哥哥了。祖父看了,都说他的字不错。”叶菁细心解释道。 “哦!”马云禄点点头,特地看了眼叶礼的字,好看是好看,但…… 二女说话之时,三位公子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书法之道在于诚,在于专,行书之时,便是泰山崩与眼前也要色不变,祖父无数次提起过。 叶公教导孙子们,嘴上不言,却明显吸取了当年的经验,劳逸结合!但这并不代表不严,言谈举止,琴棋书画,没有严厉的规范,还当真练不出来的。 “不过嘛!”叶菁娇憨的一笑,到了父亲身后:“还是我爹爹写的最好。” “云禄姐姐。”笑着她靠近马云禄耳语:“你试试抽我爹的笔,保证你抽不出来。” “真的?”后者大眼睛眨巴几下,伸手就去抽叶欢的笔杆,叔父这段时日待她,比母亲还宠爱几分,马云禄与之很是亲近,也就少了顾忌。 “啊?”一声轻呼,惊讶的表情显现面上。听了叶菁之言,她用了不少的力气,可毛笔却像是镶在叶欢手中一般,难以撼动分毫,不仅如此,书写居然也没受影响。 “我爹厉害吧?”叶菁看见马云禄的吃惊,笑容中带着自豪。 “叶叔父当然厉害,那菁儿你的字写得怎么样啊?” “我?爹爹说,我比哥哥们写的好。” “真的嘛?”马云禄又问。 叶菁撇撇嘴,俯下身双手环住了父亲的颈项,娇声道:“爹爹,云禄姐姐问,菁儿的字写得好不好,爹爹你告诉她,我比哥哥们写的好。” 对此一幕,马云禄已经见惯不怪了,在她心中,父亲也疼她,但是极有威严。自己若是像叶菁一样,绝不会轻饶的。 “菁儿,你的字写得是不错,可做人要谦虚啊,不能炫耀。”叶欢笑的极为开心,语气更是温柔无比,马云禄每次看见这对父女,都很难想象叶欢就是神威天将军! “叔父,昨天教我的三招学会了,今天能教剩下的嘛?” “好,等叔父写完公文就教你,不过得先看看你练的怎么样?” “嗯。”马云禄也到了叶欢之侧,想了想问道:“叔父,凤翼天翔你能教我吗?” “凤翼天翔啊?那个讲究臀力,你哥哥练好,叔父教你另外一套。”叶欢笑道。 “叔父,可我就想学凤翼天翔,看大哥用过,好威风的。”不觉间,马云禄的语气带上了一点撒娇的意味。 “行,等你那三招练好,叔父可以教你。”叶欢并不犹豫。 “主家,主家,长公子回来了。”此时叶丁走了进来,满脸喜色的道。 叶恒三兄弟心中一动,却不敢言语,还没写完了,之前是不能分心的。 “好啊好啊,信哥哥回来了。”叶菁拍手笑道:“云禄姐姐,我爹爹忙,信哥哥回来了,你可以让他教你啊。” “让他教我?”马云禄想了想,大哥也说过叶信的。 “我信哥哥武艺可厉害了,典叔叔张叔叔都说,他日后比我爹还强。” “比叔父还强?”马云禄的大眼睛瞪大了,虽然她还察觉不出叶欢到底多强,可这几天受其指点,多少也知道一些,那叶信?想着,心中不禁有些期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让他先去见过母亲与祖父祖母曾祖母,再来书房,恒儿他们功课未完了。” “是!”叶丁闻言躬身去了。 那边叶恒一蹴而就,将写好的功课放在父亲案上。叶欢接过看的很是认真,随后开始为儿子讲解其中的不足,那份细心和亲切,看的马云禄心中有些嫉妒。 “爹爹,孩儿这里还有些不懂……”叶恒指着其中一处问。 “恒儿,不懂就要问,但这个,你得到军营中去体察,为父告诉你了,感悟不深。” “是,孩儿记下了。”叶恒点点头,眼光向身后看了一下,叶信该快来了。 叶欢感受到了,准确说是他怀中的玉佩震动起来,心中不由一震,看来。 【魏延(文长) 年龄 16 武力90(96) 统率43(91)智力47(75) 政治25(70) 魅力56(80) 好感度 85 忠诚度75 天罡斗将特技(未觉醒) 】 【陆逊(伯言) 年龄 16 武力 37(62)统率35(96) 智力87(97) 政治36(92)魅力55(93)好感度90 忠诚度90 特技(未觉醒) 】 一抹笑容出现在嘴角,玉佩显示的数据很符合史书对二人的评价。这一文一武都是俊才,还那般年轻,相信有了自己的针对性调教,他们还能比原本时空中更强。 “尤其陆伯言,以后培养好了,刘皇叔要是能起来,我专门让他对付你。”想着,叶欢又小邪恶了一下,他也的确有兴趣看看这两年,皇叔可以蹦迪嘛? “叶信求见父亲。”下一刻,长公子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叶欢点点头,很快,叶信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庭院中,缓缓行来,脚步稳健。 “信哥哥!”叶菁喊着,看了身边的马云禄一眼后,就像只小蝴蝶飞了过去。 “信哥哥,菁儿想你了,孙小姐好看吗?你给菁儿带了什么?”到了身边,叶菁一把拉住叶信的衣袖,摇晃之间,一连串的问题出口。 “菁儿,先让为兄见过父亲兄长,待会儿再跟你说好吗?”叶信的口气也是宠溺的。 “嗯!”叶菁点点头,就随在叶信身侧到了堂前。 “见过父亲,见过兄长。”长公子施礼道。 “信哥哥,她是马将军的女儿,马云禄。”叶菁自觉的介绍起来。 “哦,原来是马小姐,有礼。”叶信抱拳,笑容亲切,刚才他就感觉面前少女与马超有些相似的气质,眉眼亦有几分。 “长公子好。”马云禄回礼,眼光却在回应叶菁,她说的没错,哥哥说的也对,叶信是那种第一面就会给人很深印象的人。 “回来了,荆州一行,你娘有没有说你?”叶欢问道。 “母亲已经教训过孩儿了,以后定当谨慎。”说着话,从腰间取出信件,双手放在案上,后退一步又道:“父亲,这是刘使君给父亲的亲笔信,荆襄一行,顺利。” “好,先在一边等着,你弟弟们功课写完,午间一起用餐。”叶欢摆摆手。 “父亲,小姑姑举荐的两位少年俊才随信一同回来,小姑姑眼光高深,陆伯言魏文长尚在其言之上。孩儿知道爹爹喜欢,便带来求见。”叶信又道。 “嗯,既是俊才,不可失礼,走,随为父到内堂相见。”叶欢点点头起身道,他当然知道叶信还有后话,只不过不能总是未卜先知吧。 父子到了隔壁内堂,叶丁就将陆逊和魏延请了进来。远远的看见二人,叶欢心中便是一片欣然,一个沉稳,一个儒雅,看其行动,便可见一斑。 “伯言,文长,爹爹在等着了。”叶信迎到了屋外。 陆逊魏延闻言皆是深吸一口气,坐在堂中的便是名满天下的无敌战将,定边叶郎!对大汉的很多少年而言,叶欢都是他们心中的偶像,此刻岂能不紧张? 整整衣冠到了案前,二人一同施礼:“陆逊(魏延),见过叶将军。” 第1779章 专业培训计划 来到叶府之前,对叶欢,陆逊和魏延都有自己心中的想象。 前者想的更多的是六世三公,书香门第,一代儒将,风度翩翩。 后者心中则是天下第一,无敌疆场,那种猛将,又该是如何气度? 真正见到叶欢本人,和想象之中,有相同,也有不同。他坐在那里,气度自具,却不凌人。眼神和笑容能让你感受到一种平和,足以缓解心头的紧张。 相比陆逊,魏延的感受更多一点,那是种武人的直觉。眼前的叶欢气度内敛,却是深不可测,举手投足之间,浑然天成,没有任何的弱点。 下一刻,魏延更加惊讶,因为自己的感觉在瞬间无影无踪,没有任何气势了。 将军对自己笑了一下,若有深意。 难道? 这便是武者的收放自如?连气势也可以掌握? “伯言文长不必多礼,看座。”叶欢一笑,待二人落座之后方道:“甄姑娘之言,信儿之语皆实,二位果然不凡,如此少年俊才,就该为国家出力。” 陆逊闻言先看了魏延一眼,见他不说话,这才抱拳道:“小姐与公子之言,皆有夸大之处,文长兄确是不俗,逊年幼少学,当不得将军此赞。” “哈哈哈,伯言,文长,叶某面前,不必过谦。甄姑娘是据实而言,而我叶家子弟,向来有一说一,所谓当仁不让,少学不要紧,多学便是。”叶欢笑道。 看了魏延一眼,又道:“文长,有话尽管说,按你舒服的方式讲。” “将军,刚才气势一展而消,若是对敌,有大用处。”魏延不由脱口言道。 “好,有悟性,但这要在战场之上千锤百炼,单靠苦练,是不够的。” “将军……”魏延听了,就要起身。 叶欢右手下压:“坐着说,一样的。” “将军,延随公子来晋阳,是为一睹将军气势,投军报国,我一直想着。” “行!信儿也与我说了,军中之事,从不托与言语之中。想要报国,得拿功绩说话,在我定边军,无人不是如此,文长你也不会有丝毫例外!” 叶欢此时一言,也不见如何用力,但陆逊魏延在瞬间都感受到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后者起身,抱拳奋然道:“将军所言,正是延之所想,男儿丈夫,就该凭真本事拼杀!” “好!恰好这段时日,信儿要留在府中,文长你若是想,每日早间可来府中校场。叶家习武,终年不断,风雨无阻,倘有疑问,叶某当会尽力为你解之。” “真的将军?”魏延兴奋的一言出口,顿时觉得不妥,谁不知叶郎一诺千金。 “无妨无妨,但论武之道,必要感触极深再问,否则能为你解答,你却未必能够理解。理解不深,运用之时便会露出破绽,碰上高手,可是取死之道。” 叶欢说话之时,魏延都觉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唯独有一点,将军看自己的眼光有点奇怪。哪里奇怪,他又说不出来,干脆不再想,只是细细领略言中含义。 “不对啊,哪儿来的反骨?难道诸葛亮会看相,本公子也有所涉猎啊,咋就看不出来了?是我所学不够精深?不,不可能。”原来叶欢看的,是魏延的后脑勺。 研究了片刻不得其解,见魏延陷入思考,叶欢的目光又回到了陆逊面上。 “伯言,文长心愿是投军报国,却不知伯言心中,又有何志向?” “将军……”陆逊起先还有些踌躇,但在叶欢鼓励的目光下,还是言道:“逊不才,丈夫在世,就该名满天下,垂于青史。”说完有些诧异,以前可是说不出来的。 “名满天下,垂于青史?伯言亦是远大,还是一般,既然立志,就该勤练不辍。文武之道,尽皆相通,观垂于青史之贤才,谁不是一以贯之?” “将军之言是也,逊还求将军指教。”陆逊抱拳躬身道,之前他也见过不少前辈高人,但却没有一个像叶欢这般,可以让自己毫无顾忌的言谈。 叶欢笑笑,复正色道:“所知、所闻,所见。知从何来?学,见从何来,行,闻从何来,感!任何贤才,都需时间积累,加之本身天赋,欢之见,南山之中,多有贤良。” 顿了顿又道:“但与军营一般,需靠自身所学去考,此处绝不会有所偏差。” “将军,要入南山,逊自当凭借真才实学。”陆逊重重颔首道。 “伯言,非是自夸,若论藏书之富之广,放眼大汉,很少能有胜我叶家者。你若要观之,尽管与信儿说,叶某也能与你探讨,但读书,就要有自己的所见。” “多谢将军,今日之言,逊必铭记心中。”陆逊面露喜色,叶欢如此说已经是谦虚的了,大汉三公首一叶,世代名儒的叶家,藏书对每个读书人都是巨大的诱惑。 叶欢欣然一笑,又谓叶丁道:“为文长和伯言在别院中安排住处,给府中腰牌,来往不需询问。记得要择安静所在,文长的嘛,给他找个带练武之所的。” “是,马上就办。”叶丁接道。 “文长,伯言,你们远来劳顿,先去安置,晚间再让叶信相请。” “多谢将军。”二人闻听此言,起身告辞,今日算是收获颇丰了。最令他们振奋的一点是,得到了叶欢的认可,这本身就是极大的动力。 叶丁带着离去,叶信相送,叶欢想着便在脑海中问道:“玉佩哥,你有没有针对个人的定制训练计划?能让他们最大可能成才的那一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哈哈哈,叶悦之,你怎么现在才问,当日有了那脚环,我就行。成长值可以达到……” “先别急着吹,告诉我,什么价格?” “不贵不贵,一个人,两百自由属性点!” “我去,你个奸商,本公子不用你那什么计划,我自己来就行。”叶欢翻了个白眼。 “别啊,有商有量啊,要不,第一个,我八折送你?” “八折?你当我傻?两折勉强可以考虑。” “七折……” “三折……” “五折……” “成交!先给陆逊弄个来看看,满意付款!”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叶信送客回来了,肃手站在父亲身边,也不说话。叶恒和叶礼叶仁也都过来了,父亲在思考之中,除了叶菁,是无人敢于打搅的。 “嗯,这个还有点靠谱,但要保质保量,否则退款!” “可以,但是白猿身上,你还要多花点时间,下次还是五折。” “哦那个尅,包在本公子身上。” 思绪回来,叶欢看看叶恒和叶信,便道:“恒儿,信儿,严将军从鲜卑回来,有一营五千的民夫队,现正在郊外,由臧空将军操练……” 此言一出,哥俩虽然没说话,但望向父亲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期待。白马营的民夫队,臧空将军操练,问都不用问,一定是精锐,谁不想要啊。 叶欢眉头一扬,笑道:“军中之事,自有法度,一切都需按规而行,谁也不能例外。” “父亲说的是,那恒和信弟,现在……”叶恒闻言点点头,便问道。 叶欢挥挥手,只说了一句:“午间要记得回来,家中一道用饭。” “是!”兄弟二人施了一礼,掉头就走,叶仁叶礼也跟了上去,等他们出门,叶菁拉着马云禄不甘落后,众人一道往府门而去。 叶恒和叶信要去哪里?还能是哪里?贾诩府上呗,军师掌管所有部属的配置。 “四叔,去贾廷尉府上,快着点。”叶恒催促道,叶信亦随之点头,父亲能给他们透漏消息已经不错了,强军劲卒,在定边军而言,去的慢了,就没自己啥事儿了。 “公子放心。”叶四答应一声,将马车赶得既快又稳。 “信哥哥信哥哥,云禄姐姐要让爹爹指点武艺,你也知道,爹爹在家很忙。我跟云禄姐姐说了,你教教她好吗?”叶菁不忘对叶信道。 后者点点头,笑道:“马伯父世代将门,孟起兄武艺高强,云禄小姐当是家学渊源。信不敢提这指点二字,有暇之时,可以切磋一番。” 有马超这层关系,叶信对马云禄本就有照顾之心,再言他也不会拒绝叶菁。 “好,那就请长公子多多指点。”马云禄毫不扭捏,欣然道。 “切磋,切磋。”叶信笑着点头,有此一言,他对对方的个性亦是欣赏。 快马飞车,不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廷尉府。见是几位公子前来,管家不敢怠慢,亲自陪着到了贾诩的书房。看着门前一串队列,叶恒叶信对视一眼,都有点发愣。 “二位公子,我去为公子通报。”管家说着就要走。 “不用不用,我们排队,要按规矩来。”叶恒连连摆手,主动走到了队伍尾端,众人见是公子到了,亦纷纷相让,叶恒叶信只是不依,父亲可是说过的。 一阵招呼之后,来的这些将校都是各军留在晋阳的教导队,如今各军大将几乎都驻扎在外,肯定也是收到了风声,来军师这里求取编制的。 “叶菁,大公子和长公子见贾大人,也要等吗?”马云禄轻声问道。 “嗯!大哥和信哥都在军中,爹爹说过,军法如山,没有例外。”叶菁小脸一正答道,这些她自幼就听得多了,脱口就能说出。 “哦!”马云禄微微颔首,大哥和爹爹都说叶叔父治军最严,法不容情,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第1780章 慢之神韵 身在军中,叶家的公子要遵守军规,但管家是不能不报的。 贾诩闻言苦笑摇头,心中却又暗暗点头。 二位公子如今麾下各有一营士卒,来自己这里还能作甚?要人要兵刃呗!但主公教子,的确极严,以往从未听闻过此事,那是从幼时就做起,公子们也觉理所应当。 “去,你去帮公子排着,就说是贾某之言,让他们在偏厅等着,到了来叫。”在毒士面前,当然没有什么难题,这句话一说,听得管家双眼发亮,立刻去了。 继续排队,不违背军规,偏厅等着,又照顾了公子们的脸面,不愧是主家。至于他自己,能为将军的公子效力,别人怕是盼还盼不来了。 至于军中诸将,就更没有意见了,在他们心中,军规就不应该包括将军在内。只不过自从成军以来,将军都是以身作则,军师亦未违背军法。 叶恒叶信当然不愿,可听管家说乃是军师将令,又岂敢违背? 贾诩加快了速度,将校门也不能让公子在后面等的太久,说不得一些软磨硬泡就节省了。等轮到二位公子的时候,毒士暗暗松了口气,感觉省下的就够给他们了。 四位公子两位小姐一道进门,贾诩自要起身相迎,前者则持礼甚恭。包括叶菁在内,小时候她就知道要格外尊重几位先生,不可在他们面前胡闹的。 “大公子,长公子,今日前来,有何所求啊?”贾诩开门见山,亦不忘吩咐管家,弄些零食茶水与叶菁和马云禄,这在书房,就是一军主将的待遇了。 贾诩叶菁见得多了,在她眼中,这是一位慈祥的伯伯。马云禄可不一样,听父亲提起过,眼前的老者是叶将军麾下第一智囊,反手破万军,多少大将提起都要心颤的人物! “军师,恒闻严纲将军率白马营凯旋而回,有一队五千人的民夫营……”叶恒恭敬的道,他当然不会提起是父亲告诉他的,反正白马归来,也不是什么秘密。 “大公子,不是五千,是一千三百人,其余之数,各位将军已有安排。” “军师,信与大哥麾下,皆有一营士卒,缺少骑军,还望军师可以调配。”见叶恒说话留一半,叶信忙道,心想着亏了早来了,再迟一点,一个人怕也没有了。 “是,请军师按规调配人手。”叶恒接道,对贾诩还是直来直去的好,反正什么心思也瞒不过军师。 贾诩微微皱眉,二位公子心里就是一个咯噔,看着他拈须沉吟,都是屏气凝神。 片刻之后,贾诩方道:“原本剩下的这一千三百士卒,是要与张辽将军的铁骑营。但二位公子既有所需,先给诩说说,想要多少人?” 两兄弟对视一眼,才由叶恒道:“军师,我们一曲人马,想要个……五十骑。” 贾诩心中暗笑,面上自然不显,反而有些为难,又想了一会儿方道:“五十骑?也罢,既然是二位公子前来,诩当尽力调配,三日之后,二位再去领人吧。” 军师的语速很慢,配上稍显为难的神情,看的叶恒叶信都有些忐忑,好在最后一句,总算让他们长出一口气,起身齐齐施礼相谢。 “二位公子,诩这儿……”贾诩说话间,目光向门外扫了一眼。 “哦,我等不打搅军师了,告辞,告辞。”叶恒反应过来忙道,带着众人退出书房。 “贾伯伯再见。”叶菁则甜甜一笑,对贾诩挥了挥手。 “再见再见。”看着那张无邪的笑脸,后者不禁挥手相应,想想又是莞尔。 但很快笑容便就隐去,目露思索之色。 “主公之前与我说起,要让长公子拜我为师,定然已有心意。但此刻大公子也入军营,当该是有备无患之法,可也……”贾诩沉思之际,外间一片安静,众人皆静静等候。 上了马车回府,叶恒方对叶信道:“信弟,我们之前想要一百骑,是不是有些多?” “嗯,看军师的样子,挺为难的。”叶信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接道:“兄长,司隶之战,弟多受严纲将军指点,当下恰好将军在晋阳,该去相谢一番。” 叶恒眉头一扬,笑道:“信弟,可需为兄一道前往?” “不需不需,小弟去便可,若有所得,兄长有一半。”叶信亦笑脸笑脸相对,兄弟二人尽在不言中,严纲将军与军师相比,长公子就要挥洒自如的多了。 “对了,毅弟接任单于之后,爹爹说他会赶回来参加为兄之事,到时你我兄弟就能聚齐,可以好好叙一叙。” 前番与父亲深谈之后,叶恒的负担少了很多,如今面对叶信,他已然很是轻松。 “毅哥哥也回来了,好啊好啊。”叶菁听了,开心的拍掌。 “仁儿,快把你称象之事,说一遍与我听,母亲说当时满场皆惊了。”叶信笑笑,问起了叶仁,兄妹几个加马云禄一道,聊的倒是颇为欢畅。 当晚请了陆逊与魏延饮宴,叶恒亦来作陪,记挂着第二天的晨练,众人都并未多饮。想到第二天就能接受将军的亲自制导,魏延很是兴奋,躺在榻上,一更方才睡着。 次日一早,叶信派人来接了二人,演武场上,叶欢与诸子皆在。难得父亲在家,加上马云禄也在,叶菁亦从不错过叶家的晨练。 “信儿,你与文长对练我看,都不要留手,尽管为之。”如今的叶欢已经很少亲自出手了,亦是不想给魏延太大的压力,且旁观者清,更能找出二人的问题所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伯言,想为名臣,亦要有坚强体魄,听说你也会剑法,便与恒儿练练剑。” 对于锻炼自己麾下谋臣的体质,叶欢是有强迫症的,尤其是郭嘉这样的困难户。眼前的陆逊是个帅才,统军之人,就更要有强壮的身体了。 四人奉命而行,叶欢站在场边认真观察,当然集中力还是在叶信和魏延这一对的。 二人用的都是木棍,但只是一眼,叶欢就看出了魏延大刀的路数。几招过后,风格亦是了然,雄劲有力之中不失奇诡之道,羚羊挂角,令人防不胜防。 十六岁的少年,有这般武艺,的确是一等一的猛将了。 至于叶信,叶欢现在已经不怎么去看了,看了也不会说。自己的儿子有多厉害他心里清楚,不夸张的说,同在十六岁,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即使以他的眼光,也无法预测叶信会成长到何种地步,说多了只会起到反效果。 如今天下的顶尖武力,抛开自己不算,就是典关吕张赵马许黄。豫州之时,叶信与虎痴大战,面对烈马狂刀,平分秋色,即使是许褚擅长的空手战,亦只稍落下风。 但要论顶尖的天罡斗将特技,典赵许黄就要稍逊一筹了,尤其是恶来。叶欢都为他鸣不平,恶战偏重个人勇武,且对为帅的典韦而言,多少有些鸡肋。 是以叶欢下定了决心,冒着废掉典韦特技的危险,要用下一次半年机会为他进行强化!现在的恶来是三军帅才,即使没有恶战,也不影响其统军之能。 而若能与臧空骑战一样得到强化,那么典韦的战力就能进一步增强,值得冒风险。 吕布无双、关羽威凌,张飞霸绝,加上马超的奔雷。都是既有武勇又有统率的,可与自己的勇决并列,归于第一档。 赵云的龙影,黄忠的弓神,未来可能也会是叶欢强化的目标。前提是玉佩哥不断的升级之后,强化成功的几率可以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据此而言,叶欢更加期待的不是叶信的武力,而是他的天罡斗将特技会是什么?能和吕布关羽张飞或是马超相提并论吗?抑或特技也可以提前设定养成? 嗯,还有眼前魏延,按叶欢的经验,他的特技一旦觉醒,应该也是坐二望一。 “停!”就在叶信魏延还在僵持之时,叶欢出言叫停。 长公子对此习以为常,魏延看向叶欢的目光,则多少有些疑惑。二人对战,尚未进入分胜负之时,他的本领也没有全部发挥出来,将军为何此时喊停? “文长,不要问,用眼睛看。”叶欢说着走到场中,右手向叶信一伸,木棍递了过来。 待叶信退开,叶欢开始动了,刚刚两招过后,魏延的双眼微微收缩。将军出手的招式,竟然与他方才对战叶信之时一模一样,轨迹角度都没有丝毫偏差。 他不由看的更加用心,一开始还在想着将军是如何做到的?其中有几个变化是他得意的,很是繁复,但叶欢只看了一遍,做起来却如行云流水。 但片刻之后,他的神情更加凝重了,因为叶欢在做第二遍,与之前有了细微的不同。 “同样的挑,力道更加雄浑,同样的劈,速度快了一分……将军百战疆场,也该当如此啊?”魏延想着,但心中隐隐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没有那么简单。 看着父亲演武,叶菁想要似平常那般拍手,却被叶信挥手阻止了。魏延还没有看懂之时,他看懂了,更清楚后者如果能靠自己领悟的话,将能更进一步。 魏延的眉头越皱越紧,越皱越紧,场间的将军开始做第三遍了。这一次,他刻意将速度放得极慢,比之前一次,至少慢了两倍,所有的动作看的更加清楚了。 “好厉害!”马云禄一旁秀眉扬起,心中暗道,倒不是她眼光有多高。而是最近大哥刚刚练到这一段,快如闪电不算什么,慢下来,慢的稳定无比,才是真谛! 第1781章 教子有方 慢很难吗?马云禄当时不以为然。 马超也没多说,他还记得叶欢当年教他的办法。 枪头挂上酒杯,杯中满水,练枪之时,水不能有丝毫溢出。 “妹妹,慢是让你稳,让你感悟出枪的每一瞬,应该在什么角度,用多大的力道。一枪刺出,最短的路线只有一条,唯有能稳得住,慢得下来,才能更快!” 马云禄按照哥哥的指点做了,真的很难,正因如此,她才有了更深的感悟。 “叶信哥哥,你练枪的时候可以挂碗吗?”忽然,她对叶信轻声问道。 后者一顿,接着颔首,反问道:“孟起兄一年前就行了吧?” “对。可是我挂个酒杯,水也会洒出来……” “先听父亲说,过一会儿我教你。”叶信点点头笑道。 “嗯。”马云禄也跟着点头,眼神再度转向场中,仔细观察起来。 此时叶欢的刀法已经施展到第四遍,魏延的神情越来越凝重,终于,他微微点头。 “就站在这儿想,想通了对你很有好处,明天我问你。”叶欢笑着收招,将手中木棍扔了过去,魏延伸手接过,依旧保持着思索的样子。 “伯言,我们去那边说,这里留给文长。”叶欢招呼一声,将陆逊带到了一边。众人跟上脚步,场间只留下魏延矗立的身影,站的笔直,一动不动。 传授陆逊剑法之前,叶欢回身看了叶信一眼,后者坦然相对,前者微微颔首。 “伯言,我军之中,以贾诩军师的剑法为第一,打遍天下无敌手。便是那绝羌神剑王越,怕也要稍逊一筹,今日便传你贾军师剑法,当要每日刻苦习练之。” “是,将军放心,逊绝不会有半点松懈。”陆逊正色道,闻言顿生高山仰止之心。 “叶信哥哥,贾军师剑法这么厉害啦?”马云禄不由吃惊的问道,她昨天亲眼见过毒士,的确既有气度。可从武人的角度看,似乎感觉不到有多强大。 “当然,翼德子龙二位叔父,都甘拜下风,军师第一,实至名归!”叶信认真的道。 “啊?”马云禄惊讶更甚,王越有多厉害他不清楚,可张飞赵云?那是名震天下的猛将,按许子将的说法,身手都在当今前五之列,由此推之,贾军师…… “好了,军师厉害的地方多着了,小姐既要习枪,先让信一观如何?” “好啊,那你陪我对练吗?”马云禄问道,大哥说,对练能加深印象与感悟。 “我?”叶信一怔,跟着摇头,侧首看了看弟弟,便道:“让叶礼陪你练吧。” “他?”看着文质彬彬的叶礼,马云禄有点发愣。 “云禄姐姐,我哥哥们都很厉害的,你可别轻敌。”叶菁走过来笑道。 “哼,看不起我?好,我就先打败这个叶礼。”马云禄心中顿生一股志气。 “叶礼,马小姐远来是客。”叶信点点头,交代一句,将长棍扔给叶礼。 “兄长放心,小弟有数。”后者接过,持棍一立看向对面的马云禄,微笑道:“马小姐,论武艺,礼不及诸位兄长多矣,但爹爹说过,狮子搏兔,亦尽全力!” “好!”马云禄深吸一口气拉开架势,看叶礼持棍的姿势,她就知道刚才自己的确有些轻视对方了,而叶礼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有如此言语。 “开始!”叶信喊了声,脚步后退,马云禄率先持枪刺出…… 大概盏茶功夫之后,战斗结束,马小姐的长棍被叶礼在第二十回合,击飞脱手。 “好!”叶恒叶信叶仁当然不会此时叫好,可叶菁想不了那么多,叫的极为清脆。 马云禄有点脸红,但也说不出什么,没想到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叶礼,枪法之中竟是极为刚猛。最重要的一点是,自己所有得意的虚招,对他没有半点作用。 “马小姐,你歇一会,换仁儿陪你练。”叶信之言,让她的玉面烧的更厉害。长公子当然是知书达理的,但有一点,武道之上,不会有半点含糊,孙尚香也曾经感受过。 叶仁?这是叶家老五,今年才十岁吧?看上去还没万全长开了,听说是绝顶聪明。 “我,我不……”心中的执拗,还是让马云禄脱口而出。 可不字出口,便闻一声冷喝从远处传来:“胡闹,你兄长好生教你,怎能如此。” 正是卫将军马腾信步而来,此刻面上罩着一层淡淡的寒霜,不怒自威! “你做什么,为父都可以依着你,唯独这武道之事,容不得半点疏忽。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耍小性子,也配为我马家之后?”马腾沉声道。 “叔父,叔父……”见马将军如此,叶恒叶信急忙出言。 马腾摆摆手,看向叶家公子们,笑容立刻浮现面上:“信儿你很好,你与恒儿都在战阵历练,知道道理,这般习武,不练也罢!” 马云禄被说的低下头,走到父亲身边轻声道:“爹爹,女儿知道错了。” 叶欢也走了过来,见状微微一笑:“云禄,这一回为叔和你爹爹一般,习武一道定要从严。且你心中有志向要与父兄一般,更需严格!” “是,叔父。”马云禄抬起头来,正色道。 “好,这才是马家风范,输怕什么?世上没有不败之人。”叶欢点点头,又斜了儿子一眼:“信儿,这几日好好陪你妹妹练武,你自己上!” “是,父亲。”叶信也不解释,躬身应是。 “悦之,马某今日前来,是要寻你一道往贾诩先生府上去的。”马腾轻松的道。 “好,李云去通报军师,我与马将军半个时辰之后前往府上。”叶欢吩咐一声,李云立刻去了,这是他之前就和马腾说好的,后者对贾诩的谋略极为佩服。 “信儿,你爹爹说过,习武严是爱,宽是害,你不需顾忌!就当是超儿一样。”马腾一笑又对叶信道。 “叔父放心,信定当全力以赴!” “叶礼你也很好,比我那几个小子强,悦之,到底还是你教子有方!”马腾点点头,眼光又落在叶礼身上,方才他也看见了,后者枪法,当还在马休马铁等人之上。 第1782章 兄弟齐会 叶欢并不觉得每个儿子都能像自己一样成为大将,要求只是强身健体。但架不住叶家有名师啊,枪王童渊在此,生活无忧,教导下一辈成了他最大的乐趣。 别忘了,叶家还有个身手不在王越之下的绝顶剑客,老管家叶统。 以二人的经验与武艺,加之咱们大公子的基因,想不成才都不容易。 这一点马云禄印象十分深刻,无论是叶恒、叶信还是叶礼,武艺有高低,基本功都极为扎实!枪术最基本的腰马、脚步、速度力量拿捏,皆分毫不差。 至于他的骗招无效也很好解释,且不提叶统与童渊两大高手,叶欢的麾下大将谁不是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一人教一招,足够叶家公子们用的了。 而且打叶恒叶毅开始,习武之时绝没有骄娇二气,就算有也给叶欢教没了。从小他们就听爹爹说,武艺是挨打挨出来的,挨得多了,挨得够了,自然成了高手。 很快,叶欢马腾联袂而去,马云禄这才对叶礼问道:“礼公子,你又没上过战阵,为什么我的虚招总是骗不了你?” 叶礼一笑刚要说话,却见信哥的目光看来,便正色道:“云禄姐姐,我和哥哥们练武的时候,经常被父亲还有师祖他们打,久而久之就不容易上当了。” “哦!”马云禄点点头又问:“那么多你能记得住吗?” “能啊?”叶礼接得飞快:“挨打挨得多了就能,云禄姐姐,你想进步,也得挨打。”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一时说顺嘴了,叶礼想要解释。 “对,挨打,大哥也是这么说的,被打的痛了,一定能记住,下回就不会吃亏。”马云禄却是连连点头道,同样的道理,大哥跟他说过,但却。 “叶信哥哥,你教我的时候不要留手,大哥每次都是点到而止,我才没有进益。” “这样啊?”叶信挠挠头,不由横了叶礼一眼,马超下不去手,我就下得去吗? 后者伸了伸舌头,见兄长好像要说话,急忙道:“三哥你来,爹爹说,你现在已经收发随心了,力道控制的好,小弟差远了。” 叶信闻言苦笑,心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那边叶恒也笑了,拍拍弟弟的肩膀:“信弟,我们不在家两年,这些小子们一个个都鬼的很。” “礼哥哥,礼哥哥,信哥哥教云禄姐姐,你来教我。你说的对,爹爹和哥哥们每次都是点到即止,菁儿也没有进益了,我要和云禄姐姐一起练。”叶菁跑过来认真的道。 “啊?”叶礼当即一脸苦相,看的众人忍俊不禁! “仁儿,帮四哥个忙呗。”想了想,他侧头对叶仁道。 “四哥放心,爹爹和娘揍你的时候,我一定给你求情。”叶仁“慨然”道。 “我去仁儿你……” 此言一出,全场尽皆莞尔,陆逊心中有点感慨,未料会在叶家看见如此一幕。 当然有一个人没有受任何的影响,那便是魏延,此刻他还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之中。闭上双眼,脑海中回放的全是将军出招的画面,心中一个隐隐的感觉在呼之欲出。 “报,大公子、长公子,三公子回来了。”家丁一路喊着小跑过来。 “哦?毅弟回来了?信弟你陪二位,为兄去接。”叶恒面现喜色,点点头招呼一番就往大门而去,叶礼叶仁与叶菁都是快步跟上,后者不忘拉上马云禄。 转入街道,离着自家大门不足一里了,叶毅开心的同时,却有些忐忑起来。 “娘,爹爹当真不会说我吗?还有祖父?”向后看了一眼,他犹豫着问道。 “没事儿,你祖父和你爹爹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说你的。儿子你加把劲,争取第一个给叶家生出儿子来。”飞云朵毫不在意的道。 却原来母子身后的马车中,坐着两个眉目清秀的乌桓少女。那日九连环,叶毅在母亲的安排下一个都没落下,剩下的七个,留在单于大帐了。 “哦,知道了。”叶毅摸摸脑袋。 “毅哥哥毅哥哥……”女童的声音从车外传来,渐渐靠近。 “菁儿?”叶毅听了,撩开车帘飞身下车,就跑了过去,只见叶菁张开双臂奔来。 他飞快上前,将妹妹抱起,笑道:“菁儿,哥哥可想你了。” “毅哥哥你长胡子了,好硬!”叶菁微微皱眉,叶毅的胡须戳到了她的脸上,但转眼就变成欢笑:“毅哥哥,大哥哥和信哥哥都回来了,还有马家的马云禄姐姐。” “马云禄?马腾将军之女?嗯,不错,我得看看。”车厢中的飞云朵听了,眉头一扬,想了想当即落车,也快步走了上去,思云思珠急忙跟上。 “大哥,好久不见。”到了面前,叶毅放下叶菁,给了叶恒一个熊抱。最近都在乌桓,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如此也更能表现他心中的欢喜。 “三弟更壮了,好威风。”叶恒扶着弟弟的双臂,上下打量,欣喜的道。 “二哥,二哥。”叶礼叶仁纷纷上前,与叶毅拥抱为礼。 “二哥,信哥在陪着爹爹看重的二位,一会儿就来。”叶礼轻声道。 “信弟回来的好,听说他又厉害了,我得找他请教一下。” 叶仁则踮起脚尖,在叶毅耳边轻声道:“二哥,我那天听见母亲说了一句,也要给你成亲了,好像是什么张郡守家的小姐。” “真的?”叶毅闻言当即皱眉,这是不是有点多啊? “二哥哥,马小姐。”叶菁将马云禄拉了过来。 叶毅当即抱拳为礼,正色道:“叶毅见过马小姐。” “二公子好……” 二人在那儿见礼,飞云朵的拇指食指搭在了下巴上,仔细看了看之后对一旁的思珠道:“嗯,这马小姐很不错啊,长得漂亮,又不似那些大家闺秀扭捏!” 后者笑了:“小姐眼光高明,公子现在是单于,小姐要看中了,可以与主家夫人说。” “先等等,毅儿与大公子同岁,如今恒儿成亲了,夫人肯定不会落下毅儿,待我问过再说。”飞云朵想了想道,眼光却一直在马云禄身上。 第1783章 再设都护 兄弟众人在大门处相见之时,魏延终于从沉思中醒了过来,眼神欣然。 靠近叶信,他抱拳道:“长公子,延之所短,公子是不是早就看出来呢?” “文长,我的确看出一些端倪,但没有爹爹看的这般精准。如今文长能自行领悟,所得匪浅,日后勤修苦练,进展就在指日之间了。”叶信正色道。 “公子……”魏延想了想,再度出言却是欲言又止。 叶信笑了,摇头道:“知道文长要说什么,就算你有弱点,但也要到了战阵之上才能利用,切磋很难看出。且有些话,换爹爹说,比信说,更能令文长信服。” “公子,您知道将军一定会如此指点与延?”魏延目射感激之色,又问道。 “当然,爹爹指点提拔后辈,尤其是有才之人,从来都是不遗余力。” 魏延重重点头,随着一跪抱拳举过头顶:“多谢公子,多谢将军成全。” “哎,文长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叶信双手将之扶起,便道:“文长,你与伯言先休息一下,我二哥从乌桓而回,信得去相迎,待会儿再来与你细说。” “好,公子快去,公子快去。”魏延说着,叶信转身一路小跑而去。 前者盯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由更是欣然,二公子远归,长公子居然还能在此等候。 此时陆逊缓缓走了过来,靠近魏延道:“文长,逊无各位那般高超的本领,将军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演示一番,观文长之言,必有所得,可否解之?” 魏延颔首,正色道:“延之前练武,多半是取各家所长,自己拼命苦练。因此基础便差了一些,将军演示之时,无论腰马、脚步、眼神,都胜延极多。” “且将军挥洒之间,将延平时的一些弱点也显示的淋漓尽致,很多我与公子切磋之时并未施展。可将军只看了一次,便如日日亲见,当真神人也。”魏延的语气不无感慨。 以往也有高手指点过他,但似叶欢这般一言不发,通过招式的对比让他自己去想,却是绝无仅有!魏延承认,这样更有效,更印象深刻,今日所得,丰厚无比。 “嗯。”陆逊点点头,一笑道:“文长所言,逊虽然没有全部听懂,但将军指点,唯因材施教四字耳。却不知那一日,逊也能如文长一般,得将军如此。” “伯言,肯定会的,你我志向不同,将军自然也有不同。”说着,自然的搭上陆逊肩头。 “承文长吉言,你也加把劲,让逊也一见文长的进益。” 那边叶毅已经入府,循惯例要先到袁鸾院中拜见,叶恒等人当然都作陪。 “二哥二哥,那两个漂亮姑娘是你的侍妾嘛?”叶礼轻声问道,方才落车之时,乌桓少女的容貌气质,亦让众人眼中一亮。 “都是娘安排的,晚上再和你们细说,还挺麻烦了。”叶毅声音更小。 到了主院见过母亲,叶信也赶了过来,兄弟相见,自有一番欢喜。袁鸾留下飞云朵,便让他们一起去老夫人夫人院里,二位是最喜欢府里热闹的。 丫鬟奉上茶水,袁鸾请飞云朵喝了一口,便道:“妹妹,夫君日前说了,毅儿很快就要与恒儿一般行礼,恒儿成亲在即,毅儿的大事,也不可能落下。” 飞云朵闻言心中一喜,笑道:“夫人安排,肯定妥帖。” 袁鸾摇摇头:“你是毅儿生母,自然要你满意才行。”说着话,递了一张画像过去。 后者见过就看,却见其上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眉清目秀,气度温婉。 “这是荀司空门生,太原郡守张抗之女,名春华,今年十四岁。夫君对那张大人颇为看重,亦见过其女,府君之位,虽说不算太高,但亦是名门之后,妹妹你看?” 听了袁鸾之言,飞云朵已经很开心了,关键在于是丈夫亲自挑选的。证明叶欢对她们母子很是上心,且画中的张春华并不在马云禄之下,两种风格而已。 “夫人要觉得好,我没的说,听夫君和夫人吩咐。”飞云朵干脆的道,现在想想,将门之后性格多半彪悍,看看那孙将军之后便知,我的毅儿未必有他爹那么好脾气。 “妹妹要觉得好,我就约个时间让你看看人,若是满意,等他及笄之后,就可上门提亲了。至于妾室之事,妹妹你做主就行,其实菱岫也不错。”袁鸾颔首道。 飞云朵当然没有意见,哪个母亲不希望儿子身边有个知根知底,知寒知暖的跟着?点点头,她看了一眼身旁思珠,后者会意施礼而去。 “夫人,公子们齐会,晚上还要准备,奴婢去安排了。”凌烟察言观色,自知有因。 “夫人,我听说那王子安急病,一直未愈……”二人走后,飞云朵压低了声音。 此时,廷尉府的书房中,叶欢马腾与贾诩三人对坐。后者侃侃而言,马将军听得极为认真,不住点头,对贾诩显得很是尊敬。 “悦之,说到一心为国,叶家当真令人钦佩。文和先生说的是,若能消弭兵祸,那董宁放他一马也无妨。腾听悦之与文和的,若要起兵,腾亦会全力相助。” 贾诩告一段落之后,马腾沉思有顷,抚须正色道。刚才毒士给他分析了保留西都的详细利弊,亦给了他不少治理地方以及合众连横之法,诚意十足。 这一期的南山书院毕业之后,并州会往西凉输送很多郡县级的官员。一切由马腾决定最后去留,马将军对之亦是欣然,之前有过尝试,效果颇佳。 凉州地处边陲,苦寒之地比并州更甚。叶欢讨伐北宫望之后,不但给马腾留下了人马兵员,更有不少牧场之法,那些都是在边疆得到过验证的。 马腾之妻乃是八羌圣女,西凉一战,异族又被叶欢打服。因此这几年双方极为和睦,没有战争发展便快,去年的消息,整个凉州已经有了一百六十万人口,远胜历史同期。 “马将军,西都可以暂时不取,但西域都护却是非君莫属了。”贾诩听完笑道,重设西域都护府一直是叶欢的心声,此次万国大会,更有很多国家请求。 第1784章 随时候命 西域都护,顾名思义都护西域各国,但随着汉末内忧外患之下,名存实亡。 如今各国控制在匈奴手中,盟友的利益,叶欢目前还是不想动的。 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办法,商路的通畅带来了巨大的利润。在图葛青手中很难发挥到极致,而由叶欢来整合就不一样了,简单点,他给匈奴一半,就比现在多一倍! 当年在乌桓,大公子的利润比平常多出三成,大头领们还一个个感恩戴德,叶郎仁义啊。 一个稳定发展的西域,会给大汉带来更多的便利,多给各国一些空间,少一些压榨。说不得绿洲也能因为人口没有迁移,而不会变成沙漠,那真是功德无量了。 “悦之,与你不用虚言,马某……”马腾说着微微一顿。 “无妨,我看以孟起将才,可以出任西域都护,欢当在天子面前保举。”叶欢立刻接道。 “孟起,他还是年少一些。”马腾说着,心道叶欢咋就这么懂我了,就算他官居卫将军,但马超没有军功的话,想要上升总需要理由,如此一来便两全其美。 “哎!霍景恒任骠骑将军也不过弱冠,孟起英雄,不输前辈。”叶欢一摆手,这活儿我熟啊,经常给军师们当捧哏,久经考验的。 “主公所言极是,少年英雄,便该委以重任。”贾诩接道,他这么一发话,马腾知道,马超的职位便是板上钉钉了,天子最信任的便是叶欢。 “悦之,马某亦想效法当年孙将军,你我接个儿女亲家如何?”片刻之后马腾正色道,其实带马云禄来,他就存了点心思,当看见叶家诸子之时,更为满意了。 “好,二位将军门当户对,肝胆相照,结成秦晋之好,乃锦上添花也。”贾诩笑道。 “军师高见。”叶欢心想,原来文和不光会逗哏,捧哏水平亦是一流。 “不过寿成兄,那帮小子你看重了哪一个?”叶欢又问,叶恒叶信已经定了亲,马云禄要嫁进叶家肯定是正妻,如此一来,人选便只剩下两个,叶毅,或是叶礼。 虽说他属意与张春华,但凡事未定之前,袁鸾说话,是留着退身步的。反正只要是我叶家的儿媳,至于是谁的,不重要! “马某今日观之,礼儿不错,可以先定亲,横竖云禄还得有两年多才及笄。”马腾想了想道,在他眼中也是二选一,但和叶毅相比,叶礼的性格更加柔和。 “寿成兄,这样啊,你回去之后,与嫂夫人商量一下再定,欢等你的消息。要是诸事顺利的话,欢还想亲自往西凉走一趟。” “好,悦之你若亲来,那再好不过了。”马腾欣然笑道:“云禄让她在并州再见识见识,有悦之在我也放心,那就暂时不提,待我归后再做计较。” “寿成兄说了算,弟静待来命便是。” 马腾连连点头,抚须出言颇有感慨之意:“古人云,一见如故,当年结识悦之,确是如此。一句话,有你在一天,西凉军马,随时听候调遣。” 这句话早就藏在马腾心中,却并不突兀。当年叶欢给人给粮,要官位给官位,指点爱子不遗余力!说实话,马将军开始还有些担心,不为别的,谁能对他这么好? 随着时间的积累,他更加确信叶欢就是如此之人,十几年啊,有要求他早就提了。 贾诩一旁拈须,笑着微微颔首,卫将军之言,可谓分量十足。 “哎,你我二人不需多言,商量着来。”叶欢出言,学着马腾做了一个击胸的动作。 当晚,叶欢请来郭嘉,贾诩亦相陪,四人尽欢而散。 府中,叶家诸子亦是聚齐,兄弟几人谈兴身后,最后干脆联床夜话。 次日一早,就有小黄门前来叶家寻叶毅,要不是顾及师父家人天伦,刘协昨天就来了。 跟着到了皇宫,总管黄池亲自在内门相迎,看见叶毅便笑着上前施礼:“见过单于。” 后者侧身退到一旁,抱拳道:“总管,您是长辈,如此做,可是折我。” “毅公子言重,言重了,快随奴婢去,陛下一早就在中元阁等着了。”黄池口中连道,心里却极为受用,天子与叶毅交好他更愿意看见,就似当年先帝与叶欢一般。 到了中元阁前,还没上台阶,叶毅就看见了门前刘协的身影。许久未见,也顾不得那许多了,腾腾腾几个箭步就来到门前,单膝一跪:“陛下,毅回来了。” 刘协上前将之扶起,看看叶毅的头顶,伸手比了比道:“叶毅,你是不是又长高了?走的时候好像没这么高啊。” “真的?那可能是长高了。”叶毅歪头想了想,小声道:“陛下,多谢你派的人,要不那九连环,还真费劲啊,嗯,陛下你说,难道与此事相干?” 见叶毅说的认真,刘协一愣,随即欣然大笑:“这朕可不知,没人教过我,来!”说话间,拉着叶毅进殿,态度神情都是亲切之极。 二人直接去了内间书房,刘协挥退左右,只剩他和叶毅。 看着内侍离开带上们,二人对视一眼,接着同一个动作躺了下来,靠在软靠上。 “舒服,叶毅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朕好久没有这般了。”刘协出言一脸惬意。 “陛下,微臣也想着陛下了,陛下若想躺,谁敢阻挡?” “哈哈,没你在陪着朕,躺着也没那么舒服。”刘协说着,头靠近叶毅一些,轻声问道:“我听说了,还是你厉害啊,就算有内侍,九连环也不容易。” “哈哈哈,陛下,毅这次回来正赶上大哥亲事,我娘和那些头领们都说了,没什么大事,每年回去两趟就行,这样算,一定能参加陛下的大事。” “好啊。”刘协闻言一喜,又问:“叶毅,曹葳是师父义女,你见过吗?” “没有,不过我爹能收的义女,一定很好。” “也是,师父的眼光不会错,画像也很漂亮。”刘协点点头,翻了个身趴着,轻声道:“叶毅,朕想蹴鞠,但宫里那些侍卫内臣,没劲!” “那简单。”叶毅也跟着翻身:“毅把兄弟一起喊上,再加上几位将军的公子,都是身手不凡,保证陛下过瘾。” “好啊,什么时候?” “回去我就安排,爹爹应该不会阻止的,陛下,你到时候……”叶毅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二人干脆咬起了耳朵,只见刘协面带笑容,不住点头。 第1785章 叶府大喜 大汉建安二年,公元一九七年四月十一,初夏,宜嫁娶。 晋阳叶府处处披红挂彩,街道上,喜庆的曲乐高亢嘹亮,从太尉府到叶府,整整十里的长街之上,两边都站满了观礼的百姓,大公子成亲,满城同庆。 围观的数万百姓之中,叶氏宗族怕要占到三分之一,还有不少来自城外农庄的农户。 不需组织,皆是自发而来,叶欢在自家农户及宗族之中的受拥戴程度,实非言语能够形容。十五年,他担任族长的十五年,叶家乃至整个并州,都有着飞速的发展。 从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到现在三餐温饱,儿女齐全。如果你不是亲身经历这一切,你很难体会百姓心中的感受,现在的晋阳乃至太原,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很多人看到了自己一辈子想都没想过的盛景,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好日子。既然是叶大公子叶七郎带给他们的,那么叶恒接亲,百姓就会送上最朴素的祝福。 铁面无私王都头带领衙役率先开道,后者人人踊跃,个个精神。 队伍的中段是叶欢的近卫十二队,以及从各军选来的代表,被选中者无不引以为豪。 叶恒的主车之后,跟着杨家小姐杨熏的车仗,叶信、叶毅、叶礼、叶仁,叶家四位年级大一点的公子跨坐高头大马,一并排的行在主车之前。 在他们身后,有贾诩的次子贾防,乌桓大头领冉和豹之子呼卡,威东将军严纲之子严具等等,皆是年级相仿的官员或军中将校的儿子,具各荣冠焕发。 小一点的似典满,高宇,张虎、潘凌。不用一一说起,反正随便挑一个,亦是定边军军中宿将,或是有功之臣的子弟。王二虎之子牛蛋,大名王辉,也在其列。 再加上侯东张叙等纨绔军团的子弟,叶恒的主车周围,足足五六十人环绕。 儿子们与军中将领子弟交往,叶欢向来不阻止,这是加强凝聚力的手段之一。而南山书院及幽州武院的设立,也为他们的亲近提供了基础,很多不是同年,就是同契。 “云禄姐姐,马铁哥哥,怎么样,热闹吧?”叶菁混在队伍之中,对身边的马云禄和马铁问道,前者今天一身劲装,显得格外的英姿飒爽。 “嗯,还是晋阳人多,我们最大的天水,也没这么多人。”马铁老实的道,晋阳的繁华是西凉任何一座城市都无法比拟的,今天的热闹,更不在万国大会之下。 “菁儿,这么多人,都是大公子的朋友嘛?” “有大哥哥的,有二哥哥的,还有礼哥哥的。”叶菁骄傲的说着,小手一叉腰:“还有菁儿的,对不对,呼卡哥哥。” “对对对,菁儿的朋友也有很多。”旁边身长过八尺,虎背熊腰犹如一道墙般的呼卡满脸堆笑,不住点头,他是乌桓大头领冉和豹之子,正在南山书院读书。 他们是经常来叶府的,叶欢下过令不必阻止,对叶菁亦与叶家子弟一般无二。 长街之上,锣鼓喧天,叶府之中,亦是喜气洋洋。 作为乌桓代表观礼的大头领冉和豹,一个早上笑容就没停止过,又颇为感慨。 “悦之,今日叶恒都成亲了,想想当年,那叫啥来着?” “你是不是想说,时光飞逝?”见冉和豹侧头想着,叶欢不禁笑道。 “对对对,那时候你才多大?十五岁是吧,我经常想,要是换个汉人将令,我是不是就死在吴集呢?也看不到后面这些好日子了。” “不一定,换个人也未必抓得住你啊,你多厉害,人马合一啊。” “是是是,说的也对,除了悦之你,冉和豹这辈子都没服过人。那日伏图虎找我商量,我就说让叶毅啊,他当单于人人信服,要是你干了,说不得就得打架。” “说这些干什么?咱们之间不需要。”叶欢正色道,与这些头领十余年,也的确是肝胆相照,那日的歃血虽然带着目的,但如今他是真拿对方当兄弟看的。 “不说不说,最后一句,我死了呼卡在,谁敢动叶毅,冉和部就拼命。” 叶欢倒了杯茶,直接放在冉和豹嘴边给他灌了下去,笑道:“你还有几十年好日子了,死什么啊,活着好好看看,叶某如何扫平大汉。” “对啊豹哥,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待会儿我来给你说。”张叙笑着到了近前。 “大公子回府。”三人正说笑着,大门之处隐隐传来叶丁的声音。 “大哥,正坐,正坐。”何刚听了急忙道。 “哦。”叶欢点点头,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主位之上,这场面,咱也是第一次。 “对了,玉佩哥,当日我和鸾儿成亲,你送了礼物,今天呢?”心中不忘问道。 “叶悦之,我,看着你长大成人,建功立业,如今儿子也成家了,我……”九龙玉佩的声音不无感慨,说到最后,竟还有些哽咽。 “少来这套,别给我煽情,快点,要不给本公子抽次奖也行。”叶欢没他的好气。 “叶悦之,我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一个俗人。” “别废话,赶紧的,本公子今天是尊翁,马上要成礼了。” “好吧,看在今天喜事的份上,给你抽一回,等着……” “丑话说前面,别给我搞那些带空门的,否则以后你别找我办事。” 主家在座上出神,众人只道他是感慨不以为异,想想也是,大喜的日子。看看主家,笑得多开心,像是得了数万两,不,数万两不够,数十万两黄金一样。 “好兄弟,讲义气,玉佩哥,就冲这个,以后我一定全力以赴。” 没等九龙玉佩答话,曲乐声大了起来,刘恒已经进了主院,他身边是一身盛装的杨熏!汉末还没有红盖头的说话,经过精心修饰的少女,此刻分外美丽。 叶欢袁鸾坐在中堂,其下首位便是紫菱。大汉以孝立国,作为生母,今日她的地位恰如其分!看见儿子与儿媳缓缓而来,不住拿着手巾擦拭眼角。 第1786章 取士之法 建安二年的春夏之交,叛乱平息,万国来朝,大汉似乎又进入了盛世的开端。史官们对之大书特书,百姓们安居乐业,天子与叶毅归后,亦是一扫往日的忧愁。 叶府大公子叶恒成亲,长公子叶信也将迎娶平南将军孙策之妹孙尚香,二公子叶毅继任乌桓校尉,四公子叶礼也得到了卫将军马腾的青睐,一切看起来那么美好。 但叶欢的心情显然没有那么轻松,袁绍拿下青州,将齐国郡交给曹操,冀州之处编练人马,发展农耕。与之相比,后者是沉静的,似乎什么也没有做,安于其位。 曹孟德会安于其位?叶欢会说,你在逗我?乱世枭雄怎么可能转性。 与表面的平静富足相比,暗争却是从未停歇。三四两个月,微尘、清风、大河,包括暗影在内,损失超过了以往五年的总和,不少潜伏的暗子也被拔了出来。 郭嘉和苟图昌深以为责,后者数度上书请罪,对此叶欢却笑而置之。 要说损失,敌军只有更大,严格说起来,算是对耗,且定边军始终是优势一方。袁绍曹操这等雄主,之前是没有太过在意,而当他们认真起来,眼下并不足为奇。 即使从安定情报部门内部出发,叶欢也绝不会在此时苛责自己的忠心下属。 “孟德兄,本初兄,继续,欢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的能耐,尽管来!”信心不减的同时是对自己的警醒,千万不要认为先天的优势已经足够,饭还得一口一口吃。 暗斗继续,各地的发展不会放下,将军府中,正进行着一场人才制度改革的会议。贾诩、郭嘉张昭、简雍、张竑、田豫、徐庶、谋臣们尽皆在座。 此外,李韬、侯东、杨瑞、童奇等一干并州幽州的士族代表,亦全部列席。 随着不断的发展和叶欢有意的扶持,并州纨绔军团现在不仅在朝中官员内占据了不小的比重。更是掌握了强大的士族力量,眼前的十余人,都是大世家的族长。 后者的官位也好,智谋也罢,自不能与前者相比。但他们却掌握了并幽二州极大的人力物力资源,粮食生产、马场、金融商业,每一行每一业都有不俗的实力。 连续三场大战,定边军的后勤始终充足,张昭等人的治政之功当然不能忽略。可若是没有张叙、李韬等世家的支持,也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叶欢一声令下,他们都可以不遗余力的拿出自家粮食马草以及各种物资,张昭要做的仅仅是写下凭据,更还是分期多年慢慢偿还,且没有利息。 兄弟情义,肝胆相照?不否认占据了很大的比例,可并非人人都是张叙李韬何刚。利益也有着很大的比重,北地的不断发展,世家和叶欢已经牢牢捆绑在一起。 同样的道理,百姓也是一样,眼下而言,士族与百姓之间,算是颇为均衡。 叶欢心里很清楚,发展总有减缓的一天,哪怕凭着自己超越时代的见识,这一天会来的很慢。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内,大汉还会加速。 他必须要未雨绸缪,否则自己在,凭借巨大的威望和人脉,可以压制。一旦他不在了,魏晋后期之风就是前车之鉴,矛盾爆发,根本无法调整。 曹丕绝不是庸才,只是没有曹操的魄力和手段,他妥协了,亦为日后埋下祸根。 改变要从现在做起,首先要动的是人才制度,叶欢要去设置相对公平的进取之道。 “各位,按这几日所议,明年各郡县将会参照南山选材之法,考核学子,委派官员。具体的人数、各乡各亭所占的比例,照之而行,地方上因地制宜,加以调整。” 贾诩侃侃而言,一番言谈下来,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整个方案细致之极。 “将军,这择优考核之法,明岁试行,昭当监察各处,若有瑕疵,还需及时改动。”张昭随之出言,面上一派肃然,早在去年,叶欢与他就有过探讨。 众人商量了很长时间,其中有争论,有互相接纳,到今年方有贾诩言中的雏形。 “兄长,读书好啊,小弟当告……亲自回一趟云中,严格督促族中子弟。来年大试,云中李家定要一鸣惊人!”李御史言语欣然,信心十足,颇有跃跃欲试之感。 叶欢不经意的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想说告病回去?咱能不那么直接吗? 李韬之后,杨瑞、侯东等纷纷出言,皆是一派支持之状。在他们眼中,老臣的存在阻挡了很多世家子弟的高升之路,而兄长之法,却能让他们获得更多的筹码。 “国让,各地的公学之事,你要严格督查,不能有半点松懈。”肯定了一番纨绔们的表态之后,叶欢正色对田豫道,所谓公学,就是朝廷兴办,容贫苦百信读书的。 之前在并州和幽州,已经有了不少书院,但加上一个公字,地位会立刻不同。 叶欢要给寒门和百姓子弟,留下晋身之路,日后也很有可能会有一定的倾斜。是以公学和南山书院一样,选拔将会更为严格,他们与士族相比,有着先天的弱势。 “将军放心,豫明日就出发,巡查各地,按将军所言半年内完成。”田豫起身应是。 “子宁,你的御史部,要有得力人手随国让而行,倘有所报,尽皆严惩。” “是,小弟已经安排下去,一切听田大人号令,对其所报,优先处置。” “好,各位既然已经通透,那便各自行之,子布先生等留一下,还有各郡水利灌溉及两大水渠修建进度之事,其余,散!”叶欢点点头,一挥手道。 说完这句话,叶欢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花费无数精力,也算是有了收获。 贾诩郭嘉皆是智深如海,二张简雍都是有才之士,但取士之法会产生的深远影响,他们也不会有叶欢那般透彻!眼下迈出第一步,后面一步步都要走的坚实。 科举,说白了,叶欢的办法就是科举取士,让之提前数百年登上历史舞台。 第1787章 联名举荐 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人才制度的改革,叶欢谨慎之极。 将后世的先进制度引入汉末,必须如此,那不是科学技术,可以立竿见影。一个不好,就会招致整个士族的反对,威望压制?叶欢可不想给自己挖坑。 真正的原因李韬说过了,汉室北迁晋阳,朝中很多官位都被老臣把持。对北地世家而言,心中是有不满的,叶欢恰恰利用了这一点,再一次争取到士族寒门的一力支持。 应该说改革谈不上,最多是改良,但消耗并不在幽州大战之下。 叶欢不仅仅是争霸天下的雄主,他还要做这个时代的掌舵人,让大汉持续领先。 军事、谋略,纵横,都是手段,乱世之中比较明显罢了。真正的根本还要落在制度上,下一步,叶欢就要动三公九卿了,代以三省六部,这个难度应该会小一点。 原本时空,早在曹魏后期,雏形便已出现,叶欢要做的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假如说,这些算是务虚的话,那么接下来农田水利,就是务实。 之前也一直在做,眼下则是要集中精力,也会有大量人力物力的消耗。 “悦之,此事若成,惠及万民,乃百世之基也。”听了器物阁所令马畅细致的报告之后,太尉杨彪不由感叹道,建造成功之后,数万乃至十余万良田,将不愁灌溉之事。 “文先公所言极是,马先生亦是世之良才,功在千秋。”司空荀爽亦是一脸欣然,他心中的感慨还要更甚,别地穷兵黩武之时,叶欢呢,有对比才有伤害。 “太尉司空谬赞了,先帝临崩委臣以重任,兴盛大汉。欢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深恐托付不明,有亏陛下。此人太重,欢一人力寡,还需二位与诸位大人助我。” 看着骠骑将军一脸正色,官员们尽皆心中佩服,这才是心怀天下,鞠躬尽瘁!十几年如一日,不但战阵无敌,还能为民造福,看这话说的,文采斐然。 “不然了,出师表世之名篇,集中了诸葛臣相一声精华,感动你们,小儿科啊。”叶欢一脸的忠贞之色,心中却是暗道,卧龙先生,最多日后本公子多照顾你点。 “叶悦之,你差不多行了,戏有点过了。”九龙玉佩的声音适时响起。 “我去,哥你挺扫兴啊,本公子这是实至名归好吗?” “是你说的,忠言逆耳,不罪诤臣。” “我是说过,但也不要这么快,让我感觉好一下不行吗?” “说到底,你还不是为了你自己,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哎~本性不改啊。” “玉佩哥,最近上夜校呢?我告诉你,大汉江山,唯有在本公子引导之下,才能走上正确的发展之路,造就百世辉煌,那种大仁大义,你懂什么啊?” “懒得理你,贼就是贼,大小而已。” “你……” “将军,将军,您看动工的日期还要有何调整之处?人力方面,是否还需安排?”马畅出言打断了叶欢脑海中的滔滔不绝,将军咋又出神呢? “啊,可以,就按先生所言的办,人力物力方面,朝廷会全力调拨。明日欢上朝禀明天子之后,可加先生为营缮郎中,全权处理一切事宜。”叶欢忙道。 “将军,我,我不会做官……”马畅闻言挠了挠头。 “马先生,不会可以学,老夫相信悦之,定会给你得力助手。”荀爽接道。 “对对对,司空,太尉,二位可有人手推荐?”叶欢一笑问道。 荀爽摇摇头,看向杨彪,他之前已经为叶欢推荐了几位门生,后者欣然从之。 “司空,还是由悦之安排吧,老夫也无什么人选,况且兹事体大,当要谨慎。” “太尉。”叶欢笑了笑,又道:“所谓举贤不避亲,前番南山数次大试,德祖皆名列前茅,其天资聪颖,稍加历练用之与国家,当干才也,何不让德祖相助马先生?” “德祖?”杨彪微微一愣,随即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有些小聪明,却还不够踏实。” “哎,太尉此言差矣,有才之士,年少放旷,却也算不了什么。正是如此,才当委以重任,多加历练,方可成才。欢只管为国求贤,绝不想其它。” “好,年少放旷,人之常情,太尉你看悦之……”荀爽听得心中认可,同样的话,叶欢也对他说过,说的兴起,一时口快,想要收回却来不及了。 “哈哈哈哈,司空说的是。”叶欢毫不在意一阵大笑,又谓杨彪道:“太尉,德祖年少放旷,是不是还比不得本公子当年?欢能学好,德祖为何不能?” 一言出口,满座尽皆莞尔,气氛变得很是轻松。的确,能和叶欢比的,还真没有。 荀爽更是感慨,虽是无心之失,但众人面前提及叶欢过往,的确不妥。可对方却能甘之如饴,进而自嘲为自己缓颊,叶家的君子风度,当真一流。 杨彪闻言终于点点头:“好吧,既然悦之如此看重小儿,就姑且让他一试。但若行事之中有所差池,亦要从严对之,不可轻纵。” “好。”叶欢点点头看向荀爽:“司空,请司空与欢一道,为德祖举荐如何?” “嗯,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后者立刻接道。 “慈明公,悦之,如此是否太过?”杨彪忙道,当朝太傅司空,联名举荐,与杨修而言是莫大的荣耀。对之以后的仕途,也会有深远的影响。 “文先,悦之说的对,为国求贤,不避亲疏,德祖有才,就该用之,老夫信悦之眼光。”荀爽欣然道,他年近七旬,见惯世事,却还是为方才的蓝图,心中鼓舞。 “太尉,慈明公也有此言,今后,欢与德祖多加交流就是。”叶欢接道,杨修到底有多大的才干他不清楚,此次也是一种尝试。 杨彪闻言心中一喜,想了想颔首道:“二位如此高抬,是那小子的运气。” “悦之,奏章你来为之,老夫与太尉具名,明日便呈递陛下。”司空一语而定。 第1788章 就像一家人 次日早朝,提起兴修水利之事,当朝三公,两大辅政重臣一致点头,天子欣然允可。 顺带还将司徒之子杨修抚慰了一番,书院种种,刘协亦听叶毅叶礼等提过两句。 散朝之后,天子留下了叶欢,君臣二人去了中元阁,叶毅也在此等着了。 “师父,之前朕和叶毅提过,原本让他和师父说,但朕想想,一人做事一人当。是以今日朕自己说。”一段开场白之后,刘协便将想在宫中为蹴鞠之事说了出来。 说完,便静静等着,眼神落在叶欢身上,还带着些紧张,生怕太傅不允。 “陛下,蹴鞠之术,可以强身健体,微臣断无不允之理……”叶欢一言出口,叶毅松了口气,但刘协还在提着,万一师父随后来个但是呢?不要高兴的太早。 “但是……”果不其然,叶欢下一句的转折令得刘协神情一黯。 “那么多人入皇宫的话。”骠骑将军说着,捻起了胡须。 “师父,黄总管说,他会加派人手,仔细搜查,确保无恙。”刘协急忙道,说着话,他很是自然拉起了叶欢的袖管,很有点摇晃的意思。 叶欢摇头苦笑,轻轻拍掉衣袖上的手道:“陛下,微臣不是不许,而是这样,不够好玩。” “不够好玩儿?”刘协双眼瞬间亮了起来,立刻道:“师父,那你说,怎么才好玩儿?” 叶欢不回答,眼神看向对方,若有所示。 “师父放心,这几日的功课,朕做的很是认真,后日的都提前准备了。”刘协说着,不忘对身边的黄池和柳迟挤了挤眼睛。 黄总管和柳黄门先是一愕,随即笑道:“君侯,陛下说的是,最近皆十分用功,亦有毅公子伴读之功。那日司空看了,还赞赏陛下文章做的颇为隽秀。” “嗯!”叶欢点点头,一笑道:“既然如此,拿纸笔来,微臣画给陛下看。” “好好好,快拿纸笔来,叶毅,搭案几。”刘协满面喜色,兴奋的安排起来。 和叶毅抬了案几过来,纸笔送上,叶欢就在案前画了起来。此时天子与两位总管,还有叶毅全都围了过来,眼神紧紧的随着画笔移动,期待中又有疑惑之色。 “师父,这个方框是什么?怎么与平常的蹴鞠有些不同?”片刻之后,天子实在忍不住问道,叶欢所画的图形是他从未见过的。 叶欢也不停笔,口中为刘协解释:“陛下,蹴鞠是一个团队游戏,好玩就好玩在需要协作,以前的蹴鞠,一边六个门,太容易进球,如此一来,就降低了胜利的乐趣。” 刘协听着,侧头想了一会儿,连连颔首:“师父说的是,难道,这只有一个门?” “就说陛下你聪明,虽然一个门,但是大啊,还要有一个人专门守门!” “守门,师父你说。”刘协的兴趣更足了,叶毅也是一般模样。黄池柳迟相对一笑,方才刘协那个神情,还是第一次了。唯有王嵩,眼中嫉恨之色,一闪而过。 “对啊,看见这个大框框了吗?在框框里,守门员能用手接球,其余只能用脚。” “爹,那出了这个框框他就不能用手了?”叶毅问着,俨然一副家中的口气。 “叶毅,肯定是,师父,那一边得上多少人?”刘协紧随其后。 “一个守门员,十名球员,加上裁判,可以二十三个人一起玩儿。嗯,各队还有替补,这样,陛下你和毅儿请来的人,就不会冷场了,他们还能给场上的助威。” 刘协更来劲了,想想又看向叶毅:“叶毅,我们请了多少人入宫?” “陛下等等,我算算啊。”叶毅扳了片刻手指,肯定的道:“陛下,三十九个。” “我去,你们挺厉害啊,那么多人?”叶欢闻言,画笔微微一顿。 “师父,你再说说,有什么要注意的,朕现在就想试试了。” “注意啊?有,蹴鞠嘛,难免会有身体碰撞,凭的是技术和本事。陛下若是上场,要是被撞疼了,或者哪里不舒服,可不能拉脸的。” “不会,朕自幼便随师父习武,懂这个道理。黄总管,柳黄门,你们监督朕,万一我做的不好,要随时提醒,朕恕你们无罪。”刘协信心十足,又对黄柳二人道。 “叶毅,到时候我和你还有叶恒叶信一伙儿,行吗?”想想,刘协觉得还是这样保险。 “那好啊,有恒哥信弟,陛下,我们一定要赢。”叶毅连连点头。 “对,一定要赢,不能给师父丢脸。”刘协神情振奋。 “陛下,奴婢等一定听从陛下旨意,但求陛下也要小心。”此时黄池才赶得上插话。 叶欢继续作画,刘协和叶毅一左一右仔细看着,不时问着问题,叶欢也耐心解答。看着眼前和谐的画面,黄池和柳迟心中只有一个心思,太像一家人了。 “好了。”一炷香功夫之后,叶欢终于一蹴而就,抬起头活动活动肩膀,对二人道:“陛下,听完了,可得做功课。” “功课?朕做好了啊,师父你要看?” “不是,微臣说的这些,陛下和叶毅要把它写出来,分给入宫之人看啊。否则你们知道了,别人不知道,岂不是胜之不武?”叶欢轻松的道。 “对,朕全记下了,叶毅,我来写,有什么疏漏,你补充。”刘协重重点头,看那样子,马上就要坐下去写规则,此时他对三日后的蹴鞠,期待无比。 “行,写好了送出去。”叶欢拍拍手。 “君侯,当日你可一定要来,否则奴婢怕镇不住啊。”黄池一旁笑道。 此言一出,两道期待的目光又看了过来,叶欢摇摇头:“来,陛下有兴致,微臣不参加比赛,可以做个裁判,陛下,若是赢了,再教你新鲜玩意儿。” “好,我一定赢。”刘协断然道,随即补充:“师父放心,朕绝不会耽误学业。” “没事儿,陛下若是耽误,微臣尽管捶叶毅便是。” “啊?”后者闻言,苦笑不已,刘协见了,不由笑出声来。 “报……陛下、将军,征西将军曹大人爱女送来晋阳,离城不足六十里了。” 第1789章 夏侯亲送 叶欢闻报点点头,看着放下笔起身的刘协道:“陛下继续忙吧,微臣与总管去接。” 说着便施礼出门,黄池紧随其后,曹葳是未来皇后,他是必须要去的。 “黄门令,上次你和我提起那王嵩,却也没见你收拾他啊?”叶欢轻声问道。 黄池略略看看周围,正色道:“他伺候陛下,尽心尽力,也算妥帖。我听君侯说过,忠心为上,就算有些野心,只要不勾连,奴婢不会动他,否则……”说着眼中寒光闪动。 “好,后宫有你,本公子一向放心,走走走,坐我的车吧。” “对了君侯,你待黄某那侄子太厚了,一天到晚游手好闲,没个正形的东西。飞鹰走狗行,读起书来一无是处,他能去行商?君侯,池……”黄池说着有些犹豫。 “先上车。”叶欢一笑,扶着黄池上车之后,才言道:“他是你的从子,便是叶某子侄,不会读书,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不是所有人都有才的,你放宽心。” 拍了拍黄池的肩膀,叶欢又道:“再如何,叶某也能保他一世富贵。” “君侯你……” “我告诉你啊,别给我煽情,有事说事,没事我要睡一会儿。” 黄池点点头,想了想还是道:“君侯你睡吧,奴婢听说,君侯月来也是太过忙碌了。” “哎,天生劳碌命,没办法的。”叶欢说着闭上双眼,几乎同时,鼾声响起。 也许是他的鼾声很有感染力,黄池也觉得眼皮子有些发沉。便以手支颌放在案上,从这个角度,他能看见叶欢睡的很熟,一种被信任的感觉油然而生。 “曹操有没有什么心思,君侯自有计较,我在后宫看紧就是。”想着,他也闭上了双眼。 听见车厢中传出的鼾声,边保特意将马车赶的很稳,水利灌溉,农田开垦,西域都护,商路维护,加上种种军事政事,将军这半月以来,每天合眼的功夫不到两个时辰。 片刻功夫,叶欢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坐在中元阁的龙椅之上,堂下文武分列两厢,耳边一派山呼万岁之声。袁鸾穿着皇后的服饰,雍容华贵,黄池则在一边伺候。 “当皇帝了?这种感觉挺不错啊!”叶欢想着忽然双眼瞪大,怎么武将班中,还有董卓和孙坚?二人还冲着自己直笑,笑得哪叫一个灿烂,等等,夏侯妙才? “君侯,君侯……”黄池见自己发愣,一旁提醒。 “君侯?你不是该叫我陛下吗?”叶欢微微一愣,眼前的景象摇晃起来。片刻之后,变成了车厢,黄池的面孔就在面前,轻声喊着自己。 “黄门令?什么事儿?”揉了揉眼睛,叶欢问道。 “君侯,曹小姐到了,护送前来的乃是威西将军,夏侯渊。”黄池的眼光中带着怜惜。 “夏侯妙才?”叶欢摇摇头,笑道:“黄门令,巧了,我这刚梦到夏侯渊,他就来了。” “君侯,下车吧。”黄池一笑,扶着叶欢起身落车,车前一人见了上前见礼。但见其阔面重须,样貌威严,岂不正是虎豹骑统领夏侯渊。 “末将夏侯渊,护送小姐来此,参见骠骑将军,兄长嘱我多多问上。” “免礼免礼,孟德兄最近很清闲啊,怎会让妙才来此?”叶欢抬抬手。 “豫州徐州一战,兄长还忙着恢复民生,善待百姓。小姐前来晋阳,事情重大,渊特请命护送。”夏侯渊正色说完又小声道:“我也想来,看看小娟。” “哦,孟德兄辛苦了。”叶欢点点头,心道我信你个鬼,曹操派大将夏侯渊前来,肯定有所用意。虎豹骑这样的精锐,统领不在,就算还有曹纯,战力亦要打折扣的。 那日张飞和小娟一见钟情,叶欢在汝南趁众人都在,便为之成礼。他是长兄,代张飞之父行事亦是顺理成章,后飞燕骑坐镇上党,小娟姑娘则到了城中张府。 “虎豹骑乃曹军主力,夏侯渊此来,恐有试探之事,抑或曹孟德仅仅是为分叶某之心。”叶欢想着,便迈步向后方主车而去,想想曹葳,又不禁有些感慨。 曹操是曹操,义女是义女,他向来拎得清。对曹葳,心头只有怜惜之意,但转念一想,却也不是什么坏事,原本时空,她嫁给了夏侯氏,岂不是有近亲通婚之嫌? “骠骑将军叶欢,奉天子之命,前来迎接。”车前,叶欢整了整衣冠施礼道。 闻声,车帘掀开,一袭青裙,数年不见,昔日的女童,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欣喜,又有其他说不出的意味。 丫鬟放了凳子,曹葳缓缓而下,对叶欢深深一福:“葳儿见过义父。” “葳儿远来辛苦,先去城中驿馆住下,待安顿之后,义父再与你相谈。”叶欢柔声道。 “是,义父,能让葳儿见见义母嘛?”曹葳顿首道,她来晋阳,是要正皇后之位,暂住驿馆,不可擅自外出的。叶欢待她素来极厚,袁鸾却从未见过。 “好,先回去,我派人请你义母来。”叶欢点点头,示意丫鬟扶着曹葳上车。 “妙才,翼德的飞燕骑在临姤,不能亲迎,欢是兄长,代他为之。待葳儿之事妥当之后,欢当再与妙才接风,一尽地主之谊。”等曹葳重新上车,叶欢又对夏侯渊道。 “多谢将军。”夏侯渊垂首相谢,目光之中却有异彩闪过,飞燕骑在临姤? “对了,慢慢想去吧,临姤可就在濮阳之北,我也得试试孟德的反应。”叶欢心中想着,面上不动声色,回到车旁登车,边保驾车起行。 “君侯,这曹小姐果然是品貌端庄,一等一的人才啊。”黄池不住点头道。 叶欢却微微一眯眼,笑道:“黄门令,你这好像话中有话啊,在我面前还要瞒着?” “呵呵,奴婢擅自揣度,曹小姐恐怕是像丁夫人居多,君侯恕罪。”黄池笑道。 “这有啥罪啊,孟德兄的确有雄才大略,不过这形象吗?略略有些差强人意,不如本初兄多矣,更不能与本公子相提并论。”叶欢不以为意,心道我当日还怀疑曹昂了。 第1790章 绝对实力 一路回了驿馆,黄池将侍从婢女全部换上了宫中之人。皇后正位,还有着一套极为繁琐的程序,曹葳在这里,至少要住上两月,一应生活起居,不可怠慢。 等袁鸾到了,曹葳让周围尽数退下,极为恭敬的给义母行跪拜大礼。看见眼前少女,袁鸾心中也有爱怜之意,着实抚慰了一番,言及日后会多多来看。 “葳儿,到了晋阳,就像在家一样,空闲的时候,义父会让你妹妹多来相陪。有何所需,尽管派人来传话,天子仁厚,该能和葳儿相敬如宾的……” 循例问了曹操夫妇之后,叶欢便细心交代起来,一如他对叶菁所做的一般细致。 “多谢义父。”曹葳能感受到叶欢言中的真情实意,心头颇为感动,眼圈微红。 “别哭,这是好事,日后葳儿你能母仪天下,义父义母都为你开心。”看着曹葳言中的濡慕之情,叶欢有了些嫁女儿的感慨,不知日后轮到叶菁,他又会如何? “有义父义母照顾,宫中妥帖,就是不能常见父母兄弟了。”叶欢流露出的亲情,让曹葳放松下来,虽然相见不多,但在成长过程中,义父对她的关心从未断绝。 “夫君,你与葳儿多年未见,好好说会儿话,妾身再去与黄总管商议一番,看看还有什么疏漏之处。”见曹葳始终有些拘谨,袁鸾一笑起身道。 “多谢义母。”后者亦起身行礼。 待袁鸾出门,叶欢一笑道:“葳儿,有何话尽管与义父说,却也不用避着你义母的。” 曹葳踌躇起来,眼中似乎在顾虑什么,想了片刻,她还是压低了声音正色道:“义父,葳儿虽是女流之辈,却也闻听天下之事,此次义父出征豫州,以竞全功……” “袁公路终究授首,但在此之前,谁又能想到四世三公的袁家,竟会如此。葳儿,葳儿……”曹葳说着,眼光盯了侍女一眼,咬紧下唇道:“葳儿就怕,爹爹与义父日后。” 她没有说完,相信叶欢一定听得懂,说出之后,不禁轻轻出了口气。盘桓在心间多日的话语,终于说了出来,那一瞬间,是有着一份轻松的。 曹葳不是寻常女子,在曹府之内,即使无心,她也能听到很多的言语。加上自幼读书,人又聪明,凡事都有自己的判断,隐约之间,她有点猜到父亲送自己入宫的用意。 对自身,就算有一点在意,也不算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正理也!况且,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但倘若父亲与义父当真……她不敢想,不愿想,却挥之不去。 叶欢闻言抚须颔首,欣然道:“葳儿能说出肺腑之言,义父很是欣慰。” “不过你不用想太多,道听途说也好,自身见识也罢。义父只有一句话,你慢慢去想,葳儿是欢之义女,义父与你父亲之间无论如何,亦不损之。” “入宫为后,母仪天下,葳儿你一切按本心即可。知道你叶菁妹妹吗?义父只希望她一生都能快乐安康,其余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葳儿你也是一样的。” 叶欢将语速放得很慢,所言亦是真心实意,此刻他不由想起了后世的一个段子。 女儿问父亲,爸爸,要是我得了病,你吃翔我才能活,你吃吗? 父亲毫不犹豫的说,吃! 女儿童言无忌,又问,爸爸你能吃多少啊? “我能吃到你长生不老!”叶欢的心情,就和后世那个父亲一样,看似笑言,全是真心。 曹葳闻言心中一震,面上微露惊讶之色。心中的一些想法,似乎得到了证实,又从未想到义父竟会有如此言语。惊讶的同时,也有暖意升腾,义父并无丝毫掩饰。 贴身丫鬟翠玉一颗脑袋低垂,不敢抬起,今天听到的这些话,一定要烂在肚子里。 “葳儿,有些事,顺其自然最好,想多了,不过徒增烦恼,却于事无补。” 静静思考了很久,曹葳方道:“义父今日之言,葳儿必定铭记心中,时时体念。” “好,义父现在跟你说点轻松的,天子如何?葳儿你就不想问问?”叶欢笑了。 曹葳闻言,略有些含羞带怯,但片刻之后,她却是坦然相问,毫不掩饰。 叶欢一一作答,曹葳是他义女,刘协在他眼中,亦与义子没有太大差别。无论世事之后如何改变,他也希望二人能平安渡过一生,哪怕…… 曹葳心中的忧虑,他当然清楚。可有很多事情,你明知道如此,却也无法改变。 汉代以孝为先,但这个孝字,与后世有一些不同,大多数是要求男子的。 比如汉律户婚律规定了女子的七出,男方可以据此单方面一纸休书解除婚姻关系。但七出之中,却没有不孝二字,矛盾吗?不矛盾。 夫妻一体,夫为妻纲,那么就算妻子有什么不孝的举动,承担责任的一定是丈夫!人们只会说儿子如何如何不孝,却很少去指责他的妻子,因为你没有做好。 同样,很多有关孝的故事中,都以男子居多。有女子的话,孝顺的对象,大多是公婆,而非父母。出嫁从夫,简单的四个字背后,是有很多内涵的。 站在叶欢的角度,这个时代的道德准则,虽然很多体现着男尊女卑的观念,但还是相对公平的。男子在享受权力的同时,也要承担很多的义务。 似之前蔡琰给袁鸾传递消息,别人是不会管你是否大义灭亲的,一律是背叛丈夫。 而倘若膝下无子呢?世家一般都是过继,就似卢中郎那般。若是连过继的也没有,从子便要承担起孝道的义务,比如张绣与张济。 原本时空之中,曹操亦将女儿嫁给了汉献帝,但不是曹葳。在他进位魏王,受了九锡之后,曹后是很坚决和爹爹站在对立面的,因此也赢得了很多的赞誉。 这些曹操不会不清楚,那么他将曹葳嫁给刘协,究竟仅仅是一种表态,或是有什么目的?叶欢不愿多想,眼下他要做的,是不断壮大的自己的实力。 绝对的实力面前,其余一切都是浮云。 第1791章 妙手回春 盛夏时分,烈日如火,街道上的行人少了许多,树荫下成了最好的所在。 但在皇宫操场之上,一场别开生面的蹴鞠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少年们在阳光之下挥洒汗水,每个人面上都写着兴奋,炎热的天气反而令他们的斗志更加高昂。 一边头缠红巾,一边则是黑巾,身穿短褂,马裤的裤腿剪掉半拉。小腿上缠着绑腿,脚上穿着厚底布鞋,短褂的背上还绣着数字,那是骠骑将军亲自设计的比赛服。 “陛下,接鞠。”叶毅一声大喊,摆脱严具的纠缠,将蹴鞠传到刘协脚下。 “好鞠。”灵巧的用左脚卸下皮鞠,刘协带球中路突破。 眼看到了大禁区的边缘,却被对方两人一个关门,刘协站立不稳翻身倒地。 “哎呀!”黄池柳迟双双皱眉,王嵩一句大胆到了嘴边,却没敢喊出。 “嘟……”哨声响起,叶欢飞快的奔了过来。 “陛下,草民冒犯。”杨青回过神来了,方才一心想着防守,忘了眼前人是天子了。 “无妨无妨,就该这样才带劲儿。”刘协一挥手道,站起身掸去身上的草籽。 见叶欢投来关心的目光,他又晃晃肩膀,抬抬腿,欣然笑道:“师父,真的没事,你说得对,就得认真才好玩儿。”随即又看向杨青和另一人:“干得好!” 这番话,刘协说的是真心实意,蹴鞠一开始,对面很是拘束,没人敢靠近他。 拿着球,都离得远远的,哪怕能踢进球门,也没有一点乐趣。 关键看着叶恒叶信等人在场上激烈搏杀,心中更是极为羡慕。好在师父及时叫停,吩咐了一番,小伙子们都是愣头青,见天子有言,也敢上来抢了。 几下撞击跌倒之后,刘协终于感受到了快乐,对方认真,才真的有劲。 这种快乐在一炷香之后到达了顶点,当它踉踉跄跄的接叶信传球,用一个鱼跃冲顶将皮鞠顶入大门之时,胸中的狂喜,绝非言语可以表述。 黄池和柳迟松了口气,天子在场上,他们的心一直悬着。但看见他面上纯真的喜悦,又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与之相比,稍稍破坏一点宫规,也算不了什么了。 刘协最近表现的十分勤奋,天天早起读书,也不再沉迷与曲乐歌舞。有叶毅陪伴,每日休息之时就是他最开心的时光,不经意之间,精神和身体都越来越好。 “师父,朕踢的如何?”大汗淋漓的刘协中场休息时,不忘对叶欢问道,眼中充满期待。 “还行,有为师当年一半了。”叶欢笑着,拿出手巾为他擦拭汗水。 “累了吧?以后还得多练,那样才能体力充沛。” “嗯,师父放心,朕记下了,后面我还要争取多进几个。” “陛下,我给你传球,刚才那个投球,跳的够高了。”叶毅一旁接道。 “好,这一回,朕要用脚踢进去。”刘协兴奋的道。 “陛下,其实你可是试试传球,让同袍去进球,一样有乐趣。” “听师父的,叶毅你加油,也进他几个。” “好了,休息去吧,水不能喝太多,要一小口一小口喝。”叶欢挥挥手,恰好此时黄池的眼光看来,他冲着对方挤了挤眼睛。 黄池笑笑,对身边柳迟道:“柳黄门,说实话,要是年轻二十岁,杂家也想上去试试。” “总管,你想的话,和君侯说啊,他一定有办法。” “算了,不打搅陛下雅兴了,到底还是少年人一处,能玩儿的酣畅。” “说的是,奴婢也想看看,君侯今后,还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柳迟笑道。 一场蹴鞠结束,刘协留了所有人用膳,席间谈起场中之事,个个兴致勃勃。 叶欢没有参与,现在的他位高权重,除了有数的几人,他在场,气氛就会显得拘谨。 柳迟送着出了宫门,见将军出来,楚南立刻迎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将军,西都消息,李文优与徐叔耀病重不治,与七日之前亡故。” 叶欢眉头微微一皱,本来他就觉得李儒的病来的颇为蹊跷,司隶相会之时还是精神饱满。可如今不过数月功夫,怎会沉重如此?当真是被人暗算所致? 带着楚南上车,叶欢坐下想了一会儿方问:“图昌亲自去了西都,有何讯息?” “微尘回报,目下收集的一切消息,李儒似乎确实得了急病,群医束手。首领已经将他的一切症状以及数月来情况详细成文,送到回春居请各位先生一观。” “哦!”叶欢微微颔首,他记不得原本历史时空中李儒之死了,苟图昌此举的确颇为细致,想着便对车外道:“边保,不回府,去回春居。” “是。”马车在街角之处掉了个头,往回春居而去。 如今的回春居,与周勤当年不可同日而语,规模大了二十倍都不止。占地十五亩,有各式病房三百来间,但就是这样,也架不住四方慕名前来求医之人。 但凡有点条件,本地又难以治愈的世家子弟,都会选择前来晋阳。天底下还有什么能比生命更为珍贵?金钱也好,跋涉也罢,回春居会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世家如此,百姓也不例外。前年就有个代县农户,为了给老母治病,将家产尽数变卖,背着母亲行走数百里,盘缠不够,就一路乞讨。 后来张叙知道此事,为他出了诊金,并将之安排在自家农庄。果不其然,回春居妙手回春,治好了老娘的多年顽疾,消息传出,众人不禁交口称赞。 一赞农户的孝道,二赞西河孟尝名不虚传,三赞回春居的医术高明。 当时幽州还在公孙瓒治下,要是放在并州,按律缴足了税赋的百姓,若是诊金不够,是可以分期偿还的。接着这件事,回春居大名传扬的同时,亦让人对并州更加向往。 “将军?”看见远来的车仗,巡守士卒队长轻轻自言,立刻带着麾下举枪为礼。 回春居周围的街道是有专门的军队巡逻,为得就是保护医者们的安全,来此求医之人,身上若有什么兵器或者铁器,一律不需带入,更要详细登记身份。 第1792章 安保之法 队长和士卒们看向马车的目光,都充满崇敬,其上是他们的无敌统帅。 窗帘掀开,叶欢冲士卒们挥了挥手,后者的腰杆挺的更加笔直了。 回春居的主楼,占地方圆三十丈,高有四层,主体为青石结构,坚固防火。它不仅是百姓心中生的希望所在,亦是大汉顶尖建造工艺的结晶。 重达数百上千斤的条石取自南山,搬运之时,能工巧匠们洒水为冰道。主楼的建造用了足足半年时间,由器物阁副所领濮阳落主之,尽显大气与美观。 到了这里,马车行人络绎不绝,你可以听见南腔北调,却是次序井然,丝毫不乱。 叶欢走的是专用通道,到了仁心馆,等候不过盏茶功夫,侯宇便到了。他是周勤的第七弟子,擅长各种外伤与骨科治疗,亦得张仲景传授,可谓内外兼修。 来了回春居一趟,感受到这里浓烈的学术气氛,医圣连官也不愿做了,卸任长沙太守之后,便与周勤联手在此行医。每年则至少会有半年时间,游走四方,收集病例。 不光是他,但凡在回春居学医者,必须要在外行医满三年,治疗病例满百方可有坐馆的资格。学成之人,有的往各郡县担任医馆馆主,也有不少回到自己的家乡。 往往回春居出来的医者,在各地都会收到拥戴,叶欢对他们的行为,并无限制。提升大汉的医术水平,让四方百姓受益,原本就是回春居设立的宗旨。 “师兄,今日不忙?”叶欢笑着迎了上去,他还有个身份,便是周勤的医术弟子。 “将军有要事,宇自然要先办的。”后者一笑,复正色道:“将军,按送来的行医记录,以及各种症状和用药来看,的确是风寒侵入内脏,难以根除而至。” “且观其过往,似乎之前便有此患,随后又是劳心劳神,积劳成疾。” “积劳成疾?”叶欢闻言拈须沉吟起来,假如李儒年少就有病根,积劳成疾并非说不过去,东都设局,之后又助董卓对付十八路诸侯,一心支撑,的确耗费极大。 “师兄,会不会有什么药物或是毒物,能造成这般症状?”片刻之后叶欢抬头问道。 侯宇微微颔首,斟酌着道:“药物应该不会,至少在下从未见过,这里不但有病情记录,还有他平日的症状,对照而言,多半是不会差的,但医道浩瀚,也难尽其妙。” “至于毒物,那便要请教离师了,将军可将详细,送信前往,或可解之。”提起张离,侯宇的语气透着敬重,回春居的很多成果,内中亦有张离之功。 禽滑到来之后,双方的交流更为深入,便是周勤与张机,都对二人颇为佩服。 “嗯,师兄说的是,可以给张离取信问之。”叶欢说着,脑海之中不断会议当日司隶相会的场景,和李儒交往的一点一滴都没放过,想要从中找出一些端倪。 “将军,讯报送来不足两个时辰,宇也只是粗观其要。三日之内,我当再细细研之,与师父及诸位师兄弟会商一番,当可再给将军一个准确的答案。” “好,那有劳师兄与各位了,来日欢当与周师张师及各位欢饮。”叶欢颔首笑道。 “将军若无所问,那宇就先告退了。”侯宇欣然点头,又抱拳道。 “师兄有事,先去忙吧,李云,送师兄回去。” 等侯宇走后,叶欢坐在案边又想了片刻,眼光看向楚南:“南哥,你怎么看?” “将军,倘若真是宿疾,或是忽感急症,也就罢了。而真有人想要安排诸事,便不会让人看出破绽,首领前往西都,也不过就是一月之事,并非不能作假。” 叶欢点点头,又问:“那你说,何人有这般深沉之心机,能安排此事?” 楚南虎口托着下巴,考虑片刻道:“按将军之前所言,像是曹操麾下程仲德的手法,还有,还有便是将军一直忌惮的那个人,虽不知详细,但也定有这个本领。” “南哥,你别说,这个思路还真不错,我就没有想到。”叶欢说完,又思索起来。他心中倒是希望李儒当真是因病而亡,却不能不考虑另外一种可能。 正想着了,屋外有脚步声传来,正是贾诩到了,收到讯报,他猜到了叶欢回来回春居。 “文和,师兄看了一遍,言及李文佑多半是病故,具体消息还要三日之后……”迎着贾诩的目光,叶欢缓缓言道。 “其余详情,诩也照抄以飞鸽传书发往广陵,一来一回,当要半月左右。”贾诩说着,便在叶欢对面坐了下来:“主公,如果不是,诩怕图昌会有危险。” “嗯?”叶欢听了,双眼有一瞬的睁大,他听懂了贾诩的意思。设计李儒,绝非日月之功,对手心机深沉,万一借此事一箭双雕,再去对付微尘与苟图昌? “主公,也无需太过忧虑,诩只请主公修书一封与之,否则以图昌为人,又有擅专之权,诩怕他未必会……”贾诩又再言道,后者能为叶欢做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马上写。”叶欢重重点头,一招手,楚南立刻送来纸笔。 “文和,欢想调图昌回洛阳。”右手持笔,叶欢没有落下,却对贾诩问道。 “主公之心,诩可解之,图昌身负之重,无可估量。不过临阵换将,终究是兵家大忌,且有主公书信与之,只要他不会急于求成,便有安保之法。” “安保之法?文和且细细言之。”叶欢忙追问道,苟图昌不但是情报首领,更是他入边军的兄弟。当真有恙,他是绝对不会吝惜腥风血雨的。 “主公,行此事者,不外乎二人,西都、濮阳!无论有无轻视董宁,他当不敢对图昌下手。否则,主公一旦愤而兴师,就算有函谷雄关又能如何?” 正如叶欢自己想的那样,贾诩也看清了他的心意,这个险,西都敢冒吗? “而倘若是濮阳……”毒士说着微微一顿,嘴角边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有一人与曹孟德而言极重,他念父女之情而来,恰可用之,只不过。” 贾诩没有说完,低头看着自己案上之手,叶欢则立刻知道言中之人为谁。 第1793章 好戏登台 夏侯渊?除了他还有谁,不但是曹操爱将,亦是宗族兄弟。 “军师说的是,看来夏侯妙才对养女,确有父女之情。”叶欢点点头,对一旁李云道:“张离不在,就看你的了,什么办法我不管,夏侯渊两月之内,不能离开晋阳。” “诺。”李云身躯一正,想了想道:“将军,听说他后日就要走的,属下……” “快去快去,别把人给我弄伤就行。”叶欢挥挥手,可能之前他心中还残存着不少英雄主义情节,但随着年岁的增大,早已减弱了很多,何况还事关苟图昌? 我的兄弟要有什么闪失,你的兄弟就惨了,是不是你我不管,反正就这么回事儿。 “将军放心,他在兖州也就罢了,到了晋阳,那就由不得他了。”李云一笑而去。 贾诩见状微微颔首,显得颇为欣然,接着道:“主公,诩会全力以赴,袁曹此刻虽是按兵不动,暗中定在筹谋,其实退一步想,西都就算生乱,与我军却也无害。” “文和说的是,只不过眼看收复西都有望,却。李文优此人,确有奇谋,想想当年东都布局,如此大才,不能为欢所用,英年早逝,令人唏嘘。”叶欢叹道。 直到今天,他都认为李儒当年的设计,几乎是完美的。倘若不是自己有后世的经历,很难想的出他最终是董卓的人,不论是朋友还是对手,都值得尊重。 “主公,既有此言,李文优又的确有才,虽则之前有助董卓之举。但此次相助朝廷,平定袁术,勉强算是功过相抵,主公可厚赠其后人,以天子旨意招来晋阳。” 贾诩笑着点头,主公说到李儒之时,看自己的目光关切之意十足,他岂不知对方心意? “哦?”叶欢抚须的手一顿,想想连连颔首:“军师此法极妙,既可收西都人心,又能表明叶某之态,好!那要不,把徐叔耀也带上?此人亦是将才。” 贾诩闻言笑而不答,叶欢自己反应过来,又道:“对,徐荣稍有不妥,那便华都督吧。” “华将军领西凉铁骑扫荡袁术叛军,乃大功一件,可加之为山阳侯领安西将军,假节!”贾诩这才缓缓的道,此刻西都,无论实权如何,华雄都是声威最著之将。 “安西将军,假节?好,就按军师说的办,欢明日便禀明天子,下旨奉赠。” “主公,内宫之中,黄柳二位最为妥帖,但前往西都,千里跋涉,恐有不适。将军可与二位商议,派一机敏之人前往,一来传旨,二来吊唁。” 叶欢闻言笑了,贾诩今日前来,肯定不是核实讯息那般简单,一定有了谋略。 “军师,欢从军师将令,马上就去,不知还有何言,当可尽之。” 贾诩面上,有着和叶欢一样的笑容:“使者之外,微尘之中可安排有力之士同行,将军的心意,要说在明处!再给董少将军一些压力,省得他受了旁人蛊惑。” “那却不知军师属意何人?全权调遣便是。” 此时贾诩的目光落在了楚南面上,后者当即胸膛一挺。 “可以让楚南去,西都众将都知道他久在将军身边,如此显得诚意更足。且他与微尘清风皆是熟悉,到了之后便可与图昌一明一暗,对付那些隐藏之辈。” “将军,南愿去,定不负将军与军师重托。”后者闻言转到案前,对叶欢贾诩单膝一跪。 “南哥你办事,我素来放心,那让军师与你交代一切,欢往宫中一行。”叶欢说着起身,看看贾诩便往门外而去,路过楚南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告诉图昌,不可意气用事,我要的是时间,能不兴兵是上策,但若不能。两年之后,定边军一样踏平函谷关。”说完也不等楚南回答,叶欢便快步而去。 等叶欢走后,贾诩让楚南坐在自己对面,方正色道:“楚南,将军最重同袍之情你比谁都清楚,但亦绝不可因此而有损大事,虽是暗斗,亦是战场。” “军师放心,能对将军大业有利,南之一条性命,算不得什么。” 贾诩点点头,又道:“汝心中有此念便可,到了西都,会有专人与你联系。”说着从腰间取出一个锦囊递了过去:“路过洛阳之时,将此交给典韦将军,让他依计行事。” “诺!”楚南应诺一声,双手接过。 次日早朝,献帝下旨,念李儒华雄平叛有功,加前者为高阳侯,后者为安东将军领山阳侯。命司礼监步勉为使者,前往西都颁旨,即日起行。 散朝之后,叶欢在回府的路上收到消息,夏侯将军昨夜感染风寒,一夜起了七八次。早间便送往回春居,医者诊断,其病颇重,要安养一月,方可行动。 “李云,你给他下了多少分量?”叶欢挥退来人,便对李云问道,后者用的药他也熟悉,当年在洛阳,赵忠就尝过其中滋味,出自张离之手,极为灵验。 “将军,我估摸着夏侯渊武艺高强,身体雄壮,怕少了不行,就下了一钱。” “一钱?”叶欢闻言苦笑,他给赵忠的下的分量十分之一都不到,已经让对方连续三四日了,一钱?想想不禁有点心疼夏侯渊。 “你说,我该不该去看看妙才?毕竟是小娟的养父。” “嗯,将军说的是,如此一来,他说不得更信自己得了急病。”李云正色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边保,转个弯去回春居,本将军替翼德去看看他岳父。” 不一会儿功夫,到了夏侯渊所住的院落,却不见人,下人交代,正在出恭。叶欢心道那就等着呗,大约一炷香之后,远远就看见夏侯渊在随从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我去,这脸白的,和京剧里的孟德兄有的拼了。”叶欢想着迎了上去,此刻的夏侯将军面色苍白如纸,额头挂着虚汗,看他行走,脚步亦是虚浮不稳。 “妙才,怎会如此啊?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到了近前,叶欢关切的问道。 “多谢将军关心,先生说了,可能是受了风寒。”夏侯渊出言亦是虚弱无力,只是不知要让他晓得,正是面前叶欢给他下的药,又能不能挥的动雀金描画刀? “来来来,我来……”叶欢主动扶住了对方,看了眼李云,后者便到另一侧相扶。 “不必劳动,不必劳动……” “哎~妙才,我与翼德,兄弟也,他今不在,欢该好好照顾妙才的。”叶欢“温言”道。 将夏侯渊扶到堂中坐下,他又直接搭上了对方的脉门。夏侯渊知道叶欢通医术,不以为意,却不知咱们大公子的医道特技早就没有了,搭脉不过是装个样子而已。 “嗯?”片刻之后,夏侯渊眉头微微一皱,因为叶欢的表情越来越沉重,双眉绞的似乎能拧出水来。心中不由一沉,再想想先生之言,难道自己的病情? “妙才啊,你这病当真不清,风寒侵入肺腑,若不能将之彻底祛除……”叶欢没有说完,却是一阵摇头叹气。 夏侯渊见了,不禁紧张起来,忙问道:“将军,渊这病,当真如此沉重?” “咳!”见对方一脸急切,叶欢咳嗽起来,心虚?当然不是,憋笑。 “哎~”没有回答,只有摇头叹气。 “将军……”夏侯渊追问一句,眉头又皱了起来,面现尴尬之色。 “又要去了?”叶欢见了便问,跟着点点头:“快去快去,这几日怕都是如此,欢还得修书一封与孟德兄,没有照顾好妙才,欢之过也。” “将……”一个字出口,夏侯渊已经难以为继,下人急忙搀扶着奔往后院。 看着对方背影,叶欢摇摇头,回头看向李云,后者头一缩,貌似分量是有点多。 刚想说话,却见花奇快步而来,叶欢见了便知有事,快步迎了上去。 “将军,最新军情,扬州笮融,连接各地,起乱兵五万,杀向徐州,兵锋所指,正是下邳。”靠近叶欢耳边,花奇轻声道。 “笮融?”叶欢稍稍沉吟便道:“走,府中议事,边保你留下。告诉夏侯将军,扬州笮融起兵叛乱,本将军要详议军机,别忘了告诉他,谨遵医嘱,否则可大可小。” 边保会意点点头,将军的意思他懂了,反正,怎么严重怎么说。 “笮融?原本时空之中,他是与刘繇作对的,此时忽然起兵,内中定有原因。下邳,为何偏偏是下邳?趁刘玄德立足未稳?”叶欢心中不断转动着念头。 刘繇出任豫州刺史之后,笮融表面上是依附与孙策的。但观小霸王近来所为,全在安定江东之地,与山越会盟,最大的可能是,没有将此人太过放在心上。 笮融此人,叶欢并无太多的了解,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起乱兵杀往下邳,这背后一定有人为他出谋划策,或是许下了什么承诺,否则他当不会杀出扬州。 “孟德兄,是你吧?破局之战,从徐州开始?好,让欢一见你的手段。”很快,叶欢就想到了曹操身上,西都、凉州,加上眼下的笮融,好戏又要登台了。 第1794章 速战速决 各方集聚实力,权谋手段,暗流汹涌之时,四战之地徐州,成了第一个爆发点。 在叶欢看来,即使下邳刚刚经历过袁术之战,徐州军损失颇重,可有刘备坐镇,陈群治政,加上熊虎之将的关羽。怎么看,都不是笮融可敌,难道我轻视了他? 号称五万士卒,但扬州军的战力摆在那里,且其中不无虚张声势之意。 “将军,刘繇走时,带走了效忠与他的五千精锐,笮融手中,多是当地郡国。以嘉观之,不会过三万之数,刘备之前有兵数万,如今下邳,至少有万余精兵。” 骠骑将军的大堂之内,郭嘉正在沙盘之旁侃侃而言,收到消息的他第一时间就到了。 叶欢率军回到晋阳,毒士鬼才两大谋臣是有分工的,以贾诩主谋,郭嘉主军。此时前者正全力以赴与西都之间,没有实质的战事发生,叶欢亦不愿他分神。 “虽还未战,强弱之势却颇为分明,笮融该也非目光短浅之辈。明知其势还要强行为之,内中定有阴谋,扬州五万士卒,未必能下下邳,但若加上……” 说着,郭嘉的眼光向叶欢看来,事若反常必为妖,但究竟是谁? “奉孝,目下形势,该还是曹孟德居多,西都、西凉,加上眼下的徐州。他对豫州按兵不动,先以各地之变乱我视野,不知其重所在,的确是好谋略。”叶欢颔首道。 “将军说的是,眼下,怕也没有比之更好的应对之法了。”郭嘉亦是认可。 一旁的庞统不由看了师兄一眼,徐庶则微微颔首。来到晋阳,叶欢任命他为行军司马,协助郭嘉,同时入南山武院,学习各种参谋知识,研习实战案例。 刚开始,庞统对之多少有些轻视,毕竟武院之中并无什么名士坐镇。但很快,他就被系统的参谋理论,以及无数详尽的实战资料所吸引了,有时一看便是通宵达旦。 近一点五马原之战、奔狼原之战、西凉之战,远一点的卫青霍去病匈奴之战,甚至包括长平之战,邯郸之战。不但有着详细的记录,更有叶欢等人为之书写的心得。 最令庞统感兴趣的是,武院的种种战例还有细致的划分。什么骑军突袭、游击、包抄、袭扰,步军突进,扎营,攻城,可以说涵盖了古往今来最多的战役和战法。 站在他的视角,就像是善饮之人,进入了晋阳佳酿的酿造总厂,予取予求。 同时,将军对他也是有要求的。对于那些战例,要么不看,要看就必须总结出自己的心得,好在哪里,错在何处?有没有更好的战法可以运用,胜利一方又有没有瑕疵。 于是乎两月以来,庞统写出的字怕是要超越他之前两年的总和。若有不解的地方,叶欢、郭嘉、以及军中大将,都可为他做出详尽的解释,或是有着深入的探讨。 “士元,你要记住,唯有求学与求之不可辜负。以你之才,定要要求自己尽善尽美!”话是叶欢说的,他对庞统也是极为严厉,和在豫州之时,不可同日而语。 庞统对此是认可的,无论书院还是武院,都在追求一种谨慎的求学风气。在这一点上,无论是叶欢还是各个教授,不会有半点疏忽,后者的要求更为严苛。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军官以及参谋的作训手册,此为开宗明义。 “将军,眼下要想的是,广陵之处,该有何动作?我军是否要在暗处,相助刘玄德?”郭嘉继续言道。 叶欢摇摇头,正色道:“在其位谋其政,刘玄德若没有那份本领,日后何以安保?” 郭嘉微微颔首,又道:“观徐州之战后,刘使君所为,确有富民强军之意。但在嘉眼中,却有些急于求成了,所任之人虽然有才,却亦会让各地世家,心生不满。” “因此,笮融此时出兵,徐州各处,当有内应。且小沛吕布,素来有虎狼之心,将军当日也言他绝不会甘心于一郡之地,大战在即,与他而言也是机会。” “抑或说,二者之间,原本就有勾连,吕布此人朝秦暮楚,不可不防。”徐庶一旁道。 “刘玄德行种种之法,其中确有操之过急之处,但换位处之,倒可理解。” “可惜,他终究还是少了经历,手法欠缺通润之处。”郭嘉抚须道。 叶欢摇摇头,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刘玄德之前郡守都不曾做的安稳,忽居高位,很难面面俱到。放在别处倒还罢了,可强敌环伺,便是授敌以隙。” “将军,据微尘讯报,刘备重用关羽,徐州诸将,最有怨言的便是曹豹。”郭嘉一笑,看着叶欢道:“却不知此次大战,曹将军又会在其中,有何作为?” “主公,统有一问,主公心中,曹豹比之关羽若何?”一直静听的庞统忽然问道。 “关羽之将才,可与文远翼德,并骑争先。”叶欢毫不犹豫。 庞统点点头,又道:“统观之前徐州大战,关羽用兵,不愧主公之言。既是如此,刘使君任用贤良,并无错失,兵家之事极重,若换了主公,又该如何?” 叶欢闻言,眼光不禁看向郭嘉,后者潇洒的一耸肩,拿起茶水喝了起来。 “哎,看来这培养人才,还得本公子亲力亲为。”叶欢很是隐蔽的白了郭嘉一眼,转对庞统正色道:“以曹豹为正,关羽为副,但军中诸将,恰好借大战之机整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庞统听了,摸摸下巴刚刚长出不久的胡须,想了想问道:“主公的意思是,曹豹为名,关羽为实,如此既能示好徐州一众老臣,又能将军权握在自己手中?” “此乃其一,士元当知,何为千金马骨?还当厚待之。” “千金马骨?”庞统略作沉吟,微微颔首。 “说到底,刘玄德终究还是缺了一个谋主。倘若有似文和奉孝这般的大才,在他身边,定不会如此为之,陈长文有治政之才,但论军略谋略,却不能与荀程相提并论。” “将军,倘若将军身在徐州,如何应对眼前之局?”庞统继续问道。 叶欢笑笑,对郭嘉一伸手,续道:“此问,当时我问士元,若你在,该如何?” “方经大战,人心不稳,外敌来犯。此乃忧也,亦是机也,战而胜之,不但可败敌军稳固基本,还能借此立威,收取人心。故若是统,当要设法一战擒之!”庞统立刻道。 接过郭嘉递来的茶水,二人很快交换一个眼神,眼底皆有认可之意。所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危机之中也酝酿着时机,正如庞统所言,但…… 叶欢面上不显,眼光继续落在庞统面。 “主公,纸上谈兵,按南山武院之说,只能是拟定战略。刘备当以关羽领军,迎头痛击,争取速战速决,否则战役一旦拉长,便对徐州极为不利了。” “说得好,士元,速战速决四字,道尽此战玄机。与刘备而言,的确难,但是唯一一条路,容不得他多加思虑了。欢亦想看看,此战之中,关云长如何用兵。” “将军言关羽之才与张辽张飞耳将军相若,可惜他手中,终究没有铁骑飞燕。” “哈哈哈,元直说的是,不过真有如此强军,笮融还敢攻打徐州?”叶欢一语众皆莞尔。 “报……将军,黄忠将军在府外求见。” “汉升?来的如此快?”叶欢微微一怔,谓众人道,诸位随我相迎。 说着便就出屋,郭嘉等人随后而行。豫州之战,黄忠纪灵雷薄等一干战将投效叶欢,他们熟悉豫州环境,回军之时,叶欢让其留下,助高顺整顿士卒。 纪灵出任陷阵军副统领,雷薄则为飞虎军副统领,叶欢重用二将一来是看重他们的军事才华,二来亦有安定人心之意。而黄忠,他自有另外之用的。 边保领着黄忠到了主院,就见叶欢一行迎了出来,后者见了,心中不由一暖。 “汉升,一路辛苦了,君比欢之所料,还要快了数日。” “有劳将军与军师远迎。”黄忠说着快步向前,躬身为礼。 叶欢单手一托:“汉升来的倒巧,如今扬州笮融兴兵杀往徐州,汉升之前曾独领一军,恰可论之,走!”说着一拉黄忠臂膀便行。 “将军,忠败军之将,岂足言之?”黄忠听了心中一震,郭嘉徐庶庞统他在豫州都曾见过,如今齐会,足见军情之重,叶欢对自己毫不隐瞒,信任之情尽显。 “汉升,欢也不与你虚言,当日之战,你能与海龙满之联手,打个有来有回,已经足见将才了。尤其见机而退,眼光精准,换了欢也不过如此。”叶欢正色道。 “将军谬赞,忠岂敢当之。” “黄将军,不必过谦,时候臧张二位将军提起,亦以那一战为最难。”郭嘉一旁笑道:“我军两大王牌统领,如此推许一人,将军定有真才实学。” “臧张二位将军统军有法,六九两曲大汉精锐,忠亦是佩服。”黄忠认真的道,徐州一战,对上六曲九曲,他真正见识到了大汉的顶尖战力。 “汉升,你放心,欢担保今后你之麾下,当不逊之。” 黄忠闻言当即面现喜色,谁不喜欢强军?纪灵雷薄有了军职,唯独剩他,心中不无忐忑之处,如今听了叶欢之言,忧愁尽去,更为期待起来。 第1795章 白马副领 黄忠前脚刚到,众人进堂中议事之时,白马营统领严纲也到了,像一阵风刮了进来。 “汉升,这便是我白马营统领,严纲将军。这天下骑军,若论奔袭,白马当可与铁骑并称双绝,知道根子在哪里吗?严将军自己就是快如疾风。”叶欢笑着对黄忠道。 严纲闻言摸了摸头,讪讪一笑道:“主公,纲正在京郊练兵,闻有军情,这才……” 叶欢摆摆手道:“仲甫你不用解释,我是在夸你,白马奔袭如风。” “嗯,将军说的是,要说快,我白马不在任何人之下。”严纲重重颔首。 黄忠暗中一笑,白马严纲,也是闻名天下的大将,今日亲见,的确自具气度。 “对对对,严将军你是阵上小旋风,集合一刻钟。” “哦?将军之言甚妙,纲请将军墨宝,挂与军中,士卒见之必定振奋。”严纲双眼一亮。 “算了吧,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叶欢暗道,口中却言:“仲甫,汝天天与我念叨,骑战强军,大将为先,汉升兄一把凤纹寒魄刀,有万夫不当之勇,不在某之下。” 说着话,还不忘对严纲眨眨眼睛,用意很明显,他要为白马营装上一把利刃。 严纲听了,眼光立刻落在黄忠身上,假如叶欢所言,还可能有几分客气的话。那么,九曲曲长臧空之语,便不容置疑,南阳黄忠,凤纹宝刀,当天下有数也。 “严纲见过黄将军,将军能来白马,纲幸甚,日后当与将军多多切磋。”双拳一抱,严纲礼数周全,就是靠自己的眼光看,眼前大将威风凛凛,况且还有那句话。 “仲甫兄,我告诉你,徐州一战,张海龙那家伙都要躲着黄汉升。”臧空这句话,算是说到严纲心里去了,自从入军以来,他的假想敌一直是张海龙与六曲。 至于张辽、张飞,严将军和臧空一样,咱要做到极致,三军之帅,我不干。 “严将军客气,忠亦久闻将军之名,今日一见,足慰平生。”黄忠还礼,眼光看向叶欢。 他看叶欢,叶欢看郭嘉,后者洒然一笑道:“汉升将军,主公之前便与嘉相商,白马强军,当有大将方能配之,主公欲加将军为白马营副统领,不知君意若何?” 黄忠闻言奋然道:“忠来晋阳,便是投效将军,报效国家,如此强军,岂能不向往?” 郭嘉点点头,随即神色一正,喝道:“黄忠听令!” “末将在!”后者沉声应诺,一股气势陡然而生。 “令黄汉升为白马营副统领,加威北将军,即日赴任。” “诺!”黄忠心中颇为兴奋,白马为定边主力,每战必临先,正是他心中所愿。 严纲看了看郭嘉,见军师微微颔首,便到了黄忠身边,自来熟的道:“汉升兄,待会儿,纲先带你去挑选战马,那匹青黄,原本是我看重的,将军用之才更加合适。” “多谢将军。”黄忠抱拳道,并州战马冠绝天下,严纲挑选必非凡品,怎能不期待。 “仲甫,话说在前面,你既然让给汉升,就得等下一批,现在可没了。”不等严纲看向自己,叶欢已然出言,此次清远马场送来的六匹良驹,皆是顶级上品。 “呃……”严纲一愣,接着大气的道:“不重要,下次就下次。” “报,将军,飞云骑副统领臧空将军到。”此时又有士卒前来通传。 黄忠听了,不禁向门外看去,臧空亦是副统领之职位,将军对自己足够看重了。 很快,铠甲未除的臧空已然入堂,和叶欢郭嘉见礼之后,便到了黄忠身前。 “黄将军,久违了,今后一处为将军效力,定可联手扫荡四方。” “满之,汉升兄是我白马营副统领。”严纲听了,立刻补充一句。 “不重要,都是将军麾下,何分彼此?”臧空一笑置之。 “什么不重要?分,别人不分,和你臧满之张海龙,定要分清楚。”严纲立刻接上,这一次分兵与装备,他可没少吃臧空的亏,而且都是隔了几日,才察觉自己吃亏。 “好了,有什么私事下去说,先来看徐州战事。”叶欢一挥手打断众人纠缠。 战事二字一出,三将皆是神情肃然,大步到了沙盘之前,仔细观察形势。 等他们看了片刻,郭嘉方才问道:“严将军,臧将军,换了二位是关羽,如何对之?” “主公,军师,换了是我,就在林亭开始袭扰,派有力一部绕后,破袭此段道路,令敌军大车不可通行!疲敌之后,便在合县,与之决战,争取一战成擒。”严纲当即道。 听着严纲之言,看着他指点沙盘,黄忠也在心中模拟战局。徐州之战,他是亲历者,对当地情况更为熟悉。加以验证,严纲的战术思路周密,的确可行。 他可是没去过徐州的,光看地图,已然如此,白马统领,当真名不虚传。 再看郭嘉,不置可否,眼光又落在了臧空身上。 “仲甫兄,军师说的是,你是关羽,没让关羽带着白马义从!骚扰断粮都行,但在合县决战,关云长麾下,能有你白马营的战力?若是没有,地方不太对。” 臧空慢条斯理的道,话是对严纲所言,双眼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沙盘。 “嗯,有点道理,不过我看徐州战局,关羽麾下行军之速丝毫不慢。况且还有太史慈麾下数千骑军,更得你九曲指点,袭扰之法,应该能胜任。” 说话间,捻动颌下胡须,稍稍一顿道:“那便后退三十里,清屏,行两面夹击之策。” “清屏?”臧空抱臂,沉吟片刻之后点点头:“这里行,就看笮融看不看得出来。” 二将在沙盘之前探讨战术,黄忠听得聚精会神,虽然只是模拟,但无论严纲还是臧空,反应都是极快。且用兵之处,颇为严谨,战术安排,亦是完善。 另一个全神贯注的便是庞统了,两月之间,腹中装了无数的战例和军事理论,单单靠自己,理解并不够深刻,此时两员大将的对答,加以验证,所获极大。 第1796章 此战必胜 骠骑将军府的大堂之中,众人正在研讨徐州战局。白马营统领严纲与飞云骑副统领臧空就战论战,战术布置层出不穷,叶欢郭嘉皆是静听,不时微微颔首。 “笮融?我不熟,仲甫兄,你就把他当做文远将军便是。”臧空沉吟着道。 黄忠听了一愣,铁骑营统领,平东将军张辽?这笮融如此厉害? 严纲却点点头,斟酌着道:“若是张辽将军,那就得更加谨慎了,不过那些扬州士卒要是换成铁骑营,别说五万,三万关羽这一仗,也是九死一生。” “那不可能,换了你白马也一样,不用想的太多。”臧空立刻接道。 庞统听得暗暗点头,战前重敌,乃对阵之先,二人以笮融为张辽,就是此意。 “哦,原来是如此,若能应对张辽将军,便足以应对笮融。”黄忠也反应过来了。 “这样的话,就要看太史子义的袭扰战,能做到什么程度。”臧空说着侧首看向黄忠,很自然的问道:“汉升兄,当日张海龙领军紧贴之际,将军是否觉得我军要决战?” 一言出口,这才觉得有些不妥,右手连摇道:“汉升兄,空绝无他意,就战论……” “臧将军无需如此,当日之战,我军压力的确极大。六曲的逼迫,让人有决战之感。如今将军提及,是否让太史子义以同样战法,对付笮融?”黄忠不以为意的道。 “汉升兄好气度。”臧空竖了个大拇指,接着续道:“必须如此,且要不计伤亡,否则根本无法瞒过敌军,想要骗张将军,不下血本是不行的,只能一试。” “满之,行,不过想骗文远,这样还不够,袭扰之时……”叶欢此时接道。 闻听将军之言,庞统黄忠都有些啼笑皆非,将军你在干吗?咋如此来劲呢?不过听听后面的那些招数,倒的确出人意料,面对张辽,不出奇制胜是不行的。 “说的对啊将军,我一时没想到,那在这里也给他加一队,实在不行,就拼了。”兴致勃勃的可不止叶欢一个,臧空亦是一脸的兴奋,口中不断言道。 “哦?仗还能这样打?却也不无道理。”庞统双眼一亮,离沙盘越来越近。 黄忠越听越觉得幸运,亏了这些阴招没用在自己身上,否则怕是损失还要更大。 严纲对之早就习以为常了,不断给出自己的意见,堂中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嗯!”郭嘉听得不是滋味,重重的哼了一声,咋地?窝里斗就如此兴奋。 “哦。”叶欢反应过来,正色道:“笮融毕竟不是文远,且他麾下,也就五千骑军,战力如何,还需考量。以满之所言太史慈骑军战力,此战极有可行之处。” “将军,当时没办法,只能多教他一点了。”臧空接着颔首道。 “哎~不愧是九曲曲长啊,若论灵动,当真天下第一。”黄忠心中暗叹,灵动? 严纲则看了黄忠一眼,便对臧空道:“满之,此法颇为实用,改天你我练练?” “将军,诚如所言,此战关羽颇有战机,但如今所虑者不在笮融。”郭嘉说着一指沙盘:“倘若决战之时,吕布的飞獠雄骑从此杀出,臧将军你如何应对?” “那就得提前侦查了,就吕奉先那名声,关羽肯定得防着他,太史慈麾下自有斥候。以我之见,只要安排妥当,时机把握准确,这一战是能打的。”臧空接道。 “满之说的是,斥候做到位,纲也觉得此战能打。且之前大战,徐州诸将对飞獠雄骑之能,当也会有所算。”严纲紧随其后。 “军师,二位将军之见是也,且以眼下之局,亦是势在必行。”庞统一旁言道。 郭嘉点点头,眼光看向叶欢,二人目光相接,又同时看向了沙盘中一处地方。 “如此看来,徐州一战的关键,不在战场,而在下邳了。”郭嘉缓缓言道。 “奉孝之言是也,战场的变化,恐怕不会过今日之言。我们看得见,至少曹操与荀程二人定可得见,倘若设谋,不会放过下邳!”叶欢随之颔首。 严纲加上臧空,皆是久领骑军的大将,战术眼光很是高明。加上叶欢和郭嘉庞统,此战虽还未打,亦可推演战局发展,由己度人,幕后设计者一定还有后手。 “刘备能否守住徐州,便要看他能否识破幕后之局,否则,此战危矣。” “军师,广陵之处,是否可以协同作战?”徐庶想着问道。 “不可!”郭嘉断然道。 “元直,如今我们尚不知敌军真正目的所在,有广陵在,即使徐州败绩……” 晋阳城中,郭嘉正在给徐庶解释战局之时,徐州禾钣,关羽军驻地。 “子义,未得他处消息之时,广陵之兵不可动。”帅帐内,关羽对太史慈出言的语气,与郭嘉一般决然,不容置疑。 “二哥,为何?如有丹阳精兵助战,击破笮融,将更添成算。”太史慈不解问道。 “三弟,眼下战局,笮融在明,何人在暗,尚难预料。有广陵在,我军还有退路,战局亦更有变数,一旦变化用尽,敌军就可肆无忌惮了。”关羽抚须缓缓道。 “还有!”关羽说着凤目微微一睁,帐中气氛顿时就有几分凛冽。 “子义你万万不可对笮融此人有轻敌之心,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你我并不知其底细?无论如何,某受大哥重托,此战当要拼死拿下,才能言及今后!” 太史慈闻言心中一凛,忙道:“二哥放心,慈绝不会轻敌。” “小沛之处,三弟准备如何应对?”关羽这才点点头,再度问道。 太史慈闻言,起身到了地图之旁,关羽随之,前者点指其中轻声道:“除了我军细作之外,小弟以疾风骑最强一曲,分作六队,游弋所有道口,若有讯息……” “如此为之,吕布若领飞獠雄骑袭我后路,当可提前最少一日收到消息。” “一日?”关羽卧蝉眉皱起。 “二哥,你说的,当要谨慎。” “好,子义能如此,大哥之幸也。”关羽说着,手指重重点在地图之上:“笮融,羽定要一战将之击溃。”说话间凤目之中,战意凛然。 第1797章 双管齐下 和叶欢郭嘉等人在晋阳推测的一样,刘备也看出了此次笮融出兵的关键。扬州在明,暗处隐伏的敌人却未出现,因此,迅速击溃敌军,成了唯一的选择。 关羽领军前出的同时,孙乾赶往广陵,陈圭是他眼下还能相信的盟友。 形势危急,反过来说也是时机,一旦他可顺利渡过此关,徐州将会更加稳固。 与之同时,沛国,吕布军驻地,飞獠雄骑果不其然已经进入了临战状态。帅帐之中,侯成、郝萌、曹性等将面上具有兴奋之色,周毅的一席话,让他们看见了未来。 “主公,只要我等能在此次拿下徐州,便可与曹操袁绍成犄角之势。二人顾忌晋阳叶欢,只能选择与我军联手,因此,此战虽有凶险之处,却是势在必行。” 一身青衫的周毅侃侃而言,眼中闪动着某种光芒。虽然周先生的眼睛看人,会让被看者颇为不适,但眼下,他的所谋却是飞獠雄骑将来的出路,且极有可能完成。 吕布重重颔首,一挥手道:“先生此话不用多说了,倘若布不能一战而夺徐州,终日仰人鼻息,苟且偷生又有何意义?与之相比,不如拼死一战。” “成愿追随将军,拼死一战!”侯成闻言,上前一步,抱拳奋然道。 “我等皆愿随将军死战!”众将亦是上前,轰然出声,帅帐之中,弥漫着战意。 “好,布便与各位将军,同心合力。”吕布亦是喝道,随即目光看向周毅,抱拳躬身。 “昔日叶悦之有言,毒士贾诩一人,可抵数万雄兵。今见先生为布出谋划策,其言然也,眼下时机出现,还望先生倾尽所谋,则布今后必以师礼待先生。” 周毅闻言面现激动之色,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将军如此相待,毅岂能不效死力?” “那便请先生分析战局,点兵派将,布也当听先生调遣。”吕布说着,缓步走到堂间,将帅位让了出来,众将目光一凛,如此为之,在将军身上还是第一次。 原本时空之中,吕布麾下虽有智将陈宫,但却不能尽之才。今生则不同,输给叶欢的次数太多,给他带来了无数的屈辱,几番深思之后,他更为看重贤才的作用了。 周毅虽然只有弱冠之年,但相投以来,眼光精准,且为他谋划,具是有效,已深信之。 后者微微摆手,正色道:“将军乃三军之帅,数万士卒之魂,无人可以代之。” 说着,也不到帅位,径直到了地图之前,点指图中问道:“将军身经百战,徐州关羽,将军也对其知根知底,是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却不知将军以为,此战若何?” 吕布听了,不禁对周毅更加欣赏,闻言走了过去,众将也随之靠拢。 “笮融此人,名不见经传,麾下扬州士卒,据打探,战力亦不能与袁术之豫州士卒相比。虽然兵多,可面对关云长,怕是难胜,以布观之,当是徐州胜望颇大。” “将军,如此尚且不够。笮融麾下五万人马,就算其虚张声势,四万当有,关羽麾下,连同太史慈骑军在内,不过两万,刘玄德在下邳,便只有五千士卒。” “按先生之言,布领军奔袭下邳,加上……当可一举而下,何言不够?”吕布问道。 周毅微微一笑,接道:“将军,为今后计,拿下徐州,还有安定地方。此虽是治政之功,但以眼下论,将军手中,军力才是关键,倘若损耗过重,便得之也不能自保。” 吕布闻言,不由抚须沉吟起来,片刻之后点点头:“先生之言是也。” “且倘若我军耗费颇大拿下徐州,一旦关羽击败笮融,或是后者击败前者,无论是谁,都会携大胜余威而来,将军到时如何与之相抗?” “就算将军击败来者,一旦两败俱伤,我军却成了螳螂捕蝉,到时就该黄雀出手了。” “黄雀?”吕布目中精光一闪:“先生所言,曹操还是袁绍?” “二者皆有可能,毅方才言及犄角之势,前提是将军有着令二人忌惮的实力,方可稳定!否则以二人眼光,趁徐州之乱,一举将之拿下,便更有对抗叶欢之基。” “如此说来,我军又该如何为之?”吕布追问道。 周毅点点头,正色道:“将军要做在后黄雀,以最小的损耗获取徐州。更有甚者,将笮融大军据为己有,则不但可安定地方,更有相争天下之利。” “哦?先生快快说来,布信先生定有良策。”吕布动容道。 “毅心中确是有计,但战阵之事,毕竟经历太少,还需将军指点。”周毅一抱拳又道:“眼下与我军而言,需做两手准备,一来暗中调兵准备袭下邳,二则曰等。” “将军方才言及,以关羽将才及二者对比,将军看好前者。但两军交手,有大胜,有惨胜,有两败俱伤,对我军而言,最佳莫若第三。” “关羽此人,与刘玄德有兄弟之情,且其为人忠烈,必不会为我所用。一旦动手,将军对之及其麾下不能有半点容情,势要将之斩杀与徐州。”周毅的语气生寒。 “笮融则不同,若能为将军所用则用之,若不能用,则杀之,得其麾下士卒。” “如此双管齐下,得下邳而得军心。徐州士族,多有与刘备不合者,将军若领之,便能重用其人,必可安定人心。到时候励精图治,养精蓄锐,则进可攻退可守!” 帅帐中,只有周毅一人声音不断响起,吕布与众将听得聚精会神,不住点头。此刻无双虎将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一个人才,便为自己指明了道路。 “但想做到这一点,必须要精准预测关羽与笮融之战的走向,选择最佳时机动手。能为此者,毅实难负,必须将军出马,因此方才才有不够之言。” “将军,这时机重要无比,下邳之处,都不如之,将军定要谨慎为之。” “时机?”吕布点点头,站在地图之前,以手托腮,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1798章 战略宝地 徐州大战,一触即发,但天下群雄的着眼点,并非仅仅徐州一处。 幽州方面,陷阵南调,叶欢是为了加强司隶与宛城之间的联系,同时也为了试探袁绍的反应?除了张辽的铁骑营之外,再无主力的幽州,会引来袁绍的觊觎吗? 答案是否定的,至少眼下是。徐州战后,袁绍军主力忙于安定青州,除北海之外,已经落入掌握之中。青州刺史之位得之,袁绍不到必要,不会对孔融动手。 “此人虽有名声,却无统军之能,难对我军形成威胁,暂不必因他逼迫叶悦之!”田丰之言,算是给孔融下了个定论,不但不针对,更建议袁绍对之表现尊重。 于是乎除了青州别驾之外,袁绍专门上表,奏请天子,加孔融为征南将军。 “叶悦之用远交近攻之法,示好孔北海。他可以为之,主公亦可,横竖朝廷官位,也出自叶欢之手。此人好名,主公与之,亦要忍之,但为大业,无需虚名。” 沮授献策,得到了袁绍的赞许,因此对待孔融,他处处表现出了隐忍与谦让。 针对高顺陷阵的南调,袁绍的应对随之而来。高览驻扎常山,颜良屯巨鹿,淳于琼则镇赵国。此三郡皆是与并州接壤之地,田丰之谋,便是不理幽州的空虚。 “主公,郭参军之言乃真知灼见,且不言贾诩郭嘉,智虑深远,单单张文远的铁骑营,我军若无绝对兵力优势,极难胜之!况且,北平之侧,还有公孙升济在!” 当时袁绍多少是有些心动的,但田丰郭图,都一心劝阻,眼下绝非兴兵之时。 “公孙升济?此人畏惧叶欢,早已成丧家之犬,又有何用?” “将军,此乃时也,公孙白马尚且不敌定边之威,何况公孙升济?但此为叶欢在,且定边强势,一旦时局改变,此人未必就会对叶悦之死心塌地,不可弃也。” “那按公则之意,某又该如何对之,叶欢命高顺南调,不外是要制曹孟德也!”其实袁绍心底,对叶欢所为,很是矛盾,对他看重曹操在自己之上,有些不平之意。 河北众士,若论智谋,当以田丰居首,不过论及对袁绍心理的揣测嘛? “主公,谋定天下,非争一时之得失,叶欢如此,至少不会对主公无利,便不必多想。为今之计,我等当要做出围拢并州之势,以支援曹操,方有相抗之力。” 郭图便看出了袁绍心底的意思,说到底,主公内心之中是极为自负的。 “围拢并州?倘若如此,岂不是要招叶悦之之忌,万一弄巧成拙?”一句话,袁绍心底的矛盾便显露无疑,他既不忿叶欢看轻自己,同时对定边战力,更是忌惮。 “明公,无论如何,今后之势,与兖州联手之情不可破。贾诩郭嘉等辈,必定会想尽办法,加以分化,但只要明公抱定一心,又有何人可动?” “冀州青州在手,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对并州幽州,既然进取风险极大,干脆视而不见!曹孟德是终究会有动作的,设若叶欢要动手,才是我军最大的时机。” 田丰为人刚烈,但心胸是宽广的,郭图虽然与许攸走得近,后者更对他颇为敌视。但为袁绍大业,他从不计较,而听了郭图的进言,更是由衷赞赏。 如此一来,袁绍算是坚定了心思,才有了后来冀州军的各处调动。稳定地方,集聚实力,联手曹操,等待时机,郭图的十六个字,为他指清了方向。 便是叶欢,在听见郭公则为袁绍所谋之时,亦是对之大加赞赏,真干才也! 一旦袁绍能听进谋臣们的意见,加以决断,以他的实力,便不会在曹操之下。这一点,叶欢和贾诩郭嘉心里很清楚,不过,袁绍有稳正之法,不代表并州无计对之。 如今冀州青州虽然都在袁绍掌控之下,无人与之争锋。但有一地,一直以来都是袁本初的心病,挥之不去!想要将之彻底剿除吧,眼下却又不够力量。 谁?黑山贼! 叶欢的穿越,带来了不少蝴蝶效应。 比如荀氏八龙,慈明无双的荀爽就延长了寿命,还有戏志才,在晋阳妙手回春。 当然也有似吕布麾下大将宋宪那般,在兖州战死。 黄巾悍将张牛角也是其中的一个,原本时空之中,是张燕继他之位。 黑山,犹如一刻利齿,牢牢的镶在冀州之中。当年袁绍就试过将之剿除,但张牛角善能用兵,麾下兵民亦是齐心合力,且有地利在手,即使冀州士卒也莫之奈何。 后许攸献策,对付黑山,不用耗费实力,能拉拢最好,若是不能,可以将之困死!张牛角麾下,有黄巾民众数十万,单靠一座黑山,还能养活自己? 袁绍然其言,派出使者,向之示好。原本张牛角是最恨那些大汉世家的,袁家四世三公,还得加倍。对他的使者,当然会拒绝,宁死不屈,不过叶欢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 晋阳叶家,六世三公,岂不还在袁绍之上?但张牛角对他却恨不起来,一来定边叶郎威风盖世,黄巾对之,是既畏又敬,畏其惊人武勇,敬其待己之德。 没有任何条件的合作,让黑山黄巾在数年之内,解决了温饱问题。张牛角是表示过投效之心的,不过叶欢当时和他说的是,好好过日子,现在还不是时机。 随着日子越过越好,张牛角和张燕对叶欢早就心悦诚服,行,你说了算。 如今的黑山,不但百姓能吃饱穿暖,甚至与冀州百姓相比,生活水平远在其上。 靠山吃山,不光有山田、行猎,黑山之中,还有各种矿藏,对叶欢来说,是真的宝山。 且与冀州,黑山又是一块稳定的战略前出,以贾诩郭嘉之谋,当然要留着对付袁绍。也许短时间之内用不上,但关键时刻,它就是一招杀手。 为此,黑山与并州,连年还有小规模的“冲突”,双方各有“死伤”。 “别人信不信是他们的事情,反正这场戏要演下去。”叶欢给张牛角的亲笔信中,着重提到了这一点。 第1799章 地字第三号 当年留下张牛角,不让黑山全部百姓迁居并州,叶欢就存了对付袁绍的心思。 本以为怎么着也能落个主公高瞻远瞩之言,但无论贾诩郭嘉还是陈宫,提都没提此事,人家都看出来了。说到底还是张司徒实诚,一句主公高见,让叶欢多少满足了一点。 叶欢和张牛角关系好?对,明眼人都能看见。不过到底好到什么程度,那得靠猜。乱世之中,各取所需本就是家常便饭,至少在袁绍眼中,黑山还是可以挽救的。 于是乎这两年,张牛角张燕从袁绍那里也得了不少好处,并亲口承诺不会骚扰冀州。 张牛角也是个老实人,他自认是叶欢的麾下,拿并州吃的喝的穿的没有心理负担。可袁绍?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不是?况且还要骗人。 但不要忘了,叶大公子的特技是什么? 忽悠!哦不,是做好下属的心理工作,让他们安心舒畅的为自己效力。 “没什么呀,你们以前年年都要劫掠吧?这就当是袁绍给黑山的保护费,张将军一言九鼎也没错,咱不骚扰他啊,关键时刻,我们是要让冀州百姓过上好日子。” 张牛角得信之后,第一感觉便是啼笑皆非!还有这一说呐?但再想想又有些骄傲,这都弄到四世三公的袁绍头上去了,除了黑山,谁有能做到? “将军这道理,真他娘的有道理!”张牛角拍案叫绝。 至于让冀州百姓过上好日子,他更是毫不怀疑。看看自己的父老兄弟,几年时间,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叶欢说的全部都实现了,吃饱穿暖,哪个百姓不愿意啊? 当年要是这样,谁又愿意跟着大贤良师起事? 百姓们是淳朴的,叶欢在南山书院说过,你跟他们讲无数的大道理,都不如给他们两餐温饱有用。那么对百姓而言,吃饱穿暖,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是最大的道理。 常山,郡治范县,府衙之中,许攸对面坐着一人。衣衫褴褛,面有黑灰。 进进出出的侍从们,投向此人的目光,多少有些不屑。好家伙,从进门起,嘴就没有停过,看他风卷残云一般进食,自己都饿了,这是受了多大的苦啊。 许攸也有些不耐烦,但还在压抑着。之前正是他与黑山达成了协议,还因此受到了袁绍的器重。可你这吃相?来我这里过年了是吗? 就在许大人的脸越来越黑之时,来人打了个饱嗝,摸摸肚子,终于停止了。 “许大人见笑,嗝……今年收成不好……嗝……是以,将军派我来,请大人帮忙。”使者一脸笑容,说话时嘴上还泛着油光,更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许攸眉头一颤,深吸一口气道:“仇校尉,年初刚给过啊,如今各地也不宽裕。” “大人,我也知道,可不是没有办法嘛?将军说了,我们听许大人的,都跟定边军作对了,您想想,现在除了黑山,还有谁有那么大胆子敢惹叶郎?” 仇校尉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份绢帛,走到许攸案前,弯着腰双手呈递:“大人,您看看,为了听您号令,我们死了多少兄弟?定边厉害,郡国也不差啊。” 许攸的眼光从绢帛上扫过,不禁微微皱眉,又看了对方一眼,后者苦着脸连连点头。 “哎~”许攸叹了口气,略略沉吟之后问道:“说吧,又要多少?” “大人明见,我都准备好了。”仇校尉听了,又掏出一份绢帛递了上去。 “这……这是不是太多了一点?”许攸看了不禁一愣,犹豫着问道。 “大人,真不多啊,兄弟们是拿命换的,还求大人体谅。”仇校尉的头垂得更低。 许攸想了想,皱眉道:“目下使君在青州用兵,各地都颇为紧张,你这帛上所载,我只能给一半,已经是许某最大能力所及了。” “啊?”仇校尉听了,面露为难之色,片刻之后方道:“大人,不是小人要为难大人,那头现在也在许诺了,小的知道大人的难处,就怕……” “你……”许攸闻言,当场就有拍案而起的冲动,你还敢威胁我? 但转念一想,真要闹的一拍两散,自己在主公面前又如何交代?况且人家是真的做事了,当地的细作也有消息传回,且要的吧,还在自己心里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仇校尉低眉顺目,一派恭敬之状,眼光却不时在许攸面上扫过。 “您快着点吧,当我在乎你这三瓜俩枣呢?咱们将军治下,什么没有。”心中暗说的同时,面上是越发谄媚,那笑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头领说,将军说过,身为微尘之士,身手什么都是次要的,关键在于心理素质和演技!尤其是后者,当年将军在边疆还演过乌桓人了,是一门高级技术。 仇校尉是微尘中人?当然啦,否则张牛角麾下,哪里能找出如此八面玲珑之辈?受命与许攸接触,郭嘉是经过细心挑选的,演戏也好,骗吃骗喝也罢,都只是其一。 微尘地字第三号计划,暗箭行动。 按情报机构的分类,天字计划一律属于军中,玄字是对内,黄字是对外。这地字嘛,就是策动分化,经过极为细致的分析,再与主公磋商,郭嘉的目标锁定了许攸! “因一人而少千军万马,善也!”早在当年群雄讨董,学习情报之法时,郭嘉就有了如此想法,当时他没想到,叶欢亦是乐此不彼,二人一拍即合。 当日西都生变,表面上看是王允和一众老臣之功,唯有叶欢郭嘉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微尘清风大河才是真正的幕后功臣,尤其是大河三号,李肃! 加上之前的大河七号,郭嘉越来越有信心,且行事的手法,对人心的揣测,亦是更加圆润!许攸此人,当真是奉孝自己挑选而出,并未经过叶欢的提点。 “好吧,念尔等辛苦,攸便尽力一回。”思虑有顷之后,许攸终于言道。 “多谢大人。”仇校尉急忙躬身道谢,随即身体微微前倾,眼光看看左右,口中虽然不言,面上却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第1800章 没事儿走两步 许攸会意,让左右退下,仇校尉一笑,声音越来越低。 听不见二人具体说了什么,许攸的眉头微微一挑,抚须点了点头。 “大人,如此,小的就先告退了。” “好,在县中等待几日,许某禀明使君之后,所需之物,会让你带回。” 仇校尉听了,再施一礼,便就退下,许攸亦派人相送。等对方走了之后,他才张开手,掌心之处还有一份绢帛,其上用小字写了不少,看的许大人微微点头。 “来人,迅速调运物资交给仇明带走,再给我备车,回冀州拜见主公。”片刻之后,右手一握,将绢帛塞进腰中,许攸又起身对门外喊道。 与此同时,晋阳,近郊,白马营驻地。 旷野之中,一队队士卒来回驰骋,变化出种种队形,娴熟无比。 一旁的土山上,严纲腰身挺的笔直,不住口中下令,身边的发令官则将将军指令下达。在他侧后,黄忠看的聚精会神,到了晋阳的第二天,严纲就将他接到了营中。 所有的白马将校一个个相见,每一支队伍的优劣,严纲都进行了详细的解说。包括自己将来的建军思路,毫无私藏,令黄忠感受极佳,也迅速进入了状态。 三天的理论之后,今日便是实践了,严将军的做法,是要让副统领尽快融入军中。 “汉升兄,我军的传令之法,包括旗语,军号,号角与金鼓,根据战场形势不同用之。所有种类,纲已然写明,卢秀是军中老人,汉升兄若有不明之处,可随时问之。” “好,半月之内,忠定会将之记下。”黄忠颔首道,卢秀是严纲派给他的亲卫队长,边军老兵,北平一战补充进白马营,之前则在三曲六曲都担任过队长之责。 原本他是副的,亲卫队长这种职务,一般都是将领自己选择。但黄忠在与之一谈之后,毫不犹豫的让卢秀上任,这家伙,简直是骑军基础战法的百事通。 亲卫队长,按军制都有,但随身参谋,那就是定边军独一份了。他们能为将领解决很多的问题,包括安营扎寨,哨位配置,粮草运送等等,一般还有多种方案。 二者之间还有组合功能,比如黄忠问起卢秀,这种的战法的长处在哪里,适用与何地?后者解释过后就轮到裴武了,哪一年,哪一军打过哪一仗,如数家珍。 对定边军众将而言,这是家常便饭。可对黄忠这样初入军中的将领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对比徐州之战,倘若身边有如此配置,他就能与张海龙臧空纠缠的更久。 有令黄忠满意的地方,自然就有令他苦恼所在,不过,那也是幸福的烦恼。 “将军,您在家喜欢吃什么?作战时喜欢吃什么?心情不好的时候爱吃什么?需要提神醒脑的时候又要吃什么?”庖厨营来求见之时,营首兆林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还没等黄忠回答,一张细致无比的膳食列表就放在了面前。 腌鸡腿,腌鸭腿,烤羊肉,炖羊肉,各式蔬菜,还有各式汤水。黄忠一时以为自己进了食肆,不,比食肆的花样更多,种类更为齐全,不少都是他从未看过的。 营养搭配,就是他来了定边军才学到的新名词。裴武侃侃而言之际,黄忠就落得个洗耳恭听的份儿,插不上嘴啊。倒并非没有问题,而是自己的参谋会自问自答。 “将军,平常的时候吧,要维持训练的量,兄弟们要多多补充各种维生素和蛋白质……” “维生素?蛋白质?这都是啥?”黄忠听的一头问号。 “我们将军说的,维生素吧,一般都是各种蔬菜,蛋白质嘛,说白了就是肉!咱们庖厨营讲究荤素搭配,这样兄弟们的身体才能更好,打仗更有劲……” “至于战时,多以肉食为主,一般都是腌制,因为油炸的不容易带,也容易坏。但将军你要是想吃,随军庖厨都有,庖厨营会在伤兵兄弟之后,给将军安排。” “你说的这些东西,战时也能管够吗?”最后,黄忠才找到机会问了一句。 “将军,作战之时,我军的后勤部队会全力保障,一般而言,他们的速度只比斥候慢两天以内。如果是六曲徐州那样的仗,每人都会携带五天的口粮。” “就是因为平时吃的好,营养搭配好,兄弟们到了必要时,就更能扛饿。” “哦!”黄忠连连颔首,现在终于知道,六曲九曲为什么那么能扛了。再想想豫州军的补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定边军的后勤简直好的令人发指。 想想自己今后也会有如此待遇,一种巨大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当定边军的将领,一切杂事都有别人做,分工井井有条,就连主将的决策,都有种种预案供你选择。 就在黄将军憧憬着未来率领强军,驰骋疆场之时,又有人来找他了。 “将军,以往可有什么病患?近来可有何不适之处?” “都没事是吧?没事儿就走两步,做个体检。”军医的语气带着尊敬,却不容置疑。 “将军,都这样,兄弟们的身体要保证,将军更是一般。”卢秀抢先解释道。 “请黄将军退后,退后,嗯,站住。用手中之物挡住右眼,然后看我手上的图形……”军医细致的交代着,黄忠则是依言而行。 “左边还是右边?” “左!” “这个呢?” “右。” 军医点点头,自己向后退了几步,再问,再退,再问,再退,片刻之后…… “黄将军,你这眼神太好了,我做过很多军中将领,要说眼力,您是第一。”军医有点惊讶的道。 “哦?什么个说法?那之前,谁是第一?” “飞云骑统领赵云将军,难怪将军总说,黄将军箭法如神,我信了。” “赵云将军?”黄忠听了,不禁有些自得,虽然只是眼力,却也力压一众名将。 “好了将军,可以脱衣服了,躺到榻上去。” “好!”此时黄忠已经毫不迟疑,军中惯例嘛。 第1801章 云集一线 之前在幽州,黄忠与纪灵雷薄等是帮着定边军收拾降卒,当时还只知道定边军士卒强悍,装备精良,但到了并州,有了军营之中的种种,他终于清楚真正的原因了。 抛开其他的一切不谈,就是将领之间的这种毫不藏私,也非豫州军可比。 有什么问题问严纲,后者知无不答,除了第一次蹦出一句十两令他不解。 “汉升兄,你再徐州,是和六曲九曲正面交手的。今日看了白马营的操练,你真心说一句,我军士卒比之两大王牌如何?”一番习练之后,严纲认真的问道。 “将军,白马与六九二曲皆强,光看训练很难看出来,不过……” “汉升兄,别不过,有什么尽管说,不如别人不要紧,不知道差在哪里,赶不上去,你我才愧对将军给的这许多精兵悍将。”严纲不以为意的道。 “仲甫,这东西吧,不太好说,总觉得就是到了生死关头,六九二曲还能越战越强!不单单是不怕死的事情,勇气之外,他们的下级军官选择战术精准,配合还要默契。” “说得好!”严纲颔首赞道:“不瞒汉升兄,我与幽州之战后就看出来了,一在武院,二在经验,所以接下来,你我要在军中加强对中下级军官的锤炼……” “一二三四归我,五六七八归你,然后再换过来,多让老兵带新兵,你我也要全力以赴。将军说过,练到最后,其实战力相差无几,最大的差别,还在这里!” 严纲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尤其是白马增兵之后,急需加强,三大王牌能做到,不用任何军号旗语,仅凭对方的动作便能预知下一步,这得靠练,最好实战。” 黄忠欣然颔首,连声道:“将军说的是,不过我看白马目下最缺的还是与强敌交锋的经验,我们是不是能把那,那演习强度再往上提一些?” 严纲点点头,接着道:“如若这般,你我还要好好合计,伤亡太大也不好交代。” 说话间,就见数骑飞奔而来,严纲远远的见了,当即眉头一扬。 “汉升兄,这是郭军师的传令兵,如此极速,怕是……你我快去迎接。” 见严纲出言,眼中有着兴奋之意,黄忠心中亦是一动,如今郭军师主军,莫非…… 来骑很快到了山坡之上,为首骑士熟练的翻身下马,到了二人面前军礼相见。 “严纲将军,黄忠将军,军师有令,命二位将军往城中听令。” “诺,诺!”二将皆是身躯一挺。 当即便上马跟着士卒飞奔而去,进了晋阳城直奔郭嘉府上。大门处有人领着去了偏院的大堂,堂中硕大的沙盘摆开,郭嘉站在沙盘前,几名参谋不时在给军师解说。 严纲黄忠互相看了一眼,大步上前躬身为礼。 “白马营统领严纲,黄忠,见过军师。” 郭嘉对二人微笑颔首,指了指沙盘,二将看去,就见沙盘地形乃是并州与冀州的接壤之处。数百里长的边界一侧,常山、赵国、巨鹿,皆有代表敌军的标志出现。 “给二位将军重头解说一番,上茶。”郭嘉说着,便有侍卫捧来热茶。 “最新军情,常山之处,有冀州大将高览驻扎,其麾下在两万五千至三万左右,骑军不少于五千,巨鹿郡,七日之前,颜良的冀州骑开入,计有骑军万余……” 参谋点指沙盘,侃侃而言,将数日以来敌军的调动说的清清楚楚。 正说着,臧空也到了,再过片刻,一员大将昂首而入,与严纲对了一眼,具各不言。 黄忠听得清楚,此人乃是主公麾下,先登军统领麯义!好像幽州一战,就是他领先登,击破了严纲率领的白马义从,难怪二人眼神之交,带着点凌厉的气势。 “元伟,先说说你的先登军各部行军情况。”待参谋说完,郭嘉首先对麯义道。 “诺!”麯义接过竹竿,点指沙盘:“军师,我军经司隶整编整训,目下齐装满员一万六千七百人,骑兵营两千四百,如今轻骑已到西河,后队今日该到上郡之交。” 郭嘉点点头,目光从众将面上一一扫过,方道:“各位将军,陷阵南调,幽州只留文远将军的铁骑营,袁绍此时视而不见,却调重兵屯扎并州边界,似有所动。” 四将听了,都是面有振奋之色,身为统军之将,最无聊的莫过于无仗可打。 “袁本初此举到底何因,目下尚难详知,不过观之所为,却与徐州之战时机相合。有可能是牵制我军,但十万大军云集一线,亦不可不防,故才令四位前来。” “臧空将军,奇袭冀州一战,你与颜良的冀州骑军交过手,先给各位将军说说,其战力如何?行军作战之处,又有何特点,一旦交兵,我军该如何对之。” “军师,颜良此人,统军沉稳,当日一战,被空九曲袭扰数百里,连战一日夜。但阵型始终不乱,空亦很难寻隙破之,且麾下士卒久经习练,战意不俗……” “徐州之时,我与海龙有过相谈,近来与严将军也多有切磋。其冲阵或许不及西凉铁骑,奔袭要稍差夏侯渊的虎豹,但全军上下,没有太多弱点,很难将之击溃。” 臧空正色出言,三将都听得很是仔细,九曲曲长对冀州骑的分析很是细致。尤其是那一句,被袭扰一日夜,数百里缠战,阵型始终不乱,足以说明对方的战力。 严纲黄忠都和九曲有过交手,深知臧空全力袭扰的威力,仅此一点,颜良便不愧良将了。 “倘若是正面对决,想要将之全面击溃,以空浅见,兵力要有敌军一倍为最佳。”说着他看了眼严纲,又道:“但若论战阵之风,仲甫兄的白马骑,当可胜之。” 郭嘉听了不置可否,又令参谋详说高览淳于琼麾下战力,二人都曾参与前番的冀州之战。后者更曾直面叶欢亲领的骑军,领军皆有独到之处,士卒亦战力不俗。 第1802章 先登白马 军情分析之后,郭嘉的眼光落在了麯义身上。 “元伟将军,先登全军赶往五台,将军还需多少时日?” “末将听军师号令,倘若正常行军,七至十五日间,全军可以到齐。” “七至十五日?可也,今日会后,麯义将军可先行出发,到达五台,各地郡国由你统一调遣。五台正对常山,敌情就近收集,先登要确保南北三百里,防线稳固。” “诺!”麯义应诺也不多言,来前他手中已经有了一份详细的兵力分布。 “潘凤将军的五军一部在沾县,一部守黎城,嘉已派人星夜传令潘将军,元伟到后,可为西线主将,不光眼下,日后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可能是对峙之势。” “诺!义随后便会飞马奔五台,到后两日,定与军师作书。”麯义闻言,面上得色一闪而过,西线主将,还是面对袁绍的十万大军,定要一展自己所长。 郭嘉不动声色,却已将对方神情尽收眼底,定边诸将,麯元伟是极有傲气的。 “将军若去,嘉派一人为参军,随军前往,遇事定要多做商议。” “诺!” “元直。”郭嘉回身对帐后出言,一身儒衫的徐庶转了出来。 “军师,徐庶听令。” “以你为参军之责,辅佐麯义将军,稳守东线。” “诺!”徐庶躬身应诺,站到了麯义身旁。 后者对之并不陌生,两年前的幽州之战,徐庶便在张辽身边参赞军机。之后的司隶和徐州,其也颇有表现之处,是个谨慎沉稳的智谋之士。 郭嘉点点头,眼光终于落在了一直期待的严纲面上,后者见了不由微微上前一步。 “严纲将军,颜士平的冀州骑,将军说了,你的白马定可克之。” “诺!”终于轮到自己,且有将军之言,严纲的应诺令得整个大帐似乎一抖。 “请将军军师放心,纲领军前往之后,一定谨慎用兵,绝不轻敌。” “好,嘉也有一人,为参谋随严将军前往。”郭嘉一笑,帐后便又转出一人,十七八岁年级,黑面短须,论容貌可比高大英俊的徐庶差了不少,正是凤雏庞统。 “士元,你在严将军军中,可多多向二位将军学之。”郭嘉不忘交代。 让凤雏随军,他和叶欢是有过一阵讨论的,徐庶是参军,庞统是参谋,虽只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如今的庞统,还只是一只雏凤,他需要经过实战的浴火。 严纲一旁也听出区别来了,军师对麯义说的是多多商量,对庞统却是要他多多学之。不过见对方走来,他还是正式抱拳一礼,能被主公称为天才之人,可没有几个。 “元伟将军,将军与元直可速速赶路,早到五台,早做布置。” “诺!麯义拜别军师,元直,请!”麯义一礼,伸手请徐庶同行。 待二人走后,郭嘉挥挥手,侍卫和参谋尽皆退出,只留下白马诸将与臧空。 “仲甫,此去东线,麯义将军为主将,汝可知之?”郭嘉正色问道,在和麯义先登配合的选择上,臧空和严纲都是选择之一,叶欢几乎没有犹豫,点名让严纲前往。 严纲闻言面容一凛,抱拳正色道:“军师,幽州之战,某虽败与麯将军先登,但那是先登的本领,是麯将军之能,绝不会有半点蠢念,此去定会听之调遣。” 这番话说的极为认真,不过你要严纲当着麯义的面提起,估计还够呛。但郭嘉却在二人走后才对他言及,已然是照顾他与白马的颜面,怎能不知? “好,严将军之言,与将军所说别无二致。当日将军就有言,正因二位将军有过交手,白马先登才能配合的更为默契,当日之战,变数极多,不可为凭的。” “只不过嘉身负重托,用兵之时必须考量一切……”郭嘉说着一笑。 “军师,不用说了,经司隶一战,纲早已知晓,多谢军师信重。”严纲断然道。 “对对对,军师顾全大局,目光深远。”臧空不失时机的言道,随即靠近郭嘉一步,轻声道:“军师,今日召空前来,不是就为分析颜士平冀州骑长短吧?” “说实话,我那是学将军的,要重敌知敌,冀州骑军虽有不俗之处,但比之我军,尚有一段差距,想要赶上来,并非日月之功。”臧空说着也笑了。 郭嘉并不理他,而是一指东部边境,谓严纲与黄忠道:“主公之意,我军要休养生息,袁绍多半不敢进军并州,此乃未雨绸缪之举,或是策应各方。” “但敌军真正意图,还是要打出来的,严将军,有句话你还需牢记。” “军师请讲,纲定铭记心中。” “定边军惯例,我军驻地两百里范围之内,有敌军游弋便是挑衅,可要活用之。” “哦?”严纲闻言双眼一亮,本来听郭嘉方才之言,他多少有些不甘,白马营可不是用来防守的。如今再听,怎么听,军师口中都有着别样的意味。 “军师,能否明言,要纲如何?大的还是小的?若是……”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战场形势改变,大将临机决断,将军何必问?” “这……”严纲不禁挠挠头,很显然还没有习惯郭嘉的言语之法。 后者此时才将目光看向臧空,笑道:“臧将军,如今可知,嘉命你前来为何?” “我懂我懂。”后者连连点头,又拍了拍胸脯:“军师,交给臧某,这事儿我熟。” 说完,就把一旁神情迷惑的严纲拉到了角落,轻声笑道:“仲甫兄,军师的意思很简单,没有必要,不要大打,但袁军既然敢在我军边界屯扎,必要的敲打还是要有的。” “打可以,但你一定要占理,懂什么叫占理吗?让他打不过,也说不过。” “满之,你别给我绕来绕去,你就说,怎么打?”对臧空,严纲便直言问道。 “比如说……”臧空凑近对方,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黄将军,将军刚来晋阳,便要远行,一切可曾安排妥当?”郭嘉对那一对并无兴趣,却对黄忠温言道。 第1803章 赌其一战 袁绍与冀州并州交界之处,驻扎重兵,郭嘉的应对是以麯义为主将,严纲辅之。 帅帐之中,拟定对策之时,叶欢在哪里? 晋阳叶府主院的书房内,黑衫大将坐与叶欢对面,正是燕人张飞。 “兄长,袁绍那厮,久怀异心,此次为何不让飞去?” “翼德,别急啊,去了也没仗可打,不要一天天就是打打杀杀,来,帮为兄看看,这幅人物如何?”叶欢不急不忙,摊开一幅画卷在案几之上,笑问张飞。 “兄长,飞知道兄长的难处,既然定下方略,飞又岂会坏了兄长大事?只不过我那飞燕刚刚整编完成,如今敬方兄去了宛城,难道独小弟是无用之人?” 张飞看也不看画卷,说着话擦拭了一下额头,眼下已是夏日,天气颇为炎热。 “翼德,静心,静心。”叶欢手拿折扇,对着张飞扇了几下。 “兄长,就算没有战事,小弟引飞燕骑去了前阵,让新入伍的士卒感受一下作战气氛也好。严仲甫的白马营的确善于袭扰,可小弟敢说,飞燕亦不输之。” “好啦,军师已经安排妥当,哪一次为兄没让翼德杀个痛快?你和小娟方刚新婚,在晋阳先歇一阵,对了,夏侯妙才身体不适,在回春馆了,翼德你要不去看看?” 张飞立刻摇摇头道:“小娟隔三差五就去,再说兄长调小弟回晋阳,何必让他看见?” “翼德,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说也是干老丈人,不可失了礼数的。”叶欢一笑。 张飞闻言并不回答,眼光只看向兄长,却见他笑容平和,目光坦然。 “行,飞听兄长的,但飞燕初成,继续锻炼,兄长你要给小弟一个机会才是。” 叶欢折扇轻摇,缓缓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翼德今日前来,说不得会有军情。” “军情?”张飞的眼神立刻有了光彩,刚要问话,门外却传来边保的声音。 “将军,郭军师到了。” “军师来了?”张飞眼神更加闪亮,也不等叶欢说话,立刻站起身来。刚想往外走,又顿了一顿,拿起案几上的蒲扇,这才快步迎了出去。 叶欢见状,摇头莞尔,果不其然,张飞的声音很快就从门外传来。 “军师,这天热啊,军师你穿的是不是有点多?”门前,张飞很是殷勤的给郭嘉打着扇。 “翼德将军,不需劳动,今次征战,当真无飞燕之事。”郭嘉显然很是通透。 “军师,看你说的,飞受兄长教导,对军师尊敬之心,不容置疑。”张飞毫不犹豫,不等侍书动手,大步迈了进来,倒上一杯香茶双手奉上。 “多谢将军。”郭嘉一笑接过,坐在叶欢对面,张飞坐与其后,不住打扇。 “主公,麯义将军与元直已然飞奔五台,先登军主力半月之内将全部到达。如此北有先登,南有潘凤将军的五军,加上严纲将军的白马骑,此条防线当可稳固。” “好,奉孝安排妥当,欢自无忧,昨夜一直在想,徐州的消息也该到了。”叶欢欣然颔首,眼下袁绍的动静他并不放在心上,更关心的反而是徐州之战。 郭嘉点点头,看了一眼张飞,问道:“翼德将军,觉得此战胜负若何?” 提起战局,张飞的面色立刻变得郑重起来,想了想道:“飞此时尚不知那笮融统军如何,但以徐州所见,他多半不是云长对手,不过小沛的三姓家奴,不得不防。” “哦?看来翼德对关羽将军颇为看重啊。”叶欢笑道。 “兄长,你言此人将才不在文远将军之下,的确高明。换了是张将军在,估计此时已经击溃对方了,下邳虽经苦战,但那陈群却极有本事,兵员募集,可谓齐备。” “加上太史慈的骑军,以小弟看来,纵使加上飞獠雄骑,关羽也有一战。” “翼德既然如此肯定,你我不如一赌如何?”叶欢笑容颇有意味。 “一赌?好啊。”张飞闻言来了精神:“飞也不占兄长的便宜,我赌关羽必胜,且还是三姓家奴出兵策应,不过这赌注,得是兄长酒窖之中的十八年陈酿。” “好,一言为定,为兄就与翼德一赌,十八年陈酿十五坛。” 张飞也不多言,只将右掌伸了过去,叶欢会意,伸掌与之相击。 “主公,翼德将军,二位做赌,嘉也加一份如何?”郭嘉一旁笑道。 “军师,却不知军师要赌哪一方胜?”张飞问道。 “嘉与翼德将军一方,再加十桶西域葡萄美酒。”郭嘉缓缓道。 “哈哈哈哈,军师有眼光。”张飞大笑,豪爽的一拍胸脯:“赢了军师分,输了算飞的。” “翼德,你哪儿来的那许多西域美酒?”叶欢不以为意,笑问道。 “各位将军所送,飞原本还想着回到晋阳,要请各位一聚了。” “奉孝,你也如此看好关羽?” 郭嘉摇摇头,正色道:“嘉所信,乃主公眼光,张将军定有此能。” 叶欢闻言笑着摇头,摸摸鼻子道:“我有时候也看不准,比如曹豹将军嘛。” 正说话间,外间脚步声响起,三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徐州的消息也该到了。 “报,将军,最新军情。”边保领着士卒进来,后者当即将手中绢帛交给了郭嘉。 鬼才打开观瞧,张飞也凑了过去,二人开始都有一怔的神情,随即陷入思考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很快,郭嘉递了绢帛过去便道:“将军,我等且去作战室,一观地形,楚南,要徐州沛国西南,固县为中心的两百里战场。” “诺!”后者当即转身飞奔而去,叶欢府中的作战室,和参谋中心一样,有着整个大汉十三州的沙盘地图,器物阁还为将军准备了四十五处战场的详图。 单单这些,就占据了十六间库房,穷尽数百人,十余年之力,卫仲道便是其中之一。 叶欢接过绢帛,看了之后和郭嘉张飞是一样的神情,追着二人出门去了。还没等到达作战室,心中已然有了大致的结论,徐州那一块战场的地形,恰是他亲手所绘。 沙盘平时按州加以编号,各州往下还有细分,楚南找的很快,不过盏茶功夫,郭嘉所需的沙盘地形抬了上来。没等士卒放稳,郭嘉和张飞已经到了近前。 二人不用参谋帮忙,自己在一旁的竹筐之中取出种种标记放于其上,动作很是熟练。不片刻功夫,战场的形势跃然沙盘之上,郭嘉虎口托腮,不住微微颔首。 “军师,关羽之败,定是诱敌深入之举。固县以北三十里,这一片地形……”张飞手指点向沙盘,画了一个圈又道:“利于伏击战,且骑步配合,将更添威力。” “翼德,如此尚且不够,倘若吕布的飞獠雄骑从此处出,趁两军交战之时,突袭关羽侧背,又该如何应对?”郭嘉食指在空中划出轨迹,笑问道。 张飞毫不犹豫指向图中一点,断然道:“林虎山,关羽选择后退交手,目的应该就在这里。哪怕吕布不怕虚兵,全速而来,徐州军也能争取一个半时辰左右……” “不,夏季徐州多雨,道路泥泞的话,时间还要拉长。”张飞说着,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侧首看向郭嘉,问道:“军师,倘若天气也得利,关羽会不会?” 鬼才闻言微笑抚须,点头道:“将军果有奇思妙想,关云长会不会嘉不太清楚,可要是文远将军,机会出现一定会,如此一旦功成,整个徐州便可转危为安了。” “兄长……”得到郭嘉的肯定,张飞面上振奋之意更足,又看向了叶欢。 “翼德,机会是有,但能否行之,必要看笮融军战力到底如何。出奇必担险,欢不怀疑关羽有此将才与魄力,问题在于敌军是否配合。”叶欢正色道。 说着走到沙盘旁,点指那条大道:“这里当年徐州之时,我与孟德兄有过交手,虽然利于夹击,但视野颇为开阔。除非关羽借暴雨之利,方能受猝然突袭之效。” 张飞见了,眉头稍稍皱起,想着也点点头:“兄长的意思是,先以骄敌之法,再用突袭之侧,而能否对笮融军造成最大的优势,还要看时机把握?” “对,如果仅仅是夹击,并不能将攻势发挥到十足,关羽手中,并没有文远那样的精锐骑兵!且我若是他,太史慈麾下至少有一半要用来监视吕布。” “主公,如此说来,一旦关羽有办法将突袭优势发挥到极致,便能耗费最小的代价击破笮融。再反推之,一旦刘备关羽提前便有把握,那么这里……” 郭嘉说着伸手一指,叶欢顺着看过去,立刻点点头,张飞则是若有所思。 “还有一点奉孝不要忘了,刘玄德目下不是我并州,只要有超过一半的成算,他该会行之!徐州成败,便赌在这固县一战之上了。” “对,与其步步为营,不如一战竞功。”张飞左拳击在右掌上,发出“啪”的一声。 第1804章 奇兵陡出 徐州,固县一战,笮融首战告捷,徐州军丢盔弃甲,不住败退。 县城丢失,甚至连仓库都来不及打扫,粮草物资兵家,所获颇丰。 据抓到的降卒所言,前番袁术攻击下邳,徐州军损失惨重,精锐士卒十成去了七成。 得此消息,加上战场上的种种情况,笮融越发感觉自己时机把握的正确。要不是关羽亲领那队朴刀士卒断后,他甚至可以将徐州军连根拔起。 “关羽的确有与叶欢吕布比肩之勇,不过战阵交锋,光有武勇不够,还得有得力的麾下。”笮融得意的同时,并未小看关羽,那一阵阻击,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青龙刀闪烁寒光之时,似乎上去多少人都是白搭,那一刻他才知道什么叫万人敌! 不过嘛,关羽麾下的朴刀队在徐州之战,亦是损失过半,眼下乘胜追击,就是最好的时机所在。而令他最为忌惮的广陵,丹阳精兵直到现在还没有半点动静。 “曹孟德的使者说过,沛国吕布会配合我军作战,眼下,可不能让他捡了便宜。”想起无双战将吕布,更坚定了笮融追击徐州溃兵的决心,扬州军士气高昂,鼓勇再进。 可能唯一令笮融不满意的,就是徐州眼下的天气,大雨一场接着一场,道路泥泞难行。此时麾下有人献策,我军行军困难,敌军败兵更难,尤其是骑军。 只要追上关羽,将之彻底击溃,兵锋直指下邳,则徐州还有何人可抗将军? 笮融然其言,亲率大军追赶,但这一次他留了个心眼,绝不会去身先士卒。无论关羽的青龙偃月还是太史慈的天河金枪,都有瞬间冲杀,擒拿对方主将的能力。 “拿下徐州,本将军开府库,犒劳三军。”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扬州军在细雨之中的脚步越来越快了。下邳乃大汉最为富庶的都市之一,可想而知,府库之中,何等丰盈?军功更是原来三倍,谁不期待? 到了林虎山之侧的大道,终于追上了敌军后队,扬州士卒人人争先,速度大增。 这里便是叶欢与郭嘉张飞在晋阳提到的战场,除了山峦一侧外,其余各处视野开阔,虽然受到雨水的影响,但想要发动突袭,却是极难,距离实在太远。 当骑军的身影出现在敌军视野中时,对方一定来得及反应,列出阵势。而要强行破阵,将会付出不小的代价,定边军也许可以,但现在的刘备关羽,都损失不起。 笮融显然也看到了这一点,敌军溃兵就在眼前,简直是天助我也!若不是要保证大将沉稳的形象,他很想仰天长笑一阵,今日就要击败叶欢口中的名将关羽。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数万大军,用人堆也要拿下徐州,到时候就是刺史之位。 就在笮融为美好的未来而激动之时,前方忽然传来喊杀之声。眉头一皱极目远眺,连绵的细雨遮挡了视线,看的不太清楚,可隐隐约约就能见到无数的徐州士卒杀了出来。 “将军,将军……”前方一名满身泥水的士卒,踉跄着飞奔过来。 “将军,我军行至大道四十里处,中了关羽军埋伏,敌军从两侧而来,冲杀我军。关羽亲领士卒回头杀来,猝不及防之下,前阵快崩了。”士卒急切的言道。 “伏兵?在哪里?关羽哪儿来的伏兵,徐州士卒会飞不成?”笮融大惊,下马抓着了传讯士卒的衣领,高声喝问,自己明明派斥候探查过,哪里有供敌军隐藏之处? “将……将军,他们不会飞,是从地下冒出来的。”士卒急忙道。 “地下?”笮融还要再问,但两个字出口已经不能继续了,喊杀声越来越大,紧接着一声大喝将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不亲耳听见,你很难相信如此威势。 “笮融小儿,今日关某的青龙刀,必定砍下你项上人头。” 大喝声起,余音环绕,一波波冲向扬州士卒的耳际,笮融都不禁退了一步,右手松开。 与之同时,远方的旷野中,出现了大队骑军的身影,速度奇快的向自己奔袭而来。 “列阵,列阵,据敌。”笮融用力摇头,甩去面上的水珠,狂声嘶喊道。遭遇惊变,他勉强镇定下来,面对敌军骑军,倘若没有坚固的阵型,无异于螳臂当车。 视野和距离笮融是算过的,将近二十里,足够扬州军列阵了,弓箭亦带的足够。对于敌军的攻击,他是有充分准备的,并未完全被胜利冲昏头脑。 不过当徐州骑军越来越近之时,笮融发现自己错了,错的还十分厉害。敌军到了十里之处,自己才勉强将后队的士卒安定下来,看样子,赶不上了。 与此同时,前方的喊杀声不断靠近,似乎离着后队也不足十里了。 笮融心中很清楚,眼下的形势就在于关羽的那队奇兵,出其不意打乱了他的所有部属!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脑海,原来从一开始,关羽就在等着这一刻,之前一切都是假象。 “关云长!”笮融咬牙切齿的道,但此刻就算牙关咬碎,又有何用? 清影如山,冲杀在最前线,寒光凛冽的青龙刀不仅将敌军的反击彻底击碎,似乎连浓密的雨幕也遮挡不了。神兵利器,斩断一条条雨线,漫天的细雨,也为之所退。 道路泥泞,关羽没有策骑战马,而是步行奋战。可步战的关羽,一样是不可阻挡,视觉之中,他一直在阔步向前,身姿挺拔如山,刀光围绕左右! 根本不像是在厮杀,而是闲庭信步,无论上去多少人,脚步依旧前进。 大雨停下,日头随之升起,地上的雨水被烈日晒出了一层水汽,战场云蒸霞蔚,犹如仙境!但实际的战况,与之截然相反,徐州士卒奋力冲杀,俨然修罗地狱! 血水、泥水、雨水混杂一处,双方士卒身上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尤其是徐州士卒,他们中的很多,都像是从泥浆中滚出来的一般,却丝毫不影响冲阵杀敌。 第1805章 士气尽丧 烈日之下,一道强光横掠而过,六名手持盾牌的士卒,连人带盾,身首异处。 漫空鲜血飞舞之间,关羽再进,刀光凛冽,纵使盛夏之时,亦令人寒彻心肺。 鹦哥绿的战袍早已被鲜血沾染,二尺长髯随风飘洒。每一下震颤,都会有扬州士卒在青龙刀下饮恨,他们想尽了一切办法,无视生死前仆后继,却全是徒劳。 那一刻的关羽,犹如天神下凡。青龙偃月饱饮敌军血肉之后,气势更蓄至巅峰!此时怕是许褚的烈马狂刀,黄忠的凤纹寒魄,亦要先避敌锋芒,何况普通士卒? 兵法云,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那么,一将无敌呢? 定边叶郎曾经给出过答案,累死自己! 看似笑言,却是真知灼见,战场之上,力敌万军,背后则是体力的巨大消耗。 叶欢无数次冲阵,胯下有照夜狮子这般万里挑一的宝马良驹,人马合一,威势无敌。 徐州战场,关羽却是步战,比之马战,消耗更大。 百人斩之后,他已经向前迈进四十丈,看上去无可阻挡,甚至节奏都不会乱一下。 唯有关羽自己心里清楚,这般厮杀,他也支撑不了半个时辰。但眼下的战局,就需要他如此做,累,只能摆在心里,用毅力坚持,唯有如此,方可击溃敌军的士气。 以一人之力,夺三军之志,这才是大将的真正价值。否则数万敌军,就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让怒砍,也得数个时辰不止,但士气一丧,接下来便是摧枯拉朽。 面对天神一般的关羽,扬州军终于扛不住了。且在他身后,还有士气到达顶峰的徐州士卒!有二将军在,什么样的对手他们都敢于面对,胜利最后一定属于自己。 事先挖好地道,用草席盖上,添上覆土,这般设伏笮融没有想到。但对徐州军而言,也是极大的考验,尤其是连绵雨水之时,他们身上无数的泥水就是来自与此。 只不过再难的伏击,只要关将军下令,士卒就会无不遵从。 “敌军已溃,建功立业,就在今日,杀!”轰雷一般的大喝出自关羽口中,徐州士卒犹如潮水一般杀向敌军,谁也没有注意到,二将军的大喝,有着一丝震颤。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制胸口剧烈的起伏,关羽青龙刀尾插入地下,岿然不动。 士卒们眼中,这是二将军不屑出手,对付那些溃兵,却不知将军是在尽量恢复体力。 关羽自己清楚,此战他也是在赌,赌得是笮融会轻军冒进,赌的是他看不出自己的埋伏。同时最佳莫若天公作美,让徐州军更占地利,眼下看,一切都近乎完美。 但也只是近乎,距离彻底击破敌军尚有距离,下一刻,关羽又动了,青龙刀光再起。 亲兵及时为将军迁来了战马,刀光扫落三名敌军的同时,清影飞身上马,没有任何缝隙的纵马再度向前。关羽的眼中,出现了远处笮融的大氅,那是他最后的目标。 此时徐州骑军已经冲入敌阵,一方士气高昂全力以赴,一方军心颓丧士卒慌乱。纵使笮融用尽全力,也未能在敌军之前列出完整的阵势,根本不足以抵挡骑军的突袭。 经历之前的场场血战,更有臧空、张海龙这样的骑军战将指点战法,传授心得。如今的徐州骑军绝非当日可比,他们娴熟的切割敌军,扰乱对方阵型,再一击致命。 当然,假如他们也有强将为先的话,战局还将更为顺利,但此时,战场上却找不到那个白袍银甲的身影。如此重要的大战,三将军太史慈居然没有亲临战阵! 太史慈在哪儿?当然是听从关羽号令,行险如此,后者心中想的是徐州全局。眼前击溃笮融的扬州军仅仅是第一步,当然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步。 感觉有时候很有意思,隔着数百丈,战阵之中的笮融忽然心中一寒。向着远处看去,立刻就看见了那个身穿绿袍的大将身影,正在对着自己的方向狂冲而来。 刀光飘摇,扬州士卒是沾着死,挨着伤,当日的一幕又再重现,胜败却已经颠倒。 “撤,撤……”关羽每进一步,笮融心头寒意便增加一分,片刻之后,他终于承受不住战局与对方带来的双重压力,纵马便向后阵奔去。 主将的退却,成了压垮扬州士卒的最后一根稻草。混战之中,代表中军的大氅一倒,原本还憋着一口气拼杀的士卒瞬间泄气,这口气一泻,战局便再难翻转了。 关羽还在纵马追击,眼神却不再锁定笮融,能击杀对方固然好,若是不能,也不损大局。经此一战,他还能有再进徐州之力吗? 他和兄长要面对的敌人,远不止面前的笮融一个,隐伏在暗处的更为致命。 进军徐州,固然是笮融心中所想,待在扬州,一旦孙策安定了江东各郡,绝不会放过他。那么,趁着徐州空虚,似乎是唯一一条路,此时曹操的使者便正是他所愿了。 战前,吕布军是有人与他联系的,双方也商量了联合作战的事宜。不过固县之战的胜利,关羽率军败走,在笮融眼中,凭借自己的力量足够击败对方,又何必分吕布一杯羹? 等到中了埋伏,想起要友军增援,再传讯号之时,已经慢了很多。 是以当吕布收到消息,率领飞獠雄骑赶来战场之时。刚行了三十里,前方已有斥候回报。 “将军,关羽在林虎山山道设伏,双方交战不过一个多时辰,笮融军已然开始退却,徐州军正在尾随追击。”士卒的声音,有着强烈的喘息,他把速度放到了极致。 “什么?关羽设伏击破笮融?”吕布双眼瞬间瞪大,接着追问:“扬州军有五万人马?一个时辰?关云长麾下不过两万士卒,他如何能……” “将军,属下是在道口观扬州士卒奔逃,毫无阵势,双方如何作战,却是不知。” 吕布闻言,一对眉头紧锁,他想到了关羽可能击败笮融,但再也没有料到,后者会败得如此之惨,如此之快!关键在于,他怎么也对不上讯号的时间! 第1806章 天下第一 传讯士卒所言,笮融大军被关羽击溃,无论后者作战如何得力,设计如何精巧,都需要时间。哪怕他利用山峦作为屏障,阻挡飞獠雄骑的速度,一样对不上。 很快,吕布就想到了答案,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的解释。 “这笮融也是个自以为是之辈,某助他,他反来防我。”吕布想着一挥手,阻止后队前进,回马大喝道:“全军转向,随我速奔下邳,策应侯成将军。” “全军转向!”曹性听了,喊了一句便奔到吕布身边,轻声问道:“将军何意?” 吕布冷哼一声,不屑的道:“固县之战,现在看定是关云长的骄兵之计,意在诱敌深入,伏击敌军。某虽不知他如何击败这数万士卒,但眼下战局,却是徐州功成。” “将军,就算是关羽设计,那笮融也太容易上当了吧,一场小胜便轻敌冒进?” 吕布摇摇头,轻笑道:“他是不知道刘备关羽的厉害,关云长借徐州大战之后,士卒疲劳,乃攻心之法。笮融追击,也是怕我飞獠雄骑分了他的一杯羹。” “哦,原来如此。”曹性颔首道:“那便是他作茧自缚,自作自受了。将军此时率军回奔,是要借关羽击破笮融之势,配合侯成将军的奇袭人马,拿下徐州?” “下邳在手,依周先生之言,布就有与袁曹并处的筹码,到时再待良机。”吕布神情一寒:“全军加速,此次我军定要拿下下邳。” “诺!”一连串的应诺声后,飞獠雄骑完成转向,向着徐州方向飞奔而去。 战场上,扬州士卒的溃兵已经奔逃的漫山遍野,失去士气的军队,根本不堪一击。 但此刻,在关羽面上,却看不见太多胜利的喜悦,青龙刀不再挥动,他勒马沉吟起来。 “吕常,你率军继续追击敌军,切记不要逼迫过甚,让其溃逃即可。”很快,传来自己的副将,关羽立刻下达军令。 “将军,你是要……”后者从将军急促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点异常,急忙问道。 “不必解释了,依令行之。”关羽摆摆手,调转马头。 “诺!”吕常不敢再问,率领本部人马,追杀敌军去了。 “不对,厮杀两个多时辰,吕布的飞獠雄骑也该到了,三弟至今没有讯号传来,难道吕布那厮根本就不准备援助笮融?如此一来,他岂不是要尽力与下邳?” 纵马之间,关羽的两道卧蚕眉越皱越紧,战局的变化,稍稍出乎他的预料。 “立刻给三弟传讯,让他全速回军下邳,某若所料不差,吕布军该在路上了。” 关羽不是不知吕布有奔袭下邳的可能,对此亦有安排,但眼前之战作为第一步乃重中之重。他必须要集聚力量,如今取得大胜,吕布不见踪影,答案应该很明了了。 对方根本没有与笮融配合的打算,他要下邳之心无比坚决,乃至于放弃了夹击自己。 未战不能尽算其变,又一次得到了体现。笮融是怕吕布分功,根本就没有想到关羽能奇袭击败自己。而这一变化,无论吕布关羽都没料到,战局也因此而再生变数。 徐州大战正酣之时,叶欢则在南山武院之中整训士卒。事实证明,提升士兵与军官的素质,在近几年的大战中,优势体现的越为明显,好的传统,就该发扬光大。 连续三场作战,定边军有着不小的伤亡。且中下级军官的损失,比例更大。这没有办法,打自五马原突袭万军的那一刻,叶欢就铸就了定边军魂,军官个个身先士卒。 武院最大的一间讲堂有三十丈见方,坐满了可有八百人。教授们在这里授课是颇为辛苦的,汉末可没有话筒,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嗓子,当然,还有别致的设计。 “身先士卒,提振士气,没有错!但你们都是队长、曲长、麾下统领着数十数百兄弟。尔等若是战死,今后的战斗就有可能死更多的兄弟,这一点必须牢记……” 偌大的讲堂之中一片安静,唯有叶欢洪亮的声音不住响起,学员们一个个屏气凝神,全神贯注,偶尔执笔记录,生怕错过了将军的每一句话! 一声大喝,万军齐动,关羽在固县近郊让所有的扬州士卒感受深刻。不过对定边士卒而言,绝不会那般惊讶,因为将军、典将军、张将军,经常这么干。 仔细观察这间讲堂,你就会发现它的四面并非笔直,而是带着一点弧度。墙壁之上,都是光滑平整的白色材质,像是木头,又像是石料,摸上去的感觉细腻且有弹性。 士卒们来此是学习军事理论的,并不会对教室的建材感兴趣,但叶欢对此却极为赞叹。 那是器物阁发现的一种石料,将之碾碎和以谷浆,用石磨平整,涂在讲堂的墙壁上就有扩声之效。且原本带着弧形的设计,目的也在与此,看似平常,暗含匠心。 眼前这间讲堂,贾诩郭嘉授过课,嗓子的确有点费,效果却是极佳。 “白队长,你站起来说说,听后有何感想?”告一段落之后,叶欢目视堂下一人道。 后者刷的一下起身,站姿笔直挺拔,八军六曲七队君侯白飞,军龄十三年。被将军亲自点名,面上闪动着兴奋的光彩,八军六曲,那是当年叶欢典韦待过的地方。 “将军,身先士卒是军官当为,我们不冲在前面拼命谁冲?方才将军说的我有点懂,可要是到了战阵之上,一打起来,怕是记不住啊。”深吸一口气,白飞答道。 叶欢微笑点头,眼光带着询问扫遍全场,被他看过的军官,大半都在点头。将军无论说什么,在他们的心里都是正确的,可上了战场,厮杀一起,哪儿还有时间想那么多? “嗯,看来你们都和白队长想的一样,上了战场除了杀敌,什么都忘了。”叶欢一言,堂中八百颗脑袋跟着齐点,场面颇为壮观。 “好,不愧是我的兵,要说不怕死,我定边军就是天下第一!” 第1807章 机缘巧合 听见将军这句话,八百人一个神情动作,微笑挺胸! 没有太多的得意,天下第一对定边军而言,理所应当。 接着,叶欢却是话锋一转:“但也不能一直这样,没有进步不是?就像白队长所言,上了战场会忘,那本将军就要求你们,上了战场也得记住。” “有点难,我也知道,不过大家都天下第一了,还有什么难事儿?” “诺!”白飞第一个高声应诺。 “诺!”数百人齐声,这一下震得屋顶都在颤抖,灰尘洒落下来,但无一人会去擦拭。 叶欢连连摆手,笑道:“这里不是战阵,都给我小声点,别把房子震塌了。” “诺!”这一回果然稍稍控制了音量。 叶欢压压手,起身负手从学员中穿过,到了白飞面前才停下脚步。 “之前跟你们说,到了司马校尉,打仗要多用这儿。”说着一指太阳穴:“现在不一样了,你们也都读书识字了,那么从队长开始就要多用,更要在意自己的安全。” “诺!”白飞的腰挺得更直,周围是一片羡慕的眼光。 “不要光诺,今天叶某不是下达军令,而是要你们去想,怎么才能做的更好。” “啊?”白飞听了,想了一会儿,不由挠挠头,欠身道:“将军,这一下子问起,我还没想好,不过将军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想,想出个办法来。” “好。”叶欢拍拍对方的肩膀:“可别光说不练,想不出来,你这个队长就不用干了。” “诺!属下誓死完成。”白飞立刻奋然道。 “别,想个问题而已,用不着誓死。”叶欢一笑,众人都笑了。 “不光是白队长,各位也都要想,怎么才能减少队长曲长包括次一级军官的伤亡?现在想不到回去想,三日之后,再给大家讲课之时,必要做出回答。” “诺!”军官们的语气不是每次都控制的那么好,一团灰尘落下,正落在叶欢胸前。 堂中一下寂静无声,叶欢却很是随意的掸掸灰尘,回到了坐上,此时金鼓声响了起来。 在南山武院,这便是下课铃,学员们听了,呼啦一下围了上来。难得将军亲自授课,能多说上两句话也是好的。但到了叶欢面前三尺之地,就不会再往前挤了。 “赵雷,你是敬方的兵,中元二年入的陷阵营,西凉之战,被高将军打过三十军棍,本将军没记错吧。”看着面前士卒,叶欢笑笑,对其中最高的一人问道。 “对对对。”后者用力的连连点头,不住道:“将军记性真好,当时我冲的太靠前了,伤了六名兄弟,杀了敌军一个校尉,才被高将军打的军棍。” “服不服气?”叶欢的语气就像是在聊家常。 赵雷身躯一正:“服气,将军军法如山,要没有那三十军棍,我还当不了队长。” 叶欢点点头,看看其他人,又指着赵雷道:“知道为什么问他嘛?从陷阵军出来,历任虎卫军伍长,什长,到现在的太原军君侯,每一次打仗,他的伤亡都是最小的。” “将军,这个您也记着啦?”赵雷闻言,立刻面现惊喜之色。 “废话,本将军什么记不住?”叶欢说着,连续点指几人,什么时候参军,什么时候立功,甚至挨过多少军棍都如数家珍,被说到者无不身躯挺立,面有荣光。 “南山武院,不光是教授给你们上课,互相之间也要多多交流。你们都是定边军的队长,其他不论,一队士卒的指挥,不会比本将军差……” “待会儿吃过饭,下一节课就让赵雷你先说,好好教教他们,怎么才能减少伤亡。李平,你可以讲讲,攻城作战的冲击队形……本将军今天,听你们说。” “将军,我,我也能说?”赵雷摸了摸后脑勺,小心的问道。 “对,本将军说的,你能说,说好了,奖励晋阳佳酿一坛。” 队长们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不光是因为好酒,那可是将军亲自奖励的。 “但要是说不好……”叶欢一顿:“军棍二十,怎么样,敢不敢说?” “敢!”巨大的声音传出,李云不禁抬头看看屋顶,好嘛,都不用打扫了。 接下来,队长曲长们你一言我一语,很有次序的和将军聊着。叶欢来者不拒,一个个为麾下解答问题,直到代表开饭的金鼓声响起。 武院的食堂更为宽敞,可以容纳两千人同时用餐。吃饭的时候,除了进食之声无人说话,场面很是壮观,叶欢自己也弄了个托盘,装了饭菜,很随意的与士卒们一道。 吃到一半之时,花奇到了门口,打量一下,便直奔叶欢而来。 见他来了,身边士卒急忙让开一段距离,后者凑近耳边道:“将军,徐州最新军情,关羽在林虎山道设伏,大破笮融五万扬州军……” 叶欢听了点点头,咽下最后一块鸡肉,擦擦嘴站起身来:“军师到作战室了吗?” “叶煌去通传军师,应该到了。” “好,先去作战室。”叶欢起身,拿起桌上吃剩的锅饼,便往作战室而去。 到了门前,郭嘉已经站在沙盘旁,见将军来了,他上迎几步笑道:“将军,关云长果然不负将军对他的评价,山道一战,精巧设伏,打的漂亮。” “嗯,如此设伏,的确出乎意料,算敌精准……”叶欢啃着锅饼到了沙盘前,仔细看看作战态势又道:“按最新军情,吕布军未曾出现在战场,却不知到底何故?” 郭嘉点点头,笑道:“目下有两种可能,一是笮融轻敌,急于击溃关羽,又不愿吕布抢功,这第二种嘛,吕奉先志在下邳,根本没有与之联手之意。” “他隐伏良久,身边有智谋之士辅佐,加上下邳有内应,此战胜负,尚难预料。”叶欢拍拍手,取出白娟擦了擦嘴,才沉吟着道。 “当日所算果然不差,只是没想到会是曹豹,若不是机缘巧合被叶冬探听到消息,今次刘玄德怕是难逃一败了。不过就算他有所准备,还得看刘备关羽的用兵。” 叶欢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叶冬前往下邳,原本是追查南华先生下落,未料反倒帮了刘备一个大忙,奉孝说得对,眼下就看刘玄德自己争不争气了。” 第1808章 可抵万金 徐州之战,还有叶冬的事? 的确有,就在他将张离送到广陵,回来之后。 郅帧与要平没有闲着,他们要在下邳打探于吉的下落。什么地方的消息最快?答案很简单,青楼酒馆,骡马行茶寮,都是人员汇聚之地。 二人都是久历江湖之人,眼光是很毒辣的,就算于吉易容改装,也能看出点端倪。 不要忘了,叶冬到了下邳,当地的微尘清风亦都要听令。 一番寻找之后,于吉没有找到,来到下邳的周毅却进入了郅帧的视线。 刚开始,神耳只是觉得此人形迹可疑,心道我先跟着看看。没想到这一跟直接跟到了郎将曹豹的府邸,更进一步听见了二人的密谋,竟是要配合吕布,拿下下邳。 叶冬当夜归来,闻听此事,立刻飞报晋阳,叶欢才会有机缘巧合之言。 周毅来下邳见曹豹,必要隐藏行迹,才会引起郅帧的怀疑。而倘若是要平,他没那个身手跟得如此之紧,偏偏又是晚间,所有的密谋都落在郅帧“神耳”中。 所有的条件,只要错过一环,就不可能得到消息,只能说冥冥中自有定数。 郭嘉得讯,立刻飞报叶欢。于是乎在关羽在出征之前,得到了神秘人的示警。言及徐州郎将曹豹与吕布暗通款曲,要借出兵笮融之际,偷袭下邳。 关羽得讯,和刘备一番相商,决定宁可信其有!固县之战才会兵行险着,冒着兵败无可挽回的风险,也要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小的代价,击破笮融。 唯有如此,关羽和太史慈才来得及回援下邳,如果能击破吕布,徐州便可得安。 书信之中,只说了吕布与曹豹之间的关系,并无具体详细,当日郅帧可是将二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这是郭嘉的意思,鬼才心中,吕布可以败,却不能亡。 有他在徐州,永远都有变数,隐隐间也是对曹操袁绍二人的牵制。 叶欢然其言,刘备存在的意义是牵制二人,让他不断壮大起来绝非心中所愿。郭嘉曾经问过他,是否能收刘备为己用,当时叶欢是断然拒绝的。 “主公,战局胜败,我们只能等,嘉现在怀疑的是,这周毅眼光精准,颇有智谋。倘若按叶冬初步打探所言,乃江东世家子弟,这般人物,小霸王和甄小姐当不会放过吧?” 叶欢嘴角浮现一抹微笑,摇头道:“什么江东子弟?我若所料不差,他该离奉孝不远。” “哦?莫非主公知道此人为谁?”郭嘉眼中一亮,追问道。 “我也是猜的,颍川荀家,有荀氏八龙,慈明无双之称。观荀司空所为,不愧其名,奉孝你也该知道,曹操麾下主簿司马朗,那一辈也有司马八达之称。” “司马八达?”郭嘉两指拈须,面露思考之色。 “主公,对天下人才,当真可谓了如指掌了。”片刻之后郭嘉叹道。 叶欢摆摆手,笑道:“奉孝你可不要捧我,家父也好,家师也罢,都是交游广阔,欢知道的当然多一些。叶冬书信之中有此人容貌,你可记起我提过的鹰视狼顾?” “鹰视狼顾?”郭嘉微微皱眉,似在回忆什么,随之点点头:“难道是司马仲达?” “一个司马懿,一个周毅,又有如此异相,要说这是两个人,我不太信。”叶欢正色道,司马懿?,卧龙凤雏,司马懿陆逊,都提前出现了,日后会不会更加精彩? “若是司马仲达,此事就不难解释了,多半还是曹孟德的手笔。吕布身边缺乏谋士,司马懿智计不凡,当是一拍即合。借之而暗控无双虎将,倒是高明之举。” 郭嘉说着一笑,转头看向叶欢:“主公,与吕布也算颇有渊源,用不用提醒他一下?” “不用,有叶某在一天,曹操就不会拿奉先如何。但此事也算提醒了叶某,奉孝,你那渗透之法也已经有几年了,不知可有成效?”叶欢问道。 郭嘉闻言挥挥手,众人全部退出门外,他这才轻声道:“主公,眼下是黄金万两,不及主公手书一封。倘若功成,现在用不上,但将来,也许是致命一击。” 叶欢听了也不说话,自到案前坐下,持笔方问:“军师,该如何写?” “主公要表达一下敬仰之意,多多夸赞,再许个高位等等,至于金银珠宝,多多益善。”郭嘉缓步踱到案边,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两字之后,轻声言道。 “对了,主公无须具名,让嘉来便可。” “哦,夸人啊?这个我拿手,奉孝你看着。”叶欢点点头,便奋笔疾书起来,不一会儿功夫一蹴而就,轻轻拿去吹干墨迹,再看向郭嘉。 “字迹雄劲,行文优美,主公文笔非嘉可及,有这封手书,便足低万军了。”叶欢伏案疾书之时,郭嘉的眼光就没有离开过,此时面上笑容更加灿烂。 “奉孝,我是在想啊,要让他发挥更大的作用,地位必须提升。若要如此,则最佳莫若战功,你看,我们是不是要助他一臂之力?”叶欢想了想又道。 郭嘉闻言,缓缓的在叶欢对面坐了下来,拈须沉吟片刻之后方道:“主公莫非是想将文章做在东线?但行此事,必须保密,诸位将军那里,又该如何?” 叶欢摇摇头,拍手起身:“这便是奉孝的事情了,你想好了告诉我,便即行之。至于众将那里,只要奉孝操作妥当,说演技,谁能敌我定边军?” 郭嘉随之起身,一抱拳道:“既然如此,嘉先往贾军师府上一行,讨教良策。” “行,奉孝自去,武院之事,横竖欢近日无事,就在此坐镇,尽快恢复我军战力。” “好,主公辛苦,嘉先去了。”郭嘉收好书信,施礼告辞而去,到了门口却是停下脚步回头道:“主公,小霸王孙策应是无恙,叶冬他们,可暂留徐州。” 叶欢点点头,挥手道:“这些还是奉孝自行安排,先观徐州胜败之事,再定方略。” 第1809章 心有不甘 徐州,下邳,六月十三,夜,月明星稀。 随着笮融大军的临近,城中不免人心惶惶。虽有刘使君和关将军这样的大将坐镇,但在百姓心中,没有叶郎的定边军,总是感觉差了点意思。 近日以来,风声越来越紧,使君宣布宵禁,原本笙歌到处的下邳也安静下来。 快到子夜,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唯独巡城士卒,他们要通宵达旦守卫城池。 今夜值守的正是郎将曹豹,身着镔铁甲,手握开山刀,今天的曹将军多了几分凛冽气势。关羽出征,太史慈辅之,徐州的防务,刘备自然不会忘了这个徐州名将。 “将军,将军……”一队巡逻的士卒看见曹豹,皆是停下举枪为礼。 “去吧,严加搜寻,笮融大军越来越近,关将军迎敌在外,不可有丝毫疏忽。”曹豹点点头,沉声言道,士卒队长肃立,行礼之后方才去了。 后者抬头看天,离着子时越来越近了,面上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 今夜子时一刻,是他和吕布约定,开城门放飞獠雄骑入城的时刻。可看着街道两边一排排齐整的民房,曹豹扪心自问,吕奉先入城之后,下邳又会如何? 袁术大军攻击徐州,当时曹豹是憋足劲要一展所长的,之前一直颇为顺利。也许就是因为这种顺利,让他有了一刻放松,结果中了纪灵声东击西之计,丢失重镇。 当时,曹豹满心羞惭,觉得自己对不起叶将军的看重。身为“徐州名将”,倘若是真正敌众我寡也就罢了,但那个低级失误,曹将军自己心里都过不去。 不过无论是臧空还是张海龙,都没有说他哪怕一句,两大王牌联手奋战,硬是将局势扳了回来。且二将都对他有勉励之言,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还输过白马义从了。 曹豹不知道,臧空和张海龙久随叶欢身边,都是那种大局观极佳的战将。哪怕之前友军的失误再低级,他们会心里骂着傻叉,嘴上却会充满鼓励与期许。 他只知道二位将军气量恢弘,且后来他尽力相助之时,都毫不吝啬夸奖之词。 “臧空、张海龙二位将军尚且如此,你刘玄德凭什么对我不冷不热?说到底,关羽还不是丢掉了取虑,为何就成了战后的首功之将?”受到冷落的曹豹,失去了冷静。 “曹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无需挂心,欢相信不会看错人。偶有小失,将军及时检视,反该是进取之道,欢在晋阳,静候将军佳音。”骠骑将军之言,无异火上浇油。 战后,刘备重用关羽和他麾下一种将校,曹豹立刻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放在以前,他还会据理力争,但身为名将,他对自己的失误,却不能视而不见。 一切的一切压在心底,久而久之,那种怨念越来越强,恐怕叶欢也想不到。 陶谦亡故,曹豹再也看不见重起的希望,恰在此时,周毅到了。言谈之中,无双虎将表现出了对他很多的敬佩之意,言及两次败与其手,却都是将军用兵有法。 吕布肯定是不会有此言语的,但周毅会,且恰到好处打在了曹豹的痒处。 吕温侯虽然数败与叶欢,但因定边无敌,从来不损他的威势,这样的人物,却两次败在自己手下。关键在于徐州之战,吕布正是从关羽手中夺取了沛国。 败军之将的败军之将,凭什么那般嚣张?任人唯亲,刘玄德你又想作甚? 而且徐州之战的尾声,叶将军对吕布也是颇为赞赏的。种种条件综合一处,曹豹倒向吕布,似乎也成了必然,尤其他还求自己爱女为妻,更显诚意。 周毅的巧舌如簧之下,曹豹的信心无比坚定,原来他以为自己不会犹豫。可事到临头,他才发现一切没有想象之中那般简单,这毕竟是他拼死战斗守卫的地方。 “我错了吗?叶将军。”曹豹凝视夜空,那里似乎出现了叶欢的形象。 叶将军再也想不到,他的有心之言,会让曹豹如此,简直成了心灵导师。 “骠骑将军也盛赞吕奉先诛除汉贼之事,刘玄德如此,我对他又何尝有负?”片刻之后,曹将军的眼神重新坚定起来,看看时间,离飞獠雄骑入城越来越近了。 “走,去西城,巡查防务。”曹豹一声令下,带着麾下士卒往西城而去。 今夜子时,他应该在城头点燃三堆火把,看见火光,飞獠雄骑就会立刻飞奔而来。之前数战,曹豹在徐州军之中有着不少心腹,如今又是总巡之责,自可安排妥当。 不片刻到了西门,守城的司马立刻前来相见,向将军通报周围有无异常。 “笮融大军来犯,关羽将军率军迎敌,此刻敌众我寡,下邳基本,不容动摇。尔等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万不可有半点疏忽。”曹豹一脸正色,高声言道。 城头上下,尽皆可闻,一旦亲信听见消息,火堆将立刻点起。自己亲自甄选的一队士卒将从藏兵洞杀出,联合城头守军,打开城门,猝不及防之下,刘备必然无法反应。 “诺!”军司马不疑有他,躬身应诺,对眼前的曹将军,他还是有几分敬重的。 曹豹点点头,随即侧耳静听,片刻之后眉头微微一皱。 约定的讯号并未传来,那是三声鸟叫,闻听此讯,便是动手之时了。 “难道有什么差错?”曹豹心中一紧,不过想想眼下军情,稍有偏差,亦不为过。 可当他在城下纵马一个来回之后,眼神终于变了,消息到现在都未传来,难不成? 正想着,周围的接道忽然响起一阵马蹄之声,曹豹抬头看去,就见两队骑军飞奔而来。到了近前,他的双眼瞬间瞪大,那员小将马前横绑之人,岂不就是曹久? 两员小将他不陌生,一个是刘备的义子,本姓为寇,叫做寇封。另一个则是关羽的义子,姓关名平,都是自幼习武,弓马娴熟,他们在此刻出现与西城?代表什么? 曹豹的一颗心,立刻沉了下去。 第1810章 必杀之局 今夜是自己巡城,根本不知二人在此,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刘备已经怀疑他了,曹豹自问和周毅的接触极为小心,难道是巧合? 正想着,关平已经靠近了,身后士卒手中利刃闪动寒光。 “曹将军,伯父大人有情。”到了近前,关平抱拳道。 礼数很周全,声音也不高,但那种坚定之意却极为明显。曹豹毫不怀疑,倘若自己拒绝的话,对方身后的士卒会一拥而上,此时刘备请自己,还能有什么好事儿? “敌军临近,曹某担负巡守重任,不能擅离,明日一早,自当拜会使君!”说话的功夫,曹豹向身边亲兵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刻从怀中取出铜哨。 关平笑了,笑容中颇有几分讥诮之意,他根本没有阻止对方的打算。 尖利的哨声,在夜空中格外的凄厉,声音传出很远,方圆数里之内都应该听得见。 可是,没有任何的动静,曹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此时,刘封也纵马缓缓靠了过来,曹豹的双眼瞬间瞪大。他这才发现,刘封的手中,提着一颗人头,颈项间,鲜血不住洒落,竟然是自己的副将秦志。 “刘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杀我部下?是谁下的令?”曹豹喝问道。 “卖主求荣之辈,人人得而诛之。”刘封语气生寒。 “你……”曹豹伸手点指,却是难以为继,此刻他确信了,自己一定被察觉了。 “曹将军,这是何苦由来?备自问待君不薄,为何勾连吕布,谋我徐州?”黑暗中,一个声音在长街尽头响起,浑厚有力,随着马蹄声,刘备的身影缓缓出现。 “待我不薄?刘玄德你安有此言?”曹豹怒目视之,高声道:“想汝不过一织席贩履之辈,却窃居高位,陶使君老眼昏花,让你这假仁假义之人坐领徐州。” “大胆!” “住口!” 刘封关平二人听了纷纷喝道,一众士卒手持兵刃围了上来,将曹豹一行困在当中。 “让曹将军继续说,不必阻拦。”依旧是平和的语气,刘备纵马向前。 “哼,你当曹某不敢说?刘玄德你窃居刺史之位,用人唯亲,全然不顾徐州旧人,安插亲信。这还不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刘备闻言连连摇头,也不做色,缓缓道:“曹郎将,汝之言语不是正理,备乃大汉宗亲,当今天子叙族谱,称为皇叔。大丈夫有时艰,织席贩履,却志向不改。” 说着双拳一抱对天:“备蒙陶使君信重,托以徐州重任,便要保境安民,报效天子。然各路诸侯,拥兵自重,前番袁术兴兵,袁绍吕布皆是助纣为虐,曹将军你是亲见。” “诚然,其之后迷途知返,协助骠骑将军剿除袁术叛乱。可如今大战休止,他不思安民之策,却觊觎徐州之地,曹将军与之暗通,岂不是为虎作伥,还有何言?” 这番话刘备说的是义正严词,曹豹愕然,一时不能对。 “曹将军对备有所不满,或言备用人之处,有偏颇之处。此皆为你我二人之私,备心念天子,一心想振奋徐州,曹将军有话,可直言之,为何要用此之法?” “是谓公私不分,因私利而坏大局,备不齿也。当年骠骑将军慧眼识才,称君为徐州名将,多有赞赏提携,而今君之所为,岂能对得起天子?对得起骠骑将军?” “刘玄德,少要巧言雌黄了,我且问你,汝又如何得知?”曹豹被说的面上发烫,终于忍不住喝道,这的确是他心中疑问,莫非自己身边?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今夜子时一过,三堆火把为号,飞獠雄骑将奔袭而来!曹将军,倘若城破,徐州百姓遭受屠戮,你于心何忍?”刘备依旧镇定的道。 曹豹浑身一震,对方连此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绝非虚言。而观刘备这般冷静,亦定有应对之策,想了想不由长叹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何必说?动手便是。” 刘备摇了摇头,叹道:“曹将军,备不想杀你,今夜便要让你看看,云长如何击破吕布。你说备用人唯亲?备不认,徐州官员,哪一个不是有真才实学?” “云长世之良将,刚刚大破笮融五万大军,令其仓皇奔逃,如此将才,便不是备之二弟,也该重用之。”刘备说着淡淡一笑:“曹郎将,备不会杀你,要让你看徐州今后之局。” “你……”曹豹眉头一扬,冷笑道:“刘玄德,你不会有如此好心,不过收买人心罢了。” “君有何想,悉听尊便,来啊,传令点火,刘封,请曹将军城头观战。”刘备轻松的摆摆手,接着语气一寒,沉声下令。 “诺,诺!”一连串的应诺之声后,关平率众上前,此刻曹豹也不再抵抗。被押着上了城楼,眼光所及之处,三堆柴草熊熊燃烧,将方圆数十丈,映照的犹如白昼。 片刻之后,远处隐隐出现了一片黑影,借着月光,影影绰绰绵延数里。 刘备饶有兴味的看了曹豹一眼,侧首道:“传我军令,打开西门,弓箭手瓮城隐伏。” 一声令下,无数的弓弩手从藏兵洞而出,猫着腰登上城楼,张弓搭箭潜伏下来。又有两队士卒开入瓮城,在城门展开厮杀,双方喊杀之声,十里可闻。 曹豹一脸惨然,也许在被叶欢期许之前,他的确没有什么为将之才。但大人物的一句话,往往会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此时,他看的十分清楚,眼前便是针对吕布的杀局。 “刘玄德,关,关云长在哪里?”曹豹不由颤声问道。 刘备右手一指城南方向:“曹将军,云长的万余大军,现正在潜藏之中,北边十里,则是子义的精锐骑军,待飞獠雄骑入城,我军两面截击,不知胜算如何?” “刘玄德,莫非你与笮融勾连?否则关羽怎会如此之快的破敌?” “曹将军,你莫要以己度人,备刚才说过了,笮融五万大军,已经被云长所破。”刘备抚须言道,言语中,欣然之意尽显。 第1811章 一郡之守 刘备在下邳城头,等着吕布的飞獠雄骑,要抓住机会将之一举击破。 “今次有叶冬消息,算是运气站在徐州一边,叶欢麾下不但有谋臣猛将,还有这般奇人异士,我也当要学之。公佑,有长文妙计,你要善报自身,勿失我望。” 想着,刘备在城头之上负手远眺,拒绝了亲兵要他下城,但他眼光所及,却是…… 与此同时,固县,笮融的残兵,集结与此。清点兵力,出发之时的五万大军,如今剩下不足两万,且几乎人人带伤,士气低迷,与当日有天渊之别。 带着浓浓的失意,笮融巡视四方,他能感觉得出来,关羽最后是留了手的。敌军的追击没有他想象之中那般坚决,否则凭关云长用兵之能,他能否走脱,还在两难。 回到房中,经过铜镜之时,笮融的脚步一顿。镜中的自己,两腮居然已经遍布胡须,鬓角亦有不少白发。仅仅数个时辰,就有如此改变,足见他的心灰意冷。 “将军,将军,不好了,固县四周,出现无数人马,将县城围了。”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士卒的声音听着带上了一丝哭音,这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什么,那里来的人马?是关羽的徐州军?”笮融大惊之下,重新出屋,迅速登上城楼,环视之下,果然四周都有敌军出现,隐隐约约将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 夜幕之下,看不清旗号,笮融心里惊疑不定。在他想来,不该是关羽的徐州军,日间战况,假如关羽愿意,是能彻底击溃自己的,当时不来此时来,却是何意? 但无论如何,有一点可以确定,眼下兵无战心,他根本无法率部突围。 “将军,你看,有人过来了。”顺着士卒所指方向,果然有数骑飞奔而来。 突前士卒手持一面旗帜,不住摇摆,那意思城上下都懂,他们不是来攻城的。 笮融右手微微一摆,阻止士卒发箭,敌军前来,莫非是要劝降自己? 很快,数骑到了城下,看那装束,却不似日间的徐州士卒。一人靠近,高声喊道:“我奉刘使君和刘将军之命,来给笮融将军送信,尔等谁能通传。” “让他送上来。”笮融点点头,士卒立刻对城下大喊,随即一根箭矢射了上来。肩头包裹着厚厚的绢帛,巡守士卒送来,笮融解开,借着身边火把细细阅读。 “笮融将军钧鉴,将军受他人挑唆,率军而来,固县一战失利,已无进取之力。倘若此刻退回扬州,日后也必为人所破,如此不如一谈,备当不会薄待将军。” “围固县者,乃刘辟将军,麾下三万士卒。君经新败,断难与敌。备无威逼将军之意,唯愿开诚布公一谈,特遣徐州别驾孙乾孙公祐来此,与君一会……” 这封信乃是刘备亲笔,用的语气颇为客气,且最后刘备亦有明言。吕布军根本没有策应扬州军之意,只是要谋徐州之地,下邳城下,徐州军定会败之。 “吕奉先,你果然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笮融看完恨恨的道,一时间他却是忘了是自己先隐瞒了消息,吕布曾经率军而来,但扬州军却未见到。 “刘玄德这封信虽不无软硬兼施之处,但所言却也有理,汝阳刘辟?那不是黄巾旧部吗?怎会投之?”捻动胡须,笮融陷入了沉思之中,眼下时局,他的确走不掉。 士气低落,粮草短缺,城池不坚。哪怕面对黄巾,也无一战之力,何况一旦刘备收拾了吕布,下一个就要轮到他了。关羽麾下,可都是精锐士卒。 一场伏击,原本的心存轻视变成了畏惧,笮融的自信,彻底被青龙偃月斩断。 “我若是回了扬州,孙伯符知道徐州之事,也不会放过我。可恨曹孟德不讲信用,说好的接应根本不见,相比孙策的年少轻狂,似乎这刘备总有仁厚之名……” 思虑良久之后,笮融有了决断,挥挥手让亲兵下城,开城们传递消息。如此也算是表现他的诚意,只要自己手中还有兵力,最少不愁能否自保。 城下士卒闻讯而去,盏茶功夫之后,又有一队骑军飞奔而来。到了近前,笮融看的清楚,为首的是个青衫文士,生的仪表堂堂,风度不凡。 他亲自下城迎接,青衫文士见了,上前一步抱拳为礼:“孙乾见过笮融将军。” “先生不必多礼,融……”笮融说着,有点难以为继,毕竟他是败军之将。 “将军,使君有言,他与将军往日无怨,近日无愁。将军有此举,当时受了别有用心之辈的挑唆。只要将军能够止息兵戈,乾可代使君承诺将军,既往不咎!” “至于将军与麾下士卒,徐州也当好生代之。”孙乾侃侃而言,自有一股大气。 “哦?刘使君当真能如此?”笮融心中一动,面上却是不显,再问道。 “将军,使君素来重诺,亦有让将军安心之法。”孙乾不慌不忙的道。 “那究竟是何法,还请公佑先生示下。”笮融连忙追问。 “将军,你我就在此间说嘛?”后者一笑道。 “哎呀,一时心急,先生勿怪勿怪,请,城中叙话。”笮融重重颔首,伸手肃客。 “将军,请。”孙乾一礼,心中暗道,看眼前表现,使君交代之重任,当可成之。 不多时到了县衙之中,二人分宾主落座,笮融只留下一名亲信,挥退左右。 孙乾见他眼光,就知何意,也不等问,便道:“只要将军同意,使君可让将军暂时在固县安顿,并亲自上表,表奏笮将军你为彭城郡守,领镇军将军爵……” “使君与骠骑将军一向相投,又是大汉宗亲,当今天子亦要呼之为叔。使君上表,天子和骠骑将军不会不允,就是扬州孙策,亦要将将军家眷,完好送来的。” “表奏我为彭城郡守?”笮融闻言眼中一亮,真能如此,的确是两全其美之法。退一万步说,他现在是砧板上的肉,刘备能如此,心中不无感激之意。 第1812章 农事为基 六月心,一年之中最为炎热的时刻,正午之时,炽热的阳光,烤的地面生烟。 盛夏酷暑,世家子弟还能借寒冬藏下的冰块乘凉消暑,普通百姓可没有这个待遇。不但如此,天气越热,他们还越要奔忙,地里的作物需要灌溉,否则秋天收成便会减少。 北地缺水,并州的百姓在夏日,往往要奔波十几里,挑水灌溉土地。路远负重只是其一,争夺水源,因此发生械斗的事情年年发生,伤亡不在少数。 刚刚担任护乌桓校尉之时,叶欢就曾经遇到过一场规模最大的。那一年干旱的尤其言重,为了一条消息,青图县出动了五千人,男女老幼拖家带口。 相邻的县里毫不示弱,也有五千人上阵,都快赶上边军的作战规模了。 这等阵仗,官府根本管不了,时任雁门郡守的王宇请来了定边军维护秩序。定边叶郎横扫四方,令得边疆异族与百万黄巾闻风丧胆,却拿老百姓没有办法。 晋阳城郊的农庄,有几人头带斗笠,顶着烈日观察田间作物。 粗布麻衣,脚穿草鞋,形容与一般农户无异,但个个身材高大匀称,脚步带风。 “各位公子,现在是好几户合用一口水井,器物阁的井打得深,再热也不会干涸。加上庄上的蓄水池,前年是最旱的一年,也没有太多影响收成……” 叶丁走在前面,不停为身后的各位公子讲解着,这一行正是叶家父子。 “都好好听着,管家不但管家事,农事亦是精通,此为天下基本,皆要学之。”叶欢随后而言,十几年过去,叶丁勤勤恳恳,越来越为得力。 学农,是世家的必备,别处可能会做做样子,比如我们李御史。但在叶家,却是实实在在的,学,就要有个学的样子,叶欢带着几个儿子,已经在农庄住了两天了。 “公子谬赞,小的本分而已。”叶丁一笑又道:“今年这个年景,要是放在往常,说不得又得打上几场,死伤个几十上百都是常事,但如今,再也不会了。” “哦,丁叔,还有这事儿啦?”叶礼一旁问道。 “当然,十几年前,每到夏天都是要打的,水精贵啊。有的时候,双方都好几百人了。”叶丁笑着解释,当然那是十几年前,晋阳周边,七八年前已经没有了。 “管家,要我说几百人,那是小场面,雁门那次,两边加起来上万人,都快赶得上打仗了。将军带着定边军前往,还安抚了整整三日,兄弟们没少挨拳脚。” 李云听了,便说出当年之事,面上还颇有得意之色,他是亲历者之一。 “啊?定边军还能挨拳脚?”叶礼更有点疑惑了。 “五公子,没办法,那都是老百姓,将军军法,不能动手的。”李云笑道。 说话间,对面来了一队挑水的百姓,见到叶家一行,都是点头欠身示意。却没有太多的拘谨,叶欢来农庄的次数不少,每一次都是极为亲和,百姓也习惯了。 “大公子,我们挑的水多,到时候把田一块浇了。”为首的老汉笑着道,他的装束与众人相同,看上去已经有了五六十岁的岁数,但身体精神,却很是硬朗。 叶恒知道,这一声大公子不是喊自己,百姓们是喜欢这般称呼父亲的。 “不用不用,让小子们自己干,谢了。”叶欢很是随意的摆摆手,看看老汉和一行桶里的水,他蹲下舀了一勺用鼻子闻闻,接下来又用舌尖舔了一下。 砸吧砸吧,微微颔首道:“丁旺,这水还行,你看接下来够浇农田吗?” “大公子放心吧,够的,再加上水车,今年收成一定不会差。” “收成不差就好,你啊,上了岁数了,也别这么抠,一双鞋买不起吗?”叶欢看看老汉脚上破破烂烂的草鞋,皱了皱眉道。 后者听了,将裸露在外的脚趾往回收了收,忙道:“大公子,买得起买得起,去年冬天,小三子得了军功,给我买了双羊皮靴子,那叫一个暖和,我不是舍不得吗?” “哎,那是你不会算账,省下一双草鞋,到时候割坏了脚,不能干活还划算吗?” “大公子说的是,说的是,明天我就换一双新的。”丁老汉连声道。 “大公子,大公子,昨儿我去城里,今天才知道大公子来……”说话间远处有人喊着跑了过来,是个壮实的中年汉子,露在外面的皮肤晒的黝黑,面上一脸喜色。 叶欢温和的一笑,上前道:“姜悦,行啊,连着六年,都是庄里收成第一,厉害!” 汉子听了,笑得更加灿烂了,欠欠身一挥手:“大公子,那不算什么,当年公子收留我们母子,就该全力相报,现在日子过得好了,我娘说,要拿个全州第一。” “全州第一?好大的口气,行不行啊?你要真能拿到,本公子亲自给你发奖。”叶欢笑道,并州农户亩产最高的前十人,每年都可以免费到晋阳城一游。 所有的花费都由叶府出,不但如此,还奖励耕牛和农具,郡县也有郡县的奖励。 “小的哪里敢在大公子面前说大话,去年并州第一是二十一斗左右,我估摸着伺候的好,天气再好些,今年可能有二十三斗,前年的荆襄稻米也能有十三斗。” 姜悦和叶欢说话之时,很多取水的百姓都围了过来,大公子一点架子也没有,和他说上一句话,回家就能吹上好久。而听到荆襄稻米,众人又是一阵点头。 “十三斗?”叶欢点点头:“我听刘使君说,襄阳那里最多也就十八,晋阳能种十三,很厉害了,姜悦,你可别光顾着种地,还要带着乡亲们一起。” “大公子,姜悦平时都带着我们的,这地他种的好啊……”丁旺一旁夸道。 “就是还差个媳妇儿,悦哥,加把劲,要不你这手艺,可得失传。”气氛轻松之下,有人开起了玩笑,叶欢第一个露出笑容,周围当即一片哄笑之声。 第1813章 大获全胜 站在一旁,看着父亲与这些农户相谈,叶家几位公子插不上话,心中却有些羡慕。尤其是叶恒和叶信,看过爹爹在战场上的英姿,与此刻形成了鲜明对比。 “别在公子面前乱说。”姜悦横了那人一眼,回首正色道:“大公子,那年要不是风沙坏了田地,小的也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那十五杖,挨的真值。”说着有些动情。 叶欢却没好气的一挥手:“算了吧,你的意思,不是我叶家农庄的,本公子就不管?” “不不不,小的没那个意思,没那个意思……”姜悦慌了,连连摆手就要跪下。 叶丁不等叶欢示意,立刻上前相扶,叶欢欣然笑道:“你啊,就是不识逗,来,给本公子说说,怎么就找不到婆娘,长得那么壮实,地种的又好,跟了你是福气啊。” 姜悦听了,黑脸一红,扭捏着道:“大公子,我嘴笨,不会说话。” “没用的东西。”叶欢笑骂一声,侧首对叶丁道:“跟叶四婆娘说一声,今年之前,给姜悦说一房媳妇儿,赶紧生个大胖小子,要不,谁给本公子种地?” “是,公子放心,小的一定会办好。”叶丁笑着颔首。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小的真的无以为报,无以为报……” “别,有的报,你把种植荆襄稻米的经验给我写出来,不会写,说给叶真听,就算报答本公子了。到时候你有了小子,本公子再给你随份礼。” “是!小的明天就去找叶庄主。”姜悦忙不迭的道,叶真是谁?叶四之子,小名叫狗蛋。说起来那还是叶欢第一个玉佩任务,如今晋阳周边的很多农庄,都归他管。 “他去,乡亲们也不要闲着,有什么好办法尽管提,不行就多试。等咱们把稻米的产量提上来,谷先生还能研究出一年两熟的庄稼,日子会越来越好。” “哎!”乡亲们用力的连连点头,反正大公子说的话,一定都会实现。 “好,散了吧,快去浇水。”叶欢挥挥手,继续前行,不住有人和自家公子打着招呼。叶欢也很享受这种感觉,乡里乡亲,透着就有亲近。 到了蓄水池旁挑了水,父子几人沿路返回,此刻就能看出他们的功底了。 叶欢挑着担子,无论走多快,水桶里的水不会有半点溢出,既快又稳。 叶信跟在父亲身后,也是走路带风。经过昨日一天的联系,长公子学的极快,心中颇有感悟。总觉得爹爹行走之间,有着别样韵味。 至于叶恒和叶毅叶礼,就要稍差一些了,摇晃之中,总会有水溢出。 到了自家的屋子,迎出来的是郑毓和秦思,二女面上笑容灿烂。来到农庄学农,体会一下寻常百姓男耕女织的生活,对她们而言,亦是一种特殊的体会。 晚饭是锅饼,月牙馄饨,还有米饭,加上几样炒菜,叶欢吃了足足三大碗。他后世是南方人,对米饭情有独钟,有了荆襄稻米,北地的饮食结构亦有不小的改变。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叶欢麾下的另一大才,林夫人的内弟谷充。他与老司农刘力联手,经过多次试验,成功将南稻北引,三四年的光景,并州开始了大面积种植。 叶欢自己都不知道这一成果在历史上提前了多少年,随着自己势力的不断增强,基础越发稳固。各种产业爆发式的发展,有时候连他都不得不感叹。 随着西域和各国使团的前来,眼下又是一个埋首钻研的时刻,未来可期。 晚饭之后,父子几人坐在屋前空地上,抬头就是漫天星斗,令人心胸开阔。 “爹爹,孩儿归来,也有数月了,今兄长大事已成,孩儿向父亲请命,率军前往司隶,在典将军麾下听令,还望爹爹允可。”聊了会儿闲话,叶信起身正色道。 “爹爹,孩儿亦成家立业,该到建立功勋之时,还望爹爹让孩儿前往。”叶恒紧随其后。 “礼儿,你又有何言?要学汝兄长,从军去否?”叶欢的眼光却落在叶礼身上。 后者闻言,笑的颇为尴尬,讷讷的道:“爹爹,我就是想,想……” 叶欢哑然失笑,挥挥手让叶礼去了,又让兄弟俩坐下,刚要出言,却是叶煌到了。 “将军,徐州最新军情。”后者身躯一正言道。 叶恒听了,就要与兄弟们施礼告辞,叶欢却摆摆手,对叶煌道:“念!” “固县之战,关羽领军击破笮融五万大军,随即刘备拿下曹豹,在下邳设伏,想要围歼吕布。但后者似有警觉,只有前队人马杀入城中,损失千余骑,守军而退……” “笮融收拢残军,在固县驻扎,刘备得汝阳黄巾刘辟相助,派徐州主簿孙乾孙公祐前往说之。后者出城纳降,此战,刘备尽得笮融与刘辟麾下,当有四万余人。” “吕布回军小沛之后,并无起兵之举,目下详情还在打探,当速速报来。” 叶煌毫不犹豫,将军情尽数到来,叶欢听了,面上似笑非笑,沉吟起来。 他不说话,叶恒等人自然保持安静,若有所思,叶煌则肃立一旁,静静等候。 “刘玄德,行啊,没想到徐州之战如此局势,居然被你翻云覆雨!得刘辟笮融两路人马,实力大增,假以时日,说不得能有与袁曹一抗之力,不愧是三国雄主之一。” 叶欢心中不免感慨,以当日形势,换了自己怕也不能处理的如此完美。除了谋略之外,亦有天时,回想袁术起兵以来的种种,刘备的运气貌似相当不错。 “唯一的缺憾,可能就是没有尽歼吕布的飞獠雄骑。奉先也算有所长进,没有将兵力葬送在下邳之处,孟德兄,这是你希望看到的结局吗?你又准备何时出手?” 站在叶欢的角度,徐州之战的结果,是他愿意看见的。刘备的强大,袁绍曹操只会比他更加着急,而且吕布没有被带走,变数依旧存在。 但假如周毅是司马懿,曹操派他去,不会单单是挑唆吕布那么简单,必有后着。 第1814章 时局变换 东边有徐州之战,西都有李儒之死,叶欢知道,一定有人在幕后推动。且不出所料,多半以兖州曹操为主,但眼下,他还没动,曹孟德是绝不会放弃豫州之地的。 眼下的局势,就是一场博弈。定边军再连续三战之后转入休整,战略上叶欢进入了防御期,袁曹皆是枭雄,抓紧机会步步紧逼,并州目下是在见招拆招。 但攻守随时可以转换,一旦曹操出兵豫州,叶欢要保证不让他用最小的代价拿下。这是最主要的方面,也就是说,待兖州出兵之时,战略上的态势就会转变了。 “叶煌,备车,去奉孝府上。”叶欢起身道,内中郑毓听得清楚,便出来为丈夫更衣。 “恒儿,信儿,你们也换身衣服,随为父同往。”叶欢一言,二位公子皆是神情一震。 这边备齐车马往城中而去,到了郭嘉府上,贾诩也闻讯赶来,与之同行的还有诸葛瑾。 见到三人,叶恒叶信急忙上前见礼,后者更是对贾诩行大礼。前番叶欢有言,让长公子拜贾诩为师,汉末的礼仪,师徒之间比之父子不遑多让,某种程度上更甚。 长公子的拜师礼,叶欢自然不会含糊,晋阳百官,皆有参加。大家心里都明白,骠骑将军虽然未曾明言,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了,长公子叶信的地位,不容置疑。 如此一来,贾诩更是举足轻重,张昭与郭嘉陈宫等重臣亦是极力赞成。 叶府诸子成人,围绕后继人选,若是行之不慎,多半会有一番争斗。无论在地方上还是军队中,叶欢将此宣诸与世,就会最大程度的减少内耗,且叶信是名正言顺。 “主公,刘玄德果然不俗,之前我军都不知他与刘辟之事。原本并非一把利刃,但运用得当,却成奇兵。今后若能将之消化,则徐州或可与袁曹并列。” 郭嘉率先言道,纵观徐州大战始末,关羽的用兵固然精彩绝伦。但刘备的设计亦是极为精巧,兴兵来犯的笮融不但未成祸患,眼下看来,还会称为徐州的潜力。 叶欢摇摇头,正色道:“这一次,欢小看了陈长文,本以为他只是治政之才,谋略稍缺,未料却是饶富智计。刘备有此人相助,若再得一二大贤,奉孝之言可期了。” “子瑜,欢还是那句话,不必拘谨,畅所欲言!”说着对众人一笑,伸手相请入座。叶恒站在了父亲身后,叶信则在贾诩身边肃立。 “主公,以谨浅见,徐州之战的确出乎预料。不过刘备始终未能借势消除沛国吕布,以此人性行,日后必是他的心腹大患。”落座之后,诸葛瑾正色道。 能参与今夜的会议,是他没有想到的,叶欢、贾诩、郭嘉,三人就是整个定边军和北地二州的核心。能邀请他来,足见主公对自己的信任。 “吕奉先原本就有将才,如今左右有人辅佐,如虎添翼。今次之事,不是他谋划不密,计谋不高,只不过被刘玄德抢占先机,他与刘备,定还会再有纷争。” 虽然未曾亲见,但以叶欢对吕布的了解,他能在最后时刻悬崖勒马,一是战场的直觉,二便是被算计的多了之后,学会了谨慎。否则,当日下邳就是必杀之局。 “主公,倘若刘备当日不用刘辟围困笮融,而是协助关羽对付吕布,战局会否有变?换了是谨,吕布如此大敌,一旦有机会,当要不惜一切代价杀之。”诸葛瑾想着道。 “好!子瑜眼光果然高明,让我想想……”叶欢赞了一句,抚须沉吟起来,脑海当中,徐州战场的形势交替出现,关羽击破笮融,刘辟围困,前者回军下邳! 片刻之后,叶欢微微摇头,笑道:“子瑜,非是你设谋不高,而是如此,刘玄德将没有半点退路。徐州之战,不是全胜,就是全败,他不敢和吕奉先两败俱伤。” “将军是说,吕布的飞獠雄骑?”诸葛瑾微微颔首又问。 “不借曹豹之事引吕布入城埋伏,倘若野战,就算加上刘辟的士卒,关羽击破笮融之后,士卒疲劳,无法围歼飞獠雄骑!因此只要吕布够谨慎,就不会全军覆没。” “子瑜,你是见过翼德的飞燕骑的,换了是他,刘备有机会吗?” “嗯,有机会,但是极险,确如主公所言,一旦有失,不堪设想。” 叶欢欣然一笑,又道:“我等只是纸上谈兵,战局变幻莫测,真正如何,难以得知了。” “主公,眼下徐州之战,尘埃落定,兖州方面,消息封锁十分严密。目下嘉尚不能确定曹操若是兴兵,到底是豫州还是徐州。”郭嘉随之出言,面色郑重。 “哦?”叶欢眉头一皱,问道:“奉孝之意,曹孟德还有出兵徐州……” 说到一半,叶欢自己顿住了。之前的分析,兖州若是出兵,目标必是豫州。但时势变幻,刘备打了如此漂亮的一仗,守住徐州的同时,也必将加深袁曹的忌惮。 倘若被他成功消化了刘辟与笮融两支人马,今后再想对付他,将更为困难。 换位处之的话?叶欢想着不由身躯微微一震,侧首看向贾诩,后者亦是点头。 “主公,没有此一战,兖州的方略多半不会变。但经此一役,却不得不防这种可能,我军先登白马东调,只能牵制袁本初,却难防曹孟德。” “关键在于,若嘉是曹操,要对徐州用兵的话,不动则以,一动必是雷霆之势。用最短的时间拿下刘备,然后回军再取豫州,以期能得与主公分庭抗礼。”郭嘉又道。 “军师,设若如此,是否太险?若拿不下徐州,豫州也定难取之,岂不两失?”诸葛瑾沉思有顷,出言问道。 “子瑜,就似你方才为刘备所谋之计,险是极险,但功成之后,所得也是巨大。曹孟德麾下,荀文若程仲德绝不会缺乏计谋,此人对主公更是了解。” “与曹操而言,借我军休整之机,有机会他是绝对会争取最大得利的。” 第1815章 不测风云 诸葛瑾听了,亦不由面色有些凝重,如果郭嘉说的那种情况出现,的确不利。 “恒儿,信儿,今日带你们前来听天下大势。你二人都在军营之中历练,亦不乏在各位将军面前聆听教义,方才汝郭叔父所言,该当如何对之?” 此时叶欢却是一笑,目光转向二子问道,语气颇为轻松。 “父亲,孩儿不敢妄言军中之事。”叶恒想了想,先出言道。 兄长如此说,叶信当然也不会言语,不过却是看了贾诩一眼,后者不置可否。 “无妨,尽管说,不过需得想好了再言。”叶欢正色道。 叶恒听了,缓步来到堂间,先对三人抱拳,才道:“父亲,孩儿浅见,既然可以先登白马牵制袁绍,黄河以北,依旧可以布局,让兖州心存顾忌,不敢过于弄险……” “嗯,能想到此处,也算不错了,你在南山武院学过战例。倘若为父要置将,何人为上,又为何如此?”叶欢抚须颔首,又再问道。 “飞燕骑张叔父,典韦将军与张辽高顺二将军皆有重任在肩。张将军统领大军,对兖州军亦颇为熟悉,孩儿之见,叔父乃恰当人选。”这一回,叶恒没有任何犹豫。 叶欢不置可否,眼光又落在叶信身上,后者则是见贾诩抚须微笑,方缓步到了堂中道:“爹爹,信之见,大哥所言,可以行之,宛城之处,则以静制动。” “倘若曹操对豫州用兵,高将军不出则以,一出必要是要害所在,其实,其实……”叶信说着,稍稍有些犹豫,仔细看看父亲,见他并无不虞之色方才继续。 “就似兖州此刻不出手,与兵法而言便有无数可能,我军若是无所不备,正应兵法无所不寡之言!是以我军只需摆出态势,以静制动,当为眼下上策。” 叶信说完,堂中一时安静下来,叶欢没有说话,右手四指在案上有节奏的敲着。郭嘉看向贾诩,后者则是轻轻摆手,随即二人对视一笑。 “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以静制动……长公子之言妙也。”诸葛瑾连连点头道。 “先生谬赞,信不过据实言之。”叶信急忙谦道。 叶欢挥挥手,他又重新退到贾诩身侧,看师父的神情,对自己的答案是颇为满意的。 “恒儿,既然言及汝张叔父可以为帅,奉孝,你看就让他随翼德可好?”安静了片刻之后,叶欢并未对叶信之言发表意见,而是看向郭嘉道。 “大公子沉稳,随翼德将军学行军知道,善也。”鬼才点点头,多年主从,他当然能看出主公心底的欣然,只不过他不便当着叶恒的面称赞叶信罢了。 “嗯,就似本公子是后世天才一般,这帅才也有天生的,放在信儿这个岁数,我不如他。说得对,既然定下策略,也料定对方必有所变,又何必患得患失?” 叶欢想着,心情放松下来,等呗,哪怕被你曹孟德占了先机,日后也能扳回来。 叶信之言,贾诩郭嘉亦是心中赞许,定边军是习惯了往最坏的方面去想加以应对。有时候就会太过求全,退一步海阔天空,待敌军拔剑之后,一样可以后发制人。 无论是叶欢,还是鬼才毒士,包括现在司隶的陈宫在内。众人都坚信一条,无论敌军有何妙计,实力的对比,在短时间内无法改变,除非…… 从边军从军以来,叶欢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生死,五马原,荆襄讨贼,地宫之战,废村之战!始终无恙还能克敌,运气是不可或缺的,但运气这个东西,不会总站在一边。 就在众人商讨对策之时,马腾一行已经到了距离西安阳不足八十里之处。穿过眼前这片荒漠,就可以回到西凉了,晋阳一行很是顺利,马腾的心情是极好的。 爱女马云禄有了门当户对的归宿,爱子马超即将出任西域都护,马家世代为将。到了今生,自己为卫将军,马超日后亦不可限量,说起名位,亦是不愧祖上了。 七月初六是爱妻的生辰,今夜的月光又格外明亮,因此他决定连夜穿越荒漠。 来的时候,走的是水路,蛟龙军的战船既快又稳,即使是大河的风浪亦不在话下。但回去正直夏季,河水暴涨,为了安全起见,选择了陆路。 从晋阳到西安阳,十余年间商队走了无数次,至于水路,眼下还是蛟龙军的专属。 策骑战马,一路顺风,胯下的良驹乃是清远马场最新配种的千里马,叶欢精心为马家挑选了三匹。马腾夫妇一人一匹,剩下的自然是马超的。 “好马,好马,马秋,孟起若得此良驹,更是如虎添翼了。”一路的磨合,马腾此刻早就熟悉了马性,人马合一,旅途顺利,眼看着,再有几十里就到西安阳了。 “主家说的是,我们大公子武勇过人,前途无量,这次看了,怕也只有叶家的长公子能与之相提并论。他们又是好友,当真是英雄惜英雄,日后定能和睦。” “嗯,你的眼光不差,孟起的天狼奔雷早已青出于蓝,原本我还有些不信,但亲眼所见,叶信当真不凡。”马腾抚须笑道,眼中透着的是欣慰与思念之色。 他想的还要更深一层,自己与叶欢交好,可谓肝胆相照。马超日后会继他之位,而叶家呢?叶信长房正出,当然没有意外,只是马云禄要是能…… 正想着心事,忽然一阵微风吹来,胯下的坐骑忽然人立而起,嘶鸣连连。 “主家!”马秋见了,急忙上前相护,不知为何,此时一颗心跳的很快。 马腾弓马娴熟,瞬间便反应过来,控制住了战马,对马秋一笑道:“无妨,可能是风沙迷了眼睛,马儿受惊了。” 可在他的安抚之下,战马的嘶鸣依旧没有停止,且根本不愿向前,马腾不禁皱起了眉头。战马的优秀是毋庸置疑的,一路行来早已证明,可…… 没容他多想,不知哪儿飘来的乌云,瞬间将明月遮住,大地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第1816章 子承父业 天地之间一片黑暗,狂风大作,携带沙土让人双眼难睁。 马秋只来得及上前牵住马腾的战马,用力拉着向记忆中的高坡艰难行去。 只要能及时来到高坡的背风面,还能度过眼前这场劫难。 可就在他们与黑暗中拼命前行之时,脚下却忽然一软,整个身体陷了下去。想往外挣,却像是陷入了泥潭之中,无数的沙土形成旋涡,将人不住向下拉拽。 “不好,是流沙?”这是马秋最后的意识,随之眼前一黑,已经没顶。 狂风维持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乌云离开,明月重新高挂。荒漠一时静谧,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但地上残存的行礼与毡帽,却在显示着方才的灾难。 “将军,将军……”幸存的人从沙土下冒出头,高声喊叫,可四下无人回应。 循着记忆小心的走到将军和马秋方才的位置不远,那里只剩下两顶皮帽。相隔十丈之处,还有一个散落的包裹,几颗明珠掉落出来,闪动着微弱的光芒…… 两天之后的深夜,叶欢在睡梦之中被李云叫起,卫将军马腾在距离西安阳六十里之处遭遇流沙。全队六十七人只有五人幸运逃生,消息已经先行送往西凉。 “将军,据来人所报,是马将军一心早归,且那条路很多商队都走,就在夜间行之。没想到恰巧遇见流沙,后来说起,之前的一次还在十年之前。” 叶欢披着外衣坐在案前,灌了一口凉茶下去,两指用力的掐了掐人中。 眼下的局势,斗智斗勇之间他算尽了所有,哪怕袁绍曹操一起出兵都想到了,唯独不能控制的就是意外,谁能想到马腾居然会在一次普通的旅程中殒命? 流沙,微尘的报告写的极为细致,完全排除了马将军被暗杀的可能。 一路上,暗影也做了细致的安排,灾难之中,更有三人随着马腾而去。在大自然的灾害面前,任何的高手都太过渺小,可能又是自己的蝴蝶效应,不过绝非好事。 抛开个人的情感不言,马腾一旦亡故,西凉很可能就会成为下一个变数。原本敌人在凉州之处就有布局,加上这件事,对他们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花奇,速速去郭军师府上,传我的话,让风神密切注意韩遂动静,若有意外,不惜一切将之拿下。”顿了一顿,又道:“此时宁可错杀,不可枉纵,一切由他自决。” “诺!”声音传来的同时,脚步声响起,花奇飞也似的去了。 有马腾在,就算西凉有人居心叵测,依旧可以镇压。马腾不在,形势的发展就不在叶欢控制的范围之内了,或者说这种控制的力度会被大大降低,必须未雨绸缪。 那边花奇刚刚冲到外院,就见一人迎面而来,正是郭嘉身边的护卫叶春。 “花奇,我奉军师之命前来,将军可收到消息了?”到了面前后者就问。 “我也是奉将军之命去给军师传讯,必须面禀军师,将军起来了,你有事先去,我也得快去。”短促小声的解释清楚,二人擦肩而过,各自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李云,微尘还需派人勘验现场,到底是天灾还是人为,必要再度确认。” “诺!”李云刚刚转身出屋,叶春就到了门前。 “将军,军师收到消息,让我速速前来。不管马将军因何亡故,将军一去,凉州形势必定不稳,军师请将军令,让风神为求大局,不惜手段。”叶春近前施礼,小声言道。 “此事我已让花奇前往交代,军师还有何事?没有的话你立刻回去,什么事儿需要你离开军师身边?”叶欢眉头微微皱起,挥手道。 “诺!军师是心急与事,春知道了。”后者躬身道。 “嗯,传令之后,让奉孝早点安歇,事情已经出了,唯有解之。” “诺!”叶春闻言转身去了。 叶欢则重新陷入了沉思之中,让郭嘉早点休息,他却再也睡不着了。随之而来究竟会有什么样的连锁反应,此刻并无法预知,唯一欣慰的是,马铁和马云禄还在府上。 “寿成兄,难道是天意如此?”片刻之后,叶欢起身,负手到了院中。走了几个来回之后,抬头看向天上明月,约莫有半盏茶功夫,他低头叹了口气。 “不行,我的心事终究太多,占星之术难施……”原来他想以遁甲天书之中记载的观星之法,见西凉之势,但不用还好,一用之下,心中烦躁陡升,无法继续。 “玉佩哥,你最近也升级了那么多,小白也给你弄来了,寿成兄之事,一点反应也没有?”右手抚上胸口的九龙玉佩,叶欢心里想着。 “叶悦之,我还没有断人生死的功能啊,要有,早就帮你看了。” 叶欢摇摇头,嘴角泛起苦笑:“没事儿,我也就是说说,最近一切不太顺啊。” “再不顺还能比得上你当年洛阳之时?若不是夙愿纠缠,还能有他们的事情?叶悦之,你最近是越来越患得患失了,是不是上了岁数呢?没有朝气呢?” “上了岁数,没有朝气?”叶欢微微一愣,本公子三十五还不到了,年富力强。 “玉佩哥你说得对,最近我说的少了。” “对嘛,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一个先来。” “我去,金句啊,玉佩哥你越来越有哲人的潜质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寿成兄一去,我该有如何反制之法?事情还没有坏到不能接受的程度,如今与之前不同,惹急了我,先行拿下凉州,将西都一锅端掉。”叶欢想着心中一动。 “李云,派人传我军令,速调蛟龙军统领甘宁,八百里快马来见。” 区别在哪里?当然在于蛟龙军,并州走水路可以直抵凉州!前番董卓大军威逼之时,陈宫就领数万人马前往增援,同样的思路,设若西凉生变,可否大军讨之? “去,把恒儿信儿叫来。”想了想,叶欢又道,马腾的消息始终要明言的。 很快,二位公子闻报都来了父亲书房,听见马腾遇难的消息,叶恒还好点,叶信却是面有悲戚之色。他素来义气深重,与马超更是亲近,不由便以身代之。 “恒儿,明日一早,你先与马公子马小姐说此事,为父回来之后再见他们。近几日你和兄弟们要多多陪伴,不能让寿成兄的子女再出意外。” “是,孩儿会好好说之。”叶恒毫不犹豫,马铁和马云禄这段时日也算熟悉了。 “爹爹,那孩儿……”叶信一旁忍不住道。 叶欢摆摆手,正色道:“寿成兄罹难,在公在私,朝廷和我叶家都要前往的。为父有意让你亲自送马铁和云禄前往凉州,待明日与军师相商之后再行定之。” 叶信听了身躯一正,抱拳道:“父亲,孩儿愿往之,顺便能一见孟起兄长。” “你先别急着答应,此去西凉,寿成兄亡故之后,说不得便有风险,当要知之。为父与你一日时间,想想清楚如何应对,李云会给你看些东西。”叶欢正色道。 “诺!父亲放心,孩儿不惧风险,定会依爹爹之言,谋应对之法。”叶信毫不犹豫。 在叶欢眼中,西凉之行,将会是对叶信最大的考验,经历此事,他将来才有独当一面的可能。风险固然有,可自己与曹操袁绍等人,谁又不是经过大风大浪? 马腾的亡故,接踵而来的便会是西凉刺史的人选,叶欢想的是马超。虽说他今年只有十七,却也必须挑起重担,但消息一旦传出,肯定会有人借此而大作文章。 用快刀斩乱麻之法定下人选,不给敌人纠缠的机会,叶欢此时不会犹豫。只是如此一来,凉州之地,必然暗流涌动,叶信此行的风险就在此处。 叶家长公子亲自前往,既是对卫将军马腾的尊重,同时是叶欢意志的体现。他要让西凉众将知道,自己在支持马家一事上,是不遗余力的。 你们想动手,叶信在,先掂量清楚,一旦有个闪失,可想而知会经历什么? 到那时,怕是张昭也不会阻止叶欢兴兵,面对定边大军,谁又能救得了他们? 先以威势吓阻,再议微尘暗影牵制,让马超顺利继马腾西凉太守之位,稳定地方。这是叶欢沉思有顷想出的最佳应对,站在对方的立场,看见叶信必定压力陡增。 不到万不得已,叶欢还是不愿出兵西凉,苦寒之地,空耗人马,得不偿失。恐怕曹操袁绍是最愿意看见定边军将兵力用于凉州的,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叶信不会是一人前往,叶欢的设想,甘宁的锦帆营全军都会与之同行。吓阻有心之人光靠威势是不够的,蛟龙军两万精锐,会是叶信坚强的后盾。 此时早朝,叶欢是最先到达皇城的,后来的官员们纷纷上前见礼。 今日的骠骑将军与往日不同,之前的叶欢都是亲和待人,如沐春风。但此刻,将军身上却有着一股凛冽气势,在他周围两丈之内,有若实质。 第1817章 身外之物 早朝之上,卫将军马腾的死讯令得百官惊讶。叶欢的眼光扫视全场,不经意之间观察着所有人的反应,袁曹在朝中肯定有内应,借此他也能再度确认一番。 “西凉马家,时代为将,忠于大汉,今寿成兄不幸亡故,朝廷去一臂也。马超孟起,乃卫将军长子,文武双全,三军之帅,微臣保举马少将军暂代凉州刺史一位。” 叶欢这一回是当堂直言,不再似往常那般怀柔,亦唯有马家可以稳定凉州。 骠骑将军的上表,得到了大臣们的一致赞同,天子当堂下诏,加马超为凉州刺史。镇军将军之位,则斟酌行之,暂不任命,并遣光禄勋田豫为使,前往吊唁。 没有任何的反对声音,在叶欢心中并不寻常。这是大汉一州刺史,封疆大吏之位,马超今年只有十七,单单这个岁数,有心之人就能拿来做不少文章。 “师父,马将军当真是意外而亡吗?”早朝之后,天子将叶欢请到中元阁,挥退左右之后便小声问道。马腾将军身边护卫周全,意外而亡,他心中亦有疑虑。 “八九不离十,微臣已经全力彻查,暂无刺客动手的痕迹。” “师父,朕没有别的意思,马将军忠贞爱国,稳守西凉之地。今忽然亡故,朕心实是不安,师父你也要善保自身,不能被有心之人所趁。”刘协想着,挨近叶欢又道。 叶欢点点头,从刘协的眼中,他能看出关切之意,解释的语句亦是怕自己误会。 “陛下放心,微臣知道,不过寿成兄这一不幸亡故,大汉又要再起风云了。” 刘协缓缓的摇头,郑重道:“师父,只要你在,朕不惧任何风云,师父会为朕讨之。” “陛下,却也不需如此沉重,宽心便是,微臣告退了。”叶欢笑着,眼光看看四周。拍了下刘协的肩膀,便施礼而去。 出了宫门,贾诩与郭嘉都在等着,三人同车往将军府而去。 “文和,奉孝,这便是天有不测风云了。我心意已决,让信儿随国让一起前往凉州。” “将军,长公子的确是最佳人选,但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万一……”郭嘉言而未尽,叶信去的好处,鬼才毒士岂能看不见,不过他的身份,总有顾虑之处。 叶欢摆摆手,笑道:“但观古今,能成大事者,谁不经历无数艰险?欢自十五起,边军百战,数度生死之间,始有今日,信儿想要担当重任,又岂能不经风浪?” 郭嘉闻言,拈须微微颔首,贾诩方才便在斟酌,此刻才道:“将军,若如此,必须有强军护卫,以诩之见,可调甘宁将军的蛟龙军前来,护卫公子前往。” “文和,昨夜欢已派人传令,调兴霸八百里快马前来晋阳。但却并非全是护卫之意,倘若西凉生变,当要以快刀斩乱麻之势平之。”叶欢淡淡的道。 “主公,设若如此,当请张司徒前来相商。”郭嘉接道。 “无妨,二位先生放心,欢不会不顾大局,真有出兵之事,欢自有办法。” 三人说着话,便到了将军府,下车之后,却见张叙何刚李韬三人都在等着。三人之前,站的正是司徒张昭,看样子,他们已经在门前等候多时了。 张昭见礼也不多言,等着叶欢入堂,张叙则走了上来,将叶欢拉到一旁。 “大哥,马将军之事,叙知道了。不打搅兄长与各位议事,我们来此就一句话,欢叙钱庄之物,你我加上方直与子宁,便占一半还多,兄长一句话,小弟立刻准备。” “司徒,我们先去书房,等候将军吧。”贾诩看了一眼,便笑谓张昭道。 “二位军师,昭今日前来,想必军师心中知晓,马将军忠勇,当真天不假年。” “司徒,进去再说,进去再说。”郭嘉一笑,率先在前引路。 “言之,欢那一份,应该也足以应付了,欢叙钱庄,讲的就是一个信字……”叶欢笑笑,多年兄弟,他还能不知张叙等人的来意? 张叙挠挠头,笑道:“兄长,这番话吧,我与方直反而说不好,子宁,你来。” 李韬闻言胸膛一挺,靠近道:“大哥,你说的一世人两兄弟,其他什么不是身外之物啊?小弟算好了,单只我三人联手,足够支撑兄长一场徐州之战。” “欢叙钱庄之事,兄长一诺千金,不必动用太多,更不必失信于人。”说着话,李韬从怀中取出厚厚一份绢帛,颇为得意的交给叶欢:“大哥你看,小弟算的对不对?” 叶欢接过,只看了一眼,双眼不禁瞪大,转而看向李韬,后者却是更为得意。 “大哥,全是正当生意啊,小弟可没有克扣百姓半点钱粮。” “行,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我早怎么没看出来呢?”叶欢以手扶额道,绢帛之上,钱粮、黄金,壮丁,一桩桩一件件清清楚楚,数字之巨大,连他都要咋舌。 他相信李韬说的话,后者绝不会违背他的意思,如此巨大的利润,多半来源于商路。身为云中第一世家,又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李家的产业,十年来迅速膨胀。 “哎,都是大哥教的好,这账我算了一整天,可能还缺点。” “大哥,子宁说得对,我和言之也是这话,不要想那么多,不就是数字吗?”何刚亦道。 “行行行,你们都厉害,容我好好想想,要的时候,绝不跟你们客气。”叶欢笑道,原本他打的是自家的主意,可以不影响两州的发展,富可敌国不仅仅是形容词。 “大哥说了算,不过先说好,这一回,先用我的。绢帛上的那些东西,兄长提前说一声,半月之内,小弟可以调动到并州任何一处,供兄长取用。”李韬傲然道。 叶欢笑笑,比了个手势,张叙便带二人而去,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看了三人的背影一会儿,将手中绢帛放入怀中,叶欢便去了书房。张昭亦如李韬一般,给了叶欢一份绢帛,物资也许不如前者,但安排用度,却是更为详尽。 “主公,昭非是不顾大局,唯有一言,能不用,尽量不要用。七日内,一切都能完成调集,哦,真的要用,主公也要细细掂量。”张司徒开门见山,出言是一脸的心痛。 贾诩郭嘉相顾皆是莞尔,却又暗暗佩服张昭,司徒这几年节俭的出了名,却绝不是为他自己。身为叶欢的“大管家”,并幽二州加上司隶,不知多少用度是被他省出来的。 “子布先生所为,欢深敬之。”叶欢抱拳为礼,有如此下属,当真颇为感动。 张昭侧身一让,又道:“昭之本分,不敢当主公之礼,还是那句话……” “知道,能不用,尽量别用……”叶欢立刻接道。 与此同时,甘宁的蛟龙军正在大河基地进行操练,眼下虽非汛期顶峰,河水依旧奔腾。不过兴霸一声令下,蛟龙军士卒人人争先,河面上百舸争流,呼喝震天。 岸边高高堆起的土坡上,甘宁一身标志性的装束,黄衫铜铃,胸怀半敞。 “将军,有了这些新式战船,我军大小水战,威力还能更增几分。”恶形恶状的周必一旁言道,双眼中闪动光芒,新进打造出的战船,他试过极为满意。 “不要光说这些没用的,顺风逆风的速度,载人多少最为合适,能抗住多少风。都要有详尽的数据,你要是去了晋阳,将军问起来,你也这么说?” “没有没有,参谋们都在记着了,属下看,再操练个两月,所有的数据都有了。”周必连声道,随即声音稍稍压低:“将军,咱练了这么久,要有场仗打打,那该多好?” 甘宁没好气的横了对方一眼,冷哼道:“司隶一战,你带锦帆营打得还不够过瘾?” 周必听了,眉头扬起:“将军,过瘾是真过瘾,不过咱们是水军啊。以如今的装备,要让我再回到长江水道,别的不敢吹,官军见了我就得掉头跑,否则让他们喂鱼。” 听见这话,另一名司马装束的军官,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通篇的匪气。 甘宁也不说话,放下千里镜冷冷的看着对方,后者回过神来连忙道:“将军,老大,我错了,我错了,我就是官军。” “你以后说话,嘴上给我带个把门的,别仗着将军宠你,你那儿还有一百军棍了。” “是是是,我不说了。”周必立刻捂住嘴,面上却有得意之色。 “文向,再过三日,你就可以带骑兵营登船训练了,甲板之上,要能放马而行!”甘宁瞥了周必一眼,目光又落在年青司马身上,正是徐盛徐文向。 “诺!”徐盛沉声应是,姿态标准之极,一旁的周必却是眨了眨眼睛。 “将军,将军,晋阳急报,晋阳急报……”甘宁刚要再言,远处却有传讯士卒,飞奔而来。离着还有数十丈,便在马上发喊。 甘宁听了,两三个箭步就冲到了坡下,徐盛刚要跟,眼前人影一闪,周必抢在了前面。 第1818章 八百里快马 徐盛暗自翻了个白眼,自从来到蛟龙军,就看此人最不顺眼。 要说匪气,张海龙和臧空身上都有一些,但人家是大将之才,无论是说还是做,都让自己服气。且腹中亦有学问,称得上文武双全,不像这个周必,就是个土匪。 终日里脏话不断,训练中殴打士卒,更令人可气的是,如此之辈,将军还喜欢他。 将军是肯定有道理的,只不过现在,徐盛还没看见道理在哪里。 “甘将军,将军急令,命甘将军八百里快马赶往并州,哦,带上周将军。” “诺!”甘宁身躯一正,沉声应诺之后才问:“小六,有什么风声?” “将军,我是奉命传令,不能多言。” “好,不过将军指名要带这家伙去?”甘宁一指身边的周必,后者正笑的灿烂了。 “将军说,带上军中得力将令,特地提到了周将军,要在晋阳给他进位。” “哈哈哈哈,小六,将军真的心疼我啊。”周必大笑,却见甘宁眼光不善,急忙双手捂嘴,又从腰间解下水壶,上前很是殷勤的招待。 “小六,将军没收到我的书信?这家伙冒险操练,坏了两条战船,差点出人命,本将军正要将他降为司马,还得打一百军棍!”甘宁恨恨的道。 “将军说了,训练有功,一百军棍,到晋阳再打。”小六喝了口水答道。 “唔唔唔……”周必闻言更加得意了,捂着嘴偷笑。 甘宁见了,上去就是一脚踢在屁股上:“笑什么笑,没听说吗?八百里快马。” “诺!马上准备。”后者揉着屁股,飞也似的去了。 “你个败家玩意儿!”甘宁冲着周必的背影啐了一口,转身对徐盛道:“文向,你是我蛟龙军骑军副统领,跟我去拜见将军,立刻出发。” “诺!”徐盛躬身领命,也飞快的去了。 很快,甘宁安排好训练事宜,与周必徐盛,率领百骑往晋阳奔去。 小六虽然未言,但从军令之中,兴霸嗅到了一丝气味,因此赶路之中是马不停蹄!接连在驿站换马,实在累了才冲个冷,不到两天功夫,就赶到了晋阳城外。 黄昏之时,丁胜正在南门值守,远远就见数十骑飞奔而来,一看便是骑术不俗。 他急忙带人迎上,出了城,远远看见那个黄色人影,心中清楚,甘宁将军到了。 “甘将军,来的好快啊,兄弟们这是连觉都没睡?”到了近前,他微笑招呼,再看甘宁和身后士卒,不少都是双眼中充满血丝,肯定是日夜兼程而来。 “将军军令,八百里快马,宁岂敢怠慢,现在能去府上拜见将军嘛?”甘宁一抱拳问道。 “将军说了,甘将军一到就去见他,我已经命人前往通报了,走!” “走!”甘宁点点头随之而行,并骑之时轻声道:“丁校尉……” 丁胜见了对方眼神,便知其意,收起笑容道:“马腾将军遭遇意外而亡,天下下诏,加将军长子马超为凉州刺史,派光禄勋田豫大人前往吊唁。” “哦,原来如此,马将军我见过一面,当真可惜了。”甘宁摇头叹道。 不多时到了叶府,远远的就看见门前那个挺拔如山的身躯。 “全部下马。”甘宁一声令下,士卒一起勒马,步行而去,将军是在大门亲迎的。 “兴霸,来的好快,休息的如何?”叶欢笑着迎了上来。 “定边军蛟龙军统领甘宁,奉命前来晋阳,听候将军调遣。”甘宁快行几步,撩起下摆单膝一跪,周必徐盛等人纷纷随之,士卒跪倒一片。 “好好好,丁胜带兄弟们去营中用饭,好生招待,兴霸与周将军徐校尉随我来。”叶欢双手将爱将扶起,说话间持甘宁之手就往门内走。 周必憋了一会儿,等绕过照壁,进了内门之后才轻声问道:“将军,说要打我军棍,我知道错了,那船造的不容易,要不,我先挨揍?” “就你话多。”甘宁右腿一动,接着骂道。 “打是肯定要打的,不过不是今日,你训练有功,本将军先赏你。”叶欢笑道。 “哦。”周必脖子一缩,不说话了,其实吧,测试水军战船坚固的任务是甘宁下的。他只是尽力完成,一下子尽过了头,但在周必心中,就是自己的错,没跑! 说着话到了内堂,一白衣少年在台阶下候着,见到众人迎了上来。 “长公子?”不等对方见礼,甘宁急忙抱拳,眼光却看向叶欢。 “叶信见过各位。”长公子礼数周全。 “先坐下说。”叶欢会意,说了句带着甘宁等人落座,饭菜也第一时间送了上来。 知道将军的习惯,众人也不客气,先填饱肚子。周必吃的那叫一个风卷残云,本来蛟龙军的伙食就很好,但将军府上的饭菜更好吃,都恨不得直接用手去抓了。 甘宁是白眼直翻,叶欢却面带微笑,不住命人给他加饭加菜,送上茶水。 “将军待他是真好啊。”徐盛见了不禁心中暗道,这一回是眼见为实了。 待众人大快朵颐之后,叶欢方才正色道:“兴霸,今次马将军遭遇不幸,朝廷派遣使者前往吊唁,我且问你,如今水情如何,能否由水路直到天水?” “将军,可以走,虽是逆流而上,但有十日时间,便可抵达。”甘宁言简意赅。 “马将军亡故,会有心怀叵测之辈,谋取凉州之地。兴霸你的蛟龙军前往,不单单是送人的,眼下各军都在休整,西凉铁骑又颇为强悍,万一遇险,你如何应对?” 甘宁听了,当即双眼一亮,周必亦与统领相同,便是徐盛也心中战意升腾。加入定边军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早已被军中同袍所感染,都是听见战况就来劲的。 沉吟了一番,甘宁方才道:“将军,兹事体大,宁眼下多言无益,我要凉州最新军力分布,蛟龙军又是否全军出动?待静思之后,再做言语。” “好,兴霸有大将之风。”叶欢点点头,手掌拍了两下,六名士卒抬着沙盘到了堂中放下,甘宁等人立刻起身围了过去。 第1819章 一军主帅 沙盘之上,乃是凉州最新的军情,马超领军驻扎天水,程银在西安阳,候选与扶风。总兵力在六万上下,其中多半为骑军。韩遂依旧在金城,麾下亦有数万士卒。 “八羌之地,车茶飞去后代以彻里吉,乃是马将军内弟。前番兴霸曾随公台领军前往,对地形应该熟悉,欢所虑者,乃金城韩遂,此人有黄河九曲之称,不可轻忽。” 甘宁观察军情之时,叶欢一旁缓缓言道。今生由于他的出现,马超没有了神威天将军的称号。但近几年,马少将军的勇武为众人熟知,与羌族亦一向和睦。 “兵力方面,蛟龙军留下训练所需的必备人员与战船,渡河之事不可有缓。除此之外,兴霸可以一力安排,司隶之处,郎骑竹将军派遣一营士卒,已在路上。” “加上兴霸蛟龙军的骑兵营,我军骑军当有四千之数,西凉铁骑精锐,为保万无一失。叶信的一曲士卒,也会随兴霸同往,听你号令,他会陪国让入天水。” 甘宁听见叶信之名,立刻抬头:“将军,既然之前言及险阻,为何要让长公子前往?更要让公子入天水,将军,宁绝非没有必胜之心,只是公子实在太重。” 叶信拜廷尉贾诩为师之事早已传遍四方,军中大将,岂能不知此中的含义?叶信随军前往,还要让他跟田豫进城,甘宁深感双肩沉重,那可是将军的长公子。 叶信听了就要说话,叶欢却摆摆手,看着甘宁道:“兴霸,吾自万军之中,匹马纵横,怕过谁来?信儿是叶家子弟,就该担当,无需任何顾虑,一心用兵即可。” “将军……”甘宁还要坚持。 “此乃军令!” “诺!”兴霸条件反射一般的挺直身躯,知道此言一出,再无转圜余地了。 “还不参见甘将军?若有不尊号令之处,罪加一等。”叶欢又目视叶信,冷然道。 长公子对甘宁抱拳躬身,正色道:“叶信此去,听凭将军调遣,不敢有违。” 事到如今,兴霸也唯有点头相扶了,叶信便自怀中取出绢帛递了过去:“将军,此乃信麾下一曲的人员与装配配属,望将军严加督促。” 甘宁接过扫了一眼,眉头不禁微挑,长公子这一曲士卒,快赶上三大王牌的实力了。但随即想起,此乃应有之意,司隶徐州大战,谁又不知叶信的统军武勇? “将军,末将只有一言,使者到后,何时进城,要由末将打探清楚才能行之。”想了想,甘宁又道,他深知叶信的本事,只不过他的安全,一定要万无一失。 “兴霸,你是主将,自然由你一言而决,不过此次,要与你一参军,凡事细加商议。” “参军?好,宁定当多加商议。”甘宁点点头。 “子瑜,可以来了。”叶欢一笑出言,诸葛瑾便从帐后而出。贤才谋士也是需要历练的,徐庶、诸葛瑾、庞统,包括魏延在内,此次都会经历实战。 “诸葛瑾见过甘宁将军,此去西凉,还望将军多多指点。”诸葛瑾施礼道。 “先生,不用客气,宁学问不及各位将军多矣,说话也直,先生多多担待才是。” “子瑜,我这支蛟龙军,是在大河之中历练而出,皆是心直口快。子瑜与兴霸及众将言谈,尽管直来直去,尤其是战阵之事,当要尽言之。”叶欢笑着,又看了周必一眼。 后者一愣,想了想还是上前对诸葛瑾一礼:“周必见过诸葛参军,末将书读得不多,但将军以先生为参军,我一定敬重,听话。” “哈哈哈,好。”叶欢颔首,随即面色一正:“兴霸子瑜,军法定要严明,西凉之处,民风彪悍。凡事要三思而为,寿成兄一去,怕多半有人要煽动民心的。” “将军放心,宁前番往之,多有所见,定会小心,不给他人可趁之机。” “好,主公,兴霸豪气干云,与八羌颇有相得之处,以嘉之见,恰人选也。”门前声音传来,穿着一身淡蓝色儒衫的郭嘉,手持羽扇,缓步而入。 身侧跟着两名神情冷峻的少年,面容谈不上英俊,却给人一种锋利的感觉。 “军师谬赞,宁不敢当。”甘宁笑着迎了上去,此二人定是军师的护卫了。 叶信看的清楚,左边那个是叶风,右边的则是叶雷,当日曾与自己一处,很是机灵。 “兴霸,叶风从今日开始,在你身边,到了西凉,一切微尘的联系,由他为之。”郭嘉看看右边,叶风听了,上前一礼,也不说话,又退了下去。 “多谢主公军师。”甘宁心中振奋,这显然就是一军主将的待遇了。 “子瑜,叶雷在你身边,当会寸步不离。”郭嘉说着,又对甘宁道:“照顾好参军,听说西凉风沙极大,若是稍有闪失,可要拿你是问。” “军师,尽管安心。”甘宁拍拍胸脯,却压低声音道:“军师,指挥车能否……” 郭嘉横了甘宁一眼,后者只是赔笑,他这才微微点头,到了沙盘之旁。 “主公,如今定计,蛟龙军可先行派一部出发,微尘有人随之,以为前部。” “兴霸,你的先锋是谁?”叶欢点点头,眼光看向甘宁。 周必一旁听了,嘴角数度嗫嚅,神情急切,但将军不言,可不敢说。 甘宁看都没看周必一眼,这下周将军急了,口中不言,一个劲的往沙盘前靠。看向叶欢和郭嘉的眼神,充满期盼之色。 “将军,军师,让周必率领五十条战船,两千士卒先行前往,如有闪失,二罪并罚。” 甘宁之言,对周必来说犹如天籁,一瞬间是满脸的幸福,随即身躯一正,高声道:“诺!” “文向可以领六百骑,随周必而行,到后担任警戒之事。” 叶欢看看甘宁,斟酌着道:“兴霸,骑竹的一营士卒赶得上,九曲向来善于游击。” 徐盛一个诺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差点被呛住,可将军之言,他又不便反驳。自己是信心十足,但定边军素来要靠实力说话,与王牌九曲相比,他没有任何优势。 第1820章 深夜到访 甘宁瞥见徐盛一脸的急切,却没有立刻说话,他知道主公的意思。 郭嘉羽扇轻摇,面上带着微笑,对定边军将令,没有比激将法再好用的。 “将军,不用等九曲,我军骑兵营也不弱,徐盛这小子虽然刚进军营不久,我不知道他有多少本事?但能吃苦,肯训练,如今战马也能在甲板上跑,六曲没有孬种!” 一旁的周必忍不下去了,当即言道,蛟龙军的名声,对他而言就是命。徐盛和他不对付归不对付,关上门来打都可以,但九曲是外人,哪怕他是三大王牌也是外人。 徐盛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不知道有多少本事?仅仅能吃苦?六曲没有孬种?放在从前,这些话他一句也听不入耳。可此时,心念起伏却是感激为多,似乎周必也没那么匪了。 “大胆,将军军师面前,容得你乱言?”甘宁斥道,接着还想说话。 “将军,军师,该挨的板子我挨,但我蛟龙军现在就能打,水军骑兵营一样!我和他担当先锋,只要有一点不合将军心意,您尽管砍了我的脑袋。”周必脖子一梗道。 “将军,徐盛必定不负将军所托,我愿立军令状!”徐盛一股血勇冲到了胸口,上前与周必并肩而立,昂首说道。 叶欢不动声色,盯着周必的脑袋看了一会儿,点点头道:“嗯,你这颗脑袋,还值点钱,本将军信你一次,骑兵营六百骑随你而行……” 说着,目光转向徐盛,后者便觉一股凛冽之意扑面而来,不由挺起胸膛,与之对视。 “文向,海龙说你是将才,到底是不是,这一次西凉之行,便见真章。” “诺!”徐盛奋然道,他不会再有任何言语。 “好。”叶欢微微颔首:“周将军,今天是初七,二十天之内,本将军要回信!” “诺!”周必身躯挺的笔直,想了想又道:“将军,那我现在就要走了。” 叶欢笑笑,嘴角向甘宁之处努了一下,后者会意,立刻走到甘宁面前等候。 “你和文向不用回渡口,走临丘,在武原上船,所需人马,立刻派人通传。” “诺。”周必应诺,拉着徐盛施礼便去,看那脚步极为轻快。 “兴霸,这是一员虎将,徐文向亦是潜力十足,西凉,本将军就交给你了。” “将军,军师,那宁什么时候动身?”甘宁重重颔首,紧接着便问。 郭嘉摆摆手:“兴霸,此次出征,你是一军之帅,现在回去睡觉,什么时候神完气足,什么时候动身。走之前,再来我府中一趟,有事交代。” “诺!那宁现在就去休息。”甘宁等的便是这一句,不是郭嘉之言,他肯定现在就走。睡觉?有指挥车,哪里不能睡啊? “去吧,好好休息,记得多与子瑜商量。”叶欢摆摆手,甘宁请了诸葛瑾,告辞而去。 “父帅,孩儿……”叶信看看二人背影,有点无奈的对叶欢道。 “你现在是军中之将,还用问?” “诺!”叶信应诺声中,转身就去追甘宁。 “甘将军,甘将军……”很快,长公子的喊声从门外传来。 叶欢郭嘉听了,相对而笑,后者颔首道:“主公,当日书信已然送到,那人言及……” 院中甘宁转身,叶信一路小跑跟了上来:“甘将军,信该何时出发,听将军号令。” “周必引军先行,长公子还要与田大人一处,便随甘某一道起行如何?” “诺!那信立刻去城西,整顿人马,明日一早,来将军之处听令。” “好!人马安排妥当,亦是先走临丘,到武原等候上船。” “诺!”叶信一礼就要往屋外去,想了想,还是奔向母亲的院落。 “甘将军,主公以长公子随之,乃目光深远之举。既是表两家之意,亦是震慑一众宵小,倘若西凉之人,闻听公子前来,便有所图,亦要细细思量。”诸葛瑾轻声道。 甘宁听了连连点头:“先生说的是,甘某只隐约想到一些,没有先生这般细致。将军以重任托我,当竭力相报,我军出兵,更要细细计议,不知先生今夜……” 诸葛瑾闻言一笑道:“将军,你远道而来,主公军师有言,要好好休息。” 甘宁一摆手:“哎~战事一起,几日几夜,家常便饭罢了,先生有所不知,我军的指挥车比市面上的逍遥车更要耐用舒适十分,宁与军师赶路之时,便可歇息了。” “既然如此,将军有命,谨必从之。”诸葛瑾欣然道,与甘宁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对方豪爽的性格却极好相处。且对军中谋臣,战将们那种尊敬是发自至诚的。 叶信到了叶府主院,守门的丫鬟见是长公子前来,立刻通报。等他到了内堂,袁鸾已经在等着了,隐约知道消息,爱子又要出征,目光之中不禁满是关切。 “娘,孩儿受父帅之命,出使凉州在即,特来向娘告辞的。”叶信垂首道。 袁鸾点点头,伸手为爱子掸去肩头上的尘土,柔声道:“出征在外,定要安保自身,今夜娘都给你收拾好,明日你若是来不了,就让青儿来拿一趟。” “是,母亲放心,孩儿实是想念孟起兄长,还不知他眼下如何?” “走之前,也跟菱琪说一声,那孩子实心眼,都在你身上,就言出使便是。” “哎,孩儿记下了……” 片刻之后,长公子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处,跨上战马,就往南门而去。 深夜的飞云骑营地,守寨士卒隔着老远就听见了马蹄之声,一瞬间,营门处光亮大作。 “长公子?怎会此时到来?”巡守队长见是叶信,急忙迎上前道。 “臧叔睡了吗?”叶信一笑问道。 “公子,你还不知道将军,现在操练,哪一天也得过了子夜。” “那快帮我通传,我找臧叔有事儿。”叶信说着下马。 “好勒!”队长派了一名士卒先行奔去,自己则领着长公子而行,一般而言,没有紧急军务,军营之中严禁奔马,叶信也不能例外。 第1821章 锦囊相授 听说是长公子前来,臧空笑着点点头,便让人相请。 进了营帐,叶信笑容灿烂,抱拳道:“信儿见过空叔,叔父练兵辛苦了。” “好了,过来坐,喝茶。”臧空招招手让叶信坐在对面,为他倒上香茶。 “说吧,要人还是铠甲马匹?我这里事情不少,没空跟公子你闲扯。”等叶信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臧空便笑问道,对方来的目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空叔,这……”长公子挠挠头,很快便接道:“信想要三十套全服铁甲与马铠,穿云弓四十副,再来三十匹驮马,叔,你在西凉打过仗,最好能给两个向导。” 臧空听了连连摇头,手指点点叶信:“长公子,你还真是够爽快。” “那不是到了叔您这儿吗?我要客气了,叔您到时候又说我。”叶信笑道,也只有在当年的老十六什众人面前,长公子才会如此,都是看着他长大的。 “去,把尤滔和段平给我叫来。”臧空点点头,想想就对营外交代。 “说好了啊,暂借你训练士卒的,西凉回来,可要立刻还我。” “叔父放心,那些装备,小侄要是立了军功,双倍还给叔父。” “行了,送你了。”臧空稍稍压低声音:“这也就是我,换个人可没那么多。” “嗯,空叔厉害,小侄感激!”叶信先是一笑,随即正色道:“空叔,凉州之地,我没去过,听车儿提起,好像地面都要硬一点,什么军阵最为适用?” “记好了,到了凉州,倘若与敌正面对冲,速度最好放到八成,用龙翔阵最佳。若是急行军,休息的时间,要比在并州提前五里,冲击队形嘛,拉得开一些……” 臧空点点头,便不厌其烦的为叶信解释起来,长公子听得聚精会神,一字不落。 不多时,两名向导也到了,是臧空从九曲带来飞云,专门训练侦察营的尖兵。二人见将军与公子说的热切,也加入了进去,不觉两个时辰过去,叶信尤自精神奕奕。 “好啦,快回去吧,我这还得睡一会儿。他们两个,出兵之后再与你汇合。”臧空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道。 “哎!”叶信干脆的答应,起身要走,忽又回头。 “放心,我派人给你送去军营,快去吧。”臧空挥挥手,叶信笑着施礼走了。 长公子一走,臧空的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谓二人道:“将军有历练公子之意,但马将军去,西凉局势不稳,一旦有危险,你二人在公子身边,知道如何做吧?” “将军放心,我等就是百死,也要保长公子安全。”二人异口同声。 臧空却是摇头,压低了声音:“这些本将军还要交代你们?” 说着话,他起身到了营帐角落的木箱之前,打开取出一个药瓶,又走了回来。 “这是李云配的迎风倒,中者立晕。长公子的脾气和将军一模一样,当真到了危急关头,你们都是老兵,哪怕触犯军法,也得给我把公子好生带回来。” 尤滔点点头,神情变得极为坚定,将案上药瓶塞入怀中:“将军,我知道怎么做。” “去吧,睡一会儿养养精神,把军务交代好。”臧空挥挥手,二人起身离去。 “娘的,都憋着招数阴人是吧?给我等着,待我军休整完成,有你们好看。”一阵喃喃自语之后,臧将军直接倒在了羊毛毯上,几乎是同时,鼾声响了起来。 从飞云骑离开,叶信并未回府,而是直接奔到了贾诩府上。见廷尉未醒,他也不让下人通报,肃手站在院中等候,目不斜视。 天光渐渐亮了起来,听见房中主人起身的动静,叶秋立刻道:“军师,长公子求见。” “嗯?公子前来,怎不早报?”贾诩的声音传出。 “军师,公子不让,已经在院中站了半个时辰了。” “请到偏厅,我更衣就来。” 叶信听了也不去,只在门前等候,待贾诩出门,便上前施礼。 “师父,徒儿受命前往凉州,今日要随甘宁将军起行,特来聆听师父教诲。” 贾诩点点头,叶信立刻上来扶着臂膀,师徒二人进了书房。也不用下人,长公子自己烹好了香茶,端在案上放好,这才后退两步,肃手恭立。 “坐吧……”贾诩一眼,叶信方坐在对面,腰身挺得笔直。 汉末的跪坐,轻松之时,可以坐在双脚脚跟之上。但师父教徒弟,父亲教儿子绝不一般,身躯要与小腿成直角,不可有丝毫懈怠,尤其是师父面前。 比如贾诩要在屋中与人对话,叶信随侍在侧,只能待在屋外,除非师父允可。 “信儿,凉州一行,确有风险,但主公让你去,为师亦是认同。如今公子去,便等若将军亲临,虽非战阵之举,却要以大战待之,且必要有帅者之心。”贾诩肃然道。 “主公当年起于边军之时,的确身经百战,无数艰险,唯能一一克之,方能有今日之成。信儿你要清楚,如今你在军中,虽无当年之险,却是树大招风……” “权谋之道,迂回曲折,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当要守心之处,方可清明。” 书房之中,师徒对坐,贾诩对叶信是毫无保留!有些话,也许长公子此刻不能理解,毒士的办法就是照为师说的去做,三军之中,将令不可违,师徒之间,师命也是一般。 “为师所言种种,信儿你有不能解者,却必要为之,西凉之行重在取势。能否破敌,能否战阵而胜都为次要,信儿当有帅者之想,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一席话说了半个时辰,贾诩说完,又取出锦囊交给叶信,郑重道:“若有惊变无法应对,便拆开照而行之,倘若风平浪静,回师晋阳之际,便可付之一炬。” “徒儿谨遵老实教诲,绝不或忘。”叶信接过收好,深躬为礼。 “去吧,一路保重。”贾诩挥挥手,长公子又再深深一礼,方才告辞而去。 等他走后,贾诩踱步到了香案之前,阳光掠过窗口,便见金光一闪。 第1822章 山道追踪 大汉建安二年,公元一九七年九月初七,天子以光禄勋田豫为使者,前往凉州吊唁卫将军马腾。加其子马超为威北侯领平西将军,西凉刺史。 云麾校尉叶信率军随行护卫,九月初八离开晋阳,前往凉州。 只有很少人知道,身在叶信军中的,还有荡寇将军,蛟龙军统领甘宁。 此时,我们的甘将军正蜷缩在指挥车的一角,呼呼大睡。 看着睡得正酣的甘宁,诸葛瑾不禁苦笑摇头,昨夜二人细商了整整一夜,甘宁还是精神奕奕。但队伍出发之后,他却是说睡就睡,倒下的同时,鼾声便传出了。 “先生,这辆指挥车先生专用,宁只借用一回,再无下次。” 诸葛瑾甚至来不及回话,睡就睡吧,他还缩成一团,生怕占据了自己的空间。 身在寿春之时,袁术及其麾下将领对自己颇为尊重,但和并州感觉完全不同。 叶欢只会在需要的时候展现作为上位者的气度,平日的交流,他就像一个兄长。而定边军的这些大将,他见过的有张飞、严纲、甘宁,都给人极为真诚的感受。 昨夜的最后半个时辰,甘将军不再探讨战术问题,问的全是自己喜欢吃什么,什么样的条件下能睡的更好,坐车颠簸会不会受不了,凉州风沙大,又会不会不适。 到了早上他登车的时候,亲兵已经准备好了自己所有需要的东西,甘宁走前去郭军师府上,还特地为他调了一个军中庖厨,据说是去年全年大比的三甲。 收回思绪,诸葛瑾将面前的牛杂汤喝了下去,当真是美味。 靠在窗口,软垫的设计让他在身体舒适的同时,视野开阔,撩开窗帘便能见到军列。 长公子的近卫营,八百骑军皆是军中精选的百战士卒,哪怕他们此刻穿着便服,未曾着甲。诸葛瑾也能感受到那股嚣烈之气,正如他在豫州看到过的飞燕骑。 汝南之时,他与庞统徐庶一同参观过定边军的军营,诸葛瑾很有兴趣看看天下无敌的定边军,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他们经常可以打出那种旁人想像不出的战例。 纪律严明,装备精良,士卒识字,战力坚强,这些都只是表象。诸葛瑾总觉得定边士卒身上,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说不清楚道不明白,但却是无比真实的存在。 汉末乱世,百姓们对于军队是有着天性中的畏惧的,可他不止一次看过定边军与百姓和谐的画面。那不单单因为叶欢的名声,那些士卒,有着和对面甘宁一样的亲和。 “先生,前面有一段颇为颠簸,可以用厚垫,我尽量稳着,若有不适,先生立刻说。”车外传来了御手的声音,叶雷,将军派给自己的护卫。 “无妨,你跟上大队就行。”诸葛瑾笑道。 “哎~今日要到黄昏才会宿营,先生歇一会吧,拉上厚帘便可。” “好。”诸葛瑾答应一声,拿起了案上的绢帛,看了片刻,拉动窗边的一根绳索。立刻就有窗帘降下,车厢之内犹如黑夜,车外的声音也随之小了许多。 “说明书?是个好东西,这些倒与二弟所喜有些像。”诸葛瑾想着闭上双眼。 叶信策马,行在队伍最前,身边跟着叶风与胡车儿,魏延一身黑衣,跟在后方。手中提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战刀,整个队列中,唯有他拿着兵刃。 半月之前,长公子带他去了器物阁,寻找能工巧匠,挑选上号材质,才有了这把战刀。 长一丈零七分,重六十三斤十五两,长公子相求,工匠不敢怠慢,足足三天三夜! 手握战刀,那种贴合令人愉悦,魏延相信,有了它,自己的武艺还能再进几分。带着它赶路,一刻也不愿丢下,叶信跟他说,兵器用久了,也会和主人心意相通。 感受它的分量,掌握它的特性,就应该天天拿在手里,这和战马一起睡觉道理相同。 “车儿哥,这趟回去,你还能看看族人和朋友。”叶信轻松的道。 “多谢公子,俺要让他们看看,我跟着公子与将军。”胡车儿傲然说着,紧了紧身上的包裹,内中有着细微的叮当作响之声,那是他准备带给友人的礼物。 足足一百七十斤,胡车儿在晋阳花光了自己所有的军饷。他还不愿意把包裹放在车上,就这么背着步行,速度也丝毫不慢,一百七十斤?很轻啊。 “谢啥啊,都是你自己的钱。” “公子眼光好啊,你挑的,姑娘们一定喜欢。”胡车儿认真的道,此刻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张面孔,红扑扑的,扎着辫子,很好看。 “哦。”叶信一笑,他有点不会接了,胡车儿一向就是这么耿直。 同一片天空下,徐州,下邳近郊,铜山。 林中灰色的人影狂奔,脚步有些踉跄,仔细看他路过之处,洒下血迹斑斑。 灰衣人四五十岁年级,皮肤光华,样貌不俗。但此刻满头大汗,散乱的发丝垂落下来,被汗水牢牢粘在额角,面上黑一块白一块,沾染灰尘,显得十分狼狈。 于吉!灰衣人正是在扬州失踪已久的于吉。 在他身后一百余丈,两名黑衣人紧追不舍,都是身法轻盈,气度凝练。 “神耳,他跑不了多远了,照这个流血速度,最多再撑半个时辰。”黑脸汉子是毒王禽滑,看着地上洒落的血迹,他脚步不停,对身边人言道。 “追紧点,不能给他包扎伤口的机会,今日某定要将之活捉!南华老友的消息,也要从他嘴里撬出来。”郅帧一脸的坚定,飞身向前,说话丝毫不受影响。 “神耳你放心,只要你拿住活的,我肯定让他开口。”禽滑傲然道。 微尘的消息没有错,下邳的确是于吉潜藏之所,出乎意料的是他在这里实力颇强,有门人数十,身手不凡。他甚至安排了陷阱想要对付郅帧与禽滑,但…… 他还是错估了郅帧与禽滑联手的威力,神耳的剑法此刻到了他无法想象的高度,想要围困他的七名黑衣剑客,只看见了一道绚烂无比的白光。 第1823章 四象归元阵 于吉在徐州设伏对付郅帧与禽滑,可说是孤注一掷,亦可说是无奈之举。 他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么霉运,原本的确是想行刺孙策,没想到却来了南华。且从亲信口中得知,对方是要来相助小霸王取他性命的,我先下手为强有错吗? 南华不是普通人,一身本事于吉深知,是以下手必是杀局,以除后患。 得知对方跳崖讯息的那一刻,于吉心中是有疑惑的,是不是太简单了一些? 但接踵而来之事,却令他始料未及。 叶欢大名传遍天下,更是出了名的护短,江湖上有句流言。叶大公子帮朋友是不讲道理的,管你有理无理,反正干你就完了。 于吉不知到底是真是假,可他看来,南华当年是处心积虑要叶欢命的。且无论他如何无敌,总归相隔千里,难不成对方还能飞剑取自己人头吗? 对! 飞剑没有,却有暗影清风与微尘。 他们携愤而来,将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根基连根拔起,下手之狠,行动之快,都是于吉没有想到的。为了曾经的仇敌,叶欢还当真毫不留情。 关键是敌人还不是一味正面击破,他们打着只杀首恶的旗号,将所有的罪责放在自己一人头上!很多属下就是这般被分化,一连串的损失之后,更对他产生了质疑。 一败再败,一逃再逃,怎么抵抗也没用,于吉已经心灰意冷了。 叶欢,还真是不能得罪。 上天我追到你凌霄殿,下地杀到你阎罗宫,天下之大,竟无立锥之地。 徐州一战,于吉想的是,若事败,死就死吧,死也比天天如丧家之犬强。 但当郅帧展露如神剑法,毒王禽滑大杀四方之时,他才知道,自己的意志没有想象之中那般坚定。明知逃不掉,可求生之心还是让他竭尽全力。 只有二人出手,想象之中的叶冬和张离都没有出现,但于吉倒希望二人能来。这样的话他根本跑不出徐州,痛快一点,绝非坏事。 一路奔逃,于吉感觉到自己的力量逐渐减弱,脑袋也开始昏沉。郅帧那一剑非常阴毒,伤口的鲜血根本止不住,他又不能停下来包扎,否则必定会被跟上。 也不知多少次,他想回身拼死一战,如果能同归于尽,也算出了口气。 不过理智告诉他,且不说神耳毒王联手,任何一人都不是自己能抵挡的。 投降?于吉平生第一次有了这种念头,看看人间南华,有叶欢这种上司在,特么的天下谁敢欺负我?孙策?不杀了呗,保命才是关键。 但那天杀的郅帧与禽滑,每次见面就是杀手,于吉连解释一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别跟他废话,此人身手不凡诡计多端,绝不能给他机会。”郅帧之言令人绝望。 “我哪儿身手不凡呢?你们才是诡计多端,杀人还要诛心。”于吉心中呐喊着,只是面对神耳的剑,毒王的毒,根本喊不出来。 “罢了罢了,何必再逃,叶悦之……”说也奇怪,死到临头之时,于吉惊讶的发现,他对叶欢居然没有太多的恨! 就在他准备引颈就戮之时,双眉却微微一扬,因为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向前,有奇门阵,巽位是生门,可以助你脱困。” 这声音似乎有点熟悉,但于吉已经来不及细想,飞速向前而去。 果不其然,那一片山林,乱石丛生,也有不少被人力改变的痕迹,像是阵法。 “何人布阵?又怎能算到我会从此过?”一个又一个疑问闪现脑海。 奇门八卦,于吉有着很深的造诣,声音点明巽位乃是生门所在,他又岂能找不到?片刻之后,他已经从生门而出,转过大石,一个黑衣人无声无息的站在面前。 不容他多想,兜手一团粉末袭来。 换做神完气足之时,他尚能躲避,但此刻,疲劳之极,流血过多,哪里还躲得过?就觉眼前一黑,脑中混沌,失去了知觉软到下去。 黑衣人不等他倒地,一把捞住带着他飞身而去,虽带着一人,脚步还是飞快。 “不对啊,神耳,这里有名堂。”片刻之后,绕回原地的禽滑皱眉道。 郅帧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四周之后,点了点头:“说得不错,是阵法,让老夫想想……”说着抚须沉吟,思虑一番方自若笑道:“应该是四象归元阵。” “原来是四象归元阵。”禽滑眼珠子转了转,又问:“那快点破阵啊。” 郅帧摇摇头:“老夫不会。” 毒王听了脚下差点一滑,翻了个白眼道:“你不会,搞得那么高深莫测作甚?” 郅帧老脸一红,剑法大进之后,姿态也不一样了。 张离禽滑就烦他这一点,但在晋阳,叶欢却对他大加赞赏。 “高手吗,总要有高手的气度,就和本公子在战阵上是一样的,得帅才行。” 这番话,深得神耳之心,二人探讨一番,随后郅帧便更在意自己的气度了。 “老夫是不会,你会吗?”脸红只是一瞬,神耳沉声反问。 “我……我是玩儿毒的,谁会这个?”禽滑嘟嚷着。 “就是啊,你是玩儿毒的不会破阵,老夫是玩儿剑的,不会破阵咋了?我总算还认识。”郅帧振振有词,四象归元阵?可能是吧。 “行行行,我不跟你玩儿嘴,那你说,现在怎么办?还有,是谁在此布阵,他怎么知道我们会追杀于吉从此而过?”禽滑开始还有些不耐,说着却郑重起来。 “对啊,布阵不足为奇,他是怎么算到的?”郅帧连连点头,面有疑惑的看向禽滑。 毒王指指自己的鼻子,没好气的道:“你问我?我要知道还问你?” “嗯,那只有等脱身之后,再与叶冬与离妹商议。”郅帧正色道。 禽滑伸出大拇指,赞道:“好办法,不过神耳你先想想,我俩怎么出去?” 郅帧不慌不忙,取出白娟,擦干剑上血迹,将之收回鞘中,动作飘逸无比。 “我去,你这是落下病根了。”禽滑一脸的不屑,心中腹诽,装什么呢? 第1824章 疑窦丛生 郅帧收剑,盘坐在一块大石之上,等到禽滑快要忍不住之时,方才微微颔首。 “等!”说了一个字,他便闭上双眼,瞬间犹如入定一般。 “等?等你妹……”毒王心中暗骂,你这不跟没说一样? 不过小半个时辰之后,他就知道郅帧的用意了,要平的身影出现在阵中。 “神耳,毒王,被困呢?这是八门金锁阵,变化多端,既可用于战阵,也可用于江湖。看来对方还有高手,通此阵者,天下并不多。”看看二人模样,后者正色道。 “显摆什么?你会破吗?”禽滑没好气的道,随即反应过来:“你说啥,八门金锁阵?” “对啊,老夫对奇门之学,亦有涉猎……”要平抚须,神情多少有些得意。 “不重要。”禽滑摆摆手,眼光看向郅帧:“神耳,你刚才说什么?四象归元阵?” 后者闻言睁开双眼,已是神完气足,扫了毒王一眼正色道:“老夫看错了。” “我……”禽滑无言以对,看错了你还如此理直气壮? 郅帧也不理他,径自对要平道:“真的是八门金锁阵?” 见后者点头,他想了想又道:“当真如此,老夫所知,应该只有南华老友和左老道会。” 要平却摇摇头:“还有郑玄郑公,嗯,主公看过遁甲天书,多半也会。” “别讨论了,要说也得出去再说,怎么样?能出去吗?”禽滑的关注点与二人不同。 “虽是八门金锁,但此人布阵欠缺之处颇多,嗯,也可能是时间仓促,还难不住我。”要平傲然道。 “少说这些没用的,快带我们出去,这一耽搁,那于吉还不知跑到了何处。”禽滑了句看向郅帧:“神耳,你别忘了,南华的讯息,还要落在此人身上。” “无妨,有你禽滑毒王的千里追,他又能跑到哪里去?”郅帧缓缓的道。 “嗯?”禽滑一愣,跟着摇头:“神耳,你何时练了眼睛了?”之前激战之时,他的确给于吉下了千里追,但动作极为隐秘,而那时,郅帧正在独战九名一流剑客。 “哦,老夫近来修行,也许是心境不同,又有所进……” “要平,你先带我们出去,我听不下去了。”禽滑说着,却是不理神耳。 要平点点头,带着二人在乱石之中一阵穿行,很快找到了巽位生门,眼前豁然开朗。 五丈之外的地面,有着一滩血迹,看凝固程度,定是于吉所留。 “毒王,往何处去?”郅帧仔细看看,远处再无滴洒,便对禽滑道。 后者面上却微有惊讶之色,快步到了血迹面前,围着绕了两圈方道:“神耳,要平,千里追失效了,肯定是有人为那于吉解之。” “什么?”郅帧闻言亦是动容,和禽滑斗嘴是日常,但对他的追踪之能却是深知。 “毒王你的千里追也能被人解开?你们被困了多久?”要平跟着追问道。 禽滑的面色郑重起来,想了想道:“半个时辰,能如此之快,师妹才能做到。” 要平的眉头皱了起来,两大毒王尽在徐州,张离是绝不可能帮于吉逃脱的。那么,这世上难道还有人用药能与他们师兄妹相提并论?根本未曾听说有此厉害人物。 紧接着,一个念头闪现脑海,却是令他有些心寒。 “神耳,毒王,如此说,一定有人帮着于吉。假如此阵不是他自己所部作为逃生之道,那如果早有准备,又能否有人在短时间破掉千里追?” “不会,若是于吉自己所设,为何要把逃生之处放在数十里外?若非那些死士以命相搏,我们早就将之解决了,不可能。”禽滑断然道,这个推测显然不合常理。 听了二人之言,郅帧却是目光生寒:“要平,你的意思是……” “嗯?”禽滑听了,想想也反应过来,目光看了过去。 要平点点头,正色道:“我也不敢确定,但事情如此凑巧,八门金锁阵偏偏出现在此处,更有千里追之事,似乎只有一种可能了,我们身边有隐藏之辈。” “隐藏之辈?在我微尘清风暗影?”郅帧想想却是摇头:“真若如此,于吉为何还会被追杀的如同丧家之犬?却当真有人跟踪我二人,老夫岂能没有察觉?” “王越行吗?”要平忽然问了一句。 “不行!”回答的却是禽滑,看看郅帧他又道:“当日一战,神耳与之已经能分庭抗礼,他刚才说的,近日又有所进,且你别忘了,他是神耳。” “要平,我问你,在此布下八门金锁,需要多少时间?”郅帧再问。 “我的话,一个时辰,但要换了左老道,估计一炷香时间应该够了。” “左慈?”郅帧拈须沉吟,很快道:“难道青城的洞玄之境这般厉害?应该不会。” “当然不会啊,当年左老道为了将军,不惜以命相搏,怎会助这于吉?又怎会毫无缘由的来到徐州?倒是王越有此可能,但他没有这般高超的奇门之术。”禽滑接道。 三人一番商议,越想越是疑窦丛生,到底是谁,能如此未卜先知一般的救出于吉? 真有此人,岂不是日后的大敌? 便在此时,失去知觉的于吉也缓缓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茅草顶棚。 抬了抬手,臂上的剑伤已经被包扎妥当。随后,周身一阵阵的酸痛袭来,狂奔逃生之时,他已经近乎脱力,只不过当时生死攸关,感觉不到罢了。 转动了一下脑袋,鼻间隐隐传来一阵药香,他也是行家里手,知道那是疗伤之药。 “谁?是谁救了我?不可能,哪里还有如此人物?”恢复了思考能力之后,于吉的脑筋立刻飞快的转动起来,心中疑惑却与郅帧三人一般,谁能计算的如此精准? “八门金锁阵,虽然仓促,但能在短时间内借山石之势,天下寥寥数人耳……” 正在想着,耳边又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对方穿的是厚底布鞋,身手亦是极为不凡。他没有隐藏气息,呼吸之间绵延不绝,那是内家修为到了极高的表现。 片刻之后,一个青衣人出现在门前,于吉的双眼瞬间瞪大,口中惊道:“是你!” 第1825章 引水开渠 一袭青袍,身姿挺拔,双目神光湛然,行走之间仿佛足不点尘,潇洒飘逸。 “范凌?你没有死?”于吉口中出言,瞬间坐起,摆出一个防卫的架势。 后者微笑摇头,抬起右手吹了吹手中药碗,依旧前行。 “不要挣扎了,现在我要想杀你,你也只能引颈就戮!” 于吉眼中满是惊讶疑惑之色,眼前之人,不正是跳海之后踪迹不见的南华?他怎么会出现在此处?还救了自己性命?为什么?为什么? 缓缓放松身体,于吉清楚对方说的对,不要说自己现在受伤状态不佳。看南华的气度,怕是神完气足之时,也不是对手,又何必挣扎? 走到榻边慢慢坐下,南华将药碗送到了于吉面前,笑道:“先喝药,你伤的不轻。想不到我那老友三十岁后便因隐疾再无寸进,到了花甲之年,居然还能有这般进益。” “哼,他有,你又何尝不是?怕也不在他之下吧?”于吉冷冷的道,南华的改变不光是在气势上,行动之间浑然天成,便是白发也尽数转黑,定有奇遇。 “先喝药,我知道于兄有很多疑问,自然会慢慢告诉你。”南华缓缓说着,右手的药碗平举空中,就像是浇铸在手里,没有哪怕一丝的晃动。 于吉微微皱眉,还是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抹了把嘴道:“事到如今,想你也不会给我下毒,便是穿肠毒药,老夫也只有甘之如饴了。” 南华嘴角泛起笑容,点点头:“于兄聪明,是七步追魂散。” “嗯?”于吉一怔,口中慢慢回味,却无所得。 “于兄勿怪,我深知于兄之能,想要收为己用,所以接下来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向你说明。你有可能不肯,但是这些秘密,又不能透露,所以,不答应,就只能死……” 笑容依旧,语气平缓,于吉却听得心中生寒,南华此人是从不虚言的。 “哦,忘了告诉于兄,此七步追魂散是在下秘传,怕是两大毒王也解不开的。” 于吉也笑了,带着些许自嘲:“老夫倒想听听,范凌你如何能说服我?老夫若是所料误差,从扬州开始,就是你所设之局,厉害,果然厉害,让于某成孤家寡人。” “哈哈哈哈……”南华摇头大笑,接着道:“于兄,你抬举我了,范某在其中,最多只有一半。你也不用不服,设计那人有出鬼入神之计,算无遗策。” “哦?这样的人,天下可是不多。”于吉双眼一眯。 “凭于兄见识,应该可以猜到,那你不如再猜猜,为何要如此?”南华颔首。 于吉拈须微微沉吟,片刻之后方道:“恐怕范兄接下来与我所言,不但极为隐秘,更多有艰难,是以才会让于某置死地而后生,范兄你便直言吧。” “好。”南华点点头,却没有立刻出言,而是面露回忆之色。 “于兄,范某平生之志,你当可知吧?”片刻之后,南华方问道。 “你十余年苦心积虑,培养张角,黄巾起事,祸乱天下,不就想倾覆大汉江山?”于吉说着冷笑道:“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出了个定边叶郎,让你功败垂成。” “于兄之言,可以说对,也可以说不对。现在看来,就算没有叶郎,张角兄弟也难以成事,大汉虽经无数内耗,可底蕴仍存,黄巾势大,反而让其联手一心。” “不过嘛,黄巾虽去,大汉最后一点底蕴亦被耗尽。之后董卓乱政,群雄并起,多有诸侯不知君,地方不尊朝廷者,与此而言,某之心愿还有可能。” 对于吉言中的讥讽之意,南华视而不见,言语之间沉静自若,并无激荡之举。 “哼,有什么可能?以袁公路四世三公,带甲十万,更借天命而起。定边军幽州司隶连续数战,可谓得尽天时地利人和,最后又怎么样?依旧被叶郎所败。” 于吉说着一笑:“这样看来,叶欢确是克你,老夫只想不通,似你这般人物,又怎会甘心?且当今天下,还有何人值得你辅佐,你说那人算无遗策,如何瞒之?” “哈哈哈,我为何要瞒?他之心愿,也是某之心愿。”南华正色道。 “他之心愿,也是你之心愿?范凌,这也是你能说出来的话?”于吉讶然道。 “哦?看来于兄并未想的通透啊,也罢,先来说说你。”南华微微摆手,又道:“于兄,你可知当日你想对付孙策,绝无胜算,且事情败露,你当比今日更惨。” “孙策?我……”于吉刚想反唇相讥,忽然一顿,竟未续言。 “既然都是败,败给小霸王,倒不如输给老友,还能留下一些根基。” “南华,你说的倒是轻巧,哪里还有根基?十余年经营,尽丧人手,你何以相劝?”于吉出言,面有惨然之色,过去的一年,对他而言犹如噩梦。 “那又如何?乱世之争,本就是你死我活,斩草不除根,徒留祸患。再言,输在他手上,至少没有赶尽杀绝,你也至少可以保住性命。” “哦?听你的意思,毁我根基,杀我门人,于某还要感谢你不成?”于吉寒声道。 “范某说过,你终究是一败,有何区别?”南华从容不迫。 “说的好!那于某既然已经落到如此田地,便是身死又能何妨?何必助你?”于吉不怒反笑,盯着南华双眼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简单,因为那也是你心中夙愿,唯有此人可以实现!且范某有你相助,确有助力,但若没有,亦无所差?根基被灭,门人被杀……”南华说着摇了摇头。 “老夫当年数度绝境,可比于兄你更为窘迫,所以才会来劝你。” “那就请南华兄给我说说,似你这般人物,也会心服口服?” “对,的确如此,但其中之事说却无用,倘若于兄你想知道,可以慢慢去看。当然,你得答应助我,否则,怕是看不见。”南华点点头,出言之时笑容始终未改。 “按南华兄的意思,我江东门下,数十条人命,就这么算了?”于吉问道。 “不算你又能如何?今日若不是范某出手,你早已成了郅帧的剑下亡魂!”南华语气一寒,随即却又一转:“这样,事由范某起,若你愿意,可以让你报仇,但……” “让我报仇?杀你?范凌,老夫当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呢。” “哈哈哈,似我辈人物,若是心愿得偿,一条性命,又算得了什么?范某一生,正如你所言,只要倾覆大汉江山,且有他在,才是我心中所想。”南华笑的很是欢畅。 “江山倾覆?他会这么做?怎么可能?”于吉默然,想了想还是皱眉问道。 “有些事,只是水到渠成,范某现在要做的,就是引水通渠,且以如今天下之势,亦不有违。自然,其中颇有难处,正是因此,才要于兄你来相助。” “这句话倒像是范凌你所言,为成大业,性命何惧?如此说,于某倒是知道那人是谁了?出鬼入神之计,算无遗策,却也并不夸张,只是我想不到……” 于吉说着,连连摇头,面上竟有了笑容。 “非独于兄,范某当年,又怎能想到?现在于兄该知为何此事要极为隐秘了吧?倘若你不到绝境之时,抛不下一切,我还当真不会寻你!” “那范兄就不怕于某假装答应,再将此事宣诸与天下?”于吉反问道。 南华摇了摇头:“于兄,你说出去,又有几人能信?又会与大事何损?” 后者闻言一愣,想了想竟是哑然失笑,颔首道:“说的也是,我自己怕都不信。” “我若助你,事成之后,若要取你性命,当真肯引颈就戮?”顿了顿,于吉语气一转。 南华笑容洒脱,一抱拳:“悉听尊命。” 于吉听了,又陷入了沉思中,约莫有盏茶功夫,右拳捶上床榻:“好,既然南华兄你能如此,于某就用这条残命,陪你走上一遭,我也想看看,是否能如你之言。” “于兄,却也不急,你可以再好生思量,范某亦会让你眼见为实。”南华正色道。 “你那八门金锁阵,能困得住神耳与毒王禽滑,怕是困不住叶冬与要平,他们不得老夫消息,定然会继续追踪。再加上张离,你我联手也对付不了吧?” 南华摆摆手:“此事无妨,既然救了于兄,自会有应付之道。不过于兄之言是也,若被他们缠上,的确难于应付。”说话间,面上的欣然更甚。 于吉点点头,舒展了一下身体,此刻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释,亦是一阵舒畅。但很快,他的动作却是顿住了,深吸几口气,眼光看向南华。 “这?你给我喝的不是七步追魂散,是千机混毒?” “到底还是瞒不过你,以于兄修为,当真是七步追魂,怕也不能保险。”南华爽快承认。 “千机混毒,老夫一直以为,只有两大毒王会,未料南华兄你也精与此道……”于吉说着一愣,忽然抬头:“千机毒?莫非……” 南华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摇头,于吉面上惊讶之色更甚了。 第1826章 大军将出 郅帧与禽滑脱困之后,联合要平再度追踪,却是一无所获。 三人都是久经江湖之辈,知道于吉背后定有能人相助,且此人当是深不可测。 商讨一番,将讯报送向晋阳,便往广陵寻找叶冬张离,再做计较。 并州,上郡,高奴。 大河从此而过,河道宽广,又经过年年治理,蛟龙军的一部船坞便在此处。 内中亦有叶欢的情节,现在的高奴,位置大概就是后世的延安。 从晋阳出发,甘宁叶信日夜兼程,四日的时间到了高奴近郊。 远远的就见一队骑军奔行而来,约有三四百人,大旗之上,写着一个赵字。 叶信见了微笑颔首,侧首道:“文长、道荣,前方所来,便是我军铁骑营三大王牌之一的九曲,空叔在此当了十几年的曲长,继以郎骑竹将军,号称游击无敌。” 说完,一催胯下战马便迎了上去,九曲的阵型动作,隔得再远他也看的出来。 魏延和邢道荣听了面色一凛,纵马跟上仔细观察。三大王牌名震天下,徐州一战,臧空领军更是打出了威风霸气,与另一王牌六曲联手,令袁术十余万大军兴叹。 “前方来的,可是甘将军麾下?”隔着数十丈,对面士卒发喊问道。 “蛟龙军校尉叶信在此。”叶信沉声相应。 “长公子?”闻听此言,骑士们面容肃然,稍稍放缓了速度,银甲战将从阵中而出。 很快到了面前,他飞身下马,双手抱拳单膝一跪:“九曲校尉赵小芳,参见长公子。” 叶信同时下马上前相扶,摇头道:“赵司马,信在军中,甘将军麾下,不必如此,各位快起。”却原来随着赵小芳行礼,九曲士卒纷纷下马,皆是单膝跪在道路两侧。 魏延看的眉头一挑,刚开始,对方的阵型并不整齐,也未见骑术有多高明。但此刻说停就停,停下就是齐齐整整的两排,动作整齐一致,令人大开眼界。 “九曲,厉害啊。”邢道荣亦是心中暗赞,在晋阳,他们也受到了极为严格的训练,正因如此,更清楚要做到眼前一点,有多困难,可对方却是挥洒自如,毫不作态。 “诺!”赵小芳闻言起身,问道:“长公子,甘将军到了吗?” 当年他和郝嘉琪曾为十二队的正副队长,叶信自然是熟悉的。按军规,他与叶信平级,根本不用如此,但九曲士卒皆是自然反应,长公子岂能与他人一般。 叶信无奈的摇摇头,又颔首道:“将军就在后面,原来郎将军派了校尉前来。” 赵小芳点点头,正色道:“将军知我在十二队任过职,这才派我前来,听候军令。长公子,属下这便去见过甘宁将军。” 说话之时,依旧是军姿如铁。叶欢调九曲一部,自然会问臧空,后者对长公子的安全无比看重。郎骑竹也是一般,心领神会之下便让赵小芳率军前来。 “赵校尉,此去西凉,除了听甘将军号令之外,亦要保长公子安全。公子性情,与当年将军无异,你记得不要明里提及,反正必要之时,拼尽全力就是了。” “走走走,我带校尉去见将军。”叶信说着,转身先行,他是很想一切按军规而行的。可唯独在这一点上,所有的定边军将士都是一般,他不说话,赵小芳是不会动的。 走了没多远,甘宁已经迎了过来,身后跟着参军诸葛瑾。 “九曲校尉赵小芳,见过甘将军。” “好,赵校尉来得好,这是我军参军,诸葛瑾先生。”甘宁微笑颔首。 “见过先生。”小芳闻言又是上前。 “先生,赵校尉当年是在徐州入伍,刚入军营,就敢与曹营大将许褚直面,将军时有夸赞。以他为十二队副队长,今又入我军王牌,此次前来,定有非凡之能。” “赵校尉有礼。”诸葛瑾闻言,抱拳笑道。这一路可不仅仅是赶路,此次出征的将领士卒,甘宁如数家珍,尽数告知,面前的赵小芳能任九曲校尉,当也是身经百战。 “将军,参军,小芳奉将军军令,全速赶来,与前夜到达。全军上下八百二十三骑,昨日一早,有两队士卒,已经随周将军出发,为先部,打探军情。” 说着,赵小芳稍稍靠近,压低声音道:“典将军与陈军师让属下告诉甘将军,飞熊军一部,由张郃将军统领,开往桐城,若有所需,可立刻策应将军大军。” “典将军和陈军师想的细致,但主公有言,此次西凉,不可动用司隶守备。” “典将军说了,请甘将军放心,司隶当可安如泰山。西都一带的动静,亦会随时送与将军,陈军师还让我带来了当年征战西凉的三十向导,以为蛟龙军所用。” 赵小芳说完一招手,身后便有一身穿便服之人上前,甘宁背后侍卫见了,亦有人迎之。 诸葛瑾微微颔首,路上甘宁跟他说过,定边军调用同袍作战,是有专人与专门的暗语相连的。张郃率军进驻桐城,典韦之意在于扼守蛟龙军退路,自要细致。 听二人言语,也可看出主公对各地大将的信任。晋阳的所有军令到了地方,几乎都要加上一句,依情而动,似典韦、高顺、张辽这般大将,有着极大的军事自主权。 最明显的战例就是当年张辽奇袭冀州的作战,距离的关系,铁骑营打起来了,叶欢和郭嘉才收到张辽的消息。那一战成了铁骑营作战的典范,张文远的金句传遍全军。 “什么叫防守,把进攻的敌人尽数歼之,自然便守住了。”诸葛瑾也为之绝倒。 当然,张辽当机立断,大获全胜,但如果打败呢?甘宁告诉他,直到目前,还没有这般战例。如果有,军中亦有规条,参谋部天狼会有军官负责全面调查。 按照当时的形势,设若主将的应对没有大的疏漏,即使战败,也可以免责。 说白了,叶欢是允许麾下将领犯错误的,没有人能一直常胜不败。 第1827章 勤俭持家 洛阳近郊,虎卫军营地,深夜之时,一片寂静。 帅帐的帐帘撩起,典韦雄壮的身躯出现在门前,侍卫见了,立刻送上斗篷。 “将军,不早了,近日一直操练士卒,该睡了。” 典韦摇摇头,负手向前:“邓军,走,随本将军巡营。” 这边一行刚刚走出帅帐营地,便见对面来了七八人,为首的正是陈宫。 二人相识一笑,很是默契的走在了一处。 “将军,近来我军操练,士气颇高,各位将军尽忠职守,以宫观之,待得入冬之后,各军战力当可恢复了。”并肩走了一段,陈宫方才出言,语气中颇见欣然。 连续作战,各军都有一定的伤亡。回归司隶之后,典韦所有的时间都扑在了训练上,上行下效,一众大将尽皆随之。加上并州补充的兵员极佳,训练进度不断深入。 “军师,士气没有问题,补充的各地郡国亦训练有素,但要和之前相比,差距还是不小。眼下不是放松之时,马将军遭逢意外,与旁人而言,怕是机会所在。”典韦正色道。 陈宫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不过主公让长公子亲自前往,亦是一招妙手。辅以兴霸的蛟龙军,当可安定凉州局势。” “军师,韦在想,倘若凉州之处有变动,以目下军情,单靠西凉一处,似乎不足相抗。我军在司隶,还需盯紧西都局势,一旦有所变故,我军是否能先发制人?” “将军之见,宫亦想之,与西凉西都而言,将军之语善也。但主公军师揽大局,目下还是以静制动,休养生息之时,宫以为然也,将军之想,你我可连名上书。” 典韦点点头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份绢帛展开,邓军见了,立刻送上灯火。 “公台你帮我看看,有没有算错,单以司隶而言,韦出动一军,当不会有损主公大计。” 看着绢帛上一列列兵马粮草的计算,陈宫闭上了眼一番心算。打造司隶军事要塞是叶欢的重点,当日有无数人力及物资送来洛阳,而典韦用之,那叫一个节俭。 各军的战略储备,一应细细精算,粮食、马草,抠到了每一伍,每一名士卒。 更有甚者,典韦几乎把司隶的所有酒都禁了,他自己带头,滴酒不沾。 定边军上下,从将军到士卒,无人不知典将军的鸡腿。不但美味可口,且在很多官兵心中,那都是不逊于军功的存在,尤其是将军亲手递给你的。 如今司隶各军的驻地,养鸡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和养猪一样,成了士卒们重要的营养来源。而这一切,又和典韦的大力提倡分不开。 咱们典将军不光管打仗,更在晋阳勤学苦练,很多养鸡的本领都是他亲自下达各军的。 “将军,没算错,单是列出的这些,应该足够支撑虎卫军打上三月。”片刻之后陈宫睁开双眼认真的道,言语之时,还不禁有些惭愧,貌似那该是自己这个军师的事情。 “公台,这些够虎卫军打上三月,但那是最新的后勤,我们节省一点,四个月也够。”典韦点点头又道,这些帐早就在他心头,每日练兵之后,便会亲自计算。 陈宫笑了笑,正色道:“主公之言当然有理,亦有成效,不过若是按十年之前,的确足够。不够,粮食马草无妨,兵甲器械,还有新式装备,便有所缺了。” 典韦闻言,大手一挥:“公台,那不是事儿,兵甲犀利是好事,但若要一味依仗就成了坏事了。没有那些新装备,我定边军就不能打呢?这叫舍本逐末。” “以我看,各军都暂时不要过多配发,士卒熟练便可,战时再言。” “可以,将军此法,可立即通传全军。”陈宫连连点头。 “将军入边军,从头做起,深知士卒之苦,但有时候吧……”典韦摇摇头不再继续,话题一转:“倘若够我虎卫军打上四个月,那么四万士卒,一个月,当无大碍。” “前提是兖州没有动静,曹操隐忍至此,一旦出手,单靠敬方……” “军师,韦的意思是,假若只是坚守,以高将军之能,当可支撑。” “宫知道将军的意思,四万士卒一月,我们可以据此编订急时预案。万一事发突然,便可快速应对,如此既可使军情不损,亦不会影响主公大计。”陈宫侃侃道。 典韦伸出大拇指,不住颔首:“到底是公台,说的好,韦就说不了那么细。” “将军谬赞了,若非将军远见,哪有如今这些。”陈宫说着,抖了抖手中绢帛。 “公台,你来看。”典韦说着,拉陈宫蹲在一旁路边,找了拔出匕首在地上画了起来。 “将军,军师?这是在作甚?”此时有人发问,今夜乃是九曲新任曲长郎骑竹巡营,远远的看见典韦和陈宫蹲在路旁,他一路小跑赶了过来。 “骑竹,来来来,有话问你。”典韦招招手,后者立刻蹲在他身边。 “现在的后勤标准,减少四成,最新的骑弓和重枪都别用,九曲战力是否会减。” 郎骑竹微微一愣,刚要开口,典韦却赶在了他前面:“问你是不是问错人了?你们的尿性,减八成怕也是能打不会减吧?” 后者挠挠头,典韦的话还真说到他心里去了,便问道:“将军,到底何意啊?” 典韦看向陈宫,后者便把方才之言与郎骑竹说了一遍,郎将军闻言立刻思考起来。 典韦也不管他,继续在地上画着,陈宫的双眼则紧随将军的匕首移动,眨也不眨。邓军看的清楚,将军所画正是函谷关周围地形,与地图之上别无二致。 郎骑竹一番思虑,等典韦在地面画出地图之后方道:“将军,以末将看,虎卫军,飞熊军,飞虎军与工程军皆可一战,其实倒可以……”说到最后,他笑看典韦却不说了。 典韦眼珠子转了转,点点头便对邓军道:“快去桐林营寨,请何满仓将军来此,他要问起,你就说韦得了晋阳好酒,请他赴宴。” 第1828章 养鸡专业 陈宫看见典韦与郎骑竹眉来眼去,不由哑然失笑。 他岂能不知典将军动的什么主意? 数度大战,何满仓的新九军,后更名为大汉工程军,一直担负着后勤保障。他们虽然没有直接参加作战,可你要去问任何一名主将,他都会对何将军竖起大拇指。 战后,叶欢将新九军的功绩排在一等,无人不服。 相对而言,何将军麾下是损失最小的,眼下老兵比重最多的也是新九军。 倘若典韦要策划一个应急方案,物资充足的情况下,何满仓会是他最好的选择。 新九军仅仅会后勤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也许他们的战力不能与虎卫军和陷阵军这样的头等主力相比,毕竟侧重不同。但也绝不会相差太多,尤其对比其他诸侯的麾下。 建设,后勤,新九军不知为并州幽州修建了多少道路和水利工程,司隶的城塞和军事堡垒也多半出自他们手中。更重要的一点,他们还擅长养鸡。 养鸡? 对,汉末的家禽饲养水平,也是在叶欢到后不断总结才有长足进步的。而且饲养家禽,牛羊,很多的技术保密等级都是郎将,士卒只会知道要这样去做。 说的直白一些,一只母鸡在兖州,可能三到四天才下一个蛋,可在并州,这个数字也许是一天。典韦列在绢帛上最多的物资是什么?鸡蛋。 这东西好啊,煮一下就能吃,实在不行,生吃也可。既能解渴,还能解饿,用大竹筐装满稻草,还特别利于运输。关键在于管饱,营养价值高,吃了有劲。 不夸张的说,典韦此刻还有余力组织机动兵力,最大的基础还就是,鸡! 哦,忘了说一句,恶来就是属鸡的,冥冥中自有天意。 典韦、陈宫、郎骑竹三人蹲在路旁,说起种种方案入了神,到后来干脆坐下了。很快,不少军中将领也加入了进来,等到一个完善的计划出炉,天空已经泛出了鱼肚白。 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典韦对邓军道:“去,让庖厨煎蛋,再多弄点牛奶。” “诺!”邓军转身便去,等众人回到帅帐,喷香的早餐便端上了桌。 “让骑兵营用最快速度跑一趟,将此信送往安乐,亲交高顺将军手中。”咽了两个鸡蛋下去,典韦又将锦囊交给了邓军,宛城离洛阳并不太远,快马两日夜可到。 宛城到洛阳,在叶欢的构筑之中,是一个一体化的要塞结构,将兖州与司隶隔开。相对而言,没有虎牢和函谷这样的雄关作为屏障,安定安乐的地理位置更为突出。 高顺的陷阵营到达之后,驻扎在最靠东边的安乐,周仓飞虎军的驻地则在安乐。豫州第一轮整补,最好的兵源和武器包括物资,叶欢是尽数向飞虎军倾斜的。 统领周仓,副统领管亥,副统领廖化,飞虎军中,黄巾士卒的比例亦是最高。叶欢当年就没有将之打散的准备,亦令周仓等人心中感激,平日的训练极其刻苦。 司隶之战,飞虎军被作为主力使用,打出了自己的威风,也得到了同袍的认可。 而“定边步军第一大将”高顺的到来,又令的周仓和管亥等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一次,敬方为了联合作战,甚至派了陷阵的教导队去飞虎军,整训全军。 因此要论主力军的恢复程度,飞虎军便可称第一,周仓还在不断精进之中。 烈日之下,旷野上士卒们正在挥汗如雨,其中有飞虎军,还有一支战后编练的新军。叶欢命名为玄武营,士卒多是之前豫州军精锐,全军上下满编五千三百人。 玄武营统领,原袁术麾下大将纪灵,副统领雷薄。说起此二将,与叶欢算是渊源极深,早在十五年前的江夏之战,便就相识,豫州战后,叶欢亦毫不怀疑。 中军高台之上,纪灵眼观六路,今日是玄武营与飞虎军的合练,他一力要求为之。 战场上,玄武士卒已经处在了明显的下风,同等人数对抗,阵型战力皆要稍逊一筹。 “周将军,今日操练,飞虎军可曾拿出全力?”纪灵收回眼光,对身边大将问道。 “纪将军,我军操练皆是从与实战,二部合练,从不留手,全力以赴。”周仓据实而答,定边军的日常训练向来如此,他在并州之时,于禁和徐晃都曾与飞虎合练。 纪灵点点头,眼光又看向了雷薄:“雷将军,目下阵型熟练和士卒配合,玄武营还差的不少啊,我之心意,请周将军与我军互换队长曲长司马,再度精炼。” “正方兄说的是,早该如此了。”雷薄连连点头,叶欢走时,给他们留下了定边军的操典,飞虎军及后来的陷阵军亦是全力协助,但眼下一战,玄武营指挥的弱点显露无疑。 “周将军,灵观飞虎,训练有素,指挥得力,我军之差,还在后者居多,请将军指点。”纪灵对周仓一抱拳又道,他是沙场宿将,对练之下能看出很多的问题。 “纪将军客气,豫州士卒战力,当年将军亦有所夸赞,仓然主公之言。你我同袍,皆为将军效力,仓自当尽力,若是两军混编合练,两月时间,当再有所进。” 周仓一脸正色,毫无藏私之心,于禁、徐晃、包括大将高顺,对飞虎亦如是。 “周将军,将军走时,当该选我军将校,前往南山的。”雷薄一旁道,战力这个东西,说破天也没用,实际操练一见便知,飞虎的军官素质,明显要胜过玄武不少。 “二位将军,宛城之处,虽无书院,但高将军乃我军名将,陷阵为定边第一步军。”周仓出言语带欣然,道理是一样的,飞虎在与陷阵的合练之中,也找到了差距。 “高将军远来宛城,以陷阵教导队操练飞虎,二位将军既然有意,该向高将军禀明,亦必会依情而定。便是南山武院与军中操典,十之五六,亦出将军之手。” “好,纪某当立刻派人,请高顺将军之令。”纪灵毫不犹豫,没有动玄武营的军官,他也清楚叶欢的心意,不愿因此而让二将及士卒心声罅隙。 第1829章 强迫症 定边军的步军操典,对纪灵雷薄而言,有着很大的吸引力。尤其在经过实践之后,任何将领都希望麾下士卒精锐干练。 与周仓相比,纪灵也更愿意向高顺请教。后者来到宛城,待他与雷薄亦是颇厚。 只不过,高将军这段时日一直很是忙碌,待在安定城内的时候很少。上一次见到本人,还在六月的旬间军事会议上。 如今已是七月十七,再过三日,高顺便会来安乐巡视全军,恰好能向之请示。 “将军,将军……”说话间,一骑远处本来,不片刻功夫就到了高台之下。 “将军,司隶有我军传讯士卒前来,在安乐驿站换马,歇都没歇就往安定去了。看样子挺急,七个人呢。”奔上高台,士卒压低声音道。 “哦?七个人?很急?”周仓眉头微微一挑,眼神若有所示意。 “将军,这阵势,不是我该问的,也不敢跟着啊。”后者会意立刻答道。 听了二人对话,管亥、纪灵与雷薄都留上了神。一般情况下,三名士卒快马传递军情,已经颇为不凡,如今一来就是七个?难道,莫非,有什么战事不成? 周仓摸摸胡子,想了想立刻道:“你们轮流去侦察营盯着,一有讯息立刻报来。” “将军放心,人早就安排好了,十二个时辰,随时有消息随时报。”士卒有点小得意。 “行,侦察营就得这样干,无论是何人,都不能脱离我军眼线。”周仓满意的点点头,又交代道:“让骑兵营加强巡逻,不能出任何意外,去吧。” “诺!”后者身躯挺立,一阵风般的刮到台下去了。 “纪灵将军,今日的演练就到此为止,让兄弟们休整。你挑选两名司马,六名曲长,十五名队长,教导队在城中有课,让兄弟们来听,听好了再回去教。” “行,我一定多选机灵的,周将军,方才之言,莫非我军?”纪灵答应着小声问道。 周仓摆摆手,稍稍靠近对方:“纪将军,按我军规矩,不是传达本军军令,绝不能问。不过嘛,我们的巡查范围,要是连个动静都不知道,就是我的失职了。” “看这架势,不是主公,就是典韦将军,独报高将军,定然有事儿。” “好,那我们回去休整等着,要是一有消息……”纪灵笑道。 “将军放心,军法许可,仓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将军。”周仓毫不犹豫。 安乐距离安定不过五十里,传讯士卒一路狂奔,半个多时辰便已然到达。在城下出示腰牌,城门立刻放行,引他们到了城中的县衙,亦是陷阵军的指挥所。 “兄弟,将军不在军中,有什么重要军情?”迎出来的是副统领萧荣,幽州之时,高顺已经将之提拔上来,依旧兼任骑兵营统领。 “萧将军,典韦将军军令,独传高将军,将军什么时候能归?”传讯士卒立刻道。 “你先等着,我马上派人去。”萧荣毫不犹豫,当即安排麾下出发。 原本,探查地形这种工作,乃是侦察营的本职。但高顺素来每到一地,都是要亲自出巡的,陷阵上下无人不知。 “侦察营自然称职,但顺身为主将,岂能不观地利之事?主公以顺为主将坐镇宛城,如此信重,当要全力以报,尔等休要再言。”高顺断然之言,萧荣也没有办法。 你去,我也得去啊,护卫主将安全,乃是骑兵营统领最为擅长的。 不过这一次,高顺没有带他,胡风的山地飞龙早在之前卡住了所有的重要点位。且还有一人,和高将军想的一般,便亲自率领骑军护卫。 六曲曲长,安东将军张海龙!面对自己的老曲长,萧荣还能说什么?有王牌六曲加上山地飞龙,两大强军联手,哪怕敌军重兵,想伤高顺怕亦是极难了。 “诺,那属下先去静室。”传讯士卒答应一声,便有人带他去歇息。 萧荣原本还想问要不要洗把热水澡,话还没出口就放弃了。身上带着机密军令,对方是绝不可能沐浴的,就是睡觉也得轮着睡,身处友军营中也不例外。 “哎~咱将军这脾气吧,按将军的说法就是强迫症啊,谁也改不了。”送走了同袍,萧荣叹了口气,想了想,自己也小跑出营去了。 强迫症?的确,不光高顺有,定边军很多大将都有。 比如白马营统领严纲,黑马黄马灰马,那是一匹不要。直到此次扩军,白马营增加到两万余人,那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这么多白马,大公子都拿不出来。 就算如此,人家还得挑青色的,灰白色的,然后再单独编成一营。身在晋阳之时,叶欢是不厌其烦,严仲甫执拗起来,敢直接到将军府把他堵在茅厕里。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六曲曲长张海龙,严纲白?俺就黑呗。好在六曲扩编之后也就五千来人,几大马场全力供应,勉强还能应付。 虎卫军统领典韦,每一队士卒都要养鸡,鸡场的产蛋量还有严格的要求。 铁骑营统领张辽,号称从来没有防守过的男人,不是不会,是根本没那个必要。 而高顺,则是把细节做到了极致的男子!倘若定边军有安营扎寨标准比赛,那么冠军一定属于陷阵军,不但实用,更是美观大方,帐篷的间距,误差不会超过一分。 细节不仅仅体现在安营扎寨上,战场的土质,起伏的程度,何处利于骑军作战,何处利于步军驻扎,高顺不但要知道,更多的时候,都是亲眼去看。 不管侦察营现在的地图和沙盘能做到多精细的程度,可若不是眼见为实,高将军总会觉得差了些什么。那种感觉,会对他在以后的作战中产生影响。 何况豫州兖州之地还是他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不亲自去看一看,高将军觉都睡不好。六月二十的旬会之后,足足二十四天,他和张海龙踏遍了方圆数百里。 回程之中,高顺亲手书写的各种笔记,用并州纸张记载,总重达到了三十六斤! 第1830章 按兵不动 安定以东六十里,西平官道,高顺与张海龙一行正在归途之中。 策骑在队伍前端,陷阵军统领的表情有些沉重。历时二十余日的亲自勘察,高顺的重点集中在兖州豫州之交,颍川、陈留、梁国,都可能成为发起进攻的起点。 根据军情,曹军主力夏侯惇部、虎豹骑及曹仁李典各部尽在驻地。每日除了操练之外并无异动,显得颇为平静,可就是这种平静,让高顺不能放心。 “海龙,以曹军目下的兵力分布,距离豫州边境远则两三百里,近则百二十里。顺不去想主公军师所谋,以战言战,倘若全线发动,以豫州目下,能撑几何?” 张海龙侧头想了想,正色道:“豫州没有胜算,刘使君原本就是初来乍到,人心还未安定,士卒方经战败,军心不振。唯一的依仗,怕也就是几座重镇了。” “那你看,以豫州军守备之能,汝阳汝阴等地,能守几日?”高顺又问。 张海龙摇摇头,一笑道:“这我说不准,将军看了这些时日,心中当早有定论。” “依我之见,以乐进李典两部战力,三日可下汝阳,汝阴亦不例外。且曹操麾下谋士颇能用谋,顺便不信,这数月以来,他们按兵不动,也会无所作为。” “肯定不会,军师信中不也说了,徐州之战,背后多半就是此人。因此一再叮嘱将军,面前之敌非前可比,如需用兵,还需谨慎十分。”张海龙重重点头。 “谨慎十分?”高顺听了,侧头看了一眼六曲曲长,若有深意。 “对,谨慎十分,高将军用兵向来谨慎,我是知道的。”张海龙神情不变。 高顺嘴角一撇,摇头道:“你张海龙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说话留一半?” “将军,主公常言,身为大将,就要前面考虑,那啥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不是?” “那你也不是大将啊。”高顺续道。 “对对对,主公以将军坐镇宛城,您才是三军之帅,将军拿主意,我冲锋陷阵就行。”张海龙笑道,整个定边军,能让他真心佩服的人不多,高顺恰是其中之一。 “哦?本将军是主帅,那现在主帅让你说,你说不说?” “说!”张海龙断然道:“将军你预设曹军动向,应该是想由之而定我军之策,不过以战论战,真正打起来,我军的胜算当真不高,首先得看兖州能投入多少。” 高顺闻言笑着摇头,轻声道:“这话听着,竟不像是六曲曲长说的。” “将军,这可是您让我说的,我也只会私下里言及,绝不敢有损军心。” 高顺摆摆手道:“那你继续,等等……”顿了一顿他又问道:“主公调满之为子龙之副,以顺观之,以他之才加上徐州之战,当真独领一军,也是恰如其分。” 张海龙闻言连连点头,接道:“将军说的是,满之那小子不但能打仗带兵,还有一肚子的鬼点子,老十二队的人里,除了公义哥,就数他最有将才。” “啊?你说真的假的?”高顺还未回答,一旁有人发问了,却正是胡风。 “别误会啊,臧将军的确厉害,你们也是过命的兄弟,但你张海龙从不会相让的。” “疯子,别的不说,我就问你,以前你是陷阵一曲曲长,后来主公和高将军让你当山地飞龙军首,你是不是心里不是滋味?”白了对方一眼,张海龙反问道。 “是啊,不过我后来就想通了,主公叫我干啥,我就干啥呗,反正干好就行。”胡风答的很快,不忘补了一句:“现在调我去别处,咱也不会有二话,兄弟们出来了。” 张海龙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要让你干陷阵营统领呢?你干不干?” “我……”胡风刚想回答,接着却是一愣,沉吟起来。 “疯子,他敢问,你还真敢想啊?”高顺一旁道。 胡风双手摆动,连忙道:“我哪儿敢啊……”说着目光转向张海龙,认真的道:“我不干,至少我会和主公说,高将军比我厉害多了,有他在,陷阵才是陷阵。” “那不就结了,我和你想的一样,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人要有自知之明,咱不是但当不了,但有人比我们更合适,咱就不能干。”张海龙也认真起来。 “呦呵,看不出来,海龙你最近又读书了?”胡风欣然笑道。 “疯子,我就问你一句,带一曲也好,山地飞龙也罢,爽不爽?” “那还用问?咱们做事,都是最顶尖的。”后者眼中一亮,接着得意的道。 “好了,扯什么呢?海龙,继续说兖州之事。”高顺有点听不下去了,出言打断,这俩家伙,自吹自擂的本事也不小,关键还说不了,他们的确有本事。 “最后一句,将军,事情要给最适合的人去做。”张海龙说着拍了拍胡风的肩膀,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他已经继续:“将军想问的,该是我军将如何策应吧?” 胡疯子狠狠的剜了张海龙一眼,嘴角嗫嚅几下,伸手重重的掸掸自己肩头。 高顺点点头:“正是此意,主公军师别有良图,我不该多问。不过一旦兖州豫州开战,此便是我的本分,海龙你也说了,要未雨绸缪,宛城必须要有多种应对。” 张海龙斜了一眼胡风,答道:“将军,方才所言,我是把疯子忘了,现在看起来,若有大战,关键不在陷阵与六曲飞虎,当在山地飞龙,能否最快掌握敌军动静。” “目下曹孟德按兵不动,应该是有所图谋。我军关注兖州动向,他也绝不会放过对陷阵与六曲的警戒。而兖州豫州之地,地形相对复杂,常规的斥候战,未必有效。” “好,说的对,海龙你的确有眼光。”高顺点点头,不经意的看了胡风一眼。 “我……”胡疯子心里一阵腻歪,将军你夸他,看我干什么?不过很快,他就沉吟起来,张海龙之言不假,比如此次侦查,曹军在边界的巡逻便极为紧密。 第1831章 百里传讯 徐州一战之后,曹军骑军战力有所提升,尤其是斥候战。便是张海龙的六曲,想要不被敌军发现潜入侦查,亦是极难,虎豹骑的战术显然也得到了改良。 胡风还记得高顺巡视之后便言,夏侯渊与曹纯有良将之才,日后必是强敌。 疯子一心思索之时,张海龙还在侃侃而言,巡查下来,他心中亦有极多见解。 “曹军虎豹骑,夏侯渊和曹子和领军都有独到之处,怕是九曲与白马,也很难在斥候战上领先太多。我军本就是担负牵制之责,那军情先后,便为第一要点。” 说话间,二人的战马可没有停下,唐武率军分散阵型,严密戒备。 “将军,难就难在牵制二字,我军要随曹军行动而动,天然便落了后手。是以军情再落后一点,这仗打起来就费劲了,所以,疯子的山地飞龙,是曹孟德最不了解的。” “且兖豫之处,多有山地丘陵,一般的地方,荒山野岭人根本待不住。可是疯子不一样,他和山地飞龙精与潜藏,比之大河还要擅长战阵,看得当也会更准一点……” 张海龙说着,解下腰间水袋喝了一口,高顺的目光则看向胡风,若有所询。 “将军,边界四百里,所有的要点山地飞龙都有数,将军下令,风当立刻让兄弟们撒下去。算起来的话,两队百余士卒轮换,当可控制要道之地。”胡风会意答道。 “事事都要某来下令,要你这个营首又有何用?海龙之言有理,疯子你也该想在前面。” “将军,我还真想了,不过的确没有他想的那么细,牵制作战,侦查是关键!山地飞龙可以在野外待下来,不过想要迅速传递讯息,单靠我们做不到。” “将军,我听你的,也谦逊一点。换了别人可能还好点,但曹军一动,按着对付白马和六曲的办法来封侦查,一旦收到讯息,传递起来会极为困难。” 胡风摸了摸胡子,见高顺张海龙都在沉吟,又续道:“消息必须保证万无一失,最少也不能在战局开始被敌军知晓,否则山地飞龙的优势就没有了。” “将军,疯子说的有道理啊,我军随敌而动,虎豹骑容易封锁。但要是牵制他们,单靠六曲兵力上薄弱了一些,要策万全,恐怕还得与子龙将军商议。”张海龙紧随其后。 高顺闻言双眉稍稍皱起,想了一会才道:“如果动子龙的飞云骑,那便不是牵制而要与兖州正面开战了,还得想办法,不到逼不得已,飞云不能动。” 张海龙点点头,高顺说得没错,他们要找出最佳的牵制之法。真要打成大规模的战斗,且不说单只宛城并无胜算,坏了主公大业,亦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将军,张将军,我说的不是飞云骑。”胡风此时却道。 “快说!”高顺张海龙异口同声。 胡风听了,反而不说话了,竟是不理二人,纵马跑到前面去了,还在不断加速。 这个突然的举动把唐武吓了一跳,急忙示意一什士卒跟了上去。 “离他远点儿。”高顺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别跟紧。”张海龙同时也在喊着。 他们都知道,策马狂奔,是胡疯子独有的思考方法。原来在一曲的时候,每逢攻城,胡风都会策骑战马用最快的速度围着城池转圈,很多时候却在低头想着心事。 “将军,让疯子担任山地飞龙营首,主公军师眼光独到。”收回眼光,张海龙笑道。 “先别急着说,他要真能想出来才行。”高顺立刻接道,但眼光之中却很有信心。 骑兵队的兄弟们听了,纷纷跟在胡风身周,保持着十余丈的距离,并不靠近。约莫有盏茶功夫,胡风又奔了回来,比之方才,多出了一头大汗。 他也不擦,便对高顺道:“将军,单靠山地飞龙不够,不过要是有六曲和大河配合,提前定好方略,就有把握不让曹军发现,传递消息。”说着,还喘了一口气。 当然不是累的,看他的眼神,高顺就知道,定是想兴奋了,所以他也不接话。 “快说快说,要我六曲如何配合?”张海龙的捧哏功力明显要胜过前者。 “将军,我们路边说。”胡风压低了声音,说完他先下马了。 高顺摇摇头,亦是随之而行,张海龙当然不会落后。 唐武见了,挥手号令全军暂停,自己奔到后面的大车前,带着士卒取下一顶帐篷。直接给三人支在了路边,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军令,数百骑向四面散开。 “将军,我山地飞龙有用镜光传讯之法,您是知道的,加上百里镜,上死哨的话,相隔三十里也能传出讯号,如果这样,边界四百里,我只要设八个点……” 帐篷之中,胡风一开口,高顺和张海龙的双眼立刻就亮了。 后者猛地一掌拍在背上,打的疯子一个趔趄。 “好啊,这主意好,疯子你怎么想到的?这样传递,比他娘的信鸽还快。”张海龙满脸的兴奋,百里镜他当然清楚,是千里镜的弱化版本,看的要稍近一点。 “咳、咳……”胡风一阵咳嗽,抬头恨恨的道:“张海龙,你一定是故意的。” “好了,继续说,你确定能有那么多山头?可以保证传讯?需要何物?”高顺摆摆手,一连串的问题出口,显然他也听懂了胡风言中之意。 “将军,您是宛城主将,兖州豫州之处的大河微尘,该有调动之权,我要二十个身手高超,能在山中之人。还要各式药物,最好再来些淬毒的利剑匕首。”胡风想着道。 “想细一点,既然要用,就必须保证成功,先想着,还有时间。”高顺重重点头。 正如胡疯子所言,他身为一军主将,和典韦一样,有着数州情报部门的最高指挥权!当然,并非直接指挥,而是通过身边的大河之人传递号令。 “将军,那我就不回去了,按着地图再试一次,十天时间应该足够。” “可以,你不用回安乐,东西先带走,需要什么回去再派人给你送。不过十天太长,某只能给你七日,越快越好。”高顺斟酌一番,当即有了决断。 第1832章 我哥就是厉害 胡风口中传递讯息之法到底是什么?能比信鸽还快? 对,操作好的话,的确比信鸽快,一切理想,四百里的传讯,半天时间。 提前选好山头或是隐秘之地,以铜镜反光传递讯息,再根据亮光的闪烁次数,间隔长短来确定内容。听上去颇为玄乎,但乱世之时,此亦是一种江湖手段。 但前者只能用于近程,而且定要注意隐秘,光影闪动太多,容易招人瞩目。 距离拉远之后,原本是不可行的,可定边军的千里镜,却为之提供了基础。 自从器物阁所令端木磊打造出第一个千里镜,随着不断的研究和工艺的提高,如今各军的侦查营都已配备。只是和主将手中的相比,远近清晰程度有所区别。 百里镜,侦查营利器,叶欢考量的是,即使有意外,落在别人手中,没有秘密的工艺,无法复制。且观测距离与清晰程度较低,会把损失降低到最小。 胡风的经验,双方持镜,视角好的话六十里之内是可以看见的,而且只要观察闪光便可。如此一来,便有很大的几率躲过敌军的观测,就算他们看见,也看不懂。 约定的时间加上固定的哨位,讯息传递重复三遍,确保消息的准确。 对疯子而言,这个想法是灵机一动,不过若没有千里镜的使用,再也无法想出。 先进的装备进入军中之后,和器物阁一样,也调动了将校们的创造力。根据其特性,设计新的战法,再到实战中加以实验,眼前的消息传递便是最明显的例子。 “将军,为确保万无一失,我军还需有一队精锐骑军游走讯息线上。他们的任务就是全力以赴保证传讯士卒的平安,必要之时,不惜身死,也要将敌军引离。” 胡风说着,眼光落在了张海龙身上:“在宛城,唯有六曲可以担当此重任。” 后者闻言一笑,拍拍胸脯道:“疯子你放心,交给我,要多少人你来安排。” 一个骑军王牌,一个步卒利刃,张海龙与胡风之间有着很多的相同点,惺惺相惜。 “疯子,战事一起,曹军骑军定会控点,你所言之事,待试验完成,我等再好生商议。”高顺点点头道:“有山地飞龙,当会安全许多,只是你那一营,人数太少了。” 作为定边军的“特战部队”,胡风的山地飞龙第一次满编之时只有两百人。但就是这两百人,冀州之战,却令袁绍麾下战将赵硶的数千人马,难做寸进。 如今山地飞龙也在不断的补充,现在胡风手中有三队士卒,三百二十七人。 “将军,兵在精不在多,山地飞龙是尖刀,锋利最重,宁缺毋滥。”胡风立刻身躯一正,又道:“三百多兄弟,七八处哨位,够了,我要六曲和微尘,是怕会有意外。” “好,先如此说,你去试验之,某回安乐之后,会调集你所需的百里镜,微尘方面,再派一人在你身边,单独联系,切记保密。”高顺正色道。 “诺!那事不宜迟,末将先去。”胡风双拳一抱。 “去吧,小心为上。”高顺挥挥手,后者转身就出了帐篷。 唐武看见胡风带着数十名士卒而走,心中略有疑惑,却绝不会相问。 这边收起帐篷,刚要起行,前方却来了一队士卒。他们出现的一瞬间,高顺的亲卫和六曲士卒立刻摆开阵势,不到十息功夫,戒备森严的大阵已然列出。 “将军,是萧将军麾下黎勇,有军情要面禀将军。”唐武传话之后,一人在高顺背后肃立,其余连同张海龙在内尽皆退远,面禀将军,除高顺外其余将领不可听之。 “将军,司隶典韦将军派人传讯,言及要将军一人独观,来了七名兄弟,此刻都在府上休息。萧将军怕将军有事缠身,特命属下前来传讯。”黎勇上前,小声言道。 高顺点点头,军令独观,来了七人,典韦传达的必是重要讯息。 他也不迟疑,立刻翻身上马,挥手道:“全军加速,回安乐。” 数十里的路程,对全速的骑军而言,半个时辰不到。高顺回到安乐之时,萧荣一直在城楼等着,见将军回来,便立刻带他去见了典韦的传讯之人。 “萧荣,去请清三来,让众将准备,半个时辰之后作战室见。还有,立刻派人传讯与安定的周仓纪灵二位将军,让他们来安乐一趟,越快越好。” “诺!”萧荣头也不回的去了,堂中只留下高顺和传讯士卒。 “将军,典韦将军亲笔。”后者见屋门关上,从怀中取出锦囊递了上去。 高顺落座展开观瞧,先是眉头一挑,随即舒展开来。 想了想,拿起纸笔奋笔疾书,盏茶功夫之后方才完成。 “唐武!”抬头喊了一声,亲卫队长立刻入屋。 “你亲自走一趟,把我手书交给典韦将军,用最快的速度把所需之物带回来。”高顺递了信过去又对传讯士卒道:“告诉典将军,他说了算,最好能有一万。” “诺,诺!”二人纷纷领命。 “去吧,请张海龙将军来书房。”高顺挥挥手,二人出屋,很快,六曲曲长到了。 “海龙,公义是真有办法啊,论及此处,你我远远不如,远远不如。”高顺笑着,将典韦的亲笔信递给了张海龙,不住颔首道。 “嗯,我公义哥一直厉害,还越来越厉害。”张海龙颔首接过书信。 “敬方,韦不损主公军师大计之下,可以调动五万大军作战四月。西凉生变,你我必须防备,需要多少尽管告知,以韦观之,当先尽敬方之用……” 开头之后,接下来便是一长串连续的物资清单,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哈哈哈哈哈……”张海龙看完一阵大笑,接着压低声音凑近高顺:“将军,公义哥之前有吃不完的鸡腿,如今又有吃不完的鸡蛋,满仓的活他都干了。” 言语之中,敬佩之意,溢于言表。 高顺欣然颔首,正色道:“公义常言,三军之帅不但要会打仗,还得会过日子,我得好好学之啊。海龙,子龙将军那里,劳烦你亲自去一趟,尽数告知。” 第1833章 再好不过 安乐安定以北六十里,清城。 光和年间,此地还有数万百姓,黄巾乱起之后,十室九空,城镇荒芜。 之后十余年,战乱不断,无人居住,破败不堪。 待得典韦进军司隶,叶欢以何满仓的新九军加上并州民夫团各处打造军事要塞。那些原本荒芜的城镇,成了定边军新的驻地,周边土地亦经开垦,重复田亩。 出则为兵,入则为民,乃是定边军惯例。往往越能打仗的不部队,越不乏务农能手。赵云的飞云骑进驻后,飞云士卒却不需打理农田,有着与之对应的民夫队。 战略要塞自然有战略要塞的职责,叶欢在此处是拎得清的。且与别处诸侯不同,针对为主力部队耕种田地的民夫,州府有着专门的政策。 “按耕地田亩,年资一年者,归乡可多分三成土地,二年六成,三年倍之。若有不愿换田亩者,可抵以瓦房、耕牛、或是桑田,以三年为最多,便可归乡。” “三年归乡者,享有等同军中退伍之权,各地城门,乡亭,赋税徭役皆有减免。” 争霸天下,从来不是单纯的战阵权谋,这些细致的规定,有力的执行,就是定边军基本雄厚所在。九成的民夫都会选择干满三年,等同军中退伍,这笔账不难算。 而倘若军队作战不利,丢失田亩,则与民夫无责,年资照样计算。 并州幽州二地,似这般鼓励农耕,发展生产的政策有许多。最基层的蔷夫和亭长都必须耳熟能详,一旦亭中或是乡中有人不知,首先追究的就是他们的责任。 三军之帅要会过日子,典韦将军的这句话,自然是学自将军。 要让叶欢给你算账,他会告诉你。十年之前,一个精壮劳力,可以耕种良田三亩,但现在,是七亩三分六,翻了一倍不止,这就意味着更多的劳力可以用于别处。 随着农具和生产技术的不断提升,以及水利工程的布局完成,在叶欢和张昭的计算中。到今年年底,数字还将提升至八亩六分,甚至更多。 算上亩产的增长,同样的精壮劳力,同样的劳动强度,收入却是原来的四倍!还不止如此,桑田,稻米甚至水果,多样化的构成可以让百姓们拥有更多。 百姓富裕了,上交的税赋和徭役就更多,并州之富正是源于此间。 秋收在即,要塞旁的农田中更为忙碌了,对农夫而言,一年中最欢喜的时刻就要来临。 至于飞云骑?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操练、操练、演习、演习,周而复始。统领赵云的屋中和作战室,都挂着一张进度表,飞云的战力需要不断的恢复与提高。 案前,子龙正在仔细的看着各曲报上的训练指标,时不时做些笔画。常规训练,现在由一军校尉方悦及二军校尉郝嘉琪分别领之,前者亦是飞云骑副统领。 说起方悦,早在叶欢入边军之时,他便是并州镇军郎将之责,后在并州刺史丁原麾下效力。董卓之乱后,丁原战死,方悦解甲归田,叶欢则登门请其出山。 之后一直担任并州郡国总训之责,刘协登位,他进位安北将军。赵云出任飞云骑统领,臧空还在晋阳整训士卒,要挑一老将为其压阵,叶欢便选择了方悦。 定边军众将之中,方悦一直是寂寂无名,但以叶欢之言,他却是百战百胜的幕后功臣。为军中输送了无数合格的士卒,且说起练兵,亦有独到之处。 “将军……”门外传来一把雄壮的声音。 “进。”赵云伏案疾书,头也不抬的道。 房门打开,一员身躯雄壮的战将阔步而入,正是飞云骑参谋长赵大龙! 论将才,赵大龙不及张海龙、臧空与洪彪,但亦只是稍逊一筹。且论战阵经验,绝对是军中前十之数,为赵云配备班底,叶欢和贾诩都是煞费苦心了。 “将军,前方嘉琪回报,有一队六百人左右的骑军出现在我军防区,目下一军二军已经展开夹击,目前尚不知来者为谁,但骑术精湛,飘忽灵动。”赵大龙进门就道。 “敌军?”赵云微微皱眉,停下了书写,立刻来到地图前,仔细端详。 “不对啊,嘉琪如此说,当时虎豹骑才有此能,可曹纯离我军近两百四十里,难道曹孟德有何举动?”片刻之后赵云看向赵大龙道,面色颇为沉肃。 “将军,以我之见,应该不是,倘若曹军有动,来敌要么只会侦查,要么便是大军来袭,不会只有六百之数。再言我军斥候放出,并未收到任何消息。” 赵云闻言微微颔首,他亦不信以飞云骑侦查营之能,曹军前来可以隐藏到二十里之内!而他若从安乐开来,早就该有陷阵军的斥候前来通报了。 “大龙兄,虽是这般,我军亦不得不防,传令嘉琪,定要弄清敌军来历。再传军令,全军临战,定要护卫军屯,不受敌军骚扰。”稍稍一顿,赵云还是道。 “将军说的是,我已经派人前往安定安乐两地报讯,将军可再让微五核查敌军军情,有备无患。末将带一营士卒,前去一观,想来当可看出端倪。”赵大龙接道。 “好,就如此办,倘若真有敌军大队,先引进来,吾当亲击之!” “诺!”赵大龙转身就要出门,便在此时,却又有士卒飞奔而来。 “是否前方军情?到底是谁?”赵大龙高声问道。 “将军,赵将军,是自己人,张海龙将军的六曲。”士卒急忙答道。 “海龙?”赵大龙先是一皱眉,随即想到了什么笑道:“这家伙不弄出点动静来,不会消停的,我说的了,到了二十里才被探知,虎豹骑也没这么厉害啊。” 说着挥挥手,传讯士卒退下,大龙重新关上门,来到赵云身边道:“将军,海龙定是想以此检验一番我军训练之效,属下看来,却不失为良策。” 赵云摆摆手,欣然一笑道:“张将军做的好,就该如此,却不知我军反应速度,落在他眼中又是如何?六曲作为敌军,再好不过。” 第1834章 久别重逢 白云之下,数队骑军纵横驰骋,不断变换着方向与阵势。一阵纠缠之后,五路骑军终于形成合围之势,中间的士卒无论前后左右,都失去了迂回的空间。 “听!”张海龙一声大喝,身边六百士卒齐齐停下,不再有任何的动静。 “张将军,我就知道是你。”郝嘉琪面上浮现笑容,大喊着策马奔来。 “我不信,不信你一开始就知道。”张海龙轻声自语一句,率军尽量躲避飞云骑的侦查,隐蔽开进纵深,他想的的确是检验友军的训练成果,光靠练习成不了强军。 郝嘉琪收到消息速报赵云,乃是必然的反应,但当他到达战场片刻之后,就看出了端倪。敌军的飘忽灵动不但令人惊叹,而且还刻意的在隐藏什么,总感觉未尽全力。 未尽全力都这般厉害,需要自己调集士卒,五路合围,那不是六曲,还有谁? 绝非郝嘉琪轻敌,数月之前,他刚刚见过夏侯渊的虎豹骑。要达到眼前的地步,敌军怕是要一日千里才行,而骑军战力的提升,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就你小子鬼机灵,不错,飞云骑应付紧急袭扰,算是合格了。”张海龙大笑道。 郝嘉琪抱拳为礼,却问道:“将军,若是臧将军亲领九曲前来,是不是还要强点?” “这般袭扰不会,但要是实战,满之还是有机会的。你的五路合围,其中有三路慢了一拍,九曲最擅长寻找缝隙,给他找到破绽,有你好受。”张海龙正色道。 “将军,我觉得也是,以后这样的操练,还得多来。”郝嘉琪亦不住点头,曾经身为十二队队长,对三大王牌的战力再熟悉不过,臧空绝对有这个能力。 “张将军,方悦有礼。”郝嘉琪之后,又一战将奔行而来,正是方悦。 “方将军客气,您是前辈,该海龙见礼才是。”张海龙在马上微微躬身。 方悦微笑,颔首致意,郝嘉琪却靠近道:“将军,可不能只言片语就解决了,既然将军有意,可得给我们飞云骑好好上一课,我让军中将领都来。” “小子你倒不傻,那就要看飞云骑的伙食如何呢?”张海龙笑道。 “将军放心,我那儿还存着晋阳佳酿,赵将军肯定也有,包您过瘾。” “你小子就是假客气,典韦高顺二位将军下了禁酒令,咱不触那霉头。” “将军,典将军也是,节约粮食是好事,可我们自己带的也不能喝了。” 张海龙故作面色一沉,挥拳欲打,郝嘉琪立刻一缩头。 “二位将军的军令你也敢开玩笑?待我禀明赵将军,你这三十军棍跑不了。” “将军饶命,饶命,这段时日我与方将军日以继夜,可不能打坏了。”郝嘉琪摆手道。 “张将军远来,定有要事,赵将军正在城寨之中,这便去吧。”方悦一旁道。 “好,吾奉高顺将军军令,正有事要见赵将军。” 说着话,三人重新起行,郝嘉琪使个眼色,飞云骑的不少曲长队长,都是纵马而来。寻着六曲之中熟悉的兄弟,便开始问长问短,探讨今日之战的得失。 “嗯,小子不错,到底是干过十二队队长的。”张海龙见了微笑拈须。 “不敢给将军丢脸啊,飞云现在,还差了一些。”郝嘉琪一笑,复正色道。 一路行来,张海龙亦对方才飞云骑的应对做出了点评。哪里好,哪里坏,哪里还需改进,在六曲曲长口中,如数家珍,郝嘉琪不再说话,全神贯注的聆听。 “张海龙,张海龙,你个没良心的东西,离得这么近,现在才来。”正行军之间,远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抬头看去,身着黑甲的雄壮大将策骑而来。 “大龙?好啊,兄弟!又见面了。”张海龙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 隔着十丈,二人纷纷下马,到了近前先是拥抱,后又捶打对方胸口不止。 “谁他娘的没良心了,我受高将军军令,这不是走不开吗?你不来看我?” “我去,你看我的样子,像是能走开吗?离开一会儿,赵将军就得累着。对了,海龙你面子大,待会儿劝劝赵将军,不用太过求全,操之过急,反而不妙。” “你也知道,主公待赵将军极重,他们又是同门师兄弟,一如翼德将军当年。子龙将军又岂能不不憋着一口气?你说细一点,我再说话不迟。,再说,要你干嘛地?” “我这不是面皮薄了点吗?你以为都像你和满之一样?脸皮犹如城墙拐弯。”赵大龙笑道,说起来,他和张海龙也有数年不见了,自然分外欣悦。 “哈哈哈,你这样说,不把某人带上,他可会不开心的。”张海龙丝毫不以为忤。 “不要提他,幽州之战后,又拿了几次大比第一,彪子的眼睛长在头顶了。” “哎~别在背后说我们洪彪将军的坏话,还是兄弟吗?”张海龙双眼一瞪。 “去你的吧。”赵大龙毫不客气,一圈捶在胸口。 他二人相见,众人自觉的停下了步伐,当年的老十六什,一向如此。 一番相见,张海龙和赵大龙各自上马,此时赵云也亲自迎了过来。军中宿将加上辉煌的战绩,六曲曲长到哪儿,也能享受主将亲迎的待遇。 “赵将军,六曲曲长张海龙,见过将军。”张海龙纵马上前,军礼无懈可击。 “张将军,早就该如此了,云还要多谢将军。”赵云一笑抱拳道,设若自己麾下的飞云骑,能在任何情况下挡住王牌六曲的袭扰,才是自己心目中的真正强军。 “海龙分内,将军不必客气,高将军命我前来,有事儿面禀将军。”张海龙肃容道。 赵大龙听了,立刻挥手,自己也退出十丈之外,只留赵云张海龙并骑而行。 “哦,山地飞龙还有如此本事?不愧是胡将军。此事一旦试验成功,当可全军推广,云之侦察营,还有六具百里镜可用,马上叫人拿来,让张将军带回。” 听了张海龙的诉说,赵云不住颔首,想了想便道。 第1835章 掰开揉碎 晚间,赵云主屋之前的大院灯火通明。靠北的正中位置,用木架架起了一块高四尺,长达一丈的黑色木板,六曲曲长张海龙站在一侧,板上写了很多字,还有图形。 飞云骑的将令以赵云为首,排开一排排的马扎,人手一本笔记,聚精会神。 “林军,你慢的那一拍,不在士卒,还在指挥。一味等号令是不行的,身为军首,必须要有自己的判断,你等着嘉琪传令,反应就会稍慢。”张海龙边说边画着。 “你仔细看看,今日是六曲前来,倘若我趁你空隙,足够两轮射。以飞云兄弟们的反应,就算能挡住,阵型不会太乱,却也有被我直接冲破逃走的可能。” 林军听了微微颔首,想了想刚要出言,张海龙却一摆手:“有问题等一会儿,待我说完。” “张尤,你的反应要比林曲长快了些,但速度掌握的不对,太过突前。如此一来,便会和林司马的友军多拉开五十丈左右的距离,不要笑看,够我一轮射……” “这还是六曲,换了满之的九曲,他有办法将你再带走二十丈,这边一空,我就能从两队之间找到缝隙。到时候向前向后,是六曲说了算,会有片刻的主动。” 张海龙侃侃而言,将日间战局抽丝剥茧,分析的丝丝入扣。且看参与实战的所有军校面上表情,他们都听懂了,如果听不详细,张将军还有书写和图画,极为详尽。 赵云看了一眼方悦,后者微笑点头,在胸前比了一个大拇指,眼含敬佩之色。 子龙亦是心中欣慰,不愧是张海龙,不但能打,更能说,掰开了揉碎了给你说。日间一场同袍之间的演练,效果极佳,找到了飞云骑不少的问题,胜平日训练三天。 “林军,你是不是想问,我慢了,他快了,都不行?”拍拍手,张海龙问林军。 “对啊将军,武院之中说过,阵型协调,宁远一起慢,也不能参差不齐。”后者立刻答道,同时看看张尤,目光若有所示。 张海龙一笑道:“你不用看他,军中之人总结战役,该说就说,该吵就吵,打一架也无所谓。但是要记住,一切为了实战,其他不用顾忌,藏着掖着反而不好。” “诺!”林军闻言身躯一挺,朗声道:“我当时觉得,应该一起听号令,共同进退。” “哎,这就对了,男儿丈夫,有一说一,否则是娘们儿的说法。”张海龙点点头又问张尤:“他说过了,该你了,有什么说的?” 后者闻言亦是起身,挺胸道:“将军,我没多想,就是觉得敌军够强,我,我……” “说啊,刚给你讲过,藏着掖着,那是娘们儿!”张海龙见他犹豫,不由催促道。 张尤的眼神坚定起来:“将军,六曲太强,虽然当时只有六百骑,可若是大战,怎会如此?我军要用最快的速度把你解决,因此我要拼命缠着你,哦……” 一时说的有些激动,张尤忽然反应过来,那是同袍六曲。 “哦你妹啊,说得好!”张海龙笑着摇头,大拇指一竖赞道,眼光则转向了郝嘉琪。那一刻笑容消失,面色沉肃,眼光也变得凌厉起来。 “嘉琪,他们的疏漏,我能找,但你此次的反应,当真有差,抑或说,还有何想?” “没有,是我错了。”郝嘉琪毫不犹豫的道:“将军,我知道了,我错在看见是六曲之后,稍有放松,还一心想要用五队配合,将六曲截住,张尤是对的。” 刚才听到麾下说起眼前只有六百士卒之时,郝嘉琪就反应过来了,日间的相斗,他的确有些在张海龙面前炫技的意思。恰恰忽略的,便是实战的思维。 “敌情探明只有六百,战术没错。但张尤说得好,真正实战,怎会有这般局面?”张海龙见对方一脸真诚,点点头又道:“身为主将,所有的训练都是实战。” “将军,我当时应该下令,全军配合张尤,在你与他缠战之时,不惜代价形成合围。用最短的时间解决来犯之敌,收缩兵力应付接下来可能的敌军进攻。” 被张海龙微一提点,想到了关键所在,郝嘉琪的应对便接踵而来了。 “嗯,这才对。”张海龙说着看向林军:“林司马,你的想法也没错,战局百变,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正确。但此战之中,张尤想到的比你多,是一个军首该有的。” “诺!属下知道。”林军重重点头,面上亦是一派认可的神色。 张海龙负手来到场中,看了看面前坐着的所有飞云骑将令,正色道:“今日之事,林司马和张司马都没错,咱们身为一军之首,决断了就要立刻去做。” “那一瞬,对错不是要考虑的事情,如果错了,该承担就得承担。”说着看了眼郝嘉琪:“主将是干什么的,协调全军,方才嘉琪说的好,全军协助张尤。” 说着话走到了张尤面前:“小子,我问你,要是没打好,该怎么办?” “砍我的脑袋,打我的军棍,绝无而言。”后者身躯挺得笔直,声音高昂。 “对了,敢决断就要敢承担责任,对了有功,错了挨罚,没啥好说的。但不敢决断,就争取不到战机,南山武院所学的一切,大家也不能墨守成规,要活学活用。” “再说,打军棍看脑袋,轮不到你,郝校尉配合你,就是他的事儿了。”张海龙说着一笑,众人不由齐齐点头。 后者笑笑,目带征询的看向赵云,子龙立刻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幽州之战你们都知道,将军亲自领军,决战公孙瓒的白马义从!那一战,让天下知道,谁才是大汉第一骑军,谁才是无敌的统帅,兄弟们,我可没有贬低你们。” “但那一战,决定成败的不是将军或是公孙瓒,首先突破的是麯义将军的先登军,其实吧,他当时也是冒险突进,但张飞将军呢……” 六曲曲长说起了当日的幽州之战,飞云将校听得是聚精会神,参加过的更是感同身受。听着张将军诉说,亦别有一番意味。 第1836章 定浪战船 幽州之战,铁骑营对战白马义从,没有人会不承认,那是大汉骑军的王者之战!曹操便曾说过,惜不能观叶欢与公孙瓒正面对决,乃人生大憾也。 “白马义从实力坚强,说实话抛开装备不论,与我铁骑营也就是毫厘之差。那一战,本将军也犯了错,想当然了,一心以为公孙瓒的目标是六曲!” “现在回头想想,还流冷汗了,若非将军来的及时,麯义将军出奇兵,三九二曲的兄弟们以命相搏,我王牌六曲的名声,说不得就要毁在张某手中。” 说起自己,张海龙亦是毫不留情,那一战与他而言,印象深刻。 “张尤、林军,你们也经历过大战,该知道有一支可以生死相托的友军,是何等幸运?”张海龙叹道:“你有失误也不怕,他们回为你弥补所有的缺失,且不会有丝毫怨言。” “九曲伤亡七成,彪子差点战死,没有这些兄弟,何来王牌?” 话音传遍场中,士卒们都不自觉的挺胸抬头,张将军言中,有着数不尽的豪情。 “单从战局而言,先登的突破极险,他们很有可能被敌军围而歼之!但张飞将军,却能立刻跟进,其余友军,毫不犹豫,最后方能成对我军最为有利之势。” “先登军不负捷足先登之名,一点破,全线动摇。”张海龙脚步站定,沉声道:“若没有麯义将军的决断,幽州之战,我军纵使能胜,也不会一战而决。” “那一次是麯义将军,司隶之战呢?是严纲将军,徐州之战呢?是臧空将军。他们不是平白无故的冒险,而是心中有全局,且信任同袍,胜过信任自己……” “刚才郝校尉说得对,今日战局,张尤一旦突进,除非你有了自己的决断,下军令让他退。否则就要全力以赴的相助,尽快歼灭眼前之敌,才是最佳应对之法。” 等张海龙告一段落,郝嘉琪带头,场中响起了一片海浪般的掌声,将校们纷纷起身。 “子龙将军,看来张将军不但统军无敌,还有一份好口才啊。”方悦靠近赵云道。 “方将军,今后没事儿,云还要请各军将领前来授课,对我飞云当有绝大好处。”赵云连连点头,取长补短,原本就是强军之路。 一番教授之后,赵云请了张海龙入屋,飞云将校纷纷散去,都觉获益匪浅。 “张将军,今日多谢了。”房中剩下二人,赵云抱拳正色道。 “子龙何必客气,你我同袍,分内之事耳。高将军坐镇宛城,飞云骑便是骑军主力,一有战事,你就要面对夏侯渊和曹纯的虎豹骑,日后我们还需多多合练。” “对,我也正想说,兖州随时会动,云还要抓紧时机,精练士卒。尤其数军的配合,等这次见到高将军,可以进言。” 当晚,二人就飞云与六曲联合演练之事,有着细致的商议,次日一早,便往安乐而去。 与此同时,大河并州段,数十艘战船列出整齐的阵势,正在逆流而上,赶赴凉州。 宽阔的甲板上,叶信立于船头,看着河中波涛,两岸山峦向后而退,心中亦生豪迈之感。战船,他不是第一次坐,但这一次,却比之前都要平稳、顺畅。 长公子麾下士卒,也有不少是初次登上战船,原本甘宁的蛟龙军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面对晕船。但实际上,除了少数士卒之外,其余在初始的不适后,都挺过来了。 原因嘛,当然与蛟龙军最新的战船“定浪”有关。 一开始,叶欢是要以器物阁工匠的名字命名的,但后者却觉得不够威武。于是乎就让蛟龙军自己起名,甘宁想的是“苍龙”,大家也认为颇有气势。 没想到,一向从善如流的将军却否决了,让兴霸重新想。 甘宁不清楚什么缘故,不过以将军的学问,他既然说不好,一定有不好的地方。 “定浪”,不但与河流有关,更有定边军之字,他的第二个想法得到了叶欢的称赞,由此命名。其实叶欢也不是觉得苍龙有什么不好,关键在于被那啥用过啊,坚决不行。 长十丈,最宽之处四丈,分作三层。最下的一层为动力舱,以滚轮桨叶为主动力,当八十四名士卒满员操作之时,即使逆流而上,定浪也有着每个时辰四十里的速度。 二层是主要的运兵层,不但考虑到了士卒,还有战马的马厩,一艘定浪,可以搭载四百人。初步试验成功之后,船坞全速开动,如今的蛟龙军,拥有十七艘定浪。 要再说的细一点,叶欢可以负责的讲,定浪就是眼下大汉船只的巅峰。且器物阁的工匠们不是闭门造车,定浪的很多特性,都是针对黄河流速快,浪涛急的特点。 长公子身边站着一人,身材瘦削细长,双眼灵动,定浪丙号统领,孙奇。 甘将军交代,和长公子寸步不离,水运过程中,不能出任何的意外。 “长公子,午后我们会过一段险滩,到时不可站在甲板上,回仓为宜。” 叶信听了一笑,侧首道:“孙曲长放心,信说过听你的,绝不会有违。这两岸景色,头回得见,让我多看一会儿。” “哎!没事儿,兄弟们熟悉船性水性,属下不在也不紧要,我就陪着长公子。要问什么,听什么,也都方便。”孙奇答应的快,脚步却是丝毫不动。 叶信微微摇头,他心里也清楚,无论自己怎么说,面前这位孙曲长也不会走的。 “孙曲长,我听说过那段险滩的时候,还要兄弟们下去拉船?” “对,那里是转弯,逆流的话光靠转轮阻力太大,辅以人力,就要平稳的多了。” “哦,原来这样,曲长,等会到了,我也下去帮忙,论力气,你这船上可没有大过我与车儿文长的。”叶信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的道。 “啊?这……长公子,那些活计。”孙奇挠挠头为难的道,眼前可是长公子,岂能干那种苦力活? “不必多言,在岸上又没有危险,我和曲长说好的,没危险,你就听我的。”叶信一挥手断然道:“就这么定了。” 第1837章 是我的错 黄河九曲十八弯,北上凉州的水道,不少地方河道狭窄,强行通过极为容易搁浅。因此必须辅佐以人力拉拽,案边乱石众多,骡马难行,士卒们纷纷脱去鞋袜,以免滑倒。 “长公子,不用,真的不用,这拉纤吧,讲究团结协作,不是力气大就管用。还是让兄弟们去吧,岸上有些石块锋利,要是万一……”孙奇在叶信身边不住说着。 到了浅滩之时,叶信兴致勃勃的学着士卒们,除去鞋袜,就要下船。 “孙曲长,你就放心吧,信是军中之人,当然知道团结协作,我听军令就是。”叶信丝毫不以为意,脱掉鞋袜,卷起裤管袖管就下船去了。 “长公子,小心,千万小心。”孙奇无奈,只得紧紧跟在身后。 叶信如此,魏延、胡车儿、邢道荣等人无一例外,当然少不了赵青。 士卒们也很是兴奋,能和将军的长公子一道拉纤,可是值得炫耀的事情。 到了近前,孙奇给领头的队长连施眼色,后者不住点头。 “长公子,您跟着老尤,他会教你怎么用力。”队长自然为叶信找了经验最丰富的老兵。 “我?队长,我……”后者在叶信面前,都不会说话了,一个劲的看向队长。 “少废话,好好的教。”队长双眼一瞪,凶相一闪而没。 “哎!”老尤点点头,微微弓着身子看向叶信,长公子一脸温和的笑容。 “老尤,没事儿,爹爹当年,不也是亲自安营扎寨吗?你尽管教。” “长,长公子,把这个背在肩上……”听了这话,老兵的紧张缓解了许多,很是小心的为公子套上绳环,小心的道:“公子,待会儿队长一挥旗子,你就使劲儿拉。” “还有,要顺着河道的方向,让着一点劲儿,不能用蛮力,拉的太快,万一撞上暗礁就不好了。”头两句话一出口,语句变得通顺起来,士卒们无不投来羡慕的眼神。 “好,我学着你的样子。”叶信点点头,模仿着老兵摆出了架势。 随着队长挥动黄旗,领头的士卒喊起了口号,众人一道用力,定浪战船开始移动。 “一二三、使劲儿、四五六、加把劲儿,七八九,让一点……”跟着有节奏的口号,叶信不禁也喊了起来,虽然并不熟悉拉纤,可不要忘了,这也是力道的运用。 但凡如此,岂能难得住长公子?不过片刻功夫,他已经颇为熟练了。 叶信如此,魏延和邢道荣胡车儿也是一般,随着不断的熟悉,力道分配越来越有效。 于是乎,今日拉纤的士卒们都但感觉到了格外的轻松。就说那最难的一道弯角,平时要用出吃奶的力气,还得歇上几趟才能成功,可今天了,全程都没有歇过。 转过弯的时候,老尤不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咋回事?水流道路都没什么变化呀。 二里地以往要用小半个时辰,今天却只用了盏茶功夫,到了地方,放下绳套,还感觉不到累。看看自己的那些同袍,更是居然连汗都没淌。 “大家歇着,我去后面帮忙。”招呼一声,叶信大踏步的向后而去。 “公子,公子,歇一会儿,歇一会儿。”孙奇拎着水袋就追了上去,心中则暗暗咋舌。 老兵们已经有人反应过来,何况是他?长公子和他的几位属下是天生神力,恐怕能以一当十都不止,有他们在,今天的路程才能格外的轻松。 叶信兴致勃勃的拉了七八趟,孙奇费尽口舌,好不容易才劝公子坐下休息片刻。路过的士卒纷纷投来敬佩的目光,那已经不单单是因为长公子的身份。 “好了,我再去帮帮忙,今天就能早点过弯。”坐下喝了口水,叶信便起身道,他非常享受士卒那种目光的转变,军营之中就是如此,也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好。”孙奇点点头,再多说也没用,而且长公子的确厉害,有他在就能更快。 这边刚要走,忽然听得前方声音,但见一艘小船飞快的顺流而下,向众人的方向驶来。到了弯角之处,对方稍稍减速,一人站在船头,看着岸上的同袍大喊。 “甘将军在何处?还有多远?” 叶信和孙奇听了,都是眉头微微一皱,因为对方的声音之中,带着十分的急切。 “将军还在后面七八十里处,兄弟可是有紧急军情?”当即便有人回应。 “七八十里?”船头之人自语一句,看看前方的水道和两侧地形,当即将小船靠岸。 “兄弟们,帮我们看着快船,我要去见甘宁将军,军情紧急。”口中交代着,船上三人飞步而下,不顾胸口的起伏,就向前飞奔而去。 听见紧急军情四字,士卒们纷纷让开,让三人得以通行。这一段水流急切,弯角连绵,他们肯定是觉得走水路不如走陆路来得快,同时亦可见军情之重。 叶信见了,急忙奔了过去,高声问道:“兄弟,是何紧急军情?”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紧急军情的话,怎么能如此问呢?对方肯定不会说。 “废什么话,让开,耽误了军情,唯你是问。”果不其然,那人目带寒光的瞥了一眼,口中厉声喝道,脚步却是丝毫不停。 “大胆,敢对长公子无礼?”赵青听了,下意识的便出言斥责。 “青哥!”叶信严厉的呼喝紧随而来,那一瞬间,孙奇和士卒们都是心中一凛。 “长公子?”奔跑之中的士卒犹豫了一下,依旧脚步不停,口中却喊道:“属下失礼,军情在身,回来再给公子请罪。” 叶信也毫不犹豫的高声道:“军情在身,职责所在,是我的错,小心。” 听了长公子之言,船上岸边,无数的老兵都在微微颔首,到底是将军的长公子。 望着三人逐渐远去的身影,叶信又是微微皱眉,当即对身边道:“胡哥,道荣,他们体力不济,你去帮忙,用最快的速度,连人带信,送给甘将军。” “诺,诺!”声音响起,孙奇就觉眼前一花,两条身影已经追了上去。 第1838章 战斗队形 凉州的紧急军情,叶信心中知道分量,更想得知其中内容。 但他绝不会拦下士卒问,对方也绝不会停下脚步,哪怕他是长公子! 如果有人这么做了,那么便是毫无质疑的斩立决大罪。 “军情如此紧急,凉州出了什么大事儿?周必将军不是先到了吗?”脑海之中一连串的问号,叶信的心提了起来,是与先锋士卒有关,或者说,是孟起兄? “嗯!”此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闷哼,奔跑中的三人,有一个倒了下去。 刚才孙奇就说,乱石之中有不少锋利的地方。拉纤的士卒脚步不快,且熟悉道路,小心点自然无碍,可传讯士卒心系军情,用上了全力,哪里还能顾得上。 叶信见了,大步流星便奔了过去,孙奇这才知道,哪怕没有战马,长公子的速度也不是自己跟得上的。反应过来的功夫,叶信的身影已经在十丈之外了。 还好,魏延和叶风跟了上去,赵青则落后两丈,他们对公子太熟悉了。 “那是本公子的亲随胡车儿与邢道荣,值得相信,他们跑得快,君侯不必客气,伤者交给我。”叶信喊声压下了一切,一句话说完,他就到了跌倒士卒的面前。 “诺!”奔跑中的士卒大喊回应,却是头也不回继续向前,胡车儿一个跨步上去。 “兄弟,我背着你跑一会儿,放心,肯定不会慢。”说话的功夫,他就把对方背了起来,发力奔跑,背着一个两百多斤的大汉,不但不慢,还在不停加速。 “兄弟,你也歇一会儿。”邢道荣不甘落后,背上了另外一个,拼命跟上。 有了长公子之言,士卒自然不会反抗,关键在于对方说的不错,速度在不断加快。紧急军情,早一刻送到将军手上都是好的,道谢还不如赶紧恢复体力。 另一名传讯士卒倒在地上,右脚被锋利的势头划破,流了一大滩鲜血。他却面色不改,有的只是深深的自责与急切,额头之上,满是冷汗。 “青哥,快去拿药箱。”叶信口中说着,蹲下身来,就小心的为士卒除去鞋袜。 “长公子,我……我……”士卒支吾着道。 刚才忙着奔跑,叶信又是一副纤夫的装束,急切之间根本反应不过来。此刻听到声音,再见面前少年的样貌,岂不与将军极为相似?见他捧起自己的脚,更为惶恐了。 “没事儿,我不会问你,你也什么都不用说,好好歇着,我来给你治伤。”叶信语气温和,说着话,轻轻的为士卒揭开伤口的袜子,后者顿时一咬牙,面孔有些抽搐。 “还好,没伤着筋骨,放心,待会儿清创之后,上些伤药,歇一个月就好。”一阵仔细的端详之后,长公子笑道,他可没少和兰姨学处理外伤的本事,亦是经验十足。 “多,多谢公子。”士卒急忙言道,眼中露出的是强烈的感激之情。以往只是听老兵炫耀的说起,当年将军是如何如何给我疗伤,没想到,自己也能…… 那边赵青飞快的回到船上,拿来了急救包裹,叶信打开其中一个陶瓶,顿时酒香四溢! 周围士卒有喜欢喝酒的,不住舔了下嘴唇,好浓烈的酒气。 当年叶欢用土法提纯,酿造出了如今驰名天下的晋阳佳酿。十几年过去,随着工艺不断的提高,酒精的纯度也越来越高,最高的不是用来喝的,用于医护。 千万不要小看这门技术,就从叶欢从军开始来说,现在士卒伤口感染的比例,是以前的百分之一!和纱布配合,无数士卒从中获利,减少了许多非战斗伤亡。 “咬着,有点疼,不过嘛,现在越疼越好。”递了一根用白娟裹着的树枝给受伤士卒,叶信一笑道,他手中的急救包,每一什士卒都会有,当然,眼前的比较齐全。 看着长公子蹲在士卒身边,好不嫌弃的为他清理伤口。那一刻,公子的动作是无比娴熟,还带着一种专属于军医的“温柔”气质,周围士卒莫不羡慕。 与之相比,清创的疼痛算不了什么,梅林甚至还没怎么用力,就忍住了。 妥帖的将伤口包扎好,赵青立刻送上水袋给公子净手,叶信一边洗一边对梅林道:“放心,没事了,军情我不会问你,但是眼下,我军是否可以原路而去。” 梅林的眼光有些挣扎,但很快便坚定起来,用力的点点头,不忘加上一句:“长公子,需得更加小心,斥候的探查要再远两倍。” “好,赵青你先扶他去船上休息,告诉军医,勤换药。”叶信颔首,等赵青扶着梅林去后,他立于原地沉吟起来,周围见状是一片安静,只有不断的水声响起。 此时,处在全军最后的蛟龙军校尉轩朗也赶了过来,早有人为他解说之前的一切。 “轩校尉,召集所有的司马,甘将军军令未到之前,我等亦要有自己的应对。”叶信见了,迎上前道,虽然时间很短,他的脑海中却推算了种种可能,有了决断。 “诺!”轩朗当即挺立应诺,等出言之后才反应过来,我是主将啊!但那一瞬间,长公子身上爆发出的气势,却让人不得不听令。 “所有士卒上船,继续赶路,叶风,你在最前,一旦陆路可走,立刻与侦察营一处,往前方打探消息。”叶信一挥手,便往船上而行,军情当前,他顾不得矜持了。 “公子……”叶风有点犹豫。 “此乃军令,有诸位和文长在我身边,安如泰山。”叶信头也不回的道。 “传令全军,立刻起行,各队司马随我,听长公子军令。”轩朗亦高声喝道。 不过片刻功夫,定浪战船重新起航,速度方面则有所控制,各船之间也拉开了距离。对蛟龙军士卒而言,这一切都很是熟悉,战斗警戒队形。 孙奇战船的内仓,地图已经挂好,所有的军校都肃立安静,叶信则站立在地图前沉思。他没有说话,众人都不敢打搅,静静的想着自己可能的应对。 第1839章 沉浸战局 身为一军校尉,轩朗能强烈的感觉到,存在叶信身上的那种统帅气度。但见长公子不语,他还是要出言,那是他的职责所在,前方军情不明,水军更要谨慎。 “轩校尉,按行程算,周必将军现在,该到凉州几日呢?”就在此时,叶信发问了。 “长公子,以周将军的速度,三日之前就该到房县渡口,当年我们随陈军师远战西凉,就是在此处下的船。后来年年修建,已然有一定规模,且有我蛟龙军一营士卒驻扎。” 轩朗立刻答道,回答的同时,还为叶信在地图上点清一个个所在。 叶信点点头,抱拳道:“校尉,各位,眼下虽是军情不明,但以我军惯例,援军必须要快。我等控制行程,甘将军定然会用最快的速度传递军情。” “但就算如此,我们也不能干等,兵家之时,先机最重,要做最坏的打算。” “诺!”轩朗第一个出言,当叶信开口分析战情之时,他就有了信任的感觉。 “诺!”众人纷纷应诺,看向长公子的目光,坚定无比。 “校尉,非是信越厨代庖,一旦有变,骑军要立刻往援,校尉当可尽言……” “长公子,不必在意这些,军情为重。”轩朗一挥手,摇摇头道。 “好!那信就畅所欲言了。”叶信重重点头,随后手指落在房县港口之处:“周将军乃是蛟龙军大将,赵小芳校尉也曾是父帅身边,十二队队长,皆是身经百战。” “倘若需要援军加速增援,定然会告知我等,没有这般为之,就是西凉生变,却还未到要全军火速的地步!”叶信侃侃而言,说的仓中将校皆是微微颔首。 “但这变,能变到如何地步,目下还是难测,也许周将军和赵校尉也未必能尽数掌握。所以,我等的速度就要加快,倘若今晚还没有甘将军号令,全军加速……” “若对全军之势有所损及,当也由信一人担当!”说着,叶信的语气更加决然。 “长公子,卑职是主将,公子说的对,临变当有决断,自该由卑职当之。”轩朗断然道。 “先不说这个。”叶信摆摆手又问:“校尉,我们这些战船之中,哪一位司马最快最稳,可让之以战斗装载速速行之,也好探清前方消息,不需只是等候。” “好!孙奇。”轩朗点点头,喊了孙奇出列。 叶信微微一怔,不为其他,早该想到,肯定是最稳的司马在自己身边。 “你立刻去头船,趁天还没黑,用破浪,先走一步。” “诺!”孙奇应诺之后,又看向叶信,几乎是下意识的。 “司马稍等。”长公子说着,对身边一人道:“段司马,你带侦察营三人,跟着去,赵校尉带的是九曲人马,倘若有什么变故,肯定帮得上忙。” “诺!属下领命!”后者躬身应诺,正是当日臧空放在叶信身边的段平。 二人很快出仓而去,叶信又对轩朗道:“校尉,我军在到达房县之前,有无被两岸之敌攻击的可能?且是否有稍稍隐秘之处,能让骑军下船,纵马而行?” “有!”轩朗答得飞快,当即在地图上点指:“长公子,这里可以下,然后顺着小道向前三十里,便可绕到房县之西,倘若有敌军出现,也可向此二处迂回。” 听着长公子分析战情,调派人手,轩校尉一颗心早就放下,现在是履行参谋的职责。 “我等原先预计,到达房县还需三日,但以眼下军情,能否考虑夜间行船?” “夜间行船?”轩朗闻言微微斟酌,片刻之后方道:“夜间行船可也,但有风险,可能会导致战船搁浅,且需有士卒乘坐小船标明航道,会影响我军战力。” 叶信听了,以手托腮沉思起来,很快便正色道:“校尉,甘将军或者前方明细军情未到之前,今夜夜间行之,一日军情不到,我军就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房县。” “诺!卑职立刻安排。”轩朗听懂了,眼下,房县最为紧要,不管周必需不需要援军,战局有变,就必须当做他需要,而一味等甘宁军令,会有可能错失时机的。 “好!”叶信点点头,重新转身面对地图,轩朗则在仓中发号施令,众人纷纷而去。 “就算有人想借马伯父之丧,图谋不轨对付孟起兄,他们又哪儿来的那么多兵力?难道是我军的消息有误?”叶信不管轩朗所为,陷入沉思之中。 “不会,就算他们有所隐藏,能够瞒过探查,相差也不会太大。孟起兄长麾下还有数万将士,听陈军师提起过,西凉士卒对他很是敬服,莫非,敌军会有暗算?” “不行,军情当前,叶信你不能想那么多,现在要做的,是让房县安全。不管军情如何变化,只要我军守住此处,就还有反击之能……” “周必将军我不熟悉,但以父帅的用人,必是能征惯战之将。加上小芳兄,就算突然遇到袭击,敌军人数众多,他们也一定能与之周旋,传递消息。” 不觉间,长公子站在地图前成了一尊雕像,周围一切视而不见。他深深沉浸在内,轩朗安排好夜间行船之后,也不敢打搅,亦是竭尽全力,去思考种种可能。 有一点,他之前是没有想到的。按常理,情况紧急,梅林不会有那么多顾忌。但显然长公子说服了他,西凉生变,变化端倪周必和赵小芳未必就能判断清楚。 风险,始终存在,如此,长公子的应变才是万全之法,的确有主将的眼光。 那些已经不仅仅是军事方面了,影响周必和赵小芳判断的,还会有别的因素。 在甘宁身边多年,轩朗更经过南山武院的熏陶,他认可长公子的稳重!且越是细想,越是觉得必须加快速度,这样才能更好的应对那些想象不到的变化。 而放在半年之前,长公子怕会和轩朗一样,未必能有眼前的视角。但不要忘了,回晋阳之后,他拜了毒士贾诩为师,后者在调教长公子一事上,更是不遗余力。 第1840章 变故突起 一个多月的时间,贾诩能教叶信多少? 你去问长公子,他自己可能也回答不上来。 但叶欢清楚,毒士教儿子的不是权谋,也非兵法,而是思维方式。 无论战阵还是权谋,很多时候就取决于你能否想得比对手多一点。奇谋妙计也好,变化多端也罢,想的周全想得深是一回事,但能不能想到才是最重要的。 得到前方的紧急军情,但由于定边军惯有的保密模式,叶信并不知其详。但他不会似以前一般,去单纯的等候军令,而是要在两者取舍之间,寻求最佳应对之法。 就在轩朗亲自率领蛟龙军先锋部队,冒险夜间行船之时,房县附近,发生了变化。 到达房县之后,周必收到了消息,少将军马超在得知马腾将军遭遇不测之后,当场吐血晕厥。暂时不能理事,与此同时,八羌之处发生了叛乱,微尘消息是车茶飞再起。 但由于变化仓促,除此之外,周必手中并无详细消息。他急令士卒,前往通报甘宁,很快,有人来报,马腾将军次子马铁将前来房县,迎接天子使臣一行。 大汉建安二年,公元一九七年七月二十三,周必和赵小芳前往房县北郊,与马铁相见。 而他们等来的并非迎接天子的马家次子,而是万余的西凉铁骑! 见到前方人马的那一刻,赵小芳的心忽然跳得很快,这让他更加仔细的观察对方。百里镜之中,对方阵前的银甲战将威风凛凛,可让小芳警觉的是,他长得不像马腾。 虎背熊腰,气势不俗,可年级看上去却有二三十岁,马铁比马超还小,应该是个少年。 长得老这种事情不是没有,但赵小芳第一眼就觉得此人眼熟。一番回忆,他忽然想起,自己在西凉军情之中看见过这个人,不是马铁,而是金城太守韩遂之子,阎行! “周将军,不对,来的不是马腾将军之子,怕是敌军。”有了怀疑,得到验证,对方的队列在赵小芳眼中就有别样的含义了,看似雄壮的迎宾,却是隐含杀机! “什么?”周必一愣,面色沉肃起来。 “将军,不管是不是,真有所变,怕是敌众我寡!眼下之局,我军只有率先出击。”一瞬间,赵小芳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应对之法,最后定格在先发制人上。 “率先出击?”周必的犹豫只维持了数息,便立刻道:“干,出了事算我的。” 有了小芳的提醒,他也看出了端倪,敌军来骑有三四千人,且人人穿着战袍。看上去像是一种礼节,但此刻,宽大的战袍却成了他们隐藏自己最好的手段。 “没时间说了,我来缠住他们,将军你速速带人后退,拼死也要守住房县!”赵小芳说着,便下令九曲全体备战,暗中变幻阵型,双手也紧紧握住了长枪。 “你能拖多久?”对方越来越近,周必知道,眼前不能浪费任何的时间。 “你要多久?”小芳回答的极快。 “半个时辰。” “好,我来想办法,快退!” 话音未落,却见右侧有一骑飞奔而来,士卒在马上拼命摇手。喊得什么听不见,但通过百里镜,小芳却看清了斥候的口型,以及插在他背脊上的三根箭矢。 “快退,快退,敌军,敌军!”斥候的嘴型很是夸张,他在故意说的很慢。 “九曲随我,锋矢杀敌!”小芳收起百里镜,一把扯掉战袍,大喝声中当先而出。 “蛟龙军随我,急退,退!”周必的声音在同一时间响起。 “将军,敌军好像发现了。”见九曲数百骑奔腾而来,阎行身边一军官双眼瞪大道。 “敌军如何发现?”阎行面上一凛,他不知道自己在何处露出了破绽,甚至没有听见那名斥候喊的什么?可眼前,九曲的奔腾如虎饱含杀气,绝不是迎接友军的模样。 “全军随我,突击敌军!”犹豫只是一刻,下一瞬间,他举起长枪振臂高呼。 随着喊声,西凉士卒纷纷扯下战袍,一把把长矛闪动着锋锐的光芒,战阵立刻变幻。 “三百步取抛射,九轮展。”赵小芳长枪点指敌阵,口中狂声喊道。 就在这一刻,远处奔来的斥候,双眼失去神采,健硕的身躯从马上跌下……他的面上不再有急切的神情,消息终于送到了,同袍有了警觉,他也完成了任务。 “蹭蹭蹭蹭……”一连串的弓弩之声在飞奔中响起,阎行对面的空中,顿时出现一片箭矢组成的乌云,向着他的先头部队袭来。 “嗯,不是三百步嘛?举盾。”阎行一愣,他刚才也听见了赵小芳的大喝,三百步,敌军的骑射之术果然够恐怖,但知道要面对定边军,怎能不做准备? 唯一的意外是,敌将在这种两军对垒之时,居然还会骗他,而他居然就信了。四百步,那一刻阎行甚至不相信自己的双眼,从未想过有一支骑军能做到这个地步。 乌云不止一朵,而是一朵连着一朵,速射九轮展,九曲的看家本领,赵小芳在第一阵就拿出来了。有着最新配发的骑弓“落月”,九曲的射程极限是,四百二十步! 战阵交锋,所有的将领都知道,不能轻易亮出自己的底牌,它们很可能是决定胜败的关键。可今日,赵小芳率领的九曲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给了敌军一个意外。 速射九轮展到第四轮,西凉士卒前部已经有人中箭落马,敌军的飞射根本无迹可寻,一开始的三轮快如闪电,几乎不给你喘息的时机。 而在你刚刚以为熟悉他们的射术之时,节奏变换随之而来,就让你踩不准点。 “对面是谁?蛟龙军有这般厉害?”阎行心中的问号一个连着一个,他始终未曾与定边军正面敌对过,光听人说起,总觉得有着不少的夸大。 可当自己直面九曲攻击之时,那些哪里是夸大,根本是说少了,敌军还要厉害十分。 一支利箭呼啸而来,贴着他的面颊飞过,留下一道血痕。阎行清楚,这是自己反应奇快,要是换了普通士卒,刚才那一箭就要命了。 第1841章 翻天覆地 敌军是在针对自己,前三轮还没有那么清楚,此时,阎行的感觉无比清晰。 “缓阵,缓阵,他们不是蛟龙军。”再向前冲杀,敌军精准的箭术会威胁他的性命。而在士卒的口中,当年的定边军应该只能在一百五十步做到,不是两百多步。 “哼,傻叉!”赵小芳看着敌军动静,嘴角微微上翘,九曲的九轮齐射依旧不减。 身为主将,阎行的犹豫自然带来了西凉铁骑整条阵线的犹豫,如此应对,正中赵小芳下怀。以眼前局势,他最顾忌的就是敌军不计伤亡拼命冲刺。 “分阵,游击!”骑军降速本来便是兵家大忌,降下速度之后再想恢复,除非你是有意为之,否则必有缝隙,当阎行犹豫的那一刻,赵小芳心中便有了对策。 眼前这个敌将挺菜的,既然他菜,我就要把争取来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尽一切可能为周必将军赢得稳固阵营的时间,敌军一定有后援,只是还不知在何处。 八百多骑军,随赵小芳参与突击的只有五百,其余的三百,还在观敌动向。 出手不遗余力,将最强的战力展现出来,作为第一阵接触,赵小芳的判断无疑是成功的。 但亦是无奈之举,敌众我寡,且还不知后续会有多少变化的前提下,假如他不能在此时赢得局部上的最大优势,那么,接下来的变故就很可能让他兵败与此。 九轮连射之后,九曲的阵型在距离西凉铁骑一百三十步之外开花。当时包括阎行在内,所有的西凉将校都以为他们会趁乱发动冲击,敌军的战力足以做到这一点。 但还没等阎行缓下那口气,九曲的天女散花再度令他打大开眼界。 五百士卒在飞速奔行之中分作四队,居然包抄起了西凉铁骑的两翼,飞射就从未停下!虽然没有飞蝗如雨,却是格外的精准,且此起彼伏,犹如海浪连绵不绝。 没有一点一滴的凝涩,没有半点的脱节,阎行的惊讶不住增加,这是何等战术? “傻叉,我告诉你,这叫走马观花!”小芳心中喊着,手中弓弩丝毫不慢。 便在此时,后阵响起了一阵哨声,令得阎行立刻警惕起来。敌军想要干什么?难道他们还有后援?倘若再来数千和面前一样的敌军,今日的战局又会如何? “西南,十五里,四千骑左右,西北,十里,五千骑左右……”阎行听不懂的哨声,在小芳耳中无比清晰,除了眼前的敌军,他们还有着两路包抄。 西凉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且还是极大的那一种,为何自己不能早一点想到呢? 自责的情绪一闪而过,就被赵小芳抛诸脑后,现在想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万余骑军,我这里只有八百多人,硬拼肯定是不行的。西凉铁骑不善攻城,有城寨为凭,周将军的蛟龙军应该可以守住,飞报将军,最多我折在这里……” 走马观花绝技展开,将阎行的西凉铁骑队形搅乱,场面上九曲根本不似人少的一方,他们在不断发动攻击,占据主动。但赵小芳知道,现在的局面不过是昙花一现。 怎么样才能争取对我军最为有利的形势?十二队的一幕幕战例飞快的在赵小芳脑海中闪过,快,一定要快,一旦被敌军熟悉了攻势,敌军是有实力反击的。 赵小芳在殚精竭智思索应对之法时,阎行是彻底被定边军的战力所震撼了。 战前想过的与敌军勇将交手,斩将夺旗,趁着他们猝不及防将之击败!打破定边军的神话。这一切在眼下看来苍白无力,敌军的战力和应变,超越了他的认知。 “将军,来敌必是三大王牌之一,很像臧空的九曲。”此时,一名副将高声喊道,他当年参加过联军讨董之战,在阵上亲眼看过九曲的威力。 参加过联军讨董之战?对。 “臧空臧满之?三大王牌,游击无敌的九曲?”阎行的心脏猛地收缩一下。 “是他们,一定是他们!”下一刻,他无比确定,倘若不是九曲,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设若定边军任何一支骑军,都能打出眼前令他瞠目结舌的战局,那…… “不好,臧空的九曲有四千余人,眼前只有八百,难道叶欢提前知道了西凉之事?臧满之故作不知,在给我下套?”随之而来的念头,让阎行遍体生寒! 最简单的道理,八百九曲士卒都把自己打成这样,他们掌握先机,倘若全军来袭,就算加上后援,西凉铁骑打得过吗? 打不过!阎行的答案来的自然之极,对定边军的概念,也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肯定是这样,否则,离着那么远,敌军是如何看出我军虚实的?要不是消息确实,他们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发动突袭?不怕两军之间产生误会吗?” “对,一定是这样,叶悦之在我西凉有暗间,他知道了,故意埋伏我。” 也不怪阎行有此想法,他哪里知道自己的讯息都会被敌将了如指掌?更不会知道隔着好几里,赵小芳就能看见他脸上有几道褶子,费尽心机的隐藏不过是个笑话。 原本以为一切都在计算之中,慌乱之下,定边军就算再强也要有所动摇。西凉铁骑也不是吃素的,此消彼长加上兵力强弱,怎么看,他也是优势的一方。 但战场不是想当然,自己以为统军已经不俗了,却没有想到敌军会如此强悍。在他们面前,所有的反应都慢了一拍甚至两三拍,敌军八百人马,气势不下万军。 “啊?果然如此,臧满之在叶欢麾下,号称最为狡诈多变之将,上过他当的人犹如过江之鲫,我可不能再重蹈覆辙!”忽然,眼前的一个变化,更坚定了阎行的判断。 一阵骚扰之后,敌军居然对他毫不留恋,他们纵马而去,分成了两股。且所去的方向还令阎行倒抽一口凉气,正是后援前来的地方,敌军到底要干什么? 第1842章 严阵以待 奔袭游击犹如海浪,给阎行带领的西凉铁骑迎头痛击,各种战法玩儿的贼溜。 同样的,他们跑起来一样很快,只不过片刻功夫,眼前已经是清洁溜溜!若不是己方阵前一片狼藉,士卒的哀嚎不断,阎行和麾下甚至会以为,刚才做了场梦。 令人不愿回首的噩梦,半夜惊醒,也会满头冷汗。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我们只想认认真真的打一场,这么难吗? 不光是阎行,就算是之前与定边军,与九曲战斗过的老兵,此时也有片刻的迷茫。 我们是该继续前进攻击房县港口,封死定边军的来路,还是该追上去,配合友军,将九曲的骑兵彻底歼灭。他们再强,也不过就八百人,围死了,就能赢…… 吗? 敌军那个指挥明显很是厉害,他会不知道敌众我寡?是不是有埋伏? 前方看似一片坦途,可要是忽然敌军出现,还是九曲主力?能赢吗? 定边军号称天下无敌,和他们战力一样为人熟知的是,他们打仗很坏。 那么,最坏的是谁? 没有最坏,只有更坏!估计不少和定边军交过手的大将会这样回答你。 如果非要选择一个的话,答案十之八九是臧空臧满之,以及他的九曲。 那就很简单了,如此坏的九曲,会给敌军留下那么大的破绽?见鬼了吧?想到这一点,前方的坦途在阎行眼中立刻变得荆棘丛生,他似乎看见了臧空的脸。 虚兵之计,赌敌军再经过自己一番痛击之后,会疑神疑鬼,不敢继续前进!而两路后援的敌军,忽然看见他出现在面前,不管敌军有多少人,他们会怎么想? 敌军早有安排,他们来迎击骚扰,不住后退,一定是安排好了埋伏等着了! 赵小芳的决断下的极快,也毫不犹豫的做了。他觉得只有如此,才能为周必赢得更多的时间,九曲可以为了同袍牺牲,为了大局牺牲,但必须有更大的回报。 阎行那个傻叉,看他的统军,未必能有那么快的决断。 小芳不是轻敌,而是定边军士卒,尤其是十二队,天生自带嘲讽体质!三大王牌更是如此,嘲讽敌军,使他们的乐趣之一,与轻敌没有半点关系。 事实证明,赵小芳眼中的“傻叉”阎行,的确犯了经验不足的错误。他不但没有率军进击,就连通知两翼后援的反应都慢了半拍,若不是副将提醒,差点忘掉。 于是乎当分成两队的九曲士卒出现在敌军面前,打出他们的经典战术之时,两路敌军将令一样是在犹疑。来敌能如此及时的出现,至少证明他们反应过来了。 如果万无一失的作战计划出现破绽,被敌军抢占先机,眼前的还是九曲。那么换了西凉大将华雄樊稠在此,也会有片刻的犹豫,或者说是一种谨慎。 最后的结果就是,赵小芳答应周必半个时辰,却足足翻了一倍。且一个时辰之后,阎行和两路援军的首领,还在稳步推进,考虑着敌军随时会出现的可能。 与此同时,房县港口,周必率军回归之后,防御工事的构筑立刻开始加强。 “将军,九曲虽然厉害,但毕竟敌众我寡,将军让我出击增援,可以拖住敌军。”知晓前方军情之后,蛟龙军骑兵营司马徐盛立刻请命。 “别废话,全军投入,加强工事,赵校尉说半个时辰,一定会有。”周必头也不抬,自己搬起一根圆木,便往前方而去,此刻港口中全是忙碌的士卒。 猝然遭遇敌袭,军情紧急,但蛟龙军的动作,快速之中依旧沉稳,没有丝毫的慌乱。 不光是老兵,哪怕新兵也是一般。很多时候,一支军队的强大往往在此时体现出来。 拥有以往的光辉战绩,定边军士卒无论对上哪一支军队,都有心理上的优势。说白了,他们是一个俯视的视角,还有人敢主动突袭我们?瞌碎他们的牙,想瞎了心吧? 你现在去问任何一个老兵,他们都是这么想的。危险?不危险还打什么仗?什么敌众我寡,什么形势紧急,最后胜利的一定是我们,这种心理优势,几乎不可动摇。 主将的沉稳,老兵的不屑,自然就会影响新兵,他们也不会觉得面前有什么大不了。 “诺!”徐盛不再坚持,脱下铠甲加入了物资的搬运之中。 鹿岩,拒马,防冲坑,一会儿功夫,所有工事都在井井有条的建设之中。那些站在高处,高声呼喝指挥的,全是工兵营的士卒,他们发号施令,周必也随之而行。 “再往前,再往前,三十步左右,全部往前推,这样我舒服。”一名司马装束的军官,用百里镜观察前方阵型之后,便对高台上的工兵营铜袍大胜喊道。 “向前,向前,全力推进三十步,快,你们太慢了。”后者毫不犹豫的喊道。 林骄,蛟龙军第一军第一曲曲长,也是全军弓弩手的总训。防御战之中,弓箭将会发挥最大的作用,因此,防御工事里最重要的一环,便是工兵队形的设置。 蛟龙军全军投入之时,弓弩手们担当了最轻的任务。且在后方,还有三四十人在闭目养神,那是弓弩手中的精锐,周必是不会让他们消耗精力的,接下来就是他们表现之时。 “我去,终于赶上了,听将军说,敌军有一万多人,还不知道后面有多少,带劲儿啊。这一回,咱们兄弟得让那些儿子们看看,老子们有多厉害。” 一名老兵高声说着,满脸红光,神情语气都极为兴奋,丝毫没有大敌压进的觉悟。 “王三,闭嘴,有劲留到待会儿用,到时候射不准,本司马砍了你!”躺在草堆上的大汉听了,拿开遮面的毡帽,看着对方不耐的说了一句。 “司马放心,指哪儿打哪儿,绝不含糊,偏了一分,你砍我脑袋。”王三立刻答道。 “切~说那么多有个屁用,是英雄是狗熊,打起来就知道了。”司马不屑的说了句,将毡帽重新盖在脸上,继续睡去了。 第1843章 借我一用 林骄的睡姿,吸引了不少目光,一名新兵看的脚下稍稍慢了点,当即挨了一脚。 “看什么看,快点干活,敌军马上就要到了。”什长一脸的凶狠。 “什长,将军下令,全军干活,凭什么他能睡?”新兵有点委屈,但手中却不敢停。 “凭什么?”什长嘴角微微上翘:“等打起来,你就知道了,快点。”面上的神情越发凶狠,右手却拿起了新兵手中的大沙袋,快步向前。 “什长,我拿得动,我拿得动。”新兵急忙跟上。 “拿得动就快点儿,火烧眉毛了。”什长头也不回。 “火烧眉毛呢?”新兵一愣,看看四周,眨了眨眼睛飞快的跟了上去。 半个时辰过后,鹿岩、鹿角、沙袋、箭楼,一个整体的防御工事已经搭建完成。林骄带着弓弩手寻找一个个射击点,将刚拿来的穿云弓发了下去。 揭开羊皮,弓手们轻轻抚摸弓弦,那一刻,他们眼中的神色无比温柔。 “记住,除非有将军军令,否则打起来,你就是自由射击。前方丁字线,两百五十步到一百步之间都是你的,管着敌军军官招呼……”林骄口中不断出言。 “诺!”士卒答应着,将两个箭壶放在自己的顺手之处,开始摆出各种姿势。 “你,戊字线一百步以内,到了再放,没有军令自由射击。” “诺!”后者的姿势与同袍一模一样。 丁字线?戊字线?前方战场已经被整理干净,地面上根本没有任何的线条。可你要是代入这些射手的视角,整个开阔带以十丈宽为一条,整整的二十二条线路清清楚楚。 林骄带着的四十余名射手,是弓兵队中的精锐,战斗打响之后,他们的任务便是精准射杀敌军的军官!按惯例,每个人都是自己的指挥官,负责一片区域。 艰苦的训练早已形成记忆,训练场上的那些线条深深刻进脑海之中,绝不会犯错。 穿云弓,精铁箭,只有成为神射手,你才有资格用它。两壶箭矢,每一支箭杆上都有士卒专门刻上去的标记。这样在战后,林骄就能统计出箭手们的战果。 如同骑兵们有着种种值得骄傲的战例一样,弓兵们津津乐道的往往是江夏平叛时,将军在攻城战中,五十三箭杀敌四十八,射伤五人,例不虚发! 但要论杀敌数字,最高记录属于陷阵军弓兵营统领陈阿毛。讨伐黄巾的颍川之战,他镇守城头,总攻发箭六百七十六支,一人杀敌过五百,伤一百余人! 到今天,已经过去十一年了,陈阿毛的记录依旧被士卒们仰望。当然,除了令人惊讶的杀敌数字之外,也和定边军很少打防御战有关。 套用后世的语言,这些神箭手就是狙击手,执行点对点的攻击任务。和十几年前相比,无论是战弓还是箭矢,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尤其是穿云弓。 叶欢还在准备着,将百里镜完美的结合到穿云弓上,让射手们的射术,进一步提升。 坚固的箭楼上,最好的位置属于林骄,这里的视野甚至要超过周必的指挥位。没有人会和他争,战绩摆在那里,大小数十战,超过九成五的命中率,令人咋舌。 “将军,借你的千里镜给我,打起来,我尽力,先射落他们的军旗。”一片忙碌之中,林骄的声音从高台上传了下来,刚才那个新兵不禁又竖起了耳朵。 和将军借东西?好轻松的语气,就像是农家借个锄头一样。 “哎,来了。”周必的回答干脆无比,解下千里镜交给亲兵就送了上去。 新兵瞪大了眼,嘴巴张大。将军怎么回答的那么爽快,到底谁是谁的长官? “小子哎,你要是以后有本事,也能这样,咱定边军厉害的,就得吃肉。”什长一旁道。 亲兵一溜烟的上了高台,交了千里镜就要走,却被林骄喊住,低头一阵耳语。 接着,他一阵风般的又刮了回来,附在周必耳边轻声细语。 后者听了双眼一瞪,伸手摸了摸头,对高台上喊道:“好,按你说的办。” 低下头喊来工兵队之人,一阵安排,后者飞也似的去了。 “将军,半个时辰已经过了,到现在还不见敌军踪影,他们会不会集中兵力对付赵校尉?我们已经干完活了,不能在这儿眼睁睁看着吧。”徐盛又到了跟前。 周必又一瞪眼:“不是派人打探了吗?你给我好好待着,养精蓄锐。”说着伸手一指远方:“他是谁?九曲的校尉,将军身边的十二队队长,他能被人围?” “我……”徐盛欲言又止,想反驳却无从说起,九曲似乎从未有这般记录。 “你什么啊你,快点休息去,到时候你的骑兵队还得反击了,我们要守住房县,不是争着杀敌。我告诉你徐文向,你要是顶不上去,我撤了你。”周必吼道。 “诺!”徐盛身躯挺立,不再多言转身去了,就算有点不忿周必的语气,但他知道,现在是紧要关头,身为主将,周必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不可多加打搅。 这边刚转身,远处就有数骑飞奔而来,徐盛一见,立刻不走了,待在原地等着。 “将军,将军,赵校尉杀了中路之敌一场,然后兵分两路牵制敌军去了。中路敌军被打的不敢冒进,九曲的兄弟们说,过了一个时辰,他们会随时撤。” 飞快的跑到面前,没有任何停留,骑士急促的说道,说完才开始喘气。 “好,到底是九曲,再去通传,马上撤回来,要是中途遇见,一起回来。”周必闻言,右拳一砸左掌,发出清脆的响声,口中立刻言道。 “诺!马上去。”士卒转身,飞也似的去了。 周必点点头,随后飞身到了一个大木箱上,拿着扬声器喊道:“兄弟们,九曲说半个时辰,接过一个时辰都不止,更打的敌军不敢前进……” “哦,哦……”闻听此言,顿时一阵呼喝之声,徐盛也不禁跟着振臂。 第1844章 将军明见 周必点点头,继续喊道:“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来打我们定边军?今天不把他们杀的血流成河,他们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九曲干过,马上就该我们上,都给我打起精神,蛟龙军要吃肉了。” “哦,哦……”士卒的呼喝之声越来越大,战意升腾的犹如实质。 “这说的都是啥啊?太匪气了。”徐盛心中腹诽,口中却跟着呼喝。 “好啦,都别叫了,憋着劲,狠狠揍他狗娘养的。”周必说完,全场安静。 士卒们纷纷各就各位,等待着敌军的到来,周必也回到了自己的指挥处。路过林骄的高台,他不忘抬头问道:“老林,还有什么吩咐?抓紧点。” “将军,欧克了,待会儿你看着,恁死他们。”林骄伸手比了个手势。 此时,前方阻击的赵小芳也开始率队回撤了,阻击的效果,超过了他之前的预计。 原本是抱着必死之心要为蛟龙军同袍争取更多的时间,但小芳发现,决心下的太狠。几场连续作战下来,九曲杀敌伤敌不少,自己的损失却不过十几人。 “你丢人不丢人,老十二队的,还能拉伤胳臂,你别说是将军身边的。”看着彭琪吊在身前的右臂,赵小芳没好气的骂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我……队长,意外,意外,我还能打。”彭琪口中解释,面上一派羞惭之色。 “意外你妹,回去自己找军医,赶紧弄好。”小芳不耐的道。 “哦!”彭琪低头不说话了,心中十分懊恼,咋还抽筋了呢? 可事实是什么?方才的阻击作战,彭琪在冲击之中,以最高的频率射出十三箭,命中七人,率军将敌军右翼搅的天翻地覆,甚至有一箭,都射到了副将身边。 骑战不是步战,敌军又提前有所准备,配备盾牌。一般而言,士卒有两成的杀伤率就足以自夸了。更何况彭琪十三中七,超过了五成,绝对属于优秀。 只不过将军身边十二队出身,打得优秀是家常便饭,要不然就只能受着。 “周将军,敌军有点惊弓之鸟的意思,接下来就要看你的呢。”赵小芳心中暗道。 “嗯?等等,惊弓之鸟?对啊,我是不是……”想着,他又捻动起颌下的胡须。 阎行那边三军汇齐,两翼的将领都在等着主将的指示,可看着眼前旷野,他却又犹豫了。 自己有备而来,意欲合围敌军,结果了,损失数百士卒,被敌军八百骑牵制的心惊肉跳!对万余大军而言,几百人的伤亡不算什么。但是对士气的打击,却是巨大。 更令人气愤的是,敌军一击不中,远扬千里,他在前阵,看不到对方的尸体。 两名将领也不催促,说实话,他们的震撼绝不在主将阎行之下。都说定边军如何厉害,但也只是听说,如今算是正式交上手了,按这个战况,能拿下房县吗? 良久之后,阎行深吸一口气,向后方看去,兆麟的两万步卒该快到了。 “冷静,一定要冷静,岳父说过,面对定边军,不可有丝毫疏忽。”心中不断告诫自己。 “将军,据报,敌军在房县的兵力不过三千余人,我军再不上,怕要坐失战机。”副将之一的胡猛终于忍不住了,老这么呆着,也不是回事儿。 “胡校尉,我军眼下已失突击之利,前方敌军不知详细。我们若贸然前往,骑军不善攻坚,敌军又有城寨为凭,拿不下事小,有损军心事大。”阎行沉稳的说道。 “将军明断!”本来还等着对方回上几句,没想到胡猛的回答极为顺畅。 说实话,赵小芳那个打法,的确挺吓人,虽然有军情,可就一定准吗?不过自己要是不说话,到头来弄个畏敌不前,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现在吗?阎行说了算。 “我军要等兆麟将军的步卒前来,两下合力,才能拿下房县。”阎行缓缓道。 “将军明断!”另一员副将杨秋亦是连连点头。 “还有车茶飞的人马,他也该到了。”阎行说着,又看了看远处。 胡猛稍稍犹豫,还是道:“将军,早在当年北宫望叛乱之时,他就被叶欢杀破了胆,现在还敢来吗?要是没有他相助,我军拿下房县,怕是要多费周折。” 阎行闻言目光一寒,胡猛不禁低头,他沉声道:“由不得他不敢,眼下之局,想要再起,就得拼命。否则被叶悦之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不可能放过!” “我等亦唯有竭尽全力,断定边西来之路,回头再对付马家小子,拿下凉州!” “诺!诺!”二人齐声应诺,不再出言了。 “不过,我们也不能单单在此等候,敌军虚实,还需打探。丁司马,你带一千骑军,向前探查,定要小心伏兵,如果遇到九曲,不用与之交战,速速报来。” “诺!”身边一将抱拳领命,转身去了,但在转身的一瞬,面上多少有些不情之色。方才一万多人,被对方打的不敢还手,如今就一千人,万一有个万一呢。 当然也只是一瞬,丁司马在阎行麾下是颇为悍勇的,只是赵小芳方才率领九曲打出的威风实在太过惊人。没有与他们交过手的将领,很容易产生想法。 “二位,据闻那臧空在徐州,九曲四千多人,面对袁术十余万大军也敢主动出击,眼下之局也不算什么。以行之见,后面作战,我军还要多以小队对之。” “即使不能胜,也要消耗其体力马力,拖累了九曲,便与我有利了。”一番冷静之后,阎行也的确看出了自己的失误所在,大队骑军速度不够,让对手尽展游击之长。 “将军说的是,如果只有九曲在此,我们步步为营,耗也耗死他。”胡猛接道。 阎行点点头,又道:“且房县地势,并不利于防守,临近河道,道路亦颇为狭窄。一旦臧空松不开手脚,无法迂回奔袭,我军的胜算便又可增加几分。” “将军说的极是!” 第1845章 夹带私货 丁司马得到阎行号令,谨慎前行打探军情。 不是一般的谨慎,谨慎到了赵小芳都没有机会的程度。只要九曲的士卒微一露头,人家转身就跑,阵型那叫一个严整,很显然,他对房县之前的地形亦十分熟悉。 “我去,这家伙挺行啊,比那个傻叉强。”试了很多次,放出不少诱饵,可丁司马视而不见,到了最后,小芳也不由感叹,西凉军还是有人的。 倘若九曲八百士卒全力出击,并非没有可能歼灭眼前之敌。但阎行怕九曲,赵小芳心中岂能没有顾虑?那么打,他是打爽了,但眼前才是初战,他必要保持战力的。 “喂,敌军战将,留下姓名。”准备退军之时,赵校尉决定还是要问一下。 “什么意思?干嘛问我?刚才也没见你问阎将军啊。”丁司马心里犯起了嘀咕。 想了想,他还是准备上前,能和九曲如此强敌过过招,也是他军旅的荣耀之一。 “司马,别,千万别说真名。”此时忽然有个队长一旁劝道。 “哦?不说真名?这是为何?”丁司马的动作一顿,回头问道。 “司马,当年讨伐黄巾之时,我听说定边叶郎会法术,能呼风唤雨。他要是万一知道了你的名字,做起法来,会不会远隔千里取人头?”队长斟酌着道。 “一派胡言,这些事情你也相信?叶郎要有这本事,还用打仗?”丁司马不屑。 队长闻言苦笑,低头不语,心想司马说的也是啊,千里取人头,可不是不用打仗了吗? “对面听好,吾乃阎将军麾下司马王曦,你是何人?”很快,丁司马气沉丹田喝道。 “我……”前一刻还在自责的队长不由瞪大双眼?王曦?你不是说一派胡言嘛? “某乃叶将军麾下九曲校尉赵小芳是也,王司马,今日我看你还有两手,劝你不要执迷不悟,与我军抗衡,就是自寻死路!倘若能弃暗投明,则善莫大焉!” 小芳气沉丹田,学着将军阵上的模样拈须喝道,心中不断提醒自己,要注意风度。 “弃暗投明?我还能听得懂,那啥善莫大焉是什么意思?”丁司马一时无言,他大概知道对方是在劝降,感觉荒谬的同时,却又有点傲气,定边九曲劝我投降啊。 “怎么不说话了?哦,要好好想想是吧?行,你慢慢想,但不要再逼我了,否则本校尉走了,换了六曲前来,他们可不会跟你废话。”赵小芳想着继续言道。 “什么?六曲也来了?”丁司马听了心中一动,他是打高兴了还是故意吓我? “啊?言尽于此,你们要,要,好自为之,走!”说完,也不等回答,小芳率军而撤。 看着敌军远扬而去,丁司马的表情明显有些沉重,记得当日听过军情,定边六曲九曲都在司隶。九曲既然能出现在这里,六曲未必不能,要是真的话? 他故意吓我,也不对啊,要是吓我,干嘛不说三曲也在?三大王牌不是更威风? 丁司马想着,派人回去通传阎行,自己则领军跟在后面远远随着,依旧十分警惕。 “咦?我听将军的话,用疑兵之计,干嘛不把三曲也带上?”赵小芳手托下巴想着,最后得出结论,我还是功力不足,换了郝嘉琪在此,说不定效果更好。 “不对啊?我走的时候,郎将军还给我带了两箱私货呢,赶紧回去。”忽然想到了什么,赵小芳立刻快马加鞭,当九曲出现之时,迎接他们的是房县友军的一阵欢呼。 “赵校尉,赵校尉,快给我说说,敌军战力如何,等会儿打起来,我还得率军发起突击。”骑兵司马徐盛第一个迎了上去,熟练的扶小芳下马,口中不住问道。 “徐司马,你把曲长们集合起来,马上有人给你们说,我要去见周将军。”小芳点点头,说完也不等徐盛了,径直奔向周必的指挥台。 “赵校尉,杀了多少敌军?”正跑着,一个声音从上方传来? 小芳抬头眯起眼一看,笑道:“游击,就干了几百人,老林,到时候看你的了。” “校尉放心,你就看好了吧,就凭我手中的家伙,让他来多少死多少。”林骄高声喊道。 “对了,就是这种霸气,不愧是陷阵军出来的。”小芳脚步不停,竖起了大拇指。 看着赵小芳一路奔来,周必知道有事儿,便到台下迎接,取了自己的凉茶递过去。 “赵校尉,快,先喝点儿,慢慢再说。”周必笑着,特地拧开了盖子。 小芳也不客气,接过来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下去,擦了擦嘴道:“将军,我来的时候,郎将军给我带了点东西,两个大木箱在我们船上,你派人带着去取。” “快,跟九曲的兄弟们去。”周必还不犹豫,一声令下就有士卒跟着九曲同袍飞奔而去。 “什么东西啊?要郎将军与你交代?”九曲曲长郎骑竹,号称三大王牌第一副统领,徐州之战战功仅在臧空之下,对这员悍将,周必还是颇为尊重的。 “轰天炮啊,本来是给我对付西凉铁骑的杀手,出其不意用来破阵。没想到军情有变,如今我们要稳守营寨,正好用得上。”小芳靠近周必,轻声言道。 “轰天炮?”周必一愣随即面现喜色:“赵校尉,你说的是可以装起来的那一种?” “对啊,威力是要差一点,但胜在出其不意,用好了就有大用。”小芳认真的点点头。 “嗯,郎将军不愧是九曲的曲长,想的周到,虽是破阵用的,的确可以出其不意。”周必说着收起笑容,正色道:“赵校尉,还有一事,我要与你好生商议。” “将军请讲。”赵小芳闻言也面色一肃。 周必用力的挥了下手:“那些我也不会说,反正吧,坚守房县,我与蛟龙军兄弟们可以死在这里,但你不行,一旦敌军太多,军情紧急,你必须带九曲撤。” 赵小芳听了,嘴角立刻一撇:“周将军,你瞧不起谁呢?定边军还有怕死的?” 第1846章 死守房县 周必闻言一愣,眨眨眼睛想了想,似乎在回忆什么。 “我是主将,此乃军令。”数息之后他才断然道,眼神中还带着些得意。 “诺!”赵小芳当即挺立应诺,军令二字对他而言就是条件反射。 “嗯,这还差不多。”周必点点头,心道的确灵,以前都是甘将军和自己说。 想起甘将军,他又道:“赵校尉,定边军当然没有怕死的,但现在不一样。我们蛟龙军连徐盛的骑兵营,才三千多,加上你的九曲一部,四千出头……” 说着他拍拍自己的胸膛,咚咚作响。 “我不怕,兄弟们也不怕,干不死他们,我还盼着他们来了。不过武院里教过,身为主将,完成军令是比生死还重要的,眼下,我们就要守住房县对不对?” “对,说的没错,倘若房县失守,我军再要绕路,不知何时才能应对西凉之局。”听周必说的有理,赵小芳颔首道,见到敌军的一瞬,这个念头就在脑中升起。 “对啊,你不怕死,我不怕死,光这样没用,守不住房县一切都是假的。” “周将军照你这么说,我就更不能走了,有我牵制,才能更好的防守啊。” “哎,你先别插嘴,我刚想好的,你一说,差点忘了。”周必连忙摆手。 “哦,那你说,你说,说的有道理我听你的。” 周必侧头想了想,才道:“敌军有多少人我们不知道,房县只有城寨,万一来个好几万,我是肯定要死战的。但你不行,蛟龙军可以战死在此,九曲一定不行。” 说到最后,语气与神情坚定无比,看的赵小芳亦不由暗暗佩服。 “这么一说,你就懂了吧?”周必呼出一口气。 “懂了?”小芳一愣,我还等着你后面的话了。 “那为什么蛟龙军能死在这儿,我们不能?你得说清楚。” “这……这……”周必皱皱眉头,一阵抓耳挠腮,刚才想好的,是什么来着? “将军,我不急,你慢慢想。”赵小芳见了,摆手道。 片刻之后,周必重重的拍了下脑袋,发出啪的一声,看的小芳双眉一颤。 “想起来了,武院教过,老大也说过,我定边军士卒可以战死,但死的一定要有价值。我们战死房县,至少干他五倍,但这种仗不该九曲打,你们在别处能杀更多。” 赵小芳暗中点头,周必性格粗豪,但这话说的,极有道理,不过嘛。 看见对方嘴皮子一动,周必立刻摇手:“你别再说了,我也不会说太多,反正就是这么回事,我是主将,说了算,给你留下三条船,危急时就走。” 小芳听得是哭笑不得,但周必一根筋,要是硬和他说,抬出军令自己还真没办法。不过眼前之战重要,很多事情还需他与对方协作,想了想,面上浮现笑容。 “对,将军你是主将,当然说了算,我得听你的。不过嘛,将军你再想想,我们身后,还跟着长公子和蛟龙军后续,甘将军也不远,算起来四天就能到啊。” “赵校尉,你不知道,河道行船,要看水流。今年的水有点大,我们不能当做四天,还有,你也说了长公子在后面,长公子是谁?我们能让他身临险地?” 周必这一回毫不犹豫,在他心中,除了老大甘宁,就是将军,长公子一样。 “嗯,周将军,看来你想的挺周全,你说得对,既然要守房县,我们就要做最坏的打算。四天是最短的,但要当做六天甚至十天来用,好。”小芳颔首赞道。 “对对对,就是你说的这个意思,所以,我们还不能硬来,这仗得合计着打。”周勤一阵点头,小芳一说,他就想起来了,武院的确是这么说的。 赵小芳此时放下心来,毕竟他和周必不熟,以往所见都是张辽高顺这般的大将。对方陡然遇到变故,能守住房县吗?他不禁有点怀疑,现在吗,则是有点…… “将军,那你得跟我说细点,怎么合计着打,我还得配合你不是?” “哦,我告诉你,是这……”周必刚说了一句,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赵小芳道:“什么配合,我刚才说的,你没听见?我能死,你不能。” “对了,我又想起来了。你的九曲是三大王牌之一,你要是战死在这里,那帮混蛋说打败了我军王牌,该得意成什么样?到时候,我死了都闭不上眼睛。” “对对对,将军明见!不过那是迫不得已之时,你也说了我是王牌,哪有一开始就走的道理?这要是被人说起,面子不丢的更大?”赵小芳欣然道,心中更是认可。 “嗯?你这么说,倒也有道理。”周必点点头。 “当然有道理啊,还有,将军你抱定必死之心是对的,但也不能老说,有损士气。” “好,不说不说!”周必又是点点头,随即问道:“刚才我们说什么来着?” “配合作战,配合作战。”后者立刻道,他已经有点摸透周必的性格了。 “我是这么想的,关键是分配兵力,房县这个地形,我们凭借城寨,一开始绝不能把兵力堆上去!但是呢,又要给他们一下狠的,就得看文向突击做的如何。” “将军的意思,是坚守之中,忽然反击,利用我军骑军之能,打击敌军?”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但真正打起来……”周必说着,声音低了下去,低得只有他和小芳能够听见,这一说,就是盏茶功夫,后者听得是不住颔首。 等到周必告一段落,小芳正色道:“将军,第一战,就按你说的打,有些地方可能不够细,但现在来不及说了,只有一点,突击制胜,岂能少了我九曲?” “不行,你刚刚打过一仗,我此番突击,一定要赢。” “我去。”赵小芳转动着手腕,正色道:“这才哪儿到哪儿?热身都不够,首战必胜,我九曲不能重创敌军,将军你军法治我!” 周必眨眨眼睛,刚要说话,远处却有喊声传来。 “将军,敌军到了……” 第1847章 真有性格 周必听了,双眼发亮,右手握住左手腕,晃动了几下脑袋。 “赵校尉,开战了,什么都别说,就算你要突击,也得在徐盛之后。让他们先把敌军步卒的弱点打出来,九曲才更有威力……”大步而去,周必丢下一句。 “诺!”小芳也不多言了,战局开启,绝不能打搅主将。 “将军,来的挺多啊,侦察营的兄弟们看了,得有好几万,看样子马上就要攻城。”跟着将军,参谋小声说着,和周必一样,他的双眼也在放光。 “好,狠狠揍他们,兄弟们都安排好了吗?” “将军放心,按您说的,梯次配备,杨司马还不服气了。” “不服气?你告诉他,战阵之上,敢不服气,本将军砍了他。” “是!” 小芳此时也跟了上来,右侧的营地,有千余名士卒撤了下来,正在休息。他能听懂周必的意思,其实和他之前是一样的,先来一下狠的,但底牌要留足。 “校尉,校尉……”身后传来喊声,回头一看,十几名士卒抬了两个大木箱过来。 “好,就地安装,装好了立刻给前方送过去,等待命令。”赵小芳喊道。 “诺!”士卒们听了,立刻将木箱放下拆开,开始组装轰天炮。 九曲士卒的动作很是熟练,一旁的蛟龙军同袍见了却有点发蒙。 “兄弟啊,你们这轰天炮,是不是小了点,能打人?”想了想,他还是问道。 “哦,咱们是打马用的,不打步卒。”后者回答的很快,装备之时,有专门的工匠教导如何使用,骑军的轰天炮,用来破阵,不求杀伤,只求面攻。 天女散花一般的石子洒向敌阵,不伤敌却能惊马,一旦敌阵混乱,机会就来了。赵小芳远来西凉,要面对敌军骑军,郎骑竹考虑之后给他带上了,之前还没用过。 “也好,打骑军用你们的,打步军得用我们船上的。”后者颔首道。 周必快步而行,已经回到了指挥台上,举起千里镜,远处是黑压压的好几堆敌军。参谋们没有看错,足有数万人,更有一大队步卒,似乎正在准备攻城。 “不对啊。”仔细观察片刻之后,周必不由得喃喃自语。 “将军,哪里不对?”徐盛一旁不由问道。 “文向你看,他们来攻击房县,但步卒的攻城器械却不多,冲车什么的很少。” “对!”徐盛点点头,面上露出思索之色。 一旁的参谋王斌眉头耸动,想着道:“将军,可能是因为马将军的意外敌军也没想到,我们又来的快,所以他们就来不及准备的太细……” 周必摸了摸头,重重一点:“说的是,那如此一来,我们就该更能坚守。”说着侧首看向徐盛:“文向,你的突击,别顾着杀敌,到时候把那些器械,全给我干掉。” “说得好,文向,待会儿我把九曲的重斧也全给你。”徐盛尚未答话,赵小芳到了。 “将军校尉放心,包在我身上。” “来了!”周必冷喝一声,众人的眼光立刻看向战场,果然数千西凉士卒列出阵势,正向着房县缓缓推进,第一次进攻就在眼前。 敌军布出后阵,缓缓挺进,士卒的脚步沉重,一股肃杀的气势当即扑面而来。 新兵们面对敌军的进攻,不由得呼吸收紧,握着兵刃的手心沁出汗水。老兵看看,只是笑笑也不说话,当年他们又何尝不是这样?训练的再苦,和实战还是有区别。 等他们真正投入战局,紧张就会过去,能活下来的会有极大的成长。 周必当然不会被敌军的气势所震慑,面上神情是疑惑的,不住皱眉。 再看参谋王斌和赵小芳,表情也和将军一模一样,疑惑之中带着思索。 “将军,冲一阵看看,西凉士卒不善攻城,也许这就是他们的水平。”安静了片刻,小芳第一个出言,王斌听了,看向周必点了点头。 “举红旗,两翼骑军出击,冲杀一阵,看看敌军有什么玄虚。”周必亦毫不犹豫。 “我……”徐盛无语了,骑军出击?本校尉还在这里呢。 八百步,七百步,敌军正在接近之时,指挥台上的红旗打出!就见两翼的柱墙纷纷放下,隐藏在后的骑军飞奔而出,不过数十步,速度已经提了上去。 战阵形势一变,敌军显然对此准备不足,前进的步伐为之一滞。 “我去,不会吧……”另一高台之上,林骄看着敌阵,惊讶的道。 面对骑军两翼的冲击,停滞也就算了,数千人的阵型,前阵居然有人不动,有人退后。林骄还怕看错,仔细观察一阵,那不是陷阵的参差战法,就是进退失据啊? 你们来攻击我们,都不带准备的嘛?这,这是什么阵型?看不起蛟龙军? “不会吧?这,这是来送死的?”指挥台上,赵小芳不禁叹道。 “真他娘的有性格啊。”周必随之感叹。 “我……我待在这里干什么?”徐盛则是一阵自责,此时率领骑兵队冲杀的,是他的两名副手,统军作战,绝对没问题,问题在于他这个主将,居然没他什么事儿? 徐盛无比郁闷!原来当西凉士卒摆出阵势之时,还是颇为严整的,推进的也挺像那么回事。尤其和陷阵的某个攻击阵型,颇为相似,蛟龙军不禁严阵以待。 定边军之中谁最能打骑兵?很多人会以为是麯义的先登,幽州大战,他曾正面击破严纲的白马义从!那可是仅次于铁骑营的骑兵,严纲更是百战沙场的名将。 但你要去问麯义将军,他会告诉你,是高顺的陷阵!说起先登的战法,其实有很多是吸取了高顺的意见,而且那一战,他是出奇兵,对付骑军,却是陷阵的家常便饭。 高将军有一手战术,叫做参差,利用步军的灵活变阵,前后配置对付骑军冲阵。定边军的规矩,又是向来将敌军往强了想,于是乎周必和赵小芳等,皆十分谨慎。 可是,没想到啊,敌将居然会犯如此简单的错误! 第1848章 精打细算 答案很简单,周必、赵小芳、徐盛都想多了。 你以为的并不一定是你以为的,当蛟龙军骑兵队越来越接近敌阵之时,众人都看出来了。敌军就是对定边军的反击估计不足,或者说他们本身攻坚的能力就有缺陷。 陷阵的参差战法是错落有致,西凉军呢?错落是错落了。 一支军队最怕的是进退失据,面对如此敌情,骑兵营的冲击没有半点犹豫。 短短的数十息功夫,步卒的前阵已经被彻底冲垮,战局顺利的犹如敌军是有意配合。 面对眼前战况,也许身为主将的周必,或是赵小芳徐盛会有点发蒙,但绝不包括统领骑兵营进击的邱暖和赵忧二位司马在内,临战状态,他们只会趁势追击。 一时间,骑兵营的攻势摧枯拉朽,穿插来回,将敌军的阵型彻底搅乱。 而直到此时,阎行才下令两翼的骑军出击增援,反应上至少慢了三拍。 阎行看向兆麟,后者的目光同时看来,目光接触,都有些无奈。他们偏处西陲,缺乏实战经验,没想到定边军的攻势来的如此之快,如此坚决。 阎行没有指责兆麟的意思,身为一军主将,他还是有担当的。当后者摆出攻击阵型之时,他也觉得错漏很少,中原多年大战,战法屡经革新,变化越来越多。 假如换了西凉大将华雄,或是已故的徐荣,面对定边军,一定会选择骑步混合,坚决不给对手一丝的机会。但阎行不是,他也只能在挫折中继续学习。 彻底搅乱了敌阵之后,不待两翼西凉铁骑杀上,邱暖便主动选择了收缩。当敌军赶到前阵之时,只有满地的狼藉和哀嚎的同袍,敌军早已远扬千里。 蛟龙军骑军退回营寨,一排排竹墙被重新拉上,弓箭手张弓搭箭,杀气十足! 来的猛,退的快,一进一退之间,杀敌数百,伤敌无数!进攻撤退,时机把握恰到好处,与敌军的实际杀伤的确不多,但士气天渊之别,西凉军一挫再挫。 “赵校尉,我军这一阵打的如何?”徐盛见麾下退回营寨,立刻对赵小芳问道。 “二位司马统军有法,时机把握的准,相当不错。”后者据实而答。 “校尉,可有什么不足之处?”徐盛继续问道,他在六曲待过,军中向来如此,战后只要有机会,趁着记忆深刻就会立刻复盘,找出战阵存在的问题。 这个规矩赵小芳当然知道,想了想道:“其实也不算不足,只不过若是张将军或是臧将军亲领,还能借敌军退军之时分兵跟进,打击敌骑前部之后再撤。” “但其中的时机把握,容不得半点差错,郎将军也肯定行,我都要差一点。” 徐盛微微颔首,不再问话而是沉吟起来,方才的战局一遍遍在脑中回放。得出的结论则是难,太难了,对于将领的指挥和士卒的协同要求极高,稍有不慎便会被敌缠住。 但他也相信赵小芳的话,张海龙、臧空、郎骑竹都能做到。嗯,应该还要加上三曲曲长洪彪,别人能做到,自己就应该能做到,还得苦练。 想着,徐盛也不多说了,与周必赵小芳交代一声,便回了自己队中。之前是没想到敌军如此愣头青,害的他第一战都没赶上,之后不能再错过了。 “好好想想,不说别的,我军之中至少有七人能够做到,我们还差的远了。”赵小芳的话,徐盛一字不落的转给了两位司马,初战告捷,只是开始而已。 二人也听懂了,除了三大王牌加郎骑竹,将军、张飞将军和严纲将军也一定做的到。 初始的一阵惨败,四千士卒连敌寨的边都没沾上,损失了四五百。看着远处貌似不甚坚固的营寨,阎行却有望而却步的感觉,他不知道,守军还有多少后手等着他。 输给九曲倒还罢了,但随便一个敌将,就能打出如此战术,让自负的他情何以堪? “兆将军,整顿士卒,再攻,岳父有言,用人堆,也要堆下房县营寨。待会儿我会亲自率领骑军为你压阵,绝不会被敌军再次得手。”犹豫片刻,阎行还是断然道。 不断了定边军这条水路,叶欢是被人算计的人?想想他的报复,都会心寒。 “诺!”兆麟口中应诺,心中却不拿稳,少将军,这可是九曲在,绝不会? 但想归想,他是韩遂身边老人,深知此战之重,当下重新收拾士卒,准备再攻。 “传我军令,常规战法,这一回,我们要用蛟龙军的真本事。”营寨之中,周必亦在下达军令,他不准备立刻用上后手,要让士卒们感受一下大战的气氛。 “诺!”亲兵应诺立刻传讯去了。 “去,把杨定给我叫来。”周必想想又挥挥手。 不一会儿功夫,杨司马飞奔到指挥台,看着将军的眼神中全是战意与期待。 “你小子别看我,打是没你打的,但本将军有件事要你办。办得好,明天让你上,办的不好,就给我待在后方照顾伤员。”周必摆摆手道。 “诺。”杨定也不多言,身躯挺的笔直。 “等会儿敌军来攻,我军将之击退之时,我要你带人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的箭矢都捡回来,尤其是林骄他们的精铁箭。这仗不知道要打多久,都得省着用。” “诺!将军放心,属下保证一支不少。” “别给我干说,一打起来,你小子给我把眼睛睁大了,看清楚我军的箭矢射到什么地方。捡归捡,兄弟们不能有伤亡,否则一样唯你是问。”周必双眼一瞪,凶相毕露。 “诺!”杨定回答的更加干脆。 “去吧,自己找地方看,别碍事。”猛地一挥手,后者立刻转身而去。 “告诉军需官,从现在开始,一切军械调用,都按之前说好的办,若有数目不对,提头来见!” “诺!” “赵校尉,你带的轰天炮,不到必要关头也不能用。刚才之胜,对方太菜,胜之那啥来着,你和九曲的兄弟们好好休息,养精蓄锐,该你上时,本将军自会通传。” “诺!”赵小芳应诺声中,侧首看去,敌军的阵型重组,又向寨前杀来。 第1849章 奇懒无比 数千士卒组成的阵型缓缓压进,两翼骑军缩在三百步之后,与步兵保持距离。 这一回,吃了亏的阎行吸取教训,用骑兵牵制骑兵,再不给敌军反击的机会。 周必在指挥台上凝神静观,不住寻找着敌军阵型的弱点。也许您刚刚摆出的是无懈可击,但移动之中呢?冲击或是撤退之时,保持阵型稳定,是一门大学问。 “杀……” “拿下城寨,重重有赏……” “兄弟们,敌军只有四千,我们十倍与敌。” 各种助威喊杀之声在敌军阵中响起,鼓号齐鸣,一时间声势大作。 六百步、五百步、四百步、敌军在不断逼近之中。 再看房县营寨,却是四下一片寂静,守卫士卒的双目紧盯敌人,并无一人出声。 “杀……”到了三百步,西凉士卒的喊杀声忽然小了一些,原本张大嘴用力呼喊的士卒们,微微弯下身子,握紧兵刃,看向敌寨的眼神带着些疑惑。 定边军在做什么?到了这个距离,不都是箭如雨下了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们知道敌众我寡,干脆放弃呢? 从阎行到普通士卒都不会如此认为,放弃,之前的两场,有半点放弃的模样? 既然不是放弃,那就是在憋着招数对付自己,又会是什么样的招数? 脑中有了想法,心中格外警惕,冲击的速度在不自觉之间就放缓了下来。冲在最前的士卒连大气都不敢喘了,虽说敌军没有响动,可那种肃杀的气势却越来越重。 九曲的来去如风的阻击,方才一往无前的突击,很多画面开始出现在眼前。 阎行眉头微皱,敌军还没动手,自己冲击的势头已然受阻,如何能够忍受。 “举红旗,冲,但有畏敌不前者,杀无赦。”很快,他沉声喝道,后阵的红旗随之摇动。 “杀!”一名司马高声狂喊。 “冲上去。”君侯队长们也在催促自己的士卒。 “嗖……”一声弓弦响动似乎无比清脆,箭矢飞来,无比精准的命中那名司马的喉头!后者战刀落下,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咽喉,眼睛瞪大,再也发不出声音。 “咋呼……”高台之上,林骄嘴角嗫嚅,转成冷笑的同时,穿云弓再动。 “嗖,嗖,嗖嗖嗖嗖……”随着那根箭矢,寨中弓弦响个不停,数十支箭矢袭来。 两百多步的距离,精准命中喉头,射的还全是那些大声嘶喊,催促士卒前进的军官。 还没等西凉士卒惊讶,精铁箭至少射倒了二十名军官,反应快点的也难免带伤。 大骇之下,前阵士卒纷纷停下脚步,盾牌举在身前,全神贯注的观察敌阵。生怕下一个遇袭的就是自己。敌军的箭矢不但威力大,准头高,速度更是超越了他们的想象。 “好!”指挥台上,周必握拳在空中挥动了一下,看向林骄的双目充满欣赏。 面对敌军的盾牌高举,其余射手暂停下来,寻找机会。他们要等敌军动,动起来才有破绽一击致命,箭壶之中的精铁箭不能轻易浪费,射出就要伤敌。 但林骄不,弓弦响动之中,他又发箭射向那个慢了一步举盾的队长。 后者的反应不算慢,立刻举盾格挡。 “咚。”盾牌上响起沉闷的声音,敌军箭矢的力道大的出奇,竟让他后退一步,手腕上传来剧痛,厚达两寸的木盾,既然没有挡住箭矢的锋锐。 不过就算如此,总算躲过一劫,队长震惊的同时,心里想着。 可是。 下一刻! 腹部传来剧痛,他猛地低头,眼中充满不可置信。那里插着一根箭矢,深深的陷入了他的腹部,箭尾还在震颤着,鲜血顿时涌上喉头。 利箭传腹而出,队长倒下,那一刻他充满疑惑,这支箭是哪儿来的? “老林,真他娘的牛啊!”周必喃喃自语…… 当日为了加强蛟龙军的力量,叶欢从陷阵军给甘宁调来一队箭手,在周必眼中,他们个顶个都是好样的。除了射术之外,各项军事素质都可列在全军最前。 唯有一人他看不顺眼,天天偷懒,别人晨跑他睡觉,别人苦练他待在庖厨营喝汤。一句话总结,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永远都是睡不醒的模样。 那个人,就是林骄。 可再看弓兵队的队长,包括前来整训的校尉,从上到下视而不见。不但如此,士卒们还会自觉的为他打饭,为他整理营寨,对他十分尊重。 直到有一天,周必实在忍不住了,问起校尉,后者一笑答道:“林骄啊?他是天才,该怎么练自己心里有数,你不用管他,到了战阵你就知道了。” 周必是个实心眼,不会仅仅因为一句话改变,哪怕那是高顺说的,于是乎。 当林骄在一百五十步之外,射中他头顶缨盔之时,周校尉输了三坛晋阳佳酿。要知道,那时他还在策马狂奔之中,并不住迂回,根本不相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匪气十足,满嘴脏话,性格暴烈,徐盛当时就看周必不顺眼。可他知道,对方说话算话,光明磊落,是蛟龙军中除甘宁之外最受士卒拥戴之将。 经历此事,周必也不管林骄了,不但如此,他待之比当日的校尉还更好。就像刚刚布阵之时,林骄说什么就是什么,还不用他自己动手,将军的东西说拿就拿。 但只要有了眼前的画面,周必知道,一切都是值得的。且在指挥台的角度,看着林骄实战,更加震撼,当他拿起穿云弓的那一刻,便与往日的懒散截然不同。 具体不同在哪里,周必说不清楚,反正吧,有点像甘将军拿起紫鲛断浪刀的感觉。 就在周必回忆的当口,林骄又出手六次,在对方一片盾阵之下,射杀六人。毫无例外的都是防护不严,或他以为自己防护的很严,而有所松懈之辈。 终于,有一名西凉骑军司马看出了端倪,林骄不但箭出连环,且角度极为刁钻。利用日光耀眼,让你根本看不清楚致命的一箭,等的也就是你格挡时的一线空挡。 第1850章 指哪儿打哪儿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三国之凤舞九天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三国之凤舞九天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1851章 连番受挫 留下数百具横七竖八的尸体,敌军退了,房县城寨中一片欢呼。 欢呼声并不大,多半来自与新兵,此刻老兵们都面带笑容的看着。后者就像多年前的他们一样,宣泄着初战之后的那种兴奋。 只不过,这种杀敌程度,还不至于让老兵欢呼,唯有林骄神一般的表演。 高台成了所有目光的交汇所在,羡慕与敬佩犹如实质。 杀敌,十二,伤敌,九,全是敌军什长以上的军官,耗用精铁箭,四十七支。 对林骄而言,这根本不算什么,他另一个目标,就是破掉陈阿毛的杀敌记录。也很简单,只要有足够的敌军,给他足够的箭矢,今天只是小试牛刀。 “去,把林骄叫下来,让他到后面休息,我的战饭给他,洗把热水澡,立刻给我睡觉。哦对了,记得按摩,按摩完再睡。”周必第一时间交待道。 “诺!”亲兵没有一丝犹豫,看过今日战阵,林骄绝对值得这一切。 “兄弟们快!”眼看敌军退却,杨定可能是唯一没有往高台上看的人,一声大喝之后,他带着数百士卒窜了出去,冲向阵前敌军的尸首。 补刀去的?当然不是,之见士卒们个个矮下身子,脚步和移动却丝毫不受影响。如同一只只灵猫冲向战场的各个角落,收集弓手的箭矢。 尤其是敌军军官身上的那些精铁箭,重中之重嘛,当然是林骄射出的精铁箭。 西凉士卒退军之时,一开始还以为敌军跟上追击,脚步不由更快。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跟上来的那些定边军,根本没有任何杀敌的意思,他们飞快的拾起箭矢。 “放箭,放箭,骑军上前,骑射!”在副将的提醒下,阎行大声下令。 不过他的反应显然慢了不止一拍,当两队西凉铁骑冲到阵前之时,杨定早带着麾下士卒撤了回去。每个人的怀中,都抱着一捆箭矢,不少于三十支。 后者是最后一个冲进营寨的,手中更拿了几根西凉军的箭矢,颇为得意。 “司马,刚才挺险啊,要不是敌军不敢靠近,你……” “什么危险?哪儿有的事,我算好的。”杨定举起箭矢,在同袍面前晃了晃:“他们的箭也还不错,等到了晚上,我再带人出去捡,他们的骑军还敢来?” “杨司马,你说敌军会趁夜攻击吗?”士卒点点头问道,眼光中战意还未消退。 “我也不清楚……”杨定侧头想了想道:“不过,不管他来不来,都休想得逞。混战夜战,原本就是我军专长,蛟龙军尤其如此,可别忘了我们的眼力是大河练出来的。” “司马说的是,夜里来最好,狠狠揍他。”士卒兴奋的点头,接着却有点犹疑的道:“司马,你说到了夜里,老林他们的箭还能射的那么准吗?” “你傻啊……”杨定一笑,拍拍对方的肩膀:“不把阵前照亮,他们有几个胆子进攻?要是照亮了,更是我军的活靶子,怕是射的更准。” “哦,对啊,到底是杨司马,我就想不到。”士卒不好意思的笑着道。 “废话,你以为我这司马是怎么来的。”杨定丢下一句,带着士卒往后阵而去。 与此同时,周必第一时间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参谋不断将敌我伤亡数字,以及物资损耗情况一一道来。周将军听着,面无表情,看着地图托腮沉吟。 不一会儿功夫,赵小芳和徐盛到了,看西凉士卒的样子,连续数阵惨败,伤亡虽然不大,士气损伤极重,肯定需要调整一番。作为守方,他们也要迅速调整防御,做出变化。 在定边军,攻防转换之间,早已载入操典之中,每位将领都知之甚深。 “老林休息去了?”跨进帐篷,赵小芳就对亲兵轻声问道。 “嗯,将军都安排好了,除了酒水,什么都有。”后者答道,林骄的休息是他亲自安排的,离开的时候,林骄在按摩之中已经发出鼾声了。 “文向,我打赌,老林两个时辰必醒,夜里还有仗要打呢。”小芳点点头又对徐盛道。 后者却若有所思,夜攻营寨,何以这般肯定?之前的攻击,西凉军可说士气大挫。 “传我军令,一二两军轮换,准备夜战,告诉赵忧和杨定,准备随时突击。”没等徐盛想完,周必的声音传入耳中,他做出了和赵小芳一样的判断。 “文向,别多想,换了别人就算了,我们定边军的话,士气不会低沉太久。”看出对方眼中的询问,小芳丢下一句,到了周必身边,和他一起观察沙盘。 “嗯,说的也是,看来我还是差了点战场经验。”徐盛暗暗点头,也走了过去。 就似叶郎恶来不可单战一样,输给定边军,说实话绝不是丢人的事情。况且这还是西凉军的初战,稍稍有点能力的敌将,一定会想到。 面对数场“挫折”,阎行和兆麟也的确是这么干的,前者不但没有去杀逃兵,反而奖励了几名冲在前阵的士卒,言及定边强悍,非战之失,却是一定程度上稳定了军心。 当然,也只有士卒可以奖励,在林骄的狙击下,军官很少敢进三百步。 “兆将军,我军接下来该如何攻击?”激励完士气,阎行开始了虚心请教。 兆麟稍稍有些意外,韩将军的这个女婿,平素不乏张扬跋扈之处,颇有点目中无人之感。也许是当年击败少年马超,让他有了足够的资本,西凉后起第一虎将。 不过呢,当马孟起从并州归来之后,不仅迎头赶上,更将阎行甩在了身后。假如当年击败虎将华雄还只是机缘巧合的话,近年来他更是勇猛精进。 也许这是阎行收敛的理由,今天更加简单,定边军的战力令他彻底吃惊了。往日自恃的那些用兵之法,战阵计谋,忽然失去了作用。 “少将军,先休整片刻,等待夜战,定边军再如何强悍,也只有数千人,我军十倍与敌,连续不断猛攻之下,当可破寨。”一番沉吟之后,兆麟正色道。 第1852章 走位飘忽 兆麟一席话说的慷慨坚定,却是形势使然,一是军心士气,二便是没有退路。 以战而论,有十倍与敌的兵力,他就能顺利拿下房县吗? 在今天以前,答案不容更改,眼下嘛?至少没了必胜的信心。 敌军人数虽少,但战力坚强,且步骑联动灵活无比。最让兆麟头痛的是,他还不知道对方还有什么样的后手,感觉中每一次进攻,他们都有新手法出现。 比如,敌军那个高台上的弓手,百发百中之下,对己方是巨大的震慑。伤亡虽然不大,却能限制西凉军的种种战术,而且他待的那个地方,西凉士卒无法攻击。 “将军,夜攻的话,是否会让敌军的弓兵威力减弱?”阎行闻言又问道,林骄的存在,让他看见了一种前所未见的战法,普通士卒,也能发挥如此巨大的威力。 那种神乎其神的箭术,换了自己,一百步内也要手忙脚乱,何况普通的军官? 兆麟闻言眼光扫视四周,挥挥手,众人退下,只留下他和阎行。 “少将军,末将不敢确定,但眼下除了用人堆之外,别无良法。” 后者听了微微皱眉,随之放开点了点。如同兆麟所料,连番挫折,让阎行在震惊的同时,张扬气势收敛了很多,他亦知道,此战对西凉今后的意义。 夜幕降临之后,西凉军点燃火把,映照夜空,又开始对房县营寨发动攻击。 让兆麟与阎行松了一口气的是,敌军高台上的神射手没有出现,虽然敌军的箭术依旧精准,但西凉军官小心防备之下,总算有了低近指挥的可能。 定边军也似乎没有什么后手了,至少战局打的中规中矩,不再有出人意料之处。 可兆麟的神情依旧没有半点放松,反而舔了几分沉重。不玩儿花巧的定边军,防御战打的按部就班,可房县营寨在多番冲击下,坚如磐石,一连打退西凉七次进攻。 “兆将军,敌军当真只有数千?会不会军情有误?”观战良久,阎行方才问道,在他眼中,西凉军的攻势与日间相比,已经极有威力,但敌军却未露出丝毫破绽。 “少将军,你若想知,可以到阵前细观,但记住切勿冲阵。”兆麟颔首道。 “前阵观战?”阎行微微一愣,接着点点头欣然而去。 不得不说,日间对上赵小芳的九曲之时,看见敌军多变的战术,阎行的确有些心中畏惧。接着,林骄的狙击和敌军的战法又让他更为震惊。 但在这一切之后,也激发了他心头傲气,敌军如此强大,更要战而胜之。 阎行亲自到前阵观战,令得西凉军士气一震,冲击的更加猛烈。 房县营寨,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无论敌军如何凶猛,总是屹立不倒。 又是三次进攻被打退,阎行真的看出了一点端倪,亦明白了兆麟让他来此的心意。 应该不是情报有误,定边军的确只有数千,只不过他们的战阵配合,阵地设置以及人员衔接都做到了极致。运转起来没有片刻停顿,如此一来,防守的效率变得极高。 且敌军的防守,一定有着某种定式,士卒们哪怕没有指挥,也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弓弩手、盾牌手、长矛手,寨门的灵活配合,阎行看到了一种全新的境界。此时他终于明白岳父为何如此忌惮叶欢了,若不是那人加上马腾的意外,他也不敢出手。 韩遂的顾虑是对的,实战之后,阎行的认知有了颠覆性的反转。他不禁思索起来,那人保证的叶欢无法全力西顾到底对不对,一旦数万大军来袭,何以与抗? 清晨时分,攻势还在继续,但林骄的出现,终结了战局。整整一夜的攻击,让西凉军校们打出了血性,直到又有四名队长倒在精铁箭上,他们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那个可怕的箭手又回来了,但不是在高台上,而是穿插与营寨间的任何一个角落。 他坐在一架战车之上,根本不用自己移动,敌军士卒会把他送到最佳的攻击方位。而等你发现的时候,随时变幻位置,敌寨中的那些木箱,为他提供了隐蔽。 “甲点,到了之后大声数数,数到十五,立刻后退……” “去丁点,数二十个数……” “换辛点,下车上木箱,十个数……” 林骄眼光不离敌阵的同时,口中不断发出指令,负责驾车的士卒忠实的履行自己的职责。 御手用最快的速度将林骄送到地点,观察手密切注视敌军弓兵的动向。盾牌手守住个个方位,还有两人,反应全军前列,必要时他们要毫不犹豫的为林骄挡箭。 高台上的林骄居高临下,有着视野优势,打击敌军精准无比。 移动中的他,虽然没有高度差,但距离的接近,也让穿云弓更加精准。且走位飘忽,让敌军根本来不及反应,当他们准备集中箭矢之时,林骄立刻就不见了。 “一、二……九、十……撤。”金路数着数字,越发熟悉,林骄没有和他解释为什么要数数,他只是执行军令,毫不含糊,但一连十几次下来,当然能看出一些。 每次当他们离开之后,原本战车所在的方位,就会被敌军的箭矢所覆盖。林骄一定是通过观察,提前预判了敌军的判断,且精准无比。 “兄弟们,战功是你们的,我只负责杀敌。”出发前的一句话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在敌军退却之后,犒赏司询问之时,林骄的确将所有军功,算在了他们头上。 “老林,敌军是你杀的,我们都没干啥啊?”金路不由据实而言,数了几百个数字,换来杀敌十一的功劳,他心中有愧。 “你的节奏感不错,好好再练练眼力,后面还要干了。”丢下一句,林骄就走了。 “刘司,这啥意思啊?”金路不敢追问,周将军说的,谁也不能消耗林骄的精力,哪怕是说话,于是他只能对犒赏司的人问道。 “没啥,军中协作,本就是战功均分,老林说的,你做就行。”后者一笑,看了看手中的记录又道:“加把劲,还差三个,你就有一头耕牛了。” 第1853章 逆流而来 杀敌二十,奖励耕牛一只,或是等值金钱以及各种器物。伍长等于两人,什长四人,队长八人,这些都在军法之中,金路耳熟能详,犒赏司是不会算错的。 可如此一来,所有的军功,都成了他们的,林骄反而一个没有。 “好了,别想了,人六曲跟友军配合,功劳都是友军的,谁也没怨言。” “啊?那也不应该啊,军功应该人人有份。” “哈哈哈哈,人家是王牌,王牌吗,一个个都是傲气的,建功是应该的。” “哦……”金路还是没太听懂,不过细细一想,九曲的那帮家伙也是这样啊,立功争先,赏赐什么的人家是真的不在乎,若是换了自己?嗯,的确有点劲儿。 帅帐中,周必正在召集众将,总结一夜作战的得失。看着参谋们手上的数据,面色不显,心里还是颇为满意的,一夜打下来,全是基础的硬本事,并无取巧之处。 “周将军,我来吧,你盯了一夜,先去睡会儿,这仗还不知打到什么时候。”赵小芳接过了原本要递给周必的记录,满是认真的说道。 周必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对方目光坚定,想了想,还是缓缓点头。 “你们都帮着赵校尉,记细一点,敌军再攻营寨,立刻来叫我。”说着他便往帐外走去,对将军身边带出来的人,他是放心的,赵小芳不仅仅是个骑军统领。 “哦……”掀起帐帘,周必忽然响起了什么,冲着小芳招招手,后者立刻走了过去。 “昨日你出击之时,我已经派了三艘快船传递消息,不惜一切,要快……”靠在对方耳边,周必一阵耳语,说到暗号之时,声音压的极低。 “知道了,快去睡,我盯着。”小芳点点头,回到了沙盘前。 周必深吸了一口气,眼光不禁看向东方,后续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到达? 蛟龙军的快船是专门为传讯所设,求的就是速度。一开始采用的是大江之上的柳叶舟,后来发现大河的风浪激流远胜大江,又经过了十几次的不停改革。 船身中段稍宽,增加自身的浮力,船底加上精铁设计,让重心更加稳定。顺流而下之时,很多时候快如奔马,但越快,侦察营首黄务的眉头却皱的越紧。 水流的速度比他们来时增大了,那就意味着逆流而上的后续同袍,需要更长的时间。根据眼前的情况粗略计算,会比原本的约定慢上两天,那么…… “老九,加快速度,拼了,这水流不对,我们的军情更要快。”想了想,他的神情变得坚毅,扯着嗓子喊道,不喊不行,水流声会掩盖很多声音。 “好!”后方传来一阵闷闷的回答,彪形大汉脱掉了羊毛坎肩,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 快船又加速了,其中有几次,都是和礁石擦肩而过,一次还碰上了。但船身周围的兽皮起到了很好的缓冲作用,黄务看了看,应该还能坚持数十里,再充一次气。 对,就是充气,原理则与当日皇宫中的蹴鞠一模一样。用在快船上的还要更加高级,器物阁的工匠在胶水之中加上了防水材料,配备坚韧的羊肠线,气密性极佳。 转过一个弯角,正当黄务想要放缓船速,再为船舷两侧充气之时,瞳孔微微一缩。 视线中出现了七八艘与自己一样的快船,不用想,定是同袍。他急忙回身取出小号,用力的吹了起来,隔着太远,喊是没用的,唯有军号高亢可以穿透。 很快,对面传来了同样的节奏,黄务大喜,招呼老九靠了上去。 找到岸边的一小块空地,双方在此汇合,而当看清来人,黄务的眼睛又睁大了。 “长,长公子?你,你怎么会来此处?”一句话说完,他才想起来单膝一跪,就算他之前能想到同袍会有人提前而来,却也猜不到那人会是叶信。 “不用多言,告诉我你是谁?前方是不是战局生变?”叶信一把扶住立刻问道。 “蛟龙军侦察营营首黄务,见过长公子。我等昨日欲往天水之时,敌军假冒马太守麾下,想要对我军发动突击,好在赵校尉提前识破……”黄务不再纠结,详说军情。 “我军据寨而守,周比将军令我速速前来送信,长公子,路上是不是遇到了急流?”一番话说完,他又立刻问道。 叶信正色点点头:“黄司马猜的不错,水流加急,大队人马一时难行,好在各位校尉得知前情,怕有变化,夜间行船,目下看,还慢不了多少。” 听了长公子之言,黄务微微出了口气,假如是夜间行船,的确可以弥补不少速度上的损失,接着又道:“长公子,我留下老九做向导,务还要往后传递军情。” “好,你快去,一切小心,到了之后,让后援尽快跟上,我亦会立刻率人驰援房县。”叶信重重颔首,起身言道。 “驰援房县?”黄务看看长公子,他身边不过七八十人,但转念一想,立刻明白了。 “长公子,千万保重。”黄务说着又看向赤膊的老九:“老九,公子的安危,就交给你了,万万小心,不得出半点差错。” “司马放心,交给我。”老九一般的闷声闷气。 不过盏茶功夫,两队人马分道扬镳,黄务还在不断的回头观望,叶信也已启程了。 “长公子前往,不管多少人,都可抵千军,但……”此刻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敬佩,有认可,亦有担心。 回到老九的船上,叶信双手紧握两边的拉手,神情肃然。 当甘宁的准确军情传到之时,他更加察觉到了不妥,因此力排众议在自己的一曲人马中,挑选了七十八人随他而来,此刻,黄务之言,他的预感已经成真了。 “十倍与我的敌军?若是房县有失,我军一时难增援,再有调动从陆路而行,西凉之势必定危险。眼下定要设计保住房县,五天,最少要坚守五天,后援才能到来。” 第1854章 截然不同 老九全神贯注的操舟,与急流对抗向前,眼神却时不时落在船头的大公子身上。 一开始,他多少有点担心,不过很快,便放下心来。 叶信坐在那里,感觉像是一座大山,无论急流如何涌动,船身如何颠簸,皆沉稳无比。且他还不是硬抗,身躯随着快船,做着有某种韵律的摆动。 “长公子,就这样,前面更急。”老九点点头高声喊道。 叶信回头给了他一个笑容,沉声问道:“老九,最快多长时间能到。” “公子,来的时候是顺流极速,现在吗?一天半。”老九想了想才正色道。 “好,尽量快,兄弟们还在血战,早到一刻都是好的,辛苦了。” “不辛苦!”老九不说话了,他要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操舟中去,长公子说的没错,军情如火,援军如火,拼着两条膀子废掉,也要早到房县。 “对了公子,我差点忘了。”片刻之后,老九像是想起了什么,高声喊道。 “快说。” “等到了十里滩,公子可以带人走山路,那边有条小路能通到房县,脚程快的话,可以省下几个时辰,说不得一天就能到了。” “就走那里。”叶信闻言猛地回头,给老九比了个大拇指。 面对急流,逆流而上,哪怕操舟的士卒全是老手,并且互相换着,人的体力还是有极限的。但他们全部咬紧牙关,没有一个人叫累,兄弟们在等着援军了。 最后还是叶信发现老九的动作稍有不对,下令靠岸休息,他很清楚定边军的同袍之情。但更清楚若是过于勉强的话,反而欲速不达。 事实证明,长公子的判断是对的,上岸之后,很多人的手臂都出现了充血的迹象。 “快,帮他们按摩,用点药。”叶信眉头微微一皱,说话间已经到了老九身边,双手熟练的攀上他的臂膀,按揉起来,片刻之后,又取出药油涂抹其上。 “公子,公子,让我自己来。”老九连忙喊着。 “别说话,好好休息,不疏通筋筋肉的话,不但大家走不了,你们的手都会废掉。”叶信手中不停,口中言道。 一开始,老九只觉肿胀的双臂剧痛更增,他紧咬牙关拼命忍着。盏茶功夫过后,疼痛渐渐降低,变得热乎乎的酸麻,等到药水再一次涂抹,又是一阵清凉。 他知道,这是按摩的功效,且长公子的手法,比之军中军医还要精到。尤其是那药油,开始的清凉过后,就觉得浓浓的一股热气往膀子上钻,极为舒适。 “来,把这个吃掉,好好睡上一觉,我还要去看别人。”说着话,一颗清香四溢的白色药碗递在了眼前,老九一口吞下,齿颊生香,胸腹之间,亦是热流涌动。 “公子,我有话说,是哪个小道。”稍稍歇了会,老九立刻道。 “别,别坐起来,就躺哪儿说,慢慢说,本公子听得见。”叶信笑道,为另外一名士卒按摩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火光之下,后者一派感激之色。 “那条路使我们侦察营发现的,但靠着山崖,很多地方陡峭,而且很荒,我们在船上,看到过狼群。”老九点点头,轻声说道。 “没事儿,能走就行,我等一处,怕什么道路险峻,饿狼猛兽?”叶信毫不在意。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岸边的火堆旁,除了巡夜的士卒,所有人都躺下进入了梦乡。鼾声此起彼伏,操舟的士卒们消耗了太多体力,此时睡得无比香甜。 就在他们酣睡之时,房县城寨还在激战之中,从日间到晚间,再到夜里,敌军的攻势没有片刻停歇。无论再大的伤亡也不能令兆麟停止,就是拿人命来堆。 昨日整整一天的伤亡,不过三十五人,夜间则有过百。而接下来的第二天,伤亡数字增加到了接近两百,夜间则更为激烈,周必渐渐的感受到了压力。 “将军,可以把战船拉上去了,否则敌军还会越来越嚣张。”帅帐之中,参谋王斌双眉皱起,看看左右,出言时声音稍稍压低了些。 “杨定喊了吗?还是赵忧喊了?”周必头也不抬的问道。 “没有,二位司马是不会喊的,但现在,一曲二曲的伤亡都上来了,且这两日,敌军习惯了我军的防守,若是不做出点调整,属下怕,怕会有失。”王斌摇摇头。 “不行,还不到时候,这才两天,就撑不住呢?如何守到援军前来?” “将军,我懂,那是不是让三曲轮换一下,否则一二曲的伤亡还要增大。”听将军语气坚定,王斌不再坚持,想了想又建议道。 这一回周必抬起了头,看着王斌,片刻之后才道:“兄弟,你说的不错,但这一战,和以前有区别,我们要死守,死守的话,就必须保持手中有战力!” “我不会说那些大道理,当年官军比我们势大,兄弟们不也是这样?”周必说着,神情之中有着一闪而过的黯然。 王斌摇摇头,接着一笑:“二哥,我听你的,但军令在身,还是要说的。” “说,你尽管说,但死守之局,有些杀手,必要等到最后。”周必笑着摸了摸头。 “三曲曲长焦超,求见将军。”此时帐外传来一个声音。 周必对王斌眨眨眼,挥了挥手,继续低头看沙盘去了,后者会意,走到了帐外。 “别废话,将军军令,好好待着,该你上时,自然会有军令。如今军情紧迫,将军要专注战局,再来骚扰,撤了你的曲长。”很快,王斌的声音传了进来。 “诺!”应诺之声后,是一串重重的脚步声,周必鼻间哼了一声,别人听不出来,他当然知道,那是焦超在表示不满。 不过嘛,他还就喜欢这样的,打死都不认怂。 什么,你说林骄?他不一样,不跟人争,你对你对,我怂!另一种风范。 “赵小芳求见将军。”王斌进屋,二人刚交换一个眼神,帐外的声音又响起了。 周必点点头,后者立刻迎了出去。 第1855章 血战连场 一夜的鏖战下来,房县城寨之前,留下了不知多少具敌军士卒的尸体。 凌晨时分,战局稍歇,杨定记得,这是他们打退的第二十三次冲击。半夜时分,敌军利用人海战术冲到了寨门,之后开始了真正的短兵相接,战况开始变的惨烈起来。 西凉士卒在狂攻两日两夜之后,看到了希望,攻势变得更加凶猛。 面对敌军的猛攻,定边军的应对就是,打回去! 杨定赵忧率领士卒亲自上阵,与敌军一练血战七场,杀得营门之前是血流成河。 伤亡,是比之前的防守战大了不少。可你看看这些经历一夜血战的士卒,却是精神饱满,战意高昂,他们啃着庖厨送来的锅饼,擦拭自己的兵刃,等候下一次激战。 对很多老兵而言,夜间的战斗才打的过瘾,老是远程攻击,终究少了种男儿正面对杀的豪情!混战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真正激发了心底潜藏的战意。 在阵前巡视了一圈,杨定满意的点点头,不管兄弟们的衣甲是否残破,发髻是否散乱,又或伤员们奋战不退。看上去似乎有些狼狈,但精气神始终不堕。 很快,两名曲长在营前碰头了,二人一个动作,摆摆手不让亲兵跟上,凑到了一处。 “老赵,将军这招管用,就得短兵搏杀,让那帮孙子知道什么叫疼!”杨定轻声道。 赵忧的目光落在对方左臂的纱布上,笑问道:“丢人了吧,伤的重不重。” “切……”杨曲长鼻中冷哼:“不过是蚊子咬了口,我干了他们十七个……” “十七个是吧?今晚换我,肯定比你多!” “我去,你不吹会死啊?”杨定白了同袍一眼,正色道:“我们二曲阵亡了一百三十三个兄弟,其余都是轻伤,你们呢?”说话间,黯然之色一闪而过。 “差不多,像这样的仗,我们最少还能打两天。”赵忧说着侧头看看又靠近同袍:“我听说焦超那小子急的跳脚,昨夜去见将军,将军根本没见他。” “哈哈哈哈~”杨定听了笑出声来:“那没办法,我估摸着,他还得等着。” “不过吧,我们也得合计合计,这仗要想办法拖下去,老杨你看,是不是铁甲兵上阵?” “铁甲兵?”杨定一愣,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我看吧,还是晚上用,堵住营门杀。” “我看也行,就再给那帮孙子一个惊喜。”赵忧点点头。 二人正在说话,一队士卒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神箭手林骄。他率领的弓手是不参加夜战的,只要天一亮,就会立刻投入战斗,此亦是西凉军夜攻猛烈的原因。 “老林,老林,过来。”赵忧招了招手,林骄立刻走了过来。 “不用。”杨定摆摆手不让对方行礼,笑着问道:“怎么样老林,憋坏了吧?” 后者摇摇头,苦笑道:“没办法,将军军令,要不然,几天几夜不算什么。” “呵呵,这一回好了,将军有令,今夜你就能配合我一二曲作战了,所以白天哥你给我悠着点,留着劲儿晚上用。还有,夜间如何布置,你得仔细。”赵忧接道。 林骄听了,眼中闪过厉芒,也不说话,只是掂了掂手中的穿云弓。 “林哥,知道你厉害,别摆架势,好好说说。” “那二位曲长得先保护好我,还有兄弟们的安全,我们去和敌军玩儿刀,太浪费了。”林骄说着缩了缩头:“好久上阵搏杀了,手都生了,估计弄不过人家。” 一句话说的赵忧和杨定白眼直翻,当日练兵之时,他们是看过林骄的搏击术的。不说和大将们相比,在士卒中是顶尖的身手,陷阵军时更有杀敌二十三的记录。 “放心,今晚我带队,老杨亲自跟着你,绝不用林哥你拿刀,不够他砍的。”顿了顿赵忧赔笑道,这家伙也算军中奇人,眼前畏畏缩缩的样子更是全军独一份了。 “曲长说的是,那我白天就偷点懒?”林骄点点头,接着问道。 “偷偷偷,尽管偷,关键时来上那么一两箭也就够了。”杨定毫不犹豫。 “诺,那我去了。”林骄说着,从腰间的褡裢中取出一片青叶含在口中,点点头大步而去,原地则留下一股清香,令人闻之便精神一振。 “曲长,敌军又要进攻了。”远处瞭望哨上,士卒的喊声高高响起。 “干!”二人异口同声,啐在地上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赵忧,精选三百士卒,听我号令,反突击。”正要迈步,一个声音又从后方传来。 赵忧回头看去,就见数百名弓箭手分作两队,迅速开进了阵地,寻找自己的位置,替换昨夜奋战的同袍。一将昂首阔步而来,正是九曲赵小芳。 “周将军将令,今日日间之战,赵某领之,二位要听令行事。”后者一脸肃然,说话之时手中举着一块铁牌,其上猛虎张牙舞爪,意欲择人而噬。 “诺!诺!”二将躬身领命,神情愈加兴奋,中路反突击?这是要干啊。 “老林,神射队的兄弟们,待会儿第一阵不要给我顾准头了,加快射速,我要全力乱敌军冲击之阵。”小芳点点头,昂首又对高台上的林骄喊道。 “诺,指哪儿打哪儿!”后者回话,比了个手势。 就在此刻,有士卒推着被黑布盖住的器械从赵小芳身后而过,分向左右两边。 “我去老赵,你的运气可真好,记得待虎子他们也上。”杨定不无羡慕的道。 “行,三百人,一人一半,你的那份力,我也给你出了。” “不要多说了,赵曲长,带你的人去换半身锁链甲,记得都要身强力壮的。” “诺!”赵忧说着,飞身到了阵前,口中迅速出言,不一会儿功夫,三百人点齐。 后者有同袍前来,开始为他们穿戴战甲。这种锁链甲采用渔网设计,兼顾坚韧的同时,减轻了不少分量,加上两个护住膝盖的皮具,全重十一斤。 锁链甲用来防御,那么步军突袭之时,什么兵器最能发挥威力? 答案是,战斧! 第1856章 战斧寒光 长八尺五寸,重二十三斤,精铁打造,斧刃之处,寒光闪闪。 类似五军校尉潘凤的开山大斧,只是头部略小,由厚到薄的设计极为利于劈砍。 在定边军弓手的远程压制之下,西凉士卒进攻之中一般都是刀盾,很少会有戟兵与长矛。长度优势、重量优势,质量优势集于一身,乃步兵破阵的利器。 蛟龙军全军上下一共五百把,作为先锋,周必带了三百把,全部用上了。 “虎子,记得时间,别给我来劲,杀敌之后,立刻退回来。”赵忧人群中,为自己的士卒扎好绑带,那都是牛皮所制,极为坚韧,且挥舞之间,不受阻碍。 重兵器虽然利于攻坚破阵,但对力量要求极高,定边军的作训手册之中,突击的时间不会超过两盏茶功夫。那是数百次训练得出的数据,战术也要尽量贴合士卒的体力。 至于绑带,和快船的防撞一样,出自器物阁甲深工匠于落之手。皮具专家,不但手艺精湛,还有着很深的专业知识,今年不过二十三岁,最年轻的甲级工匠。 当日叶欢曾和端木磊濮阳落夫妇提起过,要培训专业的年轻人才,让他们读书识字,开阔眼界。这样在传承计议之后才会有更大的创造力,于落便是其一。 “曲长放心,我记得时间。”身高八尺多的虎子憨憨的答道,眼光看向敌阵。 “都给本司马或者回来,晚上喝酒吃肉。”赵忧大手一挥,士卒齐声应诺。 说话之间,敌军的攻击开始,也许是昨晚屡次打到寨门与定边军短兵相接,让他们信心大增。这一次冲击,来了数千人,前后配置有着相当的纵深。 两队骑军游弋左右,都是阎行精选可以骑射之军,专门用来克制定边军的突击。 敌军速度很快,到了两百步左右,曲长司马一级的军官开始停下脚步,士卒则速度不减。不用问,那是忌惮林骄和其同袍的射术,日间根本防不胜防。 “放箭!”随着杨定手中黄旗落下,房县城寨之中,立刻就升起了一朵“乌云”。 “兄弟们加把劲,让那帮孙子,见一见我军的连射。”司马的大喝之中,西凉士卒第一次见到了定边军的万箭齐发,直到此时,弓兵队的真正本领才展现出来。 张弓搭箭,前跨一步,采用蹲姿,抛射!起身,向右后退两步,张弓搭箭! 第一队后退之时,第二队到了身前,采用蹲姿,抛射,随之起身,退后两步…… 两排弓手合作无间,箭矢没有一点儿停留,一排发射完毕,一排立刻跟上。相互之间的衔接根本找不出空隙,这就是弓兵的连射战法,当年曾在长社城头扬威。 之后的很多年,步兵们愣是很少有机会用上连射,盖因定边作战,十有八九都是攻击。 不过这也难不住总训高顺,谁说连射只能在防守之时使用?就眼前的连射战法,陷阵和先登虎卫五军太原都能做到攻城战中移动运用,冲击中也不会影响阵型。 相对而言,徐晃的飞熊军,周仓的飞虎军成军较迟,弓兵上就要稍弱。 甘宁在司隶一战中,是亲眼见过虎卫军和先登营展现连射战法的。洛阳,汝阴,汝阳,寿春,弓兵队展尽了威风。蛟龙军亦在其中得到了不少锻炼,后更是刻苦习练。 也许此刻的蛟龙军士卒,还做不到攻击之中的完美协调,但防守吗? 从敌军前阵的混乱之中就能看出威力,被定边军突如其来的一下打击,慌乱是必然的。阎行兆麟及一干将领都有了心理准备,他们展现出新的战法,理所应当。 相反,阎行还有些得意,因为在他们的狂攻下,定边军的底牌一张张打出,总有打完的一日。想到这里,他侧首看向兆麟,后者却是一脸沉重,不由心中凛然。 “擂鼓,出击!”四个字从赵小芳的口中而出,简洁有力。 厚重的牛角号随之吹响,左右两侧的寨壁放了下来,这一幕兆麟很是熟悉。当日九曲就是如此突击,击杀很多西凉士卒,可今天,我两翼放了骑军啊。 “兄弟们,杀!”徐盛晃动了一下颈项,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杀!记得口号。”刘奇一声大喝,九曲随之而动,人人身着黑色皮甲。 两队西凉骑军见状,毫不犹豫的迎了上来,不能让定边军骑军毫无顾忌的攻击本方步卒。 他们没有发现的是,跟在骑兵队和九曲身后,还有一小队拉着木车的士卒。 冲出一百步,骑军继续前进,后面掀开黑布,轰天炮露了出来。两边御手的动作都是飞快无比,装弹,激发,赶着两军接触之际,无数的飞石袭击敌军前阵。 与此同时,双方的骑射对攻展开,箭矢在空中来回交错,蔚为壮观。 西凉军精选的士卒,都是军中骑射的佼佼者,但也只是在西凉军!论骑射飞射,他们尚不及华雄徐荣手下,更遑论与九曲这样的王牌相比。 从第一阵的接触就看的出来,无论数量还是速度,以及劲道,定边军明显占据上风。且西凉军的骑射只进行了一轮,最多也就两轮,前阵就遭到了飞石的打击。 空中飞来的蝗虫般的石子,个个尖利无比,被石匠打磨出了菱角。加上空中飞行的加速度,对战马是巨大的杀伤,虽然不能将之击杀,但足够让之产生骚乱。 最厉害的还在骑军与轰天炮之间的配合,几乎在飞石落下的同时,敌阵一阵骚乱,九曲的士卒拍马杀到。之间的衔接行云流水,不在弓手的连射之下。 兆麟的眉头皱的更紧,知道定边军有后手,但每一次,都是威力巨大。就眼前来看,以他的经验,两翼的骑军都落在了下风,然而,打击还不止这些。 “定边军六曲在此,贼子们受死!”高亢的喊声在空中回荡,九曲破入敌阵。 “什么?王牌六曲果然在此?”听见喊声,兆麟和阎行以及西凉众将的瞳孔都在收缩。 第1857章 技逊一筹 两天的进攻,很多人认为六曲的存在,只不过是虚张声势了。可看着眼前敌军黑骑一阵摧枯拉朽的冲击,人数虽然不多,却犹如迅雷,不是六曲,还有谁? 与之相比,另外一队骑军就要稍稍逊色,但也只是一线之差,需得兆麟这般老将才看得出来。第一阵的对射,“六曲”几乎没有伤亡,他们的规避做的近乎完美。 而那阵从天而降的乱石,“六曲”几乎是同步,后者则要差了一分。但就眼前战局而言,哪一点差别几乎可以忽略,几乎在一瞬间,两边的骑军都落入了下风。 纵横奔突,沛然莫御,“六曲”的冲击如同一把利箭,要将敌军的阵型彻底穿透。看上去,那个结果根本无法阻挡。难道张海龙也亲自来了?那么,当日说的三曲? 他们不会想到,冒名顶替这种事情,定边军中从不缺乏。也许三曲和六曲还稍稍有些自恃,可号称最坏的九曲还会在乎这个?臧空挂在嘴边的就是无所不用其极! 当然,令西凉众将震惊的冲阵之能,比之真正的六曲,其实还要差了一点。 不过除非华雄或是夏侯渊等将在此,嗯,还有颜良文丑,其余根本难以分辨。 初始三连发乱阵之后,骑军的移动轰天炮开始对准了西凉步卒,他们没有立刻发射。因为飞石这种东西,更大的作用还在扰乱敌军,目下时机未到。 “步军出击,杀!”又是五个字从赵小芳口中而出。 寨门打开,虎子冲在最前,寒光闪闪的战斧,在烈日照耀之下更令人心寒。 冲出去的时候是一个竖阵,一百步过去,锋矢形成,双臂抡圆,对着敌军盾阵就是一阵砍杀!那些盾牌固然可以挡住箭矢,可在利斧面前,变成了腐纸。 “老七,向左,袭扰敌军侧翼。”冲垮敌军阵型,刘奇立刻喝道,九曲分出一队骑军,开始奔向西凉军的右翼。骑射发动,箭矢如雨,距离拉近,威力更足。 “丁融,向右,骚扰敌军侧翼。”约莫数十息之后,徐盛下达了同样的指令,此时他才看见,九曲的动作比他快了许多,但也来不及多想,便继续奋力杀敌! 整体实力还比不上九曲,不过徐盛的个人武勇也发挥了出来。在六曲有张海龙陪着练,到了蛟龙军,甘宁亦是来者不拒,两大虎将的磨炼,让他得益良多。 三十六坛晋阳佳酿的欠债,还是值得的,此次立下战功,就能还上。 西凉士卒挥刀反击,此刻战斧的长兵器优势显露无疑。战力本来就有差距,加上兵刃和阵型的各种先机,中路步卒的冲击一样极为有力,且在身后,还有同袍跟上。 五百战刀兵,手中的武器类似关羽手下的朴刀手,但是兵刃更长。 一寸长、一寸强,战阵对决,长兵器的优势不小。 但在器物阁与军中联合研究之后,之前的长矛和战戈近丈的长度又过长,不太利于防守。于是几经琢磨。八尺成了长兵器最佳的长度,攻守两利。 当然,冲阵的长矛大刀与拒马又有不同,后者长了将近一倍。此处又能见到匠心独运,定边军的拒马长矛和冲阵是一回事,只是能加上一根木杆。 现在的器物阁,端木磊的精铁伸缩杆研究也到了试验阶段,将来还会更强。 骑军的对决,九曲和蛟龙骑兵队都占据了上风,但你若是细心观察,就会发现不同。因为徐盛一边的优势,超过了刘奇,明明最先的一阵接触,九曲是要胜过对方的。 指挥台上,手握千里镜观战的赵小芳,眉头稍稍皱了一下。 而在另一处,同样细观战局的周必则像是自言自语:“果然有比较才有伤害。” “将军,此言何……”王斌刚刚问出半句,却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两边的攻击都是军势如雷,但九曲始终保持着一种游刃有余,刘奇更在意的是步军之间的对决。他在占据优势之后,将更多地兵力投入到敌军步阵侧翼。 表现在战场上,就是西凉军的左翼明显崩溃的更快,蛟龙军直若摧枯拉朽。 “将军,九曲意在黏住敌军,是在全力保证我军中军之优,眼光精准啊。”王斌叹道:“想不到赵校尉不亲自出马,任何一个司马,都能有如此眼光。” 周必的嘴角撇了一下,正色道:“都说三大王牌厉害,有多厉害还要在战场上看。刘奇的用兵不止这么简单,他黏住敌军,保持优势,就是在准备应对敌军增援。” 王斌闻言双眼一亮,连连点头道:“对,将军说得对,黏住敌军,保持优势,又不一下击破,当敌军骑军增援来时突然发力,就能皆败军之势加以扰乱。” “还不够,我们在这儿只是看,刘奇临阵要更难,他还在配合文向。”周必摇头道。 王斌听了,定睛再看,又是重重颔首:“三大王牌,真是不简单啊。” “将军,我们要不要用军号,提醒文向一番?” “不行。”周必断然道:“这种实战经验,对我军骑兵队很是难得,让他自己悟。只有他自己想到,日后才能更进一步。” “对。”王斌不住点头,接着却高声道:“将军你看,文向也往侧翼分兵了。”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统军战将的必要素质,尤其在混战之时。你的一个正确决断,就能在局部取得优势,加以累积,才能的到整体的胜利。 徐盛是这么做的,杀敌之时,他时不时还要向九曲那里看上两眼。便在周必与王斌探讨战局之时,心中忽然有了明悟,中军为重,辅助强攻,思路立刻清晰起来。 “好,这也不算慢了,此战之后,蛟龙骑军,定可战力再进。”周必欣然道。 双方相持的时间并没有太长,在刘奇与徐盛的全力助攻之下,中路的西凉步卒仅仅坚持了两盏茶功夫,终于开始了整条阵线的崩溃。 “让焦超上,虎子给我撤回来!”周必高声喊着,却是戛然而止,今日的阵前指挥,是赵小芳。 第1858章 三军联动 这边正想着,那里赵小芳已经下令了,焦超带领三曲如同猛虎出闸。 别误会,不是去打仗的,三曲的数百兄弟连个兵器都没带。 “手脚快点,别堕了我军威风。”小芳嘀咕了一句。 焦超率军冲出,看都没看前阵的厮杀一眼,自己直接冲向最前,速度放到极致。 而其中一队士卒已经停下,开始捡掉落地上的箭矢,兵刃,铠甲等等。 以三十丈为间隔,每段五十到百名士卒不等,焦超则还在向前冲,他要尽量靠近敌阵,这样才能抢的更多。至于什么时候停下脚步,就是靠他三曲曲长的判断。 这一幕看的以兆麟阎行为首的西凉众将有点瞠目结舌,看他们的架势还以为是来助战的,再仔细看看,兵刃都没有。再仔细一点,他们拾起箭矢兵刃的动作娴熟无比。 腋下夹着一捆箭矢,脖子上套着铠甲,手中提着兵器。看上去已经满满当当了,却丝毫没有延缓他们的动作,弯腰捡东西依旧快捷准确,打扫的那叫一个干净。 之前西凉军就知道定边军会趁夜出来捡东西,论清理战场,他们也是顶尖一流!不过嘛,亲眼看见还是头一次,以前想都没想过,捡东西还能有如此齐整的阵型。 赵小芳看着前方厮杀的形势,再度下令:“杨定,带二百人上去接,快点儿。” 生怕还有遗漏,小芳一番斟酌之后,根据战阵变化做出调整。片刻之后,不光是杨定麾下的二百士卒,营寨之中除了弓兵,能动的一起上去了。 “我去,虎子你厉害啊,这也行?”看着撤下来的战斧队,人人手中也提溜着不少,虎子更是弄了件半身甲,焦超不由赞道,说归说,手里可不停。 “那是,我们劲儿都还没使完了,可不得多带点?”虎子一脸的理所当然。 两盏茶就是两盏茶,军令如山,他是必须要撤的,可看见同袍,便立刻领会了意图。 赵小芳微微颔首,接着道:“差不多了,传令,两翼骑军断后,撤。” 营寨中,号角声响起,再看刘奇,并未立刻撤退,而是盯着敌军一阵猛杀!在对方严阵以待自己的攻击之时,九曲甩箭绝技再现,战马小碎步走起,飞快缩了回去。 徐盛有样学样,撤退之时,必须先稳后阵,否则被敌军黏上,就会得不偿失。 虽然没有九曲那样高超的甩箭绝技,却可以通过阵型来弥补,速度上微微损失一些。 等西凉铁骑的统领反应过来,率军追击之时,九曲与骑兵队的断后阵已经形成,等待他们的是一阵骑射!三轮之后,后阵退,从同袍留出的缝隙中穿过。 后者看也不看同袍,对敌军又是三轮骑射,再退,同样,亦有同袍接应。 待得退到营寨前两百步之地,不再有人断后,全军加速。 寨内的弓兵队连射施展,比之初始,速度更要快了三分。且在漫空飞舞的箭矢之中,不时夹杂着林骄等人的精铁箭,令来敌防不胜防,不断有人落马。 “拉!”当最后一名骑军回到营寨之后,司马一声令下,早就准备好的士卒拉动绞索,带着尖刺的营壁又在此时竖起,合并一处,好似它们从未放倒过一般。 所有的动作,都在盏茶功夫之内完成,定边的突击撤回,弓兵重新将敌军阻挡在一百五十步之外!骑军不敢再冲,攻击敌寨,他们的目标很大,伤亡必定惨重。 步卒?现在正忙着收拾残局了,方才厮杀之地,一片残肢断臂,令人不忍目睹。 平素的厮杀也就算了,今天定边军出动的是战斧兵,被他们盯上的敌军,不是身首异处,就是缺胳膊少腿。杀敌无算的同时,亦给了敌军后援一种视觉上的震撼。 兆麟深深吸了一口气,新的课题又来了,敌军这种步、弓、骑,三兵种完美配合的反突击第一次施展,自己能破吗?后面还会不断遇上,又该怎样将之击破? 小小的房县城寨,却像个百宝囊,敌军有着层出不穷的战法战术,且个个威力巨大。就算他们不用,也会给敌军战将的判断制造很多障碍,不得不时时提防。 再看营寨之内的空地上,箭矢、兵器、衣甲都堆成了山。打从边疆开始,定边军就从不走空,当年叶欢和曹操联手偷袭黄巾周县粮仓,定边走后,老鼠都饿死了不少。 “报,校尉,战斧队三百人出击,阵亡十三,重伤十六,轻伤九人,兄弟们的遗体都已带回。”看见赵小芳到了前阵,虎子立刻上前,高声喊道。 “报,后续士卒,阵亡五十三,重伤十七,轻伤六十六……” “报,蛟龙军骑兵队,阵亡二十七,重伤十九,轻伤二十,马匹遗体皆已带回。” “报,定边九曲,重伤五个,轻伤十七……” 战将们一个个上前,汇报战情与战损,最后一个是刘奇,等他说完,一道道惊讶与佩服的目光投了过来!方才那般激烈的战阵,作为骑军,九曲居然还能一个不死? “报……校尉,重伤的兄弟已经送到军医处,轻伤的兄弟,张军医让我带人来,重新包扎。”此时又有十余人跑了过来,其中还有三四名女兵。 “好,带去包扎,需要的送到船上休息。”赵小芳点点头道。 其实没等他说话,为首那个背着药箱的年轻人已经冲到伤员之处了,战后的急救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军医职责重大,他们只需看伤情,不必与任何将领过多通报。 “焦超,带点人之帮忙,去张军医那里等着,需要药物的,立刻到船上搬。”跟在叶欢身边,赵小芳对伤兵营的程序更是熟悉,眼下抢救兄弟们最重。 一场大胜,所有将领们面上都有得意之色,唯独徐盛,甚至还有些惭愧。 蛟龙军骑兵队亡二十七,伤三十九,歼敌数字没有细算,但至少杀敌五倍不止。这种战绩,还是反突击,放在其他任何一处,都是大功,但定边军…… 王牌九曲,不亡一人,重伤五个,轻伤十七,这差距太过明显了。 第1859章 克其战意 骑观三六九,步看陷阵军。 定边军士卒耳熟能详,大汉步骑两军的天花板。 各军训练,都是以此为目标的。很多时候,军官们的话很简单,这个人家六曲能做到,那个,陷阵军的看家本领,不要说难,只是你们练的不够苦。 往往此时,士卒们便会咬紧牙关继续训练,军人的荣誉感,早就被叶欢树立起来。 但是训练这个东西,不少地方都需要有丰富的经验与高明的眼光才看得出来。哪怕你与对方一起,对方也毫不藏私,却也很难真正体会到他们的厉害之处。 可战阵不一样,容不得半点花巧,到了这里,才能清楚平常为什么如此苦练!为什么我练习之时明明可以熟练掌握,但在实战之中,总要比别人慢上一拍。 徐盛深受张海龙器重,徐州大战他就在六曲,也与九曲合作。但那时,他的经验不足,地位也不够,看出来的玄妙便没有那么多,那么深刻。 “我还差的远啊,单单就是那第一阵,足够蛟龙骑军,再练上一年,还要有仗打。”徐盛心中暗暗念叨,他心里清楚,蛟龙军骑兵营最大的伤亡便是照面的一阵。 更相信刘奇对轰天炮的威力以及攻击特性如数家珍,早在战前,他就与自己细说。 战阵之上,徐盛一心指挥,自然没有看清九曲士卒到底是怎么做的。但并不影响他的判断,因为从六曲到九曲再到司隶,很多的大将都给他解说了心中疑惑。 张海龙、臧空、徐晃、甘宁、甚至是恶来典韦。当他虚心求教之时,对方从来不会拒绝。 “文向,现在有了全副马镫马鞍,骑军威力更甚,不过也不是没有坏处。将军是对的,练还得从头做起,你到了骑兵营定要如此,千万不要忘了身体协调。”张海龙之言。 “他说的太繁琐了,其实没有马镫之时,骑军反而可以更加专一。”臧空之语。 “你要学会晃……”当日严纲走的太急,只丢下这么一句。 “我懂了,晃,身体不但要紧张,还要轻松,这不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细想战阵的画面,徐盛不由微微颔首,此刻他才真正理解了那些大将们的传授。 “弓兵队继续待敌,一曲二曲下去休息,焦超的三曲顶上。刘奇,随时准备出击,怎么打你应该心里有数。”赵小芳的声音还在继续,仅仅一场小胜而已。 “诺,诺,诺……”一连串的应诺之声很是轻微,因为赵校尉食指放在嘴唇上。 小芳很清楚徐盛心里在想什么,战法也好,判断也罢,学的再多都要在战场上历练。将军说的好,记牢了还不完全是你自己的,唯有实战,你才能理解,那才是你的。 众将各就各位,营寨之中一番变动之后,重新恢复了严阵以待。 “将军,十二队出来的的确不一样,什么时候我能去就好了。”远远的看到这一切,王斌不禁对周必道,说到最后,语气中透着羡慕。 “废话,我特么还想去了,你当将军一直闲着?”周必一咧嘴,随即正色道:“走,好好合计一下,今夜怎么打,敌军的攻势越来越猛,我们还得坚持四天呢。” “是!”王斌身躯一正。 安排好了前阵的一切,赵小芳没有离开,他在等着徐盛,等着他恢复过来。 时间不长,后者已经想通了许多,抬起头却见赵校尉正在面前。 “校尉,我那第一阵,有太多瑕疵,还是平日训练不够,是盛之责。”徐盛出言一脸诚恳,要是早一点能领悟到,又有多少兄弟可以不阵亡? “徐司马,说这些没意思,过去就是过去了,你该想的是,下一战如何改之。”小芳正色道,貌似当年在冀州之地,将军就是这么对他说的。 “是!”徐盛重重颔首,看了看敌军战阵,还在整顿之中,回头道:“校尉,今日一战,盛心中感悟颇多,不知能否求教一二?” “敌军再度发起攻击之前,徐司马尽管问。”赵小芳点点头,眼角若有笑意。 一场胜利,赵校尉笑的出来,还有时间指点同袍,让之再进一步。可西凉军阵上,兆麟、阎行、以及昨晚刚刚赶到的八羌车茶飞可就笑不出了。 尤其是后者,在韩遂的帮助下,他谋害彻里吉,重掌大权。但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眼下的局面不过是一时,假如前者不能顺利干掉马超,形势随时反转。 谋乱之时,车茶飞是一心觉得窝囊下去,不如轰轰烈烈干上一场,且韩遂的计划亦颇为周密。他要赌,赌那人说得对,叶欢不会亲自前来,他们能挡住定边军。 “我没有退路可走,一切都是叶郎逼的,宁死也不要再这般下去。”车茶飞不断的提醒着自己,马腾遇难的消息传来,他更觉得这是天意,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但到了今天,又在战阵之上看见蛟龙军和六九两曲,看见他们展现出来的惊人战力。车茶飞这才知道,他不是已经放下对定边的恐惧,只是恐惧隐藏的越来越深。 冲阵无敌的六曲,游击无双的九曲,当日西凉一战,车茶飞深知他们的厉害。十余年过去,他们变得更加可怕,真的能顺利拿下房县?断定边西来之路? “少将军,各位,此便是定边军,亦不足为奇。就算六九两曲都在,敌军的援军数日之内也到不了,我等唯有再接再厉,继续攻击,今日此局,敌军也是被逼出来的。” 良久之后,兆麟方才出言,想了半天,也唯有如此才能稳定士气了。 “将军说的是,不过敌军战意高昂,行有一法,不知能否为之。”阎行点点头,想了想又出言道,数日以来,惊讶于定边战力的同时,亦激发了他的韧性。 “战意高昂?的确,却不知少将军有何法可以克之?”兆麟眉头微皱,还是问道。 定边军的战意已经不是仅仅高昂二字可以形容,在他眼中,那就是他们的性格,成了骨子里的东西,根本无法撼动! 第1860章 听着闹心 阎行看了一眼房县城寨,转头道:“斗将!定边军战力强悍,六九二曲皆是王牌,但甘宁并未亲至,便是臧空与张海龙在此,我也有把握战而胜之,挫其锋芒。” “斗将?”兆麟微微一怔,阎行的武艺他是知道的,西凉之处,仅在马超之下。定边军虽说虎将如云,但那些名将皆不在阵中,且就势而言,未尝不是一法。 倘若斗将能胜,或者对方不出,多多少少能打击定边士气,最差也能提振本军。 “少将军,你当真有此把握?”想了想,兆麟还是出言问道。 阎行看着对方,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年前输在马超手里,他亦是苦练不辍,想着要战而胜之,重振声威。如今不知马超的武艺到了如何程度,定边诸将可为试金石。 兆麟听了,沉默片刻之后缓缓颔首:“少将军小心,万万不可勉强。” “将军放心,行心中有数。”阎行说着,心中豪情陡升。 “阎将军若能战而胜之,我军当可与兆将军一同乘胜追击。”车茶飞一旁道,八羌首领此刻心中已经有一丝悔意了,但走出这一步,他亦回不了头。 房县营寨之中,庖厨准时将饭食送到阵前,士卒们饱餐战饭之后,见敌军不再发动攻势,便分批休息。靠在草垛上,拿出军用的棉袍,丝毫不觉寒冷。 新兵们有些羡慕的看着那些迅速入睡的老兵,战场的兴奋让他们难以入睡,也有点想不通,老兵们为何能睡得这么快,要是敌军攻击,睡眼惺忪是否会影响战力? 周必和赵小芳显然没有此顾忌,士卒们可以休息,将领不行。敌军的连续攻击居然中断了,并不寻常。前几日他们的伤亡也不小,攻势却是此起彼伏。 “赵校尉,你说敌军想干什么?两天看下来,对方主将虽无出奇之处,但也该是个沙场老将,用兵规规矩矩。一阵挫败之后,停止攻击,不是给我军留下空隙吗?” 论岁数,周必比小芳大了九岁,但若论见识,显然是后者居多。十二队队长久随将军身边,什么样的战局没有见过?并肩作战互相熟悉之后,二人亦颇为惺惺相惜。 “我也弄不清楚,照理说不该如此,无论如何还是要加倍小心,敌军必有所图。”赵小芳正色道,心中也认同周必的说法,兆麟的攻击不说有功,当算无过了。 周必颔首,大手在头上摸了几下,斟酌着道:“我们还得合计合计,不要有什么疏漏。” 说着话,二人又对照地图,开始分析敌军可能运用的种种战略。王斌等参谋也加入进来,列出了不少对方有可能运用的手法,再一一加以对照,似乎是无懈可击。 “定边军听真,某乃西凉阎行是也,尔等可敢出寨一战?必将尔等尽皆诛杀!”正在没有头绪之时,远处却传来声势不凡的大喝之声,语音雄壮。 周必闻言抬头,赵小芳与之同时,二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又同时点了点头。 “我去,弄了半天原来如此,想要斗将打压我军士气?我是不是高看他呢?”赵小芳率先出言,刚才想了种种复杂的变化,连水路突袭都想到了,可…… “呵呵……”周必一笑摇头:“他们也是没有办法了,连番受挫,士气低落必须提振。” “将军,校尉,这阎行敢来挑战,必有所恃,我军是否……”王斌一旁问道。 “晾着他……” “想得美……” 二人同时出言,帅帐之中尽皆莞尔。 赵小芳看着周必眨了眨眼,后者方道:“让他先喊着,离着那么远,费力气啊。” 不用看,帐中众人都知道,阎行挑战也不敢离得太近,为什么? “娘的?吵我睡觉,有本事你再往前来一点。”高台上,林骄一脸的不屑的道。 “军侯,军侯,那家伙在向我军挑战,现在谁能跟他干?”阵前,一名新兵看看远方顶盔掼甲,很是威武的阎行,皱皱眉便对队长问道。 “干个屁,凭什么他来挑战,我军就要出战?他说了算?”军侯眼睛都没睁开,说句话掉了个个,继续休息。 “军侯,你教我的,被人欺上门来不还手,会折损士气。”新兵想想还是问道。 “哦,那是别人,我定边军不会,你自己看看就知道,别问了,留点劲儿。” “哦……”新兵点点头,虽然还有点疑惑,却不敢打搅了,眼光向四周看去,老兵们果然没什么动静,一个个该啥样还啥样。 阎行憋足劲大喝多次,对面营寨却无半点动静,一时间也有点尴尬。 “那个谁?你大声点,蚊子哼哼啊?听不见!”此时终于有一个声音从对面传来,懒洋洋的,语气之中带着无尽的讽刺。 “我……”阎行微微一愣,我的生意小吗?对面声音的确有点大,但似乎不够浑厚。 “噗嗤……”刚才那名新兵听了,不禁笑出声来,急忙用嘴捂住。再看看周围,也有不少同袍和自己一般模样,循声望去,应该是九曲所在的方向。 箭楼上,刘奇手中拿着一个扬声器,刚刚放下。 “我去,这会儿想起单挑呢?你说打就打,我们的面子往哪儿放?”嘴中还在嘀咕着。 “干的好。”帅帐中,周必听了,对赵小芳竖起了大拇指。 “哼?”后者颇为得意的点点头,心道玩儿嘴皮子,你还能玩儿得过九曲? 阎行反应过来,心中怒气,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便再度高声喝道:“枉叶悦之号称神威天将军,卡秃噜皮,没想到麾下尽是这干无胆匪类,可敢出来一战?” 一声喊出,宣泄了心中郁闷,他还颇为痛快,但…… 西凉军中,八羌士卒的营地,战士们正在用着战饭,阎行的声音远远传来。 “啊……”一锅肉汤不知被谁打翻,烫着周围几名士卒, “哦!”很多老兵手中一颤,干粮落地,急忙去捡。 车茶飞也是没来由的一抖,看着前方的阎行眉头紧皱。 你挑战就挑战吧,好好的提什么神威天将军,卡秃噜皮?不知道我们听着闹心吗? 第1861章 必胜把握 两军阵前,阎行出马挑战,意欲以斗将来振奋士气。 喊得正在神清气爽之时,却有副将纵马而至。 “少将军,少将军,别喊了。”到了身边,后者下马言道。 “嗯?”阎行面露疑惑,心道我这儿喊得正爽了,敌军也没言语啊? “将军说了,少将军挑战可以,别提那啥神威天将军和卡秃噜皮,八羌那帮人听了,手里的干粮都拿不稳。再喊下去,就是我方士气受挫了。” “什么?车茶飞和八羌士卒胆小如此?”阎行出言一脸的讶异。 “少将军,你是不知当年之事,他和八羌之人早就被叶欢杀喊了胆,光是定边军还好点,但不能听那个名字。否则,十成战力,至少要去了八成。”副将轻声道。 “我……”阎行白眼直翻,眼前这都是什么事儿?十几年过去,叶欢还有如此积威?但转念一想,却又有些羡慕,身在千里之外,还能名震万军,谁不想? “行,我知道了,我不提神威天将军和卡秃噜皮,总行了吧?”很快,阎行还是点头道,他是知道车茶飞此人和八羌战力的,眼下绝不是闹矛盾的时候。 “好,那便行,将军继续。”副将上马而去,刚要走,却又想起了什么,回身道:“少将军,还有卡拉斯卓雅也不能提。” 阎行鼻中冷哼一声,话也懒得说了,用力挥挥手,副将这才放心的去了。 “那个谁,不是叫你大声点吗?连名字都听不见,你挑个屁战啊?”刘奇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嘲讽之意更重,还伴着一阵耻笑之音。 “我……”阎行听了怒气越盛,你们就是在装死吧? 刚要再喊,心中却是一动。 “敌军如此,是不是想消耗我的气力?”念头一起,立刻肯定:“不会错的,对面有九曲在,天下最坏的就是臧满之,他什么卑鄙无耻的事情做不出来?” 想到这里,阎行干脆下马,对身后士卒道:“都给我用力骂,骂到他们出战为止。” 士卒们闻言不敢怠慢,纷纷大骂出声。刚开始还有些拘束,但想想这两天两夜的时间,不知多少兄弟死在对方手中,眼睛有点发红,骂的更加起劲儿了。 “我去,你敢跟我九曲对骂?找死,看你们这嘴,爷爷给你们打个样。”箭楼上,刘奇听了轻笑出声,随即传令,九曲挑了二十个嗓门大的,手持扬声器爬上高处。 这一下热闹了,骂声你来我往,此起彼伏,一边人多,一边声大,极为激烈。 “一帮弱鸡,爷爷一个打你们是个,过来啊。” “孙子,你们是拉稀把脑子拉掉了吗?来啊,来多少都是个死字。” 骂战一起,双方士卒都有些发愣。兆麟阎行手下的西凉军哪里打过这种口水仗?一个个听得目瞪口呆,不少人晃着脑袋,揉揉耳朵,我们真的在和定边军打仗? “弱鸡,菜鸟,大白菜?”这都是啥啊?知道不是好话,却听不懂什么意思。 但有一点很明显,对面骂战的流畅程度很明显超过了己方,那叫一个流利非凡。好好的战场,似乎变成了两帮老娘们儿在斗嘴,让人觉得荒诞不经。 蛟龙军士卒也发愣,但他们愣的是九曲哪儿来的这么多骂人的话?要不是亲眼目睹了今日清晨他们是如何出击,杀敌无算,很难相信眼前是铁骑营三大王牌之一。 新兵们也有不少瞠目结舌,仗?还能这么打?隔空能把人喊死? 哎~你别说,看看对面,还真有不少捶胸顿足咳嗽的,再看九曲,一个个神采飞扬。 帅帐中,周必不会惊讶,反而对小芳赞道:“赵校尉,九曲果然都是人才。” 后者得意的一挑眉,真色道:“将军,这叫口才,咱曲长说的。” 渐渐的,西凉士卒有些吃不消了,九曲“口才”精湛,且有扬声器为助,他们可全凭肉嗓子。“交战”小半个时辰之后,第一批西凉士卒有不少都发不出声了。 “快,上,给我骂叶悦之,毫无风度,欺世盗名。”阎行红着脸大喊。 “啊?”那司马听了,却面有为难之色。叶欢的定边军眼前是他们的敌人,可在大汉,但凡是军中之人,多半都会崇拜勇者,尤其叶郎,毫无争议的天下第一。 毫无风度,欺世盗名,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啊什么,你们不骂,军法处置,全部杀之。”阎行目光一寒,催促道。 司马见少将军面露凶光,不由咽了口口水,上前骂道:“叶悦之,欺世盗名,毫无风度……” “没吃饭吗?大声点!”听出士卒骂声中的震颤,阎行抽出腰刀,上前就是一脚。 在寒光闪闪的刀刃逼迫之下,西凉士卒的声音才渐渐大了起来,却是远不如刚才。 “我去,敢骂将军?”闻听此言,刘奇面上讥讽的笑容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一抹阴冷。九曲的声势随之高涨,将敌军的声音彻底压了下去。 不光他们,蛟龙军士卒的面色也沉了下来,望向西凉士卒的眼神寒意森森。 将军的声望是不容诋毁的,谁敢,必定要付出代价。当徐盛一溜小跑前往帅帐之时,整个营寨之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过的怒气,有如实质。 “骑兵营统领徐盛,求见将军。”到了帐门,徐盛沉声喝道。 “进来。”周必的声音传出,后者立刻进帐,双拳一抱便道:“将军,盛请战,必斩阎行首级献与麾下。” “徐司马,稍安勿躁,军情所载,阎行武艺,仅次马少将军……”周必微微皱眉,沉声道:“后者两年数年之前,就曾击败西凉大将华雄,若无必胜把握,不可出战。” 徐盛听了刚要说话,却见赵小芳亦是摇头:“文向,以目下战局,我军当可稳守,不管这阎行武艺如何,不需与之机会。倘若军情无误,你没有必胜之算。” “我……那就任其嚣张下去,西凉贼子,还敢辱及将军。”徐盛想了想,语气稍稍放缓:“盛方才来时,多见兄弟们怒容,若是不出,就怕……” 第1862章 定边软肋 听了徐盛之言,周必与赵小芳亦是暗暗点头。 定边军也并非没有软肋,比如他们之间的同袍之情! 讨伐黄巾之时,名将波才就是利用这一点围困了飞云骑六百士卒,前者知道友军必定来救,选择了自杀式冲锋,接过尽数战死! 严格说起来,那应该算是定边叶郎的第一场败仗。 只不过因为其决死的冲锋,四面围困之下还能击杀两倍敌军,嚣烈之气充斥天地。 六百士卒在战场上并不算多,可现在回头看,是定边军第一次整整一曲士卒战死。之后十几年,大小数百战,即使在司隶程昱用出那般毒计,定边也没有成建制的损失。 另外一个软肋其实也是至强一点,便是叶欢在士卒心中不可动摇的地位。 一旦敌军损及将军威名,等待他们的,将是从上到下无比的怒火。 河东之战,董卓言及叶欢夜宿龙床,那啥宫女。结果他是口嗨了,华雄徐荣等人却承受了铁骑营无数的怒气,二将还曾直言,那是他们见到的最强三六九! 论及此处,无双武将吕布会说,怒气这事儿吧,你们都是弟弟。 只有本将军,才见过最强的叶欢。 前提是,他的眼睛被我打肿了,放眼天下,除了我,还有谁! 怒气这个东西,有时候是好事,可以增加士气与战力。但也有可能影响将领的冷静,做出错误的判断,尤其眼下的范县之战,是定边军为数不多的防御战。 不管他们打出了多少精彩的战法与战术,防守却总是被动的,稍稍不慎,便会为敌所趁。 一阵沉默之后,赵小芳点点头对周必道:“将军,文向所言,不无道理。” 徐盛闻言连忙跟着颔首,不过接下来…… “赵某请命,去战那阎行,马超的武艺我见过,由此而推,我不会输他。” 徐盛脚下差点一滑,啥意思,抢我的人? “将军,末将在司隶与张海龙将军及典韦将军具有交手,前者十场之中能赢三场,典将军嘛,我也能撑得住四十回合,那阎行,还能胜过张将军?” “文向,切磋之事,不能作为凭证,此战至关重要,你的经验还差了少许……” “校尉,你也没有在敌军阵前单挑对方大将啊,徐某愿立军令状!” “谁说的?我初次随将军出征,就和虎痴许褚对上过……” 二人在帐内一番相争,互不相让,周必听了白眼直翻,又来了。 论武艺,他也颇有自信,但不得不承认,眼前两个都比他厉害。当然只是心里,嘴上是绝不会说的。问题在于此战要么不打,要打就得必胜。 说话间,帅帐之外响起脚步声,接着就是一连串的求见之音,一个个声音雄壮,带着压制后的怒气!那都是蛟龙军和九曲之中的勇武之人,根本听不得阎行之言。 可惜阎少将军看不见眼前的一幕,否则说不得就要暗自得意,这一手果然有效果。 “都给我闭嘴,仗打完了吗?回到阵上去,此乃军令!”周必一声大喝。 “将军,我们回去,但请将军下令,必要斩杀此子,否则蛟龙军颜面何存!”军令二字一出,无人敢于反抗,不过与前不同,还是有人愤愤的留下了一句。 “娘的,你当我想,要不是身为主将,必须守住房县,我他娘第一个上!”周必心中亦颇为郁闷,右拳狠狠的砸在案几上,所摆之物都跳了起来。 赵小芳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对徐盛道:“文向,你我不必相争,抓阄!” “抓阄?”徐盛一愣,接着连连点头:“行,谁抓着谁去。” 他们心里都清楚,再争下去不会有结果,反而影响周必的指挥,不如快刀斩乱麻。 “等等,各位听。”此时王斌一旁忽然出言,帐中顿时安静下来,众人侧耳细听。 西凉军骂战的声音小了很多,小到了几乎听不见的程度,那是为何? “再敢辱及我家将军,那两个就是下场,不要以为你们离得远我就没办法。林某对天盟誓,敢骂的我都会记住,来日阵上,只射你!”一个声音随之响起。 “老林?”周必看看赵小芳,后者不由点点头,身躯向帐门移动。 “哦,哦,哦……”紧随其后,是营中的一片欢呼,千人同声,十里可闻!哪怕是之前数场大胜,房县营寨也未响起过如此呼喝,那并不值得夸耀。 “将军,将军,林骄出手了,四百步啊,不,还要远……”一名士卒飞奔而来口中大喝,直到帅帐跟前,大家才听清楚他喊了什么。 “快进来说。”周必不等对方通报,立刻喊道。 小芳撩起帐帘,士卒带着一阵风声冲了进来,直到帅案之前。 “将军,太厉害了,林骄出手三箭,第一箭三百多布。射落敌军大旗,待其退后,四百步之外连取两人性命,太……”士卒说的口沫横飞,一脸的兴奋。 周必闻言又愣了,知道林骄厉害,这两天印象更加深刻。可那是四百步,怎么可能? 他如此,帐中之人亦如是,四百步连个人影都看不清,林骄再厉害,有如此臂力?就算他有,除非是将军当年的铁胎宝雕弓,穿云也做不到啊。 “看看去!”周必一挥手,也不问士卒了,快步走出帅帐,众人纷纷随之。 一群人飞快的到了林骄所在的高台之下,却见他坐在高台边缘。两只脚正在空中晃荡着,口中含着绿叶,双眼紧锁敌阵,但手中却空无一物。 “老林,大功一件,快给我说说,怎么干的?”周必抬头喊道。 “将军,这是秘密,不能说!”林骄之言从上方飘来。 “秘密?”周必没有丝毫不悦,点点头爬了上去,刚要轻声发问,却是一怔。 林骄身后的三尺之地,熊皮上放着一具通体黝黑的弩弓,周必可以保证,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不但全身精铁打造,在弓身上方,还横架着一根千里镜! 看来,不用问了,答案就在眼前。 第1863章 移动堡垒 林骄回头,显然看出了周必心中所想,不由一笑。 “这是当年全军大比第一,将军让器物阁特意为我打造的,名为碎星弩。用的是试验之中的七锻钢,据说还加了什么,弓弦是铁索的,必须用护指。” “护指?”周必先是颔首,随即却是一愣,因为林骄的手指受伤了。 “将军放心,没事,想射那么远,带上护指影响手感。”林骄伸出双指,灵活的抖动了几下,正色道:“敢出言辱及将军,必定要要他们付出代价,不会损及之后作战。” 周必了然的点点头,看着林骄认真的道:“老林,后面不要再用了,此次守寨,你是我军极重一环,不要意气用事,将军要知道,也会说你。” “是!”林骄站了起来,身躯一正。 “不到必要之时,我不会用碎星弩,他是我的命,弩在人在!” “我信你,不过你也放心,我不会任凭敌军辱及将军的,先下去,包扎一下。” “诺!”林骄闻言,小心翼翼的将碎星弩包好,这才带着它下了高台。 西凉军阵之上,阎行多少有些惊魂未定的意思,他又岂能想到,三四百步之外,敌军那个神射手还有如此精准与威力?之前他一定在隐藏实力,还有多少没有用出? “将军,我看挑战颇为有效,歇一会儿我再上去,他若不出,今夜狂攻。”想了想,阎行对兆麟道,无论如何,自己的单挑总算逼出了敌军的后手,且还无人应战。 “少将军,可也,但定要保证自己神完气足,不能给敌军可趁之机。”兆麟正色道。 “将军说的是,行一定好好歇息。” 下午,休息了一个多时辰的阎行再度出马挑战,房县营寨却依旧不出。 周必将赵小芳和徐盛都按了下去,想单挑?明早再说,挫一挫敌锐气,此战出则必胜。 而西凉士卒方面,很少再有人敢喊出叶欢之名了。数日下来,林骄用无数的人命建立了他在战场上的威风,如此一个神箭手,谁又能不忌惮? 时值冬日,很快天色便暗淡下来,兆麟整顿士卒,八羌亦精选人马加入,夜攻继续。 战局一如往日般胶着,一脸三次进攻不顺之后,第四次投入的兵力是之前的两倍。鼓号齐鸣之下,敌军士卒冲得更凶,不断有后援加入,补充前阵的损失。 又是一阵僵持,后来杀上的西凉军惊讶的发现,他们的阵线居然被整体击退。 被击退是一种常态,不一样的是数百步长的阵线上,同袍都在退。他们像是在被什么挤压着,并不是之前的那种败退,反正透着一股怪异,敌军骑军也没上啊。 好在离得不远,很快后方士卒借着火光大致看清了前方战局,却是面露惊讶。 “哐当,哐当,嘎吱,嘎吱,啊……”前面是齐整的怪声,后面则是同袍的叫声。 定边军的阵线最前,出现了几十个,几十个…… 几十个大方块一样的东西,哐当嘎吱之声就是他们走动之时发出的,似乎是铁骑!一根长矛刺在胸前,发出叮的一声,矛身折断,士卒来不及反应,被后面的战斧劈砍。 战刀狠狠的看在方块上,靠的近的都可以看见接触之处的火光。 一样砍不进去,不一样的是这回大方块自己伸出长矛,捅进了对方胸腹之间。 那是…… 铠甲?把人全身包裹进去的铠甲?精铁打造? 片刻之后,有着丰富战阵经验的老兵们若有所悟,可也更加蒙了。 这么硬的铠甲,套在人身上,还能走道吗?胳臂和腿都弯不了啊?他们居然用长矛攒刺! 数十个铁甲兵一字排开,就是数百步,他们之间的缝隙处,随时会有战斧兵的身影出现。当同袍的阵型被铁甲兵冲得脚步不稳之时,后者就会立刻冲出占便宜。 战阵之上,忽然遇到自己不能理解的东西,西凉士卒有些不会打了。自己的刀剑根本上不了眼前的怪物,当他们全力出击之时,自身露出破绽,战斧会立刻到来。 而你一旦分心与敌军的突击,那些怪物还能灵活的施展长矛,矛尖锋利之极。 一时间,西凉军的阵型连连后退,但铁甲军的速度并不快,他们稳步推进,才有了眼前的战局。你若从定边军的视角去看,在每名铁甲军身后,除了战斧手之外…… 还有专门协助铁甲军前进的士卒,避免同袍被地上的尸首或是兵刃绊倒。 铁甲军,就是在并州铸造工艺不断提升后,叶欢仿造中世纪的铠甲打造出来的。 产量并不多,每个主力军最多一百多具,原因则是消耗过大。数十斤的铠甲,也不是人人都穿得上的,还得杀敌。不能作为常规战法,只能在战场上出奇制胜。 一般而言,当器物阁有新装备之时,各军统领都会趋之若鹜。至于战术战法,根本不用叶欢操心,那些身经百战的将领和经验丰富的老兵,自然会加以精炼。 随着互相之间的交流,战术还会不断改进,人的想象力一旦发挥,千奇百怪。 眼前整体的推进,配上战斧兵,配上辅助兵,后面还有弩手,配合默契。既想到了铁甲兵行动相对缓慢的弱点,又发挥了他们“刀枪不入”的优势。 当高顺将完善的战法放在叶欢面前之时,后者当即就觉得一阵眼熟。 这不是后世的坦克战吗? 利用铁甲兵的优势,形成移动中的堡垒,各兵种配合,使得冲击更加有力。 要是这么想的话,是否还能给铁甲兵配上轮子?平原地形推着走,战力更能发挥。 被定边军的铁甲阵一阵大杀,西凉士卒想了很多的办法来对付,一时间阵前打的热闹无比。却没有任何人发现,借着夜幕的掩护,有一队士卒到了西凉大营的右翼。 土坡上,青年趴着,手持千里镜看向敌营,借着火光,他发现,对方的守卫十分松散。全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房县,根本想不到敌军会从别的地方发动攻击。 第1864章 夜袭敌营 青年样貌英伟,器宇轩昂,面上尘土依旧难以遮掩,正是长公子叶信! 他们登岸之后,走陆路奔行五十里来此,隔着老远就听见前方喊杀之声。等到了小路的尽头,土坡就在西凉军大寨的右侧,细心观瞧,叶信立刻来了兴趣。 “兄弟们,体力如何?敌寨守卫稀疏,恰可偷袭之!”看了片刻,长公子回头问道。 此时再看他身后众人,不少头顶都在冒着白气,数十里崎岖,一路奔驰,体力皆消耗极大。且从热气的程度,大致就能看清众人的体力,叶信胡车儿魏延几乎没有。 后者听了,个个眼中一亮,都是微微颔首,兴奋之色立显。 长公子的一曲人马,可谓精挑细选,也不知喊了多少声叔叔伯伯。 除了身经百战的士卒之外,臧空还给他出了个主意,让叶信效仿叶欢当年。 于是乎,满宠也成了长公子拜访的目标,硬是从大牢里拉出了几个。 且不说战力,但凡能入叶信一曲,个顶个的胆大包天,越是刺头,本事越大。 就看看眼前,长公子一句话,七八十人要偷袭数万西凉军营寨,没一个会怂。 “长公子,此事过险,不可为之。”终于有人说话了,臧空派在身边的段平。刚才他也不住点头的,只不过随即反应过来,眼前可是长公子,岂能乱来? “段哥,你来看!”叶信也不多言,将段平一起拉倒土坡之前趴下,给他千里镜。 “怎么样?没错吧,他们肯定尽全力与房县,根本想不到会有人突袭。安营扎寨简直是形同虚设,哥你再看那边,都是马草与军粮啊。”稍待片刻,叶信小声说道。 “嗯……”段平不觉便哼了一声,长公子的眼光极为精准。啥形同虚设他记不住,在他眼中,敌军简直就是大开营门,欢迎他们去的。 “我们趁前方大战之时潜入,换了他们的衣服,杀敌还在其次,若能烧掉那些马草粮食,敌军必乱。如今水势颇大,甘将军不能似我们一般,更能拖延时日……” 段平不禁连连点头,长公子不但胆气豪壮,眼光亦是不俗,比自己更要长远。 “长公子,这活吧,你让我去干,公子万金之躯,不能轻易犯险的。公子尽管放心,我一定带人把他点了。”沉吟片刻之后,段平放下千里镜正色道。 “平哥,其实我在那里才更安全,敌军一乱,哪里分得清敌我?信和兄弟们一处,也更能振奋房县我军士气,哥,敌众我寡,信是军中之人,我爹当年不也冲杀万军?” 叶信摇摇头,继续言道,语气平和,态度恳切,完全是一幅商量的姿态。 见对方不语,他又道:“段司马,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战阵之上,切忌犹豫。” 段平听了,又看看营前的战情,片刻之后咬咬牙道:“好,不过公子你得让平指挥,且公子要听我军令,一旦让你撤时,万万不可有半点犹豫!” “诺!”叶信双肩一挺,轻声应诺。 “兄弟们再歇息片刻,听我号令,杨龙你和带人先潜过去,把那两个哨位给我干掉。”段平想了想,说着招手叫来一人,指了指远处对他言道。 后者闻言没有回答,眼光却看向了叶信,他入军尚短,只知道听长公子的。 “行不行?要无声无息的干掉他们,段司马之言就是军令。”叶信微微一笑。 “公子,我去了,丁九,走。”杨龙眉头一挑,说完身子就翻下了土坡,直接滚了下去。 段平颇为无语,转念一想却也合乎情理,不再多言,伏坡上盯着二人身影。 接着微微的火光,运足目力,他才能看见那两个前行的身影。时而蹲下快行,时而匍匐前进,行动之间犹如灵猫,轻盈无比。 “嗯,难怪当年抓他们还要出动暗影,有两下子。”段平心中暗道,随同叶信前来的这段时日,整个一曲士卒他已经了然于胸,不用叶信说,他亦知长公子的想法。 很快,二人的身影接近了对方营寨,段平此刻不得不用上千里镜了。 就见杨龙与丁九潜藏到寨墙下,忽然起身,与之同时,相隔十丈的两名西凉士卒伸手抚颈,跟着缓缓软倒。就在那一刻,二人无比迅捷的翻身过强,将对方拖入黑暗之中。 十数息功夫过后,营寨中重新出现了两名士卒的身影,并对着土坡比着手势。 “长公子,龙哥说,那里的西凉军都睡着了,有,有七名哨兵……”叶信的身边,一个獐头鼠目的男子拿着百里镜,看了片刻之后口中言道。 “再等一会儿。”段平一旁小声道,那些手势肯定包含着某些暗号,却与军中不同。 “再等一会儿?”叶信稍有疑惑,但知道段平的来历,他下了军令,自不会多问。 “公子,巡守士卒来了,大约三十人……又走了,寻寨去了。”片刻之后,士卒的一番话颇让叶信汗颜,段平的目的原来在此,果然谨慎。 “公子切不可暴露身份,兄弟们,上,都小心点。”段平说了句,率先翻下土坡。 叶信紧随其后,叶风亦紧紧跟在公子身边,在他身后,则是胡车儿与魏延。 到了坡下,段平一连串的手势和轻语,七八十人猫着身子,迅速的往敌军营寨接近。此时,杨龙和丁九已经为后续同袍开出了一条通路,行动很是顺畅。 翻过营门,分作五队,靠近敌军的帐篷,有一人猛地掀开帐帘,后续鱼贯而入。 轻微的闷哼声响起,帐篷无风自动几下,接着归于平静。 段平看的清楚,叶风进入的那一间是最迅速的,几乎没有动静。他也是第一个换好西凉士卒服饰走出来的人,他不禁点点头,此人身手,难怪被选在长公子身边。 招招手,十余名士卒靠拢过来,蹲在帐篷后。段平不再说话了,全部是手势交流,很快,这十几名士卒各自带人分散开来,而段平则一直盯着叶信,就在营寨边缘等候。 第1865章 惊喜不断 房县营寨之前,激战正酣。 晋阳城,骠骑将军府的作战室内,亦有一股战时肃杀的气势。 叶欢站在沙盘之前,内中所摆正是房县的地形,阴照带着一干参谋,不住推演着。 郭嘉则坐在另一边,在他面前,也有两个沙盘,参谋不停忙碌着。 其中之一,乃是并州与冀州交界之处,另外一个,却是兖州与豫州一线。 马腾遇难,西凉惊变,袁术之战后,沉寂不到几个月的大汉,变数再起。叶欢相信,凉州绝不是孤立的一处,从对方行动分析,必定有所预谋。 那么,任何一刻,袁绍与曹操都有可能发动攻势,但其中变化,此时尚难详知。 “将军,按目下掌握的军情推演来看,马太守的确是意外而亡。敌军虽也有所预谋,但事起突然,安排起来颇为仓促,如此一来,我军守住房县的希望当可大增。” 一番推演之后,阴照轻声对叶欢言道,此刻,他的双眼已经有些红肿了。 收到西凉的消息,整个天狼立刻行动起来,作战室十二个时辰不停运转。 “我军的先锋,有周必将军的三千多人马,皆乃司隶之战锦帆营的精锐,加上赵小芳校尉的九曲一部,更有房县城寨为凭,守上三至四日,定有把握……” “甘将军的后续大军跟进,按之前的速度推算,四日左右定然可到。眼下,蛟龙军也一定收到了军情,以甘将军统军之能,不会看不出房县之重……” 阴照侃侃而言,不是单纯的推测,更有着详尽的数据和战例作为基础。在他出言之时,郭嘉也走了过来,仔细倾听,捻动颌下胡须,面上并无所示。 “只要我军能够掐住房县,保其不失,待得马少将军能够理事,甘将军的蛟龙军一到,二者联手,便有反攻之能。方才将军之言,亦极有必要,可速速行之。” 听阴照说完,叶欢沉默了片刻,方才颔首道:“虽是事出突然,却也是失之与细,日后还要鉴之。车茶飞!你既然还敢出手,此次断不能容你。” “楚南。”叶欢说着目光看向一侧:“立刻将我手书,亲送右王金善,调集骑军屯扎边界,告诉他,必要之时,由他自觉,定要保住天水,不能生变。” “诺!”楚南听了,立刻转身小跑而去。 动用匈奴骑军,叶欢心中是颇为纠结的,不是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借助异族之力。但此次八羌车茶飞再次叛乱,从地形上看,却是金善所部最近,也最利于救援。 “说到底,叶某还是小看了这个黄河九曲,隐忍多年,却还贼心不死。”顿了顿,叶欢又对郭嘉道,马腾亡故,韩遂的反应来的如此之快,岂能没有准备? 鬼才却是一笑摇头,接道:“此事非与主公相干,我军与西凉之处,终究还有顾忌。只不过要说是韩遂一人所为,嘉亦断然不信,倘有所变,当就在这三四日之内。” “报……”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声音,边保急忙上前开门引来人入内。 “报,主公,军师,甘宁将军讯报。大河之水,今年比之往年更为势大,有损我军行军之速。甘将军有言,他会尽其所能加速行军,房县营寨,绝不会丢失。” 阴照闻言,面色不由一沉,在他的计算之中,周必麾下锦帆营能守过四日当有把握。但超过四日援军不至,便有破寨的危险,关键还在房县港口,太过紧要了。 叶欢却是笑了,背负双手在沙盘前踱了几步,摇头道:“看来今次之战,天时地利都在凉州一边了,不过虽是三去其二,叶某却信得过兴霸与周必……” 说着停下脚步转身,对传讯士卒道:“给兴霸将军回信,作战之事,由他自觉,不必再报。欢信蛟龙军将士,必能排除艰难,告诉他,匈奴骑军亦在安排之中。” “诺!”士卒应诺,却没有立刻就走,眼神带着询问看向郭嘉。 后者犹豫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想想还是挥了挥手,传讯士卒这才立刻去了。 “将军,军师,蛟龙军被大河流水所阻,这与战前所谋不合。如此推算,房县城寨便有极大可能被敌军打破,倘若甘宁将军一味鼓勇而进,那……” 阴照停了下,接着咬咬下唇又道:“敌军拿下房县,以逸待劳,蛟龙军便有危险。” 叶欢点点头,走过去拍了拍阴照的肩头:“好,这才是天狼首席的眼光。战阵之事,不需有任何顾虑,看出不说,才是对同袍之害。” “不过嘛,欢言兴霸定可守住房县,亦非无的放矢。蛟龙军今年已然全部换上新式战船,且兴霸收到消息一定在我等之前,有他和子瑜先生,方才言语并非豪言。” 说着看向郭嘉:“奉孝,你该也想到了吧?” “主公,嘉亦信兴霸与蛟龙军之能,想必此刻,他与子瑜定然有了对策。”后者颔首道,方才他的犹豫便是因此,在郭嘉看来,凉州与蛟龙相较,却是后者为先。 “我看不仅是兴霸与子瑜,公义那里也会有所对策……” 阴照听见典韦之名,不由面上一动,就在此刻,又有士卒前来传讯。 “报……司隶典韦将军书信到。” 叶欢闻听,面上笑容更甚,看看郭嘉与阴照,目光若有所指。 在阴照的推演之中,没有援军,周必也能守住四日。作为天狼的参谋之首,他给出的时间当然是有所保留的,算上今夜,房县那里已经酣战三日三夜了。 周必用上铁甲军,再度扛住了西凉军猛烈的攻势,且蛟龙军的反击,更是有声有色。 那么,铁甲军是否会是他最后的底牌?恐怕这个问题,是阎行等人最想知道的。 不用骑军,利用先进的军械,对手再度打出的新的变化,又是连续将自己的攻势瓦解。且不说眼前的铁甲军有多大的威力,这种层出不穷才更让人心生忌惮。 这个想法升起没有多久,战局又给了凉州诸人一个惊喜。前方大战正酣之时,营寨中却忽然烧起了无数火头,且看方向,正是囤聚粮草之处。 第1866章 烈火焚寨 火光升起的那一刻,兆麟阎行车茶飞三脸懵逼,这特么怎么回事儿? 定边军明明被自己大军堵在营寨之中,怎么可能袭击大寨?莫非是士卒的失误。 虽然有些荒谬,但此时,他们也只能往好的地方想。 难道之前九曲还留下了什么奇兵在外?更不可能,方圆数十里,西凉军都搜过。 “将军,将军,不好了,敌袭,敌袭,他们趁乱纵火焚烧我军粮草。”很快,一个盔歪甲斜,满脸黑灰的军官纵马而来,急切的言语终于证明了最坏的判断。 阎行等人懵,周必和赵小芳徐盛等人也好不到哪儿去。肯定不是自己安排的,更没有同袍在外,那么,敌寨的那把大火是何人放的?敌军用火不慎? “将军,会不会是敌军的诱敌之计,故意制造混乱,引我军出兵?”场面安静了一会儿,参谋王斌出言道,身为一个合格的参谋,他必须能想到任何可能。 徐盛盯着敌军营寨看了很久,方道:“王参谋,盛无意质疑,只是看敌军营寨火势,倘若以此为诱敌之法的话,是否太为过分?” 王斌不自觉的就微微颔首,敌军营寨,火光冲天,映红了半夜幕,火势极为凶猛。 倘若这样也是诱敌的话,敌军也太豁得出去了。 “将军,未得定论之前,我军还需谨慎,切不可贪功冒进。”眼前战情,以王斌的经验,敌寨一定是遭受了突击,但参谋的职责,还是让他谨慎言道。 “说的是,谨慎、谨慎……”周必想了想颔首道,眼光则看向赵小芳。 “将军,我觉得吧,还是稍稍向前突击一阵,看看敌军反应再说。”后者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站在王斌的角度,他说的没错,可身为战将,亦不可错失战机。 “传令,铁甲军向前突进四百步,九曲骑兵待命配合,观敌之动而动。”周必的军令下达的很快,甘宁无数次跟他交代,参谋的职责有一项,就是和主帅唱反调。 典韦将军的经验推广全军,此时已经成了军中铁律,不会反调的参谋,不是好参谋。 王斌没有反对,他也很想看看,敌军到底意欲为何? 一声令下,蛟龙军前阵立刻突进,而敌军在反击之下,也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九曲的刘奇见了,不用将军交代,立刻出击在两翼游弋,为同袍稳住阵线。片刻之后,大家都反应过来,敌军寨中那把大火是真的,前方的西凉士卒的确在退军。 前阵的铁甲军在两翼九曲骑军的配合之下,小心翼翼的突进了五百步,忽然…… “队长,别动手,是我,自己人!”一连串的高喊之后,七八人冲了过来。 “自己人?”虎子眉头一挑严阵以待,待对方接近之后,看装束还真是自己人。 “队长,队长,我们是长公子麾下,公子亲自率军袭击敌营去了,各位还要在此等候一阵,待公子回归再退。”一人高举双手到了阵前,见了虎子便急促的道。 “长公子?”后者明显有点诧异,双目一瞪道:“你说什么?我是司马,你不认得?” “哦,司马,司马,我是刚入军营的,还没认全。”那人连连摆手,又对后方喊道:“老九,快来,把话说清楚。”喊完,他不忘回身,盯着虎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虎子?”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老九出现在阵前,他们操舟体力消耗巨大,段平并没有让他们参加袭营,走前还交代了,一有机会,立刻要与同袍取得联系。 “九哥?”虎子揉揉眼,大步迎了上去,兴奋的问道:“哥,那是长公子干的?” “当然了,长公子是将军之子,胆气豪壮,快,列阵,接应友军。”老九傲然道。 “兄弟们结阵,不管敌军来多少人,一步也不能后退,包子,六子,快去九曲和寨中传讯,长公子亲率援军到了,火是他们放得,我要在这里接应。”虎子连声道。 “诺。诺!”两条人影飞快的窜了出去。 “司马、司马,长公子带着援军来了,敌寨大火是他们放得,我们要接应。”六子飞快的跑到了九曲阵前,深吸一口气,隔着数丈,已经大喊出声。 “长公子?”刘奇立刻眼中一亮,看着敌军营寨感慨道:“这是真敢干啊!” 随即面色一正,喝道:“全军都有,接应友军,决死一战!” 听见后面四字,知道叶信前来的理所当然,不知道的亦是精神振奋,杀气凛冽起来。 “一队二队随我来!”刘奇一声令下,自己率先纵马而出,对叶信他绝不陌生。他永远忘不了,当日自己练的趴下之时,还在学步的长公子递给他的甜食。 到底是什么,刘奇早已忘了,但长公子临阵,自己拼了性命也要保证他的安全。 “将军,校尉,王参谋,是长公子,是长公子率领援军赶来,突袭敌营!”九曲士卒出发之时,包子也到了营寨之前,看见周必他就是一声大喊。 “长公子到了?怎么这么快?”周将军一愣,就要出言。 还没等他说话,赵小芳已经坐上了战马:“将军,长公子前来,不得有丝毫闪失,我这就去接应,将军稳守前阵,为我后援。”说着话,他如利箭一般窜出。 “好!文向,你也上,切记保证长公子安全。”周必毫不犹豫的道,他对叶信的敬畏之心也许比不上赵小芳和刘奇,但眼前的景象,这还不是将门虎子? 长公子亲自率军前来,突袭敌寨,烧了对方辎重,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传播开来。 士卒们听了,莫不振奋,一来就敢袭击数万敌军的营寨,长公子不愧是将军之子。 “林骄,老林,你给我站住。我去,站住,此乃军令!”周必眼看着数条黑影飞快向前,其中一人竟是林骄,他立刻高声喊道,见之不停,才说出军令二字。 这一下,林骄不得不停下脚步了,转过身到了周必身边:“将军,让我去,万一有人追着公子,有我在,来多少死多少!”此刻出言,一脸的急切与关心。 第1867章 有点脸红 眼见火势越来越大,兆麟阎行不得不收军回营,定边军自然是一阵追杀! 刘奇率军冲在最前,顾不上杀敌,眼光不停在敌寨周边巡游。 很快,他看见了右侧奔来的七八十名士卒,目光不由微微一凝。 “随我上,看清之前,不得放箭。”口中呼喝,纵马而去,离得太原看不清楚,但其中一人长身玉立,健步如飞,身高八尺开外,像极了大公子。 迅速接近到两百步,就听对面传来喊声:“定边九曲,段平在此,来的可是九曲兄弟?” 身为九曲的老兵,看对方的动作,段平就已经确定了十之八九。 “段大哥?他也来了?”一抹微笑出现在刘奇面上,纵马前行更急。 “段大哥,段大哥,我是刘奇,我们带你们回营。”一边奔行,刘奇口中大喝。 两队人马很快汇合,来不及相见,段平便道:“小奇,一起双乘,你先带长公子走。” “诺,长公子请。”刘奇点点头,便对叶信伸出了手。 长公子伸手接过,稍稍用力身躯飞到马上,方才笑道:“你是十二队的刘奇。” “公子还记得我?”后者不住点头,纵马而行,速度飞快。 “当然,爹爹说过,你以后能当校尉。”叶信轻声道。 “多谢将军夸赞,长公子坐稳。”刘奇说了句,速度更快了。 等他回到阵前,赵小芳和徐盛都到了,看见来骑也不多说,直接前冲,让开自己的同袍警戒敌军。虎子率领的铁甲战阵岿然不动,公子回营之前,死战不退! “不得言长公子之名。”段平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赵小芳颔首,立刻下令。 刘奇的速度很快,不片刻功夫就到了营门之前,周必远远的看见,带了一众将校在门前守候!隔着数十步,他们已经纷纷上前,等叶信下马,便军礼相见。 “周将军,各位,免礼。”长公子急忙上前相扶,又是一抱拳:“将军,收到军情,信日夜兼程来此,我们是前部,孙奇校尉率领后援,当也很快会到。” “好!长公子一来,便建立战功,大涨我军士气,末将必可守住房县!”周必欣然道,身为蛟龙军战将,孙奇的本事他是清楚的,既然提前准备,到得便不会慢。 “长公子,长公子,林骄拜见长公子。”此时林骄也上来见礼,方才被周将军军令相阻,他担心了半天,得到叶欢亲传的他也在十二队待过,对叶信绝不陌生。 “林哥?”叶信笑着扶起对方:“怎么样,杀了多少敌军?” “属下惭愧,不到三十。”林骄身躯一正答道。 “哈哈哈,别人杀三十,只够一头半耕牛,林哥你是肯定不止的。”叶信大笑。 说话间,赵小芳徐盛等人也回来了,都对长公子的袭营之举赞叹不已。而闻听此事是长公子亲自所为,房县营寨之中,定边军的士气直冲天际。 敌我兵力悬殊十倍,长公子却在此时前来相助。出手就敢袭击敌军大寨,麾下竟还不足百人,今日之举,与当年将军在五马原冲击万军,击杀乌桓左骑督何等相似? 众人的一片赞誉之下,叶信不禁有点脸红,心道我除了想了个办法,什么都没干啊?杀敌没杀几个,防火也轮不到他,还没等敌军援军前来,段平就让他撤了。 “各位谬赞,此战皆是段司马之功,司马统军有法,兄弟们个个用命,信不能当赞的。倒是各位,兵力悬殊之下,还能稳守营寨,令敌军无功,信佩服。” 叶信说完,退后一步,对众人抱拳为礼,方才经过阵前,他亦知此战的惨烈。面对十倍敌军打了三天三夜,全军上下依旧士气高昂,足见周必等人的实力。 周必见状,侧身一让,又正色言道:“公子,孙奇援军将至,阎行小儿想要拿下房县,做他的美梦,末将只望公子,不要再轻身犯险,坐镇寨中即可。” “周将军言之有理,长公子,你是全军之望,再不可这般了。”赵小芳亦道。 身为统军战将,他们非常清楚叶信此时前来,给全军上下带来了什么?毫不夸张的说,至少增加两成战力,将军向来有这个本事,如今则多了长公子。 “信既然率军前来,就该听周将军号令,将军放心,信心中有数。” “好,那请长公子去帐中,末将为公子详叙军情。”周必点点头,侧身相请。 二人当先而去,小芳则到了段平和尤滔身边,笑道:“平哥,滔哥,胡哥我熟,那两个小子是谁?看上去挺厉害啊?” “嗯,你眼光不错,左边那个是魏延魏文长,右边的是零陵邢道荣,都是长公子在南边找到的豪杰之士。依我看,他们的武艺不在你之下,文长日后还能更强。” 段平一笑,小声答道,一众彪悍的士卒之中,魏延与邢道荣胡车儿最为显眼。 “哦?这么厉害?”小芳眼皮子一跳,面上兴味盎然。 “你有兴趣,等打完这一仗,自己去。”尤滔说着,一脸坏笑。 他们小声说话,魏延似乎听到了什么,眼光向这里看来,恰与赵小芳目光相接。 “文长,他谁啊?看上去挺厉害的。”身边邢道荣问道。 “九曲司马赵小芳,之前曾为将军身边十二队队长,肯定比你厉害。”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正是胡车儿,此时他的身上还挂着七八个羊腿,腋下夹着十几斤牛肉。 一路急行都是吃的干粮,胡车儿饿了,恰好偷袭粮仓,便顺了不少回来。数十斤的负重对他人而言影响速度,但胡车儿显然不在其列,段平也懒得管他。 “真的?我有点不信。”邢道荣摇摇头,但他被胡车儿揍过,不好再说啥。 “文长,刚才他看你的眼神,有点挑衅啊,找个机会干一下!”不跟胡车儿说,他却在魏延耳边轻声言道,一路行来,众人多有切磋,打出交情来了。 “好,等打完仗,我来试试。”魏延很实诚的点点头,有架打,可是一件乐事。 第1868章 秘籍在手 邢道荣点点头,眼光忽然又落在另外一人身上,胳臂肘碰了碰魏延。 “文长,还有那个,看上去也挺厉害,你可以试试。” “哦?”后者眼光看过去,却是蛟龙军骑兵统领徐盛。 “嗯,公子说的没错,我军果然猛将如云。”魏延不由点点头。 “没事儿,干他,也为我们长点脸。”邢道荣笑道。 “你小子少要使坏,有本事自己去啊?”魏延还没回答,胡车儿有点看不下去了,这家伙,小心眼儿挺多,合该赶上魏延是个武痴,一路上也不知和自己切磋了几回。 一开始,他还稍逊一筹,但每一次交手,却都能更进一步,如今吗,没把握了。 邢道荣嘴一撇,从怀中取出本书籍,傲然道:“我现在还在研究将军给的秘籍,等我学成了,你看我要不要文长先上?咱们这一曲,也要做最强的不是。” 胡车儿没他的好气,翻了个白眼道:“你这嘴皮子倒是挺强,也不知跟谁学的。” “哼,现在是你强一点,我不多说,走着瞧。”邢道荣又将书籍收了起来。 他善施大斧,叶信给魏延打造了兵器,自然不会厚此薄彼。而在定边军中,用斧的大将首推飞熊军统领徐晃,其次是五军校尉潘凤,但邢道荣都没见到。 还有一个,当然是叶欢了,当年江夏讨贼,他没带凤翅镏金镋,用的是紫金双刃斧。照样横扫千军,更与大将黄忠打成平手,后来才将这把战斧给了徐晃。 对零陵上将,叶欢不乏兴趣,于是乎抽时间弄了本斧法技巧,也就是邢道荣怀中之物。 这一下,后者可得意了,亦是刻苦研习。但现在,他正处于一个将进未进的状态之中,因此实战总是差魏延一些,长公子跟他说了,要再下苦功,不必过多切磋。 待邢道荣如此,叶欢对魏延可也不差,不但教了他在徐州偷学关羽的招数,后来老将黄忠奉调前来洛阳,也应叶欢之请,给了魏延不少好处,后者才能突飞猛进。 今夜的战阵,二人都杀敌不少,但由于是偷袭,总觉得不过瘾。尤其魏延,将刀法用于实战之中,破有所悟,这才盯上了赵小芳和徐盛,高手较量,会获益良多。 “赵校尉,那小子盯着你我看了。”这边说话,那里徐盛也感应到了,便对小芳道。 赵小芳饶有兴味的一笑:“文向,你也手痒了?待此战过后再说。不过厉害的可不止他俩,胡车儿大哥亦是威猛,能和典韦将军过几十招了,力气更大。” “哦,来日我当要请教才是,典韦将军,什么时候我才能再与之一战!”徐盛点点头,双目中射出向往的光芒,他打过一次,不到三十回合,兵刃脱手。 一直处在下风,被恶来狠狠压制,可说败的极惨。但却让他对典韦更加敬佩,后者全力以赴,才能让自己知道,和这些顶尖战将相比,差距有多大。 且典韦将军只言片语之间,说的全是他的弱点,刻苦练习改之,自有大进。 段平一旁听得连连点头微笑,定边军这股尚武风气不是盖的,高手如云。 “文向,别忘了长公子,公子不但武艺高强,眼光更是没得说。” “平哥,还不到时候,差距过大,切磋起来受益不多。”赵小芳听了便道。 “差距过大?”徐盛微微一愣,便问:“赵校尉,长公子的武艺,当真这般厉害?” “当然啦,豫州之战,典韦将军都只能平手,典将军可是从来不让人的。许老虎厉害吧?也奈何不了长公子,不过嘛,你向公子多多请教,却是不差。” 徐盛点点头,定边军的猛将如云他亲眼见识,磨掉了很多傲气,想想又问道:“校尉你和许老虎对面过,他真的能和典韦将军相提并论?” “真的,就算有差距,也极为细微,文向,天下的高手还多着了。”小芳正色道。 说着话到了帅帐,王斌便将数日来的战况详细说与叶信,听得众人都是暗暗佩服。尤其是林骄的神箭,长公子竖起大拇指,魏延邢道荣亦暗自咋舌。 而当听见阎行出马挑战之时,帐中顿时升起几股战意,气氛不由有些凛冽。 “周将军,赵校尉,斗将之事算不上危险,信既然来了,倒要看看这阎行有多大本领。借斗将一事,亦能拖延敌军进攻时间,与战局有利。”叶信立刻道。 “这……”周必微微一怔,想反对,却又找不出理由,司隶大战,长公子出马,击败天下有数的西凉悍将庞德!向来这阎行再如何厉害,还能胜过庞令明? “将军,信出马与战,也可窥机行事,倘若能将此人走马活擒,岂不更佳?” “长公子如有把握,生擒击杀都可。”赵小芳眼中一亮。 见帐中众人都有些认可的意思,魏延一旁憋不住了,不由出言道:“公子,区区阎行,让长公子亲自出马,岂不是以大欺小?魏延不才,愿意请战,斩其首级。” 叶信闻言,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又将眼光看向了周必。原本有这种机会,他可不会放过,可在晋阳这段时日,父亲教了不少为将之道,其中一点就是带出强劲的属下。 战阵历练,则是最好的机会,且叶信对魏延颇为了解,武艺非凡。倘若能更多与敌军战将交手,必将大进,且有自己压阵,应该不怕阎行太过厉害。 “将军,以属下之见,此法颇佳,那阎行声名不显,长公子亲自出马,确是有点……这位壮士气势不凡,在阵上战而胜之,更添我军威势!”王斌一旁出言道。 有句话他没有明说,固然对长公子信心十足,但战阵交锋,可是刀枪无眼的。 周必稍稍沉吟,又见叶信对他点头,这才道:“好,既然如此,那便让……” “将军,文长在信曲中,暂为军侯。”叶信会意,补充道,定边军的晋升不是武艺高强就可以的,要凭战功说话,他自己都不曾例外。 第1869章 要有平常心 周必想了想,出言道:“魏延,本将军暂加你为牙将,来日阵上,斩将建功。” “诺,延必定不负将军所托。”魏延双目一亮,上前躬身领命。 众人闻言亦是心中一震,且不论这魏文长能否击败阎行,但有长公子在,斗将一事,定边军绝不会惧。什么是必胜的把握,叶信来了就是。 “好,下去好生歇息,养足精神。”周必挥挥手,魏延施礼而退。 “长公子与赵校尉徐司马留下,散!” “将军,段平与尤滔二位司马皆是九曲老人,久随臧空将军,若论战阵经验,尚在芳之上。”赵小芳见了,走到周必身边轻声道。 后者点点头:“段、尤二位司马,也留下。” 帐中商议军情,毕竟斗将只是手法,敌军的攻势连绵不绝,蛟龙军的伤亡一日多与一日。叶信此来,终究不足百人,还需谨慎布置,等待援军。 王斌亲自给魏延安排了营寨,知他明日上阵,自然挑的是最好的。 但等王参谋长走后,后者却睡不着,翻来覆去,脑中想的全是如何克敌制胜。 “文长,睡下了吗?”正在想着,外间忽然传来声音,却是邢道荣。 “没了,有事儿进来说。”魏延轻声答应,后者进帐,还跟着胡车儿。 邢道荣见了魏延模样,便笑着对胡车儿道:“哥,我没说错吧,文长今夜怕睡不好啊。” “就你小子机灵!”胡车儿嘀咕一声,到了魏延榻前坐下。 “文长,是不是第一次上战阵,心跳的厉害?” “是,就是睡不着,老想着不能丢人。”魏延认真的道,在叶信麾下,他和邢道荣胡车儿经常一起练武,多有切磋,一个多月下来,打出了感情。 “这个吧,不丢人,我当时第一次跟将军上阵,心都快跳出来了?不是怕,就是紧张,但打起来,很快就能好,以后也不会这样。” “胡哥,你那是跟着将军,文长不一样,他明日对战敌军大将……绝不能败的。”见胡车儿说的缓慢,邢道荣皱皱眉头,催促道。 “你给我闭嘴,我知道。”胡车儿回头瞪了瞪眼,才转回来道:“文长,越是那样,你今夜越要睡好,阎行那小子不一般,当年在西凉,和马少将军并列的。” “哥……”邢道荣听得不对,刚要说话。 “闭嘴。”胡车儿没他的好气,头也不回的喝道。 “文长,我说这些,是怕你轻敌。咱定边军名将太多,和他们比,阎行啥都不是,可你不能小看他,今夜一定要睡好,养足精神才能用尽全力。” 听胡车儿说的认真,魏延心中挺感动的,当即道:“哥,我记下了,可是……” “睡不着是吧?我帮你。”胡车儿似乎知道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说话间从怀中掏出一块被绢布包裹的物事,轻轻打开,一阵淡淡香气立刻萦绕开来。 魏延的鼻头翕动几下,问道:“哥,这是什么?” “南海龙涎香,将军送给我的。”胡车儿笑容中透着得意:“这东西,有安神助眠之效,你把它放在床头,一定睡的好,明日上阵,先求无过,再求有功。” “唔,唔……”此时邢道荣发出一阵声响。 胡车儿立刻回头,眼神凶狠的问道:“你又想说什么?” “哥,你直说,别弄的那么文气,什么无过有功的?书读得少。”邢道荣软软的道。 “书读得少就多读啊,要不,武艺再高也是一勇之夫,将军说的。”胡车儿声音略略提高,但转向魏延,又恢复了平常:“就是说,你一开始先守着,探探对方的底。” “有道理。”魏延的眼睛眨了眨,颔首道。 “典韦将军上次揍我的时候说过,斗将要有一颗平常心,不能怕,也不能太过勉强。你是初次上阵,经验不足,败也没事,知道败在哪里就行……” “胡哥,我不会输给阎行。”魏延一听,脖子立刻梗了起来。 胡车儿却不以为意,继续道:“我当时还以为我不会输给典将军呢,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能求胜心切,要不然,对方经验比你多,容易让你上当。” “哦,原来这叫平常心。”魏延想了想,片刻之后方道。 “哎~其实我说的也不是很清楚,文长你也别多想了,早点睡,睡足了才有力气。”胡车儿说着起身,将龙涎香轻轻的放在魏延案头,这才转身离去。 走前,他不忘拖走了邢道荣,后者一边挣扎一边道:“文长,你肯定能赢……” “别废话,打搅文长休息。”话没说完,却被胡车儿拖了出去。 看在还在晃动的帐帘,魏延不禁一笑,摇摇头,吹灭了灯火。 “胡哥,你说了那么多,我还没说了,你倒是,啊……”离开营帐一段距离,邢道荣方才小声道,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前方闪出一人,岂不正是叶信? “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长公子带着二人走远。 “胡哥,说的好啊,信还想去给文长说说,看来不用了。”走了片刻,叶信方才笑道。 原来帐中论了一会儿,叶信想起魏延是初上战阵,便与周必提起。后者是过来人,当然知道长公子言中之意,明日之战甚重,便让他先去。 等长公子到了魏延帐前,恰好听见胡车儿之语,微微颔首,隐在了帐后。 胡车儿挠挠头:“公子,不是我说的,都是将军和典将军教我的。” 叶信听了一笑,面上露出尊敬之色:“爹爹和典叔都是天下顶尖大将,说的肯定不会错,平常心!我就怕文长的性情,求胜心切,会为敌所趁。” “公子,那你为何不与文长亲自解说?”邢道荣一旁问道,面上关切之色极重。 “文长一身傲骨,志气不俗,若是信与他说,反而不美,说不得还有反效果。” “反效果?啥意思?为什么会有反效果?”邢道荣听得一脸疑惑,又追问道。 “好了,不懂回去慢慢想,公子还有军务了,叫你平时多读书!”胡车儿不耐烦了,伸手拉着邢道荣就走,后者不敌他的力气,只能跟着去了。 第1870章 岂容轻侮 房县营寨之中,众将商议军情,魏延得了龙涎香睡的颇为踏实。 另一边的西凉军寨,也不轻松,回营清点损失,粮食马草被烧了两成。这还是段平生怕叶信出现危险,差不多就得了,全军及早撤出,否则,战果还要更大。 到了次日清晨,阎行是带着一股怒气出战的。被劫营也还罢了,西凉诸将的确有所疏忽,可被劫了还不知道是谁干的?更想不通敌军从何而来,这就让人郁闷了。 “西凉阎行在此,可有敢出马一战之人?”阎行的大喝格外雄壮,他需要宣泄。 正想着连续挑战,双目却是微微一凝,敌军寨门打开,两列骑军出阵,迎了上来。 “好,终于出来了,今日倒要一见,定边军是否如传说一般猛将如云!”阎行心中奋然之意大起,自己多年苦练,终究要拿敌军战将一试高低。 兆麟车茶飞见了,相视一眼也是纵马向前,怎么今天如此爽快?当有缘故。 蛟龙军统领周必一马当先,左边九曲校尉赵小芳,右边骑兵营统领徐盛。皆是顶盔掼甲,威风凛凛,杀气腾腾,魏延手提战刀,跟在徐盛之后,邢道荣紧随之。 目光落在打前三人身上,阎行心中微微一凛,以他的眼光,自能看出对方气度不俗。 尤其是主将身边的那两员副将,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他们的战意。 等等,这个撇嘴是什么表情?看不起我? 阎行微微一愣,随即告诫自己,千万要保持冷静,不能受敌军挑唆。定边军从叶郎开始,不但手下硬,嘴上更硬,十余年来,也不知有多少名将吃了亏。 撇嘴的是赵小芳和徐盛,当然不是挑唆对手,今日上阵的乃是魏延。 “文长,放松,放松,拿出平日练习的状态就行,你一定能砍了他。”声音不大,但从出营门开始,邢道荣口中就是喋喋不休。 要不是他说的还挺有道理,加上魏延是初次上阵,的确需要舒缓情绪,周必早就阻止了。战阵之上,他可不会管邢道荣是不是长公子的人,没有情面可讲。 “深呼吸,深呼吸,看看能有多深,你要是不紧张,就会很深……” “果然是挑唆,前面撇嘴,后面白眼,定边军果然阴招不少。”阎行暗暗点头。 他可不知赵小芳和徐盛的白眼都是给邢道荣的,你这嘴也太碎了吧?换了是我,本来还不紧张,给你这么一唠叨,反而不好了。 前者有心说上一句,但见周必不语,且看魏延越发沉静,算了,我就当听不见。 “文长,刀,刀先给我,帮你拿着,省点力气……” “我……这小子不去九曲有些浪费啊。”徐盛一阵无语。 “我才不要他,咱九曲是口才好,不是碎嘴!”赵小芳心中暗道。 转眼到了阵前,邢道荣终于闭嘴了,两军对圆,一股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周必气沉丹田,喝道:“某乃叶将军麾下蛟龙军周必是也,尔等不停朝廷号令,等若反叛之辈。此刻给某下马请降,还能放汝等一条生路,否则……” “嗯,老周这口才,声势,都挺厉害,不坠我军威风!”赵小芳微微颔首。 知道今日上阵,周必早上还特地多喝了两杯薄荷茶,林骄送给他的。 本来想说,否则杀尽尔等。但周将军敏锐的发现,当他提到叶将军三字之时,敌军左阵的许多士卒明显身躯一颤。脑筋转了几下,想到了原因。 “否则,等我家将军来此,尽杀尔等,尤其是你,八羌车茶飞,胆大包天!” 赵小芳听了,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面上便有了然的神情。敌军主将左边那人,面色有些发白,当周必说起我家将军尽杀尔等,左阵就更有些骚动了。 “嗯,那一定是八羌骑军,被将军杀破胆了,这倒是可以利用。待会儿一旦混战起来,我们就冲着敌军左阵大杀。”想着,小芳不禁对徐盛使个眼色,向着左阵一努嘴。 后者见了会意,亦微微颔首,大将临敌查阵,时刻要注意敌军弱点所在。 “周必?哼!无名之辈而已,别说是你,就是叶欢亲来,阎某何惧?”见周必声势不凡,阎行不由喝道,一个蛟龙军不知名的战将,也是这般猖狂。 敌将提起将军之名,放在平素,赵小芳早就要回应了,但此时,他和周必一样保持了沉默。九曲不少士卒暗自纳罕,周将军和赵校尉这是怎么呢? 他们是心中疑惑,车茶飞听了却是暗道不好,八羌老兵,最听不得的就是…… “咚,哐当,当当当……”似乎是要配合阎行,八羌军阵忽然传来兵刃盾牌落地之音。 “我……”阎行听了当即一怔,他忘了,昨夜还说过,最好不要提叶郎之名。 怕一个人怕成这样,还是整个部落都怕,那要多大的创伤?一开始阎行是有些看不起车茶飞的,但几日相处下来,八羌士卒战力之强,还要在本军之上。 且分析战情,制定攻击手段,车茶飞亦有为将之才,看来当年是被打得太狠了。 “小样,你继续啊,说,大声点。”周必看也不看阎行,双眼紧盯兆麟,心中暗道。 后者心里也在埋怨阎行,怎么说了不听呢?再这般下去,士气首先要跌落一半。 “校尉,这小子狂啊,卡秃噜皮亲来他也不惧?胡吹大气……” “哼,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真的对上,我看卡秃噜皮三招就收拾他!” 此时,八羌阵上,不少军校士卒已经心有怨言了。似八羌、匈奴、乌桓、鲜卑、对卡秃噜皮不但是怕,更有敬,战神称号,岂能容人轻侮? 阎行也反应过来了,纵马上前便道:“周必,少要多言,休要多语,可敢出马一战?本将军必斩你首级。” 周必轻蔑的看了对方一眼,不屑道:“小子乳臭未干,敢在我军面前狂吠?西凉军还真是不懂规矩,就凭你,也配让本将军出手?” “你!”阎行被对方的眼光看的心中怒气,忙强行压制,又点指道:“狂不狂言,手下见真章,尔等定边,可敢一战!” 第1871章 神经衰弱 房县之前,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而在晋阳,闭月阁清风馆中,却是歌舞升平,两下形成鲜明的对比。 叶欢坐在主位之上,面带微笑。 主客位上,中年人身材健硕修长,样貌不凡,就是笑的有点敷衍。 叶欢对此视而不见,依然举酒劝道:“妙才,来,再饮一杯,先生说了,你的病情有所进展。快则半年,慢则三月,必可康复。” “叶悦之,你少要装神弄鬼,我体壮如牛,神完气足,哪儿有什么病?快则半年,慢则三月?在晋阳,那还不是你说了算。”夏侯渊心里别提多膈应了,暗自腹诽着。 自从那日吃坏了肚子,拉得是肝肠寸断,就被送到了回春居中。 每日都有医者来为自己诊治,甚至会五六个同时来。最可怕的是,有一次会诊,每个医者给他看过之后,都会摇头叹气,问吧,也不说什么,只让他好好休养。 饶夏侯渊身经百战,意志坚定,也有点顶不住,怎么感觉自己得的是绝症一样? 好在还有夏侯娟每日都来探视安慰,回春馆照顾的也是无微不至,但…… “夏侯将军,将军待你当真不一般,这种照顾,也就临终关怀才有。” 侍者无意中的失言,立刻遭到了医者的训斥,夏侯渊后来才弄清楚,那是绝症才有的。 我要死了吗?当真无药可治?长此以往,夏侯将军不免会有想法。回春馆不是别的地方,大汉顶级医疗场所,连戏先生当年群医束手,也是被他们治好的。 不过时间一长,夏侯渊察觉出不对了,要是绝症的话,我咋还长胖了呢? 难道是兄长怪我?不肯给钱?戏志才当年,叶欢管曹操要了二百两黄金的诊金。 不可能,一定是叶悦之在搞什么鬼名堂,他想拿我当人质。要不说人家是宗族八虎骑之一,号称虎步关右,所向无敌,深思熟虑后,夏侯渊终于找到了答案。 出于细心,他还验证了一番,果然自己走不出所住的宅院。只要到了院中,靠近大门,他就能感觉到七八股杀气,而问起医者,总是说需要调养。 逃跑?夏侯渊不是没想过,但很快就打消了念头。以叶欢的狡诈,他想从晋阳逃走,八条命都不够死的,到时候人家来个暴病而亡,还真他娘的说不出什么。 于是乎,夏侯将军只有等了,这一等就是一个月。以至于今日叶欢请他往闭月阁饮宴,看见晋阳热闹的集市,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再世为人的感觉。 收回那些“痛苦”的会议,夏侯将军唯有举杯相应,还得陪着笑。 “渊在晋阳,多蒙将军照顾,日后必有回报。”不笑不行,一开始板着脸,叶欢就说他病情影响了心情。但笑可以,夏侯渊也不能一味忍气吞声。 “我去,妙才你这神经挺坚硬啊,本将军很想把你弄抑郁了,看来效果不太好。”叶欢心中叹息,口中回道:“你我故人,这算什么,后面照顾的更好。” “我……你还想怎么照顾我?”夏侯渊闻言手臂微微一颤,就有些许酒水洒出。 “哎呀妙才,我就说你还需调养吧,连个酒杯都拿不稳。”叶欢关切的道,随即目光扫视左右姬人:“还不好好招待夏侯将军?喝酒吗,原也不需自己端。” 两边听将军发话了,立刻上前,一时间温香软玉在侧,细语纷纷。 “夏侯渊啊夏侯渊,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跟叶悦之玩儿嘴,怎么就记不住呢?”夏侯将军推拒不得,心中不免将自己数落了一番。 勉强喝了一轮酒,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抱拳道:“叶将军,渊近来感觉身轻体健,精神饱满,似乎没有任何不适之处,医者口中那神经衰弱,渊从来没有听说过。” “妙才,你没听过,不代表没有,当年戏先生,其实就有一些。”叶欢笑道,他可不是乱说,戏志才是风寒引发的头痛,回春阁亦用了新的配方。 夏侯渊不做声了,和叶欢讨论医学知识,说多了肯定自取其辱。 “怎么?妙才可是有所疑虑?那欢就证明给你看。”叶欢说着起身到了夏侯渊案前。 “楚南,拿马扎来。” 等马扎送来,叶欢便让夏侯渊坐上,后者也有些好奇,大庭广众之下,你叶悦之还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我倒要看看,我有什么病。 “来,妙才,把左腿搭在右腿上。”叶欢认真的道。 夏侯渊眨了眨眼睛,但既然已经坐下,也只能依计而行。 “准备好……”叶欢说到一半,曲起双指飞快的敲在了对方的膝弯。 “嗯!”夏侯渊立刻觉得自己的腿不受控制的弹了一下,微微皱眉。 “妙才,看见了吗?这就是神经衰弱,你没想踢腿吧?”叶欢微有得意的道。 “啊?叶将军,刚才我没留神,你再试一下。”后者有点不甘心。 “行,你准备好,我再来。”叶欢一笑,心道你有准备,换了别人可能你还能控制,但有本公子的手法,一切都是徒劳。 “准备好了吗?”等夏侯渊运足了气,叶欢问道。 “嗯!”后者重重的点了点头,便憋了一口气。 两根手指曲起,依旧轻轻敲在膝盖之下,饶夏侯渊全神贯注,也挡不住左腿的踢起。一瞬间,眼中闪过黯然失色,难道自己错了,叶欢根本是一片好心? 他的神情变化虽然细微,但一切都在叶欢眼中,眼珠子转了转,他又语重心长的道:“妙才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武艺高强,身体强壮,不会如文人那般?” 夏侯渊没有说话,想了想,终于点点头。 叶欢恰恰相反,缓缓的摇摇头道:“大谬其然,就是因为你身体强壮,很多时候,病情反而不显,因此错过治疗时机,一旦发作起来,便成大害啊……” “知道霍景恒吗?其武勇军功,都快和本将军差不多了,二十岁便当了骠骑将军。但为何却英年早逝?欢如果没有猜错,他该和妙才你差不多!” 第1872章 定军山 夏侯渊听得白眼直翻,好嘛,你倒挺会自说自话,跟你差不多? 人霍景恒二十岁官拜骠骑将军,你呢?二十岁?也就是个护乌桓校尉。 叶欢好似看透了对方的心思,起身净了净手道:“官职都是虚的,本公子是被内臣祸害的,霍景恒破匈奴十万,本公子十八岁,乌桓匈奴鲜卑高句丽一起收拾。” 夏侯渊没话说了,边疆百战,辽东平叛,死在叶郎手上的异族,不知凡几。 “关键还在本公子控制的好啊,你也知道,习武之人,都需要药物和药水调理,否则会留下暗伤。妙才你就是小时候家里穷,条件跟不上才落下的病根。” “这……”夏侯渊一愣,不过叶欢说的的确有理,谁又有他那家世。 “所以嘛……”叶欢拍拍对方肩膀,一副长者的派头:“妙才啊,我老实告诉你,要不是看在翼德面上,这回春馆你进不来,说不得日后你就帮着孟德和我作对。” 说到这里,虽还是笑容依旧,却有一股气势凛然而生,令夏侯渊眉头耸动。 “叶将军,你这是说的哪儿话?自黄巾起到袁公路,兄长与将军一向和睦。” “呵呵,别紧张,本公子开个玩笑,妙才,你的虎豹骑带的不错啊。要不考虑考虑,来本将军麾下,我给你加官进爵,等你老来孤苦之时,还有小娟伺候不是?” 夏侯渊瞪了瞪眼,想要说话却忍住了,我不跟你斗嘴,你才老来孤苦。 “报……将军,西凉韩遂叛乱。”忽然,门外冲进一人,大喊着又是戛然而止。 “西凉叛乱?西凉还敢叛乱?韩遂?”夏侯渊心中一动,面上却是不显。 叶欢面色一沉,花奇见状急忙单膝一跪:“将军恕罪,属下一时疏忽。” “军务之事,何有疏忽之言,拖下去,打一百军棍。”叶欢冷喝道,貌似在看花奇,余光却不离夏侯渊,看对方的表现,应该是不知西凉之事。 “诺!”花奇站起,仍由士卒拖了出去。 过了两重院落,他回头看看才问左右:“怎么样,我刚才演技可有破绽?” “奇哥,还行,反正我们没看出来。” “我去,什么叫还行?不懂得欣赏。”花奇嘀咕了一句。 堂中,叶欢回到了主位坐下,笑容不变的道:“妙才,你这神经衰弱,除了药石和理疗之外,还得辅以其他疗法,比如说,梦戏,听听音乐,欣赏艺术。” 说着一挥手,乐师们开始奏乐,夏侯渊就见一全身披挂,背插三面令旗的老者步入堂来。嗯,披挂都是假的,颌下的白胡须也是,但身姿步伐,极为有力。 “妙才,好好听,这一出叫做定军山!”叶欢一语,靠在姬人身侧看戏了。 “哦,原来叫定军山?什么意思?”夏侯渊想着微微颔首,曲乐的确悦耳。 接着老者开腔,是字正腔圆,夏侯渊从没听过,却感觉很有韵味。 “这一封书信来得巧,天助老将成功劳,站立营门传令号,大小儿郎听根苗……” 叶欢斜靠,右手五指在膝盖上有节奏的敲击,目光时不时扫过堂下,见夏侯渊逐渐听得全身贯注,不由笑容更甚。 “夏侯渊,你算是命好了,能听见本公子恢复的国粹,还是最有名的一出。” 定军山!后世华夏的第一部电影,由当时最大的角儿谭鑫培老先生主演,说的正是三国老黄忠斩杀夏侯渊的故事,叶欢稍改了一些,也删除了不少。 “夏侯渊啊,我的儿……”谭老板的这句韵白,绝对可以听得人如痴如醉! 晋阳城中,叶欢不乏恶趣味的请夏侯渊听了一场戏,悠然自得。 濮阳的征西将军府内,曹操看着案上的信件,却是一副吃了死老鼠的模样。 “孟德兄,经回春馆七堂会诊,妙才之病,乃是神经衰弱。听不懂是吧?就是弄不好会暴病而亡的那一种,需得慢慢调理,快则三月,迟则半年……” “还有一事,妙才乃兄之族弟,这诊金也不能一直拖着,四百两黄金就行……” “孟德兄若是囊中羞涩的话,也可以物抵金,欢听说,兄最近得了不少好东西。” “哎~”曹操长长叹了口气,叶悦之你是穷鬼投胎的嘛?钱钱钱,要不就是金子,还有没有一点儿世家子弟的风骨?还盯上曹某手中的珍宝,你休想。 看着角落里那架精美的编钟,曹操下定决心,黄金可以,宝物不可能!我容易吗?冒着名声大损才有了这些,你懂吗?你一辈子也不可能会。 想到这里,曹操不禁又有些得意,对付叶悦之,精神胜利法有时会显奇效。 “先生,叶悦之来信言及,妙才经回春馆会诊,得了精神衰弱之症,先生可曾听闻?以叶悦之之为人,这一手很可能是将妙才留在晋阳,作为质子。” 放下信,曹操便对案前的青衫文士言道,后者正是军中参军戏志才。 “明公,以周师张师之医术超群,德才兼备,定然不会妄言。只不过此言出自叶悦之之口,确需斟酌,但妙才将军乃明公爱将,真有此事,也不能不问。” 戏志才想了想,缓缓言道,对周勤和张仲景,他是十分敬重的。 曹操点点头:“先生说的不假,以曹某之见,叶悦之却是算死了这一点,才会如此。他知道曹某一定会相信,我只是在想,出征在即,叶欢会不会对妙才不利。” 戏志才听了心中认可,曹操对麾下的谋臣猛将,不是一般的好。当年不知是谁给主公献上偏方,说是割股上之肉能治自己的兵,其时主公是真要动刀的。 “明公,以我浅见,叶悦之虽然不乏狡诈之处,却极为爱惜羽毛。他若因主公兵出豫州而迁怒与夏侯将军,乃师出无名,观其意,多半还在令虎豹骑,军无主将。” 曹操闻言笑了,跟着连连摇头,道:“志才说的极是,叶悦之此人,常有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像是他的作为,即使妙才不在,子和也足当此任。” 说着面色一肃,续道:“我倒要看看,他又如何应付西凉之事,不要以为只有韩遂,单单如此,还不足让定边军全力以赴!” 第1873章 雪光飘摇 两军阵前,周必的眼光落在了魏延身上。 魏延精神一振,从邢道荣手中接过寒铁战刀,纵马向前,后者轻声嘀咕了一句。 “文长,斩将夺旗,就在今日。”周必微微颔首。 “诺!”一提手中战刀,魏延纵马而出,直奔前阵。 阎行见了,目光一凝,亦是催马向前。方才隔得远时,他已经注意到了这员小将。此刻观对方气度凝练,掌中大刀寒光闪闪,必非凡品,心中多了份谨慎。 “来将通名。”到了十丈之处,他手中钢叉点指对方喝道。 “定边军,牙将,魏延魏文长。”魏延冷冷的吐出十个字,紧接着就是一摆战刀。 “贼将阎行受死!”随着话音,寒铁战刀化作惊虹,直卷敌将。 “文长,别跟他废话,上去就砍。”方才邢道荣在他耳边,说的正是此语。 “嗯?来得好。”阎行略略有些诧异,数日大战,多有了解定边军的风格,原来还准备斗一回嘴,没想到对面小将竟是如此干脆利落,刀未至,凌厉刀风已然扑面。 “干得好。”定边阵上,胡车儿轻轻对邢道荣道。 常言道先发制人,不是人人都似叶欢典韦那般可以后发先至。这是魏延初上战阵,他亦没有那般好口才,与其为敌所动,不如主动攻击。 见魏延刀光霍霍,势大力沉,阎行陡起争雄之心,双臂发力,钢叉硬挡。 “当……”的一声巨响,二人皆退,两匹战马鼻中猛地喷出白气。看上去阎行要比魏延多退了几尺,但后者提前发动,却还是平分秋色。 “胡哥,这家伙也不都是胡吹大气,力道不小啊。”邢道荣双眼微眯道。 “废话,要不敢来我军阵前挑战?别说了,仔细看,对你有好处。” “哎,最后一句,那家伙的兵刃真丑,弄把挑草的就上阵了。”邢道荣颇为不屑。 胡车儿瞪了一眼,却见邢道荣看的颇为认真,不再言语了,兵刃嘛,能杀敌就行。 “的确丑,是不是想学将军没学好?画虎不成反类犬?”赵小芳的声音传来。 “我说的吧,但后一句啥意思?”邢道荣想着,不禁看向胡车儿。 “别看我,动手了。”后者轻喝,什么虎啊犬的。 交手一招,短暂对峙之后,二人再度出手,两马盘旋就战在一处,刹那间劲风大作。 也许阎行的兵刃是丑了一些,但能在西凉与锦马超并列,手下自有真功夫。臀力雄劲,招法轻灵,钢叉摆开,幻化无数虚影,全力争夺先机。 魏延全神贯注,双目清明,战刀斜掠而出,速度丝毫不慢,与对方分庭抗礼。 场间金铁交鸣之声顿时响个不停,阎行钢叉寒光点点,魏延战刀飞雪飘飘。速度!二人的心思是一样的,想要以自身的速度抢到上风,克敌制胜。 “跟我比快?有意思!”阎行目中闪亮,出手更加稳正,前番输给从晋阳而归的马超,就是因为求胜心切,想要出奇制胜,接过被对手针对,反落败绩。 因此眼前的牙将魏延虽是名不见经传,他也没有丝毫轻敌之意。敌将寒铁战刀看上去就重于自己的钢叉,同样的速度,消耗一定更大,胜负不必急在一时。 “长公子当真厉害,这便是百战沙场的经验了。”魏延手中不停,心里暗道,却原来今日出战之前,叶信就跟他说过,敌将多半会以速求胜,前期必要稳住。 “这家伙亦是不俗,倘若不是得将军公子指点,我当难胜之!”交手十余招,魏延对阎行的实力也有了更深的认识,刀光飘摇之间,他还在稳定着自己心头的悸动。 “文长,初上战阵,紧张是一定的,所以初始必要稳正,当你心境定下之后,才是反击之时!”叶信这番话,和当年典韦交代他的,几乎一模一样。 “你用的是刀,我的追风十三枪用不上。但父亲教你的飘雪斩,运力之巧妙,与追风枪有异曲同工之妙,初始展之,与敌相持,更有利文长你稳住局面。” 这一句就是叶信自己的了,刀的确是重兵器,可运用巧妙,一样可以羚羊挂角!徐州大战,青龙偃月碰上方天画戟,当吕温侯速攻之时,关云长的应对就是飘雪斩。 漫天飘雪,缓缓而落,看似轻柔,却无处不在,那是一种刀意。 叶欢学到的是盗版?关羽会有所隐藏? 不存在的。 就算是切磋,又有谁敢在凤翅镏金镋的全力攻击之下加以隐藏? 既然是刀意,就不会有太过固定的招数。 一样的飘雪斩,在管亥手中便是疾如闪电,白驹过隙,他的手腕发力,有独得之妙。 而在阎行眼中,魏延的刀法很诡,诡异、诡诈,令人不禁会心生寒意。 看了二十会合,阵上的长公子微微颔首,令得所有人放下心来。 诡,那算是魏延的风格,但必须千锤百炼,才能真正的形成,阎行,算是一个好对手。 不过众人不知道的是,见到魏延的飘雪斩,叶信心中一直在想着父亲之言。 “飘雪斩,唯有在关羽手中,才有真正的灵魂,就似你三叔的追风枪,必在为父之上。兼容包并,吸取百家之长可以,但不能迷失方向,要能真正的驾驭。” 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叶信却直到豫州与虎痴许褚交手之时,才理解了其中含义。之前的想法回头去看,太过浅薄了一些,更有点自以为是。 烈马狂刀,虎痴许褚,是叶信遇到过的最强刀法之一,尚在大将庞德之上。 之所以是之一,那是因为在晋阳,长公子又见到了另一种风格。 南阳黄忠,凤纹寒魄!叶信可以肯定,绝不逊烈马狂刀,甚至有强出一线的可能。 那么,关羽呢?青龙偃月呢?当父亲口中最为推崇,尚胜吕布一筹的大将,展开飘雪斩之时,该是何种威势?长公子想着,不禁有些悠然神往。 倘若倘阎行知道此刻叶信心中的想法,不知会作何感受?有一点可以肯定,与魏延交战,他是心无旁骛的,三十回合一过,亦看出了问题所在。 第1874章 周而复始 魏延的运刀极为巧妙,三十回合过去,绝无一点费力之感,且越来越是顺畅。 “这小子定是初上战阵,开始颇为拘谨,难怪会有那些破绽。”阎行反应过来了,但他之前以为都是对方的虚招和诱敌之法,并未寻隙进击。 “一定是有人教他如此,但是何人,能算清我之所为?”阎行双眼微微眯起。 西凉诸将并不知晓长公子叶信亲自率军来援,阎行在阵前能感受到似魏延、邢道荣、徐盛、赵小芳等人的气势,那是他的直觉,但长公子的气势,他却感觉不到。 “不行,不能再想……”心头警觉,阎行急忙收敛心神。 但就在此时,魏延的寒铁战刀犹如毒蛇吐信,趁隙而攻,敌将的出手慢了一分。 三十回合之后,相持的局面终于发生了变化,阎行回叉自守,攻守当即倒转。 “好!”邢道荣轻轻喝了一声彩,眼光却不由回头去看叶信。 见长公子表情欣然,他才放下了心,看来文长是真的占到上风了。 “嗯,战阵分神,岂能为之?不过这阎行也颇为不凡,守势极为沉稳,难怪当年能与孟起兄长并称。文长,要以抽丝剥茧之法,缓缓压制,方能克敌制胜。” 以叶信此时的造诣和眼光,自能将战局看透,见阎行冷静应对,亦是暗暗称赞。 西凉阵上,兆麟面沉如水,没想到以少将军如此武艺,对上定边军无名之将,居然也处在下风。他不是叶信,看不出其中玄妙,但阎行乃韩遂之婿,断不可有损。 心念一起,他看向身边副将,若有所示,当即便有三人纵马,靠近战场。 “娘的,西凉军好生卑鄙啊。”定边阵前,邢道荣一直全神贯注,眼前战情有变,关心魏延之下亦是拍马提斧而出,直接冲了上去。 主将周必自然看得清,正准备让赵小芳出马,身边却响起风声,邢道荣上去了。 “我……”周将军一阵无语,小子你干嘛呢?不得军令,安敢出战? “将军,这小子也挺厉害,先看着。”赵小芳一旁立刻道。 “周将军,道荣初入军营,是信管教不严,战后自当追究其责,不过眼下他为文长掠阵,当可保之,我等且静观其变。”叶信见状,也赶了上来轻声解释。 “长公子,此人武艺如何?”周必点点头,他心中倒是称赞邢道荣的义气。只不过眼前斗将,涉及战局胜败,身为主将,他是不得不谨慎的。 “将军,道荣武艺,并不在文长之下,可振我军军威。若有疏忽,信在此处看着,会随时出手。”叶信正色道,数月相处,他对自己的麾下悍将亦是了解颇深。 “干什么呢?打不过想要比人多?来啊?爹让你们一起上!”此时邢道荣的战斧点指敌军三将,大声喝道,声势固是不凡,只是言语之间,还是当年零陵风范。 “好,说得好,长公子麾下果然不俗。”赵小芳双眼一亮笑道。 “狂言无知,受死。”西凉牙将也不多言,挥刀就砍。 “哈哈哈,来得好,看我的力劈华山!”邢道荣大笑,手中大斧凌空而出,势大力沉。 那笑容张扬狂傲,听得周必赵小芳微笑摇头,胡车儿在后阵则是白眼直翻。在晋阳得到将军指点,邢道荣将叶欢引为偶像,立志一切都要学将军的风范。 首先要学的嘛,自然是叶将军在战阵上的张扬,不得不说,邢道荣还是有点天赋的。 开山大斧后发先至,西凉牙将不得不举刀相迎,否则对方一定比自己快。 “当……”的一声巨响之后,一方全力以赴,一方却是半道而迎,结果可想而知。 “噗……”一口鲜血喷出,战马长嘶向后退去,那把战刀,更被邢道荣一斧而断! “哈哈哈哈哈……什么西凉战将,一招都挡不住,废物!” 邢道荣也不追击,在马上一阵大笑,眼光中充满揶揄嘲笑之意。 “你……”牙将身边的两名同伴见了,不忿对手的狂傲,双双挺枪纵马而上。 “哼,二打一你们也是废物!看我的玉带围腰!”邢道荣不慌不忙,开山大斧盘旋而出,直取对手腰间,无论出手的角度还是速度,皆有浑然天成之感。 “当……当……”两声金铁交鸣之后,二将身躯一颤,各自后退。邢道荣大斧之上不但力道狂猛,更有一股独特的震颤之力,一触即发,令人防不胜防。 “呦呵,再看我的枯树盘根!”邢道荣一脸兴奋,战斧回旋收回,再度盘旋而出,这一回所取的,便是二将的小腿,招式一般的纯熟,气势无俩! 对手被邢道荣打的是手忙脚乱,好在之前那将手持半截战刀,又杀了回来。千钧一发之极,为同伴挡住了大斧,避免断腿之厄,代价则是半截战刀被击飞数丈。 “我去,这小子行啊,别说那几个货,怕是我上去也未必能胜。”赵小芳见状叹道,徐盛也是连连点头,邢道荣出手形神兼具,威力不俗,代位处之的确难以防范。 叶信一脸苦笑,回头道:“胡哥,准备出手接应道荣。” “诺!”胡车儿紧握手中镔铁齐眉棍,大踏步走了上来。 “接应?”赵小芳和徐盛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讶异,明明邢道荣稳占上风啊?哪怕敌军又有两名牙将冲了过来,可以对方刚才展现出的武艺,绝对可以胜之。 “来得好,力劈华山……”邢道荣大喝响起,战斧再出,力道雄浑。 慑与邢道荣方才的威势,四将联手对敌,亦是守多攻少,都是小心翼翼。 “哈哈哈哈,合该我今日阵上,展露威风。”邢道荣心中那份得意,溢于言表。 “玉带围腰……” “枯树盘根……” “力劈华山……” “玉带围腰……” 十几个回合之后,赵小芳总算看出不对来了,眼光不禁转向叶信,长公子方才的苦笑? 叶信迎着对方的询问,微微颔首,邢道荣眼下的确只会这三招,其余还不成章法。 第1875章 变化自生 邢道荣孔武有力,天赋不俗,但多年行猎,形成了不少固有的招数。 叶信知道,他的这些招数和习惯,到了阵上反而会害了他自己。当日在荆州,他便对之详加指点。但邢道荣一根筋,叶信不教还好,越教他却是越糊涂了。 长公子清楚,一个人固有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不得其法,还会有害。 于是乎直到回到晋阳,他才与父亲提到此事。 一开始多少有些忐忑,毕竟邢道荣仅仅是个猎户,父亲会为之耗费精力吗? 他不知道,叶欢认识零陵上将,还在自己之前,听说此人,是很感兴趣的。 多年战阵,从未间断过苦练,又有与李进的虎牢一战!叶欢现在的武艺绝对到了宗师境界,且说起因材施教,童渊都对之极为赞赏,他总能找到对方的优势所在。 针对邢道荣的实际情况,叶欢给出了针对性的方法,专门为他设计出三招。 力劈华山,玉带围腰,老树盘根!正是眼前邢道荣扬威战阵之法。 和飘雪斩一样,这并非简单的三招,而是三种斧意。叶欢和叶信说过,等邢道荣千锤百炼之后,就能从这三招之内翻出千变万化,从而彻底形成自己的风格。 对父亲的说法,长公子敬佩不已,这个道理他懂,一招练过千次,自会生出变化。 当然,直到眼下,邢道荣还只是会这三招,秘籍之中其他的变化,他还不能圆润。 但出自叶欢之手,虽只三招,已然威力十足。平日的切磋之中,被他抢到攻势,即使是胡车儿和魏延也只能分庭抗礼,看似简单,却是叶欢十余年战阵的精华所在。 本来叶信叮嘱邢道荣,此刻还不到上阵之时,需要继续刻苦习练。但眼见西凉诸将想要以多欺少对付魏延,邢道荣一时什么都忘了,上阵之后,亦是展露威力。 此时,他对叶欢之言更加信服了,那些西凉战将一个个膀大腰圆,看上去威猛不凡。但在自己面前,却也没有那般硬朗,便是以一敌四,自己也丝毫不惧。 “兄弟们,这家伙就会三招,别怕他!”又是十几招过去,终于有西凉战将看出端倪了,对手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下,只不过威力太过巨大,的确不好对付。 “哦?原来如此啊,我也说怎么有点别扭。”那些牙将都是经验丰富,一被提醒就都反应过来了。刚才他们摄于对方威势,不敢轻易反攻,才会有眼下局面。 “我去,这也能看出来?”听了敌将大喊,邢道荣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就像阎行刚才分心一般,战阵之上,心神失守,立刻就会露出破绽。 此时,定边阵上,叶信已经如一阵清风冲了上去,胡车儿见了紧随其后! 西凉战将的反击立刻展开,而邢道荣慢了一步,战斧似乎已经来不及自救。战局在瞬间倒转了个个,除了叶信之外,其余战将都没有反应过来。 小芳眉头微皱,邢道荣太没有经验了,只要他不慌,万全可以撤回来。但如此授敌以隙,却有危险,比之魏延,他更要嫩了几分,眼下,长公子能赶上吗? 周必、徐盛,以及定边一些身手高超之将都是暗暗担心。 说时迟,那时快,场中变化再起,一道绚丽的斧光冲天而起! “啊!”随着敌将的惨叫,定边阵上当即响起一阵欢呼之声。 却原来电光火石之间,邢道荣在外的大斧竟然如同羚羊挂角一般回收,所走的轨迹诡异至极!最前的那员西凉战将根本想不到有此变化,等斧风临近已经来不及了。 开山大斧,劈肩带背,就将那员敌将斩成两截,血光冲天而起,场面震撼。 “好小子,他是故意诱敌?”周必兴奋的道。 “故意诱敌?这是不是有点太故意了?”赵小芳心中,略略有些疑惑。那一招回斧巧妙之极,值得喝彩,但他隐隐间,总是觉得有些不对。 惊变之下,剩下的三员西凉战将有点发傻,难道对手是故意露出的破绽?引自己上当的?定边军的威风,加上眼前的惨烈之景,令得他们齐齐一滞,不敢上前。 “我?这是咋回事儿?”他们发傻,始作俑者邢道荣此刻也是一脸懵逼。 刚才他是准备掉头就跑的,哪怕把斧子扔了也在所不惜,保住命才有一切。那一瞬间,邢道荣是不会想到自己的举动,会有损定边军威的,也根本来不及想。 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战斧劈到那个位置,敌军前冲之时,双臂居然立刻做出了反应。开山大斧划出完美的轨迹,将冲前之将斩杀当场,对手连格挡的机会都没有。 “不对,不是故意诱敌,否则眼前机会,他又怎会放过?”赵小芳看不见邢道荣面上的表情,却能见他停在原地并不趁胜追击,绝不合常理。 阵上,魏延刀法雄浑,变化多端,阎行钢叉灵动,亦是应付得当。二人打出了一场水准极高的斗将之战,但很显然,现在双方的目光并不在他们身上。 定边军哪儿来的这许多勇将?要是叶欢典韦张飞赵云倒还罢了,随便出来两个,其一能与阎行打成平手,其二则破己方四将联手,还能斩杀其一? “这,这就是将军说的,千锤百炼,自有变化?尤其在危急时刻?”邢道荣皱起的眉头微微放开,他想到了将军之言,刚才好像是双臂自然做出的反应,却是熟悉的。 那个动作,可能存在与某次习练之时,或是深植与脑海中,为之极为顺畅自然。 “哈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果然阵上才能更进一步。”想通了,邢道荣又是一阵大笑,然后很是欣然的对还在戒备的西凉三将道:“来来来,再来斗过。” 随即一侧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续道:“你们三分可能不行啊,再来一个。” 邢道荣是个实诚人,他想的是危急之时更能发挥,刚才可是四人围攻自己。现在被杀了一个,三个人还有危险吗?要是没有,岂不是效果不好? 第1876章 胡哥帮我 两军对阵,小将魏延初次上阵,面对西凉阎行,二人大战五十合不分胜负。 不过,他的风头终究是被人抢了,邢道荣亦是首上战阵,在敌军四将围攻之下,还能大占上风,更是斩杀一人。且并不追击,要对方加人,可谓豪气纵横。 兆麟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俩家伙哪里来的?为何昨日挑战之时不上了? “兆将军,没事儿,上,那是定边军,以多打少不丢人。”车茶飞一旁道。 叶欢非一人可敌,典韦必须以多为胜,燕人张飞?不可单战,白马赵云?必须群殴。 定边叶郎塑造了定边军的大将形象,典韦、张飞、赵云,这个名单还在不断扩大。带来的结果就是,敌军战将多打一,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理所当然。 “上!”兆麟也不犹豫,一言既出,又有七八名孔武有力的战将到了阵前。 凉州是大汉十三州中民风最为彪悍的,极为崇尚武力,战死沙场,并不能阻止他们。 “将军,都是联军,我们也不能丢人啊,让我去吧。”八羌阵上,几名年青战将见了阵上斗将的豪情,亦为之所感,便有一人对首领金飞请战道。 “都给我好好待着,让你们上再上,定边军那帮家伙,不但能打,且一个个坏的可怕。你就看那个用斧的,明明早就能胜,偏偏等到现在,再看一会儿。”金飞喝道。 眼前的这些年轻人,当年大战之时还是孩童,对定边军的强悍没有直观的感受。金飞很欣赏他们,但他更了解定边军,比如,假设叶欢忽然出来,他也不觉得意外。 “好啦,不要不服气,了解对手也是战将该做的。”见后者胸口起伏,颇有不平之状,金飞并不呵斥,而是耐心解释道,关键他看邢道荣身后那将,有点眼熟。 “胡莫,安札,你们两个过来。”说着一招手,两名八羌战将到了身边。 “你们仔细看看,那个汉将像不像他?” 二人听了身躯一颤,随即仔细观瞧,看了片刻之后岁数大一点的胡莫点点头,轻声说道:“将军,像啊,样子看的不是很清楚,可气势像,他都不鸟我们?” “对对对,他对数万大军视而不见,太稳了,真像,像,我不说了。” “哦,我听说卡秃噜皮有一长子,名为叶信,司隶大战之时他才十三岁,第一次上战阵就打败了庞德。要真的是他,可绝不能上,你们要帮我劝着点。” 金飞点点头压低了声音,叶信!他不会怀疑传说,此子估计比马超还猛。 “嗯,这些小子都是好样的,可不能送在定边军手上。”胡莫连连颔首。 “将军,我说句不该说的,我们和卡秃噜皮作对,真的有人帮忙吗?”安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仔细看了阵上战将,当年那个梦魇,似乎又回来了。 “你放心,首领安排好了,卡秃噜皮绝不会亲自来的,定边军也只是一部。”金飞正色道,只不过说此话时,他的心里也多少有些虚。 八羌这里,众人言谈之间,那边阵上,魏延阎行激战正酣,邢道荣见了敌将前来,兴奋之中拍马就上。方才一战,他胸中涌动着奇妙的感觉,正要宣泄。 “嗯,典叔说的真实在,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将自己累到手都抬不起来,你以为你努力了,却可能努力的还不够。道荣不乏苦功,又有爹爹指点,我也要多学一些。” 叶信邢道荣声威大作,战斧横扫八方,不由得心生感触。一个魏延,一个邢道荣,父亲调教的方法截然不同,但在阵上,立刻显露出了威力,这才是因材施教。 站在定边军的立场,看着邢道荣纵横开合,自然心情舒畅。但换个角度,在西凉诸将眼中,这家伙也太狂了,打就打吧,嘴还不闲着,你当你是谁?定边叶郎吗? 反正打定边军,人多打人少不丢脸,干脆一起上吧。 于是,又有三四人加入了战团,如此一来,邢道荣有些招架不住了。 “胡哥帮我!打不过了。”挥斧荡开敌军三般兵刃,他便是一声大喝。 “我……”西凉众将眉头耸动,他们再也想不到,敌军战将居然会有如此言语。 打不过了?你刚才不是挺威猛吗?还有没有一点志气?定边军这都是啥人啊? “噗……”周必笑了一声,急忙用手捂住,恢复一脸正色,小子挺有性格啊。 “嗯,知进退,懂应变,当真不错。”赵小芳欣赏的赞道。 “行啊,有点我九曲的风格。”刘奇亦是点头。 唯有徐盛多少有些不以为然,打不过,打不过也别喊出来啊,是不是有点丢人?不过你别说,军中恐怕没人会这么看,如此看来,还是我太年轻了。 定边军众人各有想法,相同在于他们都不担心,因为叶信就在那里。 长公子的安危人人看重,必要之时以命相抵,没有人会皱一下眉头。可当他横戟立马与阵上之时,就似将军当年,该担心的是敌人。 大喝一声,战斧横扫,对方格挡之间,邢道荣纵马就走。打不过吗,打不过喊胡哥,那是种正常的反应,你别看胡哥平时又打又骂,其实对我可好了。 见他要走,西凉战将不干了,十几人一同冲上,你占了便宜就想跑? 忽然,一员银甲战将出现在视线中,让了邢道荣过去,他双手一抬。 绚烂之极的银光亮起,刹那间,空中出现无数戟影,破空之声大作。居然将己方十几人全部笼罩在银光之中,而他真的只是抬了抬手,便有如此威势。 “百鸟朝凤,这是百鸟朝凤!”银光璀璨之际,车茶飞惊叫出声,他永远忘不了,银光闪动之中,自己的忠勇士卒纷纷落马,并无一人能够幸免。 百鸟朝凤!与凤翅天翔一样,是定边叶郎的看家本领,此人到底是谁? 不光西凉阵上惊讶,就是定边军中,亦是惊喜一片!司隶战后,他们未曾再见叶信出手,想不到如今的长公子,已经到了这般地步,闲庭信步,就可震慑万军! 第1877章 斗技极意 赵小芳和徐盛双眼圆睁,一瞬不瞬。 放在长公子在邢道荣身后为之掠阵,不动如山,人马合一,就似钉在地上一般。 那是极静,静的你若是闭上双眼,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但下一刻,虬龙百炼戟出手,万点寒光乍现,将敌军十余人尽数笼罩其间。 那是极动,所谓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且在极静到极动之间,衔接的浑然天成,天成的根本看不见有过程。 随意挥洒,具是杀招,你不知他从何发起,更不知何时结束。 观战之人惊诧不已,亲身经历的西凉战将们,更有说不出的感受。抬手之间,以一敌十,他们全都感觉自己才是叶信的主攻目标,寒光如电,飞速袭来。 一员战将举刀格挡,眼看就要挡住奔袭自己胸前的寒光。但手上一轻,双眼随即瞪大,寒光竟然猛地跳跃,瞬间加速,穿过战刀的格挡,直接没入胸前。 没有疼痛,只有寒意,彻骨的寒意,以心脏为点,逐渐扩散开来,走遍全身! 不,不仅仅是身体,还有脑海,全部像是被冻住了,难以移动分毫。 “当……”的一声,双手再也无法握住战刀,跌落地面,直到此时,疼痛方才传来。 炫目的光影在此时消散,眼前场景一清。 银甲战将立于原地,双目湛然有神,一根头做龙形的大戟握在手中,斜斜垂向地面。 “哒哒……哒哒哒……”一旁的战斗声音变得非常遥远,西凉战将的耳中只有这个声音,那是垂落下去的戟尖,不断有鲜血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个方圆数寸的血潭。 那是自己的?还有同袍的?倘若不是这一幕,他甚至会以为对方根本没有出过手,刚才的漫天光影,周身的无比寒意,一切都是幻象,根本不是真实的存在。 “咚!”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响起,侧头去看,一名同袍的身躯跌落尘埃,双眼瞪的老大,却已经失去了神采!在他的喉头之间,有着一个微小的血点,致命所在。 那是他的最后一眼,失去力量的身体掉落马下,与之同时,胸前护甲片片碎裂。 “咚咚咚咚……”落地之声不断,十二员西凉战将,有七人落与马下,再无生息。 剩下的五人人人带伤,有的在左肩,有的在锁骨之处,无一例外,都离着喉头与心脏不远!伤口中刺骨的寒意令得疼痛大减,却也令他们的力量迅速流失! 但即使没有,五员副将也失去了再度进攻的勇气,心胆俱寒! 一戟出手,光华璀璨,白驹过隙之间,寒光消失无形!叶信横戟立马,就似从未动过,他的眼光都转向了魏延阎行酣战之处,再也没有向对面看过一眼! “啊……”西凉军中,响起一连串压抑之后的惊叫。 对面是谁?谁有这般威风?难道是定边叶郎亲至,还是恶来典韦驾临?眼前的一幕震撼之极,哪怕是在想象之中,也从未有这般神勇之人。 不,不是叶欢,也不是典韦,那人手中提着的是龙形长戟,风姿绰约。 随后冲上的几名西凉战将呆在原地,不敢上前,胸中的战意已经被方才一战彻底消融!若是冲上去,百死无生,那种感觉真实无比。 “头,头领,那人是谁?”方才还在不忿的八羌年轻战将,咽了口口水对金飞问道,他自己可能没有感觉,出言之时是颤抖的,控住不住的颤抖。 “呃……”金飞摸了摸自己因惊愕长大,有些僵硬的下颚,用同样带着些震颤的声音回答:“不会错了,他就是卡秃噜皮之子,叶信!” “卡秃噜皮之子,叶信?”青年重复着,心中不断庆幸着方才头领阻挡,没有让自己上前,否则,他就会成为倒在阵前的几具尸体之一,不会有任何例外。 “卡秃噜皮,卡秃噜皮……”他身后的几名同伴也是嘴角轻颤,不住呢喃。 当年叶欢领军击破北宫望之时,他们还是孩童,得知对方的威名是因为父辈的口口相传。 少年人总是自负的,在他们骄傲的心中,那一切也许是父辈的怯懦。 直到亲眼目睹叶信出手,才知道了真正的原因,知道了什么才是卡秃噜皮! “啪!”清脆的掌声响起,金飞眼光看去,年青战将用力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头领,我是因为自己怕了,你说得对,我们去,真的是送死。”后者认真的道,随即,眼光却变得坚定无比:“我要再练,练到不怕为止,八羌男儿,不会被吓死。” “好样的,阿狸深你记住今天。”金飞重重颔首,眼光中带着敬意。 阿狸深不说话了,他的双眼紧盯叶信,目光又变得灼热起来,将对方的形象牢牢刻下。 “叶信!有他在,就算没有叶欢,我们能赢吗?”金飞转头,心中像是压了块大石。 段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摇摇头对身边的尤滔道:“老尤,我怎么感觉,长公子的威势已经和将军或是典将军张将军他们一样了?他才十六岁吧?” 听了段平之言,定边军众将才醒悟过来。的确,长公子临阵,就似叶欢、典韦、张飞一般,给人以永远不会落败的感觉,很难用言语形容清楚。 当年司隶之战,叶信已然勇猛过人,却绝无今日的压迫感,周必无比肯定。 还差几月才到十七的长公子,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了吗? 不,不单单是勇武,看着士卒们眼中,都是近乎狂热的崇拜光芒。 有长公子在,西凉一战,我军必胜,不管有对少敌军,定边也能将之击破!将校士卒心中,油然而生这个想法,阵前立马的长公子,让你一眼就会信心十足。 而与此同时,正在晋阳书房之中用饭的叶欢手中一抖,稀粥漏了点在案上。 楚南眉头微皱旋即放下,急忙上前擦拭,将军又想起了什么? “玉佩哥,你不是玩儿我吧?信儿的天罡斗将特技,极意?难道,比我的勇决还强?” 第1878章 谋三军之胜 天罡斗将特技,极意! 斗将斗军随机发动,压制对方全能力减三,武力、统率、声望,压制敌将越多发动概率越大。统军之时,士气不堕,提升所部士卒体力,速度,随机发动。 “佩佩,这不科学,你就告诉我,谁是主角?”叶欢心中腹诽着,同样的十六岁,差距也太大了吧,本公子当年要有这个,那还不得飞上天啊。 “叶悦之,你说你跟你儿子争个什么劲?再说,他也没比你的勇决厉害啊。” “佩哥,你说的是人话吗?我的勇决,吕布的无双,翼德的霸绝几乎都定格了,他这啥极意,随着武力统率声望增长还加发动几率,整个一挂壁啊。” “你要是这么计较,那简单,半年一次,我给你强化一下勇决怎么样?连成三次了。” “我不干!”叶欢坚定的拒绝,万一没了呢?哭都找不到坟头。 眼珠子转了转,他便对花奇道:“去,给幽州文远将军去信,他若觉得无碍,让洪彪快马来晋阳,本将军有要事,沿途所有驿站,全力配合。” “诺!”花奇点点头,转身便去。 “满之有了强化的游击,海龙学到天罡斗将特技,三大王牌,也得把水端平不是?”叶欢想着,对脑海中叶信的特技还是有点不忿,连名字都不拘一格。 “等等,极意?咋就那么熟悉呢?” “哦,对了。”叶欢忽然拍了下脑袋,超级赛亚人之后还有二和三,接着是超蓝和超红,自己穿越之前,悟空已经领悟了自在极意功,难道…… “本公子自称超级赛亚人,信儿的特技叫极意,这是不是有点扯啊?” “不过能在此时领悟天罡斗将特技,怕也是水到渠成,西凉之战……”叶欢点点头站起身来:“南哥,备车,往贾诩军师府上去……” 叶欢可以清楚叶信的觉醒,极意在手,他的排名立刻进入顶尖之列。 房县阵前,周必他们可不知晓,但感觉中,已经将长公子放在典张赵三人的位置。 一招百鸟朝凤出手之后,叶信根本不理剩下的西凉战将。看样子他是在为魏延掠阵,但所有人都不知道,长公子眼中并没有二将的身影,此刻的他也处在顿悟之中。 当然,有方才那一戟之威,就算他心无旁骛,眼下也绝不会有西凉战将敢于上前了。 服气!不得不服气,事实就是如此,恰似虎牢一战,谁敢不服叶欢的超级赛亚人? “厚积才能薄发,看来当日徐州之后,扬州乃至荆州司隶一行,不经意之间就是积累的过程。我还得练,顿悟之后就在细感,之后的作战,恰是磨炼之所。” 司隶一战,战阵之上无数历练,决战庞德那样的高手,更得到似严纲、麯义、徐晃、甘宁等将的指点。到了豫州,大战虎痴许褚,行走四方,眼界再度提升。 有着种种深厚的积累,才有了今日阵上的顿悟,而叶信不但没有得意,反而更加敬畏。 西凉战场,变化难测,敌众我寡,却正是磨砺心性、武艺、统军的最佳场所。 叶欢此时并不知儿子心中的想法,当年靠绝平击败服食阿修罗的李进,他可是装了好大一个十三,绝不似叶信如今!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天罡第一,貌似有点危啊。 等心思重回战场,魏延和阎行已经战到了八十回合,天气寒冷,二人头上都冒出了浓重的白气。却都是丝毫不让,全力相搏,方才震撼的一幕,亦不入心中。 “不入定边,不上战阵,的确是井底之蛙!别说天下名将,这阎行杀法骁勇,耐力惊人,马术精绝,乃我劲敌。不过今日上阵,岂能无功,吾必败之。”魏延双眼圆睁。 “想不到一个寂寂无名的少年战将,居然有这般武艺,比之当年未去晋阳的马超也不遑多让。不过我就不信,行苦练十余年,会弱于你?”阎行精神振奋。 “文长这段时日历练,果然不俗,阎行亦有过人勇武,如此相斗,怕是会两败俱伤。”叶信一旁观战,眉头微皱,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结局。 “爹爹和典叔常言,便是天下无敌,不能为三军谋胜,也只是一勇之夫。以眼下西凉战局,这阎行乃是韩遂之婿,极为重视,如今孟起兄还不知如何,倘若……” 忽然,一个想法涌现心头,叶信不禁有些疑惑,放在从前,自己似乎不会如此。 “此刻我若出手,有九成把握可以活捉阎行,但他与文长相斗至此,我出手是否趁人之危?又会不会损及我军士气?”长公子的虎口不觉卡在了下巴上。 “不会,绝对不会,以我定边军士卒,别的我不知道,绝不会损及士气。” “身为战将,就该谋三军之胜,为此个人荣辱又算得了什么?爹爹不也经常这么干嘛?难道那是趁人之危?”想到这里,长公子兜手给了自己一掌。 “啪!”用力不轻,掌声清脆,如此去想父亲,乃大不敬。 叶信是这么想到,自小受到的家教让他立刻自责。可别人不知道啊,幸存的几员西凉战将见了,具是浑身一颤,拨马就往后退,退了几步,才发现对手并无所动。 别说他们,就是兆麟和车茶飞都有一刻的心悸,这好好的,干嘛呢? 周必不禁看向赵小芳,却发现后者在看段平,段平呢?在看赵青。 “咳……”作为众人最后的视线汇集点,赵青讪讪的一笑道:“公子在激励士气。” “激励士气?用得着自己打自己吗?”周必等人虽有疑惑,此时也不便相问了。 就在他们重新看向战阵的当口,却是一声大喝从叶信口中发出:“住手!文长稍歇,待我会会此人!” 一番“天人交战”之后,长公子终于下了决心,必要生擒阎行,再观此战之势。 “啪……”周必给了自己一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好啊。 “赵校尉,徐司马,刘司马,骑军准备出击,接应长公子。”他瞬间下达了军令。 第1879章 对不住了 心中定计,叶信便不再犹豫,大喝声中,纵马向前。 “好!”周必、赵小芳、刘奇等人见了,异口同声。 “好吗?”徐盛多加了一个字,长公子是不是有点趁人之危? 但想归想,军令一下,他的动作可没有片耽搁,九曲与骑兵队都是待机而动。 “护卫少将军!”兆麟的反应也不算慢,立刻狂声喊道,他没有想到,以叶信这般绝顶高手竟会如此?心中不禁后悔,到底还是低估了定边军的“卑鄙程度”。 “我……大意了。”车茶飞亦是暗自叹息,兆麟想不到,我该想到的啊? 说到底还是叶信方才的出手,太过让人震撼,以至于短时间内,判断力下降。倘若方才换了叶欢在此,叶欢?那我也不敢来啊,对叶郎而言,家常便饭。 兆麟身后的西凉军见了,惊讶的表情还在感叹叶信的威风之上,有的甚至还在揉眼睛。你这么厉害,还要如此,岂不摆明是欺负人? 八羌子弟方面,年青的不住摇头,卡秃噜皮的光辉形象在他们心中,多少打了一些折扣。年级大一点的截然相反,个个都在点头,这特娘才是原汁原味的定边军。 大喝声威惊人,临阵的二人感觉当然不会相同。 魏延战刀横扫千军,威猛无比,同时却一夹战马,马儿当即小碎步后撤。那一刻,他来不及反应叶信所为,到底对不对,但长公子之言是军令,军令是下意识的反应。 阎行微愣,大约有那么五分之一眨眼的时间,油然而来的便是一股愤怒!与眼前战将激战八十回合,体力消耗巨大,身为定边军战将,怎么可以无耻到这般地步? 愤怒!那是变成超级赛亚……哦不,是可以在短时间内增加人的勇气和力量的。因此哪怕是愣了一下,他也完美的化解了魏延的横扫,且根本不惧冲来的战将。 电光火石之间,灵台格外清明,一瞬间他就看清了来将的样貌。 那是个红脸战将,生的英伟雄壮,银甲耀眼,掌中一把虬龙百炼戟,寒光慑人! “红脸的,报上名来……”阎行一声怒喝。 等等……长公子不是面如冠玉吗?红脸战将? 对的,看见阎行因为愤怒而暴露的青筋,叶信有些心虚,这一心虚,脸就红了。 虽然下定决心,要谋三军之胜,那是因为西凉战情紧急,长公子是权宜之计!但本性纯良,毫不夸张的说,五讲四美小标兵,第一次吗,那是自然反应。 “我去,阎行你吓傻了吧,什么眼神?”赵小芳嘀咕一句,举起右手,九曲冲击而上。 “红脸的?关羽?说谁呢?”徐盛带着一头的问号,率军突进。 “将军,长公子真厉害啊,把阎行吓的,眼睛都不好使了。”参谋王斌一脸赞赏的叹道。 “是啊,如此威风,快赶上将军了。”周将军欣然颔首。 “对不住了,我会生擒你,不会伤你。”叶信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口中温言道,在阎行怒斥之下,他甚至没有报名,但……手中的虬龙百炼可丝毫不慢。 “你……卑鄙无耻,还敢辱我!”阎行听了,气的都不会说话了,对方那语气,好像是在和自己商量,那种抱歉的表情,更是吃定了他的表现。 不怪人阎行将军生气,这种话语,伤害性不大,那啥极强啊。 “纳命来!”稳住心神,阎少将军当胸一叉刺出,充满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好!这一招极好!”见对方在激战之后,尤能迅速反应,出手不凡,叶信不禁赞道。 “我……冷静,一定要冷静,不能和这些卑鄙的家伙,做唇舌之争。”阎行用力一咬下唇,顿时有鲜血流出,他还夸我?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不可忍。 面对阎行的携愤一击,叶信出手如电,虬龙戟在此刻化作灵蛇,缠上了钢叉。 盘蛇七探b套餐,糅合了叶欢赵云两大名将的心得,专门以柔克刚。 “嗯?”阎行当即双目一凝,自己力道专注的一刺,竟然像是刺进了水中,柔柔的毫无受力之处!且一经接触,对方的长戟绞了上来,犹如大蛇,要盘住他的钢叉。 想要用力回收,敌将的兵刃却如同跗骨之蛆,甩之不脱,且那股缠劲,越来越大。钢叉一时重逾千钧,竟然有拿之不稳的迹象。 他急忙双臂奋力,与之纠缠,同时心中暗问,这红脸战将到底是谁?方才的魏延已然能让他耗尽力气难求一胜,此人出手虽才一招,隐隐已在魏延之上。 却不知如此一来,恰好落入了盘蛇七探的设计,叶信随之发力,岂能容他挣脱? “你这应对稍有不妥,力道不济,该早点弃之如履的。”感觉到对方的劲力不住变小,长公子心里知道原因,那是大战之后,体力消耗过巨,不由脱口便道。 在晋阳的这段时日,他经常与胡车儿、魏延、邢道荣等人切磋。交手之时,看见对方应对不佳,往往就会为其分析指点,如今上了战阵,一时间说顺口了。 “你,你不早说?”再度被人嘲讽,阎行怒气难抑,手中钢叉更是掌握不住。 直到此时,十几员西凉战将才冲到了近前。之前叶信发动,离得最近的根本不敢上前,直到兆麟下达军令,且眼前战将所为,引发了他们的怒气,这才同仇敌忾。 “尔等鼠辈,想要以多欺少,做梦!”大喝声中,胡车儿快步上前,镔铁齐眉棍毫不客气的横扫对方,他绝不会允许有人偷袭叶信。 “做梦!”邢道荣亦是展开大斧杀上,同时不忘为胡哥接个话茬。 二人上了,魏延又岂会落后?有疑问回去再说,现在需要的是并肩作战。 三人联手与十几员西凉战将大战,对方虽然人多,但三人个个武艺高强,平日一块儿练武,配合的更是极好。数招过后,人多的一方反而被牢牢压制。 与此同时,在对方越来越大的缠劲之下,阎行已然掌握不住钢叉,虎口一阵剧痛,兵刃脱手而飞。跟着胸前一紧,战甲绊带被敌将大手抓住,随之就被提离马鞍。 “对不住了……”没等他挣扎,一只硕大的拳头出现在视线里,越来越大…… 第1880章 洪钟大吕 偌大的拳头盖了上来,阎行顿时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右眼肿胀无比,更…… 他哭了,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这……”叶信一拳打在阎行面上,看的车茶飞和八羌骑军老兵齐齐一抖,这不是定边铁拳吗?当年被俘过的更感同身受,那种酸爽,十几年不变。 “对不住,对不住……”叶信说着,又是一拳打在阎行胸腹之间,定边铁拳向来是套餐,上封眼睛,下打肚子。抓俘虏人人得练,早在六岁之时,长公子就会了。 之所以道歉,是因为心中愧疚,手上准头偏了,带到了敌将的鼻根之处。打到这个地方,任你是盖世的英雄也得流泪,人体神经的自然反应。 “对不住你别打我啊。”阎行心中一阵委屈,敌将到底是谁,不断的羞辱自己,听那语气的确带着歉意,温和如玉,但下手一点也不留情,五脏六腑都挤到一起去了。 此刻,赵小芳与徐盛带着定边骑军双双杀到,西凉骑军也冲了上来,想要抢回少将军,眼看混战一触即发,叶信单臂叫力,将阎行高高举在空中。 “晋阳叶信在此,住手!”沉声大喝,有力之极的声音响彻全军! “晋阳叶……”八羌老兵只听见了这三个字,已然齐齐止步,隐藏在心中的梦魇再现。 西凉骑军紧随其后,一来是震慑与叶信的威势,二来是在意阎行的安全。 “叶信?叶欢之子,原来如此……”兆麟和车茶飞心中暗道,那就一点儿也不奇怪了。 “尔等听真,马太守不幸蒙难,天子下诏加我孟起兄长为凉州刺史。之前种种,朝廷旨意未到,信可既往不咎。但今日之后,再敢肆意妄为,便一律以叛军论处!” 单臂将身材魁梧的阎行举在空中,叶信毫不费力,口中出言正气凛然,犹如雷霆。 “天子与父帅有好生之德,不愿凉州多造杀戮,西凉军士卒与八羌兄弟们,若是受人裹挟,当迷途知返!否则我天军前来,雷霆一怒,尔等皆成齑粉……” 叶信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定边军校士卒人人振奋。咱们长公子这口才?大义凛然,文采飞扬,在这凉州之地,你还能找出第二个?且一片仁心,显露无疑。 西凉诸将则是另一番感受,先震慑与叶信的惊人武勇,虎将之威。后他偷袭阎行,又稍稍惊讶,此刻再闻其言,犹如洪钟大鼓,震人心魄。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兆麟将军,信给你三日时间,好好思虑!莫要一错再错,我父帅定边纵横无敌,原本不欲与你多费唇舌,实不忍见西凉,孤寡遍地也!” “若你不能做主,便换金城韩遂前来,与信相谈。阎少将军,暂在信营中为客,信会待若上宾!到时即使交战,吾亦不屑以之为质,放了再打,尔等好自为之!” “嗯?叶信此子,一张利口,也不在乃父之下。”车茶飞听了眉头微皱,眼光不禁看向兆麟,叶郎有好生之德,一诺千金,不是虚言,可他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后者此时亦是心生所感,叶信的威风配上义正严词,令人根本难以反驳!看看自己麾下将校士卒,多有认真倾听者,且眼下阎行在对方手上,终究是投鼠忌器。 “吾亦不屑以之为之,待若上宾,放了再打!”听见这番话,敌我士卒不禁都微微点头,长公子是真有悲天悯人之心,擒拿阎行也只是少造杀戮,以他的威风,不是假话。 唯有身在半空的阎行心中腹诽,偷袭我,打了我,这叫待若上宾?可奇怪的是,却没有太多的屈辱之感,似乎被叶信擒拿,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再回想刚才的战局,固然是因他体力消耗巨大,可神完气足,就定是对方敌手? 一席话说完,见敌军没有回应,叶信气沉丹田,舌绽春雷:“给我退!” 那声吼,席卷四方,大地都似乎颤动了一下,威势十足。 “退!”兆麟终于做出了选择,亦是逼不得已,麾下摄于叶信之威,打下去也无胜算。 “叶公子,希尔能言之有信。”为了阎行,场面话还是要丢下一句的。 “哈哈哈,我叶家上下,向来一诺千金,兆将军你好生思量才是,望能悬崖勒马!”叶信一阵大笑,复正色言道:“但信有言在先,孟起兄长若有损,杀尽尔等!” “杀尽尔等、杀尽尔等、杀尽尔等……”小芳带头振臂,定边军数千人一声。 西凉将士闻听无不凛然,这句话换了别人来说不够分量。但对面是叶郎的长公子叶信,今日一战,尽显其威,他有足够的身份和能力,不容置疑。 兆麟不再多言,收军而退,再被叶信说下去,士气还将更为低落。眼下他只有派人飞报韩遂,再做计较,此时攻击,一旦对方对阎行不利,他又如何交代? 看见敌军缓缓而退,定边士卒欢呼出声,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长公子身上,包括主将周必在内。一番言语,震慑万军而退,他是绝对没有那个本事的。 “胡哥,好好看着他!”见敌军退远,叶信方将阎行往胡车儿方向一掷。 后者接过,想都没想,下意识的一拳打在肚子上,可怜阎行,刚刚好受一点,又蜷缩起来。胡车儿吐了吐舌头,旁边士卒送上绳索,他亲自将之捆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叶信摇摇头,轻声道:“送回营帐,好生招待,信说过,要待若上宾。” 说完,长公子纵马到了魏延身边:“文长,今日一战,相当不俗,便没有信出手,你亦绝不逊那阎行!但为将者,当以战局为重,拿下此人,对我军有利无害。” 看见长公子真诚的面容,温言向自己解释,就算心中有那么一点些微的不快,也早已烟消云散,急忙抱拳道:“公子说的是,若非公子出手,延也未必拿下此人。” 这番话说的倒是真心实意,大战八十回合,原本便是谁也奈何不了谁。而叶信出手,快如闪电,以魏延如今的见识,又岂能看不出长公子的造诣? 叶信一笑点点头,此时周必赵小芳等人都围拢过来,他亦纵马迎上。 “周将军,信思拿下阎行,他乃韩遂之婿,很是看重。有此人在手,至少可以延缓敌军攻势,固守待援,方才形势所逼,不得不有此言,还请将军谅之。” 周必连连摇头,正色道:“长公子此举,与我军西凉战局有莫大好处,非周某所能为,何出此言?现在就要看看,这阎行在韩遂心中,能有多少分量了。” “将军,以眼下战局,孙奇校尉领军到达,当在两日之内。一旦援军到达,房县将更为稳固。我军固守之余,还要等待天水消息,信观韩遂,不会善罢甘休。” “长公子说的是,他既然敢连接车茶飞起事,必有所图,当还有大战!”周必微微颔首,又问道:“长公子,若是继续交手,当真要放阎行?” “将军,今日信言已出口,且区区一个阎行,并非此战之重,放之不但与我军无损,更能添言语之效。因此,无论战局如何,并无坏处。” “好!现在就看孙奇,还有天水消息,何时能到了。”周必重重点头。 第1881章 铜甲黄马 幽州,涿郡,北新城以南五十里。 以定幽城塞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内,箭楼林立,自成体系。 一个司隶,一个幽州冀州之交,是叶欢体现自己“建筑学”的所在。无论是壁垒还是箭楼城寨,不但体现了坚固,更有地理位置上的卡点作用。 倘若袁绍率军北上,定边军便能依托既有的防御工事,展开层层阻击。 城寨过于分散,会被敌军各个击破?不但难以坚守,还会成为本军的牢笼? 这一点站在兵法的角度上,是有可能的,一旦成为孤军,那敌军根本连攻城都不用。 但幽州城寨箭楼群就在冀州军眼前,无论是袁绍,还是麾下的沮授田丰等智谋之士,皆是难耐。因为定边军如此设置,有一个前提,加上他,不会有孤军之忧。 从天空俯瞰下去,你会发现在旷野之中,有无数骑兵来回驰骋。骑术、射术,战阵,配合,都会在此苦练,从早到晚,不会有间断之时。 铁骑营!有这支大汉第一劲旅在,才是叶欢真正放心的原因。 十余处训练的战阵之中,又以临近边界的卡楼城寨附近最为显眼!他们的战阵分分合合,来回奔突,无论多么快的速度,总能保持阵型上的稳定,含蓄有力。 身上铜甲,眼光照耀之下更为醒目,富贵而又不失大气。 “将军,你可得给我设计一个,我要独一无二的。”当日,洪彪曾专程找到将军。 王牌三六九,六曲黑甲黑袍,九曲银甲银灰战袍,是他们醒目的标志。后者为了与白马营区别,战甲与战袍都用上了最新工艺,战袍更是金三娘设计的。 身为王牌之一,洪彪可不甘落于人后,将军你要不给我办,我就赖着不走。 叶欢对之亦颇为无奈,想了想,我库中还有些黄铜,要不你们就铜甲吧,搭配些黄马。 于是乎当洪曲长带着战甲回到营地之时,整个三曲都沸腾了,欢呼声十里可闻!当年他奇袭袁绍大寨,吓得对方回城固守,三曲都没这么开心过,咱也有专属了。 当天夜里,三曲所有士卒都是抱着自己的铜甲睡的,第二天就去耀武扬威了。 “娘的,彪子这小子真会显摆,这都啥啊。”赵大龙不屑的道。 “这是不是有点俗气,太显眼了吧。”看着金光耀眼,赵大壮亦是腹诽。 “你妹的洪彪,不装你会死啊!”李长生也是连连摇头。 但在我们洪曲长眼里,这全是嫉妒,本曲长就喜欢你们嫉妒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定幽城,平东将军张辽的府邸,帅帐之中,文远正在沙盘前布置战场。晋阳消息传来,麯义的先登军与严纲的白马骑东调并州边境,幽州之处,也许与之配合。 “将军,据报,袁本初十万大军,布置边界一线,我军三军冷烈将军所部在五台,临近常山颜良的冀州军。我等思虑,要在代县灵丘以南六十里,放上一支劲旅。” “倘若敌军有所行动,则立刻能响应同袍作战,且考虑幽州,人数不宜太多……” 张辽对面,一员黑髯战将手持竹棒点指,侃侃而言,出言有力。 观其样貌堂堂,言语之中,风度自具,正是如今铁骑营的参谋之首,田畴田子泰。 当年,他曾是幽州刺史刘虞的从事,前者遇害之后,他便归隐山林。后公孙瓒以其族人相胁,不得不出,大战之后,叶欢对之很是器重,封侯拜将。 原本的时空之中,田畴最大的功绩,就是相助曹操平定乌桓!如今吗,用不着他平了,但其人亦有将才,且叶欢叶公之子的身份,让他更为信服。 “放上一支劲旅?人数不宜太多?”张辽一笑道:“子泰兄,你明言就是。” 田畴点点头道:“将军明见,正是从虎将军的三曲,当更有威慑之效。” 张辽点点头,就要对身边亲兵交代,话还没出口,却有声音从屋外传来。 “启禀将军,三曲洪彪曲长求见。” 张辽田畴二人闻言对视一眼,难道这家伙闻到味儿了,对战场,洪彪是十分敏感的。 “喊他进来。”前者一言,不片刻,士卒领着洪彪而入。 “将军,子泰将军!”洪彪站定抱拳,笑着见礼。 “说,来此为何?”张辽直截了当的问道。 “哦,昨日行猎,收获颇丰,这天冷了,专程给将军及各位送来。”洪彪笑道。 张辽双眼微眯,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忽然若有所悟,摇头道:“东西本将军可以收下,不过刚刚送来的战马,需要补充各军,你少打主意。” 洪彪微微一愣,接着又堆起笑容靠近:“将军,看你这话说的,我不是缺黄马吗?咱三曲的好马少吗?跟他们换就是,将军,你也不愿看我军容不整吧。” 一旁田畴听了,不由微微而笑,原来如此,怪不得一进门就说送东西。 铜甲好弄,叶大公子不缺钱,对自己麾下爱将亦从不小气。但与六曲的黑马及九曲的青马相比,黄色褐色的战马就颇为稀缺了,直到现在,洪曲长也只有两千。 听说马场送战马来,他毫不犹豫就来找张辽了。 “黄马黄马,彪子,你这都落下病了,没有黄马,三曲就不能打仗了?”文远大摇其头,洪彪对此是极为偏执的,以至于他的耳朵都听出了老茧。 “能打能打,不过将军,都是铁骑营,张海龙和臧空青一色,就连那严仲甫也是,你说我比谁差了?一上阵,都不统一,岂不损了将军军威?”洪彪连声道。 “……”面对洪彪,张辽也是一阵无语,想了想只能道:“以后再说,目下有战情。” “哦?”后者听了,双眼立刻发亮,身躯一正道:“将军细说,细说,打谁?” 张辽看了田畴一眼,后者正要说起,却有士卒前来传讯,主公亲笔。 洪彪自动让到了一旁,眼光看在沙盘中,不禁点点头,更有神采了。 那边张辽看完信,侧头想了想,问田畴道:“子泰兄,以你之见,让三曲先去,彪子暂且留下如何?快则五日,迟则八日。” 洪曲长一听急了,连忙上前:“将军,我留下干嘛?行,黄马我暂时不要了行吗?等这一仗,三曲能建立头功,将军您看着给,彪子绝无二话。” “你给我闭嘴,没问你,安静待着。”张辽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又看向田畴。 “将军,以目下而言,应是无碍。”田畴仔细想了一会儿,方才回道。 洪曲长此时不敢说话,只能一脸委屈的看向张辽,眼光之中充满乞求。 文远摇摇头,右手点指洪彪:“你啊,你当是本将军要留你?将军军令,令你用八百里快马,飞奔晋阳,有事相商。” “啊?”洪彪一愣,但听见八百里快马,就知事关重大,身躯挺立道:“诺!” 说完他就要转身,却被张辽喊住了。 “将军,还有何事?主公如此急召,想必定有原因,不得延误。” 张辽笑笑,右手轻招,洪彪立刻靠了过去。 “彪子,你想想,那些战马要先送到哪里?现在去,应该赶得上,主公那里,可是富裕的紧。你千万别忘了,多给军师带点东西……” 文远一阵细语,听得洪彪连连点头,神情十分精彩,立刻道:“将军,我会准备好,马上去,三曲听从将军调遣,随时可动,彪子会最快时间回来。” 这边说完,洪彪一阵风似的去了,脚步飞快。 第1882章 将帅有别 等洪彪去了,田畴想了想方对张辽问道:“将军,主公此时召洪将军,不知……” “子泰兄,主公不会无的放矢的,必有所重。且在信中,亦有言及让辽断之,若是形势不允,可以不去。三六九曲,向来是主公的心尖,彪子肯定有好处。” 田畴点点头:“嗯,将军所言极是,不过洪将军他们能得主公如此信重,都是百战沙场所致,以目下形势,三曲就算暂时没有洪曲长,战力也绝不会有损。” 张辽笑笑:“子泰兄,此便是辽当年最敬佩主公之处,以往军中,若主将去,战力怕要折损一半。但如今我定边军,无论哪一军,副统领皆有指挥全军之能。” “那不一样,铁骑营不能没有文远将军。”田畴摆摆手正色道,此言绝非吹捧,本身有着不俗的军事才能,加入定边军他才更能看清张辽的厉害之处。 抛开骑军的统领不论,对方的眼光、严谨、细节等各处都让他极为欣赏。 “子泰兄你休要捧我……”张辽一笑复正色道:“变与西凉,当非孤立之举,幽州边界经主公打造,防守坚固,袁绍十万大军陈与边界,你我也不得不防!” 田畴重重颔首,稍稍一顿问道:“将军,严纲将军之能畴素来深知,先登大将麯义将军也是屡建战功。但定幽一战,二人……主公如此派将,会不会?” “子泰兄,说得好,临战心中有疑,便要畅所欲言,万不能有所顾忌。我定边军能百战百胜就在各军协作,从无私心,就算二人稍有罅隙,亦绝不会因私废公。” “且元伟仲甫皆是大将之才,战阵驰骋,心中所愿,战场上比个高低岂不更好?” “将军如此说,畴便无忧了,先登强悍,白马精锐,加上冷烈将军,潘凤将军皆是老成持重,足以应付袁本初大军。他想打并州的主意,还得问问我们铁骑营!” 张辽闻言欣然一笑,田畴之言,显然对定边军有了很强的归属感,接着却摇摇头。 “子泰兄,重视敌军,重视敌军,现在按典韦将军之言,你是反派!” “对对对。”田畴拍了下脑袋:“将军,你给我点时间,不太习惯。” “战情临近,最多两天。”张辽竖起两根手指,二人相视一笑。 “传我令,侦察营立刻派人前往并州,详询麯义将军之义,速速回报。” “诺!” “十万大军?袁本初,你有胆子开打吗?军师的安排,可非明面这些。”张辽说完,双眼看着沙盘中的某处,又沉吟起来。 并州,上党郡与太原郡交界之处的沾县,县城西郊,五军临时驻地。 帅帐中,一众战将围着沙盘而里,居中之人身躯挺拔,颌下微髯,先登军统领麯义。 “将军,黎城经年年加固,城墙高度有四丈三尺,浇筑浆水。日前器物阁在城上装置十六架轰天炮,面东六架,去年引水开挖的护城河,最深之处三丈……” 麯义身边,侃侃而言之将,两鬓稍有半百,腰身挺得笔直,出言中气十足。黎城守将,定边军二军统领淳于落,边军老将,亦曾随叶欢南征北战。 “边境三百里,每隔十里设烽火台一处,但有敌军来袭,立刻放烟为号。计有高处九处,亦有士卒瞭望,骑兵营分作四队,巡游日夜不停……” 麯义听得连连点头,今日聚将,淳于将军是第一个出言的。不愧是军中老将,各项防务清清楚楚,且针对地形,还有自身的独立之处,思路清晰,井井有条。 “末将浅见,倘若高览的清河营发动攻击,末将至少可以守住十日。若是淳于琼等人与之联手,稳守七日亦可,若有闪失,末将甘当军令。”老将军说完抱拳一礼。 麯义侧了侧身,微微颔首:“淳于将军细致,黎城防务,当无所缺。” 说完,眼光不经意的扫过对面战将,对方专注沙盘,也没看他,脑海中不禁响起声音。 “元伟,三军主帅必要有容人之量,说白了,有时候吧,不是原则性的问题,还得哄着来。打了胜仗,不也是主帅居功?其余之处,元伟将才,不用欢交代。” 主公之言,完全是友人商量的语气,麯义心中很是受用的。 并州边陲,乃是自己第一次出任主将,无论如何,要打出名头,不输高顺。在潜意识当中,做过陷阵副统领的麯义,总是不自觉的将高顺当做标杆。 谁都知道,宛城的位置最要害,原本在众人的估计中,主公多半会选择典韦将军或是张飞将军。没想到将陷阵军数千里远调而来,那是何等的看重? 抛开脑中的思绪,麯义展露微笑向对面道:“严纲将军,黎城之处,白马营如何辅助?” “将军!”严纲听了抬起头来,正色道:“除了侦查之外,末将暂不会动,此时敌军军情动向,尚且不明,只是,文丑的冀州骑,末将很想一探其战力。” “一探文丑冀州骑战力?严纲将军,目下尚未有西凉消息,眼前两军对峙,倘若我军先行动手,会不会授敌以隙?将军既有此想,可否细言之?” “将军,末将还有一些细节未能通透,将军稍与片刻。待几位将军通报防务之后,纲再与将军通报。”严纲说完,低着头又看沙盘去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嗯?”麯义眉头微微一挑。 “三军之帅,要有气量,战局将至,骑军主将,也该专注战局!”心中立刻劝诫自己。 “潘凤将军,且详说防务。”想着对潘凤一抱拳,麯义平和的问道。 此时严纲却抬起头来,看上去像是要说些什么,但见潘凤开口,也不再继续了。 同为边军老将,潘凤之名更在淳于落冷烈之上,一番诉说自也是清清楚楚。一席言罢他才道:“将军,严将军方才所言,颇有见地,幽州战后闻听冀州骑是勤练不断。” “且文丑此人,曾与公义子龙大战,勇武过人,设若两军当真交手,冀州骑乃是我军头等大敌。探一探他的战力,与我军有利无害。” 除了五军统领,潘凤亦是主将麯义的参谋之首,有此言乃是职责所在。 “姐夫,多费点心啊,元伟仲甫皆是大将之才,欢绝不怀疑其公心之处。但二人性格,又多有执拗之处,能否真正的齐心合力,还需我兄从中协调。” 潘凤理解叶欢的用心,他也不怀疑麯义严纲,但有时候,某些对立上的东西,是会对合作有所影响的。论资历,他在定边军中极高,至于冷烈,并不善言辞。 “将军,可以小打一下。”此时一直没有出言的三军统领冷烈,也说话了。 “各位将军,义知各位言之有理,但有上次冀州之战,袁绍大军到目前,并无低近我军侦查的迹象。义并非不想,只是身受将军重托,战局又不止在并州一处。” 沉默片刻之后,麯义还是出言道。站在先登营统领的角度,哪怕严纲不去,他也会让骑兵营去,虽说有微尘的情报,但正面相对,是最为准确的。 只不过作为三军之帅,他就不得不考虑更多,二者的思路是有区别的。 这番话说的潘凤、淳于落、冷烈都是点头,帐中一时间安静下来。 “若是臧满之的九曲在此,是否会更加有利?”麯义心中,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和他一样,潘凤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臧空,但很快,他的眼光就落在了严纲身上。 第1883章 不请自来 并州边陲,麯义和潘凤等将面对战局,第一个想起的就是臧空。 啥挑衅啊,偷袭啊,阴招啊,干了别人自己还占理,舍他不做第二人想。 此时,晋阳南郊飞云骑营中的一块空地上,臧空侧身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我去,叫你在帐中饮酒,非得坐在此处晒太阳,受凉了吧?满之我告诉你,马上就要去中原了,你可得给我仔细点。”摆满酒菜的案几对面,叶欢没好气的道。 西凉变局,袁绍陈兵,曹操也没闲着,今日前来飞云,一是散心,二也是因为臧空很快便要率军出征了。他留下本来就是为了要训练士卒,眼下基本完成。 “没有没有,将军,我估摸着,是婆娘想我呢。”臧空笑道。 话音未落,却有几匹奔马离着很近跑了过去,速度极快,扬起不少尘土。 叶欢和臧空反应迅速,立刻挡在案几之前,回头看去,却都是面带笑容。 “那不一定,说不得就是敬方子龙想你。”叶欢轻声回了一句,重新坐好,眼光看着远处又道:“几个小子都长大了,满之,你舍得让明儿入军?” “将军,大公子长公子都能入军,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就是还在想,让他去哪儿?”臧空回了一句,便高声喊道:“小子们,别再淘气了,小心挨揍。” 原来纵马而过的几名少年之中,就有他的长子臧明,另外的几个是张远、洪涛,何俊、苟虎,加上典满和牛蛋,这些是打小一块儿玩儿的,个个胆子不小。 叶欢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笑道:“你要真这么想,我帮你定好了,前些时日给文远去了信,让他调彪子来晋阳一趟,算算日子,应该很快。” “哦?”臧空闻言面现喜色,接着却摇摇头:“不行,彪子能带兵,不能带孩子,尤其是明儿。涛儿是被他从小揍到大的,其余截然相反,交给他,给我宠坏了。” “嗯,也对,那你想交给谁?”叶欢点点头,夹了一箸菜吃下。 “老十六什的都不行,换了我,除了明儿,别人也下不去手。可是吧,将军你说得对,玉不琢不成器,所以我想,能不能让他去白马营严仲甫那里。” “仲甫?不错,信儿跟着他,也学了不少,不过你也知道,那时候他还差钱!论统军,仲甫没得说,但是教人?要不,咱们去陷阵营?”叶欢斟酌着道。 臧空喝了口酒,笑着摇头:“将军我是这么想的啊,文远将军,敬方将军,公义哥都不行,要是明儿去了,怕是有些言语,从军吗,就得实打实的干,自身硬。” 叶欢口中的咀嚼一顿,不由微微颔首,臧空的担心,的确不是没有道理的。 “再说,我还是有些私心,希望明儿能学骑军,以后凭本事再当九曲之首。”臧空认真的道,服从军令是一回事,但九曲他带了十几年,那种感情非言语可表。 “满之,那可有点难啊。” “就是难,才有劲儿,依将军的话,那叫挑战性不是?” “说得好,那就为未来的九曲统领,干一杯。”叶欢举酒相敬。 二人同迎之时,一群少年回来了,此时已然隆冬,却一个个满头大汗,面孔通红。 “叔父叔父,我饿了。”小典满看着叶欢面前的美食,咽了口口水。 “吃吃吃,都把外袍给我穿上,不要受凉。”叶欢起身,将典满拉了过来,亲手给他穿上外袍,接着是牛蛋,做完对臧空使个眼色,二人离席散步去了。 “牛蛋,这个给你。”典满上手撕下一根鸡腿,递给了牛蛋,自己弄了快鸡肉。 少年们纷纷坐下,开始大快朵颐,一通大吃,酣畅淋漓。叶欢臧空回头看看,都是会心而笑,看见他们,似乎想起了当年边军十六什,大家围在一处用餐。 走了一段,臧空面上笑容敛去,正色道:“将军,袁绍大军在侧,飞云骑还是留下一部,以策万全,我有六千精锐在手,足以相助敬方将军。” “不用,袁本初没那么大的魄力,就算有,本公子一样收拾他。”叶欢摇头道。 “还有长公子那里,凉州之地苦寒,敌军筹谋良久,单靠蛟龙军,怕是兵力单薄了一些。” “只要孟起无恙,能与兴霸联手,加上金善之助,至少能稳住局面。”叶欢说着眉头微皱:“我现在担心的,倒是曹操与西都的动向,他们还真能隐忍。” “西都?难道董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与我军作对?”臧空眉头一扬。 “李文优故去,也许这董卓之子,不似看上去那般简单。”叶欢的目光有些深沉:“满之,因此关键之处,还在中原,我不想让曹孟德顺利拿下豫州,也不愿过多耗费军力。” “将军,这个道理我懂,高将军一定更懂,有他坐镇,将军当可无忧。”察觉到了叶欢目光中的忧虑,臧空认真的道。 “将军……”叶欢刚要回答,却是有人追了过来。 “将军,黑山张燕将军来访,军师让我请将军回府。” “张云渺?他怎会来此?”叶欢听了略有疑惑,挥挥手道:“你先去,好生招待张燕将军,我很快便来。” “诺!”来人转身飞奔去了。 “走,满之,去会会云渺,此时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叶欢臧空离开军营,直奔晋阳,一路上都在想着,张燕怎会在此时亲自来访?莫非黑山出了什么问题?但据讯报,数年来都是发展的很好,颇为富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等到了骠骑将军府,远远的,叶欢就看见张燕在堂前阶下肃手恭立,急忙快步上前。 “张燕见过将军,此番前来,未曾先行通报,将军恕罪。”后者军礼相见,态度恭敬。 叶欢双手相扶,笑道:“云渺远来,我亦求之不得,可是有何为难之处?且尽管言及。” 闻听叶欢此语,张燕目中顿时闪过欣然之色,刚要出言,郭嘉一旁说话了。 “将军,先请张将军堂中叙话吧。” “对对对,一时心急,云渺勿怪,请。”叶欢点点头,伸手肃客。 说话间,眼光不禁看向郭嘉,想来自己到前,张燕该与他说了些什么。 后者却只是点头微笑,看上去,肯定不是坏事儿。 到了堂中,分宾主落座,侍从上茶退下之后,张燕又起身。 “云渺,坐着说,不必拘礼。” 张燕却依然故我,到了叶欢案前:“将军,燕今日来晋阳,就是要问将军,是否未将我黑山视为麾下,若不能亲耳听之,燕亦不放心。” “云渺,何出此言啊?欢何尝未视将军如麾下?”叶欢微微一愣。 “将军,之前所言,尽皆实现,如今黑山有可用之兵四万,虽不能与各军相比,但亦有战力。兵甲物资粮草无一所缺,燕与上下,皆铭将军之德,愿效死力。” “自幽州战后,主公率军连续奋战,下司隶,擒袁术,但却也耗费巨大。如今冀州袁本初趁人之危,陈兵边界,将军却一直无用黑山之意,燕实不能解。” “思前想后,这才亲身前来,拜见主公,主公若不信,可命一上将前往领之。” 张燕一席话,语气真诚,说完单膝一跪,面上亦有酣畅之状。 叶欢听了,这才了解方才郭嘉笑容中的含义。张燕这是请战来了,他见袁绍大兵压境,定边军又是连续作战,一片诚意,可谓溢于言表。 第1884章 太小气了 叶欢想着绕案而出,双手将张燕扶起,笑着拍了拍对方肩膀。 “上将?你张云渺不就是本将军的上将?我哪儿再找去?黑山军,你说了算。” 说完,他的眼光转向郭嘉:“奉孝,当年你还在书院有所不知,张中郎与丁原将军数万大军,还有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为援,都被云渺所破,乃将才也!” 被叶欢一拍,听了他的言语,张燕只觉心中一热,再听此语,却连忙道:“将军,当年之事,是燕糊涂,也是一时贪心,这才受了二张蛊惑,与朝廷为敌……” “哎~欢是纯以军论,张中郎朝中宿将,丁刺史也是久经沙场,云渺能破之,足见将才。再言这贪心二字太过,欢还不知你与牛角将军,是为了黑山数十万子民?” “将军说的是,那一战嘉也细研过,张将军出奇制胜,可谓典范。”郭嘉亦笑道。 “将军,军师,别再说了,燕不敢当。”张燕连声言道,面孔当真有些微红。 “好,不说不说,那云渺安坐,不必拘礼。”叶欢颔首道。 “将军,我说完再坐不迟。”张燕摇摇头,复正色道:“我等是将军下属,黑山能有今日,皆仰仗将军指引照拂,此时用兵之际,故,故才觉将军是不是……” “不是!”叶欢答的飞快,双手推着张燕,把他按在坐上。 “云渺你给本将军坐好,喝杯茶,慢慢说给你听。”叶欢一笑,洒然回坐。 张燕还是一幅正襟危坐之状,静静的等着叶欢出言,眼中颇有期待之色。 “云渺,你知道何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吧?” “知道,燕亦深知黑山军如今实力,定可堪主公一用。” “既然如此,云渺乃欢上将之才,有排面的,不可轻动。” “排,排面?”张燕一脸疑惑:“将军,此语何解啊?” “哦,你就说满之的九曲。”叶欢指指臧空:“不能敌军随便来支部曲本将军就让他上,那我还有面子吗?满之也没有啊,必须匹配才行。” 见张燕似懂非懂,臧空紧随其后补充道:“张将军,就是说我得盯着像夏侯渊啊,颜良文丑或是吕布那样的打,换了公义哥对付他们就是以大欺小。” “哦……”张燕点点头,以三大王牌首领之名,的确有资格说这番话。 “将军,臧将军威名在外,非燕可以同列,那我……我也有排面?” “当然!”叶欢重重点头:“云渺,无名未必没有实力,你是仗打得太少,但在叶某眼中,就是将才。本公子看人的眼光,云渺你不会质疑吧?” “末将不敢。”张燕点点头,忍不住还是问:“将军,那我什么时候动啊?这要是天天在黑山生产、训练,没有实战,战力会削弱的。” 叶欢一笑,挥挥手,众人都退了下去,帐中只留下四人。 “云渺,信叶某,就告诉你,你这支奇兵,不动则以,一动就是擎天之功!嗯……”叶欢摸了摸胡子:“这么说吧,到时候足可以与公义文远敬方并列。” “啊?”即使张燕对叶欢之言毫不怀疑,但听见这三个名字还是有点惊讶。 恶来典韦、铁骑张辽,陷阵高顺,他自己都从没想过能和此三人并列。 “不要怀疑,古人有云,十年磨一剑,剑成惊天下,这……”说到兴奋之处,叶欢的双指点了点案几:“云渺,便是你的排面了。” “十年磨一剑,剑成惊天下?”张燕此刻彻底被叶欢抑扬顿挫的语音,及言中慨然之意所感染了,不由深吸一口气,来压抑胸中的那股冲动。 “但是……”叶欢单掌一立,面上带着种神秘的表情,张燕不禁身躯前倾。 “要保密!云渺你也知道,我军有时,重要战机是连自己人一起隐瞒的,不是不相信,而是为了安全,兵家之事,任你做何种估计都不过分,现在,时机不到。” “时机一到,叶某保证,你会是我军最先知道的。” “诺!”张燕唰的一下起身,腰杆挺得笔直,慨然应诺! “坐、坐……”叶欢压压手:“云渺,不可显露,懂吗?” “哎~”张燕答应一声,重新坐下,此时来前的忐忑疑惑已经不复存在了。 “现在云渺知道此事之重,那叶某就得说你两句了。”叶欢却是语气一转,略显严肃。 “请教军指教,燕洗耳恭听。”张燕毫不犹豫的道。 “之前种种设计,云渺就算心中存疑,派人来问也就是了,如今你亲自前来,路上万一被有心之心所知,你我的大计岂不是有暴露的风险?” “对啊!”张燕双眼一瞪连连点头,接着道:“将军,说的是,不过燕之前也想到了一些,因此此次前来晋阳,对外只说进山,一路行来,也并不张扬。” “主公,张将军前来,是先派人往嘉府上的。”郭嘉一旁言道。 “将军,燕知错了,今日得主公之言,再无所疑,绝不会有二次疏忽。”张燕正色道,想了想又道:“主公,要不我今夜就走?到时候再改装一番。” “那却不用,既然来了,叶某也要好好招待云渺一回,似风帅、周帅等人皆在晋阳附近,亦都是云渺故人,可以一聚。”叶欢笑着摆摆手,亲切的道。 “不不不不……”张燕双手连摇:“主公,等成了主公大事,再见故人不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好,张将军谨慎,当真大将也。”郭嘉听了,不失时机的赞道。 “也行,那这样吧,今晚叶某请你喝酒,可秉烛夜谈!” “多谢将军,燕求之不得。”张燕说着有点小激动,秉烛夜谈?这还不是信任? 他却不知近来叶大公子年岁渐长,成熟了许多,以前这句话一定是,同榻而眠! “奉孝,满之,便请二位作陪,待会儿再去问问文和是否有空。”叶欢说着看向张燕:“云渺,贾军师诸事繁杂,若是无闲,可不要往心里去。” “不敢不敢,燕对二位军师,高山仰止,敬佩之极。”张燕连忙道。 “好,那便立刻安排,云渺,你也赶了不少路,先在府上休息。”叶欢点点头。 “主公,燕不敢打搅,只是还有一事,要与主公明言。” “说说说,尽管说!” “主公,燕此次前来,还带了四千两黄金要献上。”张燕抱拳道。 “云渺~”叶欢眉头微微一皱:“来就来,带什么礼物?本公子缺这些?” “不是,主公你听燕说,这些钱是当年主公让我虚与委蛇,还演了好几出戏,四千两黄金,都是冀州所送,有的是东西,我折了价,想着就带来了。” 说着,张燕一脸诚恳:“燕分毫不敢动,想主公待黑山之德,做人不能没有良心。” “冀州所送?四千两?袁本初四世三公,这却也太小气了吧。”叶欢一愣道,方才还言不缺,此刻却是一脸怒其不争的模样。 不止是他,郭嘉亦是眼中一亮,立刻道:“主公,张将军一片诚心,却之不恭啊。” “对,军师说的是。”张燕跟着连连点头。 叶欢却回过味道来了,拈动胡须,笑着看向郭嘉,后者微笑相对,轻轻点头。 “好,云渺公心一片,叶某就收下了,不过此事,晚间你我再好好说道说道。”叶欢出言心道,换了本公子在黑山,这四千两不翻倍,我叶字倒着写。 第1885章 万众瞩目 骠骑将军府中,被叶欢一番“开解”之后,张燕心满意足的休息去了。 其间有士卒来报,说是幽州张将军回信,三曲曲长洪彪已然快马赶来。臧空闻之极为欢喜,便亲自出城去远迎,他前往宛城在即,多年的兄弟,也难得一见。 “奉孝,你最近很缺钱吗?”等臧空走后,叶欢便对郭嘉轻声言道。 “缺啊,司徒卡的紧,前番要一千两黄金,叶春去了六次。” “哎,背后言人,可不是君子所为。子布先生也是为了国计民生,该节俭之处,应该节俭。”叶欢一笑,伸出脚转动几下脚尖,这一双布鞋,穿了好几个月了。 “兄长,此还不是为了张将军那件大事,倒不是嘉想要银钱,就是想着,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颇为舒心。”郭嘉笑着亦是向前一踏,二人脚上布鞋都是同一款式。 “嗯?”叶欢点点头,一脸的兴致盎然:“奉孝说的是,你也很久没有提起此事了,怎么样,有无可能成为下一个黄河七号?” “现在还无十足把握,但嘉可保证,兄长的黄金,绝不会无的放矢。” “行,那云渺送来的黄金,你拿一千五百两走,剩下的,文和那也缺啊。” 响应司徒张昭的号召,精打细算,向奢靡之风说不,叶欢是要带头身体力行的。 “兄长说的是,贾军师处,确需加以补充。”郭嘉连连点头。 “君子以俭养德,奉孝,横竖再撑个一两年,司徒所言,必可实现。” “司徒明见,兄长一言,张公子何公子李大人皆是奉行,倒殊为不易呢。” “他们?”叶欢点点头:“奉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可不能当面夸。” 有叶大公子做表率,张叙、何刚、李韬等一众自然紧随其后。这不,穿着的几乎全是粗布衣服,出行也就是一乘,随从也带的少了,引领起简约而不简单的风潮。 当然,公子们不会告诉你,我内衬穿的全是舒适的蚕丝制品,一乘马车都是器物阁精心打造。如此一来,既能响应大哥的号召,又不亏待自己,一举两得。 随着年岁的增大和眼界的提高,寻常之事是不愿做了,要做就要有格调,于是乎…… 今日的日光和煦,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正阳街上,摩肩接踵,行人如织。 忽然,街头一个庞然大物的出现,吸引了无数围观,人人都带着惊讶的目光。 “刘哥,你见识多,那是个什么东西,这么高?” “好大啊,啊?你们看看上面坐的是谁?那不是二公子和何公子吗?” “对,那是李大人,公子们现在朴素啊,都不锦衣华服了。” 人们议论纷纷,几乎没有人能认出,眼前四条腿像亭柱,耳朵像蒲扇,鼻子长长的巨大动物是什么?要说晋阳万商云集,什么新鲜的没有?今天又开眼界了。 宽厚的背上,恰到好处的安装了一个软榻,华盖遮顶,三位公子坐与其上,顾盼神飞。 “不愧是三位公子啊,就是别出心裁……”感叹声不断响起。 “哎呀,这东西居然还穿着衣物?那得费多少布?还是晋阳的纨绔,有钱会玩。” “去去去,外地人吧?知道什么啊?那是西河孟尝张二公子,皇亲何大公子,二位都是仗义疏财,乐善好施之人,人家里有金山银山,这却也不算什么。” “哦,原来是这二位,失言失言,老哥,另外一个是谁?” “李御史,并州百姓称为李青天,秉公执法,是两袖清风,我告诉你,这两年不但并州,就是幽州也没有冤假之案,什么纨绔,畏之如虎,大大的好官。” “李青天?果然两袖清风,如此身份,还穿土布,佩服佩服。” 忽然,一个声音高高响起,围观众人听见之后,立刻安静下来。 “言之兄、方直兄、子宁兄,这是个什么物事,小弟从未见过,可否赐教?”出言之人也是一身土布服饰,脚穿寻常的布鞋,看他穿戴,当与高高在上的三位相近。 看穿戴就能看出来? 对,没错,要不什么叫潮流? 如今晋阳城内、乃至并州幽州的公子们,无不以能得一件为荣。 但买不到了,早就被李韬和杨瑞弄成了绝版,没有一定身份,不许穿! 什么?你说你私下弄一件,那最好别被这些公子们看见,否则一定给你扯了。人家有的是钱,赔你就是,但得罪了这些人,后果可想而知。 “哈哈哈哈哈……”一阵嚣张的笑声响起,声音颇为耳熟,正是我们的李青天。 “明俊,各位乡亲父老,此乃安南之物,名为大象!李某费尽苦心训练数月,今日吗,好东西要与父老乡亲们分享,特地来给你们看看……” “原来是安南之物,三位兄长心胸宽广,毫不藏私,让乡亲父老一饱眼福,真乃心胸宽广之人,小弟佩服、佩服!”布衣公子抱拳,一脸羡慕的道。 “看见了吗,这也就是在我们晋阳,别处看不见的,公子们好着呢……” 周围的议论纷纷,李韬尽收耳中,不禁更是洋洋自得,苦心没有白费,万众瞩目。 “二哥,方直兄,小弟的办法管用吧?小爱同学怕冷,我就给它穿上衣服。”象背之上,李御史兴高采烈,出言之时眉飞色舞。 原来当日借了大象,他就存了这个心思,如今要玩儿,必须与众不同。 “唔……”此时身下的大象听见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叫了一声,鼻子高高扬起作为回应,自然又引得周围惊叫一片。 “小爱同学,乖,乖。”李韬轻柔的摸了摸象身,表情很是宠爱。 “子宁,此次的确是你别出心裁,有点意思。”何刚一竖大拇指,有了器物阁的存在,三位不缺钱的,最大的爱好就是新鲜玩意,立志要做一个资深玩家。 “不过吧,他们也看不大懂,咱们去赵孟云门口兜上一圈,给他瞧瞧,什么叫高端大气上档次!”恩怨消弭之后,何大公子还是很怀念当年的洛阳岁月的。 “对啊,当年洛阳,赵孟云也算一号人物,不过他肯定没玩儿过这个。”李韬连连点头,深以为然,何刚是怀念,他多少有点羡慕叶欢和张叙在东都的过往。 “方直,子宁,你别说,大哥起的这名字虽然怪,但就是管用。”张叙亦颔首道。 “等等,二哥你看,那边是不是大哥的车仗?”李韬眼光忽然看向远处,右手一指。 所谓登高望远,坐在象背之上,视角不是一般的好,对面街上的“简易”马车上,坐的岂不就是叶欢?嗯,还有郭少府。 “大哥,大哥……”看清之后,李韬立刻挥手大喊起来,今日之事,他不会忘了叶欢,只不过最近大哥太忙,张叙何刚都言不要打搅。 李大人那声音吧,算不上洪亮,可叶欢耳朵尖啊!侧首一看,三人正冲自己挥手了。 “我勒个去,你们三个也太招摇了吧?我不认识你们,没心没肺的日子,真好!”叶欢心中暗叹,翻了个白眼,却还是招手回应,接着又摆了摆手。 李韬点点头,对二人道:“大哥有事儿,咱们先去找赵孟云。” 看着“小爱同学”雄壮的身躯在人群中穿行,叶欢又有点羡慕,便对郭嘉道:“奉孝,等去了文和府上,咱们也骑一回。” 第1886章 南山第一 郭嘉闻言不住颔首,鬼才是大才无疑,但亦有年青人的天性。尤其是跟了叶欢这样的一个主公,除了对他照顾有加之外,从未尝试过去压抑他的性格。 不得不说,为了兄长效力,除了是平生志向,他亦是快乐欣然的。 “哼,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我告诉你,要坐行,必须和我一起。”叶欢笑道。 “兄长,你还是先说服军师吧。”郭嘉笑着摇头,又道:“这大象皮粗肉厚,却颇为温驯,若是调教的好,以之作为骑兵也不是不可能,用好了就是冲阵利器。” “说对了,奉孝你想想,要是在它周围,装上木栏,防敌弓箭……” “对,如此说来,还是冲击敌阵厚阵为佳,攻城嘛,目标太大,不太合适。” “百合姑娘族中,就有善于训象之人,可能比安南使者还强,奉孝你可以派点机灵的过去学学,三年五年也无妨,反正一时半刻也用不上……” “可也,那兄长你再与嘉五百两黄金,嘉来安排。” 二人一阵相谈,都是兴致勃勃,不一会儿就到了贾诩府上,出来相迎的是其长子贾防。 “见过将军,见过郭大人!”后者满面笑容的上前见礼。 “伯雅,这次回来,好好歇上一阵,子布先生对你赞誉有加,范阳可为幽州楷模。”叶欢笑着,侧头看看花奇,后者立刻带着几名士卒上前,人人手中一个大包裹。 “这两个是我和夫人的,这两个是奉孝与郭夫人的,恭喜伯雅喜得麟儿。” 贾诩是范阳侯,长子贾穆则为范阳郡守,到任以来,治政有方,民生安定。司徒张昭多次称之曰能,一月前,其妻诞下一子,这才从幽州赶来,归家团聚。 “多谢将军,多谢郭大人,父亲正在沐浴,让穆相请,堂中奉茶。”贾穆躬身一礼,他和叶欢是颇为熟悉的,当年在东都,正是大公子让他戒掉了汞丸之好。 “将军,郭大人。”此时一个身材修长的青衣少年从屋中跑出,给二人见礼。 “叔玉,听教习提起,此次岁末,书院之中排行第二,可喜可贺。”叶欢微笑颔首,面前少年时贾诩的幼子贾玑,今年方才十六,自幼聪慧,甚得其父喜爱。 “叔父,小侄惭愧,待到春考之时,我一定要胜过那陆伯言。”贾玑正色道。 “好,有志气,若叔玉当真能说到做到,为叔答应你一件事,只要不过分,你爹同意,什么都能提。”叶欢拍了拍贾玑的肩膀,负手进门。 之前的一年,无论春考还是末考,或是种种立论,贾玑都表现不凡。书院能与他一争长短的唯有太尉之子,杨修杨德祖,很多教习都将之称为“南山双杰”。 但随着陆逊的来到,情况发生了改变,熟悉南山书院的教学模式后,他的排名一飞冲天!尤其此次岁末考,独占鳌头,令叶欢极为欣然。 “真的叔父?那我要和二哥一样,入定边军,我想来十二队,跟着将军学。”贾玑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面露喜色,三步并做两步,跟上叶欢兴奋的道。 “入十二队?”叶欢点点头:“你先拿下第一再说,还得你父亲同意。” “多谢叔父,小侄现在就去读书,我还不信,陆伯言才来半年不到,就能胜过我和德祖兄。”贾玑说着,又给叶欢郭嘉行了一礼,便一溜烟的回屋去了。 “将军,舍弟颇有天资,却也因此失之与苦功,陆伯言来得好,将军确是目光如炬!如今不但叔玉刻苦,德祖嘴上不言,闭月阁都少去了很多。”贾穆摇头笑道。 “伯雅说的是,就是要如此方能再有所进,你身为兄长,要严格督促,循循善诱!”叶欢说着看了眼郭嘉,摇头道:“有时候,天才就是懒,没办法啊。” “伯雅,将军之言,你定要牢记心间,不可或忘。”郭嘉随之正色道。 “是。”贾穆口中答话,心里却是暗笑,将军说的就是郭大人,后者则故作不知。 “奉孝,你得过第一吗?”叶欢笑问。 鬼才不慌不忙,答道:“没有,所以嘉经常劝诫士元,要沉稳干练。” 叶欢听了,没好气的看了郭嘉一眼,不再与言。 好嘛,我说你,你说庞士元,这二人当真是一对。说天才吧,怕是整个汉末三国也找不出第三个,可在南山书院,前茅是前茅,却绝非凤毛麟角,人家自有重点。 等走到书房之前,叶欢才回首道:“士元去了上党,奉孝就没有丝毫担心?” “将军,我不担心,该担心的是袁本初。”郭嘉接得飞快。 “还有我!”叶欢心中暗道,天才,总是不让人省心的。 此时贾诩一身正装,已经在堂前等候了,刚刚沐浴过,颇有翩翩之姿。 看看毒士还未曾干透的发髻,叶欢上前一步:“文和,快进屋,这天冷,发未干,容易患头风的。” “主公,月前有周张二位先生相授吐纳操习之法,诩每日清晨黄昏为之,确是身轻体健。近来案牍之间,亦是精神振奋,朝中官员皆能习之,善也。”贾诩笑道。 “好,文和还要持之以恒,到时候模儿娶妻生子,贾家便是四世同堂了。还有,年岁渐长,身边也要有个人照应,文和你这正室空虚,不行啊。” 叶欢与贾诩并肩入堂,口中轻声言道。贾穆之子名为贾模,贾夫人故去多年,贾诩亦一直没有续弦,袁鸾为他物色过,却被贾诩推辞了。 “主公,诩无心与此……” “文和,家事亦是正事,有人知冷暖,总是好的,如今伯雅、仲安,叔玉都已长大成人,嫂夫人在天有灵,必也欣慰,该好好打算了。”叶欢认真的道。 去年贾诩过了五十生辰,原本时空中,他有七十八岁之寿,但叶欢对毒士倚若长城,不希望有任何的意外出现。早就在想着减轻他的负担,只是不便出口罢了。 “主公,此事且从长计议,眼下之局,错综相连,诩无心他顾。”贾诩连连摇头,不再多言,便请叶欢与郭嘉入座,贾穆亲自奉了茶水,便退了下去。 第1887章 有点儿痛 一番商议,从贾诩府上出来之时,已是月挂中天,有雪花飘飘而下。 叶欢伸手在空中接了一片,看了会儿方道:“奉孝,你我走上一段吧。” 后者点点头,叶春上来为他披上斗篷,放了个暖炉在手中。二人并肩而行,众人很是自觉的拉开距离,随在身后。 叶欢没有说话,郭嘉也不问,二人就这么走着。 转过一个弯角,叶欢终于出言:“奉孝,我怎么觉得,文和最近心事有点儿重?” “兄长,嘉也有些同感。就算近来头绪极多,曹孟德直到今日还未有所动,但以军师之谋,从来都是泰然自若……”郭嘉说着摇摇头:“说不好,总觉有异。” “奉孝你说,我若是让人分担文和手中事务,会否……”叶欢想了想还是问道。 郭嘉沉默的走了几步,方道:“嘉知道主公心意,想来以兄长与军师相知,当也无碍。但眼下还不行,公台在司隶任重,需得元直或是士元,还需时日。” 叶欢微微颔首,拈须道:“欢也是这般想,所以有些事,看来还得欢亲自为之。” “目下来看,也唯有如此,不过也许是嘉想多了,看上一阵,或许无碍。” 二人边走边说,在长街之上留下一串脚印,直到送郭嘉回府,叶欢才乘车而回。 到了府中,三曲曲长洪彪已经在书房中等着了,看样子,还睡了一会儿。 “从虎,来的挺快啊。”叶欢笑着捶了对方一拳。 “将军,闻有急事想召,彪连夜赶来,没有回家。”洪彪点点头正色道,此乃军规,急召的武将回京,在没有得知军令之前,都不会往家里去。 “先坐,喝口热茶再说。”叶欢说着坐下,洪彪坐与对面,眼中一片期待之色。 “文远能让你回来,看来幽州军情,并不甚重。”喝了口茶,叶欢便道。 “将军,说实话,就幽州边界那些设置,真要强攻我都挠头。就算和海龙满之联手,三六九曲亦要伤亡不小,何况还有张将军亲自坐镇,其实……”洪彪欲言又止。 “其实本将军不该把你放在幽州是吧?彪子你啥时候有话不直说呢?” “将军,我的确这么想过,但将军和军师既然如此,一定有深意。只不过幽州之后,一直没仗打,看着海龙和满之,我吧,太清闲了一些。” “清闲?”叶欢双眉一挑:“袁本初大军云集一线,你管这叫清闲?” “将军,我估摸着,他越是如此,越不敢打,有先登白马,加上我铁骑营,还有潘将军冷将军淳于将军,怎么看这仗打起来,冀州都没有好处。” “哟呵,现在眼光不错啊。”叶欢一笑道:“要不,你也学学满之,给你个统领干干?” “不不不。”洪彪连连摆手:“将军,我们这帮人里,就是公义哥是帅才,满之嘛,脑子活,又能学的进去。说实话,我统领三曲,已经到头了,再往上,力不从心。” “真的假的?这不像你洪彪说出来的话啊。”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将军,我知道自己多大本事,人吗,也要有自知之明!真要比,翼德将军、子龙将军,包括严仲甫,说实话指挥人多都比我强……” “文远将军就更不用说了,而且,让我当个副的,也太没劲了。”洪彪一脸的认真。 “嗯!”叶欢点点头,指指对方:“最后这句,是真心话,行,不调你。” 洪彪听了,轻轻松了口气,捧起茶水灌了一口,擦擦嘴又道:“将军,调末将前来有何交代,张将军与子泰将军调三曲前往策应并州,此乃重责。” “调你来,自然是有好处,彪子,你可记得,本将军上次带着满之和九曲集体打坐?”见对方一脸急切的样子,叶欢身躯稍稍前倾,压低了声音。 洪彪一听,双眼立刻放光,连声道:“知道啊,那次之后,满之和九曲都强了一些,徐州之战,要我看,九曲还比六曲高出一线,难道……” 叶欢颇为神秘的点点头,又正色道:“不过这个东西,得看悟性,我只能教你,有没有效果就要看你领悟多少了。而且,也未必肯定有用。” 这个预防针他不得不打,玉佩的强化特技是有失败比率的,万一失败,特技就会消失,比如自己的医道。上次给臧空强化游击,叶欢也是在赌,他赌赢了。 “没事儿,学不到是我自己没本事,将军肯教我就行,别的本事没有,我拼命练。”洪彪立刻接道,对叶欢说的话,无论怎么离奇,他也会深信不疑。 “不用你拼命练,反而要放松,越放松越好,该你会,你自然会!” “诺!”洪彪说着站起身来:“将军你说吧,彪该怎么做。” “等着,跟我学。”叶欢起身来到堂中,摆了一个打坐的姿势,闭上双眼。 洪彪紧随其后,一阵细致无比的观察之后,他也学着将军的样子打坐起来。 “玉佩哥,准备好了吗?”叶欢心中说着。 “来来来,随时可以开始。”九龙玉佩的语气,带着点儿兴奋。 “不是,哥你这积极的,我咋有点心慌呢?你说有九成把握的。” “放心放心,本佩前三次,是不是都成功了?” “好吧,你开始吧,这次要多久?”叶欢咬咬牙道。 “一个时辰,你告诉他,有点痛。” “什么?”叶欢两字出口,不禁腹诽,原来洪彪的头上,出现了一个红条,在缓缓增加。 “从虎,有点痛啊,忍着点,尽量放轻松。”玉佩已经开始了,叶欢也只有交代道。 “将军放心,痛算什么,我忍得……”话没说完,洪彪的面孔猛地一紧,眉头开始轻颤。接着他咬紧下唇,咬的都有些发白,面上的肌肉也在轻轻抖动。 “你妹的,这特么叫有点痛?弄坏了我的大将,跟你没完儿。”叶欢翻着白眼,心中暗道。以他对洪彪的了解,铁骨铮铮的一条汉子,这个表情,想来痛苦极大。 第1888章 幽州第一狠人 前三次强化没有疼痛一说啊,感觉像是睡了一觉,忽悠对方打坐就行。 臧空、于禁、麯义,三将都在其中得到了很大好处。 如果说前者是叶欢当时郁闷赌一下的话,于禁麯义二将就是精心挑选的了。 五子良将之首,是叶欢麾下唯一拥有三特技的大将,就算少一个也问题不大。 至于麯义,强化的并非先登特技,而是步军特技,奋斗。 洪彪吗,本身特技骑战,另一特技则是学自张辽的奔袭,就在幽州大战之时。 今夜玉佩哥半年一次的机会,为洪曲长强化的特技,就是奔袭。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叶欢是不敢尝试天罡斗将特技的,典韦的不算,恶战乃是满值强化。 和臧空的游击不一样,恶战的强化结果,即使是叶欢也要淌口水。六成几率发动勇决,四成几率发动虎步。可想而知,满状态的典韦,组合特技发动十足,能有多强? 甚至要凌驾与叶信刚刚觉醒的极意之上,定边军第一猛将,排面惊人。 作为最早跟随自己的天罡斗将,典韦满值不足为奇,那么下一个,极有可能就是张辽。 痛,撕心裂肺的痛,洪彪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掉了,似乎有很多东西灌了进来。 他咬牙苦忍,用自己最大的毅力与那种胀痛对抗。 与此同时,心情却是极为愉悦的。 苦练出成果吗?现在越痛,代表收获就会更大,想想臧空,洪曲长面上居然出现了笑容。虽然在叶欢眼中,那种面容扭曲的笑,多少有些诡异。 “我去,彪子你啥意思?疯了?”叶欢心中一紧,要知道有此危险,他也不会如此了。 “来来来,有本事你再痛一点,六舅的,本将军忍得住,你来啊!”连续不断的刺痛,糅合心中的欢快,给了洪彪另一种感觉,就像牙疼,你恨不它疼碎了。 汗水顺着额头流下,心无旁骛的洪彪根本没有感觉,只有叶欢手持白娟为他擦拭。 “娘的,这哪儿是特技强化,感觉像是在做手术。”大公子心中腹诽。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洪彪开始感觉到疼痛的减弱,一点一点,一滴一滴,慢慢的消失不见。头脑的胀痛不再,代之而起的是无比清明,好像有些东西在萌芽。 “叶悦之,好了,这半个月,你得把小白带在身边,我先睡了。”玉佩的声音响起,带着很深的倦意,说完便再无动静了。 “玉佩哥放心,实在不行,我把你挂他身上。”叶欢想着,开始去观察洪彪了。 眉头微微一挑,双眼闪动光华,片刻之后,他为对方擦汗的白娟掉落地上。 “我去,哥你行啊,彪子,痛是痛,收获亦是极大。”叶欢连连点头,一脸欣然的表情。 洪彪缓缓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将军欣慰的面容。 “将军,成了吗?”深吸一口气,他小心的问道。 “成了、成了,彪子,以后你就是幽州第一狠人了。”叶欢不住颔首。 “幽州第一狠人?将军,挺威风啊。”洪彪目中放光,其他的他可以听不见,第一? 说着,他不禁扭动了一下身体,这才发现出了一身大汉,此时衣衫全部贴在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不过在兴奋的心情下,他也管不了那许多。 “将军,要是没什么吩咐,我连夜赶回幽州。”一骨碌起身,洪彪抱拳道。 “连夜?”叶欢一怔:“彪子你难得回来一趟,归家歇两天再走,也见见妻儿。” “不用不用,等打了胜仗,再回来不迟。将军,我现在就要回去,练兵,找机会实战。”洪彪摆摆手,皱了皱眉又道:“我说不出来,但一定有用。” “不行,今夜必须回家,沐浴休息,明日再走。”叶欢断然道。 “诺!那将军保重,末将告辞。”洪彪听了,也不再多言,此刻已是深夜了。 叶欢见状,便派小虎牙花奇用自己的车送他回府,车走到一半,洪彪猛地拍了下大腿。把花奇吓了一跳,忙问道:“彪哥,怎么呢?” 洪彪又拍了下脑袋,有些懊悔的道:“我忘了,本来要跟将军要五百匹黄马的。” 次日一早,叶欢的两大王牌,一奔幽州,一往宛城。至于黑山张燕,昨日一番讨论,叶欢与贾诩郭嘉的判断相同,不能动,他要继续隐藏下去,直至。 与此同时,房县营寨,叶信亲自出马擒拿阎行之后,定边军迎来了一天一夜的休息时间。酣战四天三夜的士卒们终于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以至营地中鼾声一片。 当然,周必不会忘了加固房县的守卫,难得的喘息时机之后,敌军很有可能发动更加猛烈的攻击。不过,争取了这一天一夜的时间,他有十足把握可以等到援军前来。 战前,周必麾下蛟龙军四千人,赵小芳率领的九曲八百二十三骑。酣战之后,蛟龙军的伤亡超过一千两百,其中阵亡八百,重伤三百余,九曲伤亡三十七。 伤亡差不多三分之一,但对抗数万敌军,严防死守,战绩可谓辉煌。 和其余诸侯麾下相比,同样的战争强度,定边军的伤亡往往是最小的。这一点在联军讨董之中凸显无疑,成熟的军医制度,可以让受伤的士卒得到最好的治疗和照顾。 相对小的伤亡下,阵亡的比率,会远远大于伤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以房县之战为例,蛟龙军最大的伤亡出现在短促反击的近身搏杀之中。 按照军规,受伤的士卒是要立刻得到诊治的,且伤势的程度,都要小于汉末的平均水平!当年叶欢接应曹操的荥阳之战,诸侯联军都有些怀疑定边士卒是借伤避战! 这个怀疑很快就烟消云散了,你能凭此去指责一支百战百胜的军队吗? 可事实上,似房县这般激烈的战斗,以死相逼之时,蛟龙军士卒在受伤之后,第一选择绝不是撤退,而是用自己的性命,为同袍赢得更好的机会,战阵上屡见不鲜。 叶欢有时对此也颇为无语,但再严格的军规,也扭转不了一支部队的性格。 三百多重伤的士卒,在得到医治之后,昨天下午便随着战船返回并州。 士卒们可以休息,周必、赵小芳、徐盛、王斌等一干将领不行。他们要抓住难得的时机总结战法,吸取各种教训,如此,定边军才能越战越强。 长公子叶信,则到了一处帐篷前,士卒见了,当即身躯挺立,持枪为礼。 “公子,这家伙还算老实,吃饭喝水,也挺正常。”队长轻声言道。 叶信点点头,随着队长进帐,阎行被双臂反绑,坐与角落之中。发髻松散,几缕长发垂下面庞,显得颇为憔悴,右眼还有着明显的青肿。 听见动静,阎行抬头,看清来者是叶信之后,他的嘴角嗫嚅几下,却未出言。 “队长,给他解开吧,胡哥,把案几抬进来。”叶信坦然与之对视,经过一番“心理建设”,尤其是敌军攻势停止,长公子更觉得自己当日的选择是正确的。 队长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应诺,上前将阎行的捆绑解开。此时胡车儿抬了张案几进来,放在营帐正中,又有亲兵端来菜肴,放了两壶酒在案上,顿时一阵香气。 第1889章 你说气人不气人 被叶信生擒,绑在营寨之中,过了很久才有军医前来,为自己疗伤。 在阎行的想象之中,还从未准备过做俘虏! 他并不觉得有人可以做到,假若是阴谋诡计,自己也要宁折不弯。 但凡事总有意外,叶信出手的那一刻,阎行是愤怒的。如此地位,这般高手,还会趁人之危,更对自己饱以老拳!但一天一夜的冷静下来,那股怒气早已淡了。 以对方展现出来的实力,怕是自己神完气足之时,也不是对手。心中的判断让阎行颇为懊丧,却又知道,那便是事实,阵上的长公子,其勇还在马超之上。 不光如此,在他身上还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大气,不需作态亦难以遮掩。 至于打肿眼睛的那一拳,阎行是在此次大战中了解的,定边军的常规套路而已!为得是让敌军失去抵抗能力,否则以叶信的力道,用上全力,他性命难保。 右手抓住左手的手腕,缓解着酸痛,看着眼前一幕,阎行不知该说些什么。 案几上,精致饭菜的香气,不断刺激着自己的味蕾。那是什么?香,真的香,自己在凉州似乎从未吃过。还有那阵酒香,一定是最好的晋阳佳酿。 感觉到口水的渗出,阎行急忙轻轻一吸,他可不愿在叶信面前丢脸。昨天吃的锅饼,虽然也很可口,但与面前的饭菜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叶信笑了笑,屈膝坐与案前,一摆手道:“阎少将军,请……” 说完,他提起酒壶,为对面的酒杯满上,每一个动作,都是那般的赏心悦目。 胡车儿与邢道荣一左一右站在叶信身后,双目紧盯阎行。 “叶信,你意欲何为?”阎行并不入座,寒声问道。 “哦,就是想问问阎少将军,韩遂到底有何打算,我孟起兄长如何呢?”叶信笑容不变,出言一派轻松之意。 阎行双眉一皱,想了想问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既然落败,大不了一死。” “也对,令岳打算如何,你也未必尽知,不说也罢,但孟起兄长之讯,不干军事吧?何苦死去活来的?叶某在战阵上已经说了,不会杀你。”叶信点点头。 听对方的语气,不像是在审问,倒像是与故交聊天,阎行愣了愣,最后还是走到案前坐下:“叶信,我若是告诉你马孟起之讯,你当真会放了我?” “喝酒,吃菜,我定边军有军规,信就不奉陪了。”叶信先是一笑,将酒杯往对方面前推了推,才道:“原本只要韩将军来阵前说清,哪怕交手为敌,信也会放你。” “不过嘛,孟起兄是信之兄长,我怕他中了令岳之计,会为之所趁,因此,在我得到兄长确切消息之前,是不会放你的。但少将军放心,军中也不会亏待了你。” 阎行并未去碰酒杯,咬咬牙,他平视叶信双眼道:“要是马孟起已经被岳父所杀了呢?” 长公子听了,并未动容,只是轻轻颔首道:“那你与韩遂,西凉所有叛军,全部与我兄长陪葬!” 声音不大,语气不重,却听得阎行心中凛然,甚至绝不怀疑那一刻叶信的决心! “哼,就算定边军百战百胜,但在凉州一处却是势单力孤,且骠骑将军未必就能举大军前来,叶信,你如此言语,是否太过猖狂?”深吸口气,阎行沉声道。 “哦!少将军有此言,看来韩将军是处心积虑,还有勾连外延……” “嗯?”阎行一怔,有点懊悔自己的失言。 叶信一笑接着道:“少将军,这与猖狂无干,信既然说了,就会全力以赴做到。当然,我会放你,然后再在阵上将你斩杀。” 口中说着杀人,叶信却在分着盘中之肉,言行之间,有着强烈的对比。 阎行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甚至不想去争辩,出于叶信口中,就有理所应当的意味。 于是,他端起酒喝了一口,一阵灼热的甘冽顺着喉头而下,胸腹之间,暖洋洋的很是受用。吃了块肉,香嫩爽口,足见庖厨的烹调水平极高。 “此乃晋阳佳酿十三年陈酿,如今市价十金一坛,少将军需得细品。那是羔羊肉,先蒸后煮,香料佐之,肉质虽还不是最佳,但已非寻常,细细咀嚼,方知其味。” 喝着美酒,用着美食,耳边还有叶信温言细细讲解,阎行忽然有点脸红。 喝个酒,吃个肉,还有那么多的讲究?显摆什么呢? 但内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叶信说的,全都是对的。晋阳叶家,六世三公,今世更出了叶欢,叶信自幼肯定都是锦衣玉食,而所谓名士,对此亦极为讲究。 这些肯定不是叶欢教的,而是袁鸾与叶公,坐谈立议,饮食起居,汉末自然有着一整套礼仪。而说到此,长公子是从小被熏出来的,一切都是自然为之。 即便在军营之中,厮杀最为激烈之时,刻在骨子的习惯,很难改变。 就似原本时空中的袁术,兵败落难之时,还要喝蜜水,被侍从回了句“没有蜜水,止有血水”后怒气攻心,吐血而亡。 其实那也不是他骄奢淫逸啥的,多年习惯,自然反应。 阎行虽也是世家出生,但凉州地处边陲,如何能与叶家相提并论?面对优雅洒脱的长公子,很难不生出自惭形秽之感,以前即使是马超,也不会如此。 关键在于,他眼中“娇生惯养”的名门公子,上了战阵,更是无敌战将。传言不但丝毫没有夸大,反是稍有不足,你说气人不气人? “算了,没什么好比的,人家运气好,出身好,没办法。”很快,阎行也想通了,一门心思的填饱自己肚子,那阵大快朵颐,倒是酣畅淋漓。 叶信很有耐心的等他吃完,让士卒端来清水净手,再将案几打扫干净。接着,便有笔墨和叶郎纸放了上来,阎行见了,眼光不禁看向对方。 “劳烦少将军给令岳写封信,就是方才叶某之言,十日之内,信要见到孟起兄长,韩将军若是有意,可来房县一谈,父帅手握雄兵,君之依仗未必可信。”叶信淡淡的道。 阎行皱了下眉头,自己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对方根本也无用他威胁的意思。且叶信的风度翩翩,也让他拉不下脸来拒绝,挺过分的。 “写就写吧,不过叶小子说的也不全错,那些当真信得过吗?”阎行想着,正坐落笔。 刚写了几个字,耳边忽然传来“啧”的一声,他又抬头去看。 “少将军,无妨,你继续。”叶信摆摆手道。 话说的很客气,但阎行还是看见了对方一瞬间的皱眉,想想他忽然知道了原因,面上稍稍发红。 等到他一蹴而就,叶信看过具名之时,阎行更确定,他没有想错。 叶信顿首!和最后的四个字一比,自己之前的字迹似乎成了蝌蚪,难看至极!就算对书法没有研究,也能看出长公子笔力雄劲,构架恢弘。 第1890章 越级上书 阎行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反正从叶信入帐开始,他也找不出对方任何缺点,刚才他的那一声“啧”,到底是无意的,还是在故意讽刺自己? 吹干墨迹之后,叶信拿出锦囊,将信纸放入,交给了亲兵。 “将此信送给对面的兆麟将军,与他言及少将军一切安好,本公子在房县,等着韩遂将军前来。倘若未至之前,攻势再起,那便无回旋余地了。” “诺!”后者身躯一正,双手接过锦囊。 “怕不怕?”叶信笑问道,那亲兵正是当日跟随邢道荣前来的陈应。 “不怕。”后者立刻答道。 叶信点点头,轻轻拍拍手道:“放心,从无人敢动我定边信使的,速去速回!” “诺,属下去了。”陈应将锦囊放入怀中收好,转身而去。 “少将军,你也好好想一想,与朝廷、与天子、与我父帅作对,你和令岳绝不会有半点好处!但若是迷途知返,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前提是孟起兄安然。” 叶信丢下一句,又对队长道:“好生招待,可以让他沐浴一下,捆起来吧!” 听见长公子的前半句,阎行瞳孔不由一缩,他也并非一勇之夫,听懂了话中含义。 他们敢如此,的确有所依仗,但此时,却也是对定边军雪中送炭之时。 不过后半句,又让他翻起了白眼,捆起来,捆起来我怎么沐浴啊? “少将军,信与诸位不能天天看着你,得罪了……”叶信说着布出营寨。 阎行没来由的心中一阵舒畅,对方如此,不也是忌惮自己的武勇吗? “放心,捆着一样沐浴,除非你不愿。”长公子的后半句飘了进来。 “少将军,请吧,你可需沐浴?”队长手持绳索走了过来,笑问道。 “嗯?怎么个说法?”阎行不禁一愣。 “想沐浴吗,就拖了衣服再捆,我们来给你刷。”队长回答的很是流利。 “刷?你当我是战马……” 长公子不会在意阎行是否想要沐浴,此刻的他大步流星到了周必的帅帐之中。 “将军,信已让阎行给韩遂去了亲笔信,邀他来此地一谈。我是在想,西凉之事,只要孟起兄长无碍,我军能否由消弭兵祸的可能。” “消弭兵祸?长公子,韩遂车茶飞敢于如此,还能与之相谈?”周必皱眉道。 “周将军,以我军微尘之能,却直到现在,还没有天水的消息。便足以证明,敌军有应对之道,孟起兄心伤伯父之丧,很可能被韩遂趁虚而入,怕是非我军所愿。” 叶信出言,声音有些深沉,周必的确是主将,但也不会比他更清楚微尘的本事。 消息此时不至,只有一种可能,除了什么估计不到的意外。 周必闻言微微颔首,方才长公子出言之时,有那么一瞬,他感觉站在面前的是将军。 “周将军,赵校尉,信目下只是揣测,兵家之事亦要顺势而为,非唯战可先。” “师父教我,上兵伐谋,敌军计划如此周密,身后必有能人为之出谋划策!但无论如何,有司隶和大河在,他们也绝对无法亲自率军前来,与我们为敌的只能是韩遂等人……” “谢谢……”叶信侃侃而言之际,众人都被吸引,王斌为他端来一杯茶水。 “何为谋,算敌之所算,想敌之所想,谋我之大利!父帅为何要休养生息,不外是连连征战,需要蓄养民力,且纷争一起,不能各个击破,大汉又将四处烽烟。” 喝了口茶,将茶水放在案上,叶信负手踱了几步,众人的眼光尽皆跟随。 “与之相比,韩遂车茶飞等辈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谋形势之利,一切不在话下。”叶信说着一挥手,气势陡然而生,开头顺畅之后,他的思路越来越为连贯了。 倘若叶欢在此处,听见儿子的言语,怕也为欣然不已,嗯,还有贾诩。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毒士交给长公子的,是一种大局观与思路。没有强行的灌输,只是因势利导,可以说,他在叶信心中埋下一颗种子,西凉之处,开花结果。 “诸位想想,倘若信之猜测当真成立,韩遂车茶飞合力,单凭我军蛟龙军,如何能胜之?从司隶晋阳调兵前来?却与父帅的初衷有违,且会给旁人可趁之机。” “因此,我军可先谋不战,确保孟起兄安全之后,哪怕凉州刺史之位,镇军将军之责,都可与之。西域一旦安定,我军可用武与中原之间,相较更重。” 缓缓踱步,叶信口中不停,周必及众将面上的神情更为专注了。长公子所言的很多,是他们之前没有想到的,不管其言有多惊人,叶信站的却是全局角度。 “当然,不战之前提,是战,如果要战,我军还需预估战局。按眼下军情,倘若我们手中只有蛟龙军,如何定西凉接下之势?又有多少把握可以做到。” 思路不断的延伸,叶信说的很多话,有些自己都颇为惊讶,但脱口而出之后,却又想起与师父所授很是相合。再加印证,更能生出不少想法,亦是前所未有。 “长公子,且先不说服气不服气,倘若真被此二人得西凉之位……公子之言,却是不能不算的。”周必等叶信告一段落之后方才问道,他是被说的相信了那种可能。 “将军,具体如何,信还未细想,但以父帅师父与郭军师之能,定有良策。信只是觉得,目下只要我们能稳住西凉战局,就对其余各处皆为有利,稍失之亦无妨。” “公子说的,好像有道理。”周必摸了摸头,又是一愣。 因为在叶信面上,出现了一种不悦的表情,虽然很快消散,众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只有长公子自己知道,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是否当真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并不确定。只是能想到,却让他有些不舒服,虽然师父教导过多次,一时也难适应。 说到底,叶信的性格,天生抗拒一些阴谋诡计。他会自然去吸取贾诩身穿身教之中,和自己相合的部分,也会排斥一些,在他看来并不够光明正大的做法。 对此,身为师父的毒士看不见?当然不是,有些东西,是要随着岁月沉淀才能有所增进的。长公子再如何天赋异禀,目下也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而人心却是深不可测。 但能领悟一些,却也够了,至少足以让他在战场之上,如虎添翼。 “长公子,恕末将无礼。”周必稍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抱拳道。 “将军何出此言,将军乃信主将。”叶信听了便连连摆手。 “不不不,长公子你听我说。”周必摇摇头,又正色道:“刚才公子所言吧,有些我听懂了,有些听不懂,但也觉得有道理,不过,公子说的一定是大局。” 此言一出,赵小芳、尤滔、徐盛、王斌等人都跟着连连颔首,他们也有这种感觉。 “所以末将就想,立刻上书与将军军师,将公子今日所言尽数写上。末将绝不是信不过长公子,而是我想不了那么多,万一坏了将军的大事……” 周必言犹未尽,赵小芳听得是双眼一亮,不禁对前者抱拳道:“周将军,小芳佩服。” “将军,不可,信只是私自揣度,还需等甘宁将军前来,再加商讨。”叶信正色道,越级上报,在军中是犯忌讳的。 “长公子,之前我是没想到那么多,听公子一说,原来里面还有那么多道理。既然如此,就该早报,公子也说,军情最重,再说,唔……”周必却毫不犹豫。 后面是顺嘴了,原本想说,公子你说的这些,老大也未必想得到。这可不是不尊敬,他和甘宁早在巴郡之时就是伴当,情若兄弟,彼此之间更为了解。 “将军,那还是信给父帅……”叶信想了想,却是点点头。 “不用,老大教我的,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了不起挨顿揍呗。”周必大手一挥。 “周将军,我也具名。”赵小芳紧随其后。 “将军,还有我。”王斌也跟着道。 “将军……哦,我支持你!”徐盛脱口而出,随即却想到,他还没有具名的资格。 “将军,还是我来写,一起具名就是,你们也帮着看看。”叶信出言坚定。 “好,拿纸笔来。”周必不再纠结,一旁立刻有人送上纸笔。 长公子端坐案前挥毫,众人站在左右,观他下笔,不时还补充两句,探讨一番。 等到写完之后,周必言及兹事体大,要叶信暂代他继续守寨之事,自己亲自去送。长公子不疑有他,无论如何,房县的守备,还是眼下关键,不可松懈。 出了帅帐没走多远,后面王斌赶了上来,靠近周必,递了个锦囊给他。但看向将军的双眼,却是若有深意。 “你没想错,我想在信上加一些,再给老大去封信!长公子的见识,非你我可能及,我总觉得按公子说的做,一定更好。”周必说着,继续而行,他和后者亦是配合日久。 王斌点点头,转身而回,就在他走到帅帐之时,却有传讯士卒飞奔而来。 第1891章 为将军分忧 王斌紧随传讯士卒之后进帐,后者方道:“长公子,王参谋,天水最新消息,韩遂趁马少将军吐血昏厥之机,马将军旧部候选率军拿下城池,迎韩伯约入城。” “孟起兄如何?”叶信脱口问道。 “长公子,如今马太守一家皆被软禁,讯报上说,马将军虽去,尚有余威,况亦有不少西凉战将忠于马公子,韩遂暂时未曾杀之,可时间一长,尚未可知。” 士卒说完,所有人的目光不禁投向叶信,方才长公子所言,果然应验了。 叶信眉头微皱,沉吟起来,帐中一片安静。 “孟起兄性情刚烈,如今伯父逝去,又遭人背叛,以他性情……” “叶信,你要冷静,今次之事,还要看阎行在韩遂心中有多少分量。” 暗暗告诫自己一番之后,叶信方道:“诸位,事已至此,急也无用,倘若韩遂敢在此时动孟起兄,西凉今后必定人心不稳,兄长暂时还可安,我军就更需稳守房县。” “诺!”见长公子恢复了沉着,众将亦暗暗松了口气。 “报……”此时又有士卒喊着进了营帐,不见周必,他很是自然的对叶信道:“长公子,孙奇校尉派人传讯,最迟明早,他就能率军到达,甘将军亦与之一处。” “甘将军到了?”叶信问了句,随即点头,靠前指挥是定边军各大将的惯例。想必是甘宁得知前方军情,身为主将,他定是乘坐快船赶上前队的。 “老大也来了。”声音响起,周必回到了帅帐,闻听消息面有喜色。 “周将军,天水讯息到了,候选率军哗变,孟起兄为韩遂软禁。信想将军用微尘之人传递讯息,我要此时尚且还忠于马将军的西凉战将之名。” “公子,你是想?”周必想了想问道。 “眼下还不知父帅与军师得到消息之后会有何军令,但我军目下还需有备无患,以韩遂手中实力,就算甘将军亲率蛟龙全军赶到,亦敌众我寡,故……” “诺,我让他来,长公子亲自与之交代。”周必不待叶信说完,已经接上。 “好。”叶信点点头,转过身来看向一人:“叶风,微尘清风暗影之事,你尽皆熟悉,我想让你去天水,兵分两路确保无碍,同时一探孟起兄消息。” “公子……”叶风有点犹豫,他的职责是守在长公子身边。 “什么时候了,我在房县之中,安如泰山,如何?你可有把握。” “是!”叶风只回了一个字。 “公子,公子,他一个人,又不熟西凉地形,口音也不对,我陪他去可好?”有人紧随其后出言,众人眼光看去,却正是胡车儿。 “公子当年也有人劝我从军,我虽然没去,但军中不少人还是认识的,若是公子需要联络西凉诸将,某也可为之。只是,需要公子给我一件信物。” “对,胡车儿说的是。”周必一旁点点头:“长公子,末将觉得,有公子出面,在这西凉之地,会比甘将军的话还管用。” 周必就是个有一说一的性格,方才他在信中加的是什么?让叶信可以参与全局,同样的信他给甘宁和叶欢都发了,说的也很简单,长公子行。 说话间,有个其貌不扬的黑衣人进了帅帐,给周必叶信见礼。 “微七,长公子设想,要如此为之,你可能做到?”周必又给对方解说了一番。 黑衣人沉思有顷,对将军一抱拳。 “和公子说。”周必摆摆手。 “诺!”后者也不犹豫,便道:“公子,目下讯息来的太慢,有可能是天水城中的同袍损失不小,且消息之中是否全是实情,也未必可知,属下想向司隶求援。” “公子,属下是会先去的,只不过按微尘之章,必须如此。”黑衣人说完又解释一句。 叶风则对公子点点头,他们的很多行径,是与军中不同的,首要考虑便是消息安全。 叶信颔首道:“知道你们有做事的办法,事出紧急,你且全权为之,信只要一样,尽全力确保孟起兄安全。那就让叶风和车儿先行前往,你来坐镇策应。” “诺!”黑衣人身躯一正,应诺之后,眼光才又看向周必。 “自今日起,长公子与我一般,任何消息,必须告知。”后者断然道。 “是。公子安排的妥当,冬秋夏春,风雨雷电,叶风足当此任。”黑衣人并不认得叶风,但暗影八人之名却是知晓的,以他们的身手和专业,更胜其他。 叶信想了想,解下腰间玉坠递给胡车儿:“胡哥,此乃信随身之物,若有必要,可以用之。但你与叶风前往,还要以自身为重,没有十足把握,不可轻举妄动。” 胡车儿接过,郑重的收好,便与叶风和黑衣人一同出帐。 “公子,胡哥他们就两人,我,我想跟他去。”邢道荣实在憋不住了,听长公子说的郑重,向来此行危险不小,胡车儿对他如此照顾,岂能…… “你去问车儿,他若同意,你可同行,不得纠缠。”叶信点点头。 “是,我不纠缠。”邢道荣闻言一喜,跟着出帐去了。 “将军,目下暂且如此,且等甘宁将军前来,也要等韩伯约的消息。” “好,房县防务,公子交给末将,先去休息,还需养足精神。”周必颔首道。 房县城寨之中,叶信回道自己的帐篷,沐浴之后并未睡去,而是坐与案前冥思苦想。脑中许多的思路需要归纳统一,西凉战局形势不利,又该如何对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同一片天空下,白马营的帅帐之中,严纲亦在地图前站了良久,面色沉肃。 “要是九曲在就好了,臧满之有的是办法!”那句话麯义不会说出口,但严纲却察觉到了,哪怕是铁骑营的王牌,他亦不会服输,但关键在于,眼下白马该如何为之。 “仲甫,将军当日不是说起,幽州之事白马可决,为何还犹豫不定?”严纲身边一将问道,看上去四十许年级,颌下灰髯说话时微微颤动,不怒自威。 “汉升兄,走前军师曾与我交代,并州一线,袁本初大军压境,可攻可守。严某若是不管不顾,自然爽快,但将军对你我信重,倘若坏了……” 严纲没有说完,却是摇头叹了口气。加入定边军之后,不但能与张辽、张飞、或是张海龙这般的大将切磋,更有南山武院的军事理论,他更觉肩头担子之重。 “嗯,若是这般,将军谨慎,也不无道理,可麯义将军,也是言之有理。”黄忠闻言点点头,他是做过主将的人,感同身受,但随军前来,岂不想建功立业? 有一句话他想说并未出口,那就是我们先打,将军和军师肯定有办法。 严纲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颔首道:“汉升兄,严某不是犹豫不决之人,但事关重大,你我要打,也得细细谋之,如何打才是关键所在。” 说完,二人又开始陷入了沉吟之中,冀州军大军压境,可并无越界之举。白马营想要探听敌军虚实,或是打出冀州骑的战力,就要主动出击…… 又过了片刻,帐外传来脚步声,随即守卫士卒的声音响起:“报将军,庞参谋求见。” “庞参谋?”严纲闻言一怔,顿了顿方道:“请他进来。” 话音落下,帐帘掀开,士卒的引领下,身着青衣的少年走了进来。 塌鼻大目,双眼细小,少年的长相怕是周正也算不上,颇为丑陋。 “士元,这么晚了还不睡,来见严某为何?”严纲问道,说实话,他对庞统的印象并不是太好,不过将军和军师都对他颇为看重,一路上也算以礼相待。 “见过将军,黄将军。”庞统礼数周正,随后方道:“统知将军正在为战事烦忧,心中有些浅见,或可为将军分忧,因此才夜间来访,还望将军勿怪。” “哦?且坐!”严纲眉头抬了抬,便伸手让庞统坐与案前,亲兵奉上了茶水。 “士元,你言严某心中有忧?那请细细说来。” 黄忠坐与一侧静听,和严纲一样,他对面前少年的印象也不是太好。年纪小,样貌丑陋,偏生还有种张扬狂傲的气质,但能得叶欢器重,却要听听他能说出些什么? “麯义将军意欲一探敌军虚实,此任唯有白马最为合适,但若是我军主动挑衅,会否给袁本初以兴兵的借口。此时两军对峙,若是大战开启,又会否有损主公之计?” 面对严纲的目光,庞统不慌不慢,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方才缓缓而言。 “士元,此乃一军之首当然之想,我军连续作战数年,将军回到晋阳,所为皆是蓄养军力民力,若再引得大战,岂不有损?”严纲心中一动,面上却神色不显。 庞统一笑:“将军是沙场宿将,眼前冀州军看似大军云集,似乎一触即发!可以袁本初其人,及其麾下一干文武,真若有攻并州之意,为何会等先登白马到来?” “对啊!”严纲不禁挠挠头,忽然又反应过来,我问你你问我? “以二位将军之能,不难看出,袁本初此举,虚张声势为多。只是将军胸怀大局,谨慎为之,却令统佩服。”庞统说着一抱拳。 “士元,眼下不是客气的时候,你有何计,能否直说?”严纲摆摆手,跟着问道。 第1892章 当机立断 事实证明,并非所有人都是叶欢和曹操那般称职的逗哏,似严将军这样直来直去的大有人在。庞统听了微微颔首,今夜前来他是深思熟虑过得,得露上一手。 “严将军你看啊,你若是袁绍的话,若是我军白马营……” “我是袁绍?我怎么能是他呢?小人,没有信义。”严纲断然道,还记得当年就是袁绍在背后撺掇刘虞自立,叶欢也是因此与公孙瓒反目,结果呢?人不认账了。 严纲心底深处,还是念着旧主的好的,叶欢对此也从没说过什么。 “严将军,统就是比方一下。”感受到了对方的情绪,庞统笑笑轻声道。 “仲甫,武院说过,此乃换位思考之法。”黄忠一旁亦道。 严纲听了,安静下来,闭上眼沉默片刻,还是道:“不行,我换不了。” “士元,军中诸将,个性分明,并非人人都如将军与典韦将军一般。身为参谋,参而谋之,了解主将心性,亦是其中之一,好的参谋,要想主将心中所想。” 此刻庞统脑海中响起当日郭嘉的话语,除了自己问,鬼才从未主动教过他什么谋略。但军中的经验,却是毫不隐瞒,二人履历近乎相同,那些更令他有所得。 “好,不当袁绍,将军你就是文丑,倘若冀州骑在此时遭受骚扰,会怎么想?”庞统点点头,尽量让自己话说的白一点,严将军不是张飞,没有那许多的学识。 “文丑啊?我试试。”严纲想着又闭上双目,这次的确舒服了一点。 “我会想,敌军打探我军虚实,到底只是打探,还是有主动出击之意。”片刻之后他睁开双目言道,其实也不用带入文丑,换了当年的自己,就有推断了。 “将军判断精准!”庞统点点头,续道:“但如何更进一步,探听敌军动向?” “看敌军的选点,定边军那帮家伙狡诈多变,也许刚开始只是封侦查,那是他们的老手段。可照着战斗激烈程度,以及敌军出现的地点,会有些蛛丝马迹。” 严纲细细思索,话越来越多了,黄忠先是眉头一皱。什么叫定边军狡诈多变?你不是还是我不是?可想想这是换位,于是带入自己徐州的视角,不由又点了点头。 “敌军再如何隐藏,也有踪迹可循,比如一旦全力打击斥候,很可能就是大战来临的前兆。但也不能万全尽信,似张海龙、臧满之等辈,鬼的很。” “汉升兄说得对,不过用兵总有痕迹,细细推敲,该能看的出来。”严纲欣然颔首。 说完,二将对视,皆是一愣,又双双看向庞统。如此设问,头脑的确灵活了许多。 “二位将军真是身经百战啊,看的准。”后者竖起大拇指,笑道:“严将军,黄将军,那在何种情况之下,最难判断敌军动向?哦,也就是说,可能性最多。” “嗯?”严纲鼻间出声,随即双眼亮起,单掌拍在案上,啪的一声,庞统双肩抖了下。 “我懂了,我懂了,难怪将军让我自觉了。我可以多处袭扰,让他不知主攻所在,让文工横慢慢去想。他也不敢轻启战端。”严纲说着,又拍了下脑袋看向庞统。 “士元,你说的好,本将军现在这个意思,对不对?” 黄忠随之看去,现在坐与对面的庞统,似乎顺眼了许多,长得都好看了一些。 “对……”庞统点了点头。 “传我……”严纲闻之便站起身来。 “将军稍安勿躁,还有一事。”庞统急忙劝住。 “士元,既然清楚,就要立刻动手,还有何事?”严纲问道。 “将军,方才所想也不错啊,虽然我们想着,文丑会这般,但也要先防一手。” 严纲听了,重新坐下,一抱拳正色道:“士元,你痛快点说,纲定会仔细听之。” “哦,二位将军,若是如此……” “啊?” “什么?” 门口的亲兵忽然听见将军和黄将军的两声惊呼,立刻围到了门前,蹭蹭蹭的几声,战刀也亮了出来:“将军,何事?”队长拉着帐帘问道。 “没事儿,别大惊小怪。”严纲的声音传出,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收刀入鞘。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将军才再度出言:“传侦察营营首孟军,立刻来见。” 接着,帐帘掀开,严纲的身影出现:“柱子,立刻将此信,送给麯义将军,是否上报主公,由他斟酌,快,最快的速度来回。” “诺!”亲兵听了,接过信件转身就跑,到了营门飞身上马,奔先登营中军而去。 那边麯义细观战局,直到深夜刚刚睡下,便闻帐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将军,白马营严纲将军上报,请麯将军定夺。” “进来。”麯义口中说着,披上斗篷,点燃了帐中烛火。 “麯将军,严纲将军亲笔,请将军定夺,是否要上报主公。”柱子随着侍卫入帐,施礼之后便将信件双手递上。 麯义接过展开观瞧,先是双眉一皱,随即微微点头,跟着便布出营帐。 “将军,鞋,鞋,外面冷。”亲兵愣了下,急忙拿起榻前的皮靴追了上去。 帅帐内,值班的参谋正在收拾沙盘,忽见麯义衣冠不整的进帐,不由一愣。 没等他发问,将军已经站在地图前端详起来,见他看的仔细,参谋不敢打搅。眼神示意之下,守寨士卒便将帐中火炉烧的更旺,一阵噼啪作响之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盯着地图,看了有盏茶功夫,麯义点点头,来到帅案前写了军令,盖上虎符。 “去,立刻回禀严将军,此法甚高,照而行之,不需顾忌,义自会上报主公。”口中说话,手里的军令递了过去,柱子上前接过,转身跑出帐去了。 麯义想了想,又低下头开始奋笔疾书,不片刻,另一名亲兵跑出了营帐。 熟练的在帐中穿行数百步,到了大营的最西侧,进了帐篷,靠边的一排木架上,放着十几个木笼,内中全是信鸽。有几只浑身黑褐,头上带着斑点。 “麯将军亲笔,立送晋阳主公处。”亲兵口中说着,信件交了过去,随即站在一旁。 接信的士卒看看左右,内中两人全部退了出去,他在案上打开信纸。又从其下取出白娟,用一根竹签蘸了墨汁涂画起来,眼光不时看向信件,偶尔也会看亲兵一眼。 后者退到帐门之处,盯着同袍的一举一动,却不会向信件方向看。 一般而言,每一军的侦察营营首,都只会听命与主将,除非发生意外,否则便是副统领也号令不动!当然,仅限于军情传递,营首之下,便是传讯队队长。 他也是只与主将麾下的亲兵对接,最多两人,麯义是不会用旁人往此处送信的。 这一处帐篷周围十丈之内,没有其余的同袍,且守备森严,能够靠近的全军上下也只有十个!如果没有军令,擅自接近,将会接受军法的严惩。 片刻之后完成抄写,队长熟练的选了一个木笼打开,将手中的白娟折好,放进信鸽的脚环之中。跟着打开帐篷的天窗,将之放出,同样的信件,会有两只信鸽传递。 其间有着盏茶功夫的间隔,而与此同时,另两名侦察营士卒已经上路了。 接过队长递来的信件,看着他将第二只信鸽放出,亲兵才会离开营寨。 一个主力军,所有的下属配备中,侦察营通讯队的规矩是最严的,除非迫不得已的紧急情况出现,否则必须按照固定的程序进行,一切所为,皆是确保军情安全。 就在亲兵奔回帅帐,回复麯义将令之时,严纲的传令兵也回到了白马营帅帐。 “嗯,不错,麯元伟还算有所担当,孟军,立刻按方才所议,传令全军出发。我要的是敌军配置,不是你的杀敌数量,必须要有九成以上的把握,才可出战。” 看了麯义的军令,严纲微微点头,轻言一句才对整装待发的侦察营首下令。 “诺!属下立刻出发。”孟军身躯一正,立刻转身而去。 “汉升兄,劳你坐镇大营,明日清晨,严某亲自率军前往,策应各方。” “诺!”黄忠应诺之时,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原本是该他这个副统领去的,严纲却言他入军时日尚浅,且按庞统之言,白马此次的战术需要绝对精准。 若是换了身在袁术帐下之时,黄忠可能都不太信吗,还有如此配合的骑军战法。但徐州一战,见过张海龙和臧空两大王牌的配合之后,他对骑军战术的眼光,彻底更新了。 严纲说的不假,他久在白马掌握全军,无论是指挥还是对各部的熟悉,都远在自己之上,既然对大军有利,黄忠是绝不会相争的,且坐镇中军,亦是严纲对他的信任。 “将军,带上统吧?我能助将军随机应变。”庞统出言,面上全是期待之色。 “那可不行。”严纲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语气坚定。 “士元,似你这般谋士,万不可轻身与两军之前,那是我们干的事情。此乃军令。”出言之时,见庞统嘴角嗫嚅,四字出口,又对黄忠道:“汉升兄,切记护卫好士元。” “诺!”后者重重颔首,不由笑着拍了拍庞统的肩膀。 第1893章 龙身龙尾 天明五更,安静了一夜的晋阳城醒了过来。 人们穿上厚厚的冬装,开始一日的劳作。 店铺开门,烧柴的烧柴,加水的加水,白气蒸蒸中,香味儿弥漫开来。 “锅饼,新鲜的锅饼,咸肉馅料,好吃个顶……” “馄饨、馄饨,刚出锅的,可热乎。” “上好的猪肉,羊腿,瞧一瞧看一看……” 随着香味,还有阵此起彼伏的叫卖之声,语音嘹亮,韵味十足。 “王嫂子,买肉去啊?”两个挎着竹篮的民妇走到了一处。 “是啊,我家小三子下来了,下月初八成亲,得好好准备啊。”头裹蓝巾的女子,说话间满脸笑容,透着十足的开心。 “哦,恭喜恭喜,说的是哪家姑娘啊?” “城西张家,从上党迁过来的,是老夫人的族人呢。” “王家娘子,小三子福气不错啊,咱们老夫人,是最怜贫惜弱的。”路过的老者听了,颔首笑道,说话之时,还不忘逗弄右手笼中的小鸟。 “易叔,承您贵言,到日子可要早点来啊,哎呀,这鸟儿真机灵。” “哈哈哈哈,我家武儿给我带来的,西域的呢。”老者抚须大笑。 每日早间,市井中都会重复同样的画面,十几年如一日,百姓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当……”长街的角楼上,锣声悠扬,辰时到了。 人们不禁有一刻的停顿,眼光看向街头一侧,一般每天的这个时候…… 那辆所有晋阳人都熟悉的马车就会出现,行人自觉的让向两边,招呼之声不断响起。 “大公子,公干呢?早啊!” “大公子早……” 简简单单的一乘马车,车上青年儒衫洗的有点泛白,脚上穿的是市面上最简单的布鞋。顾盼之间,神情温和亲切,不住与街边之人点头置疑,嘴角边永远挂着笑容。 当马车行到街道第一百零六块青砖处,牛二会准时送上肉饼,有时候是他的儿子牛羽。 一百三十八块青砖,李家的羊肉汤也会准时奉上。 看着大管家叶丁给出一把的铜钱,小贩们都会投去羡慕的眼光。但羡慕没用,那都是看着大公子长大的老街坊,他对他们是一直照顾有加的。 “大公子大公子……”刚才还悠哉行走的老者,忽然健步如飞,到了马车之前三丈停下,高声道:“大公子,我家十八设席,公子能否给点薄面,来喝杯茶。” “本公子有空就去,没空让叶丁帮我喝。”叶欢笑道。 “哎~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老者笑着不住作揖。 当叶欢的马车经过,所有人都会保持三丈的距离,与十几年前不同,他们都是自愿的。那个张扬跋扈,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嚣张身影,已经变成了眼前温润如玉的青年。 虽然年过三十,颜值却是丝毫不减,更添成熟气质。百姓们习惯了用大公子称呼叶欢,叶家主,叶大人,叶将军,其余种种都比不上这样来的亲切。 边保、李云、十二队的士卒永远是集中精神警惕四周的,早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三丈的距离也是他们据理力争的结果,两边屋檐上,也一律不许有人。 将军喜欢,每日前往将军府,他都要走这里过,和乡亲们打打招呼,唠唠闲嗑。 看着繁盛的街景,最普通的生活画面,却能给叶欢带来心境上的满足与平和。穿越汉末,雄心壮志,为的又岂不是眼前的一幕?那份舒适,实在非言语可以形容。 叶丁紧紧跟在车边,亦步亦趋,他离主家,比楚南还要更近。 除了主家,百姓们看向他的眼光,也多带着敬畏。晋阳叶府大管家,这个名头的响亮之处,绝不在晋阳府尹满宠之下,论家中之富,亦远非一般世家可比。 到了府门,马车停下,叶欢起身,叶丁手中的小凳接住了主家下车的右脚。不多一分,不少一毫,恰到好处,随即木凳交给身后小厮,脚步跟上,距离不变。 护门,掀帘,更衣,净手。倘若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叶丁的所有节奏都是与叶欢合拍,是主家最为喜欢的角度。这一点,是十二队所有亲兵最佩服的,大写的服。 精致的茶碗,用石棉完美的包裹,茶香四溢,温度适中。你不需要去看将军什么时候喝茶,只要看叶丁的动作,他总能把时机掌握的丝丝入扣。 入府的第一步,是去侧房,那里有各地送来的文书。书吏们在此将之按大小、紧要程度分类,然后送给专门的负责之人,叶欢到时,他们已经在工作了。 除了骠骑将军之外,叶欢是两大辅政重臣之一,几乎所有的文书都要上报到这里。两排长长的案几上,摆满了四处上报的文书,书吏有条不紊的翻阅、归类。 “将军。”样貌清奇的中年人迎上,微一抱拳道:“今日所务,皆有所归,无有需将军劳心之处。倘若日间再有,老夫观后,再给将军送来。” 语气吧,说客气,有一点,但更多还是公事公办。至少在叶丁眼中,那是对主家不敬的,换了是他的下属,早就推出去打上几板子了。 “好,邴征事辛苦了,叶某只是一观。”叶欢笑笑,颇为尊重。 “将军,阁中文书众多,往来纷杂,将军……”后者点点头,淡淡的道。 边保不禁翻了个白眼,邴征事你啥意思?赶我们将军走,明显是逐客嘛?可惜他又不能说,这家伙是个什么著名的隐士,将军对他很是高看的。 “知道了,叶某告辞,征事辛苦。”果不其然,叶欢说着便转身而去。 “哼!”小虎牙花奇走在最后,给了中年人一个大大的白眼,对方却视若不见。 中年文士名为邴原,字根矩,乃汉末著名的隐士,与管宁,华歆并称为一龙。华歆为龙头,管宁为龙尾,邴原恰是龙身,名气极大。 隐士嘛,不为功名利禄所动,汉末天下大乱,内臣外戚争斗。邴原便与管宁一道避祸辽东,后叶欢击溃公孙瓒,收伏公孙度,费了不少气力,才请得此人出仕。 第1894章 斩钉截铁 名士也好,隐士也罢,都有自己的性格。 没什么啊,本公子也喜欢装十三,但是,我有真本事。 叶欢一向是如此想的,当年避祸辽东的人才可不少,他算是大赚了一笔。 别人搞不定,大公子行!不是什么主角光环,还就是后世的待人接物。叶欢的平和纯出自然,毫不作态,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平等的看待任何人的想法。 邴原有什么本事?其他的叶欢不知道,但自从他来了将军府,所有的文书条目便进行了规整。原本的繁复变得井井有条,畅然有序,但此一点,便足够了。 说来也好笑,司徒张昭对邴原极为看重,要调他去司徒府,叶欢当然不会不同意。 于是,一月之后,张司徒来见将军之时,面上苦笑连连。 “将军,邴根矩大才,还需主公调之,将军府中,亦急所需。” 当时叶欢心中一阵暗笑,你张子布也有吃瘪的时候?三公很了不起吗?我们邴征事脾气上来,连本将军也照骂不误,娘的,骂完了,我还得给他道歉。 这是邴原另外一个好处,刚直敢谏,叶欢不知道刚而犯上的田丰有多刚?估摸着比不上邴原,人张司徒,满令尹,最多也就是拍拍桌子,邴征事敢指着自己鼻子骂。 “叶将军,叶公道德文章锦绣,叶家世代书香,你却怎可用此法?君子进不求名,退不取利,何以金钱财物动之?这年份之法,简直谬哉!”说到最后,胡须颤动。 “根矩兄,说好的啊,君子动口不动手,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什么是道?为民请命,尽忠职守就是道,他们有道,本公子便要与之。” 好在我们叶大公子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毫不动气,循循善诱。邴原的确博学,但再博,也胜不过两千年的积累啊?叶将军说了,道不同,各取所需嘛。 “好,就当将军说的有理,但老夫绝不为之。”一番争论后,邴原刚正的道,然后便去。 “我勒个去,这就算了?你知不知道,董仲颖当年指我,本公子要掰了他的指头,哼!”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何况大公子,对方走后,他关起门来点指一番。 “叶悦之,多好的刚谏之人啊?尤其信念坚定,一以贯之!别跟他一般见识,至少人家走,也不是当时对司徒那般,拂袖而去,对你算好的了。”自我安慰不可或缺。 视钱财如粪土,在别人可能略有清高之意,却绝不包括邴原。人家当官,连俸禄都不要,自身节俭清廉,你要是给他钱,不恰当的说,等于骂他十八辈祖宗。 不过,冰雪节操,叶欢也能随机应变。俸禄不要没关系,我要让你吃饱穿暖,然后,古琴啊,曲谱啊,最吸引邴原的,还是晋阳佳酿,但他不要,等着叶欢送。 大公子不容易啊,别人做主公,威严不凡,咋到了我,到处要陪笑脸呢? 但是,看着各式各样的人才,为自己尽心尽力,笑脸又值多少钱? 邴原脾气不好?但比起这位,他就算温良了。 “郭少府,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做人要言而有信,请派人回去取,取来再换。”还没到书库大门,一个声音传来,叶欢立刻停下脚步,侧身在门前静听。 “幼安先生,那本易经集注,友人借阅,嘉一时疏忽……” “少府,尊师一生,从未失却……” “且住,幼安先生,嘉知错了,给先生道歉,明天我去拿了,再来……” “哈哈哈,唔唔唔……”叶欢靠在门边,右手捂嘴,笑得是双肩抖动。 郭嘉随性,有时候吗,不拘小节!但碰到邴原与房中之人,那可不行。动不动就是令师如何如何,搞得鬼才亦是无可奈何,只能循规蹈矩。 不一会儿功夫,郭少府带着无奈的表情出门,看见叶欢微微一怔,摇头苦笑。 “幼安先生今日脾气不好?”叶欢轻声问道。 “兄长……”郭嘉回头,小心的看了一眼方道:“管幼安的脾气,什么时候好过?” “说的是,那我不去了,等他心情舒畅,再去。”叶欢点点头便就转身。 “兄长,说起来啊,管先生若能入微尘,便是掌司的最佳人选。”郭嘉跟上叶欢的脚步,衷心言道,那家伙,当真是一点面子也不讲的。 “奉孝你算了吧,你信不信,幼安先生要知道那些事,拿刀砍你也说不定。” “嗯,兄长言之有理。”郭嘉连连颔首。 管宁,字幼安,汉末隐士,人称龙尾!历史上割席断义的典故就出于他。 和龙头华歆一起务农,挖出一块黄金,前者看了眼扔掉,后者视而不见!读书时有达人路过,前者去观,后者专心读书,然后就割裂席子,不与之同列了。 叶欢从不质疑对方的节操,但对这个故事,却多少有点嗤之以鼻! 啥家庭条件啊?告诉本公子,那块地在哪里?咋就能刨出黄金呢?瞎编乱造的吧?那要是换了当日不是华歆而是我,他是不是得操起扁担,把我打出去? 担任司库,不是银钱啊,叶欢怀疑管宁到了欢叙钱庄,能一把火烧了。但掌管各处典籍,恰是他心中所愿,对书籍和竹简,那叫一个真爱,爱的是感天动地。 引经据典,著书论说,管宁挥洒自如。他和邴原一样,都是能将一件事情做到极致的人才,且的确是胸有所学,这样的人,张司徒连问都不问,只有叶欢搞得定。 了解了龙身龙尾,大公子对龙头华歆亦颇为向往。但此人身在扬州,曾为会稽主簿,后来得罪了王朗,辞官不做,最后投奔了小霸王孙策,为之效力。 “我估摸着,伯符也就是跟本公子学的风度,才能如此。”叶欢自我感觉良好。 “奉孝,我告诉你,下月即将来晋阳的刘子初,也是个和二位先生一般有性格之人。到时候他来,你和为兄一起去接,让其一见我晋阳人才。”信步之间,叶欢笑言。 “兄长,这般大才,嘉怕失礼,丢了师门风度,还是兄长去迎。”郭嘉斩钉截铁! 第1895章 欲盖弥彰 每日来到将军府,叶欢都是要巡游各处的,府中亦是各司其职。 “将军,作战室暂无他务,其余都在进行之中。” “将军,军备室无最新讯息,一旦有之,立刻报与将军。” “大人,各地安定,并无所需,其余一应事务,属下等皆当全力。” “……” 转了几处,工作是井然有序,民生安定的各州,的确没有要事上报。 “叶丁,备车,本将军往司农处看看。” “报……将军,司农早有所报,今岁防寒,具各到位,具体已呈上主簿。” “哦,这样啊,去工器阁。” “报……将军,工器阁各项,都在进行之中,每隔两日,会有所报。” “我……”叶欢摸了摸下巴,合着本公子晃了一个上午膀子,没我啥事? 不但如此,很多部门的掌管之人,也不太希望自己老待在那里,将军在,下属压力大,有时候做不好事情。话说的客气,意思很简单,将军您请。 “将军,豫在整理各地文书,并无太过急切之处,不需劳动将军。”主簿田豫,也是一般的口吻,笑容亲切,却隐隐有送客之意。 “国让,你忙,你忙……”叶欢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笑,退了出去。 “要不,我去找司徒聊聊天?”想了会儿,大公子觉得张昭估计也不欢迎自己。 此时,叶欢颇有百无聊赖之感,明明整个将军府上下都在忙碌,唯独他是多余的。 “主家,治下有方,各尽其力,要不……”等了片刻,叶丁才小心的道。 “有事儿说事。”叶欢挥挥手。 “哎!”叶丁干脆的答应一声,就有下人捧上来一叠请帖。 “将军,吴先生请将军闲暇之时,往六安居一行……” “张老有言,能否前来府中,与将军一会……” “还有……” “不去不去,本将军现在很清闲吗?我忧国忧民了。”叶欢有点不耐烦了。 “要不,主家写写赋,做做画?再完善一些典籍?”叶丁颔首言道。 “我不干。”叶欢摇摇头。 袁本初曹孟德,你们倒是弄点动静出来啊,本公子现在闲的那啥疼? “主家,或可往南山书院一去,看看莘莘学子们苦读。”叶丁锲而不舍。 叶欢想想,刚要点头,去看看陆逊和杨修,倒也不错。 “将军,麯义将军讯报。”此时,一个声音传来,令叶将军如闻仙乐。 “我去,总算有事儿做了,元伟将军,谢了。”叶欢点点头,便快步往作战室而去。 进了大门,郭嘉已经在了,一见叶欢便摇头道:“主公,这个庞士元,胆子太大了。” 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叶欢接过讯报,嘴里不忘嘀咕一句:“还有你大?”随即却是眉头一扬,细细看了起来,接着快步走到沙盘之前。 参谋们已经根据军情,摆出了白马营出击的各个要点,边界之情,跃然其上。 “奉孝,说真心话。”叶欢看了看,侧首言道。 “嘉只提了一点,其他都是士元举一反三的,不过依我看,此计可行。虚虚实实之间,自有迷惑之效,能令主公所谋,更添成算。”郭嘉抚须,缓缓道。 “严仲甫啊严仲甫,好的不学,其他的一学就会。”看着沙盘中的某处,叶欢摇摇头恨恨的道,跟着又问:“庞士元生性跳脱,不拘一格,他有否随军出击?” “将军,讯报中未曾明言,但属下度之……” “别度,没用,赶紧派人去问,没有的话最好,要是去了,让仲甫汉升把他给我绑回来!听清楚了吗?绑也要绑回来!”叶欢不等参谋说完,便一摆手。 “诺!属下记下将军之令后,立刻发出。” “主公,严将军身先士卒,乃我军惯常,但他言中,对士元不无欣赏之处。仲甫将军和元伟将军皆言军机,可见对之还是爱护的,不会让他冒险。”郭嘉笑着接道。 叶欢却没好气的看了鬼才一眼:“庞士元不用绑,还真看不住。” “兄长说的是,今后嘉也要在他身边,放个暗影之人。” “对,得给他找个叶春那样的。”叶欢说着神情一正:“奉孝你既有言之,士元此为,确有欲盖弥彰之效,边保,请张燕将军前来,注意行迹。” “诺,我另外挑辆车。”边保答应着出门而去。 庞统给严纲黄忠献的什么计?白马营士卒伪装成黑山军,与各地侦查袭扰冀州人马。 严纲一开始是不愿冒名顶替的,我堂堂的白马营,大汉王牌。要是冒充个六曲九曲之流,还勉强能够接受,让我当黑山贼?这不是埋汰白马营吗?我不要面子? “将军,当日徐州之战,臧空将军,张海龙将军为了迷惑敌军,不惜假冒泰山军、扬州军之名。此乃大将为战局不拘一格,但叫形势有利,不计其它,当真高风亮节。” 其时在帐中,庞统义正严词,言语之处,慷慨激昂。 “哼,六曲九曲能做的,我严仲甫为何不能?不就黑山贼吗?那是主公不计较,否则早给他剿灭了。”严将军性情刚烈,不太听得惯庞统赞誉他人,拍案而起。 黑山一事,定边军知情之人并不多,在很多将领眼中,他们不过是黄巾余孽罢了。 “将军,所言极是啊,尔等胆大包天,还要寻我幽州之衅,将军此为,既能不给袁本初落下口舌,又能以分化之法,让之不合,乃一举两得之举。” “一举两得之举?有道理,士元,难怪将军要你跟在我身边。”严纲颔首道。 “哦,主公军师有言,跟随将军出征,能学到诸般阵上之事,将军久在军中,身经百战,还望多多提点,统深谢之。”庞统不失时机的献上高帽。 “士元,你别说这个,好好说说战事,还有何严某未到之处。”此时严纲的神情变得郑重起来,战局开启,是容不得半点疏忽的。 “哦,将军,切记,小打就可,不要大打,我军目的,在于探查敌军!当真要打,可效法当年九曲之为,让冀州军不胜其烦,你敢陈兵边界,我定边岂能示弱?” “说得好说得好,马上就给麯义将军去信!”严纲言语之中,麯义将军有些模糊。 第1896章 主动被动 当夜帅帐之中,严纲和黄忠显然是被庞统说服了,这小子有一手。 但眼下,也仅仅是有一手,事实如何,还要看他说的敌军动向是否精准。 “奉孝,欢觉士元是一定察觉出来什么。欲盖弥彰,不失为上策,如此为之,比我军与云渺演戏更能让本初兄相信,不过……”叶欢眉头一挑:“你懂的。” 郭嘉点点头,笑道:“主公说的是,嘉换位处之,该也能推断一二。但主公所言之事,嘉还需细细思之,谨慎一点好,谨慎一点好。” “嗯!奉孝你现在自夸,也是别具一格。”叶欢笑着摇头,复正色道:“奉孝,国让,你们再仔细看看,严仲甫这么打法,有无疏漏之处?” “主公,如此骑军骚扰作战,全军上下,怕也只有臧空将军能与仲甫一比。嘉想看的是,士元对文丑、颜良、高览等将的反应推断是否正确。” “那三个我是不清楚,淳于将军嘛,极有可能,看来士元是下过功夫的。” “将军,豫不敢妄言,司隶一战,严将军已经证明,他与同袍合作无间。”田豫站在沙盘旁,以手托腮想了片刻之后方道。 叶欢拿起竹竿,指在了并冀幽三州交界之处:“国让,那里还有一个不安分的家伙,且以文远之帅才,一旦得到消息,绝不会坐视,看看他们的配合吧。” 郭嘉田豫见了皆是颔首,将军所指那处乃铁骑营三曲驻地,张辽眼光精准。 “将军,张燕将军到了。”说话间,门外响起李云的声音。 “哦,这么快?”叶欢说着,脚步就往门前移动,恰好接着张燕进门。 不等对方施礼,伸手一扶便笑着问道:“云渺,来的好快啊。” “主公召见,岂能不快?”张燕身躯一正,听边保说起将军请他去作战室,他心里是颇为欣慰的,将军府他去过,作战室守备森严,不是核心将领,很难进得去。 “好。”叶欢拍拍对方付肩膀:“怎么样,晋阳如何?” “主公,恕张某不敬,当年牛角大哥跟我说过大贤良师之言,说起日后事成将会如何,我看晋阳,还远在其上。这种日子,燕想都没有想过。”张燕说着颇为动容。 黑山的生活已经很好了,但和晋阳及周边的富足相比,就要差了不少。且各行各业的兴盛,让他大涨见识,不说别的,那天街上的庞然大物,居然还能坐人? “放心,云渺你以后会越过越好的。”叶欢点点头,跟着一抱拳,唬的张燕闪到一旁。 “云渺,今日请你来,欢要先给你道个歉,有人胆大包天,欢亦事前不知。” “将军,这怎么说的?燕与黑山上下,皆愿为将军效死力,有何所歉?”张燕讶然。 “来来来,云渺来看。”叶欢将后者拉到了沙盘旁,看了阴照一眼。 “张将军,是……”后者会意,拿起竹竿,将并州冀州边界之事详细说了一番。 张燕听得聚精会神,拈须之间连连颔首,沉吟片刻方道:“将军,如此一来,燕倒觉得能更坚袁绍心中所想,比我们在幽州所为更佳,此计颇高啊。” 叶欢欣然颔首:“欢就言云渺是将才,一眼就看出关键所在。不过云渺,严仲甫来了这么一手,袁本初定会遣人问之,到时候,云渺如何应对?” “哼,黑山又不是他做主,他问燕就要答嘛?我什么……”张燕说着却是一顿。 叶欢见他思索,也不打搅,右手一抬,叶丁的茶水立刻递在手中。 喝了口茶,眼光看向一旁的郭嘉,后者微笑点头,若有所示。 阴照见了暗中叹气,每当这个时候,他心中都有点挫败感,主公军师一定想到了什么。 “将军,军师,燕觉得,这件事有值得利用之处,若是得当,对日后大有好处。只是……”说到一半,张燕面上神情带着点为难:“但我想的,又怕不够周全。” “无妨无妨,云渺尽管说,不周全,不是还有我们嘛。”叶欢眼光带着鼓励。 “将军,那燕就说?”张燕还是有点迟疑。 “说。”叶欢语气坚定。 “我……我是想,袁绍若派人来问,燕就说帮他打仗……”一边说,张燕不忘观察众人表情,只见阴照与田豫惊讶稍露,将军和军师一派淡然自若。 “如此,该能更坚定他的心意,主公,燕有此言,是因日前主公与我详说其中利害,绝无他心。”张燕继续言道。 “云渺,这些话以后不用说,欢信得过你,继续。”叶欢轻松的摆摆手。 “主公不欲和袁本初大打,燕恰好与此时摆出一副强硬之状……” 听到这里,阴照轻轻点点头,再看郭嘉,微笑抚须,军师肯定早就想到了。 “……但其中颇为繁复,顾忌也颇多,燕不怕其他,只怕坏了主公大计。” “云渺将军。”张燕话音落定,郭嘉出言,前者立刻微微欠身,眼光看了过去。 “将军顾忌,不外做的真了,黑山与定边恐有误伤,可若是做的不真,袁本初未必会相信,说不好弄巧成拙,是也不是?”郭嘉笑问。 “对,军师之言,说到燕心里去了。”张燕不住点头,连声应是。 郭嘉摆摆手,又道:“将军能有此想,足见主公之言不虚,云渺,你再想想,等袁绍反应过来,派人来问,将军回应全力相助,这一来一回,最少半月吧?” “是,半月最少了。” “本月时间,以严纲将军和白马营之能,能否将敌军虚实,尽皆探出?” “我觉得能,白马营擅长与此。”张燕回答,不禁看了叶欢一言,稍待疑惑。 “哎~”叶欢心中暗叹,云渺,你还得熟悉啊,不是所有人都有本公子的捧哏功底。想着,他斜了郭嘉一眼,咱能不忽悠老实人吗,云山雾罩的。 “云渺将军,严将军完成军令之后,必要退兵,既然是退兵吗……”郭嘉拉了个长音,见叶欢摇头,才很快续道:“可以是我军主动退,也能是被敌军被动逼退。” 第1897章 凡尔赛现场 张燕可以不是一个好捧哏,但确有将才,听了郭嘉之言,不禁眼中一亮。 有了这句提点,心中的想法逐渐连成线,思路格外清晰起来。 深吸口气,压下兴奋的心情,张燕又想了一会儿方道:“军师,你的意思是,当燕答应袁绍全力相助以证清白之时,严纲将军就会顺势而为退却……” “对了,燕记得主公教过我,那啥大将,全靠演技,严将军一定精于此道。” 张燕语气颇为兴奋,叶欢却听得稍有疑惑,我说过吗?嘴瓢了?以后要慎言。严纲精与骑军指挥不用说,演技?他哪儿有。 “张将军,喝杯茶,慢慢说。”郭嘉压压手,便有亲兵给张燕捧上茶水。 “军师,不急不急,燕说的可对?”张燕追问道。 “张将军,大旨如此,不过调兵与时机之处,还需斟酌。既然谈到演技,就要以假为真,现在这个心情是不行的,似田丰沮授等辈饶有智略,怕会看出破绽。” “对,田丰虽然只来过一次,眼光的确厉害,我怕藏不住。” “嗯,云渺此言出于真心,不过也不必担心,有将军与你交代,只要云渺照而行之,定可功成。”郭嘉摆摆手,说完又看向叶欢。 “奉孝抬举了。”大公子自我感觉良好的点点头,又对张燕道:“云渺,先听军师说,然后你我好好合计一番,你定要用心听取。” “主公放心,燕会全力以赴。”张燕抱拳躬身,面上除了决然,亦有些忐忑。 “云渺,放松,放松,演技这个东西,心态越平和越好。太过在意,反而会流于痕迹,你放心,郭导既然说了,就会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不愁袁绍不上当。” “是!”张燕虽然没有听懂郭导是个啥意思,但见主公军师都是一派气定神闲,当即信心大增!军师是谁?当年抢了公孙瓒的粮食,原封不动双倍卖回去,五体投地。 “主公,贵在真实,因此除了张将军之外,前线各大将之处,暂时不要通传,一切让他们顺其自然,如此方可更添惑人之效。”郭嘉缓缓言道,智珠在握。 “军师,此事需要通力协作,方可天衣无缝,若是隐瞒……”阴照听得眉头微皱。 “所以,关键之时,明如你要亲自往之,助麯义将军布局,便可协调。你与张将军之间,要联系紧密,嘉会专门派人为之。”不等他说完,郭嘉已然接道。 “诺!”后者立刻应诺。 “之前士元对战局有过分析,现在看来,颇为精到,如此……” “报……将军,军师,西凉周必将军、锦帆军统领甘宁将军有信道。”郭嘉继续出言,说到一半,门外又有士卒前来通传。 众人听了,心中不由一动,周必甘宁同时来讯,似乎有点不合常理。 “将军……”张燕看着叶欢,眼神有些犹豫。 “无妨,云渺记得,谨守作战室军规便可。”叶欢一笑。 “诺!”张燕不再多言,作战室的规矩,任何讯息都不能说一句。且一旦有人问起此事,都要迅速上报,定边军上下,皆是如此。 二人说话之时,信件交到了阴照手中,后者打开迅速的细读内容。只要叶欢与贾诩郭嘉没有明示,所有的军情,都是先到阴参谋手中的。 “将军,军师,马将军旧部候选叛乱,韩遂率军拿下天水,囚禁马少将军一家,我军微尘折损颇重。另,长公子在房县生擒阎行,敌军攻势暂时停止……” “周将军言及,长公子有与韩遂相谈之意,马少将军安危为上,且此战要旨,该是稳住西凉,周将军与一众将校皆信之,特上书请主公军师,甘将军到前以为主之。” “甘宁将军信中有言,周将军上书乃敌情变化所致,当是有功无过。目下甘将军与诸葛先生之意,亦与长公子相同,先稳西凉战局,再求所变……” 阴照语速均匀,吐字清晰,不片刻功夫,两封讯报说的清清楚楚。 等他说完,房中一时安静下来,西凉战局如此,却是事前预想的最坏情况了。 张燕不知前情,只知道信中所言的长公子是将军嫡出的叶信。这几年进入定边,声名鹊起,击败西凉悍将庞德,与天下有数的虎将许褚平分秋色,将门虎子。 更有许子将先生新近品评人物,称之为“玉麒麟”,言其不可限量。 如今看来,长公子有的不仅仅是武勇,能让大将甘宁和前线主将联合推举,以定边军规,绝不会单因为他的身份。若是有机会,张燕也很想见见这位长公子。 “将军,属下觉得,甘宁将军、诸葛先生与周必将军之言是也,公子所……”片刻之后,还是阴照先行出言。 “你觉得什么?怎生不说叶信违背军规?小小一个军司马,轮得到他指点江山?以下犯上,他还有理呢?此次必要重重处之,否则军法不明。”叶欢面沉如水。 “将军,长公子是校尉……”阴照小声道,按叶信目下的职级,的确是司马,但不要忘了,早在十几年前,灵帝就下旨加叶门嫡长为云麾校尉。 “校尉,校尉又如何?校尉就能裹挟主将?阴明如,你少要为他说话。” “将军,现在还不能说长公子违背军规啊,当年冀州之战,郎骑竹将军也指挥过臧空将军,但事后却是取得大胜,我军中不乏此例,若是与战阵有损,那才……” “阴明如?你在教本将军做事?”叶欢双眼一瞪。 “属下不敢。”阴照不吱声了。 张燕一时有点懵,他的第一感觉,是将军似乎不讲道理。自己都知道定边军规如此,下属有不同意见,主将用之,不管对错,都是主将之责,军令是你下的。 “叶悦之,你知道吗?你现在越来越假了,是不是憋不住笑?”就在张将军感慨主公教子严格,甚至严苛之时,叶欢的脑海中响起了玉佩哥的声音。 “我去,有你啥事儿?本公子这叫凡尔赛,你懂吗?” “凡,凡啥?” 第1898章 猝不及防 骠骑将军府的作战室,对张燕而言是一种新鲜的体验,亦是信任的表示。 在这里,他见到了定边军讨论作战的气氛,与想象中有相同,也有不同。 无论叶欢还是郭嘉,以及所有的将领,他们分析作战谨小慎微,步步为营。但那种言语之中包含的自信却永远存在,无论形势如何危急,都绝不会有慌乱之情。 谨慎而又轻松,张燕可以用这两个词来形容,谨慎的是用兵献策的态度,轻松是说环境,所有人都能畅所欲言,对战局提出不同的见解,无需顾忌。 你看,将军好像还有点走神?是走神吗?再看看其他人,却又安之若素。 “嗯,主公一定是沉浸于战局之中,心无旁骛,难怪可以百战百胜。”张燕有了定论。 很快,叶欢回过神来,一挥手道:“暂且不论,先说战局。” “主公,以嘉观之,长公子之言可用。稳住西凉,敌军的企图就能打破五成,事已至此,多言无益。嘉只是有句话,想问主公……”军师立刻接上,衔接的无比紧密。 “奉孝是在想,蛟龙军上下,有谁能担此重任?”叶欢抱臂,点点头道。 “嘉信得过长公子,尤其是在晋阳两月,嗯,此事问主公,不若问军师。” “军师?你不就是吗?”张燕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叶欢和郭嘉的对话节奏跳动太快,他跟不上。随后方才想起,能被郭嘉军师称为军师的,只有那个男人。 “报……将军,贾军师到。”门外响起的声音,验证了张燕心中的想法。 毒士贾诩,他来晋阳之后见过一面,样貌风度都没的说,一派智者气度。但与叶欢的春风化雨,郭嘉的天马行空不同,站在贾诩面前,他总能感觉到一丝丝的寒意。 那双眼睛,充满睿智,看你一眼,似乎就能将你看穿。在他面前,根本无法隐瞒。 声音响起之时,叶欢和郭嘉的脚步已经往门口移动了,众将尽皆跟随。望向大门的眼神中,带着真诚的尊敬之色,人还未至,已然如此,张燕亦紧随其后。 很快,贾诩的身影出现在门前,淡灰色的儒衫,黑色的布鞋,像书馆里的教书先生。 毒士、屠夫、擎天之柱,张燕知道,任何一个称号,眼前的老者都当之无愧。 与叶欢见礼,郭嘉迎了上去,笑道:“军师不但善谋,更善为师,名师高徒啊。” 贾诩谦和的一笑,阴照走了上来,将军师领到沙盘旁,重头再为他说了一番眼下战局。 这是第二遍,但从叶欢到屋中的作战参谋,人人都保持了安静,认真倾听。张燕暗中点头,那是一种别样的尊重,而贾军师,当得起这样的待遇。 “军师,您掌管军法,将军说,要以军法制长公子了。”阴照说完,多加了一句。 “主公说的是,长公子身份不同,自然要比他人更为严格!”贾诩颔首道。 就在阴照眼中闪过诧异之时,他又续道:“至于如何处置,明如你是掌军之人,还不清楚吗?一切以战局为重,其余种种,待到战后再行论断。” “诺!”阴照瞬间变脸,身躯一正,胸膛挺得高高,应诺也格外有力。 “到底还是军师稳重,既是严师,亦有决断。”张燕正想着了,贾诩的目光却看向了他,不禁站直身躯,肃手恭立。 “云渺将军,此事之中,颇有玄妙之处,将军与奉孝商议之时,更要将胸中疑惑和盘托出。倘若不合将军之性,奉孝定有取处之道,万不要勉强。”贾诩一笑道。 “诺!末将定然遵从二位军师号令。”张燕高声应诺。 “主公,少年英才,合该重用。庞士元能有这般见识,远胜贾某当年,主公之言不假,如此美玉,亦只有奉孝可相提并论了。”贾诩点点头,又对叶欢道。 “文和,有才的确不假,麻烦却也不小。”叶欢却摇摇头,叹了口气。 “哎,有此一计,对我军应对冀州有极大裨益,些许麻烦,不算什么。主公也言,人尽其才,士元这般,日后定是栋梁,便是犯些错,也无伤大雅。” “军师说的是,说的是。”叶欢连连颔首。 “学无先后,达者为先,既如此,以诩见,可让长公子先行与韩遂相接。公子年纪虽小,为将却是稳重,且辩才不俗,足当其任。”说到最后,贾诩嘴角微微上翘。 “这……”叶欢眨了眨眼睛,军师你这个弯拐的有点猝不及防啊。 另一边,郭嘉的笑容一闪而过,显然他早就想到贾诩会说什么。 “文和,要说武艺,欢还信得过信儿,但这辩才?文和如此有信心?”愣了愣,叶欢轻声问道,眼前贾诩的神情语气,令他想起了另一个人,恩师刘宽! 念及此处,胸中便有暖意升腾。师徒父子,在汉末是一点不假的,但相比叶正的严格,刘宽待他就近乎溺爱了,无论朝中还是府中,推举徒弟从来不遗余力。 而今贾诩待叶信也是这般,算不算是一个循环?但他相信,贾诩不会看错。 “主公,目下在凉州,舍主公之外,再找不出一人,比长公子更为合适了。有他出面,既能安定百姓之心,也能隐隐对韩遂等人有威服之意!” “当年五马原大战,击溃乌桓铁骑数万,将军横扫千军!但要论影响深远,却还是之后与乌桓的和谈,主公挥洒自如,令得一众头领归心,方才有十余年稳定之局。” “文和,行了、行了、欢从军师之言。”被贾诩难得的一通夸赞,便是脸皮厚如叶欢者,也不禁有点脸红,当下双手连摆。 “文和,异族彪悍,性情却是直爽,相比而言,那韩文约号称黄河九曲,不可一概而论。” 贾诩微微颔首,复正色道:“此亦无妨,先让长公子去做,主公可亲书一封与甘将军及子瑜,详叙其中利害,待先行接触之后,再让二人出面,便更显正式。” 第1899章 陷阵之志 贾诩缓缓而言,叶欢听得是眉头舒展,郭嘉亦微微颔首。 什么是顶级谋臣? 答案很简单,看见毒士鬼才在,一切的难题都有解决之道。 “军师高论,诸葛子瑜亦相当不俗,定可妥当。”郭嘉第一个接道。 “诩此言,只是与奉孝说起方才之问,后续如何,还要奉孝细处之。” “万事有备无患,除此之外,我军亦要有所动作。”郭嘉点点头,伸手一指沙盘中:“军师,公义将军当日,以偏将军张郃领军驻弘农,不失为妙手。” “奉孝之意,是想调张儁乂西进?”贾诩的目光看了过去。 “先造声势,不需细言,只要将详细传与公台,有他和典韦将军商讨,更为周全。” “公义、公明、文则,具是良将,若是有变,相信也能处之。” “军师,日前臧空将军也领军出发,先奔司隶了。” “可以让满之不要去东都,去柔县,用虚兵之法,进进退退。” “……” 贾诩郭嘉二人站在沙盘之侧,你一言我一语,衔接的天衣无缝。此时便是参谋之首的阴照也插不上嘴,只能一旁静听,二人越说越快,越说越是旁若无人。 刚开始的几句,张燕认真听在耳中,还能去思考一下言中之意。但渐渐的,脑子就跟不上了,二位军师的思路太快,且很有跳跃性,最后,他也只有听个热闹了。 “哎,不对啊,军师如此,主公呢?”张燕心中一动,不由看向叶欢。 将军一脸欣然,站在沙盘之侧听得认真无比,不住微微点头,并无插话之意。 “嗯,我听不懂,看将军的样子,应该是能听懂吧。”张燕心中暗道。 叶欢听不见张将军的心声,否则一定会说,自信点,把那个应该去掉。 贾诩郭嘉没有明言,但二人的一系列对答,要旨只有一个。准备要充足,不到万不得已,不在西凉大兴刀兵,随着探讨的进展,所有的可能都在不断计算之中。 “文和、奉孝,歇歇吧,歇歇再说,想这么快,多费脑子啊?”心中感叹,但二人此时珠联璧合,针插难入,叶欢不想打扰节奏,想了想,轻轻转身走到门前。 “李云,告诉庖厨,先弄几个胡桃来,午间再加几份胡桃羹,浓一点……”靠近李云耳边,叶欢轻声言道,后者点点头,蹑手蹑脚的去了。 胡桃,就是核桃,张骞通西域之时,从大秦传入汉朝,各地开始有了种植。但也只是零星,并不普及,真正的大面积种植,还是在叶欢迁都晋阳之后。 四大坚果之一,营养价值丰富,尤其可以补脑,大公子对此是重视的。 但叶欢真的不是什么都会,晋阳及各地种出的胡桃,味道偏苦,很多时候是作为药用! 随着司农处的不断研究,尤其是拿下幽州,与范阳郡的种植中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一年多前,那里出产的胡桃,已经很接近后世的口味了。 如今每年产出的精品,司农处会挑选出来,作为专供,尤其是贾诩、郭嘉、陈宫这般的谋臣。医疗、饮食、养生,叶欢一直在从不同角度保障属下的健康。 晋阳城的将军府作战室中,毒士鬼才珠联璧合,为谋战局,精雕细刻。 与此同时,濮阳城内的征西将军府,议事厅内亦是文武鼎盛。 荀彧、程昱、戏志才、荀攸,曹仁、曹洪,夏侯惇,许褚,再加上李典乐进,李通曹纯,如此阵容怕是大公子见了也是要流口水的。 “孟德兄,你这议事厅,层次低了些。”他估计只能吐槽对方陈设的落后。 看着眼前一众文武,曹操面有振奋之色,西凉变局,袁绍兵陈边界。他一直在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收到马腾亡故韩遂起兵的消息,他知道,机会来了。 目光扫过众人,目光交汇,皆有奋然之表。唯一的缺憾,妙才不在啊。 好好的来什么父女情深?曹操有过埋怨,但眼下已经释然,虽然又被敲了四百两黄金。 “众将!”一言出口,文武肃立,堂中立起肃杀之意。 “此次出征,豫州势在必得,各部要谨守军令,紧密配合!”曹操起身面容沉肃:“刘繇之处,各位先生已有安排,以豫州之战力,只要我军无过,定可成擒……” “但我军出豫州,宛城的定边军绝不会坐视,那才是操之强敌!” 众将闻之心中一凛,定边军出手,是必然的,就要看战阵能打到如何程度。 “兵法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曹操沉声说着,走到了堂中高挂的地图前,拿下竹竿,他用的,比之寻常要长出一截。 “最新军情,叶欢爱将高顺领陷阵军、飞虎军、飞云骑等部坐镇宛城。高敬方此人,良将之才也,陷阵之志,有死无生,实乃天下一等一的强军!” 乐进微微颔首,李典曹仁曹洪亦然,他们是见过陷阵真正战力的。 见大将们如此,曹操微微一笑:“宛城重地,叶悦之不托他人,不远千里独调高顺陷阵军前来,盖因其可为三军之帅,由此亦可知,他对我军心存忌惮!” 战将们闻言,不由双眼一亮,胸中振奋之意更甚,司隶之战,平定袁术,战役这般宏大,叶欢却从未动过手中这张王牌!如今却虎视在侧,主公之言,理也! “论统军、合阵,训练、战阵,陷阵几乎没有弱点,如此强军想要破之,必须设谋。”曹操说着,眼神不住观察诸将,就见乐进眉头微挑,不禁暗暗点头。 “高敬方能攻善守,更有宛城坚城为凭,如何对之,文若仲德二位先生已有妙计,容后再言。大战之前,除陷阵之外,定边其余大将,各位亦要心知。”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便有亲兵抬上几个木架,画卷打开,画中之人皆有威武之气。 曹操缓步走到一幅画卷之前,众将的眼光看了过去。 身长八尺,无比雄壮,样貌英俊,浓眉大眼。画师的水平显然极高,下笔传身,那杆银枪握在手中,看着竟真的有寒意透出。 第1900章 最爱之将 定边军飞云骑统领,安西将军赵云。 徐州之战,叶欢曾往曹营与曹操相谈,初次见面便揍了虎痴许褚一拳。其时随在身边护卫的便是赵云,曹军一干大将除了李典和李通之后,都见过。 加上子龙的颜值身材气度,很是抗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子和,定边骑军纵横天下,张文远的铁骑营不必说了,徐州之战,张翼德飞燕如何各位亲眼得见。眼下距离兖州最近的便是赵云统领的飞云骑,亦是百战精锐。” 曹操出言,眼光看向曹纯,和定边交手,如何限制对方的骑军,是最大课题。 “赵云常山人士,幼从童渊习武,与叶欢为同门师兄弟。初入白马,在公孙瓒麾下效力,积功升为校尉,后不忿其害死刘虞之所为,投奔定边军……”曹纯高声言道。 定边军之中,有专门的敌将分析,从性情到习惯,事无巨细。把握对方主将的性格,更利于己方判断敌情,曹操对之极为认可,曹军的暗箭三年前已经开始效仿。 “入军之后,为叶欢身边十二队队长,后历任飞燕骑校尉,铁骑营副统领,幽州司隶两战,尽皆参与。为人性情沉稳,用兵谨慎,北疆归来,升任飞云骑统领!” 曹纯侃侃而言,显然是记忆深刻,他很清楚,赵云的飞云骑将是虎豹骑的大敌。 众将听得仔细,到了尾声,却见乐进李典面上,微有疑惑之情。 荀彧见了,待曹纯告一段落之后便道:“文谦,曼成,叶悦之用人,从无远近亲疏。定边军十二队,出过三位统领,飞熊军徐晃徐公明,飞虎军周仓周伯明,尽在其内。” 待二将点头,他方对曹纯一笑,示意其继续。 “相较与铁骑营张文远,飞燕骑张翼德,白马营严仲甫,赵子龙论资历战绩皆有不如,论锋芒亦有所不及。但以定边骑军实力,谨慎稳正,反是他最大的优点。” 曹操听得欣然颔首:“子和如此言之,操甚欣慰,赵云为将之能,亦与战场职责有关。司隶之处,主战的是白马营,到了豫州徐州,则是张飞的飞燕。” “子和将军,赵云的确稳重,不过万不要以为,飞云骑便是如此了。”戏志才接道。 “先生,纯心中清楚,叶欢怕也是看清此处,才会以臧满之为飞云骑之副。此人前为定边三大王牌之一,九曲曲长,随叶欢南征北战,我军对他,当再熟悉不过。” 所谓人名树影,听见臧空之名,曹营诸将的重视程度,怕仅在陷阵高顺之下。抛开之前的功绩不论,徐州之战,曹操汇集众人,对之进行过极为深入的分析。 “兄长,以渊之见,徐州大战,便是定边军,也唯有张文远臧满之打得出来。以两曲之力,泰山未精炼之士卒,牵制袁公路十万大军,有声有色,弟未必能为。” 夏侯渊最后的见解,足以证明那一战的精彩程度,事实就在眼前。而臧满之此战之中的很多操作,都可看做是骑军作战的典范,令他与曹纯也大有所得。 曹操洒然一笑:“套用叶悦之一句话,假如恶心有段位的话,臧满之就是最恶心的。” 听主公此言出口,众将不禁有些莞尔,但只要与臧空交过手或合作过得,亦是连连颔首。尤以曹操长子曹昂为最,战场上的事情,就没有九曲干不出来的。 “所以对付飞云骑,一定要有耐心,赵云和臧空相辅相成,威力不容忽视。”笑容敛去,曹操正色说了一句,又指向第三幅画像:“定边军,飞虎军统领,周仓周伯明。” “黄巾乱起,其为张角手下前四将,骁勇善战。投奔叶悦之,虎牢一战,登临绝壁,建立功勋。若前还只是武勇及奇袭的话,司隶一战,其在西线,展露将才……” “诸将万勿见其为黄巾降将便加以轻视,否则必受其害。”曹操郑重道。 “诺!”众将皆是躬身应是。 “以目下定边军力配置,陷阵、飞虎、飞云,当有六万之众,骑军近两万。算上定边的战力、装备,其威力实不在袁公路十万大军之下,可以十万视之。” “与此之外,尚要顾及身在司隶的典韦典公义!”一顿之后,曹操神情又肃然几分。 “恶来典韦!”听到这个名字,虎痴许褚眼中精光闪过,他最讨厌的二人之一。 接着,曹操却是摇了摇头,笑道:“舍各位之外,曹某最看重的大将有二,刘玄德麾下关羽关云长,此人乃天生将才,文武双全,义气更是深重,世之良将也。” 语带感慨,神情真挚,但凡听者,都能察觉到主公心中那种真诚,毫不掩饰。 “公义并非如此,却也是曹某最佩服叶悦之之处,能雕琢出这般大将。从一小卒到三军之帅,步步行来,战绩彪炳,偏生还与叶欢一般,能令士卒士气高涨。” 典韦、关羽,的确是曹操最喜爱的大将。但前者不知为何,总能更与他一种亲近的感觉。也许是认识的早吧,黄巾开始,由来十三年了,他也亲历了典韦的成长。 挥挥手,甩掉心中的某种情绪,曹操复道:“虽有各位先生妙计牵制,西凉战局亦是我军所愿,但司隶一路,仍旧不容忽视,公行将军肩上之责,可是不轻。” “主公……”此时程昱出言,却是欲言又止。 “仲德,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眼下换将,只会让士卒离心。”曹操摇头道。 虎牢扼守司隶至兖州要道,乃兵家必争之地,程昱对此是有所疑虑的。张绣与叶欢赵云,有同门之谊,一旦虎牢出了问题,对曹操的大业,可谓是灭顶之灾。 “先生放心,今日之会后,操会亲往虎牢一行,以安公行将军之心。”曹操说着,心中却暗暗叹了口气,脑海之中,有个窈窕倩影一闪而过。 “主公此为,善也,也当速去速回。”程昱点点头,不再多言。 “前论种种,诸将要牢记心间,不得有误!” “诺!” “曹子孝!”曹操沉声喝道。 “末将在!”曹仁越众而出,奋然应诺。 第1901章 付之一炬 继西凉、冀州之后,兖州曹操点兵派将,一场大战迫在眉睫。 相隔千里,晋阳骠骑将军府的作战室内,正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气。 一开始看见碗中黑乎乎的粘稠状羹汁,张燕本能的皱了下眉头。尝试着吃下一口,苦中带甘,挺有嚼劲,那种味道颇为古怪,应该是从来没吃过的。 “奉孝,来,再吃一碗。”那边将军亲自为郭军师盛了送上。 后者却是一脸苦笑,连声道:“主公,够了,够了。” “够啥啊,这胡桃羹活血补脑,奉孝你一天到晚要琢磨多少事?快点……”叶欢笑着,语气却不容推拒,硬是塞到了郭嘉手中,双目烁烁的盯着他小口喝下。 那些自然的语气和动作,张燕很容易能感受到将军与军师之间,便似兄长与幼弟。原来他一直觉得军中的气氛应该是肃杀的,定边军军法严谨,天下无敌,更应如此。 但亲历方知,那一份上下间、同袍间的和谐似乎才是最重要的。 捏着鼻子灌下最后一口,郭嘉对叶欢举了举碗,眼神便看向阴照。 “等着,盏茶功夫之后,才能喝蜜水。”叶欢立刻接道。 郭嘉皱眉,轻叹了口气,眼光重新落在沙盘上,集中精力来忘记口中的苦涩感。 贾诩喝完胡桃羹,田豫为军师捧来茶盅,听了叶欢之言,前者愣了一下,摆摆手。抽出丝巾轻轻擦了擦嘴,又用力的吞了口水。 张燕看的差点忍俊不禁,他离贾诩近闻得到味道,碗中也是蜜水。 “嗯,主公比郭军师年长,又是师兄,可以直言,对军师就只能旁敲侧击了。” “文和,弄片薄荷叶含含,必须如此,才有效果。”叶欢很体贴的递了一片绿叶过去。 郭嘉的嘴角嗫嚅了一下,终究没有出言。 贾诩接过来含在嘴中,面上露出一丝颇为享受的表情,复正色道:“主公,如此一来,并州西凉暂无大忧,目下要害还在豫州之处,西凉消息传出,有人该动了。” 叶欢点点头道:“军师说的是,欢信敬方为将之能,更有二位之谋,孟德兄想要占多大便宜,怕也不容易。就算不加以强攻,虎牢之处,亦要让之分心才是。” “主公,当日在虎牢,只有兄长见过张公行,若以流言之计,可有效否?”郭嘉问道。 叶欢听了,双眼一眯,沉吟起来。雄关虎牢,张燕领军坐镇,扼守要道。讨伐袁术之时,他亲自从那里而过,张绣则迎出数十里相见,一叙同门之情。 “当年官渡战前,曹操麾下见袁绍势大,多有与之暗通款曲者。结果击败袁绍之后,在邺城得到了一箱子书信,皆是当日之言,一时间人人自危,战战兢兢。” “孟德兄好气度,将之付之一炬,于是乎众人大为轻松,日后更真心为之效力。” “不管他是不是真烧了,还是留下以待日后,至少审时度势,曹孟德的心胸值得我学习。虎牢张绣,也当非流言可动之人,且一旦当真实施,日后……” “奉孝,不必如此,成功可能不大,若是不成,落人话柄事小,就真的无法成功了。”片刻之后,叶欢方才看着郭嘉缓缓的道。 曹操的生性多疑不假,但基本全在军事上,其实那是利大于弊,后世只不过是夸大了他的失误。而在用人方面,他是疑人不用的,除了官渡,亦在张绣身上体现。 丧爱将典韦,长子曹昂,张绣归顺,他尚且能重用,且终其一生,践行诺言。尤其现在面对自己强大的压力,他还处在弱势,反间计与曹操,可不好用。 “好,按主公说的办,也省的授人以柄。”郭嘉颔首,他信得过兄长的眼光。 此时叶欢却看了看贾诩,原本时空中,打消张绣疑虑,让他投降曹操的正是毒士。再观其之后的所作所为,也许三国中最了解曹操的,就是他了。 “文和,宛城豫州一线,有何见解?”叶欢想着,不由问道。 “主公,战端未起,只能猜度,目下诩亦难测,还需等待军情。”贾诩正色道。 “文和,奉孝,说实话,欢绝非放心不下敬方,只是……” 叶欢的话没有说完,贾诩郭嘉都能听出他言中之意,皆有沉吟之色。 凉州,房县城寨,西凉军攻势停止已经超过三天,但大军云集,依旧未退。趁着空隙,孙奇率领的援军两日前赶到,按他所言,再有两日,甘宁大局便可到达。 周必一直在等着晋阳的消息,叶风与胡车儿出发后,敌军封锁房县更严,天水消息一时未曾传来,也不知此刻少将军马超是生是死。 令他欣慰的是,在这种枯燥的等候中,长公子的表现一直是沉稳的。他多在军中巡游,与士卒将校们一处,当长公子出现时,那里总会是气氛最活跃的地方。 “长公子,真有那么大的家伙?跟墙一样?四条腿有柱子粗?” “对啊,那是安南来的,叫做大象,一万多斤了。” “一万多斤?我的天,那得多重啊,长公子,这么重,怎么称出来?” “那就是我五弟聪明了,想出了……父帅也说称的对。” “哦……”士卒们的惊叹声连成一线。 周必自己也去听过,不得不承认,长公子的渊博加上口才,还有待下的亲和,谁听都会上瘾。之前只是听老兵提起过将军当年如何,直到今日,他才真正见识到了。 几日下来,蛟龙军士卒对叶信的崇拜程度,呈几何数值增加,军心士气没有因敌军的围困而有分毫下落,反而高涨无比。有长公子在,我们怎么可能打败仗? “报……将军,有敌营使者前来,说是送韩遂亲笔信。”传讯士卒的声音帐外响起。 “韩遂?”周必微微一怔,立刻道:“请来帅帐,长公子现在何处?” “报,将军,公子一早就去了战船,午间都没回来吃饭。” “快快快,去请长公子回来,韩遂坐不住了。”周必连声道。 第1902章 同门远来 能被蛟龙军选为港口,房县附近的黄河河面,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 山峦环绕,在此处形成一个弯角,约有七里多长,河面宽达二十丈,水深在五丈以上。两边河岸笔直,利于战船停靠,且水流到了这一段,流速格外平缓。 叶信立于一艘定浪战舰的船头,远远看去,身姿挺拔,有入云之态。 “放!”随着一声大喝,一连串的“咔哒”之声响起,战舰上出现了一片乱石组成的乌云,砸向对岸,飞行三百步后,落入了士卒们用草包围成的目标之内。 “将军,一号命中……”两旁的士卒纷纷跑过去探查,然后举起红旗大喊。 “二号命中、三号命中……十七号命中。”声音不断响起,无一偏离目标。 “牛叉,行啊,船上三百步,还能有此精准度,不愧是工匠出身。”叶信笑着颔首,对身边头带黑巾的大汉赞道,隆冬天气,后者半敞胸怀,丝毫不觉寒冷。 “长公子,要说工匠,还的是我哥的手艺好,但论轰天炮,我的手艺要争全军第一!”黑巾大汉牛叉拍了拍胸脯道:“这不算准,就是有浪,蛟龙军一样准。” “说的是,牛匕大哥的手艺的确牛。”叶信说着笑了。 眼前大汉姓牛名叉,为蛟龙军轰天炮队副统领,除了指挥作战,同时负责保养。 他的大哥叫做牛匕,乃是当年叶欢讨伐北宫望之前,在洛阳东市招募的工匠。从军十余年,参与过很多军械的设计,如今已经官居司马了,军械所副所领之一。 兄弟二人都是穷苦出身,名字吗,都是父母看见东西取的。老大是他爹看见了一把匕首,老二则是草叉。入军之后,二人建立功勋,还曾请叶欢为他们改名。 叶信还记得当时自己在场,爹爹说过,你们兄弟的名字好的不能再好,不必改。 “阿叉,房县之前的战场,你们去看过吗?”想了想叶信又问。 牛叉身躯一挺,昂首言道:“报长公子,夹角三十五,用标尺七到十三,我们的轰天炮不考虑风阻,最远杀伤能打到营前两百五十四步左右,两百步最佳。” 说完他搓了搓手,稍稍靠近一步道:“长公子,你也看到了,什么时候让我们上?” 叶信一笑,摇摇头道:“信倒是想,但也得敌军前来攻寨才行。” “是啊,西凉军这帮孙子干什么呢?打的好好的,咋还停了呢?”牛叉的语气,很有点恨铁不成钢,开战以来,周必一直压着他,憋的是难受至极。 “放心……”叶信拍了拍对方坚实的臂膀:“好钢用在刀刃上,要沉住气。” “诺!”牛匕一下又挺得笔直。 “好了,吃饭。”叶信挥挥手。 “长公子,今天有大鱼,兄弟们听说长公子来,陆明一早就下水了。”牛叉忙道。 “下水?”叶信看看对方,却是眉头微皱。 “哦,没事儿没事儿,长公子你放心,这天气,别人下不得,陆明能下,以前在并州经常如此。那家伙,号称水性全军第三,冰封的湖面,都能被他砸出洞来。” 牛匕说着招招手,就见一名什长小跑过来,身体修长匀称,面上笑容满满。 “蛟龙军第一军什长陆明,参见长公子。”到了近前,他便是单膝一跪。 叶信上前一步,单手将之扶起,上下打量了一下笑道:“好,全军第三,甘宁将军的水性,信童年时见过,天下无双。”说着面色一正:“陆什长,此事下不为例!” “诺!”陆明激动的道。 “长公子、长公子,周必将军有请,韩遂派人送信来了。”此刻岸边传来了喊声。 “哦?”叶信眉头一挑,高声喝道:“来了!” 话音落下,他已经跑向船头,那里有快船等着,长公子纵身而上。 “这……”陆明只觉眼前一花,公子已经身在小舟之上,愣了愣,他不由看向牛叉:“叉哥,长公子走了,我那鱼怎么办?” 牛叉双眼一瞪:“怎么办,你傻啊,让庖厨送去帅帐呗。” “对对对。”陆明一拍脑袋,撒腿就跑,边跑便喊:“我的快点,要不冷了。” 从这里到帅帐,有三百丈距离,叶信迈开大步,也不见如何用力,却是速度极快。到了门前停下,稍稍打理衣衫,早有士卒拉开了帐帘。 “长公子到……”整齐有力的喊声响起。 “参见长公子!”入帐之后,周必带着一众将校,躬身见礼。 前者在不易察觉的角度对叶信眨了下眼睛,长公子立刻会意,右手一抬:“众将免礼。” 将军很多时候都是不拘小节,长公子亦如是,他们的威严不用通过繁文缛节来体现。可那是在自己人面前,如今西凉来了使者,一切就必须严谨了。 “公子,这位是韩遂、将军的使者,傅宁傅安平,天水主簿。”周必身躯一让,对面是个身穿蓝色儒衫,头带方巾的青年文士,大约二十几岁年级。 看见叶信,文士明显眼中一亮,上前见礼:“天水主簿傅宁,见过云麾校尉。” 不等长公子回答,他又是抱拳为礼:“傅宁见过长公子,父亲嘱我,问叶将军上下安好。” 叶信点点头,接着双掌交叠前伸,躬身一礼:“叶信见过安平兄,伯父大人安好?” “好、好、父亲目下尚好,承师叔虎威,韩文约也未敢如何。”傅宁连声道。 “嗯?”众将不由看向长公子,看这礼节,二人之间当是亲近。 “各位,安平兄乃是西凉别驾,傅大人之子,大人是家父师兄。”叶信笑着解释,西凉别驾傅燮是老太尉刘宽之徒,与叶欢有同门之谊。 “安平兄,韩随将军让兄长来此,看来对那阎行还是极为看重。”长公子续道。 周必等人此时明白过来,原来年青文士与长公子可以以师兄弟相称。这便不难懂了,韩遂让他前来,无疑极具诚意,而这份诚意的来源,多半还是阎行的安危。 第1903章 退军十里 韩遂以凉州别驾傅燮之子傅宁为使,叶信亦在营中设宴款待对方。 周必等人并未参加,一是对长公子的信任,二来那种世家之间的礼仪,他们很是陌生。说实话,和叶信傅宁坐在一处,是很有压力的,总觉得会做错事情。 “长公子,先说正事,父亲与马少将军没有想到候选会如此为之,倒也亏得长公子大军前来,并在阵上活捉阎行,否则韩遂未必不会对少将军下手……” 挥退左右之后,傅宁便入了正题,叶信此刻尚无表字,他便以公子相称。 “安平兄,韩文约能让兄长前来,想必对动乱之事,兄长与伯父也并不知其详吧。”叶信笑问道,傅宁前来,可以看做是韩遂的表态,至少马超暂时性命无碍。 “长公子说的是,家父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绝不仅仅是韩遂车茶飞联手。也不知是何人给了他们承诺,今后之事,长公子还需小心。”傅宁正色道。 “兄长放心,父帅与军师已然知道详情,相信西凉之事,定能处置妥当。明日与韩遂一会,信亦会力保伯父大人与兄长周全。”叶信微微颔首。 傅宁送来的消息,是韩遂约他在房县县城之外一谈,西凉大军退出十里之地。 “长公子,韩文约言及他带五百亲随,公子不超过一百,其间会否有阴谋?”后者想了想,轻声问道,这一点是来前韩遂详细交代的,一定要说清楚。 叶信摇摇头:“这却无妨,信答应他,当年……兄长照实回禀就是。” 本想说当年在河东,叶欢约董卓见面,后者便提出过相似的要求。哪怕身边有吕布华雄庞德这般大将,董卓亦对叶欢极为忌惮,更何况此时的韩遂? “哦,以我两家之交,兄长直呼我名便可,不必生份。” 傅宁微笑颔首,又道:“信弟将门虎子,传与天下,韩文约如此,也是格外小心。” 当晚,二人在帅帐中言谈甚欢。问清韩遂意思之后,叶信就不会多言了,说的都是一些当年过往。这世上能与叶欢称兄道弟之人已然不多,傅燮他是要管的。 饮宴之后,傅宁告辞而去,叶信亲自送到寨门。 次日一早,消息传来,敌军果然依约退出十里之外,九曲多方打探,确保公子安全。 换了一身便装,骑在乌云盖雪之上的长公子比之以前,更多了几分儒雅。 赵小芳、魏延、尤滔、九曲五十骑,长公子麾下四十六骑相随,恰是百人。 周必与孙奇则集合全军,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一旦有半点闪失,九曲与骑兵营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拼速度,他们绝对不会输给西凉铁骑。 有长公子在,该担心的是韩遂,但为确保万无一失,周必等人也不敢怠慢。 前行十里,旷野中搭建起了一座营帐,远远地,西凉人马也在靠近。双方搭建营寨的士卒在此时纷纷退出,各自回到本军大营。 叶信和韩遂同一时间到达,离着三十丈翻身下马,步行上前。 对面战将身材健硕,仪表不俗,面上带有风霜之色,颌下三寸黑须修剪得当。看上去四十许年级,行动之间,沉稳有力,双目湛然,正是有黄河九曲之称的韩遂。 “到底是军中宿将,风度不俗,眼神也挺厉害。”叶信心中暗道。 他在看韩遂,后者当然也在看他。 “都说人中叶郎,马中照夜,天下一等一的风度。当年未曾见到叶欢,如今看这叶信,定有乃父当年风姿,虽则年幼,怕也不好对付。” 赵小芳等人对韩遂没有太大的兴趣,他们在意的是其身后的西凉战将与骑军。一比五的差距,定边军从不会认为自己落下风,什么叫一军七防? 但对方的目光大多数集中到了叶信面上,资历老一点的西凉军将暗暗感叹,像,不光长得像,那种傲视万军的气度,也像,不会因为他穿的像个世家公子而有损。 也有人不敢看,那多是八羌的老人,面对叶信,他们是真的会腿脚打颤的。卡秃噜皮,长公子当日阵上的表现,已经让八羌从上到下认可了,这与是否敌对无干。 到了近前,叶信先一步抱拳,口中道:“后辈叶信,见过韩将军。” 言行举止礼仪没有半点的缺失,面容却始终淡然,并不带笑容。在长公子眼中,韩遂敢于如此,就是不折不扣的叛军,他能尊重的,只是对方的岁数而已。 “长公子,当年与令尊缘铿一面,今日相见,也算可慰。”韩遂不动声色,亦是心中一凛,叶信用了个私下的称呼,已经给双方的见面定了性。 “韩将军先请。”叶信伸手,身躯微侧。 “长公子请。”韩遂点点头,说了句方才迈步而行。 魏延、赵青、鲍隆与陈纪四人紧随长公子,韩遂身后则至少跟了十余人,皆孔武有力。 等双方进帐,赵小芳的眼光便在对面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眼神生寒,隐约带着告诫之意,又有一点挑衅。他这么一带头,身后的定边士卒尽皆如此,气氛当即肃杀起来。 被人这么看着,西凉军自然也不会示弱,叶信也就算了,不能再怕你们啊。于是乎很多人狠狠的瞪了回来,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被敌军压制。 但过了一阵,很多人惊讶的发现,相互对视,敌军的眨眼次数要远远少于己方。而且有着两种不同的气势,敌军校尉右边的,面带讥讽,左边的,则是匪气十足! 这不奇怪,九曲的最大特点就是随性,嘲讽起敌人来毫不留情,不说话眼神也可以。那种轻蔑和挑逗,看得人心中怒火升腾,那眼光似乎是在看死人。 至于蛟龙军,也是周必精挑细选的,充满性格,个个一脸的杀像,凶神恶煞。 “嗯?貌似不行啊,没什么强将,和当年曹营相比,差距有点大。”小芳心中暗道,他的重点在于寻找强悍的敌将,一旦有变,会是他的第一扑杀目标。 第1904章 破其一点 跟随长公子前往,担任安保,赵小芳是不二人选,上下全无异议。 十二队队长,初入军营便追随叶欢赵云前往曹营,直面虎痴许褚,几人能为? 相比九曲老兵,对面校尉眼中的轻蔑更令人难受,眼光都是一扫而过,没有停留。 难道他就不怕引发一场大面积的群殴? 真不怕,群殴这种事情,在定边军是时有发生的,规模甚至可以达到曲级。一般而言,从上到下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打赢了接受军法,打输了,却是更惨。 对面虽然有五百人,小芳并不当回事儿,打仗你们不是对手,打架,一样。 其实也不怪他轻蔑,当年去曹营看见的是谁?虎痴许褚、夏侯兄弟,曹仁曹洪,那都是天下有数的名将。西凉战将虽也不失悍勇,可与之前相比,就相形见绌了。 帐外默默的进行着一场“瞪眼比赛”,帐内的气氛就要温和多了。 一帐之隔,内中炉火烧的旺盛,温暖如春,且独到的排风设计,绝不会让人气闷。 沉香木的案几,青铜熏香仙鹤,美玉所制的酒杯、茶碗,镶金的烹具…… 韩遂都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别提身后那些战将了。西凉到底地处边陲,在这些生活享受方面,终究难与晋阳相比,而且叶信的身份摆在那里,所用一切都是大汉顶级。 “啊?那个玉碗居然是洗茶用的?亏了没有多言,否则就丢人了。”兆麟心中暗道,难怪那些参与搭建帐篷的士卒,都有羡慕之色,他们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看着赵青一丝不苟的烹茶,韩遂的右手在身后摆了摆,原本他带了点羊奶酒,怎么说西凉他算半个主人,要招待客人。可在叶信的做派面前,当真是拿不出手。 长公子对此安之若素,和他平日的生活相比,帐篷中就算简陋了。倘若将晋阳叶家家中那一套在此处重演,韩遂与西凉战将们更要惊讶。 一番“眼花缭乱”的操作之后,赵青捧上了两倍香气四溢的茶水。那色泽,茶香,令得西凉战将们喉头咕嘟一下,原来那些动作不是白费的,真特么的香啊。 “韩将军,请。”叶信双手推了一杯过去,自己拿起一杯,托着相敬。 “长公子,请!”韩遂学着对方的模样,举茶相对。 喝下一口,香气直沁肺腑,说不出的舒畅,不禁感叹,到底是大汉三公首一叶。战场上叶信虬龙在手,威风八面,如今捧茶而饮,不得不说赏心悦目。 “啊?弄了半天,没我们的啊?”这是很多西凉战将的心声。 不等他们抱怨,赵青又打开一个食盒,接着十几个精美的小碟出现在案几上。内中装着干果、青梅、肉脯,还有些众人根本不认识,但都是令人食指大动。 “将军,此乃邙山雀舌、黑山鹿脯……”叶信出言介绍,举止有礼。 西凉战将们不得不承认,今天来对了。他们看见了一个有别于战场上的叶家长公子,温润儒雅,风度翩翩,更涨了许多的见识,这才是大汉顶级世家的做派。 韩遂尝了几样,不禁微微颔首,心中还在疑惑,寒冬腊月的,这青梅从何而来?但他不会问,倘若出言相问,气势上首先就会落了下风,叶信如此,难道是故意的? 殊不知,他是冤枉了长公子,对叶信而言,眼前一切都是家常,最基本的操作。 “韩将军。”三字出口,帐中的气氛忽然一肃,所有人都清楚,开始了。 “长公子有话,但说无妨。”韩遂正色道。 “信有一说一,倘有疏漏之处,还望将军不吝赐教。”叶信微一抱拳。 韩遂点点头,静静细听,不管是否敌对,对方的礼数周全都会令人大生好感。 “今次之事,信知将军必有所恃,且是审时度势之为。信不愿多言,但将军所为,却是不智之举,尤其伯父刚刚蒙难,将军便各处发动,无论成败,天下会作何观?” 叶信缓缓而言,语气平和,完全是对等的姿态,但言语之中,却有犀利之感。 “信之所见,将军或许不以为然,倒也无妨,今后定会佐证。”说到这里,长公子顿了一顿,想想又道:“定边军从不会挑起事端,但亦绝不会怕事!” 语气依旧平和,也无任何动作,但此言一出,对面众人都觉面上有微风而过。 “长公子,韩某亦知定边之名,长公子此语,莫非是示威?”韩遂面容一肃,沉声答道。 叶信摇摇头:“有威自在,又何须示,信不过据实而言。将军兴兵,软禁马将军一家,连接八羌,攻我房县营寨,在公在私,将军终究要给朝廷一个交代的。” “朝廷?”韩遂一笑:“长公子,怕是要给令尊一个交代吧。” “父帅乃先帝亲命辅政重臣,我叶家数百年为大汉尽忠,将军既如此说,倒也不差。定边至房县,乃是天子旨意,将军率众而攻,乃是叛乱之举。”叶信不动声色,针锋相对。 “叛乱之举?长公子所言太过了吧?兄长亡故,房县忽然有重兵云集,遂如此也是为安大局!且知长公子来后,便未再度攻之,只是一场误会罢了。”韩遂笑道。 “哦,原来如此,那信即将率军,前往天水传天子旨意,加卫将军马腾之子马超为凉州刺史,领西域都护,想来将军当会配合,不与阻挡?”叶信也笑了。 “传天子旨意,又何必领军而至?” “本来不用,但最近凉州却有军变,那候选背信弃义,卖主求荣,如此鼠辈,背德之人,信若不将之拿下,杀之以谢天下,朝廷威严何在?” “嗯?”韩遂拈须,微微一怔,叶信直言候选,似是在避实就虚。 “长公子,舌辩之道,类与战阵。抓住时机,攻其一点,一点破,则全线动摇。倘若多言其他,言多有失,反会为人所趁,得不偿失!”师父贾诩当日教导,尤在耳边。 昨夜叶信便想好了,马腾的叛将候选,就是他打开缺口的最好人选。 第1905章 生子当如 看着对面侃侃而谈,威严自显的叶信,韩遂一时有点左右为难。 借马腾之丧起事,勾连候选,阴谋拿下天水,软禁马超一家。这些事他既然做了,就是做好了与叶欢翻脸的打算,可真正到了面前,强硬之言却还是有点犹豫。 叶信不过十七岁,但词锋极为犀利,且他始终占住大义名分。候选他是不能交的,否则还如何面对天下?可若是不交,也要给个说法,不翻脸的话?怎么能说圆? “长公子,目下此事,尚未有定论,还在彻查之中。侯将军骑兵亦是受马少将军逼迫,闻听兄长遇难,他不但不思追忆,反要立掌兵权,当时可并无朝廷旨意。” 沉默了良久,韩遂方才出言,却并非公然决裂。隐隐间他能感觉到叶信的言语,为他留下了一丝空隙,事情是否并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至少…… 一语出口,魏延等人面容不变,西凉众将多少有些讶异,这也能做理由?事情之前已经做绝了,将军之前可是极为强硬的,怎么到了当面?只是担心阎行? 叶信闻言笑着轻轻点头,挥挥手,韩遂背后众将顿时心中一紧。眼前的长公子在阵上可是谈笑间就能斩将夺旗的,他若是忽然发难,谁敢上前挡第一阵? “此事究竟如何,自有公论。非唯将军,信也会追查到底。不过今日之会,难以深究,信已经有言在先,目下天子旨意在此,信必须要见孟起兄一家周全。” 见叶信如此,韩遂不禁轻轻松了口气,对方若是继续纠缠,怕也只有当面翻脸一招了。 “既然如此,还请长公子细言。遂信以叶家风度,阎将军当会照顾妥当。” “那是自然,阎行将军在我营中,一应周全。韩将军既然快人快语,信亦不愿多言,只要将军今日答应,将我孟起兄一家老小送来房县,阎行兄便可随将军而回。” 叶信正色答道,说到最后,听得西凉众将也是暗暗点头,好气度。 “长公子,兵家之道,一旦决议,当要秋风扫落叶,锄恶务尽,赶尽杀绝。否则除恶不尽,春风吹又生,战场之上,容不得一丝妇人之仁。” “但与相谈之道,以威凌之,以理压之,却不可尽之,凡事留有余地,总有回旋之道……” 师父贾诩之言,长公子时刻铭记心头。那一丝缝隙是他故意留下的,否则即使能以阎行换马超一家,双方怕是马上就要刀兵相见,就眼下战场而言,对定边无利。 敌方既然是连环计,西凉冀州已经发动,后续必定会随之而来。设若能见敌谋之全貌,也能见招拆招,总比敌方一直隐藏,悬而不决要胜过许多。 自身有了判断,加上细观韩遂的表现,叶信才会做出判断。而之后种种,韩遂的表现和言语,都印证了师父当日之言,几乎分毫不差,令得长公子更是高山仰止。 “哦?长公子如此信得过韩某?”韩遂沉默片刻,拈须问道,原本他是打定主意要在此事上和叶信周旋一番的,但现在却要斟酌是否出口,会不会有反效果。 对方的言行之中,始终透露着一股豪气,或者说是霸气,我不怕你们的任何阴谋诡计!换做他人,韩遂只会嗤之以鼻,但此刻的叶信,却让他觉得对方有足够的资格。 更重要的是,霸气的同时,叶信并不凌人,哪怕身处敌对,都不会让人反感。 原本事情到了如此地步,根本没有转圜余地,但今日一会,却也未必了。毕竟和叶欢的定边军正面相抗,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件压力山大的事情。 “韩将军,信为何要信不过将军?将军点头,阎行将军就可立刻来此。”叶信洒然道。 韩遂目光看向对方,一阵对视之后方颔首道:“好,既然如此,韩某亦非言而无信之人,就按长公子所言便是。不过也无需公子先行放人,两日之后,阵前相换。” 顿了顿,他又道:“无论将来是敌是友,公子气度,遂当记与心间。” “韩将军,不到万不得已,我定边军从来不愿擅起刀兵。”叶信谦然一笑,复正色道。 “嗯,那韩某就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韩遂说着举起了茶盅。 “韩将军请。”长公子也不多言,端起茶水,与之同饮。 片刻之后,二人出了营帐,赵小芳还在领着麾下与对方大眼瞪小眼了。反正一句话,我得把你们全部瞪的先眨眼,也绝对不会告诉你,其实我瞪的也挺累。 韩遂上了战马,回身在马上一抱拳:“长公子,那便两日之后见。” “将军慢走,信必到。”叶信抱拳回应。 双方各自打马而回,行了一段之后,兆麟方才靠近韩遂问道:“将军,今观叶信此子若何?倘若日后交兵,他当是我军劲敌也,将军若放了马孟起,敌军亦如虎添翼。” 韩遂先是点点头,叹道:“生子当如叶信,文武全才也。” 接着又摇摇头:“我岂能不知以马孟起勇烈,等若放虎归山?可……” “是啊,阎少将军在对方手中,说来还是末将的过失……”兆麟不禁摇了摇头。 “子羽,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回去再说不迟。”韩遂一叹,打马而行。 “长公子,马少将军忠勇,马家又有旧部,韩文约答应的如此爽快,会否有什么阴谋?”另一边,赵小芳也在对叶信问着,久在叶欢身边,他的眼界与旁人不同。 “芳哥,一开始,信也是如此想的。但细细思及,却并非如此。”叶信斟酌着道:“马将军一家在韩遂手中,却亦是让他进退两难……” “进退两难?”赵小芳轻声重复一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沉吟起来。 “设若孟起兄长在他手中,若要加害,必定会激起西凉人心动荡,到时候我军趁势而为,韩文约根本把握不住,若是一直软禁,却不是如鲠在喉……” 说到这里,叶信没有继续,想起师父之言,脑海中忽然一现的想法,吓得自己心寒! 第1906章 跃然纸间 赵小芳听得心中佩服,刚想再问,却见长公子眉头紧锁,似在沉思。 “逼着韩遂杀孟起兄长,会否对我军形势更为有利?”忽然间的想法,让叶信对自己有点厌恶,我怎么会想到此处?可按师父的教导,又合乎道理。 慈不掌兵,四个字可以概括一切,那么,自己今天的做法,会否影响整体战略? “不,让我再选一百次,我也会拿阎行去换兄长,我不会对不住自己的本心!”叶信想着,逐渐坚定,心情也稍稍放松,但亦更觉权谋之道的诡诈。 “听祖父提起过,当年师父是要用雷霆手段对付王董的,不但不在乎生死,名节都可不在意。换了是师父在凉州,真的有可能如此为之,却不全关乎对错了。” 叶信忽然发现,他深为厌恶的事情,假如师父真的做了。却也不会因此产生多大的愤恨,言传身教,一言一行,点滴之中,他都能深深感受到贾诩对父亲的那种忠诚。 舍生忘死,定边军任何士卒军校都能做到,但名节呢?那比生命还重要。 “嗯,那我这样做就更对了,哪怕父帅和师父的军令到了,信亦要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算在私,信亦绝不能让师父背上骂名。” 叶信静静的想着,心中的理念更加坚定了,他更愿意在战场上击败所有的敌军。 等一行回到营寨,周必亲自出迎,抱拳笑道:“公子,贾诩军师,有书信到。” “哦?”叶信当即下马,整顿了一下衣冠,方才躬身双手接过。 “公子,军令是,甘宁将军到前,房县一应之事,以公子为主,若有突变,可有擅专之权!必与全军将士,唯长公子马首是瞻!”周必说着,率领众将齐齐施礼。 叶信急忙相扶,口中道:“将军万勿如此,信年少,还要将军与诸位多加提点。” 周必笑笑,便请公子回营,方才从传讯士卒口中,他已经得知了今日相谈的内容。和赵小芳一样,对叶信,他是更加佩服了,若长公子不在,还不知该如何处置。 到了营寨中,叶信便回了自己的帐篷,众人知他要看信,自也不会打搅。 “叶公为公子立字伯誉,主公赞之,公子还当自勉,多学修心,不可失之勤勉……” “伯誉?”叶信微微颔首,今年他十七了,算是成人,大世家一般此时便可立字。 “大哥是孟如,二哥是子重,四弟是子修,祖父爹爹如此为之,信……”叶信的面上,忽然闪过一丝烦恼之色,如果让他选,他更愿意做个纯粹的武将。 但这伯誉二字,已经极为明显,他是叶家长房长子,日后便要从父亲手中继承家业。 叶恒的孟,是庶长的意思,而母亲只有自己一个,仲、季,兄弟们用不上。立字的同时,亦是叶家对外间的一种宣扬,再度确定叶信的身份。 一时间,长公子就觉得双肩的担子重了许多,那可是一个大家族,上下万余人! “马少将军与韩文约,目下是如鲠在喉,如芒在背。信儿若想以阎行换之,他必不会拒绝,此举亦等若为他解难,为师只是想问,信儿有否想到另外一事……” 看到这里,叶信的身躯一震,师父信中没有明言,但很显然他猜到了一切。 这不奇怪,随侍贾诩身边,长公子就觉得师父的眼神最厉害,可以洞穿心灵。 “以信儿性情,为师知必不会如此为之,但能思及,却足以欣慰。权谋之道,诡诈多变,非战阵一般,信儿便是不为,亦要有防人之心。若不思及,怎能防之?” “嗯,还是师父知道我。”叶信点点头,轻出了一口气。 “西凉之局,为师不会有只言片语,形势错综,若能理而顺之,则对长公子裨益极大。切记多思多想,集思广益,亦要心有所恃,敢于决断……” “诸葛子瑜,名师高徒,智谋之士也,昔日袁公路若听其言,不会有后来之败。信儿可多与其相商,择而学之,详加验证,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信儿虽非主帅,但以你之份,入军中便是众望所归,今后更是如此。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好勇斗狠之举,不宜再有,凡事谋而后动,确保自身。” “西凉苦寒,风沙凶猛,在外一切,还需在意,为师身在晋阳,其心亦在凉州……” “师父……”叶信轻轻唤了声,面上露出濡慕之情。 一封长信,洋洋洒洒千言,既有对自己的指导,亦有关切之情,跃然纸间。 郑重的将信件重新装好,放在案上,叶信膝行向后,对着案几深深一躬:“师父之言,徒儿必定铭记,此番西凉,必定竭尽所能,为父帅,为天子分忧。” 与此同时,晋阳城廷尉府的静室之中,贾诩正负手站与铜镜之前,对镜自揽。 “立字伯誉,主公心意已显,此举甚佳,会少去极多麻烦。以长公子心性,多加历练,日后必定可成大器,亦可为主公绝大臂助。”嘴角嗫嚅,贾诩似在自言自语。 “年方十七,便能有这般作为,天下少有。只不过想要为万乘之继,却还不足,且终究太像……”铜镜中忽然发出嗡嗡之音,像是经过了什么过滤一般。 贾诩微微一笑:“此时不够,日后未必不够,有些事情,水到渠成之时,自然会万众所归。你我要做的,就是不断开渠引水,终会有万流归一之日。” “哈哈哈,希老夫有生之年,可以亲眼所见。主公待我这般,心中实是有愧,哪怕到时以死相谢天下,亦可含笑而去。”嗡嗡之音,带上了一点感慨。 贾诩轻轻颔首:“与你我而言,生要尽欢,死亦有何惧?” “先生,只是徐州外一事,某行踪显露,以郅帧和叶冬的本事,未必看不出来。这倒是个麻烦,一旦他们有所察觉……” “暂时无妨,诩已有所安排,两月之后,便是你真正回归晋阳之时!” 第1907章 斩断黑手 听了贾诩之言,铜镜中沉默了片刻。 “两月?也好,那我就在晋阳待着?”声音再度响起 “不用,你带他去豫州,暗中保护主公周全,但要小心,我会调叶冬他们去。”贾诩微微摇头,想了想言道。 “嗯,如此甚好,只是主公往豫州,是要亲自对付曹孟德?” “此还要看战局而定,不过曹孟德这几年养精蓄锐,却有一人居功至伟,名为齐由。” “齐由?此人我知道,曹操用他,莫非是……” 贾诩抚须颔首:“名为军营,实则盗之,以充军资,曹孟德当真是不拘小节啊。” 铜镜里的声音稍稍有些提高:“哼,无所不用其极,枭雄之性也。” “嗯?齐由此人,本领高强,老夫平生所见,唯有……,莫非?” 贾诩摆摆手:“不需多言,暗中保护就行,主公有言,钱粮乃天下之基。” “好,我知道了,倘若主公当真亲自出手,倒是更有趣了。” 贾诩出言之时,叶欢已经出了晋阳城,对外放出的消息则是骠骑将军巡视并州边界。 叶欢心中,是始终视曹操为平生最大敌手的。如今豫州之处,战云密布,晋阳之事,他能插手的不多,自然便生一会老对手之心,也可借此对袁绍施加压力。 还有一件事,叶欢嘴上绝不会说,他要去好好阴曹孟德一下。 “三年之间,黄金近五万两,这他娘的暴利行业啊。也难怪孟德兄近来实力大增,有恃无恐,本公子要纠正行业的不正之风,坚决打击那些不法之徒!” 在情报之中看到那些数字,叶欢是很生气的,数额大只是其一。关键还在齐由等人太过暴力了,在大公子眼中,就是对他专业操守的一种践踏,孰不可忍。 “老祖宗留下来那么多好东西,是要我们去继承发扬的,岂能如此糟践?不行,本公子要树立行业标杆,我们是什么?艺术鉴赏啊,多行不义,必遭报应。” “二位军师,豫州事大,欢在晋阳横竖无事,不如隐秘前往宛城,给孟德兄一个措手不及。此事体大,也不需通传公义、敬方,否则会有损前线指挥。” 于是乎在作战室中,便有了叶欢对贾诩与郭嘉的义正严词。 “叶悦之,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就问你,是不是手痒了?你忘了那场大病?差点儿一起完蛋。”贾诩郭嘉深思之后没有反对,但玉佩哥却站了出来,直言相斥。 “看你说的,本公子是去保护物质文化遗产的,岂能让别有用心之辈用之?” “真的?你不是手痒?要不,发个誓吧。” “哼,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端,何须誓言,本公子一言九鼎!” “哦,这样啊,我相信你。” “嗯,这就信了?不像你啊玉佩哥。”叶欢有点不习惯,那一次的一场大病差点挂掉,玉佩其时可是臭贼,小贼的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信啊,这一次,本配看到了你的一身正气……顺便嘛,帮我找找玉。” “我勒个去,玉佩哥,你这弯拐的,本公子都要称一声内行,不怕遭报应了?” “没事儿,你不是说保护那啥物质文化遗产吗?在你手上,才能有最好的保护。” “哈哈哈,客气了,客气了,你我联手,斩断一切黑手。” 有了如此一番心路历程,叶欢更觉自己此行的必要性。当然,这些也只是辅助,曹操对豫州势在必得,他也要竭尽所能,去送给对方一些惊喜。 叶欢想到的惊喜,曹操肯定不会这么认为,那多半是惊吓。不过最先品尝到滋味的并不是他,而是冀州边界,袁绍麾下的一干战将,麻烦开始来了。 常山国,袁绍军冀州骑大营,帅帐中,文丑的案几上,放了厚厚一摞讯报。 牛湾,我军斥候夜巡遭遇敌袭,受伤七人…… 攸县,颜良将军麾下斥候,日间巡逻时被敌军埋伏,受伤四人。 高览将军麾下,斥候营与敌交手七次,阵亡两人,伤三十七…… 文丑的眉头紧皱,军情显示,全部是小规模的袭扰,从常山到郡国,数百里长的战线到处都有。且目标并不单一,有的是本方斥候,有的则是各处高点,莫衷一是。 种种军情合于一处,文将军理所当然的会想起一个人,定边军,臧满之!论偷鸡摸狗的本事,没人能与九曲相提并论,比起六曲,他们太没有气度,但…… “将军,受的都是箭伤,伤者很少有双眼被打肿的,据说,敌军并无此动作。” “将军,那些人全是便服,来去如风,颇为类似当年边疆的马贼。” “将军,他们还蒙着面,但骑术、箭术,都颇为高超,却并不似铁骑营风格。” 常年作战,似文丑颜良这般大将,对定边军的风格是十分熟悉。比如打肿眼睛,几乎所有的俘虏都逃不过,他们也许会隐瞒,但习惯的动作,总能露出端倪。 收到讯报,文丑是很想从蛛丝马迹中做出推断的,可这一次,似乎有所不同。行动上,风格上,包括那些惯常,是文将军颇为陌生的。 “定边军陈兵边界,与我军抗衡,骑军大将为白马严纲。莫非此次的袭扰来自白马营?但也有些似是而非,他们居然还想劫掠各县的物资,不似定边所为啊。” 就在文丑将军冥思苦想,判断敌情之时,传讯士卒又送来了一个讯息。 “报……将军,最新军情,骠骑将军出晋阳,前往并州边界巡查各军!” “叶悦之亲自来了?他想干什么?”听清军情,文丑挥挥手让士卒退下,眉头一时皱得更紧了,不管是不是虚张声势,叶欢的动向总值得关注,且和目下之情…… 坐在案前想了良久,文丑似乎下了什么决断,忽然站起身来。 “武允,选亲卫队一什骑军,本将军今夜要亲往前线,一观敌情。” 比起案上的那些讯报,文丑思来想去,还是更相信自己的眼光。倘若那些偷袭之人被他看在眼里,一定会有助于判断。 第1908章 蹊跷之处 做为主将,文丑将军亲临一线,不但是身先士卒,亦是对敌军的看重。 不过在几个要点蹲守了两个时辰,却是一无所得,今夜敌人的重点,不是此处。 第二天一早回营,就有传讯士卒在帐前等候了。 “将军,前方有消息了,兄弟们听见,敌军自称白马营第三军十二队……” “什么?”文丑眉头微微一皱,真的是白马营?严仲甫如此嚣张? 嗯,也不能说嚣张,定边军那帮家伙,两百里之内就算挑衅的。严纲如此为之,莫非叶欢有集中兵力对付冀州之意?却是不得不慎重,要速速报之与主公军师。 “将军,有点不对啊。”就在文丑转身进帐之时,有人出言了,赞军司马蒋义渠。 “尚德?何言不对?”文丑停下脚步问道。 “将军,白马营何来的十二队?”蒋义渠顿了顿,上前一步轻声言道。 “哦?”文丑双目一凝,片刻之后却是微微颔首:“说的是,内中必有蹊跷。” 熟悉定边军制的都知道,在定边军十余万大军之中,十二队和十六什是一个特殊的称号。只属于叶欢身边的亲卫队,其余各大主力,都不会出现这两个数字的。 那是叶欢投身边军之时,起身之处,军中如此,是为了表示对将军的尊重。 严纲身为白马营统军大将,绝不会不知,以下犯上,乃军中大忌也。 “将军,定边军作战,从不会冒名顶替,此事还待详查。”蒋义渠又道。 文丑摇摇头,又道:“尚德,你漏了一个,臧满之的九曲绝不在其列。” “将军之言是也,军中之事,的确没有九曲做不出的。但一来,按军情,九曲此刻在司隶,且臧满之乃叶欢边军之时的同袍,九曲行事再无忌,也不会对主将不敬。” 蒋义渠点点头,想了想道,且按最新军情,九曲曲长臧空,已经调任飞云骑了。 “嗯,事若不明,贸然上报,当是文某失责。尚德,自今日起,你精选士卒去给本将军盯住,不一定要交手,只要看清到底是何方人马,是不是九曲。” 文丑拽须沉吟片刻,来回踱了几步方道,很多时候,三大王牌也代表着主攻方向。 “诺!末将立刻安排,定会探清敌军动向。”蒋义渠身躯一正。 “白马严纲,我军劲敌,但若论袭扰,九曲更胜一筹。臧空虽然走了,那郎骑竹亦非等闲之辈,徐州一战,统军合阵,未必便输张海龙多少,小心为上。” 研究定边军,是天下诸侯都在做的事情,袁绍曹操更重。那些出名的将领,军中都有所知,三六九曲的统领,有谁不知?郎骑竹马来,徐州一战名动天下。 “将军放心,定边大军压境,末将岂会轻敌?”蒋义渠重重顿首,且不说郎骑竹早就是叶欢手下的悍将,要是没有本事,能轮到他当九曲的曲长? “啊……嚏。”就在此时,东都洛阳的前将军府中,站在典韦对面的郎骑竹,忽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他急忙转身,随后眨眨眼,对将军露出个歉然的神情。 “受风了?待会儿找林军医看看,别在此时给本将军惹事儿。”典韦关切的道。 “哪儿有?不知道是谁在念叨我,将军你放心,我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郎骑竹胸膛一挺,不以为意的道,话还没说完,又是一个。 恰好此时有一将入堂,脚步猛地停下,无比灵活的向后一跳。 “骑竹,你小子昨夜干事儿是不是没盖被子?着凉了吧?”接着便出言道。 “龙哥,干啥事儿?我有几个脑袋?”郎骑竹翻了个白眼,别人要如此和他说话,先一拳上去,但面前之人不行,正是六曲曲长张海龙到了。 “见过将军,见过军师。”后者一笑,复正色上前给典韦陈宫见礼。 典韦没有实话,眼光向右侧的空处看了眼,张海龙当即一步迈过去,静静等候。 陈宫见了微微点头,典韦和张海龙,和十六什之间的那份默契,早已不用言语。 “你小子少给我废话,去之前,找林军医好好看看,他说可以,你才能去。否则,留在洛阳养病。”典韦说着侧头看向陈宫:“公台,赵小芳可以好好历练一番。” “将军之言是也,赵校尉目下,确是可以独领一军了。”陈宫憋着笑道。 “别别别,将军,我身强体壮,当真没事。”郎骑竹连声说着,右拳将自己的胸口敲得咚咚作响,好不容易等来战事,他在洛阳养病?那你还不如杀了我痛快。 说话间,他不忘看了张海龙一眼,颇有乞求之色,那也是他的老长官了。 “将军,骑竹不是病……”后者会意道。 “对对对,还是龙哥知道我。”郎骑竹一笑,急忙跟上。 “他是虚,纳了两房妾室,将军你之前又放了他旬假,还不知如何呢。”张海龙续道。 “啊?这……我……”郎骑竹的笑容当即僵在面上。 典韦嘴角上翘一瞬放下,复正色道:“骑竹,此去凉州,责任重大,你到底能不能去。本将军告诉你,但凡有一点儿疏忽,你这个九曲曲长,就不用干了。” “将军放心,九曲不立头功,就是骑竹的过失。”郎骑竹瞬间挺立,斩钉截铁。 典韦这才点点头,嘴角向着陈宫那里一努:“去,军师与你交代。” “诺!”郎骑竹闻言,走到了军师身边。 “海龙,我们出去说。”典韦迈步,对张海龙招招手,后者立刻跟上。 走出大门,来到庭院,典韦一直没有说话,张海龙却也不问,静静的跟在身边。 “海龙,主公素来看重子龙将军,子龙亦值得如此。但他吧,太过平和了,身为大将,该有霸气的,论及此处,现在比起文远翼德,尚有差距……” 到了花园之处,典韦摆摆手,亲兵们停下脚步,又走了会儿,他才轻声道。 “公义哥,观司隶之战,我不是说哥你不对,赵将军已然称职了。”张海龙立刻接上。 第1909章 就是你了 典韦双手一负,双眼紧盯张海龙,神色郑重。 “称职就够了吗?飞云骑乃我军骑军主力,担任首领,要为主公摧城拔寨。必要似文远翼德那般将才方可担当,子龙能做到,只是……” “哥?只是啥?”张海龙点点头,不失时机的问道。 “得有人在他后面推上一把,这个人,就是你了。”典韦笑了笑。 “我?”张海龙一怔,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挠挠头:“公义哥,将军不是派了满之为飞云骑副统领吗?哥你之前所说的那些,将军应该也看到了。” “他不行!”典韦一挥手。 “说得对!”张海龙接得天衣无缝。 典韦摇头苦笑,后者亦然,二人有着惯常的默契。 “这不是配合友军作战,满之可为军中翘楚。但他性情圆滑……哦,本将军是夸他。” “是,的确圆滑,那家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张海龙不忿的道。 “说正事呢!”典韦一言,张海龙瞬间严肃。 “有的时候,就不能直斥其非。”典韦续道:“记得我们边军当年吗?指挥不当伤了兄弟,谁不被将军骂的狗血淋头?但那有用,会让你以后再不会犯错。” 张海龙颔首,眼光中有追忆之色,现在想起,那时候还真是无忧无虑。 “主公与子龙,有同门之份,正因如此,对之严格尚在当年翼德之上。但如今纵览全局,诸事繁杂,却不可能专为一人,但韦绝不愿子龙因此,不能尽显其能。” 张海龙再度颔首,看着典韦的目光充满尊敬,我哥就是与众不同。 “主公和子龙不会在乎同门,但军中大将未必,加之他性情温和,与人友善,很多话可能想说却不能说透。比如敬方,他在子龙面前,就不能似典某这般。” “所以……”典韦双目烁烁的看向张海龙:“我要你去做恶人,直言敢谏。” “哥,我在你眼中,就是个恶人?”后者问道。 “不然呢?你要不是恶人,能有今天的王牌六曲,少废话,干不干?” “干!哥你说话,海龙义不容辞。”张海龙断然道,他很清楚,典韦让他做的事情,在军中是犯忌讳的,更可能得罪人,可又有谁能比他更了解,公义哥的公心? 典韦点点头,抚须再道:“海龙,眼下之局,虽未必有大战之事,却与主公大业有关键之要,只要我们稳得住,不让袁曹有可乘之机,待到定边军旗再展,天下可定。” 听了此言,张海龙心中顿生豪情,公义哥说的话,他向来深信不疑。 “但袁本初、曹孟德,都不是简单的对手。尤其后者,麾下有谋臣,有良将,善兵善战。韦深觉主公军师之言有理,未能一击必杀之前,必要控之!” “敬方的陷阵军、伯明的飞虎军,加上子龙的飞云骑,目下看来,兵力还有些不足。你带六曲先去,必要之时,我会舍司隶而就宛城……” “公义哥,又是西凉,又是宛城,西都目下还不知如何,万一今后司隶兵力不足?”张海龙想了想,正色问道,话虽然没有说完,但他知道,典韦一定能听懂。 一瞬间,恶来双目如电,湛然有神,张海龙却坦然与之对视,瞬也不瞬。 片刻之后,笑容泛起,典韦摇头道:“海龙,跟我说这个,有意思吗?” “没有。”张海龙亦笑得极为真诚。 “倘若主公定鼎天下,你还是个六曲曲长,可有不平?” “不平啥啊?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张海龙正色道。 “你看,你说的跟韦不满足一样,我还前将军了。”典韦拍了拍胸脯。 说到这里,二人相视,皆是抚掌大笑,充满了相知相得的意味。 笑了一会儿,张海龙敛容问道:“哥,那我什么时候去?” “别急,我还有事与你交代。”典韦说着,靠近了对方:“你去,除了相助子龙之外,还要给我盯死虎豹骑,必要之时,哪怕两败俱伤,甚或伤亡大些,也要把他打残!” 张海龙眉头皱起,旋即放开,颔首道:“哥,好办法啊,虽说曹子和此人也是良将,但夏侯渊身在晋阳,定会对之战力有损,我军如此,更能令曹操头疼。” “对了哥,要不要我与敬方将军说?” “不用,就算要说,也得贾、郭二位军师与敬方说。”典韦认真的道。 张海龙闻言一笑:“哥,你刚才说谁圆滑来着?” “小子,你敢骂我?”典韦面色一沉,左脚抬起,踢在了张海龙股上。 等恶来回到堂中之时,九曲曲长郎骑竹已经走了,陈宫则正在案前观看讯报。看见典韦,他一笑起身迎了上来:“将军,都说妥了?张将军的确是不二人选。” “什么都瞒不过公台,不过此事之上,还是韦出面更为妥当。”典韦颔首道。 “哈哈哈,那可不是宮之本性,将军所为,恰也。” “公台,其实韦还想着给晋阳上书,让公台前往宛城坐镇,但主公军师既有安排,应有深意。说不得你我要多为敬方兴霸看着些,与之相比,司隶当更为稳固。” 陈宫听了点点头,正色道:“吾知将军之言,绝非轻敌,但能以外物之势,让司隶固若金汤,怕也唯有我军能够做到。换位处之,即使有变,文章多半做在西凉。” “公台,你我都不是妄言之人,但韦如何思及,也想不出敌军有何奇谋妙策,能让司隶一时陷入危机,至不济,韦坚定一心,死守不出,敌军当也很难击破。” “且从目下凉州之势看来,长公子亲自前往,乃是妙手。韩文约虽然号称黄河九曲,且定有后招,在韦心中,亦不及曹操多也,思前想后,盯死虎豹骑为最佳之策。” “将军说的是,虎豹骑在曹孟德手中,乃是对付我军的利器,他麾下谋臣众多,若要事时顾及,反会为之所趁,只取一路,更利主将决断,乃上策也。” 陈宫深以为然,顿了顿又道:“将军,为策万全,要不要给晋阳与高将军同时去书?” 第1910章 最后的妥协 典韦侧头想了一会儿,摇头道:“公台,暂且不用,此次一战,你我打好辅助便可。两日之后,劳烦公台坐镇东都,韦要往柔县去上一趟。” “柔县?”陈宫笑笑:“将军又要去取长补短了?” “将军说过,活到老、学到老,要论辅助战事,那家伙颇有独到之处。” “将军,宫一直在想,既然我们不谋而合,是否可让儁乂提前而动?如此,有极大可能掌握先机,就算有差,最多不过来回奔波,凭余下之力,亦足以稳守。” 典韦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公台之言是也,那就与儁乂手书一封,交代清楚。” “好,宫马上便写。”陈宫颔首,当即在案上铺开信纸,奋笔疾书。 “报……将军、军师。”亲兵喊着跑进门来,靠近典韦才压低声音:“将军,晋阳密报。” 说着话,一个锦囊递在了典韦手中,后者身躯一正,退到三丈之外。 恶来看看四周,侍卫参谋们尽皆退出,陈宫见状放下纸笔也走了过来。 密报,是唯有他与典韦才能看的,难不成敌军又有了什么重大动作? 等军师到了身边,典韦熟练的解开锦囊,仔细检查一番,方从其中抽出绢帛。 只看了一眼,他不禁微微摇头看向陈宫,恰好后者也在向他看来,二人神情动作相似。 “将军,果然没有猜错啊,说到底,主公军师还是最看重曹操。”陈宫淡然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说对曹孟德的了解,这世上再无人能胜将军了。”典韦颔首。 随即二人便来到了沙盘前,很快找到锦囊中所提的那个位置…… 右手托着左手肘,典韦的虎口卡在下巴上,面有沉吟之色。 陈宫则是拈须,亦在深思。 那里并不像是兵家重地,又没有多少兵马在侧,意欲何为呢? 沉默了约莫有盏茶功夫,典韦放下手道:“公台,兵法最讲出奇制胜,如今虽然看不出端倪,但此举必有用意,如今骑竹与海龙皆去,交给叶煌当时最佳。” “善,叶校尉曾为十二队队长,定是可信之人。”陈宫接道。 “去,请何满仓将军与叶煌校尉前来,快!”典韦侧首吩咐,亲兵立刻跑了过去。 见典将军面上已无深思之状,陈宫心中稍稍讶异,不由便问:“将军,这就放下呢?” 典韦认真的点点头:“我等只管做好安排,该知晓之时,将军定不会隐瞒,不必分心。” “将军说的是……”陈宫说着,又回到案几前写书信去了。 将军亲自来司隶了,具体目的军情之中没有明言。这不奇怪,陈宫对军中的惯例十分熟悉,他惊讶的只是将军所去的地方,怎么看,都和豫州战事没有太多的关联。 典韦随之,也到了帅位前坐下,司隶各处的军情,他每天都是要亲自过问的。至于叶欢到底想干什么?他还真不好奇,反正,一定是针对曹操就对了。 片刻之后,何满仓和叶煌前后脚到来,典韦为陈宫之信具名之后方才起身。带着二人到了沙盘前,手指点向其中一处位置,叶煌看了,不由扭头再看将军。 “满仓,叶校尉,一日之后,将军会到那里。”典韦轻声道。 二人闻言,眉头飞快的轻颤一下,随即恢复正常,静静的等待将军续言。 “游松、甲七,将军点名要此二人,满仓你来安排,切记保密,不可走漏半点风声。然后再选熟悉山林的步卒三十人,定要是军中精锐,立刻前往此处……” “诺!”何满仓身躯一正,并不多问一言。 “叶煌,精选一队骑军往之,皆要老兵,另派一曲士卒驻扎此处,一天内完成。与何将军一样,若是消息不密,军法当斩。”典韦沉声道。 “诺!”叶煌亦不敢多问,事关将军行踪,可不是小事。 “除了头领,其余不必得知,到后再言。”典韦说着,递给何满仓一张白娟:“其上所载,是将军所需之物,你亲自问过二位,再令军中铁匠,连夜打造。” “诺!”何满仓伸手接过,目中有询问之意。 “去吧,越快越好,叶煌你亲自走一趟,将军若有所需,由你通报,若不需协助,便回东都。但从今日起,此几处所在,加强巡守。” “诺!”叶煌点点头,见典韦再无所示,二人便施礼离开。 “公台,目下你我所能为的,当已如此,豫州之战开启,一切还要看敬方将军的了。” “将军,平常心,横竖见招拆招便是,高将军身在前方,说不得看的更为通透。” 典韦点点头,双手背负看向东南方向,口中轻语:“敬方,强敌在前,才是陷阵本色。” 身在司隶,典韦与陈宫所谋的,除了固守东都之外,皆是如何配合友军作战。宛城之中,高顺心中那种大战将临的感觉也越来越为明显,他在等,等着敌军亮剑。 面对木架之上的地图,高将军往往能坐上几个时辰一动不动,那是他长年以来形成的习惯。在高顺眼中,地图不是平面的,他能看清其上的山水,还有敌军移动其间。 亲兵蹑手蹑脚的进屋,为将军续上热水,又在盘中放上果脯与坚果。轻轻的做完这一切,他又重新退了出去,带上门,整个过程没有多大声响,高顺则恍然不觉。 枯坐两三个时辰一动不动,会不会头晕眼花,手足酸软? 会,更有甚者,还会腰椎间盘突出,颈椎病等等,叶欢懂的更多。 但即使是他,也说服不了高顺改掉这个毛病,一看地图,敬方便物我两忘。 凡事不可为,退而求其次,于是乎就有了此时高将军身下的座椅!它呈马鞍形状,可以让人全身趴在把手上,特殊的榫卯结构,还会让椅身随重量有着某种颤动…… 如此一来,就可大大缓解长期僵坐对身体造成的伤害,算是叶欢最后的妥协。 “将军还在屋中看图?”此时,门外来了一个腰挂长剑的青衫文士,身姿挺拔,样貌英俊。侧耳听了听动静,便小声对亲兵问道。 第1911章 过于求全 来者正是徐庶,高顺率军到达晋阳之时,叶欢便以他为陷阵军参军。 他是参军,庞统只是个参谋,但现在的情况了,却有点不同。 并州边界,后者大胆直闯帅帐,为白马营统领严纲献了“欲盖弥彰”之计。让严、黄二位将军从多少有点轻视,再到十分佩服,后来干脆指挥叶欢作战了。 不得不说,严将军是真的淳朴,当他看重你的时候,不说言听计从,亦是照而行之。而在收到消息之后,叶欢郭嘉稍经思量,便选择了全力配合白马的行动。 当书信到达麯义手中,转给黄忠,汉升将军是极为感慨的。这等若是以下指上了,放在当年的豫州军,几乎不可想象,但叶欢就这么做了,做的极为自然。 采纳庞统的策略,严纲写给麯义的书信是什么?这样行,出了事我负责! 麯义上报晋阳,却让白马出击,回信又是什么?就这么干,出了事我是主将! 简简单单的两个回讯,让黄忠深刻感受到了定边军战将的敢于承当,当战机出现之时,他们想的,永远只有胜利,且主将从来不会让下属承担责任。 哦,按定边军的说法,那叫甩锅,不管你是谁,若是做了,会被所有人看不起。 再看看叶欢和郭军师回信的速度,允许的同时,对庞统称赞有加,责任则成了将军的。军令下发,将军的具名龙飞凤舞,不识书法,亦能见到其中的坚定。 也许,这才是定边军军法如山,令行禁止的根源所在,黄将军是如此想的。 身为主将,敢于担当,那么,王牌陷阵的主将高顺,又岂会输给麯义? 不同在于,高顺决断的更快,或者说在边疆驻扎太久,他无比看重眼前的机会。 对自己,高将军是尊重的,却总带着那么一丝公式化的意味。徐庶知道这并不奇怪,定边军的所有军官都是实打实杀出来的,智谋之士一样,包括贾诩、郭嘉在内。 一开始,徐庶是有点当然的谦虚抑己,毕竟那是高顺,和典韦张辽齐名的大将。战阵布置,他应该比自己看的更深、更远,很多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可心中有话,始终不吐不快,徐庶有点犹豫,我是对的嘛?高将军的解说的确有道理,他会有所疏漏嘛?不觉间,谦逊似乎成了一道枷锁,让他颇为难受。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今天一定要见将军,并…… “先生,将军还在详观地图,先生有事儿?”亲兵小声的道。 “对,庶要见将军,有要事相商。”徐庶坚定的道。 亲兵微微怔了下,今天的徐先生,气势似乎与往常不同。想了想,他点点头,将军的规矩所有人都清楚,徐庶前来,看来是真有要事…… “无妨,庶知将军惯常,不会打搅,我在里面等他。”徐庶笑道。 “是。”亲兵点点头,眼光看向了对方腰间,摸摸头道:“先生,那个,要给我。” “哦,知道。”徐庶闻言解下剑鞘,双手递了过去,平时他是不配剑的,今日如此,是想找回当年的那种豪情,正如将军做的诗,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亲兵接过,交给他人,再为徐庶轻轻的打开房门,领着他进去。此时,一直在门边没有说话的黑衣人终于动了,他跟了进去,就站在门内,不出声响。 徐庶不以为意,他知道对方叫叶电,高顺的贴身护卫,人如其名,双目如电! 暗影护卫,就像贾军师身边的叶秋,郭军师身边的叶春,形影不离。 有过一段剑客的经历,徐庶更能察觉到黑衣人的厉害,气势并不外放,压力却始终在。 高顺对二人进屋,依旧不闻不问,他的全部身心,已经沉浸在战局之中。那是一种很难解释的状态,很多时候,脑海中的画面,都会在实际战阵上重演。 徐庶也静静的等着,同时梳理着心中的思路,他要想的更深一点,更细致一些。 静悄悄的屋内,时间流淌的很快,当高顺回归现实,立刻察觉到了有人。 他只看了徐庶一眼,后者似在深思,叶电则不用看,除非他独自一人,否则对方一直在。 转了转脖子,活动着手腕,起身做两个蹲起站立。高顺的动作很轻,他自己不愿被人打搅,同样,也不会轻易的去打搅他人,徐庶此刻前来,一定是有事的。 “将军。”片刻之后,徐庶回过神来,见了将军举动,当即躬身行礼。 “元直,此时找我,不知何事?”高顺直言相问,说着坐到了案前,示意徐庶坐在对面,用手试了试茶壶的温度,给对方倒上一杯。 “将军,豫州即将之战,庶心有所思,请将军指点。”徐庶拱手道。 “元直请讲。”高顺点点头,临战状态下,高将军是向来惜字如金的。 叶电站在门内,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连尾指都未曾动一下。看似眼光盯着地面,其实徐庶的一举一动,全在他观察之中,倘有异动,他真的会出手如电。 徐庶坐直了身体,深吸口气道:“将军,庶觉将军应对豫州的种种布置……”说到这里,他稍稍顿了一下,见高顺不动声色方道:“有些过于求全了。” 高顺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似在等待。 “主公以曹操为大敌,其麾下实力从军情看亦是不俗,司隶之战,陈留营、青州营、虎豹骑皆有所展。倘若是正面交手,将军求万全之法,庶以为然也,但……” 徐庶继续出言,他知道,如果拿不出打动将军之处,很难改变对方的决定。 “豫州之战,主公的要旨在拖,最佳莫若消耗敌军。倘若对方也能看清,那么豫州之地和我定边军相比,怕在曹操眼中,多半是前者为重。” 说到这里,高顺的眉头终于挑了一下,右手伸在案几上,五指轻轻敲击。 徐庶心中暗暗点头,以他的观察,那是将军开始在意的表示。 第1912章 乐在其中 高顺身经百战,他听得出徐庶的言中之意,面对曹操,布阵之时亦有考量。但还是南山书院的那句话,你以为足够的谨慎就是谨慎了吗? 话,很拗口,不过等你真正统领万军之后,自然可以理解。 “将军,曹操麾下不但有夏侯惇、曹仁乐进等良将,荀彧、程昱、戏志才等皆是善谋之辈。虽然此时还无军情,但庶度之,他若出手之时,豫州多半会有变数。” “变数?”高顺终于出言了:“元直的意思,微尘也未必能尽掌其情?” 徐庶听了稍稍犹豫,很快还是点了点头:“将军,庶绝非不信同袍之能,但大战之前,却也不能一味以之为凭,我军设之在前,故才可无往不利,可……” 高顺眉头微皱,挥挥手道:“元直,若是这般说话,今夜之谈,有何必要?” “将军,之前种种,已然证明袁曹二人都在尽力对付微尘清风,为军情计,庶是怕会被荀、程等人加以利用,豫州之战,我军本就是待敌而动,倘若先机再失……” “元直是怕本将军过于看重微尘讯报,用兵之时,便会落在下风?”高顺目光一冷。 “是!”徐庶坦然答道,接着又摇摇头:“庶观将军所为,应也是有所察觉,但却不知其细,身为参军,自该为主将分忧,倘若知而不言,失职也!” “哦?那元直之前为何不言,待到今日方说?”高顺继续问道。 徐庶顿了下,目中闪过坚定:“是庶怕智术短浅,考虑不周,反会给将军添乱。且,且将军极重此战,威严更甚,排兵布阵,种种安排,却也找不出瑕疵。” “那既然找不出瑕疵,元直为何又来进言?”高顺轻轻拈须。 “因为庶觉,对付曹孟德,还嫌不足,且我军作战要旨,虽无瑕,却也无锋!”说到这里,徐庶面善露出一丝歉然:“不谋功而谋无过,与战而论,亦是……” 高顺摆摆手,不让对方继续下去:“元直,其实就是顺之安排,并无出奇之处,对吧?别急,主公军师有大局定议,但身为大将,总该有有为,于是元直有点失望?” “将军,这……”面对主将的直言,徐庶一时有些局促。 看出徐庶的窘迫,高顺忽然笑了,令前者惊讶的是,笑容之中,居然带着一丝狡黠。和高将军平常的威严相比,绝不相称,倒与将军有点相似。 笑容一闪而没,若不是看的真切,徐庶会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接着,高顺拿起茶壶,茶杯,书简,就在案上摆了起来。徐庶静静观瞧,眼光更为认真,将军摆的是豫州一线的战况,信手之间,细致清晰。 “元直,帮个忙,去把那些书简和笔架拿来。”摆动之中,高顺轻声言道。 “是。”徐庶闻言起身,却是后退而行,双目则不理案上的种种变化。 不一会儿功夫,诺大的案几,几乎被摆满,高顺并不停下,双手还在不断移动。案几上的竹箭、书本、笔架,被他移动到一个个位置,颇令人眼花缭乱。 徐庶的目光则是越来越亮,时而专注,时而沉吟,时而默默颔首,亦会微微皱眉。 大约过了盏茶功夫,高顺才停下了移动,抬头看向徐庶,目光若有询问。 “将军,让庶一试如何?”后者相顾问道。 高顺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徐庶又想了一会儿,才开始移动案几上的陈设,下手沉稳,动作有力。摆到一处,他会抬头看看高顺,见将军并无所问,再继续下去。 房中除了一些不断响起的磕碰摩擦之音,并无半点言语,门前的叶电像是睡着了。 等徐庶将自己的所有变化摆完,二人对视一眼,颇有默契的一道起身,将陈设放回远处。做完这一切,才重新相对而坐,此刻高顺看向徐庶的目光,多了欣然之意。 “元直,自将军任命你为我陷阵参军的一刻,顺就知道元直有才。”高顺出言,见徐庶又要欠身,便一挥手:“但可能是性情所致,总觉元直心中顾虑颇多。” “主公慧眼识才,更善提携调教,但往往太过爱护,尤其是元直这般的智谋之士。”说着目视对方,语气略沉:“元直你可知,若是明日还不来,顺会有失望之处。” “将军,你……”徐庶闻言一怔,难道之前高顺的威严与冷淡,是故意为之? “荀文若王佐之才,运筹帷幄,令得吕奉先损兵折将,铩羽而归!程仲德计谋深远,常有绝处,司隶一战,是我定边军少有的败绩……”高顺侃侃而言,面容沉肃。 “遇见如此强敌,慎重是必然的。但若是换了郭军师,定然乐在其中,他会顾忌对方的谋略,但那种顾忌,只会让之想的更深,而非顾忌与言语之间。” “乐在其中?”徐庶闻言身躯一震,抱拳道:“将军,庶亦有此心,只是战局重大……” “战局重大,最该谨慎,最该顾忌的是主将,是本将军!元直身为参军,参而谋之,兵法之道,无所不用其极,你可以尽情设谋,无所顾忌,最后还有本将军在。” “倘若因战局重大就不敢说了,轻的是失责,重的就是尸位素餐,要之何用?” “北疆之战,贾军师一语抵万军,千里飞剑,郭军师谈笑用三军!若不能全力以赴,何来此等战绩?元直,高某要的是能助我决胜疆场之人。” 高顺之言,犹如洪钟大鼓,响在徐庶心头,不禁躬身道:“将军,庶受教了。” “世人皆知陷阵之威,以曹操的用兵,必会更加重视。对高某的用兵与性情,亦会细细研之,从而有种种对策,但倘若士元可以尽展所长,那便是出敌不意。” 徐庶听了,感激高顺信重之时,双肩油然一重,却又有豪情涌动胸腹之间。 “别……”高顺摇摇头,笑道:“元直,我不听虚的,刚才那一路变化便颇有剑走偏锋之处,你尽管言来。” 第1913章 重操旧业 徐参军进了将军屋内,一个多时辰都没有出来,让亲兵微觉讶异。 “三儿,传饭进来,再弄一壶酒。”高顺的声音传了出来。 “诺!”亲兵张了张嘴,还是很快答道,当即安排去了。 要一壶酒?战时全军禁酒啊?虽说作为主帅,高顺可一言而决,但以将军的严谨。 房中,徐庶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将军,高顺素来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丝不苟。 “我不喝,给你喝的,主公早有军令,主帅可定。” “我?将军,大战在即,怎可?”徐庶有点迷茫。 “元直,方才可是说了,顺若是墨守成规,才会为敌所趁,这次吗,我也学学文远和公义。”高顺一笑:“方才所言甚是精妙,但还不够放开,弄点酒,助助兴。” “将军……”徐庶听了,和三儿一样也张了张嘴,不太适应。 “无妨,主公说过,吟诗作对,写赋成画,都需要灵感,有时,酒是最好的媒介。顺为一军主帅,法不能自我开,元直你就实践一回,不需在意。”高顺出言很是洒脱。 “是,既然将军有此言,庶便一试。”话说到这个份上,徐庶也不会再拒绝了。 “元直,再给你看一样物事。”高顺点点头,回身取了一个锦囊递过去。 徐庶接过细细观瞧,很快眉头一挑,接着连连点头,面现笑容。 “将军,二位军师,当真,当真有独到之处。”斟酌一番,徐庶方道,却原来锦囊之中,是贾诩对高顺的交代,言及自己有拘谨之处,不是临敌之法。 贾军师观人,往往直透心灵,而高顺那个“冷面以对”,又很有郭军师的风格。细细一想,佩服之余,还有些好笑,大战之前,能够如此,也唯有定边军了。 “将军,锦囊之中还有放轻松三字,怕也是二位军师寄语吧?”心情轻松之下,徐庶便问道,难怪高将军方才会有学学张辽和典韦之言。 高顺摇摇头道:“这当是主公寄语了,言简意赅,绷的太紧,容易断的。” “对,主公亦是深知将军之能,方有此言。”徐庶正色道,之前案上的种种变化,高顺想到的可能远超他之前所思,应对更佳,陷阵名将,名不虚传。 “将军,酒菜到了。”此时敲门之声响起,三儿的声音传了进来。 “进来。”高顺一言,等对方进屋,他看了看叶电又道:“给他独设一案,一起用饭。” 三儿到了近前,打开食盒,顿时香气扑鼻。五六个精致的菜肴,荤素搭配,汤汁鲜美,其中一碗黑乎乎的羹汁,则是高顺的特供。装酒的玉瓶,也是造型精美,通体温润。 “将军,酒菜全部试过,可以用了。”三儿说了句,便退了下去。 “元直,你先用这个,胡桃羹,虽说有点苦,但是补脑。”高顺先将黑色羹汁推了过去。 也不让对方推拒,他又道:“元直,按你方才所言,某此次还当真要学文远。论及攻击之法,铁骑营才是我军翘楚,文远常言,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多谢将军,此言庶在书院之中也曾听过,张将军之见,恰也。”徐庶正色道。 “不说他,快吃快吃,今夜一旦定计,元直还需往子龙将军处一行。” 送了晚饭之后的近两个时辰,三儿又往将军房中送了一次夜宵。其时徐参军面孔泛红,神情之中却极有振奋之意,原来高将军让送的酒,是给徐参军喝的。 直到月挂中天,徐庶方才离去,信步之间只觉神清气爽,对大战更添期待。 今夜的月夜格外明亮,洒落地面一片白霜。东都洛阳近郊,靠近邙山山麓之处,隐蔽的山沟里扎起了营寨,士卒们搭建高台,有一人身披斗篷位于其上,正负手观天。 “嗯,我的观星术还没生锈,看个胜败看不出来,若是定位倒还挺准!那处地宫可不比寻常,要是被齐由抢了先机,开张吃一年,本公子断不能坐视。” 观星之人自然便是叶欢了,得到微尘的消息,他就有了破坏对方的想法。保护物质文化遗产的同时,还能打击曹操的军费收入,一举两得。 “等等,我对付齐由,又算不算欺师灭祖?”叶欢忽然想到了什么。 “当然不算,本公子是引导他们走正途,不到逼不得已,不伤其性命便是。有些事做多了是要遭报应的,往这儿想,我也算救人。”很快,他就为自己找到了答案。 一阵定位之后,叶欢飞身下了高台。台下除了李云边保守护之外,还有一身材敦实矮小的士卒。看上去约莫有四五十岁年纪了,双手十指较旁人要短了一半。 “耳卟,东南方向,三十六里,巽位。当有群山环绕,青蛟吸水之势,你先去,带上百里镜。细查四方,我料不会出十里方圆,他们若来,必有行迹。” 靠近对方,叶欢轻声言道,和游松一样,耳卟也是他当年在洛阳找到的奇人。地宫中大战王越,之前的定位,亦有他的功劳,如今从军十载,待遇丰厚。 “是,将军放心,属下必定竭尽全力,只是技艺生疏……”后者连连点头答道。 “没事儿,就算无获,你亦是有功,不必太在意,要说生疏,本公子也生疏了。”叶欢摇头一笑,这没办法,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没有实践总是要退步的。 他不是曹操,也从未动过这些心思。似游松、耳卟等人,如今最大的职责是为工程军效力,设计路线,挖掘坑道,叶欢把他们的才能用在了建设上。 北地缺水,蓄水池的建造尤其讲究,如何才能更好的防止渗漏,又如何能将水井打的更深更准?这些祖师级别的老前辈,可说居功至伟,用他们也要确保安全。 “将军太谦了,如此定位神技,当真前无古人。”耳卟忙道,恭维多少有一点,但对叶欢的本事,他是衷心佩服的,此刻能重操旧业,心中亦不无兴奋之情。 第1914章 不输战阵 耳卟等人出发之后,叶欢回到自己的帅帐又开始忙碌开了。 钩爪,探索,各式各样的用具摆满一桌,将军坐在案前,弄弄这个,摸摸那个,一脸的兴致盎然。其中多有李云和边保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只能推测它们的用处。 虽然如此,二人的心情却是颇为欣慰,很久没有看见将军这样轻松了。 下一刻,叶欢起身到了木柜前,从内中取出一套灰色的“紧身衣”,仔细穿戴起来。 这身衣服李云和边保倒认识,除了合体之外,还有着防水防火的功能。当日他们亲自参与了试验,将军把自己泡在水里,盏茶功夫后出来,内衬半点不湿。 再涂上特制的“酱汁”,放在烛火前,烤上二十息功夫也烧不着,很是神奇。 击败公孙瓒之后,叶欢去了靠近海边的天补村。在哪里,将军亲手斩杀了一条“大鱼”,哦,那叫鲨鱼。整件衣服的材质用的是鱼皮,再经过器物阁巧手匠人的打造。 “李云,边保,帅不帅?”在铜镜前比了几个造型,叶欢笑着对二人问道。 “帅!”李云竖起了大拇指。 “将军,准备进山用吗?对付那些毒虫毒蛇,肯定不错。”边保接道。 “还不止了,器物阁好手艺啊,都快赶上潜水服了。”叶欢连连点头,如果你不亲自来到汉末,是真的感受不到精湛的手工能到如何地步,甚至很难想象。 除了无法量产,比起后世的一些高科技产物亦不遑多让,且有独到之处。 “将军,这个后羿射日画的也好,活灵活现。”李云赞道。 “是是是,濮阳所领的手法,吹影镂尘。”叶欢笑着摇头,前番千里镜加上了花纹,濮阳落当然的认为将军喜欢这些,于是乎为他精心打造的工具,全是传说形象。 比如说那套飞钩爪,是嫦娥奔月,探铲,是凤鸣岐山。 什么,你说还不够丰富?叶欢会告诉你,我那儿还有一整套山海经怪兽军团。雕刻、刺绣、针织,并州十几年的安定,让各种工艺蓬勃发展,巧匠辈出。 再看看那副类似后世防风镜的器物,是从大秦引进琉璃器之后的产物。经过苦心琢磨,工匠们愣是把它磨成了几毫米的薄片,大大增加了清晰度。 有了这些利器,让原本就信心十足的叶欢,再添成算。正如李云边保所见,没事儿摆弄摆弄他们也是一件赏心悦事,此刻大公子的心,已经往山里飞了。 对志在天下之辈而言,这算不算不务正业?至少叶欢不这么认为,本公子不是去玩儿的,我要打击最大劲敌的经济,两年时间,齐由为曹操带去了三成以上的军费。 都给本公子等着,叶某人才是行业的真正王者,我现在不给你们机会了。 “将军,前方讯报,西南方向,我军一队骑军正在迅速接近,距离大营不过三十里了。”就在叶欢想的志得意满之时,帐外传来了花奇的声音。 “将军,我去迎一下?”李云闻言,眼光立刻看向叶欢问道。 “不用,保持监视,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来的应该是公明。”叶欢笑着摆摆手。 “徐将军?将军此来,只告知了典将军啊?”李云微微一愣。 “哈哈哈,这是公明飞熊军的地盘,大战在即,岂能不严密监视?让我想想,何处露出了破绽?如果是公明亲自来此,他肯定知道叶某在这里。” “破绽?”李云边保都侧头思索起来,友军不怕,但将军的行踪不是小事儿。 “将军,探清了,是徐晃将军亲自前来,将军在此……”很快,又是一个声音响起。 “无妨,请公明来我帐中。”叶欢摇摇头,对爱将的敏锐,他是十分欣赏的。 “将军,等徐将军来了,我定要问问他,到底是何处。”李云认真的道,一军统领,深夜亲自来此,徐晃一定掌握了什么,典将军是绝不会透漏的。 “不用问了,是车辙。”叶欢拈须一笑,看着李云道:“别忘了,公明也是十二队队长。” “对啊!”边保猛地一拍脑袋,面上露出自责之色。 “对你个头,让你们每次出来,乱七八糟的带上一大堆,别人就算了,公明只要看见,一定有所推测。”叶欢说着,目光忽然看向帐外:“来了,好快。” 话音落下没有多久,李云和边保都听见了外间传来的脚步声,沉稳有力。 “公明,好久不见了。”叶欢缓步迎了出去,望着十余丈外的徐晃,高声言道。 后者见了,笑容浮现,快行几步到了面前,抱拳道:“飞熊军统领徐晃,参见将军。” 叶欢双手扶住,仔细打量徐晃,笑道:“公明越发雄壮了,看来最近又有进益。” “哎,军中战将越来越多,还有公义将军时刻督导,晃若不苦练,就要被人落下了。”徐晃叹了口气,典韦对磨炼他的武艺,算是最有兴趣的。 “好,就该如此,待会儿进帐,欢再与公明切磋一番。” “公明将军,将军说了,你是从车辙之中看出端倪的?”李云终于找到空挡发问。 “云哥,十二队的这个习惯得改,现在是晃看出来,要是敌军别有用心,可不是好事。”徐晃先是一笑,接着却极为认真,叶欢猜的不错,就是一截车辙。 “公明将军放心,不会再有第二次。”李云身躯一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军,就算在司隶,身边之人还是太少了。”徐晃点点头,又对叶欢道。 “先进帐。”叶欢持徐晃之手进帐:“在你徐公明的地盘,我还能出事儿?” “将军,稳妥一些,总是好的。晃会调三队士卒,日夜在三十里外巡游,将军放心,军情严格保密,绝不会漏了行踪。”徐晃说着,目光落在了案几上。 “将军,这些……”想了想,他还是问道。 “先坐,慢慢给你说。”叶欢拍拍爱将的肩膀,自己坐下收拾起来。 徐晃闻言很是欣慰,将军没有隐瞒自己的意思,当然出于军情亦无可厚非。下一刻,他的双眼也有些发亮,叶欢面上的神情,似乎只有在习武之时才看见过几次。 那边边保为徐晃捧来茶水,后者与之耳语几句,边保点点头,便出帐去了。 “公明,你可知曹孟德的兖州军,这两年添了不少新装备?” “对,讨伐袁术之时,晃就见过,他们的弓弩不错,我已上报典韦将军。” “够细心。”叶欢挑起大拇指,又道:“但那些钱粮,却是曹操……” 徐晃听得双眼一瞪,不由问道:“将军,这……如此背德之事,曹孟德也敢为之?将军为何不将之昭示天下?晃信其麾下,也未必能容。” “我倒是想,但没用,说不得还被对手将计就计。”叶欢摇摇头,身躯前倾一些:“再说,他以为本将军就对付不了他了?此次来北邙山,欢就要斩断他的黑手。” “到那时,公明你说的就不是不行了,给他来个铁证如山。” 叶欢说的兴致勃勃,徐晃听了却是连连皱眉:“将军,前番田猎,被那王越所趁……军师他们就没说?将军安危,系三军之重,还要三思啊。” 当年的那场地宫惊变,徐晃正是亲历者之一,想想还有些心悸。 “公明你放心,欢此次与军师约法三章,第一,一切勘察完善才能为之,第二,绝不第一个进去,第三,能不出手就不出手,倘若齐由不来,本公子不费那劲。” 徐晃听了,眼光却看向边保与李云,二人似乎也看懂了他要说什么,微微颔首。 “将军,至少得把叶冬和离师带在身边吧?晃还是觉得不妥,就给他继续又如何?我定边军会怕?为此事,让将军犯险,哪怕只有一丝,也不值得。” “公明,欢知你心意,但此事若成,不啻一场大胜,还不损失我军精锐。话说回来,本将军若是亲上战阵就没风险呢?二者相较,还是前者稍轻。”叶欢耐心的解释道。 徐晃点点头,抱拳道:“主公既然定计,晃不多言,但在这山中何处,还请主公告知,晃随时调兵前来,以备万全,请主公允可。” “行,欢可以答应公明,你我可以以烟为号,但最多数百人足矣,飞熊军主力,必须听公义调遣。”叶欢稍稍沉吟,徐晃如此亦是一片诚心,他不必让爱将担忧。 “多谢主公,此事飞熊上下,亦只会有晃一人得知。” “好了,欢岂信不过公明。”叶欢摆摆手,看看木架上的地图,又问:“豫州大战随时开启,以公明之见,曹孟德若是出兵,该首取何处?” “汝阴,此乃兵家必争,且以兖州蓄力良久之态,极可能是泰山压顶,以求速胜。”徐晃几乎是脱口而出,眼光却并未看向地图之处。 “汝阴……”叶欢不置可否,起身到了地图之前,抱臂沉吟起来。 “主公,还有一事不得不防,就是曹孟德以汝阴为饵,行围点打援之法,目的实在我军主力。”徐晃跟了过去,豫州战局,盘桓在他心中良久了。 第1915章 大奸似忠 叶欢和徐晃北邙山侧帅帐夜谈,同一时间,曹军大营之内。 曹操负手在帐内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帐帘之处,面有急切之色,似在等着什么。 另一座营帐内,两名文士对坐,却是程昱与荀彧。 前者目光平视对方,神情肃然,后者眉头微皱,眼中隐带愤慨,略见发红。 “仲德兄,既然有天子衣带血诏,为何不能昭示天下,揭叶悦之伪忠之面?效法当年讨董之举,合四海忠义之士攻之?以救陛下与危亡?” 沉默片刻,荀彧出言,语气看似平静,嘴角却带着微微的颤抖。 程昱缓缓摇头,轻声道:“文若,以你之智,怎会想之不到?如今的叶悦之,岂是当年的董卓可比?前者凶残暴虐,不得人心,后者却是大奸似忠……” 说着,程昱面上泛起一抹冷笑:“世代忠良,为国讨贼,从无二心?招贤纳士,为民请命,治下清平。不得不说,叶欢此子,越来越似王莽当日了。” “王莽?”荀彧瞳孔微微收缩,顿了顿却是轻轻颔首。 此人当年何等声名?几近被民间称为圣人,四海赞誉,可后来了?图穷匕见。 “不对。”程昱又摇摇头,叹道:“以方今天下之势,叶欢之奸,尤在其上。王逆统军之处,远不如之,今他拥兵数十万,挟天子以令诸侯,已成气候了。” 荀彧眉头紧皱,想了想又道:“仲德兄,彧还是有些疑惑,叶公尚在,他何敢如此?” “叶公?”程昱语带讥诮:“事到如今,怕是叶公也不能治其子了。且叶欢狡诈,时至今日,尚未有太过显露野心之处,被他所蒙蔽的,又何止一人?” “孝道?文若岂不闻高祖分羹之事?志在天下者,心中又有何羁绊?”程昱的语气再度深沉下来:“再言,叶公今年已然七十有三,还能有多少寿数?” 听到此处,荀彧猛地抬头看向程昱,后者与之对视,眼神面色,没有半点变化。 片刻之后,程昱抚须:“文若,老夫知你忠贞,主公又何尝不是?昭告天下?文若,前车之鉴啊。有那贾诩毒士为之筹谋,弄巧成拙,便反受其害。” “贾文和?”荀彧吸了口气道:“似此智谋深远之辈,当可看出端倪,越是这般,为祸越甚。”说着,又是低头不语。 程昱看着对面,目中异彩一闪而过,颔首道:“文若,老夫素来极少服人,却对这贾诩深为敬佩,或许他没有奉孝那般光彩夺目,却更能观大略,识人心。” 右手在案几上轻敲,程昱续道:“能以一计破异族数十万大军,隐忍之间,将满朝文武玩弄于股掌之内。有他在,少帝怎会被人暗害?那绝非贾文和手段。” 荀彧闻言昂首,却是欲言又止。 “怕不过是瞒天过海之计,最终嫁祸于王司徒董车骑,不着痕迹。其意在何?如今天子,比之少帝,威望难以相较,且更易为其蛊惑。”程昱的声音稍稍增大。 “若不是皇后,何能得到血诏?而如今将之昭示天下?文若,你将至陛下与皇后与何处?贾诩毒辣无比,他有的是办法,能让之死的名正言顺。” “这……”荀彧浑身一颤,想要说话,却终究无语。 程昱等了片刻,案上右手成拳:“文若,主公与老夫眼中,终能对贾诩者,唯文若耳。此时已然危如累卵,若还心存疑惑,今后之战,我军堪忧!” 荀彧默然,程昱也不再出言,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帐中一片安静。 帐外起了一阵大风,风声呼啸,掀开了帐帘,将案上的烛火吹得摇摇欲坠…… 光影闪动,忽明忽暗,荀彧深思的面容,在烛火下若隐若现。 亲兵见了,急忙挡在门前,将帐帘重新拉好,帐中才有重新恢复了光亮。 荀彧目中终于闪过坚定之色,起身抱拳一躬:“多谢仲德兄提点,彧当再无所忧。” 程昱立刻站起还礼,正色道:“文若何出此言,君心坚定,老夫素来佩服。” “先生,你我还是速去主公帐中,想想,消息也快到了。以伯达之才,彧信之定可成事。眼下也唯有诸侯联手,方能克叶贼厚势。”荀彧说着便走向帐门。 在帅帐内来回走了十几圈,曹操有些坐立不安。随侍在侧的大公子曹昂,眼中颇有惊讶之色,却又不敢打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父亲。 “报……”士卒的声音响起,曹操几乎是一步便“窜”到了帐门前。 “父亲。”曹昂唬了一下,连忙跟上。 “主公,二位军师到。”说话之间,帐帘掀开,带着一道寒风,二人进帐。 “文若?”曹操看着荀彧,眼中饱含期待。 “明公,是彧犹疑了,有负明公重托,彧惭愧……”后者说着就要跪倒。 曹操急忙双手扶住,连声道:“文若忠贞,操岂能不知?奈何叶悦之太过狡诈,世人被之蒙蔽者极多,便是操之前,亦是心存疑惑,此事不必再说了。” 荀彧重重点头,沉声道:“多谢主公,彧从今往后,再无所疑。” “好、好……”曹操连连点头,眼角似有水光:“有文若在,操定要与叶欢一见胜负。” 荀彧不在多言,快步到了地图之前,看了看问道:“主公,伯达的消息仍未到?” “按时日算,昨夜就该到了,却也不知是否前方出了什么意外?操已令仲康率领三百骑军,前往迎接。” “主公,以彧之见,或是前番我军暗箭屡有所获,亦是敌军猝不及防之果。以敌之谨慎,日后再想如此,便是极难,且伯达极有可能受其所阻。” “两军相对,不可失先,无论如何,我军今夜也该动手了。”说到最后,荀彧语气决然。 “主公,文若所言极是,伯达之事能成固然可添助力,即或不成,我军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主公要早早决断!”程昱随之而言。 曹操听了微一拈须,便颔首道:“二位所言极是,传我军令……” “报……主公,许褚将军回来了。”话音未落,远处脚步声传来,传讯士卒高声喊道。 第1916章 一字曰快 曹操闻言面现喜色,又是掀帘出帐。 可能是走的快了,脚下一绊,若不是亲兵眼明手快扶住,差点跌倒。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许褚雄壮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中。臂似亭柱,腰大十围。 跟在他身后的,除了曹操日思夜想的司马朗之外,居然还有一人…… 程昱荀彧跟着出帐,看见那人,不由相视,皆微微颔首。 此时,风更加大了,将营中大旗吹得猎猎作响,旗杆摇晃起来。 寒风掠过,策马而奔的徐庶却并不觉寒冷,厚实的皮袄暖和舒适。皮靴中充塞羊毛,短暂涉水亦是无妨,加上垂于胸口的暖炉,始终让心口处温暖一片。 飞云骑的驻地在望,三四名骑兵迎了过来,战马鼻中喷出的白气,清晰可见。 “徐参军,奉赵将军之命,前来迎接参军。”隔着数丈,马上骑士高声发喊。 “多谢,打搅将军休息了。”徐庶一笑道,对方身上的皮袄比自己所穿略薄了一些,为的是行动灵活,臂弯腿弯之间则多了厚厚的一圈护垫,结实轻巧。 “参军,将军还没睡了,六曲张海龙将军到了。”后者靠近一些,压低了声音。 “哦?张将军也来了?”徐庶闻言面上一喜,不由加速而行。 到了营门,众人下马,队长领着徐庶直往帅帐,离着很远,徐庶就见到了两个身影。 “元直,不必多礼,外面冷,帐内叙话。”到了面前,赵云摆摆手,便请他进帐。 “多谢将军,张将军,有这一身装束,在朔方,亦不觉寒冷。”徐庶抱拳微笑,朔方郡他去过,那里有着大汉最大的畜牧场,当着是风吹草地现牛羊。 主公跟他说过,淡淡朔方一地出产的羊毛,就可供应定边军十万士卒。 帐外寒风呼啸,帐内却是温暖如春,还有着淡淡的香气,令人舒适。 “徐参军,把皮袄脱掉吧,赵将军刚刚烧的火炉,小心受凉。”张海龙一旁笑道。 徐庶依言而行,亲兵接过皮袄挂起,赵云便亲自给他递上了一杯热茶。 “元直,此乃晋阳最近流行的奶茶,以红茶和牛奶相兑,很是解寒。” 徐庶也不客气,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果然一股暖香在胸腹之间游走,寒气荡然无存。 “赵将军,高将军最新军令,着令赵将军派有力一部东进,至于此间……”放下茶杯,走到沙盘之前,赵云和张海龙都跟了过来,徐庶指着其中一点道。 “此处距离胡风将军传讯所在不远,高将军推断,曹军攻豫州,极可能首取汝阴。倘若大战起时,我军全力骚扰其西路后援,将军亦要随时防备敌军伏兵……” 徐庶侃侃而言,赵云和张海龙皆凝神静听,并不出言打搅,同时细细揣摩其中用意。 “张将军,六曲此来,是……”告一段落之后,徐庶又问道。 “我已派人传讯与高将军了,可能是与元直走了个对面。张某先行前来,六曲全军,明日至后日,会分两批赶到,典将军命我全力相助高将军,应对豫州战局。” 徐庶听了连连点头,叹道:“典韦将军眼光深远,之前庶亦与高将军论及,将军思虑,不可仅在宛城一带,张将军所部乃我军王牌,亦不能轻动。” 张海龙摆摆手:“元直,不需那般客套,典将军能让六曲来,就定有周全安排。前番司隶,我军首要在地,让曹军从容而退,此次,张某可容不得他们轻松。” “有张将军六曲来援,此战当成算更足,臧空将军的飞云骑一部,该也快到了。”徐庶一笑,佩服典韦公心的同时,张海龙一到,将大大丰富高顺的战术。 “元直,此时军情还未到高将军处,但以云之间,我可效法司隶之战。海龙的六曲,绝不轻动,哪怕飞云遭受一些损失。”赵云随后斟酌着道。 “赵将军之见是也,庶亦有此想,回去会与高将军详细说之。”徐庶抚须颔首。 “既然如此,我军斥候要盯死曹子和,但有缝隙,全力扑杀。林斌,记录军令,元直,你回报高将军,云拟今夜就出动斥候,配合胡风将军详细定位……” “曹操以李典镇颍川,乐进锁梁国,似有诱使我军主力深入之势。倘若飞云骑从宛城增援汝阴,当可安也,但从军而论,高将军是否可以思将计就计之法。” “此法益处有二,一则虽然担险,但飞云骑来去迅速,曹军若想围而困之,云可择其一面二破。其二,主公军师要旨所在,我军尚要控制大战规模,骑军决胜亦稳。” 侃侃而言的从方才的徐庶换成了赵云,言语流畅,思路清晰。很显然,那些战法战术的选择在子龙脑海中也不知想了多少次,最后的结论便是要以飞云骑为主力。 待他说完,徐庶还在思考之时,张海龙已近欣然颔首:“子龙将军,胆识非凡,张某所见,细节之处还需稍有所调,但此论极高,且与敬方将军军令,亦是相合。” 受典韦之命,张海龙是带着任务来的,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发挥,赵云对战局的见解就让他眼前一亮。最重要的是,高顺赵云都想到了一起,破敌主力。 “张将军,还要细细言之,此战事关重大,你我都不能疏忽。”赵云正色道,张海龙说起细节之处还需调整他是欣然的,对方的战阵经验,此处无人可比了。 “大局如何,高将军决断,子龙将军方才之言,其实全在一个快字!以我军骑军目下实力,全力以赴的话,足以给曹操一个措手不及,但……”张海龙说着一顿。 “但要一击功成,迅速而回,否则被敌军步军卡住要点,便有被围之风险。”徐庶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接着才反应过来,一笑看向张海龙。 “说得对,而且曹孟德最想的,怕也是此局。”后者摆摆手,毫不在意的道。 赵云依旧一派沉着:“有高将军安排飞虎军策应,加上胡疯子,还有……豫州军想要围我飞云骑,没那么容易。” 第1917章 人做的事? 冀州,邺城。 当金水车挨家挨户收集,沿着南门出城之后,清晨的阳光洒落下来。 城市慢慢变得喧嚣,活力十足,形形色色的人们开始一天的劳作。 横平竖直,四四方方,这是大汉筑城的统一特色。 相对而言,邺城并不规则,东南西三个方向都突出了一块。那是城市扩建的结果,不光是邺城,冀州之内,渤海、南皮尽皆如此,也都是人口众多的大城。 并州晋阳崛起之前,邺城算得上是北方第一大城,拥有人口十八万。 现在,这个数字又多了十万,同时增长的还有各地人口,良田、耕牛、桑田…… 冀州刺史韩馥,在骠骑将军叶欢口中,是与益州刺史刘焉,荆州刺史刘表并称的治世能臣。如果不是汉末乱世,他的才能还能得到更进一步的发挥。 从韩馥手中得到冀州,袁绍几乎没有太费周折,也将冀州的根基保存下来。 黄巾平定之后,在田丰、沮授、耿武等一众文臣的治政下,生产得到了恢复与发展。尤其是先进农艺的引进,农具工具的革新,如今的冀州很有些欣欣向荣的景象。 袁绍的车骑将军府,就位于城东扩建的新城,近日来,进进出出很是忙碌。 大堂之上,袁绍正坐案前,查看各地讯报。坐下几名文臣,也在纷纷忙碌着。 汝南袁家四世三公,五人登上三公之位,仅在六世三公的晋阳叶家之下。 哦,不对,在很多人眼中,叶家应该是七世三公,叶欢迟早会登上此位。 不过叶家之前九代单传,论枝繁叶茂,却不及袁家了。尤其最近的数十年,从袁安、袁良到袁隗袁逢,说汝南袁家是大汉第一世家并不为过,只是…… 袁术的叛逆之举,给袁家的声望带来了不小的打击,袁绍亦不得不暂时低调隐忍。 抛开家世,袁家的颜值,即使自恋如叶欢者,也不得不承认是大汉顶尖!当年孙坚酒醉吐真言,便有袁公路还在叶欢之上的言语,姿容气度,袁术是顶尖一流的。 看看现在高坐堂上的袁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颌下修剪得当的胡须,更添几分威严儒雅之气。行动举止,无懈可击,也难怪家中妻妾,亦是汉末之冠。 那一身儒衫剪裁合体,手工精致,用料考究,尤其是胸前花纹,独一无二!据说是出自骠骑将军叶欢之手,取引弓黄河之意,袁绍对之还是颇为喜爱的。 经常穿着,他亦有时时自省之意,不忘提醒自己,叶欢才是他最大的敌人。 不光在战场上是,还有别的方面。 将一封帛书轻轻扔在案上,袁绍双眉微皱,极有忧郁气质。 “叶悦之,你是真的不知还是装作不知?这不是以大欺小?甄平与我父亲是故交,那甄宓得管你叫叔,你倒好,和自己的外甥抢女人?是人干的事吗?” 深吸口气,袁绍端起香茶喝了一口,最近有些闹心。他一心要为次子袁熙求娶甄宓,除了此女的确出类拔萃之外,据说当年有高人为她看相,言其“贵不可言”。 原本以为以袁、甄两家,自己又位高权重,以礼相求,一定是水到渠成。没想到却被甄家数次婉拒了,最令他郁闷的是,甄宓钟情之人,竟然又是叶欢。 袁熙的身份的确不低,但要看和谁比?哪怕一个是正妻一个是侧室,你到邺城随便找个百姓问问,那么前者可能会被秒的渣都不剩,谁不知“人中叶郎”? 关键他还不好说些什么,冀州的发展,甄家在其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那些先进的农业技术和工具,若不是通过他们,还真的不容易得到。 孰轻孰重,袁绍是清楚的,他很有风度的对待甄家,言及甄宓能许骠骑将军,良配也。 辈分?这个说不通,袁甄两家是世交,但叶家不是,再说也非正室之位。倘若袁绍以此说事儿,天下人觉得气量小的,只会是他。 “叶悦之,你还当真是贪花好色之辈,世人言之不虚啊。”袁绍心中暗道,自从虎牢关之事传出之后,叶欢的武勇和他的某些能力,一样出名,一夜二十三啊。 这也是叶大公子颇为郁闷的地方,我特么是去组织文工团的,是你们这帮别有用心之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公子好色?就算好也不能和你们相比。 站在甄平和甄家的立场,叶欢要纳甄宓,为何直到现在,还没有依礼相请? 六大商家的家主,几乎都是老狐狸,没有一个易与。在甄平眼中,那是叶欢对甄家的最好保护,而能为孙女如此,亦足见甄宓在对方心中的地位,求之不得。 至于甄家小姐,就更为感动了,并州的工农商事,对甄家毫不避忌。不是叶欢为了自己,还有另外的答案吗?他相信叶欢,会给她一场不逊于糜贞的盛典。 少女的情怀总是诗,意中人做的事情,不会有错。 叶欢也的确是有诚意的,但就事论事,他最大的目的还在恢复大汉的元气,战争是军事力量的对比,既平定天下,还要保住根基,在大公子看来很有挑战性。 “报……主公,豫州最新军情,曹军动了,首攻汝阴,大将夏侯惇领军。”传讯士卒的声音,将袁绍从沉吟中拉回了现实,眉头一挑,心有振奋之意。 起身来到地图前,田丰等人听了,也放下手中之事围了过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汝阴,夏侯惇。”袁绍很快在图中找到了位置,侧首问道:“宛城有何动作?” “主公,消息发出之前,赵子龙的飞云骑在颍川边界集结,但尚无动作。具体军情,后续会随时报来。” “好,你回去,一有消息,最快送来。”袁绍微微颔首,看向了田丰。 “元皓,汝阴副将乃是赵顺,夏侯惇有将才,以他之能,加上孟德筹备良久,最多两到三日,应该能下此处吧?一旦如此,叶悦之还能待得住?” 收到叶欢前往并州边界巡查的消息,袁绍是颇为忌惮的,虽然种种迹象表明,并州的军需补给稍有不足,且一幅休养生息之态,但叶悦之的脉,谁能号的准?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在此时与定边军正面交手的,否则就是两面夹击。 张辽的铁骑营从幽州南下,叶欢亲领大军西进,定边军一旦展开钳形攻势,且不说此事的可能性有多大,却如一把战刀,高高悬在袁绍和一众谋士的头顶! 最为可怕的一件事,是张飞两万余人的飞燕骑,自从徐州大战之后,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无论如何打探,总是不得其果,只能判定,叶欢一定是故意的。 因此曹操终于动手,豫州战事开端,是可以为袁绍分担很多压力的。 “主公,纯以军论,夏侯惇的确有此能。不过以丰之见,曹孟德未必会如此,倘若后续军情传来,汝阴攻而不克,不足奇也。”田丰想了想,拈须言道。 “元皓,按你之言,夏侯惇能下汝阴而不下,曹操的用意莫非在……”沮授神色一动。 “以汝阴为饵,引高顺来援,若能破敌陷阵,则如断叶悦之一臂。”郭图接着言道。 “哼,我看未必……”众人议论之时,一青衫文士却是轻声道:“如此,却也太过简单了,高顺用兵多年,陷阵战力坚强,他会看不出来?” 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傲气,文士三十许年级,仪表不俗,颌下三寸黑须,正是许攸。 “子远之言不假,但……”田丰说着一顿,眼光看向袁绍,见主公微微颔首方道:“有这赵顺在,谋划精细的话,未必没有可能,且……” “退一步说,高敬方的陷阵军加上赵子龙的飞云骑,一步一骑,谁又愿正面相抗?倘若能以计破之,方为上策,真若不济,再强攻不迟。” 田丰的分析,令得堂中众人微微颔首,许攸却心中不快。赵顺之名,他到今日方才得知,看对方的样子,却是早已知晓,且定还有不少隐秘,是自己不知的。 “元皓所言极是,陷阵飞云,是叶悦之最早的麾下,也是他的心尖,曹孟德若能重创其中之一,今后再对定边,更添胜算。”袁绍欣然道。 道理很简单,就像冀州可以击破张辽的铁骑营,不但可令士气高涨,从今往后他也不会再对叶欢有畏惧之心。那么,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并不为过。 但袁绍没有想到,他对田丰的欣赏,看的堂中另外一人怒火中烧。他的颔首,亦成了火上浇油之举,许攸亦是跟着连连点头,向着田丰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想我腹有良策,却是不得重用,田元皓又强在何处?他所观及之处,我又如何不能?主公,为何独重与他?”许攸心里暗暗叹息,想了想,又是眉头一挑。 那边沮授刚要进言,门外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众人不由放眼望去。 传讯士卒从内堂大门跑进,迈开大步很快到了堂前:“主公,文将军传讯……” 第1918章 人肉开壳机 袁绍的心一提,叶欢到了前线,大将文丑此刻前来报讯,能是好事儿? “将军……”看了看堂中,亲兵的眼神有些犹豫。 “主公,攸尚有四郡田耕之事,先行告退。”许攸见了,微笑抱拳道。 “哎~此时尚需子远为我出谋划策,治政之事,暂放无碍。”袁绍摆摆手,又对亲兵道:“各位先生都是绍深信之人,但说无妨,今后亦是如此。” “多谢主公信重。”许攸听了欣然道,身侧的郭图却是眉头一挑。 “将军,文将军亲自出击,种种军情表明,前番一直袭扰我军的并非定边白马,而是,张燕的黑山军,具体详情在此。”亲兵不再迟疑,说着又递了一封绢帛给袁绍。 后者看也未看,直接递给了田丰,双眉则皱成一个川字,黑山军?难道? 黑山军,用四个字来形容袁绍的心情,又爱又恨。 爱的是他们屡屡与定边军作对,利用地形优势,叶欢又忙于战事,定边一时亦无可奈何。据细作打探,在铁骑营统领张辽写给叶欢的书信中,便有彻底剿灭之言。 但同样的,张燕此人,亦不肯投效自己,他似乎想在冀州与并州之间左右逢源。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现在虽然还没有这句话,但袁绍是何人?只不过黑山的战略地位实在太重要,没有必然把握,逼得紧了,此人投效叶欢可是大害。 于是和田丰沮授等谋臣一阵细商,袁绍还是采取了拉拢对方的策略。张燕虽是蛾贼,亦非易于之辈,当年汉军讨伐渔阳叛乱,便是坏在他的手上。 定边军枕兵边界,叶欢亲自前来,黑山军恰巧在此时出动,并非没有可能。 田丰接过绢帛细细观瞧,却是不住颔首,想了想,将之递给身侧的许攸,抱拳对袁绍道:“明公,无论是否是张燕的黑山军,文丑将军这份细致,难能可贵。” “作战阵型、战法、敌军旗号,惯常行径,将军皆有详尽的分析。” “好,工横能如此,不愧是我冀州大将。”袁绍颔首赞了一句,又拈须道:“但即使如此,凭定边的本事未必不能做到,前番庭轩与工横皆有来信,言及九曲亦在。” “子远,君素有谋略,此事若何?”转过头,袁绍又对许攸问道。 “明公,目下尚且难言,黑山张燕,在叶欢与主公之间态度暧昧,想要左右逢源。那么,借此两军对垒之机行此事,并非不可……”许攸斟酌着道,将书信又递给了郭图。 “此乃其一,其二嘛,也可能是叶欢见黑山与主公走的颇近,以之地利,强行讨之不是上策,如此为之则有分化之效。倘若为真,设此谋者多半是郭嘉郭奉孝。” “哦,子远为何言及乃是郭嘉?”田丰一旁问道。 许攸一笑:“此人与贾诩不同,性情跳脱,天马行空,常有奇谋诡略,像他的手法。” “嗯,子远所言不假,自王、董之事后,贾文和越发隐忍深沉了。且以我军打探二人之分,贾诩若是出手,不该会如此着相……”郭图闻言接道。 “明公,不管此事是真是假,以丰之见,还是派人前往黑山亲见张燕,更为稳妥。”田丰想了想又再进言,许攸之言不假,但文丑分析的,亦颇有道理。 “元皓,听你一言,绍却觉得,有些像贾文和的手笔了……”袁绍说着一顿:“子远,君论亦是甚高,兹事体大,绍有意让子远往黑山一行,察言观色,不知……” 袁绍的话没有说完,贾诩行事,往往会令你明知如此,却还不得不为。此事一处,即或他不想承认,但心中无疑多了根刺,说到此,许攸言之有理。 “明公吩咐,攸自当往之,待我见张燕之后,再论此事。”许攸毫不犹豫的道。 “嗯,子远若往,以先生之才,定可明辨之,待绍再亲书一封,与子远带去。”袁绍说着,又一负手:“元皓,豫州之战,要紧而重之,绍意欲往赵国一行。” “赵国?”沮授点点头:“主公,叶悦之惯会使诈,巡查边界,亦未必为真。” 袁绍一挥手,淡淡的道:“不论其是真是假,绍也必要前往,不可堕落了三军士气。” “主公高见,叶悦之可以借此对我军施压,反之亦可,主公亲临,确有奇效。”郭图听了连声言道,袁绍一旦往之,定能稳定冀州军的军心。 “主公,如此应对,善也,待子远消息传回之后,再做定夺。同时可传令前线各位将军,消息明确之前,暂勿施以反击,以免加深误会。”田丰沉吟后断然道。 边境袭扰,袁绍与一众谋臣都在推断出于何人之手,贾诩郭嘉,皆有可能。 但真正的始作俑者,此刻却在白马营帅帐之内,坐与副统领黄忠的对面。帐中温暖,穿着薄袄都会觉得热,庞统拿了一把鹅毛扇,在手中轻轻摇晃。 羽扇纶巾,当年叶欢出于趣味,给贾诩郭嘉等谋臣,一人准备了一套。 “士元,听你之言,袁绍会派人前往黑山加以查证,如此一来,岂不明了?这分化挑唆之法,是否……”黄忠的语气透着些敬重,笑容亦颇为和蔼。 严纲亲领大军出击之后,前方消息不断传来,敌军的反应,与庞统之前的推测几乎别无二致。他们果然不敢全力反击,令得白马斥候的探查很是顺利。 如此一来,黄将军对眼前的少年文士更加看重了,亦觉得对方顺眼了许多。 咽下口中的核桃,庞统身躯微微前倾,轻声道:“黄将军,袁绍不是将军,这些事情,多半是说不清楚的。盖因黑山一旦有变,与冀州之害巨大,将军你想想?” 黄忠听了,拈须片刻,才点点头。庞统说的不假,越是事关重大,越难解释的清楚。 “就算双方说清,统亦能在袁本初和黑山之间,埋下一根刺,也许现在看上去作用不大。但等到大军对决之时,任何一个细微之处,都可能对战局有损。” 小声的说完,庞统重新坐好,又拿起了盘中的一个核桃,伸给了黄忠。 后者一愣,苦笑摇头接过,右手微微用力,但闻嘎吱一声,坚硬的桃壳裂开。再摊开手,黑色的桃肉露了出来,整整齐齐,分毫不差。 庞统拿了过来,笑道:“就凭将军这一手力道,肯定胜过那河北四庭柱。” 被对方当了一回“人肉开壳机”,黄忠却丝毫没有恼怒的感觉,越是与庞统相处,他的那种率真洒脱就让人感受极佳。难怪主公常言,这世上最难抗拒的便是少年天才。 “士元,那你再给某说说,接下来,我军又该如何为之?” 第1919章 探囊取物 庞统用力点点头,口中嘎吱一阵之后,擦了擦嘴。 “将军,严将军率军多番袭扰,敌军呢?按兵不动,文丑高览淳于琼皆是如此,身为大将,谨慎用兵不假,但由此看来,主公军师所判无差,冀州边界,意在牵制。” “将军你看……”庞统说着,在案几上摆弄起来,黄忠看的清楚,那是两军态势。 “冀州等若被并幽两州包围,一旦张辽将军的铁骑营南下,主公亲领大军,攻常山、清河、赵国,大战一起,地势首先对我军有利,袁绍不敢贸然与我军决战。” “士元,可主公军师有言,我军亦不可逼迫过甚,毕竟眼下要休养生息。”黄忠正色道,虽然听了庞统的分析,心中多少有些失望,但主公大计,还是第一。 庞统一笑,又拿起一个核桃递给黄忠:“将军,说的对,但关键就在逼迫过甚四字之上。只要我们掌握好度,不但令敌军无法反击,还等若做了一次……” 说到这里顿了顿,庞统侧头想想方道:“南山武院里,叫做火线侦查。” 黄忠微微颔首,眼光扫过对方面前的木盘,问道:“士元,今天几个呢?” 后者一愣,挠挠头,讪讪的将右手缩了回去。 “够了,够了,将军当真过目不忘。” 黄忠听了嘴角一牵,一共六个,这就过目不忘了,你瞧不起谁了?叶欢对军医和庖厨都有过详细的交代,庞统一天最多只能吃六个,否则军法处置。 军法处置,黄忠想着笑了,叶欢对面前少年,怎么看都透着宠溺。但庞统的确有本事,小小年纪眼光不俗,谋虑深远,除了胆子大自来熟,也没什么缺点。 “将军,眼下豫州军已经动了,我军重处,不在西凉,不在并州,唯在豫州。曹孟德尚在袁本初之上,有程昱荀彧等人筹谋,这一场大战必定精彩。” 说到这里,庞统的一双小眼睛放出光芒,很有跃跃欲试之状。 “士元,主公未让你前往宛城,是否心存遗憾?”黄忠见了,不禁问道。 “不。”庞统摇摇头,正色道:“宛城之局,看似平淡,我军大致不会与曹军全力决战,但与日后却有莫大影响,高顺将军沉稳,陷阵得利,主公派将,亦见谋也。” 黄忠双眉一轩,又问:“哦?士元竟有此言?却浑不似你平素了。” “黄将军,统还是少了些历练,可成可败之间,对手强劲,就怕会有闪失。” “说得好,士元不失谨慎,日后定能不负主公所托。”黄忠由衷一叹:“只是战局如此,主公是否该让郭嘉军师前往,坐镇三军,方可安如泰山?” 庞统略想了想:“若统所料不差,那是主公量才为用,便如当年幽州千里飞剑!郭军师说过,他也没有想到,将军竟会将全军相托,那一战,对军师亦至关重要。” “主公将陷阵南调,就是信任高将军之能,即或有失,想来也有后手。统只是羡慕元直师兄的运气,可以辅助高将军,与曹操麾下一众谋臣较量。” “徐庶徐元直?”黄忠点点头:“此人得将军看重,又与士元师出同门,想来必是俊才,忠此刻亦想见豫州大战了,却不知军情何时能够传来。” 庞统笑笑,一挥袖洒脱尽显:“将军,还是先谋并州之局,此处也颇堪玩味。” “士元说的是,不过以你之才,此刻应该在麯义将军身边,更为妥帖啊。”黄忠此言并非无的放矢,严纲在讯情之中便有此意,要向主将举荐庞统。 “将军谬赞,主公让统在白马,蒙二位将军信任,该有所为才是。” 凤雏庞统的小试牛刀,严纲黄忠对之都是赞许不已,一切当然也在叶欢的预料之中。抛开史实对他的评价,叶欢更相信自己的眼光,凤凰浴火,定可翱翔九天。 收到夏侯惇领军,攻击汝阴之讯时,叶欢已经身在邙山之中了。游松和甲七带着典韦精选的人马到后,叶欢立刻率队出发,耳卟之前送过一次消息,并未见齐由行踪。 “孟德兄,终于动了,很谨慎啊,是不是还在顾着老家?”林中的一块青石之上,叶欢盘膝而坐,手中拿着李云刚刚送来的绢帛,心里略略松了口气。 并非形势已经有利,敌军出手,总比悬而未决让人踏实的多。 陷阵、飞云、飞虎,布置在宛城的兵力不算多,仅仅是因为牵制?似黄忠这般大将,就会觉得主公应该让军师前往,有郭嘉坐镇,才算稳正。 庞统所言也只是一半,此刻你若去问曹操,他最为忌惮的是什么?叶欢的行踪是其一,张飞飞燕的动向是其二,多番打探,这一支劲旅似乎凭空消失了。 悬而未决胜过巨石落地,道理是一样的,曹操袁绍永远会在意这个异常。 徐州一战,张飞率领飞燕横扫千军,以一己之力击破张勳南线大军,再回师向南,活捉袁术!此战之后,燕人张飞在曹操心中,已经是不输张辽高顺的名将。 相比而言,亲眼所见的他,对飞燕的印象还会更为深刻。 不深刻不行,这个宗家女婿,绝不让人省心,把老丈人都软禁在晋阳了。想想曹操就闹心,叶欢张飞,同门兄弟,帐算在他头上,一点不冤。 “我弟翼德,可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平定袁术叛乱之后,叶欢没有忘记把原本时空中的这句名言,还给张飞。 “孟德兄,以前你就最怕关羽张飞,今生欢让你时代在变,怕的不变。”叶欢想着,将绢帛塞入怀中,起身看向远处天空,距离地宫所在,不远了。 “搞掉你的经济命脉,欢就与翼德来跟你亲近了,孟德兄稍待。”从巨石上一跃而下,叶欢率队继续出发,对他而言,山中还有一个另外的战场。 隐藏飞燕,说起来简单,但让两万骑军不见踪影。叶欢耗费了极大的人力物力,微尘、清风、大河全力协助,别说袁曹,整个并州,也只有三人知晓。 第1920章 老天爷赏饭吃 叶欢、郭嘉、苟图昌。 没有贾诩?对,贾军师主动提议的,该自己知道的时候,才能知晓。相比郭嘉,贾诩是向来以身作则的,是以军中大将,最怕的不是叶欢,正是贾军师。 “甲七,给我。”在山林中穿梭两里,叶欢示意众人停下,轻声唤道。 后者也不作答,直接将手中的罗盘递给了将军,此乃器物阁出产的定位利器。 接在手中,轻轻擦拭了一下,叶欢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嘴角泛起一抹笑容,他便飞身上树,很快到了大树顶端。 “唔……”眼看将军的身影在树顶滑了一下,李云叫出声来,急忙用手捂住。 “我去,叶悦之你该锻炼了,身法生疏啊。”叶欢老脸微红,心中不禁暗叹。在晋阳的日子过得太悠闲了,能做的全部被得力的下属做了。 “哎?这是多少来着?”手持罗盘转了两圈,叶欢不禁翻个白眼,居然有片刻的遗忘。虽然只是一瞬,可要知道,后世那种本领是和他吃饭睡觉一样的。 “嗯,应该就是那处谷底呢,这叫什么来着?青龙吸水,好啊!”拨弄着罗盘,叶欢的双眼落在了那处谷地上,群山怀抱,郁郁葱葱,隐隐间便有威严气象。 “还是看仔细点好。”叶欢想着,抽出千里镜,详细观察起来,同时对下面招了招手。 甲七见状,也攀上了树顶,身手矫健,有若猿猴。 “阿七,本公子现在有点退步啊,你拨拨,是不是在那三里方圆之内。”叶欢一边看,口中轻声言道,是不是好久没干了,现在心跳似乎有点加速。 甲七点点头,在双眼上绑了一对长镜,以牛筋固定,有着较好的弹性。 伴随着手中拨动和口中念念有词,半盏茶功夫之后,他颔首道:“主公看的准,应该就是三里方圆之处,那几棵树是后种的,和山谷中的树种有些不同。” “对,那是标记之物……”叶欢点点头,说起来简单,但要从无数树木中加以分辨,没有甲七这种数十年的功力,根本看不出来。 “主公,这千里镜当真是利器。”甲七感叹道,放在从前,他是要走到近前的。 “告诉游松,让他上来,我们一起看,有无之前被盗的痕迹。”叶欢嘴角嗫嚅,却没有半点声音传出。 “是!”甲七依样施为,对着树下的游松打出种种手势。 后者见了,亦是飞身上树,装备也与甲七相同,只是方便佩戴,远度则要稍逊。 “主公,前番冬哥儿得到的帛书中,隐约提起过,数百年前有人进去过。”一阵观察之后,游松便对叶欢“言道”。 “我们暂时不要过去,耳卟很快会回来,齐由此人不能小觑,一旦打草惊蛇,就拉胯了。” 听见齐由这个名字,二人面上都有不平之意一闪而过,主公对此人很是看重啊。 “主公,我等要设法先找出最好的所在,齐由若是名副其实,应该不会选错,有千里镜在手,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落在眼中。”甲七沉吟着道。 “好办法,还是一起看,欢就怕看的不准。”叶欢笑笑,给了二人一个鼓励的眼神:“不过这齐由如果会听穴之术的话,就很有可能不在白天动手。” “听穴之术?除了主公之外,天下还有人会此奇术?据说当年始皇帝焚书坑儒之后,便失传了。”游松闻言讶然道。 叶欢摇摇头,心道肯定没失传啊,要不本公子怎么会的? “阿七,阿松,此事如战场,要知己知彼,先当他会。” 听了此语,二人心中舒服了很多,从称呼上就能感觉出主公对自己的亲近。这一次收到任务,他们是憋足了劲要一展所长的,跟随叶欢之后,那日子过的。 以前像老鼠,现在呢?走到并州任何一亭,任何一村,百姓对他们都是极为崇敬。 “主公说的是,齐由若会听穴,我等又该如何对之?”游松发问一脸认真,将军除了是自己的主家之外,更是导师,专业的不能再专业了。 叶欢摸了摸下巴,想了想道:“听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需要条件到位才行,按眼前地形,最好是东南风,但现在刚立春,晚间不一定会有……” “主公,这风向之处,还有何区别?”甲七听得聚精会神,待叶欢一顿立刻问道。 “哦,跟温度有关,高低不同,与地面土壤的作用也不相同,细听可有些微端倪。打个比方,若是有白膏泥防潮,贴地风吹上去,风速会有相对的减慢。” 叶欢不厌其烦的为下属解说着,对他而言,那也是一种乐趣。 “原来如此,可惜啊可惜……”甲七不由感叹,摇头间一派惋惜之色,听主家说过,这听穴术乃是童子功,和缩骨功一样,长大了就练不了了。 当然,也有例外,有的人是天生的,比如神耳郅帧。 “无妨,以二位的本领,足够了,再说,他就算听穴,终究是要动手的。”叶欢笑道,心想本公子现在的功力都要打折扣,单就此处,是不如后世的。 那牵涉到耳部的改造,用某种手法施以微调,就能听见各种不同频率的声音。 像郅帧那种,属于老天爷赏饭吃,他的双耳,以及内部结构,天生异于常人。可惜就是岁数太大,否则以他的身手,叶欢加以调教,可能是百年不见的奇才。 正想着,叶欢忽然双眉一凝,眼光看向右前方数十丈之处。 很快,几声鸟叫传来,甲七微微颔首,张口发声,鸣叫声亦是惟妙惟肖。 来回数次,便有四名黑衣人的身影出现在林中,看装束,正是耳卟等人。 叶欢点点头,从树上飞身而下,甲七与游松则跟着攀爬下来。 耳卟快行几步,到了叶欢面前,躬身道:“主公,大致方位,属下已经定出,我留了四人在各处监视,倘若齐由前来,该能提前收到消息。” “可曾试探一番?”叶欢伸手一扶,笑问道。 “主公未言,属下不敢,万一露出行迹,便打草惊蛇了。” 第1921章 来者是谁? 看了看远处的天空,叶欢微微颔首。 “做得好,耳卟你原地打探过,靠近巽位的那处凹口,是否能下?” 后者用力点点头:“主公果然眼光精深,属下看了三处,那一处是最为合适的。” “行,好好歇一歇,游松甲七,你我三人轮换,每人两个时辰。” “是,属下先去。”甲七答应一声,重新登上了树顶。 “主公,属下绘制了一份草图,大致推测地下形状,还请主公细看。”耳卟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羊皮。 “走!”叶欢颔首,带着众人到了林中空地,找了块空旷之处,耳卟展开了羊皮。 “主公,按之前典籍所载,属下估计,其上的土层至少要有两丈。硬打的话,凭我们现在的工具,大约三到四日,且从边缘侧切为宜,如此应该能绕开不少机关。” “侧切?那得更加深入了。”听了耳卟之言,游松颔首道。 叶欢一笑摇摇头:“二位,不需如此,我们此次来是抓人的,欢亦不想动之。不管如何讲究,终究是有损天和,且欢亦很想一见,这齐由到底有多大本事。” “诺,属下疏忽了,听说这齐由尝土之法精深。根据之前讯报,他若是来,动静一定不会小,属下亦让同袍留意山间飞鸟踪迹,主公……” 耳卟立刻躬身道,说到一半,还未继续,忽然一阵劲风从上袭来,眨眼间叶欢的肩头就站了一只神俊无比的猎鹰,咕咕连声,双眼闪动着慑人的寒芒。 “李云……”叶欢喊了声,后者立刻送来肉条,叶欢伸直臂膀,直接放了上去。 “落雷,辛苦了,多吃点。” 猎鹰闻言方才低头啄食,与主人之间默契度极高,叶欢臂上只有轻微的感觉。如铁钩一般的喙尖,用力精准,不会勾破主人的外袍。 “主公,按齐由之前种种,他麾下怕有百人之多,落雷当可侦之。”耳卟此时方才接道。 叶欢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落雷的羽毛,笑道:“他不是探之,而是要尽取其中之物,人少了如何够用?本公子此次,要将之尽量生擒活拿。” “主公,齐由麾下,怕也不乏高手,一旦显踪,还是让我等先上。”说话的是叶欢侧后的一个蓝衣青年,身躯矫健,双目有神。 微七,本名王杰新,曾随叶欢参加过荒村之战,正是他的石灰,令王越南华联手,亦是铩羽而归。如今的他已经是微尘高层了,精选二十名剑手,随行保护叶欢。 十几年过去,能以单数威名的微尘,现在只剩下四人。十人之中,又有三人丧在近两年,足见情报战的残酷,便是微二,也三度负伤,如今在晋阳养伤。 微尘大河暗影等人的代号,都是一对一的,伤亡之后,并不会顶替,独一无二!因此此刻能排名在前三十的,皆是一流高手,微七亦以器械见长。 “就是不知,我那老友今次会否随齐由前来?纠缠十余年,若是遇见,本公子要好好与之一会。微七,传令众人,若是此人出现,绝不在活捉之列。” “诺!”微七身躯一正,拍拍腰间:“公子,我此物就是专为之准备的。首领也有言,一旦出现,立刻格杀,无论付出何等代价,亦不能纵。” “记住,对他,即使有此利器,你也只有一次机会,要等最佳时机出手。”叶欢语气一沉,对那等高手,任何的疏忽,都足以致命。 微七不再出言,眼中却有寒芒一闪而过,那一瞬,在众人眼中,他就像一把利剑。 “现在不需要你们,都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叶欢挥挥手,微七立刻带人去了。 “李云,我饿了,弄点吃的,大家一起。”说完,叶欢又蹲在了地图前,细细观察片刻之后刚要出言,双眉却猛地一皱,旋即放开。 就在蹲下之时,他有一阵心跳加速,似乎有什么人在跟着他。按定边军对来路的封锁,说是飞鸟难入也并不为过,可那种直觉又是无比真实。 “嗯?难道真的是他?否则,还有谁能有这般身手?让本公子心生感应?”叶欢想着,并未出言,心中已经在暗暗警惕了,他的直觉从未错过。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耳卟主动代替了叶欢的位置,三人轮换,周而复始。 今晚的云层颇厚,没有了月光,山林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叶欢休息的大树树干上,挂着个琉璃瓶,内中却有隐约的蓝光透出。虽然亮度微弱,但今次能随将军前来,多半练有夜眼,只要有个光源,便足够了。 以将军为中心,李云和边保围着方圆三十丈,洒下药粉,避免那些毒虫毒蚁。此物由张离禽滑联手制作,后山地飞龙实践中经过种种改良,效果更佳。 “磷光瓶”,出自耳卟之手,之前便是他的绝技之一,专为在夜间使用的。 靠在树根上,叶欢裹着一张毛毯,睡得很是沉静,还发出轻轻的鼾声。垫着虎皮,盖着毛毯,还有李云掘坑为他烧好的精炭,即使在荒郊野岭,丝毫不觉寒冷。 月亮在云层中移动,经过缝隙时,清冷的月光洒落下来,山间顿时一亮。 就在此时,叶欢的双眼猛地睁开,光芒闪现。 “谁?难道本公子此次行踪暴露了?”心念电闪之间,叶欢全身的筋肉开始绷紧,深吸一口气,他集中精神加以打探,那种被跟踪的感觉,越来越为强烈了。 月光加上夜眼,叶欢可以清晰的看见十二丈之外的巡守之人,看上去,他们并没有反应。眉头不由皱的更紧,微尘和暗影之士的警觉性极高,若是他们也没察觉…… 只能说明,来者的潜藏与轻身功夫,高到了极处,甚至要超过自己。 “近了,三十丈之外。”叶欢想着,毛毯之下的双手,已经握住了分水匕首。 “嗯?不像是他啊,如果是他,那种压迫感应该更强?”目中闪烁的,是疑惑之色。 第1922章 情根深种 感觉之中,来人不多,却是身手高绝,属于统叔与王越那个级数的。 这样的高手,天下能有几个? 叶欢自己最清楚,绝羌神剑王越的修为,是要稍在自己之上的,这与天罡斗将的排名无关,不是一种风格。之前他能数次击败对方,靠的是计谋与年轻力壮。 徐既、聂宇,此刻都已经年过六旬,叶欢要给这些有功下属一个完美的晚年。因此如今二人都只是“顾问”不再参与一线之事,待遇却是极为丰厚。 除了严格的训练之外,此处也是微尘大河清风之人忠于公子的原因。他不会忘记任何一个人,代号终生,归老或者受伤,都是衣食无忧,可谓绝无仅有。 目下来看,就是叶冬张离,比起王越都还差了火候,唯一可与二人并肩的,只有神耳郅帧。治愈陈年旧伤,因祸得福,后者以六旬之年,还能突飞猛进。 庐江一战,他便可以与绝羌神剑分庭抗礼了,实至名归的第一高手。 但叶欢相信自己的感觉,贾诩的确调了郅帧前来,但按脚程,不可能这么快。且神耳的气势与来人绝对不同,怎么说了?那是一种逸气,山川磅礴之气。 “谁!”一声清叱划破夜空,接下来便是剑光暴起,犹如闪电。 “思儿?”叶欢猛然动了,身躯向前窜去,像一只猎豹。 那声音他绝不会听错,是秦思,自己的妻妾中,唯有她才能跟着自己不让随从发觉。 神耳郅帧,天生异耳,属于老天爷赏饭吃,那么,按左慈之言,秦思的根骨就是另一个。 叶家最强的,也不是叶欢,而是他四姐,若不是老夫人,她早就是左慈的传人了。 “如此身法剑术,思儿分娩之后,更强了,惭愧惭愧……”叶欢心中暗道,耳中传来的动静告诉他,他终究还是小看了秦思,后者已经隐隐与统叔并驾齐驱了。 叶欢一动,李云边保立刻追上,不足十丈的距离,他们被将军落下了一丈,足见叶欢的启动是何等迅速?好在还有微七,他与另外二人联手,毅然挡在公子身前。 “是思夫人,不可用毒……”叶欢断然道,微七和暗影之士,对敢于跟踪自己的人,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更不会拘泥于手段。 “护卫公子,我去看……”讶然之色一闪而过,微七轻喝之时,身躯已然纵出。 思夫人?好厉害,那么,与她对战之人又是谁?居然也可匹敌? 微七想着,右手按在了腰间,他的器械,穷器物阁十七位甲深工匠之力,巧夺天工!有了它,他有把握对付绝羌神剑,甚至杀之,但,只有一次机会。 秦思当年也做过微尘的教习,能与夫人斗到这般,除了王越,他想不出是谁? 微七刚刚冲出,七名黑衣人就到了叶欢身边,布出阵势,屏气凝神严阵以待。边保和李云也赶到了,一左一右夹着将军,不让他有任何的动作。 但此刻,将军却似乎在发愣,陷入沉吟之中,他的表情有些木然。 “是……她?”叶欢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喝道:“微七,都是自己人,不要动手。” 话音刚落,林中的剑光已然消散,微七的声音接着响起:“见过思夫人。” 叶欢左右看看,李云边保退开,他快步走了上去,黑衣人的阵势却依旧如影随形,保持着和公子的同步,绝无散乱之状。看的花奇等人,都微微点头。 向前五六丈,微七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则跟着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 一身黑衣,轻纱遮面,身材窈窕,气度俨然,都透着空灵之意。 强要分辨不同,右边的秦思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一些圆润。 看着爱妾,叶欢摇头苦笑。原因不必说了,她是担心自己,叶冬张离都不在身边,便随行前来保护了。玉人恩重,他还能说什么?再言对方已有足够的资格。 秦思没有说话,与丈夫眼神交汇,似有询问之意,见叶欢微微点头,已是了然。 为心爱之人诞下一女,不但没有减低她的修为,那种完满的体验反而让她的心境更有所进。青城一脉,修心为上,心境到了,身手自然随之大进。 此次叶欢前往司隶,秦思便暗中跟随加以保护,叶冬张离不在,的确是原因之一。还有一点,她也要检验自己的进益,到底有无达到师父当年顿悟后的洞玄之境。 旋即,叶欢的目光便落在了另一个身影上,轻纱遮面,却遮不住那对剪水双眸。 此时,对方的眼神极为复杂,有爱慕、有思念,亦有悲戚,香肩亦在微微轻颤。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叶欢出言,缓缓前行。 秦思对微七摆摆手,后者想了想,便对众人道:“全部退开。” 说完,他又看了秦思一眼,才飞身而退。他并不知道对方是何人,但从将军的语气之中,一定是极为亲近,值得信任的,到底是谁?微七不敢多想。 将军的私事,对他们而言是禁忌,微尘暗影的家法,比之军规还要严格许多。 一声令下,众人缓缓退开,到了一定位置,皆是背对。秦思想了想,也走开了,李云和边保立刻迎了上去,以礼相见,眼神中带着询问之意。 秦思微微颔首,叹了一声轻道:“是长宁公主。” “长宁公主?”李云边保闻言对视一眼,他们是清楚将军与公主之事的。 当年东都祸乱,黄池拼死保公主来到晋阳,长宁公主对将军是情根深种。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不可能,以晋阳叶家的身份地位,绝不会迎娶公主。叶欢有袁鸾为正妻,素来琴瑟和鸣,之前夫人要让正妻之位,将军急的都要上吊了。 最终还是少帝爱惜姐姐,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让公主拜在左慈门下,为出世之举。如此一来,没有了公主的身份,就能让长宁与叶欢,名正言顺。 如此之法,少帝都想的出来,可见姐弟情深。 可四年之期尚还未到,少帝自己却被逆贼暗害,驾崩前,也未能见到姐姐最后一面。 第1923章 一诉衷肠 少帝驾崩,叶欢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公主,但她自青城山赶回晋阳,却没有见叶欢一面。是黄池和柳迟给她解释了天子的死因,言及当时君侯在外,他们是死罪。 长宁深知黄、柳二人的忠诚,一个为她拼死断后,差点丧命悬崖之下。一个则历尽千辛万苦,方才将她送来晋阳,论起对刘辩,二人都是掏心掏肺的。 理智告诉她,此事也怪不得叶欢,但感情上却是一时接受不了。公主心中,心上人是无所不能的,于是少帝事了,她便回了青城,黄池至今还以此为憾。 俗话说,巨变让人成熟。在公主身上体现的更加充分,回到青城,一开始她是以苦修来对抗心中的伤痛,可不觉间就是突飞猛进,左慈赞曰,不在秦思之下。 期间叶欢也给她来过信,对少帝的死,叶欢心中是自责的,他们是师徒,更是情若父子。对公主之位,亦是理解,只是言首恶已诛,让她安心修炼。 直到数月前,长宁突破了青城的明心境,时间也让她放下了很多,对叶欢的思念不可遏制的增长。这才前来晋阳,想要与之亲见一面。 “蓉儿你该去,你与悦之有缘,无论如何,都避不过的。”左慈对此看的很清。 等她到了晋阳,恰好叶欢出行,公主便一路尾随。既有暗中护卫爱人之意,亦不免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她修为高深,跟的又远,并未被发现。 而在进入山林之后,公主与秦思几乎是同时感应到了对方,也都知道来人身手不俗。一旦要对叶欢不利,就是大害,于是乎互相盯着对方,却从未谋面。 直到今夜,当秦思剑光闪动之时,二人便互相知道了身份,原来是虚惊一场。 叶欢问话之后,公主一直没有回答,眼神则不离对方。数年未见,叶欢少了几分少年义气,多了些中年人的成熟气质,似乎和自己心目中的形象更加贴合。 “你肯来,我就放心了,天子之事,欢的确有过失之处,苦了你了。”一阵沉默之后,叶欢迈步向前,出言语气极尽温柔,对刘辩的感情也有几分加在了公主身上。 长宁闻言,香肩的震颤更为剧烈了,叶欢离他越来越近,久违的熟悉气息萦绕鼻间。 此时,月亮又被乌云所遮盖,周围黑了下来,长宁不禁向前,纵体入怀。 叶欢微微一愣,片刻之后,举起的双手才合拢。温香软玉在怀,心头却没有半点旖旎之情,有的只是怜惜,说起来,长宁的命,也算挺苦的,此时举目无亲。 “叶悦之,当日你知道我在晋阳,为何不来找我?”臻首靠在宽阔的胸前,那种安全感从未改变,长宁不禁扬起头来轻声问道。 “公……” “不要叫我公主,叫我的名字。”说话间,臂膀将对方抱得更紧。那一刻,似乎所有的思念都得到了宣泄,心中只觉一阵舒畅。 发迹清香,如兰似麝,叶欢轻轻呼吸,颔首道:“蓉儿……”两字出口,便觉怀中娇躯一紧。 “洛阳之变,陛下皇后先后归天,辩儿成了你唯一的亲人。欢知道你心中的痛楚,再言那时我亦自责,你不愿见我,又何必让你为难?”叶欢轻声道。 “我不让你见,凭你的本事见不到吗?你要来找我,谁能躲开?”长宁说着抬起了头,叶欢呼吸的热气喷在面上,言语中不由自主就带上了几分娇嗔。 “好吧,都是我的锅。”叶欢叹道,这个时候,还能分辨什么? “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你若是不在意辩儿,岂会去洛阳冒险?”说到这里,长宁语带哽咽:“就是辩儿的命,太苦了,叶悦之你病了,他在东都受了太多的委屈……” “董卓后来那般,我想想都后怕,但他若……我便会一死了之……” “辩儿以自己为饵,让黄门令送我来找你,我是他姐姐,本来该我照顾他的。都是自己没用用,辩儿知道我的心思,还绞尽脑汁想出那等办法……” 呜咽声中,长宁不断的说着,时而会停下啜泣。在叶欢面前,她不再是身手高超的青城子弟,只是个和爱人分别多年的普通少女,在一诉衷肠。 叶欢静静的听着,不时轻轻拍打公主的后背,怀中的长宁,就像个孩子。 二人相见的这一番如泣如诉,微七与李云边保不方便听,秦思却听得双目含泪。她亲眼见过刘辩驾崩之后,夫君的那一份哀伤,真挚之极。 想着,她也不再听了,公主此刻,绝不会对夫君不利。 “我就是没想到,那些逆贼……”说到此处,长宁有些咬牙切齿。 “都怪你,都怪你,为何当日,你不在晋阳。”说的动情,一对粉拳捶上了叶欢的胸口,一口气说完藏在心里的话,长宁的郁结舒缓,眼前的动作只是少女天性。 叶欢没有动,任公主捶打,胸前一阵痛楚,却似乎可以缓解他对刘辩的愧意。 丧子之痛,即使过去几年,也并未减轻多少,看得开,不代表不会痛。 而且是真的痛,切肤之痛! “咳……咳……”十几拳之后,叶欢轻咳出声,不是故意,忍不住了。 “啊?”长宁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情切之时,忘了控制手上的力道,还当做是从前。 “叶悦之,你没事吧?你傻啊,不会躲吗?”带着哭音,右手轻抚对方。 “你是辩儿的同袍姐姐,打我一顿,也是该的。”叶欢笑道,不过公主的粉拳,力道十足。要是再挨个十几下,怕是以他的体质,都得吐血。 “还痛吗?都怪我,我忘了……”长宁还在不断自责,她也知道拳上的力道,这是叶欢,换了个普通人,被她把肋骨捶断,也不足为奇。 “没事儿,没事儿,我皮粗肉厚的,捶几下有什么关系?”叶欢“轻松”的道。 语气中的宠溺和怜惜,让长宁的面孔红了起来。之前完全是压抑许久之后的释放,现在二人如此贴近,郁结消除,她更能感受到叶欢身躯的壮硕与热度…… 想了想,长宁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下一刻,她的脚尖缓缓翘了起来。 第1924章 双剑合璧 黑暗之中,玉人在怀,两片唇瓣带着惊人的热度落在面上,叶欢不禁双臂一紧。 长宁嘤咛一声,身躯越发的软了,面孔烫的要滴出血来,但她却不知该如何继续。片刻之后,她将自己的面庞贴在了叶欢面上,一颗心此刻也快要跳出胸腔。 叶欢本能的想要相应,长宁的动作,生疏而笨拙,但此时此刻,似乎并不合适。 心中想着公主这些年来的遭遇,果然旖旎之意尽去,怜惜之心大起。 右手轻轻抚上长宁的香发,叶欢轻声道:“你回来就好,欢当迎你入门。” 后者闻言,芳心处被巨大的幸福感所填满,她能感觉出,心上人这句话是真心实意。 又是一阵安静,长宁方才幽幽的道:“辩儿为我如此,我不能入叶家之门……” “嗯?”叶欢刚要说话,唇间却多了一只柔夷。 “就算隐藏的再好,别人总会得知,那样对你的名声不好,也会有损辩儿的声望。”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叶悦之,知道你真心就行,哪怕是个外房,蓉亦心甘情愿。” 叶欢摇了摇头,叹道:“傻丫头,欢岂会这般委屈你?那样辩儿也不会答应。” “不,我心意已决……”公主坚定的道,从叶欢口中说出这三个字,比听到什么都开心:“之前我也听田师姐说了你与秦师姐之事,相互牵挂于心,也很好啊。” 话音落下,月光又重新洒落下来,长宁轻轻推了一下叶欢:“他们都在等着你了,以后的日子还长……”说到最后,几若蚊鸣,光亮一起,羞怯之心同时大盛。 叶欢点点头,在对方额上触一下,方道:“走,去见见思儿,一道说。” 说完,他牵起长宁的柔夷,便向后走去,公主稍稍挣了一下不脱,也只得由他。 见将军牵着黑衣人之手回来,微七等人都松了口气,不管对方是谁,今夜此事都会成为微尘的机密,敢于妄言者,定会收到家法的严惩。 到了秦思跟前,叶欢很是自然的拉住玉人之手,笑道:“左道长学究天人,青城果有绝学。只叹叶某井底之蛙,居然连身边有如此高手,也未觉察,抱歉、失礼。” 秦思闻言摇摇头,没好气的白了丈夫一眼,抽回玉手对公主一礼:“师妹在青城修习不过数年,已有如此成就,天赋才情,远胜与思,当可传师尊衣钵。” 长宁见状,抽回手深深一福:“师姐谬赞,蓉还差了许多火候。” “哎~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不用分高低上下,论身法,你们都比我强。”叶欢一旁笑道,你别说,青城还真是个好地方,如今长宁的气质越发出尘了。 “师妹,你我有话慢慢再叙不迟。”秦思一笑,迈步站在长宁身边,眼神看向丈夫:“夫君,此番身入深山,却不知又是为何?既然相见,总该一言了吧?” “啊?李云……”叶欢说着一愣,也对,没有自己的允可,哪怕是妻妾,李云边保也绝不会妄言。再说,秦思深知此处,根本是不会相问的。 “将军何事?”那边听见喊自己的名字,李云问了句。 “没事,弄点吃的来,二位一路跟着,怕也是辛苦了。”叶欢回了句,又看向秦思和长宁,伸手道:“走,我们去那边坐下慢慢说,这事吧,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带着二女到了方才那颗大树下,三人坐与毛毯之上,李云送来肉脯等物便就退下。 “是这样的,曹孟德为了充斥军资,弄出一支军队,专门……”叶欢一边让二女用些食水,一边打开了话匣子,说了足足有盏茶时间,描述的极为详尽。 “啊?曹家也是我大汉名家,怎会为此有损声名之事?”待告一段洛,长宁秀眉微蹙道,提起曹家,语气轻描淡写,毕竟之前是公主之尊。 “说的是,这天下之事,也很少有孟德兄干不出来的了。”叶欢微微颔首。 “所以夫君来此,是对付曹操手下那支军队的?曹孟德麾下奇人异士固然不少,夫君又岂会弱之?为何要亲身犯险?江湖险诈,多有鬼蜮伎俩……” 秦思说着,长宁连连颔首,这些年除了在青城山静修,也曾随师父云游四方,再不是当日宫中的见识了。以叶欢的身份,为江湖之事,并不合适。 “我知道。”叶欢点点头:“不过嘛,齐由此人造诣极高,除非为夫亲自出手,否则在这深山大川之地,人迹罕至之处,未必有人能对付得了他。” “在公而言,欢不能让此人继续下去,否则那些财物,就会在战场上变成对付我军的利器。在私,欢与孟德兄毕竟还有几分情谊,也不愿见他私德太亏。” 叶欢出言,语气真诚,亦是信心十足。他前世的经历,无人知晓,但秦思素来知道丈夫的种种本事,张扬自大也许有一些吧,但都是建立在真才实学上的。 “好,就当夫君你说的有理,但我们既然来了,就要相助夫君成事,你休想让我们走。”秦思颔首道,多年相知,叶欢接下来要说什么,她是一清二楚。 “对,师姐说得对,既然来了,我们就要……”长宁刚刚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又低下头去,秦思刚才喊的是夫君,用的是我们,她这么一接…… 叶欢笑着摇头:“思儿,你是为夫心中的蛔虫吗?怎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夫君你不必顾左右而言他,反正无论如何,要走就得一起走。”秦思摆摆手道。 长宁此刻又抬起头来,跟着连连点头,看向叶欢的目光,充满坚定。 “行行行,要走一起走,有思儿和蓉儿相助,更添成算。”叶欢说着面色一正:“但有一事,山中之为,必须听我的,且如果他真的来了,你们谁也不能上。” “没开玩笑啊,此事不容商量,叶某人是谁?躲在你们后面,以后如何见人?”不等秦思反驳,叶欢断然挥手,秦思了解他,他又岂能不了解对方? “庐江一战,思听张离提起过,绝羌神剑显然又有突破,但神耳前辈亦不弱之。倘若我与师妹双剑合璧,便是王越,也难逃一败!”秦思没有搭理丈夫,认真的道。 让绝羌神剑王越难逃一败?这句话说的很狂,对方可是天下第一剑! 虽说数次都不曾奈何叶欢,可反过来说,叶欢又何曾奈何了王越? 因此,暗算定边叶郎不成,数次逃遁,不但不损神剑威名,相反还有所提升。 强要说,当年的地宫之战,若不是有玉佩哥的战场幸运,一切还很难说。 当然,叶欢也清楚,眼下的秦思说这句话,已经算是谦虚了。身手再进之后,她比突飞猛进的神耳郅帧,怕也不弱,就算有差,也只在毫厘之间。 加上长宁,二人同为青城弟子,双剑合璧的话,叶欢还想不出当世有何人可以抵挡。 “师姐说的是,那人数次暗害……你,有机会将之铲除,也算除害。”长宁随之道。 “知道你们厉害,但为夫也要面子的好吗?最多这样,我也不上,自有对付他的办法。”叶欢想了想,二女在维护自己上,是很难说服的,当下也只能道。 秦思闻言当即一皱眉,刚想说话,却未出口,轻轻点了点头。 “对吗,为夫好歹也被称为天下第一勇将,绝不能让你们出手。”叶欢松了口气道。 秦思苦笑摇头,但看长宁却是目有异彩,在她心中,叶欢的形象向来无比高大。 “吹什么啊?叶悦之你可得小心,再不下苦功的话,你很快就不是了。”二女没有说话,玉佩此时却来了一句,语气中还有些不阴不阳的意味。 “谁?公义翼德子龙?那无所谓啊,本公子不在乎。”叶欢想着。 “那再过一年,你要是连儿子都打不过呢?哦,不对,你之前就输了。” “信儿?一年?哥你唬我了吧?”叶欢眉头一扬,恰在此时,远处的山林中有了动静。 凉州,房县城寨,帅帐中济济一堂,蛟龙军主将甘宁,终于赶到了。 见到甘将军的第一时间,周必便自请罪责,越级上报,是有违军法的。 甘宁的处罚是踢了对方一脚,战后奖励十坛晋阳佳酿,当日收到消息,他与诸葛瑾就觉得此法妥当。但心中多少有点担心,可随后的叶信的表现,可谓完美无缺。 “长公子,明日与韩遂换回马少将军之后,还需与之继续相谈。公子今夜当要与诸葛先生多多切磋言辞之处,先生智谋深远,宁深敬之。”甘宁出言,总是自带一股豪气。 “诺!信必定多向诸葛先生请教。”叶信身躯一正,施礼应诺。 甘宁摆摆手:“众将各自回去整军,虽有相谈之为,我等还要枕戈待旦。” “诺!”众将轰然应诺,纷纷出帐,将军与军师,显然有事要与长公子相商。 “长公子,微尘最新消息,西都恐有异变,目下正在全力打探。因此与韩遂之事,我等要拖一拖时日,待得西都尘埃落定,主公与军师必有军令!” 待众人出帐之后,诸葛瑾走到叶信身边,沉声言道,后者闻之当即双眉一扬。 第1925章 防御体系 听了诸葛瑾之言,叶信想到了一些,韩遂敢于起事,一是受人挑唆,二也是意出本心。 离间也好,分化也罢,似黄河九曲这样的人物,岂会轻易被人摆弄? 原本的计划应该是背叛义兄,夺取凉州。但情况有变,马腾因意外而亡故,对韩遂而言是个好消息,否则就算得逞,他也会背上一个弑兄的骂名。 叶信在豫州见过曹操,也曾见过那个“穷途末路”的舅舅。一个是座上客,一个是阶下囚,但在二人身上,却有着相似的地方,比如说,气度与眼神。 曹孟德内敛深沉,性情恢弘,很容易让人生起好感,有着令人动心的魄力。 虽然个子有点矮,那是爹爹之言。但在群雄环绕之下,他依旧能成为核心。 舅舅呢?当他恢复正常之后,哪怕身败名裂,众叛亲离,但那种隐隐间高人一等的气度却始终存在。语言之中始终不失风度,更是看淡了生死,其意自显。 这些都不是叶信刻意去留意的,而是事后贾诩帮助长公子回忆起来。 师父说过,观人观心不假,但心是看不见的。胸有壮志之辈,多半善于隐藏,不过,眼神透心,很难藏匿。而气质这个东西,与生俱来,更难掩盖。 叶信倒是觉得,父亲那句话说的简单,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韩遂身上,有着与曹操和舅舅类似的气质,眼神内蕴,绝不寻常。 没有绝大的把握,似这般人物,怎会轻易与父亲相抗?叶信当时就想到了西都。在和阎行的沟通之中,虽然对方很有防备,但从蛛丝马迹,亦可推测凉州还有助力。 见长公子并不发问,而是静静等待,观他神情,并无太过惊讶,诸葛瑾不禁暗自点头。 “似孔明、士元,皆是天纵之才,不可以岁数论,而今观之,将军长子亦是不俗。”想着,他又道:“详情谨也不知,微尘的规矩森严,但从军论,必须提前设防。” 甘宁此时踱了过来,一笑道:“长公子,军中之事,公子当知,如今宁要问公子,换回马少将军之后,凉州之局,准备如何对之?” 叶信点点头,定边军的规矩,一线战将,即使在主帅面前,也有很大的发言权。必要的时候,以下指上并非不能,幽州之战的麯义,冀州之战的洪彪,皆是如此。 “将军,先生,信想的不少,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房县的地形,过于狭窄。将军大军一到,我军根本难以展开,一旦敌军全力攻击,怕会有自相拥塞之难。” 斟酌了一下,叶信正色道,数日以来,他的脑海中全是凉州今后的走向。 锦帆营加上九曲,不到五千人镇守房县,恰好能发挥城寨的功效。甘宁一到,蛟龙军全军上下近两万人,定边军在此实力大增,但同时,地形不阔,很难发挥。 就眼下来看,其实定边军的处境还是比较危险,尤其有西都之讯。韩遂若是与之联手,不断压缩,蛟龙军很难守住房县,人数的优势也发挥不出,那样的话…… 甘宁看着叶信,片刻之后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守不住房县,落入韩遂之手,我军就会失去一个最有利的据点。且对凉州与西凉的威慑都会降低,因此,绝不能坐视此事发生,以定边之能,尚有机会。” 叶信知道甘宁的意思,几日的时间,作为前军主将只想到这个,绝不合格。 “这段时日,信与周将军赵校尉,已经打探四周地形,敌军退军三十里……”叶信说着,到了地图之前,点指其中:“将军,军师,这里、这里,可以设置箭楼。” 甘宁和诸葛瑾见了,也跟了过来,看着长公子手指之处,都点了点头。 “信在司隶,听满仓叔说过洛阳周边的要塞构筑,城寨为锁,箭楼为点,辅以骑军,坚不可摧!目下虽无工程军,打造不了司隶那般,但工兵营筑箭楼,用不了两日……” “前两日夜间,已经有士卒去夯实地基了,敌军对此,并无太多防备。韩遂该也想不到,定边军有此建筑之能,我们抢在生变之前,摆出阵势,至少可以展开全军。” 叶信侃侃而言,不时给出细致的解释,有的是自身判断,有的则是判明的军情。 “长公子,房县城寨之中,早在去年,已经存有不少物资,主公明见啊。”诸葛瑾叹道,之前他与甘宁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即使有工兵营,也难为无米之炊。 好在叶欢之前,就有将房县营寨打造成军事堡垒的想法。他大概是今世唯一一个不会放下韩遂的人。很多物资藏在地窖之中,没有大兴土木,是信任马腾。 “先生,信与诸位算过,可以在三十里范围之内,构筑防御……体系。蛟龙军展开,牵制敌军十至二十日,将之成型,则我军背靠大河,敌军虽众,也可抗衡。” “长公子,韩遂若与西都联手,可有十数万大军,我军却只有两万余。”诸葛瑾问道,说起这个防御体系,对他亦是个新名词,没有司隶一行,甚至想象不到。 叶信刚才说,韩遂不知定边建筑之能,诸葛瑾是认可的。在见到东都的布置与种种预案之前,他也想不到,大汉的建筑之道,能在军事之中,达到这般地步。 单纯的工艺,已经令人惊叹,而在定边军,更形成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的理念。防御体系,是人与物的结合,记得当日问起典韦,典将军足足跟他说了一个多时辰。 “先生,看上去是敌众我寡,但敌军面对父帅,未必能尽全力,也未必能够齐心。且信相信,父帅和军师不会坐视西凉战局如此,定会有策应之法。”叶信答道。 之前的战阵,他很清楚父亲在凉州和西都士卒之中有着如何的地位,八羌更甚。论兵家之事,必须计算进去,那种心理上的优势,会影响两军士卒的战力。 “以信浅见,若战事起,我军要在初期想方设法与敌巨大打击,不计伤亡!如此,则震慑之力更甚,之火或攻或守,我军当至少能保住房县……” 第1926章 文武双全晒不黑 房县,原本一块不起眼之地,此刻却因蛟龙军,而成了关键所在。 城寨在手,凭借先进的船运,定边军的兵员和物资可以源源不断。哪怕眼下不动兵,它亦是卡在韩遂喉头的一根刺,只不过,这根刺,到底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将军,以韩遂此人……”叶信说着一顿,缓了缓方道:“若到胜败存亡之时,他恐怕不会在意阎行生死,他也在等西都的消息,此处对我军有利。” 慈不掌兵,说起来简单,但随着战阵经验的丰富,你的理解会越来越深刻。叶信正是如此,才会有之前那个令他自己,想起来都害怕的想法。 诸葛瑾抚须颔首,一派欣然之状:“公子所言极是,我们与韩文约,都需要时间。” “去,请申屠校尉,速速前来。” “将军,长公子,目下之势的确是敌众我寡,韩遂一旦有了援军,绝不会放过房县的。这第一战极为重要,我军不但要胜,还要寒尽敌胆……”说了句,诸葛瑾续道。 “当年贾诩军师随将军平定北宫望叛乱,先是抹书间敌,又有区别之法,此计极高。是以我等可以效法,我军要点就在韩遂所部,设法将之击溃一部。” “以司隶所见,以及房县所备的物资,至少要抢修出四座城寨,光靠工兵营,怕是不够。因此,郎骑竹将军的九曲,和我军骑兵营,便是关键了,不能顾忌伤亡。” 负手在地图之前,诸葛瑾的语气越来越冷,说到最后,隐隐便有尸山血海之感。 “郎将军?郎将军来了?”叶信闻言不由问道,这个名字,不逊三大王牌统领。 诸葛瑾点点头,抚须道:“难怪司隶重地,主公不托他人,而独托典韦将军,盖因其有帅才也!审时度势,谋而断之,定边第一猛将?这个猛字,不够……” 一番话说的甘宁叶信皆是颔首,冀州、司隶、典韦用兵,越来越有大将之风了。 说话间,帐外有人请见,甘宁让人请进。帐帘掀开,满身戎装的青年迈步而入,看上去二十几岁年级,皮肤白皙,样貌儒雅,看上去像个书生多与战将。 “工兵营校尉申屠获,见过将军、军师、长公子。”施礼一站,笔直如松。 “申屠,过来……”诸葛瑾将对方招到面前,手指地图:“此三处之地,我军要抢建箭楼,以为大战之用,必要似洛阳以南那般,驻扎五百人左右,多少时日?” 后者双眼紧盯军师点指之处,又用手在地图上做出测量,片刻之后方道:“军师,今晚让我派人前往打探一番,明日早间就能给出准确时间。” “人可以派,但现在就要预测,事关重大。”诸葛瑾的语气不容置疑。 “诺!”申屠一个挺立,得到甘宁首肯之后,先请亲兵进来,一阵安排。接着又盯上了地图,陷入思考之中,几次想要发问,却都忍住了。 “哦,诸葛先生,将军,勘测地形的是赵校尉,可请他来解说一番。”叶信见状接道,工兵营对于建筑之道,是极为严谨的,何满仓的要求极为精细,甚至是苛刻。 经过房县之战,周必与叶信对此都深有感触,那种苛刻用于战阵,很是必要。 甘宁当即便派人去请,赵小芳亦很快前来,为申屠详细解说地形之事。有了司隶的经验,二人一问一答,很是默契,小芳这几日巡游,也收集了很多的资料。 “将军,先生,我要五天,且有无先后顺序,还请示下。”片刻后,申屠抱拳道。 “人手够吗?是否要同袍相助?”诸葛瑾随之发问。 “不够也得够,五日之内,工兵营需要日夜轮转,有同袍相助的话,只需搬运物资。”申屠立刻回答,看那个利落,刚才一阵,肯定想到了许多困难。 诸葛瑾看看甘宁,然后一指案几:“现在就去编制,半个时辰可够?” “诺!”申屠也不多言,直接到了案前,拿起纸笔开始书写。 叶信瞥了一眼,对方下笔流畅,毫无停顿,且那一手字迹,也很见隽秀之处,颇具功力。 说起此人,在并州还颇有名气,是首次的朝试第一。原本他是要前往上郡担当县令的,申屠却言要投军报国,最后一直送到叶欢手上,特批他从军。 新七军参谋,职位相当于司马,而且他是文士,军事训练会稍稍放缓。 可申屠不干,不但要参加新兵训练,还要去虎卫军。 为此,他直接去了何满仓的大帐,面对将军,一番慷慨陈词,后者不是对手。 “文要做第一,武也一样,不求勇传天下,要求军中基本,申屠一世,不弱与人。” “行行行,别吟诗了,本将军让你去,不过虎卫军第一军的训练不弱陷阵,你可想好了。”何满仓很是无奈,读书就好好读书呗,你这咋还硬的像块铁呢? “将军放心,我们南山书院,即使习文,也不会四体不勤,将军说过……” “够了,本将军信得过你,去,去……”何满仓连连摆手,也许这就是文人风骨吧。 申屠获没有让何满仓失望,新兵训练,最后他的成绩在全军第七。令得典韦都大开眼界,人家基础不如郡国,这个第七是分量十足,因此只有他和第一吃到了鸡腿。 你别说,军中最欣赏的就是硬汉,有本事的人。经此一事,申屠再回工程军,得到了上下的尊敬,看看人家?文能提笔,武能上马,还他娘的晒不黑,哪儿说理去? 后来也凑巧,他担任司马的一营,营首在司隶待了三年,婚期推了好几次。何满仓没办法,亲自带人把他押了回去,让申屠获暂代营首。 人才吧,在哪里都会发光,干活的同时,人家还不忘苦读,掌握了极多的建筑技巧。甚至还有两次,当场指出工匠们的误差,事后检验,申屠说的更为精细。 天工营,在工程军中,是不输给三大王牌的称号,最后也被他的一营所拿下。 第1927章 谈笑用兵 何满仓闻之大喜,不但设宴为之庆功,更上书叶欢,备述此营之事,谁知? “将军,我不喝酒……”何将军亲自把盏,申屠获却不给面子。 “申屠,过了,将军之言,等若军令,违背军令,杖打三十!”副将姜秀看不下去了。 申屠想了想,跟着点点头:“说的是,那我愿意受仗。” “去去去,啥军令啊,这是庆功,干军法何事?”何满仓却道,当年在将军身边,他是亲眼见到叶欢如何“伺候”人才的,有本事,才脾气古怪啊。 “不喝就不喝,喝茶。”学得精髓的何将军,又给对方倒了杯茶。 “将军,获自幼就不饮酒。”所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满仓的态度,让申屠也不好意思了,摇摇头叹道:“父亲当年便是嗜酒如命,经常……后来亦是因为饮酒而……” “嗯,说的是,饮酒要适度,过了只会误事,喝茶。”何满仓欣然颔首,将军说过,能说到做到,一以贯之的人都是狠人,值得敬佩。 经此一事,全军上下都知道了申屠获。身在工程军,不但业务过硬,赢得天工营称号,关于箭楼、城寨以及各种设施的建筑,短短四个月,他写出了三万多字的总结。 针对工程军的建设大纲,提出了很多理论上的补充,皆是他率军亲自试验之果。 叶欢闻之,专门派人前来嘉奖,申屠只留下了文墨之物和工具,至于金银器物,又全部送到了何满仓那里。说将军,我要钱没用,你把这些全给我换成木材石料。 何将军大手一挥,命令库房,只要是申屠要的,全力提供,不需节省。 “都别嫉妒,有本事,你们给我弄个天工营,本将军一样如此。”面对军中有些言论,何满仓不屑一顾,看看人家申屠,研究建筑,我到他身边都没反应。 后甘宁奉命前往房县,求善于建筑之辈,何满仓咬咬牙,就把申屠获“借”给了蛟龙军。 “兴霸,咱说好了啊,打完仗,人得还我。这是人才,你可得把人给我看好了,一个申屠获,足抵千军,人有脾气,你悠着点。”出发之前,何将军不忘详细叮嘱。 帅帐中,看着伏案疾书的申屠获,甘宁耳边又响起了何满仓的声音。 “对,是人才,不过到了我蛟龙军,还还给你?让他先把毁了我的三条战船修好再说。”兴霸想着,笑容出现面上,这家伙,不光能造,更能拆。 “将军,我要去库房,看看材料,还有,原本驻扎此处的向导官,我也要问他。”正想着了,那边申屠停下了笔,皱着眉头,咬着笔杆,头也不抬的道。 小芳听了不禁一愣,你这是不是太没规矩了?和将军说话,也不看他? “好,不用你动,慢慢想,我派人给你送来。”谁知甘宁根本不以为意,反而立刻为他安排,让人去库房搬运申屠所需的物资,又找来了向导官。 “我去,甘将军脾气这么好呢?看来这申屠,的确有本事。”赵小芳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申屠,毕竟他只是耳闻对方。 接下来,甘宁更带着诸葛瑾和叶信去了偏帐,将偌大的帅帐,让给了对方。 “将军,气量够大啊,佩服、佩服。”走出帅帐,赵小芳不由轻声道。甘宁当年也是十二队的出身,私下里,众人的关系是很亲近的。 “哈哈哈哈……你也觉得?我跟将军学的,你别说,感觉挺好。”甘宁轻笑道。 赵小芳摇摇头,那边诸葛瑾也是一般模样,但面上却有欣然之色。 眼前一幕,算是定边军的特色,军中士卒,但凡有突出的才能,将军校尉们都当做宝贝一样。如此人物,蛟龙军中还不止一个,刚刚走进偏帐的大汉,就是另一个。 “林骄见过将军、军师。”声音沉稳有力,军礼没有半点瑕疵。 “老林,来了?”同样的笑容出现面上,甘宁亲自迎了上去,拍拍对方的肩膀:“行,算是给我蛟龙军扬威了,三百多步箭无虚发,还有谁?” “将军,又有军令了?”林骄轻松的摇摇头,眼光满含期待的问道。 “聪明。”甘宁点点头,靠近对方小声说了一番,后者听得全神贯注,不住点头。 诸葛瑾一旁听得微笑摇头,心中亦有感叹,大敌当前,敌众我寡。可从甘宁到普通士卒,你绝对看不到半点紧张,谈笑自若,那种心境,以往可很少见。 “老林,你就告诉他,箭楼怎么造,才能让你和兄弟们最舒服,但前提是要快。还有,申屠是读书人,书院第一,可以争辩,不要说粗话……” 听说自己即将作为主力镇守箭楼,将军如此尊重他们的意见,林骄极为开心。至于申屠获,以己度人,人家有本事,可不该如此吗? “将军放心,我也读过书,这段时日,还得长公子指点,又有长进了。” “那行,去吧,今夜一定要有结果。”甘宁摆摆手。 “诺!”林骄身躯一正,给众人施礼之后便去了。 “先生,长公子,按前所议,我军抢出箭楼,进一步而为城寨,便可扼制敌军攻势。好在有申屠和林骄在,尚要好好听其之言。”待林骄出去,甘宁正色道。 诸葛瑾点点头,看了一眼赵小芳,又道:“将军,申屠校尉建筑之时,需要我军骑军护卫左右,赵校尉久随主公,屡经战阵,可将骑兵营与之,统一指挥。” 甘宁听了,不置可否,眼光落在了后者身上。 “将军,交给我,有四千骑军在手,小芳定保申屠校尉,建好城寨。”小芳毫不犹豫。 “城寨重要,申屠和林骄也不轻,交给你了。”甘宁一挥手。 “诺!”小芳应诺,眼珠子转了转:“将军,先生,那要不,我也去听着?” “去,带着文向一起去。”甘宁重重点头,又道:“赵校尉,文向是个将才,你可不要藏私啊,此战若有所进,本将军请你喝酒。” 赵小芳笑笑,比了个手势,大步出帐去了。 第1928章 兄弟联手 蛟龙军到达房县,甘宁与诸葛瑾定计,要以司隶的防御体系,抗韩遂大军。 谈笑自若是大将的素养,定边军的习惯。但甘将军和诸葛先生心中都清楚,一旦西都生变,两边人马合击,守住房县,对蛟龙军而言,亦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韩遂肯拖时间,是因为有可能的援军到来,那么,定边军呢? 南匈奴,右贤王金善部落,最近几日,有很多人马在向这里汇集。不知道的,还以为又要对鲜卑有什么大的战事,但也不对,那样的话,应该汇合在胡突部才是。 远远的,一队数千人的骑军奔驰而来,阵容雄壮,马上骑士个个膀大腰圆。 为首之人穿着红袍,头带皮帽,虎背熊腰,生的很是凶恶,颌下胡须黑乎乎的一团。 “大头领,上次打鲜卑,我就没过瘾,这一次正好,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红袍大汉身边,一名年青首领整个右臂裸露在外,丝毫不觉寒冷,说话透着浓浓战意。 “哈哈哈哈,说得对,不过鲜卑这几年被揍的多了,实力衰弱。西凉铁骑和八羌士卒应该比他们强,不能轻敌,我部儿郎,要么不打,要打就要首功。”红袍大汉豪爽笑道。 “是。”年青首领应诺,面上露出仇恨之色:“大头领,当年要不是八羌那些家伙,我爹也不会被刘豹狗贼陷害,大头领要让我部为先锋,杀光他们!” “索拉你给我听好!”红袍大汉面色一沉:“这一次我们是帮卡秃噜皮打仗的,怎么打,要听右王指挥,你要是一心想着报仇,别想做先锋。” “大头领我知道,我会听话。”年青首领认真的道。 红袍大汉乃是匈奴大头领胡突,年青人则是当年索利大头领之子索拉,匈奴这一辈颇为有名的勇者,北宫望之乱时,他的父亲,正是死在左贤王刘豹的手中。 “记好了,否则,本头领不会留情面。”胡突说了句,眼光看向远方,一笑道:“右王来接我们了,走,迎上去。”说着纵马而行。 匈奴右王金善,身长九尺,骑在马上的身形很是醒目,亦是一身红袍,随风招展。 都是红色,金善的战袍比之胡突要鲜亮一些,其上的刺绣也有所不同。如今在匈奴各部,战袍就是身份的象征,和大汉不同,他们更喜欢红色。 在他身后,跟着十余骑,其中两人,穿着与胡突相同,其余则有青有黑。 “见过右王。”奔到面前,胡突右拳当胸,在马上微微躬身。 “好,胡突你来了,我们就可以随时发动了,难道卡秃噜皮一直当我是兄弟,这一战,只能赢,不能输。”金善声若洪钟。 “右王说的是,卡秃噜皮这次来信,可是极有我匈奴之风,痛快!”胡突点点头,又对胡利与扎卡两位大头领示意,后者亦微笑回应。 “胡突,我们对过了,信写的都一样,怎么说来着,不偏不倚!”扎卡笑着道。 给熟识的匈奴头领写信,叶欢只写了六个字——兄弟,帮我打架。 “就该如此,我看着痛快。”胡突一笑又问金善:“右王,准备怎么打?” “战术我已经发给那韩遂了,我等为大汉部属,他敢以下犯上,起兵谋反就是死罪。单于和我绝不会放过他,要是执迷不悟,我们连他带八羌,一起给扫了。” 金善高声言道,一席话说的豪气纵横,就是不住的停顿,显得有些凝涩。 “好。”胡突竖起大拇指:“要说学问,我看右王可为我匈奴第一。” “哈哈哈哈,到时候多送你们几本书,都好好看看!”金善得意的摸了摸胡须,又道:“此次乌桓也会有人来,不多,三千精锐骑军,怕是要到得晚一些。” “乌桓骑军?右王,他们离得远,卡秃噜皮会请他们帮忙吗?”胡突一愣问道。 “你别多想,这次是单于亲来,也给图葛单于去信了。知道定边军在凉州的主将是谁吗?长公子叶信,我听说一年前,连卡无典韦,都败给了这位公子!” “哦,原来是这样。”胡突点点头,原本对乌桓来人他是有点不快的,我们帮卡秃噜皮,你们就别凑热闹了,但新单于是谁?叶郎的公子叶毅。 “卡无典韦?”索拉的关注点不在后者,眉头一扬便施礼问道:“右王,叶毅单于已经号称乌桓第一勇士,长公子难道能比他更强?” 当日乌桓单于接任大典,很多匈奴首领都去了,索拉正是其中之一。之后的晚宴上,按照习俗,叶毅迎战一众乌桓儿郎,他也上去了,因此更知道对方的厉害。 而卡无典韦,是传说中的人物,据说勇武,都不在卡秃噜皮之下。叶信能击败他,那得强到什么程度?索拉不禁大起好奇之心。 金善笑笑,想了想道:“我上次见到叶信,还是四年之前,虽然没见他动手,气度已然不凡。他是叶郎之子,最近名声极大,索拉你想看,这次到战场上看。” “不,不用看,我要先赶上叶毅单于。”索拉坚定的道。 “有志气,单于是叶郎之子,性情豪爽,等他到了,你也可请他指教。”金善颔首道。 一番相见,众人回了大帐,此次前来的,共有大小十一个部落。首领们带的,也都是精锐战士,加上右王所部,共计骑军近三万,金善随时准备从武威下手。 至于叶毅,乌桓新人单于,还在率军奔行之中,距离右王部,尚有数百里之遥。 叶欢的诸子之中,论武艺无疑是叶信的天分最高,接下来就是叶毅。和长公子一样,二公子对战场也有着天生的喜好,凉州一战,他更可以和自己的兄弟联手。 此时,韩遂尚且不知北疆匈奴骑军枕戈待旦,房县之外的西凉军大寨,他亲领大队人马而出。军阵之中,夹着两辆封闭的马车,车上所载,正是卫将军马腾一家。 房县之处,长公子亦率军而动,诸葛瑾随行,赵小芳的身影并没有出现,他和申屠已经奔向第一个箭楼地址了。 第1929章 言谈攻守 房县城寨以西三十里,叶信韩遂两军对圆,长公子身后大旗招展。 大汉云麾校尉。 看了一眼敌阵,叶信纵马缓缓而出,魏延与鲍隆陈应紧随其后。三人形成一个小三角阵,将阎行围在中间。 数日下来,后者左眼的青肿早已消了,吃好喝好,并无阶下囚之状。 只不过万军面前,阎行多少有些脸红,毕竟他向来以西凉勇者自居的。 韩遂见了,微微颔首,也是纵马而出,一队士卒押着马车跟在身后。女婿在定边营中这几日,除了精神稍稍颓丧之外,没有异常之处,向来叶信是以礼相待的。 隔着二十丈,双方都停下了脚步,韩遂深吸一口气,高声道:“长公子,韩某先放马少将军一家,以表诚意。” “好,多谢韩将军。”叶信一抱拳,声震全场。 西凉士卒听了,掀开马车帐帘,双臂被反绑的马超,首先走下车来。 眼睛眯缝了一下,他才看清对面阵上的银甲战将,正是叶信。 二人眼神交汇,马超的心情很是复杂,没想到再次相见,竟然是这般情景。 跟着,马夫人和马休等人也随之下车,他们的身上就没有绳索了。韩遂看着叶信点点头,抬起右臂,五指向前一挥,西凉士卒齐齐后退。 马超回头,冷冷的看了韩遂一眼,眼神凌厉无比。韩遂心生所感,不禁凛然。 马夫人此时走了上来,不容马超说话,推着他便走。 眼看一众已经走出十丈,叶信亦微微颔首,魏延见了,让开道路,阎行亦下马而行。 眼见马家众人走近,长公子下马迎上,抓住马超胸前绳索,双臂叫力!但见绳索从中而断,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看的韩遂与西凉军将尽皆动容。 退后一步,对马夫人深躬为礼,叶信轻声道:“伯母,孟起兄,先回营寨休息,其余回营再论。” 话说的简单,眼神之中却有千言万语,诚意十足,马夫人点点头:“多谢叶将军与长公子,妾身一家能够保全。”说话间,轻轻拉了一下马超,走向后阵。 “孟起兄,放心!”当二人擦肩而过之时,叶信轻轻说了五个字,随即上马。 马超心中一震,从见到叶信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能感受到对方待己,丝毫未变。 但那是情谊,眼前的长公子比起当日,气势上已经判若两人。翩翩少年,变成了阵上大将,隐隐间便可震慑万军。 “超儿,长公子以阎行一人,换我一家,必定要与那些贼子有所交换。你记住,你是马家儿郎,大丈夫可隐忍一时,不会纵敌一世。”走出一段,马夫人轻声道。 “母亲放心,孩儿绝不会放过他,终有一日,要取之项上人头。”马超点点头,语气生寒,叶信那五个字说的虽轻,在他心头却重。 母子说话之间,军医带人迎了上来,施礼道:“夫人,少将军,可有大碍?在下乃军中医者,长公子嘱我,定要给各位细细查看。” “有心了,我等并无大碍。”马夫人欠欠身答道,眼光则向后看去,叶信与韩遂已经奔向了远处那个帐篷,有件事盘桓心头,但眼下却要等了。 “夫人,我叫赵青,自幼伺候长公子,公子让我照看夫人与少将军。”赵青也上来施礼,接着道:“夫人,少将军,长公子之前也与韩遂谈妥,交换马将军遗体。” 马夫人听了,双目微闭,两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马超则是仰首向天,用力憋着眼眶中的泪水。丧父之痛,更被人趁虚而入,属下背叛,这段时日,他经历太多。 “夫人,少将军,房县城寨之中,已然设置灵堂,尚需夫人与少将军主持。”赵青等了一会儿,见二人稍稍恢复常态,才继续言道。 “好,好,长公子想的周到,这便去吧。”马夫人曾是八羌圣女,并非等闲妇人,赵青之言,又是自幼伺候叶信之人,足见对方的用心。 此刻,在双方相谈的营帐中,与韩遂对坐的换成了诸葛瑾,叶信则坐与其侧。 “诸葛先生,长公子,今日之事,你我双方已显诚意。韩某想知的是,叶欢将军对凉州之局,如何见解?”落座之后,韩遂开门见山,语气很是直接。 今日叶信不是主坐,便在一旁凝神静听,对他而言,此亦是历练的过程。 对面韩遂出言颇有凌人之气,他提起父亲的名字,看似尊重,其实隐隐有压制诸葛瑾的意思,借此表明一种强硬的态度,倒令长公子心生所感。 “法乎其上,取乎其中,法乎其中,取乎其下。爹爹和师父都说过,相谈之道,最佳莫若借对方之口说出自己的所求,此为上者,诸葛先生……” 叶信正想着,诸葛瑾拈须一笑,缓缓出言:“马将军为一州刺史,眼下不幸遇难,正是其下各位勠力同心,稳定地方之时。却有人不识上下,背上作乱……” 说到这里,诸葛瑾微微一顿,五指在案上轻敲,眼神却不离对方。 “嗯,韩遂想以压迫之道,让诸葛先生先行表态。先生以事实对之,却稍有语焉不详之处,既表我定边军不惧之态,亦有控制事态发展之意。” 长公子心中暗道,再看韩遂,尤是一派自若之状,似乎此言与之无干。 “对,此时若是接话,便有急于解释之意,韩遂号称黄河九曲,心机果然深沉。” 诸葛瑾目视对方,续道:“骠骑将军,辅国重臣,但凡叛逆之辈,不忠之人,从不姑息。观之过往,始终言行如一,韩将军以为如何?” “哈哈哈哈……”韩遂闻言一笑,状甚欢畅:“叶欢将军,言行威势,天下何人不敬?但事有不同,却不可以一概论之,诸葛先生以为然否?” 诸葛瑾一笑,并不置可否,只淡淡的道:“既如此,谨愿闻其详。” 叶信一旁静听,此刻身躯一挺,看向韩遂。之前的招呼,只不过是双方都在试探对方,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言谈攻守。 第1930章 阶段性建筑 西凉之处,两军阵前,走马换将,接着便进入双方的谈判。 但早在三更之时,申屠获带着赵小芳和徐盛便出动了。 工兵营上下八百人,加上骑兵营数千,动静可不小。自然会引起对方的警觉,只不过定边军没有过于接近,敌军斥候迅速回报的同时,只能保持着监视。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今生未见的一幕,后援赶来的增援也离着老远,集体“看戏”。 看戏?对,随着梦戏的推广,汉末已经有这个词了。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定边军喊着整齐的口号,骑军步军皆是来回奔跑,阵型整齐,口号有力,只是看了半天,并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 “队长,他们要作甚?这跑来跑去的,难道是在练兵?”斥候不禁对队长问道。 后者一撇嘴:“你问我,我问谁啊?那是定边军,不但能打仗,花样还多。不管,先看着吧,再怎么厉害,也就数千人,不可能冲击我军大寨吧……” 队长说到最后,却也有些不确定,对面的家伙要是疯起来,没他们做不出的事情。 “赵校尉,徐司马,扩大一点,扩大一点,跑圈,再派数百士卒,把中间给我夯实了。”定边军阵的最中心,申屠获手持羊皮图纸,颈挂百里镜,口中高声吆喝。 小芳徐盛听了,九曲和骑兵队立刻扩大区域跑圈,却把对方斥候唬了一跳。稍稍后退才发觉,他们并没有发动攻击的意思,就是一圈圈一圈圈的那么转着。 “娘的,这又是什么阵型啊?你们是来出操的?”很多西凉斥候心里都这么想,你别说,看人家这个大圆阵,的确是圆转如意,速度快慢,间隔几乎不变。 “有道理啊,也许人家平时就是这么练的,好好看看。”队长微微颔首。 骑军组成的大圆阵有三层,或正或反,西凉军也没看错,圆阵还真是铁骑营的常规训练手法。在转折之间,找到纵马奔驰的距离感,更要快慢随心。 内圈是工兵营士卒组成的,他们三人一组,合力打桩,在坚硬的地面打出一个个深孔。 海碗粗细的木桩,一头削尖,裹上铁质的圆顶,尖端锋锐。三人合作无间,靠着绳索将木桩高高抛起,再重重砸向地面,往复交错十余次之后,便可插入一半了。 接下来,就是论起大锤一通猛砸,三人交替,数十下之后,木桩便只剩一尺外露。 再合三人之力将之拔起,转向下一个被标记的地点,重复为之。 一个时辰过后,当所有的骑军士卒轮换两轮,内圈已经密密麻麻的全是孔洞。仔细观察,洞口全是一般大小,间隔亦都在一尺长,整整齐齐的形成了椭圆形大圈。 打好外围,便是内围,此时孔洞的造型有了区别。长方形,三角形,菱形,椭圆形,不一而足!深度亦有所讲究,比如长方形的,要打下两根木桩的深度。 骑军将跑圈当做热身,他们是控制马力消耗的,不断的轮换。倘若敌军在此时发动攻击,九曲和骑兵营可以立刻形成反击,赵小芳和徐盛在此,是经验丰富的。 而工兵营的兄弟们,很多已经穿着坎肩上阵了,裸露在外的臂膀,筋肉高高坟起,汗珠遍布其上!每个人的头上都冒着白气,汇聚一处,颇有云蒸霞蔚之感。 这里热火朝天,房县城寨中也颇为热闹。甘宁亲自坐镇,地面上同样的孔洞,士卒们在工兵营的指挥之下,将一根根木材,恰到好处的插入其中。 三人一组,插完工兵营会立刻提醒你角度和力量上出的问题。然后跑到队伍后方排队,等候下一次机会,这样的队列总共有十列,数千士卒参与,动作越来越快。 “老刘,凉茶好了吗?快点送上去,给他们润润嗓子。”甘宁高声喊道。 工兵营在这里留下了二十人,都是嗓门大的,但架不住士卒实在太多,老扯着根本支撑不了多久。于是乎庖厨营的凉茶就成了最好的滋润,老刘两更就起来了。 喝下一口,胸腹温暖,亦有一股清凉顺着喉头而下,令人精神振奋。 “将军,要不要来一点?”亲兵对甘宁问道。 “来什么啊?本将军又不干活,喝点……水就够了。”兴霸说着一顿,军中的禁酒令,对他打击颇大,啥凉茶啊,薄荷啊,也不抵一口晋阳佳酿提神。 不过,却也只有忍着,在定边诸将之中,典韦对他算是网开一面了,特殊照顾。 看着将军的眼神,士卒会意,解开腰间竹筒,在将军鼻子下方晃了一晃!甘宁深深的吸了一口,面上陶醉之状显露,接着再度出言,声震全场! 闻闻,可不也就只能闻闻?这还是甘将军的特权了,喝?那是不可能的。哪怕身为主将,他可以让别人喝,兴霸自己却要遵守军规。 “憋着吧,憋着等到打胜仗,喝起来更爽。”甘将军心中默念着。 “申屠获,真是人才啊,别说二十坛晋阳佳酿,一车又如何?南山书院第一,脑子就是好施,阶段性组装?要不怎么人家是天工营呢?”甘宁得意的一拈胡须。 昨夜的几个时辰,申屠获将工兵营的效率和执行力发挥到了极致,整个计划下发行云流水。很简单,按我说的做,全军合力,我两个半时辰就能搭建营寨。 这可不是简单的豪言壮语,地质条件,土壤条件,包括天气等等,申屠校尉全部考虑到了。当然,其间也有赵小芳的功劳,骑军没少帮着工兵营做前期工作。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远处数骑飞奔而来,直到甘宁近前方才下马。 “将军,申屠校尉让我回禀,可以送材料了。”飞身下马的同时,士卒口中不停。 “好,立刻送。”甘宁毫不犹豫的命令亲兵,打出红旗。 寨门随即打开,数十辆马车井然有序的出门,向着施工地点奔去。原本排列成十列的士卒,也尾随马车而行,大批的木材和石料,三更之时就开始了装车。 第1931章 和平主义者 就在房县营寨开始“发车”之时,工地上,申屠获正看着手中的沙漏。 “一队二队,准备接货,告诉赵校尉,我要一个时辰,按之前说好的办。” “诺!” “诺!” 连续的应诺之声随之响起,众人各就各位。 一队二队士卒在前方摆开长阵,间隔两丈距离站的整整齐齐,头部扎上了红巾。 有一人飞奔到赵小芳和徐盛的面前,身躯一正便道:“赵校尉,我们要一个时辰,其他按之前说好的办。” 赵小芳听了挥挥手,传讯兵转身就走,徐盛却有点疑惑的看看前者。 怎么办?按之前说的,没人告诉我啊? 赵小芳一笑,拍拍对方的肩膀:“文向,交给你了,一个时辰之内,哪怕是尸山血海,也不能让敌军靠近,哦不,你要加点时间。” “诺!”徐盛条件反射般的应诺,随即又想起,交给我?你干什么去? 小芳似乎看出了对方的疑惑,纵马前行丢下一句:“我去找他们。” “找他们?”徐盛一怔,找谁?再看赵小芳和几名士卒,已经冲着对面去了。 徐司马皱起眉头,这是哪一出? 他疑惑,对面的司马也有点发傻,几个意思,来干什么? 打仗?不像啊,就这么几个人,再厉害,又能如何? 靠近到百步,赵小芳取出了扬声器,喊道:“对面的兄弟们,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来找你们聊聊天,叙一下两军情谊……” 西凉军司马听了,张了下嘴。到底几个意思?你们和我们有情谊可叙吗? 不过对方显然没有战意,行进的也很慢,面对自己的弓弩,却是视而不见。 很快,赵小芳带着士卒到了敌阵前,一抬手,旁边有人递上一个大包裹。 “别,千万别手抖,阵上是敌,阵下是朋友不是,这是我晋阳特产,你们尝尝。”小芳说着纵马向前,到了敌军司马附近。 “兄弟,接着,这叫干果,可好吃了。”小芳掏出几个干果,扔给了邻近的西凉士卒。 “这位司马,怎么称呼啊?来,给你个大的。”说着小芳又拿起一个,递了过去。 “这……”看着伸到近前的手,西凉司马眼睛眨了几下,第一个升起的念头竟然是…… 他们要对我们下毒? 接着摇摇头,甩掉这些荒谬的念头,吸口气,伸手接过干果。 “我乃韩将军麾下,二军司马曲奇,这位是?”他沉声问道,气势不能输。 “曲奇?”小芳眉头一耸,咋那么耳熟呢?似乎听将军说过。 “九曲副统领赵小芳,有礼了。”说着,抱了个拳。 “九曲副统领?赵小芳?”淡淡的几个字,西凉军阵上却是忽然一凛,所有人面色严正。 大汉骑军三大王牌之一?定边九曲?就眼前这几个?真是来聊天的? “哦,原来是赵校尉,久仰了。”很快,曲奇也抱拳答道,眼光中始终带着警惕。 “客气客气,西凉铁骑也很厉害的,算得上强军。”小芳说着又看看对方士卒:“兄弟们,吃啊,可好吃了,保证你们没有吃过。” 听见前半句,曲奇不禁胸膛一挺,能被九曲称为强军,难免会有自傲。等听了后面的话,又是一愣,看看赵小芳真挚的笑脸,不由举起干果咬了一口。 “嗯?”跟着眉头一动,又咬了一口。 士卒们见司马吃了,也纷纷效法,表情一样的精彩。赵小芳没有说错,的确好吃,这晋阳产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对了对了,来,兄弟们都吃点儿。”小芳笑着打开了包裹。 “赵校尉,你来到底有什么事儿?现在可是对敌呢。”曲奇面色一正问道。 赵小芳摆摆手:“不一定,不是还在谈着吗?说不定不打呢?能和和气气的,谁又想打仗呢?不是死就是伤的。” “啊?”曲奇挠挠头,以前要是有人跟他说,九曲是这样的,他绝不会相信。 当日阵上对决,九曲一队士卒牵制了他们足足五百人,那帮家伙,就是为打仗而生的。怕死?你能管一个人就敢冲数十敌军的队伍叫怕死? 可眼前,赵小芳却是一脸怕怕的模样,难不成,他是假的? 不,肯定不是,他背后那个人,自己见过,箭法那叫一个准啊。 “奇啊,你不了解我们,我们九曲,和平主义者,能不打,坚决不打。”小芳补充道。 “那我姑且信一下吧。”曲奇心中暗道。 此时赵小芳挨近了,神秘兮兮的低声道:“我听说你们这儿的牛羊,格外肥壮,怎么样?找个机会,我跟你换一点儿?我有晋阳佳酿……” “晋阳佳酿?”曲奇的喉头一咕嘟,又有点哭笑不得,打仗还打出生意来了? “赵校尉,要不这样,我也做不了主,我去找我们校尉行吗?”想了想,晋阳佳酿的诱惑还是很大,便轻声道。 “去去去,我等你,事成之后,一样送你晋阳佳酿……十年陈的。” 这边纠缠之时,那里大车早就到了,一辆辆马车整齐有序的停在两名士卒之间的空地上。随即就有工兵营士卒上来,一人扛起两根圆木就走,走的是稳稳当当。 等他们走后,蛟龙军士卒接上,他们要用最快的速度把圆木送到地点。 “兄弟,一人一根。”想学着工兵营的样去抬,却有军官的声音传来。 “诺!”士卒不敢多言,抬起一根就走,眉头却是一皱。 不轻啊,两根我不是抬不动,可要是像他们那样,走的又快又稳怕是不行。 很多士卒都有着同样的想法,也清楚了不让热门扛两根的原因。工兵营的负重是经过专业的科学训练的,经验丰富,与主战部队的重点有所不同。 走到前面,看着远处的一幕,更是微微点头。 扛着两根圆木的工兵营同袍,到了打眼之处,双臂用力,圆木从肩上落下,恰到好处的插入洞眼之中。而等他们转身走开,同袍的铁锤就落了上去。 配合的分毫不差,就像自己平时苦练的战阵,行云流水。 第1932章 天工奇能 在工兵营军官的指挥下,士卒们有条不紊的运送着圆木。 申屠获只是盯着面前的沙漏,双眼瞬也不瞬,似乎周围一切与他无关。 四名亲兵围在身边,尽皆挺立,亦是一动不动。 “主箭楼地基,落……”忽然,申屠获说话了。 “诺!”一名亲兵立刻转身而去。 数息之后,便有圆木和石料送到了营寨的正中处,士卒立刻开始打桩。石料也被规则的摆放,有人手拿木勺,在接缝之处浇上白色的汁液。 不多时,木桩已经连成了长长的一排,间中以手指粗细的绞索加以连接。 当一圈圆木被插入地面之后,营寨的外围基本成型。 丢下手中的铁锤,换上铁锹和镐头,工兵营又开始了刨地的工作。之前地面上就以草灰做好了标记,他们的动作齐整有力,很快,好几个深坑形成。 挖出的土壤被装在竹筐中,抬到寨桥之前,充实圆木之间的空隙。然后,一勺勺的白色汁液又浇了上去,此时,申屠获终于动了,他走到寨墙前,细细观瞧。 凉州的天气干燥,白色汁液和土壤的黏合很快,申屠获不时用拳头捶打,试验硬度。 林骄也到了主箭楼之前,他并不打搅工兵营同袍的工作,只是静静站在队长的身后,看着他手中的那张箭楼图纸。片刻后,嘴角嗫嚅了几下,终究没有发问。 后者察觉到了他的到来,侧首笑道:“林哥,主箭楼的上方,按你的要求装上了转盘,只要腰腿发力,就能转动角度,等盖好了,我再教你怎么用机扩。” “好好好。”林骄拍了拍双手问道:“兄弟,我有什么能帮忙的?” “不用,哥你看着就行,这些活计,人多没用,还得我们来。”队长摇摇头。 “嗯,不愧是天工营。”林骄看着面前的箭楼地基,竖起了大拇指。 这边热火朝天,那里赵小芳和对方校尉聊得也颇为投契,看那神情,像亲兄弟一样。 “赵校尉,你们九曲厉害啊,一曲就有四千……”说到热切之时,西凉校尉忽然问道。 “何止是四千啊?这次五……”小芳说着一顿,看看对方道:“兄弟,咱们说好了,不聊军情的,谈生意就谈生意吗。” “对对对,说的是,那你再让我一点,两坛五年陈,三只羊行吗?”后者一叠声的道,心里暗说,刚才对方的回答是脱口而出,应该不是编的。 “那不行啊,兄弟我告诉你,四只不能再少了,五年陈,你打听打听去……”赵小芳嘴角一撇,对方的表情尽收眼底,嗯?咱九曲的演技,是时刻不忘的。 “好了,这一壶算是给你的定金,一旦谈好了,不打咱们就弄。”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小芳起身,递给了对方一个陶瓶,笑眯眯的道。 “行,一言为定。”西凉校尉接过,连连点头。 赵小芳颔首,转身上马,一抱拳,带着麾下去了,背对西凉军阵,行进却依旧悠闲。 “校尉,有何所得?”曲奇看了远处一言,靠近问道。 “看起来,九曲至少有五千骑,可能全到了,对付他们,可不能大意。”笑容消失,西凉校尉郑重的道,从蛛丝马迹之中可以推测,敌军的实力隐藏了许多。 很快,赵小芳回到了本阵,此时方才擦了下额头的汗珠。 “文向,怎么样了?”对着迎来的徐盛刚问一句,眼睛便直勾勾的看向前方。 后者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点头道:“难怪将军说,工程军的天工营,就等若铁骑营的三六九曲,厉害啊,这才一个时辰……” “有道理,申屠获这家伙,像变戏法一样。”小芳叹道。 当九曲和骑兵营的士卒终于让开之时,西凉军从上到下都睁大了眼睛。数百丈之外,奇迹般的出现了一个营盘,气度森然,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坚固的感觉。 不少人都在揉着自己的双眼,明明之前还是一片空地。这才多长时间?就安营扎寨呢?不,不是普通的安营扎寨,那应该是箭楼,却又有些不同。 “快,回报将军,定边军今早在房县以西二十里,建筑营盘……”校尉立刻下令。 “……诸葛先生,长公子,定边军今晨在城寨以西二十里筑寨,是为何意?”帐篷中,韩遂接过亲兵递来的讯报,看了眼眉头皱起,便向对面沉声问道。 “哦,此乃当日卫将军前往晋阳,与骠骑将军商议之后决定如此为之。”诸葛瑾不慌不忙的道,看着对方,神情丝毫未变。 “卫将军?”韩遂手拈胡须,沉吟起来,乍闻马腾之名,一时不知该如何出言了。 卫将军遭遇意外,对他的确是好事,但亦并非没有掣肘之处,比如说,当前。 马腾是名正言顺的凉州刺史,自己的顶头上司,决定此事,根本不用和他商议。 之前的相谈,他一直对候选的谋反之事不置可否,只言误会居多!而诸葛瑾并未在此事上多加纠缠,言及要等朝廷和天子的旨意,隐隐间又在问韩遂,有何所求。 既然不是背叛与谋反,那么,马腾决定之事,他现在又该如何反驳呢?讯情之中不单单有营盘之事,敌军军力也有所改变,据报,九曲全部,已经开赴凉州。 三大王牌声名在外,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所在都是紧要位置,九曲齐动,是不是证明叶欢有动手之意?当然,这条消息未必是真的,可他也不能全然不问。 “韩将军,将军也该知道,这几年凉州与并州及中原各处,房县营寨乃是关键转运之点。此处的防备必须加强,且方位只是其一,亦可有指路之用。” 见韩遂沉吟,诸葛瑾继续缓缓言道,解释的十分详细。 韩遂清楚,诸葛瑾说的不虚,有了这条通道之后,凉州很多的所需都来源与此。最近几年的发展,也离不开各地的输送,但如此一来,他就更难反驳了。 最关键的一点,还是他眼下没有把握拿下房县,之前最好的机会,却被叶信死死守住。强攻的话,就算不考虑人心不稳的因素,又会有多少士卒的伤亡? 第1933章 不死不休 此言出口,诸葛瑾也是有些紧张的,一旦韩遂觉得威胁过大,双方会随时刀兵相见。 但就相谈而言,这个坎必须过,他暂时不想打,但打才是谈的基础。 对方沉吟的越久,诸葛瑾的紧张渐渐缓和,他看出,韩遂犹豫了。 “长公子,换做之前,韩遂的态度肯定会强硬几分。我军如此,容易激发战事。不过西都消息一出,却与我有利,有时选择越多,人才会更加求稳。” 昨夜诸葛瑾便与长公子有过此言,叶信思虑之后然之。言谈攻守之间也有主动被动,按师父之言,要争取最大的主动,姿态上不需盛气凌人,却要丝毫不改。 与叶信交代,是怕长公子过于刚烈,失了迂回之处。但眼下看来,担心没有必要。 今日与韩遂一会,诸葛瑾觉得自己的态度言语,不经意之间也刚了几分。 原因很简单,三个字,有底气。 轮打仗,定边军从成军那一天起就没怕过任何人。敌众我寡如何?形势危急又如何?一场场的胜仗,一阵阵的厮杀,铸就不败之名的同时,亦令将领们信心十足。 这种气氛,便是诸葛瑾一般的谋臣也会受到感染,不觉间就多了几分铁血之气。 韩遂和西凉诸将无疑是感触极深的,对方言谈有理,进退有据,不需任何激烈之言,却总有堂堂之气。给人的感觉,便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不变可应万变。 “那按诸葛先生之言,这城寨还要继续修建呢?”片刻之后,韩遂终于问道。 “对!”诸葛瑾毫不犹豫,一笑道:“将军当知我军建筑之高,用料之实,这些城寨,待骠骑将军有定议之后,还不是尽归凉州所有?无需忧虑。” 说的是轻描淡写,可言语之中紧扣凉州二字。听在韩遂耳中就是不同的意味了,凉州刺史暂还未定,那些城寨还不知是谁的,但诸葛瑾话语之中,亦留下了缝隙。 “韩将军,二位将军当时议定,只需三座,材料方面,还请将军运送一些。” “这……”韩遂心中暗暗摇头,好嘛,这还有我事儿呢?但他清楚,只要自己一天不明确反对马腾,诸葛瑾之言便是顺理成章,且他恐怕早有此意。 想着心中又是一动,颔首道:“诸葛先生方才也言,定边用料实在,却不知所需几何?又要多少时日?韩某当斟酌一番,细加研之。” 诸葛瑾点点头,这边长公子取出一份绢帛递了过去:“韩将军,此乃所需之物。” 韩遂伸手接过,绢帛上密密麻麻,看来对方是早有准备。 借着细看绢帛的功夫,韩遂心中不断想着对策,之前兆麟联合车茶飞,手中数万大军,房县只有四千,尚且攻之不下,且让叶信活捉阎行,方有眼下局面。 如今自己手握大军,可敌军也有增援到来。蛟龙军也许在名气和战绩上不如陷阵虎卫那般突出,但定边无弱旅,早就是诸侯的共识,强攻的话…… 但若是不打,被蛟龙军站稳脚跟,日后必成尾大不掉之势,哪怕叶欢暂时不动。 想着,韩遂忽觉自己是进退两难。马腾的意外,竟然在这一刻成了他的掣肘。 片刻之后,帐外马蹄声响起,一名西凉士卒进帐。看了看对面的诸葛瑾和叶信,他又取出一份讯报交给韩遂,并在他耳边低声细语几句。 诸葛瑾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水喝了起来,叶信随之而为,都有不欲听闻之意。 韩遂眉头一耸,随即恢复正常,心脏却是猛跳几下,该来的还是来了。 匈奴单于图葛青,右王金善,送来书信,一贯的异族风格。 “敢攻定边,便就交战,不死不休!”正本的羊皮上,十二个血字惊心动魄。 神威天将军,代表最高勇者称号的“卡秃噜皮”,乌桓匈奴皆以叶欢为战神。韩遂想要起事,便不得不加以思量,但也没想到,匈奴的反应会来的这么快,这么决绝! 自从八年前一战,匈奴南北二部合一,归顺大汉,这数年来是好生兴旺。如今数万人马陈兵边界,对谁都是一股强大的震慑力量,叶欢的威势丝毫未减。 韩遂绝不怀疑图葛青和金善的决心,战书下了,若是不打,必为族人耻笑。 叶郎利用异族之力?放在从前还能说说,可讨伐北宫望之后,匈奴乌桓皆尊灵帝为“天单于”,岁岁进贡,昭告天下。叶悦之辅政重臣,大义上站得住脚。 瞥了一眼对面的诸葛瑾和叶信,他们用着茶,对自己的讯报,似乎毫不在意。 可这战书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与此刻到了,要说是巧合,韩遂说服不了自己。 放下讯报,韩遂稳了稳神,缓缓道:“诸葛先生,匈奴单于图葛青,右王金善,陈兵数万与武威之处,莫非是叶欢将军的安排?此又是何意?” “哦?”诸葛瑾的目光有些“诧异”,想了想道:“韩将军,马将军遭遇意外,那候选又扣了马少将军一家,骠骑将军并不知细情,未雨绸缪,却也是常理吧?” “虽言如此,但两军对峙,万一有了冲突误会,他们毕竟非我族类。”韩遂面色一沉。 “哎~将军此言差矣,匈奴乌桓,皆是我大汉所领,先帝在时便已封之,对方亦已臣服。没有朝廷旨意,他们若敢私自攻伐,骠骑将军绝不会坐视。”诸葛瑾的语气激烈了一些。 “再言,将军虽身在晋阳,长公子却在此间。韩将军尽管放心,若在将军回信之前,尔等敢有所异动,我等也将助将军讨之!” 闻听此言,韩遂忽然想笑,助我讨之?图葛青和金善明明就是奉叶欢之命,帮着你们打我?这话谁信啊?只不过想是如此想,却说不出口。 “将军若还有犹疑之处,那也简单,长公子在此,就请公子手书一封与单于,明言此事需要等骠骑将军示下,不得妄动,何如?”诸葛瑾稍待又续道。 韩遂一时沉默了,他的确有所准备,但眼下局势,却是最困难的一种。 第1934章 射击诸元 一场相谈,中间休息两次,直到黄昏方才散去。 等待朝廷旨意,双方心照不宣的达成一致,至于到底如何,却是各有主张。 不过今日,西凉诸将算是见证了奇迹,两处坚固营盘,一日之内便建筑起来。且立刻就有蛟龙军士卒进驻,紧紧卡在南北两段,与房县城寨形成犄角之势。 当诸葛瑾与叶信回转之时,工兵营全体士卒转入休整。甘宁只问了申屠获一句,后者言及,保质保量,必须休息,兴霸二话没说,庖厨营宰牛杀羊。 休息的是全体士卒,并不包括申屠获等军官在内。太阳落山以后,两处营盘的周边,依旧热火朝天。蛟龙军弟兄们挥动铁锹铁铲镐头,在营寨周围挖出一条条沟堑。 “张司马,带你的人,从这儿,顺着草灰向前挖,宽度五尺,深五尺,长一百五十丈。”火把下,工兵营的队长拿着图纸指指点点,军司马站在身侧,凝神静听。 “赵司马,你们五曲是两百丈,一样宽五尺深五尺,遇到实在挖不动的地方,不用勉强。”同样的景象在营盘周边有很多处,每名队长手中,都有一张图纸。 将六名队长的图纸拼起来,就会成为申屠获手中的两张之一。你不需要去问为什么,按质按量完成便可,工程军成军十余年,图上作业的手法早已纯熟无比。 “诺!”赵司马胸膛一挺,听了远处的对话,却有有些不服气,吩咐手下弟兄先干起来方才问道:“杨庆,凭什么到了我这儿加一句,瞧不起谁呢?什么叫挖不动?” “哦,司马不要误会,是因为你这一道,土质最硬,最不容易挖。”后者忙道。 一抹笑容浮现嘴角,赵司马得意之情一闪而过,最硬的给我,那代表什么?拍拍对方肩膀他又道:“兄弟,硬就硬呗,怎么着?我们挖不动吗?” “司马,这坑以后阻拦敌军骑兵会有奇效,我们明天还要接着挖呢。” “啥?接着挖?”赵司马有点不开森了,双眼一楞道:“照你这意思,咱们今晚就是打个下手,干不干也没太大用呗?” 队长听了,不由赔笑道:“赵司马,所为术业有专攻,你们打仗厉害,我们建筑厉害。今晚都是基础,基础也很重要的。” “去去去,我们能打仗用你说?基础?我就只能……啊!”赵司马说着,忽然叫了一声,凶神恶煞的回头,谁敢踢我? 但下一刻,他的神情就和工兵营队长一般无二了,立刻满面笑容。 “将军,将军,您怎么也来了?”原来踢他之人,正是周必,眼睛瞪的比他还大。 “我怎么来了?你他娘的叨叨个啥?”周必摸了摸头,一脸凶恶:“将军军令,今晚没有职级,工兵营的兄弟最大,申屠校尉最大,怎么着?你耳朵塞驴毛了?” “没有没有……”赵司马双手连摆,头一缩连连言道。 “没有什么?我都听见了,不乐意是吧,不乐意换人啊。”周必丝毫不让。 “将军,将军,赵司马跟我开玩笑了,兄弟们都开始干了。”队长见了,一旁劝道。 “对对对,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赵司马头点的犹如小鸡啄米。 “玩笑?”周必看着对方,手指远处:“这儿是开玩笑的地方?你小子不干是吧?不干我干!”说着脱下了外袍,喊道:“给我把铁锹。” 赵司马见了,彻底慌了,双手抓住周必的臂膀:“将军,周大哥,哥,我错了,我错了,马上就去,马上就去,干完我再给工兵营兄弟道歉。” 周必狠狠的剜了对方一眼:“你扯我干什么?还不快去,滚!” “我滚,我滚。”赵司马一叠声答应着,飞跑去了。 “还有你!”周必接着一指队长:“将军怎么说的?你跟他啰嗦什么?耽误了进度,谁能担得起?敌军大军在前,少一刻也不行,此乃军令,你你哑巴了?” “是是是,诺!”队长点着头,身躯一正。 “别诺了,快去指挥,申屠校尉说了,今晚必须完成。”周必挥挥手,队长一溜烟去了。 “我的铁锹呢?你愣在这儿看戏?”回头见亲兵站着,周必气不打一处来。 “将军,真的亲自干啊?”后者小声道。 “废话,你当本将军是来耍嘴皮子的?”周必没好气的说着一指远处:“老大在那里干着呢?今晚谁也闲不了,快点。” 说完,他便往营外而去,亲兵拿起两把铁锹,急忙跟了上去。 晚间,数条火龙向着远处蜿蜒而去,九曲校尉此刻,也在挥舞着锄头。 向南二十里的另一处营盘,景象与此处几乎一模一样。甘宁身穿黄衫,半敞胸怀,带着一队士卒干的不亦乐乎。每当队长发出指令,都是一连串的应诺之声。 “将军,那里要插根长桩……”队长的声音远远传来。 “好!”兴霸答应一声,亲兵将木桩抬来,他也不用人相助,双臂一抱猛地向下,尖端处便入土二尺,看见将军这般神力,周围一片叫好之声。 “将军,这插木桩又是为何啊?”亲兵解下水囊递给将军,小声问道。 甘宁接过,咕嘟嘟的灌了一大口,擦擦嘴道:“让你平时多和参谋们好好学,这叫标尺,表示离开箭楼固定的长度,应该是一百五十步吧。” “哦,标尺。”亲兵讨好的笑笑,两颗虎牙露了出来,还是少年模样:“将军,那你再给我说说,这标尺又有何用?” “先干活。”甘宁重新拿起铁锹,用力铲下,口中道:“对弩兵而言,这叫射击诸元。有了标尺,他们就能根据距离调整射击强度,可以更为精准。” “知道了将军,天工营的本事可是真大啊。”亲兵重重点头,说着话拿起了镐头。 “你也好好学,他申屠获要没那个本事,本将军能下令全军听他的?”甘宁说话手中不停,接着抬头大喊:“兄弟们加把劲,两更之前,要把所有的活干完。” “诺!应诺之声,千人相同,连成一片。” 第1935章 仰望星辰 房县营寨之外,甘宁亲领蛟龙军,两处营盘忙的热火朝天。 长公子帐中,却只有两人对坐,皆一身长衫,臂弯之处,扎着白布。 “叶信,我父亲之死,真的只是意外,不是韩遂老贼动的手?”一阵沉默之后,马超终于出言问道,被软禁的几日,他在深悔自己的同时,无时不在想着此事。 马腾的死讯刚刚传来,他一时急火攻心吐血晕厥。候选的反叛早不来晚不来却恰在此时,很难让人不怀疑是有人暗中加害,说起恨意,反而是以韩遂为甚。 “孟起兄,按伯父随行侍卫之言,的确是意外,狂风加上流沙。”叶信缓缓言道:“弟也曾有过疑虑,但若说要有人操控,却也太过巧合了。” 马超闻言一怔,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低首不语。的确,那场狂风目击的人据说并不少,何人又能如此精准的操控天象? “兄长,此事父亲并没有放下,还有专人在探查,若有消息,相信兄长定会第一个知道。”见马超憔悴之状,叶信心中暗叹,但丧父之痛,他却也无法开解。 马超咬咬牙,又道:“信弟,就算父亲之死是个意外,但韩老贼如此处心积虑,又有人暗中加以挑唆。设若爹爹能平安回到凉州,是否还有此事?” 叶信想了想,微微颔首道:“兄长,当真如此,只怕情形会比眼下更糟。” 马超雄躯一震,目视对方,他听懂了叶信的意思。韩遂暗中谋害马腾的话,以他的隐忍和阴狠,一定会斩草除根,那么,自己与母亲以及一家,都难逃厄运。 “没想到,韩遂老贼用心如此歹毒,无论如何,此仇不报,超枉为丈夫。”恨恨的说了一句,以掌擦拭眼角,马超又道:“信弟,眼下之局,叶叔父如何对之?” “兄长,韩遂既有此谋,必有依仗。目下而言,还未万全浮出水面,信只能言,定会助孟起兄一臂之力,但详细如何,还得听父帅军师安排。”叶信正色道。 马超稍稍沉默,他能看出叶信眼中的诚意,也相信他说的话,但胸中的火焰,却是…… “孟起兄,目下我军在西凉只有甘宁将军的蛟龙军。兖州曹操对豫州用兵,冀州袁本初则陈兵边界,西凉一隅之地,牵一发而动全身,兄长还要先节哀顺变。” “弟与兄长,从无隐瞒。我兄乃将门之后,该也知军中战将之责。是以,兄长此刻切勿轻动,先为伯父发丧,再谋将来之事。”叶信轻声说着,关切之意尽显。 马超一声长叹,右手在案上重重一落:“信弟之言,超亦知之,只是……”说着,他又猛然抬头:“信弟,能否让我亲书一封与叶叔父,超想与弟联手,扫荡西凉。” “兄长……”叶信二字出口,却见马超眼中有着前所未见的决绝,思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让亲兵送来笔墨,自己则到了地图之前,并不观马超写之。 “若照我本心,定会全力助孟起兄长夺回西凉之地,虽是敌众我寡,但战局并非以多为胜!只是兄长遭遇此事,素性刚强,爹爹又该如何处之?”叶信心中暗道。 他是有点担忧的,从贾诩学权谋之道,虽然对之并不感兴趣,但思维方式总是有了一点改变。倘若形势需要,父亲真的决定要与韩遂妥协的话,他又该如何面对马超? 想着,长公子心里有点烦,见马超还在奋笔疾书,他不由掀起帐帘而出。 冷风吹过,头脑清明了许多。仰首望去,今夜月色极佳,天似穹弩笼罩大地,夜幕中繁星点点。东面的星空下,父亲和师父到底是如何谋划?此刻又有何为? 北邙山,山林中的一片空地上,叶欢正和千里之外的儿子做着一样的动作,仰首向天。 天气晴朗,星空明晰,正是最好的堪舆之时。 “夏侯惇临汝阴,子龙出颍川,到底该动向何方?”观星没有多久,叶欢就发现自己的心不够静,脑海中所过的,皆是最近战局,高顺的消息已经送过来了。 “夫君,你的心,不够安定……”秦思一身白衣似雪站在丈夫身边,亦在仰望星辰。不用说话,他也察觉到了夫君的心情,却与他平日有所不同。 叶欢摇头一笑:“临战当有静气,思儿你提醒的好,只不过今次不太一样。为夫和几位军师是在为日后布局,棋局繁复错杂,若是走错一步,便会大费周章。” “棋局?”秦思美目中目光流转:“既是棋局,天下岂有可胜夫君之人?当日下邳糜家盛况,常听贞妹妹提起,夫君不乏战阵中横扫千军之威。” 叶欢点点头,肩头靠近爱妾,笑道:“思儿开解为夫,岂能不知,但说实在的,这种错综复杂的感觉也挺好?越是纷乱,将之解开才更有成就。” “将军……”话音未落,李云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叶欢招招手,他迅速到了面前:“将军,二公子有书信至,他领军往匈奴去了。” “毅儿?”叶欢眉头微微一皱,接过信来,借着月光看了片刻,便还给李云。 “军师有信前来吗?” “暂还未有?” “好……”叶欢点点头,李云退开,隐进了树林中。 “夫君,你真的要借匈奴之兵,进军西凉?”秦思想了想还是问道,她对匈奴是较为了解的,当年曾游历各处,西域诸国亦是在南匈奴范围之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毅儿说的不假,他前往,却是名正言顺。”叶欢似乎答非所问,负手踱了几步方道:“为夫只是想借匈奴之势压制韩遂,终究如何,还需见中原之变。” 秦思点点头,丈夫的答案和她心中所想是一致的,便不需多问了。 “文和劝我,将西凉之事交于信儿,无论成败,皆是历练。且他深信,信儿该能找到应对之法。如今毅儿有此为,军师却无信,看来一切还不脱文和所料之中。” “贾诩先生智深若海,又是凉州之人,夫君既然以长公子托之,亦该深信。既然如此,又何必太过劳心?不若专心一处,或可无忧。”秦思淡淡的道。 “嗯,看来思儿不但身手大进,眼光亦是深远,为夫听你的。”叶欢欣然颔首。 “哦,夫君如此,不怕思坏了家法?” “家法?”叶欢摇摇头:“家主是欢,法自我定,有何坏处?” 秦思闻言嫣然一笑:“思此次追踪夫君,初始方觉此行颇为荒诞,但见近日所为,却又觉得恰到好处,这堪舆破敌之事,夫君是乐在其中。” 接着笑容收起:“鸾姐姐也看出来了,其实先帝之事后,夫君你的负担一直很重。家中虽从不表露,却岂能瞒得过身边之人?现在妾身倒是想那齐由,快点前来。” 叶欢刚要说话,右耳却是微微一动,不由道:“看来思儿你说对了,是甲七。” 秦思点点头,她也听见了那阵极轻的脚步声,颇为急促。 “让他过来。”不等李云发问,叶欢已经对着林中轻声道。 很快,一身黑衣的甲七到了面前,施礼道:“主公,五十里外,发现敌军行踪,目下消息,约有数百之众,皆善于影藏行迹,所过之处,宿鸟不飞。” “哦?来的不少啊。”叶欢眼中一亮,托腮道:“传令下去,我等先暂退三里,以观动静。以齐由此人的仔细,我打探他,他也定会有探测之法。” “是!濮阳之处也有消息,曹军之中,一队暗箭行踪不明,约有百人!”甲七又道。 “嗯。”叶欢点点头,谓秦思道:“思儿,曹孟德不但聪明,还极善学习之法,能瞒过微尘清风的眼线,足见他下了功夫,这队暗箭,未必会全来此处。” “李云……传我号令,上党上郡两处的微尘清风之士,全力出动,府衙等处,不需声张。我若猜的不假,曹操还是疑心欢之所在,并非太原,而是隔河之处。” “诺、诺!”二人应诺退下。 “夫君,兖州之处,多有求贤之令,似齐由这般奇人异士,他麾下怕也不少。夫君身边之人,是否太过单薄?”等二人退下,秦思方才轻声问道。 “无妨。”叶欢摆摆手:“兵在精不在多,将在谋不在勇,为夫身边人数不及对方,却全是精锐之士,更有思儿这般高手,北邙山一战,我势在必得。” 说着话,叶欢的眼光落向了东南之处的山峦起伏之处,远远望去,是一片无尽的黑影。但他似乎看见了一队曹军,正在树林之中穿行,他们的脚步轻盈,落地无声。 事实亦和他想的相差无几,数十里外的密林中,黑衣人已经停止了行进。他们坐与树下休息,没有半点火光,人人沉静,不出一丝声响。 一棵大树的顶端,灰衣人正在看着远处,片刻之后,他仰望星辰,手中翻出一个铜盘。也不低头,右手五指在其上做了阵眼花缭乱的操作,才微微点头。 第1936章 按兵不动 汝阴,汝水之北,再往北五十里,为长平城。 并非武安君一举坑杀赵军四十万之处,汉初方设此亭。 至于那场秦赵大战的遗址,叶欢还真的考证过,就在并州境内,晋城附近。 此时的长平已经为县,有户一千,夏侯惇率领大军南下,第一战就到了这里。 步骑混编,步卒六军两万,骑兵一千五百。前者以当年青州收拢的降军与流民组成,后者则多是跟随曹操骑兵的陈留士卒,自黄巾算起,身经百战。 步骑的比例有些失衡?没办法,早在叶欢迎接少帝至晋阳之时,并州已经开始对中原封锁马匹了。就算通过私自贩运能搞到一些,价格也高到了平常的三倍。 一年之前,三倍的价格也买不到了,如今清远马场的一匹合格战马,按叶欢统计的成本达到六石。卖到兖州或是冀州,这个数字会翻上六倍,三十六石。 什么概念?随着农业的不断发展,中原各地的亩产从灵帝光和年间的十二石左右,提升到了现在的二十石,一匹战马,就是两亩地一年的收成。 太贵?的确,你要去问曹操,他肯定会咬着牙说太贵。 但若有商贩肯一次卖给他五十匹以上,他绝对会大手一挥,照单全收。 华夏的战马,大汉之前,多是蒙古马种,也就是矮马,大约是成年男子的身高。就其马性而言,强在耐力,短途奔跑竞速的话,要弱于匈奴以及西域的战马。 而早在十几年前,叶欢与乌桓各部“合营”的马场便开张了,经过长时间的摸索总结。找到了很多有关配种的规律,这才有了如今名闻遐迩的清远马! 直立高七尺五寸至八尺五寸之间,重五百斤左右,腿长和腹围,皆有细致的数据。清远马在并州,属于战略物资,归州府掌控,任何人不得私自买卖,否则重责。 “杖八十,流一千五百里,两代之内不得取士。” 叶欢的确想要富强的大汉,农业和手工业的先进生产,他不吝将之有选择的推广出去。但他不傻,战略物资绝不会,比如战马、精铁、军械等等。 那么,为何还有商人能钻到空隙,私自贩运呢?自然也是骠骑将军的安排。 “一只耕牛,以八石的价格卖给各地,假设有了它可以增加亩产三石。那么战马的利润,就能将对方三四亩地一两年的增长,尽数回收……” 当日在将军府,叶欢一番洋洋洒洒的算账,让贾诩郭嘉陈宫等人佩服不已,其中又以司徒张昭为最!这等若什么?全天下都在为并州耕种,还是典型的卖方市场。 “摸金校尉?曹孟德费了老鼻子劲,干了那么多事儿,最后他金库的黄金,有三分之二都得姓叶。”叶欢的这句话绝不是狂妄,掌握先进的技术就是有这般效果。 叶大公子做生意,童叟无欺。给的战马不会以次充好,但种马是休想的。马场中对此有着严格的管控,事关种马,除了叶欢与孟元,贾诩张昭都不能调动。 规则的严格,守卫的强度,马场绝不在器物阁之下。 有着如此前提,可想而知曹操为了夏侯渊和曹纯的那支精锐虎豹骑,花费了多少心血。且直到现在,虎豹骑还没有达到全员清远马的程度。 虎豹骑尚且如此,夏侯惇的骑兵营就只有一半了。司隶之战,面对张飞飞燕和张海龙六曲的配合。乐进、李典所部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以步卒伤亡保护骑军。 曹操不想、夏侯渊不想,所有战将都不想,但这就是眼下的事实。令得荀彧程昱等一众谋臣,在运用骑军之时,亦不得不仔细再仔细。 身在长平坐镇,攻击汝阴,夏侯惇并未亲临一线,甚至他的心思都不在汝阴城上。 放出去的斥候与侦骑会不会受到敌军的突袭,骑兵营的所在会不会被敌军判明加以打击?不独夏侯元让,每一个曹营将领在战时,都要考虑这样的问题。 定边军打完,有的补充,而他们呢?按幽州大战的伤亡统计,铁骑营万余的损失,换做现在的兖州,需要三到四年才能补充过来。 反观定边军,如今四大骑军,铁骑营、飞燕骑、飞云骑、白马骑,皆有超过两万的骑军。双边马镫、马蹄铁、马鞍,骑弓,马刀,一应俱全! 不惜代价拿下司隶,将其经营成战略要地,工程军和数以十余万人次计的民夫全力以赴打造防御体系。叶欢亦有彻底断掉西凉战马基地的想法,让定边的优势越来越大。 “将军,我军周边六十里之内,并无敌军斥候出现迹象,各部还在打探之中。”夏侯惇坐与案前,不断有传讯士卒进进出出,每个时辰,他都要有最新的消息。 不得不防!定边骑军的速度实在太快,除了虎豹骑,曹军没有一支主力可以跟得上。颍川方向或许还能放松,但豫州与荆州接壤,宛城也就是两百六十里罢了。 两百六十里,按夏侯将军的经验,赵云麾下的飞云骑一天就能到。他的斥候在西南方向,至少放出百里,才能确保兖州军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 “报……将军,最新军情,颍川附近,出现大批敌军骑军踪迹,据报都在千人以上。乐进将军判之,赵云很可能掠过颍川南线,对我军发动攻击。” 夏侯惇摆摆手,传讯士卒退下,看着地图,他的面色依旧沉稳,但心中并不安定。 “赵子龙的飞云骑据侦查有两万之众,军师说的没错,若无虎豹骑的配合,必须与文谦曼成所部联手方有破敌可能,颍川南线?敌军会仅仅走此一点吗?” 负手站在地图前,夏侯惇的目光巡游,随之喝道:“传我军令,自今日起,注重荆州叶县、鲁阳等处,一旦出现敌军骑军,立刻以烟火为号,速速报来。” “报……将军,两日前最新消息,高顺的陷阵军依旧坐镇安乐,并无出击动向。” “高敬方?”夏侯惇点点头,眼光落在了地图上的一处所在,那里红色标记极为醒目。 “按时间算,此刻我军攻击汝阴的消息,该已传到宛城。高顺会按兵不动吗?现在还不出兵,此人又在等候什么时机?陷阵的速度,也绝不可小觑。” 一日一夜,两百七十里,为汉末步卒奔袭的极限速度。十余年前,叶欢领军击杀天公将军张角,陷阵营在高顺的带领下就做到过,之后一直无人可以超越。 夏侯惇不会怀疑消息的真实性,那是兄长亲口告诉他的。且军情之中,陷阵两万三千士卒,抛开骑兵营,上下还拥有骡马数千,大车无数。 陷阵是叶欢在边军的老底子,就是步卒骑术亦并不差。也许他们不会骑射,骑战之法无法与主力骑军相提并论,但纵马行进,肯定难不住这支王牌。 “元让,对高敬方的陷阵军,其速要视同骑军!”临行前,兄长与军师皆如此交代。 攻无不克、坚不可摧,速度奇快。具备三要素的陷阵,足以令任何一个敌人头疼不已。 身为八虎骑之首,夏侯惇是自负的,但在心底他也清楚,假设麾下兖州军与陷阵放单,那么大概率失败的一定是自己。非是将略,亦非士气,实力对比就是这般残酷。 “司隶方向,典公义所部,可有消息?”夏侯惇想着,对门外沉声问道。 “回将军,暂无所报,但有军情,会随时报来。”士卒的回答来的极快。 “传讯前方,全力探查,尤其是张海龙的六曲与郎骑竹的九曲。”夏侯惇喝道。 在他心中,铁骑营三大王牌,都是有能力在战场局部凭借作战之能,改变战局走向的部队。此时两大王牌都在司隶,曹军的计算之中,是不可能省去他们的。 “诺!属下马上去催,军情一道,立刻报来。”应诺响起,脚步声随之远去。 “报……将军,李通将军命人来报,我军当何时拿下汝阴?城内早已安排妥当。” “告诉李文达,不必再问,该他拿下城池之时,本将军自会下令。”夏侯惇闻言,双眉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随即喝道。 “诺!” “荀先生……”应诺之声远去,门口又传来亲兵的声音。 夏侯惇转身,刚要迈步便见青衫文士入帐,忙道:“公达先生到了?” “将军……”荀攸一笑,转身关上房门,缓缓走到面前方道:“将军,稍安勿躁,颍川也好,他处也罢,无论敌军目标何在,按定边之例,都必有佯动之态……” “先生,惇并非不知,只是李将军前线作战,拖得太久,亦有损军心。”夏侯惇颔首道。 荀攸点点头,伸手指向地图之中:“将军,目下战场是在汝阴,但将军与高敬方赵子龙的耐性,亦是一场比斗,我等万万不能被其所惑,陷阵亦不会袖手旁观。” 夏侯惇闻言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的将之吐出,接着问道:“先生,高敬方一定会来汝阴?” 第1937章 天下无双 颍川以西三十里,天峰谷。 定边军飞云骑驻地,赵云亲领三千骑军坐镇与此,万余民夫还在依山建寨。 营门之处,传讯士卒进进出出,每一次,都要在马棚之内换马。 这一幕要落在夏侯惇眼中,定会大骂子龙败家,显摆啥呢? “报……将军,王琦校尉回报,第一军两千八百骑已到周县近郊,目下并未发现曹军大股士卒踪迹,目下全力搜索,等候将军军令。” “报……将军,丁胜校尉回报,第二军三千一百骑到达指定位置,三十里之外的娄亭,有李典麾下陈留营五千甲士驻扎,有小股骑军侦查,丁校尉会全力歼之。” “报……将军,胡风将军回报,三日前乐进军拔营而去,方向西南,目下山地飞龙还在跟踪,但有消息,立刻回报。胡将军上报将军,必要时,可集中拿下曲亭。” 传讯士卒一个个跑到帅帐之前,前方讯息不住传来,看上去,飞云六军已经全军出动。 赵云和张海龙站在沙盘前,犹如两尊神像,气度凝练。 听了士卒之言,子龙微微挥手,后者便施礼告退,由此往复。 “筱雨,过来……”直到山地飞龙来人,赵云才招招手。 “诺!”士卒走到沙盘之前肃立,和之前同袍不同,他满面的尘土,发间粘着很多的草屑。双腿紧紧扎着黑色绑腿,站姿如松,胸口却有着难以抑制的起伏。 “坐,先放松,喝点茶水。”赵云目视沙盘,说了句,亲兵立刻上前,为来人解开绑腿。 随后就取出了一个木夹,夹住同袍的小腿肌肉,上下滚动。 “唔……”山地飞龙士卒面上一颤,急忙用双手掩口,头部在不住颤抖着。 “没事儿,没事儿,难受尽管喊出来,不打搅!”张海龙看着对方一笑,才对赵云道:“将军,胡疯子虽说执掌山地飞龙,但当年一军的尿性还是没变。” “曲亭之处,有敌军郡国千五,他手中不过数百人,但既有此言,就定能拿下。”与对待臧空洪彪,张海龙对胡风,总有着惺惺相惜之情,更是信任有加。 赵云看了眼沙盘中曲亭的位置,颔首道:“当年陷阵一曲攻无不克,胡将军的眼光精准无比。倘若我军突进,有可能会被曹军合围,此处就可能是关键所在。” “云不担心胡将军能否拿下曲亭,但山地飞龙乃是主公心尖,他们为战局,亦绝不会在意自身伤亡。” 张海龙闻言摇摇头:“将军,我看不用担心,主公如何看山地飞龙,疯子心里有数。曲亭之处,只是备案,我军掌控得当,就算敌军设谋,想要围我飞云骑……” 说着一顿,拿起竹竿指向图中一处:“这里应当是最佳,乐进李典这俩家伙极为强悍,青州陈留二营,士卒坚韧,当日一战,并不输公明的飞熊军。” 赵云左手托肘,右手虎口卡在下巴上,听着对方侃侃而言,颔首认可。 “司隶走前,翼德兄长与云说过,日后遇上曹军这两部,若要打成缠战之势,当以典将军的虎卫军视之。今张将军又有此言,乐文谦李曼成,必是良将。” “哈哈哈哈,子龙将军说的是,尤其是乐文谦,个头虽矮却是一肚子心眼,打起仗来有那么一股疯劲。我若是曹操,阻击飞云骑,定用此人。”张海龙笑道。 天下步卒,能被王牌六曲看在眼中的不多,陷阵强军自然是其一。第二便是潘凤的五军,再往后,就是乐进麾下这支青州营了,司隶雪中一战,更显其能。 “报……将军,曹军斥候来了,三十七里……”说话间又有人到了帐前。 身长七尺不到,却极为敦实,双腿犹如亭柱,双臂粗壮有力!看那样子,像个工匠多与士兵,偏生又长了一张娃娃脸,怎么看,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 赵云侧首看向对方,正色道:“侦察营要不要六曲帮忙?此事重大。” 子龙这么一说,张海龙的目光也盯了过来,懒洋洋的笑问道:“林动,别胡吹大气啊,此一番,可不仅仅是战力能解决的?你搞不定不丢人!” 后者闻言身躯一挺,给了张将军个大大的白眼,随即道:“二位将军放心,我肯定能不露行迹,昨晚想了一夜,包在侦察营身上。”说着他又拍拍胸脯。 赵云点点头,挥了挥手:“去吧,若有闪失,取你人头!” “哎!”林动挺立应诺,瞥了张海龙一眼之后,转身而去。 “嗯,这小子,有点性格。”六曲曲长丝毫不以为忤,靠近赵云轻声道:“有股子冲劲,性情刚直,比那见风使舵的小子,可要强多了。” 赵云一笑颔首,典韦将军派六曲前来,张海龙这段时日,成了他的参谋长。不但对曹军各部战力如数家珍,他的性格也在不觉间影响着自己,轻松了不少。 “将军,第七军全员集结完成,随时可以出击。”此时帐外又来了一人,和林动走个对面,比对方要高了足足一头。二人自然的击了下掌,他便进了帐中。 赵云点点头,他也很是熟练的到了沙盘前,对张海龙微微欠身,笑道:“张将军,谁见风使舵啊?” 后者眉头一挑,拍拍对方肩膀:“除了你,还有谁?本将军是在夸你。” “是。”来人一个挺立,又道:“赵将军让我突击,也是看重这一点。” 说话间颇为得意洋洋,正是飞云骑七军校尉郝嘉琪。他原本就是张辽的亲兵队长,后连续在白马营与飞燕骑任职,调任飞云,是郭嘉亲自下的军令。 赵云也不纠缠,看了看坐着的山地飞龙士卒,才对郝嘉琪道:“筱雨从兖州来,沿途地形已经打探清楚,你带他去,一个时辰之后,来帅帐见我。” “诺!”郝嘉琪毫不犹豫,应诺之后才走到赵云身边,轻声道:“将军,七军此次打头阵,定要一鸣惊人……”说到这里,他搓了搓手:“张将军的六曲那里……” “你快点,军情紧急。”赵云叹了口气。 “哎!”郝嘉琪点点头,屁颠屁颠的又回到了张海龙身边,满脸堆笑道:“将军,借唐武和一队士卒给我呗,到时候,我就说自己的是六曲的。” 张海龙眯着眼看了对方一会儿,嘴唇轻动,吐出一个字来:“滚!” “诺!”郝嘉琪接得飞快,搀起山地飞龙士卒,一溜烟的去了。 “兄弟,累了吧?等会儿到我帐中,有软榻,你躺着就行。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尽管说,胡将军的麾下,都是好样儿的。”郝嘉琪扶着对方轻声道。 “校尉不用,我撑得住,还得与校尉一同前往……”后者连忙摆手。 “撑个屁啊?现在你就是飞云骑的宝贝,休息好了才行,别说了……” 郝嘉琪的声音随风传入帅帐,赵云听了是不住摇头,张海龙却是笑着点头。 “子龙将军,让嘉琪去,恰如其分,深入敌境,就要这样打仗鬼的才行。” “能让张将军说一个鬼字,那小子该满意了。”赵云也笑了,定边军中,似郝嘉琪这样,历任四大骑军的校尉,算是独一份,十二队队长,叶欢对他亦是另眼相看。 张海龙点点头,手中竹竿在沙盘上划出一条轨迹:“将军,进了兖州,就要看骑军如何发挥。一旦敌军收缩合围,首要之处,便是打出曹纯虎豹骑的位置。” “因此,单靠嘉琪还有所单薄,赵某定要让曹军知道,飞云骑大军云集在天峰谷。明为集结,实则暗保,一旦高顺将军的陷阵军出击,方可让敌军首尾难顾。”赵云接道。 “以曹操的用兵,加之荀彧等人之谋,未必能骗的过对方。”张海龙略作沉吟。 “所以,高将军此时按兵不动,才是上策,听高将军的意思,那颍川徐元直的确不简单。就是不知,周伯明的飞虎军此时到了何处?”赵云抚须。 “这就不用去猜了,高将军能如此,必有深意。且臧满之到如今还未显踪,想必晋阳之处,郭军师也会有所安排,一切就让荀文若和程仲德去费神。” 赵云沉默了片刻,身为飞云主将,他甚至不知自己的副统领何在。但这却是定边军的惯例,消息面越小,越加安全,且面对曹军,能更有迷惑性。 似荀彧、程昱这样的智谋之士,哪怕没有军情,也可从你的行军轨迹及各种战术动作上加以推测。高顺如此为之,显然是在和兖州斗智斗勇。 “张将军,眼下此局,云若想借骑竹的名头一用,不知可否?”安静了一会儿,赵云忽然道,眼光看着张海龙,若有所示。 “骑竹……”后者当即沉吟起来。 想着,张海龙不自觉的弯了下腰,将右手塞进皮靴之中,然后又放在鼻间…… 赵云眉头微微一挑,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才又重新向前,呼吸也变得断断续续。 六曲曲长的双脚,天下无双! 第1938章 我揍了他 叶郎武艺天下第一,这是大汉的公知。 不过在其中,叶欢的家世与战绩占到了很大的比重。 真要说起来,凤翅鎏金与玄铁双戟、龙胆亮银、方天夔文孰优孰劣?毫厘之间。 但张海龙的脚,和臧空的嘴、洪彪的六舅一样,也是天下第一。 谁敢不承认?不承认马上脱下靴子,让你体会一下不一样的酸爽。 六曲的人都知道,咱们将军,夏天是不用熏艾草防蚊虫的。 现在任陷阵军骑兵营营首的萧荣将军说过,那一年,我与将军驻扎野外,被叮的一夜无眠。但早上起来,张将军睡得没心没肺,一丈之内,厚厚的两寸蚊尸。 夸张?不,你看看一身都是胆的子龙将军,此刻呼吸都变得极为小心。 哪怕只是漏出一丝,大口呼吸的话,赵云担心自己会晕倒在帅帐。 唯有张海龙自己,不但不晕,更有提神醒脑之效。那么一摸,轻轻一闻,奇谋妙计自来。子龙心中也清楚,这是对方全神思考的下意识动作。 “将军,我觉得行,骑竹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片刻之后,张海龙终于言道,连连颔首之时,他向赵云走去:“不过将军,细节之处,你我还需……” “张将军,您站哪儿说就行。”一阵气味直冲脑海,子龙胸口起伏,连忙摆手。 “哦,知道知道。”张海龙讪讪的停下脚步,手指在下摆上用力擦了擦。 “报……将军,高顺将军军令,唔……”此时,亲兵入帐,说话间忽然面色大变,屏住呼吸的同时双手抬到胸口,可看了张海龙一眼之后,又放了回去。 “快请进来。”赵云点点头,快步来到面前。 在张将军看不见的角度,子龙深深的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神志一清。 “陷阵骑兵,侦察营斥候魏勇,见过赵将军,张将军……”很快有人进帐,和亲兵一样,施礼之时也是憋着气,不敢大声呼吸,人还往帐门处挨了挨。 赵云目视亲兵,后者会意,退后一步把住帐帘,不让之合上,冷风不住灌了进来。 “高将军有何军令?”子龙摆摆手,让帐前侍卫走远,便轻声问道。 “将军军令!”魏勇四字出口,赵云和张海龙当即肃立。 “着令飞云骑赵云将军,六曲张海龙将军,继续骚然曹军颍川一线,声势还要更大。一旦军情所需,赵将军要能率军立刻挺进一百三十里,吸引敌军主力与四周……” “诺,赵云领命。”子龙听完,躬身行礼,从魏勇手中接过令牌。 后者点点头,对二人一礼,快步走到沙盘之前。等赵云和张海龙跟了过来,他方才指着其中一处道:“二位将军,两日之后,陷阵一军二军会在此处,飞虎军一部在此……” 赵云眉头一扬,目视沙盘,又看了看张海龙,方对魏勇道:“你且回报将军,此间一线,云定然会与友军协作,不与曹军可趁之机。” “诺!属下告退。”魏勇一躬身,转身去了。 张海龙看了看对方的背影,谓赵云道:“高将军在幽州憋了几年,这回要动了。” “张将军,高顺将军为我三军主帅,如此是否……”子龙有点犹豫。 “不这样,就不是高将军了,子龙将军放心,有萧荣在,不会有意外。”张海龙摆摆手。 “萧郎将……”赵云抚须,眼前出现了那个浑身染血,身被六枪却依旧奋战的身影。 幽州那一战,固然自己手下稍松,但萧荣能够逃出生天,亦是本身实力坚强。 宛城、安乐,陷阵军大寨。 操场上,数百辆大车正在做最后的检修,士卒们不断往车轮上擦着某种透明液体。 寨门处,千余人的骑军缓缓出寨,队列的最后,是一身戎装的萧荣与身着半甲的徐庶。 “萧将军,此行为陷阵先锋,将军半日后出发,主帅安危,就在将军手上了。”说话间,徐庶的面容肃然,他是力劝高顺坐镇安乐的,三军之帅,不可轻动。 可半个时辰的“辩论”之后,他却被高顺说服了。坐镇安乐,军情传递会慢上半个时辰,而面对强敌曹军,任何一丝延缓,都足以致命,且靠前指挥,向乃定边惯例。 如此,徐庶只能退而求其次来交代骑兵营营首,郎将萧荣了。 定边骑军战将如云,抛开四大骑军统领与三大王牌不论,士卒心中最负盛名的便是第一副统领郎骑竹,曹操与一众谋臣都极为重视。 九郎六萧,一鬼一灵,能与郎骑竹马来齐名者,非当年六曲副统领萧荣莫属。 幽州千里飞剑,他率军酣战赵云,硬是挡住了龙胆亮银枪的锋锐,令得张飞飞燕骑心无旁骛。自己则身被六创,差点战死沙场,那是萧将军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后来子龙身入定边军,恶来典韦第一次找他切磋,便借了给弟弟报仇的名头。故作姿态的目的,是为了能让赵云全力以赴,一见龙胆亮银真正之威。 “小子,你真是命大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战之后,典韦对萧荣说过。 “哥,别说这些,给我报仇了吗?” “废话,我揍了他。”典韦说完,便负手而行了。 “真的假的……”当时看着公义将军的背影,萧荣总觉这句话有点水分。 按定边军的尿性,打不过别人,只能苦练打回来,说再多都没用,战阵相对,萧将军对赵云并无怨恨。只不过他心里清楚,打回来?这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 “先生,你交代的,荣都谨记心间,您放心,我此次出战,绝不惹祸。”萧荣正色道,高将军率军出阵,他早就想到了,骑兵营就是护卫主帅的最大保障。 “好,那庶便祝将军旗开得胜、马到功成。”徐庶微微一抱拳。 萧荣马上身躯一侧,笑道:“先生,不用多礼,其实荣也挺佩服你的,陷阵上下,敢和高将军刚正面的可不多,但咱将军是块铁,先生以后还要多以柔克刚才是。” 说完也不等徐庶回答,抱拳一礼,便纵马而行。 第1939章 将军息怒 徐庶闻言摇摇头,一阵清风吹来,撩起了他的发带。 刚正面?萧荣口中,据说全是将军的精辟之言。 以柔克刚?对高顺而言,也许有点道理,高将军不苟言笑,冷着脸很吓人的。 “徐参军、徐参军、将军有请。”身后传来喊声,徐庶当即转身而行。 到了帅帐,高顺正坐与案前,看着军情,听着脚步声,他头也不抬的道:“元直,你这位同门师弟,颇有郭军师当年之风,有点意思。” “哦?将军有士元的消息?”徐庶说着走了过去,一张绢帛恰好递在面前。 看了片刻,他方才颔首道:“将军说的不差,的确是士元一贯所为。却也是麯义严纲二位将军有肚量……”徐庶满面欣然,说着,却觉有些不妥。 “元直,不用多想,说到此处,你还要多放开。郭军师当年不过十六,但讨董之时,什么不敢说?将军常言,属下越敢说话,才是主帅的气量。”高顺续道。 “是。”徐庶点点头,在对面落座:“将军,第一第二军已然准备周全。” 高顺微微颔首,又递给对方一份绢帛:“元直,郭军师将冀州西凉两地之详情,尽数与顺,元直不妨一猜,军师如此是何意?”说话间,抬手倒了杯茶。 “军师之意,当是三地虽远隔千里,却是互为联动,由冀州凉州之处着眼,亦可观曹军之势。”徐庶回答着,双眼则在绢帛之上巡游。 “元直说的是,以顺观之,冀州之处,有先登白马,文远将军在侧背,袁本初想要弄出什么文章,却是极难。但西凉之地,却有些错综复杂之势,较难分解。” “将军在此时,为长公子加冠立字,亦有深意。”高顺正色道。 “将军,主公此举,乃名正言顺,几位公子皆已成年,到了立世子的时候了。”徐庶颔首:“观此军讯,长公子师从贾军师,眼下确是文武双全。” “嗯,以长公子人才,也唯有贾军师,做得了他的师父。”高顺点点头,又道:“元直,你看西凉之局,将会如何?顺此时只想一点,会牵制我军多少人马?” “将军明见,马将军亡故,与韩文约而言乃是天赐良机,我军在西凉只有甘宁将军的蛟龙军,不过只要保住房县,又有匈奴大军在侧,似也可抗衡之。”徐庶斟酌着道。 “匈奴……”高顺摇摇头:“金善兵陈武威,但以主公之心,怕也只是威慑之意。且还有西都此处未定,典韦将军公心最盛,兵家之事,他绝不会坐视。” “将军,还有毅公子在,他率军而出,亦是强援。”徐庶又道。 高顺摆摆手,想了想还是问:“元直,你看我军司隶之间的防御体系,是否还有瑕疵?倘若西都当真有变,其兵不出凉州,而是函谷,能否先声夺人?” “兵出函谷?”徐庶两道浓眉一挑,立刻陷入沉思之中。 高顺见了,也不打搅,拿起案上另一份军情,详看起来。 约莫有盏茶功夫之后,徐庶方道:“将军陷阵善攻,当日有言,洛阳之防,便是陷阵全力以赴,也难短时破之,且典韦将军坐镇东都,诸军强悍……” “将军的意思是,敌军或会借凉州之势,调东都之军,再猝然袭之?”徐庶说着双眼一亮:“目下两大王牌一东一西,将军方才言及,典将军还会……” “将军,既有此想,可作书一封与典将军,详说此事,亦为预防之法。” “那样不太好,司隶有陈军师,以典将军用兵,当可有度。”高顺轻轻点头,又道:“还是作书一封与郭军师,最为妥当,元直你看然否?” “将军说的是,庶失之与细了。”徐庶抱拳道。 “哎~元直何须如此,其实你详观此讯,军师信中,怕有不少言语,也是出自典将军之处。我等相邻,对形势看的更加直接,绕个圈子,却与大局无碍……”高顺摇摇头。 “但若事关军机紧急,顺与典韦将军,定然不会有所顾忌的。” 徐庶重重颔首,正色道:“将军,白马在冀州,飞云与宛城,倘若说东都的防御还有半点疏漏,恐怕就是骑军稍显不足,容易被敌军分割包围……” “对了!”高顺轻轻一拍案几,赞赏的道:“元直,继续说,君之言语,当写在书信之中,详报军师,相信主公与郭军师,定有应对之法。” 大战在即,高顺身为主帅,坐镇宛城却尤观数地之事,郭嘉来信的用意也确在此间。三军主帅,眼光自然要高瞻远瞩,互为关联之刻,亦不可轻忽。 与此同时,坐镇洛阳的典韦却已率军出动,名为巡查各地营寨防务。 临东城寨的大帐里,典韦坐与帅案之前,默然不语,两腮高高鼓起。 两厢站着一众战将,皆低目垂首,屏息凝神,大营内安静的针落可闻。 将军生气了,虽然如今典将军早已不简单粗暴,但这样的恶来,更让一众麾下心寒。 一阵沉默,郎将邱勇不禁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军师陈宫,后者不动声色之间,垂下的右手尾指,却是轻轻一挑。 邱勇会意立刻上前,单膝一跪道:“将军,是我的错,末将统军不严,任凭将军责罚,还请将军见责,别,别……” 典韦猛地侧首,那一刻双目如电,邱勇不禁微微后仰。并不是他胆小,营中诸将,莫不凛然,将军之威,沛然莫御。 “一群混账……” “咳……” 四个字刚刚出口,一旁的陈宫却是轻咳出声,典韦抿着嘴深深吸了口气。不禁伸出右拳,想要拍案,最终却落在自己右股之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邱勇与诸将见了,都是眼皮挑起,前者急忙道:“将军息怒。” “息不了怒。”典韦大手猛地一挥,这一回声音依旧极大,陈宫却不咳嗽了。 “数百人马,接近三十里之内,四处城寨,竟无一处察觉。虎卫军的人,都给你们丢光了,真他……真丢人啊!”典韦说着,右掌又将自己的面颊拍的啪啪作响。 第1940章 当道设寨 典韦如此,两厢众将见了,全部跪在邱勇之后,双眼连眨。 “将军,打我,打我,都是末将之失。”落在将军面上的巴掌,却似打在众人心头。 “打你?倘若不是我军侦骑,而是西都人马出函谷,就尔等这般反应,能守得住城寨?邱则刚,你给本将军说说,当真如此,你该当何罪?”典韦沉声道。 “将军,丢失城寨,按军令当斩。”邱勇说着,额头汗水流淌而下。 “当斩?”典韦冷笑:“丢我城寨,亡我士卒,尔等百死莫赎。” “是!”邱勇丝毫不敢分辩,此刻心中亦有着深深的自责。不管来的是否是将军身边的百战精锐,他也没有察觉不到的道理,说到底,还是…… “数月没有战事,就当真没有敌军呢?主公军师,为打造司隶,耗尽心力。尔等呢?有了这些,就能高枕无忧?”典韦说着眼角一撇,落在后排战将身上。 “武原,你跪着干嘛?起来,你能发现行迹,有功无过。” 后者闻言并不起身,只是道:“将军您说的,我等皆是一军,有过就该同担。” 典韦哼了一声,不再出言,但气哼哼的模样,却无半点改变,众将见了,也不敢说话。 陈宫见了,便抱拳道:“将军,各位虽有疏漏之处,但也是人马调集之故,各寨侦骑不足,很难按之前的巡守为之。”说着,右手微抬:“诸位,先起来。” 众将听了,却不敢动,典韦见状怒了:“怎么着,军师将令,耳朵都聋了。” “是是是……”邱勇急忙带头起身,又给陈宫抱拳。军师说的是事实,各寨被抽走了不少骑军,且更有六九二曲的空挡,但所有人,绝不会以此当做理由。 想了想,面上惭愧之色一闪而过,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他上前一步,到了典韦近前。 “将军,军师,是末将之失!罪不容说,但还请将军给我一个时辰,末将当与各位商议,以现有之军力,为万全之谋。将军你信我,末将定然能想出办法。” 典韦不说话,眼神定定的看着邱勇,这一回,后者不再躲闪了,坦然对之。 “兵力少了,调动不过来是吧?”安静了一会儿,典韦方才缓缓的问道。 “没有!兵力之事,不是侦查疏忽的借口,一切都是末将疏忽之责。”邱勇毫不犹豫的摇头,随即胸膛一挺,高声言道。 “人少?人少可以和本将军言及,却不能误了军中之事。” “没有,人不少,够用了!”邱勇飞快接道,众将则跟着连连点头。 “将军,我虎卫军便是不靠这些城寨箭楼,也能将司隶守得稳如铁桶……” 说话间,见将军双眉一皱,邱勇立刻反应过来,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将军我错了,玩儿嘴没用,末将现在就去,到时候再请将军军师指点。” 典韦这才点点头,伸手点指对方:“你说的,一个时辰,若是不成,今天就撤了你!” “诺!那属下去了。”邱勇应诺,转身就要走。 “慢着!”典韦却是起身,看了眼陈宫道:“就在这儿,某与军师,要出去透透气。” “将军说的是,帐内太暖,需要一游。”陈宫闻言颔首,便随典韦出帐去了。 跟在将军身后,军师的手在背后摇晃几下。亲兵立刻反应过来,远远的护卫。 “将军,今次此举,极有必要。宫思虑再三,倘若西都有变,铁骑不去凉州而来司隶?数量一旦有上次司隶大战那般,我军恐怕会在机动上失去优势……” 快步走到典韦侧面,陈宫正色道,昨夜将军提起此事,他便欣然与之一道前来。 “公台,被动防御,某也不惧那董宁之流,怕的是他们不顾一切穿过司隶。那样的话,敬方的宛城会腹背受敌,我军若增援不利,会有很大伤亡。”典韦颔首道。 “将军说的是,还得增强巡逻,必要时不顾一切阻击敌军。”陈宫顿首,又道:“但昨夜之事,各处营寨也算有所反应,他们既然已知其重,将军就不必苛责了。” 典韦摇摇头,断然道:“此事公台不需为他们求情,韦知兵力有些不足,但对我定边,一切不是借口。今日这般,韦是要让众人拉紧那根弦,不要以为敌军不敢动。” 说着,恶来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其他好说,这里要是出了问题,才是大害。” “将军教训的是,一次放松,就会有下次,将军此举,亦是防微杜渐。”陈宫深以为然。 典韦闻言看看四周,挨近陈宫,面上第一次露出笑容:“公台,自己的兵自己知道,他们都是属猴子的,给根杆儿立刻爬上天,你看着吧,一个时辰,肯定有办法。” “主公常言,军中要有个唱白脸的,就必须有唱红脸的,公台应对极好。” 陈宫笑笑随即正色:“还的是典将军,换了旁人,可镇不住这帮骄兵悍将。” 典韦摆摆手:“公台,其实韦在想,必要之时,我就亲领虎卫军当道下寨,还不信了,就凭董宁此辈,也敢来攻击我军大营?只要拖上数日,就可功成了。” “不可不可,将军乃三军之帅,临战之时定要坐镇东都,居中策应。以宫见之,徐晃于禁二位将军皆可,无论将才还是战力,可以放心。”陈宫语气不容置疑。 “公台,你先听某说完。”典韦拽了拽军师的袍袖,又道:“公明与文则的确可以担当,将才无碍,但当道设寨,意在震慑敌军,论起此处,他们比韦还差一点……” “将军你别说了,主帅不可轻离,说什么宫都不会答应。”陈宫听得下意识就想点头,却是随即反应过来,顺杆爬?典韦说别人,他自己又岂不精于此道? “哎,公台……”见军师二话不说,径直前行,典韦急忙赶了上去:“公台,放在以前,你说的不错,韦一定听你的,但唯独此次,却有点不同,不需韦坐镇。” “嗯?”陈宫闻言一愣,却见典韦向着东北方向看了一眼。 第1941章 梦想之舟 陈宫听了微微一愕,随即却是苦笑摇头。 “将军,看来将军心中早有成算啊?让主公亲自坐镇东都,你就可以率军一战了。” “还是公台高明,你想想,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是吧?本将军是三军主帅不假,但唯有主公才是重中之重。一旦战局有变,主公能闲着,公台盯我不如盯他。” 典韦眼光中闪过一丝狡黠,立刻言道,他看的正是北邙山方向。 陈宫心中叹息,刚才还说有什么样的将,就有什么样的兵。那有什么样的主公,就有什么样的主帅,叶欢自己都在晋阳坐不住了,典韦的心情岂不是可以理解? “将军既然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为何不劝阻主公,让他前往?”说着见典韦嘴唇嗫嚅,陈宫立刻摆手道:“别说劝不了,别人劝不了,典将军你一定劝得住。” 那日叶欢与典韦之间的对话,陈宫是亲耳听见的。 “公义,你要也劝我,我就不去,行吗?”简单一言,二人的情义显露无疑。 典韦点点头:“公台你说的对,但身居高位,日理万机,是人就会累。累了就要轻松一下,不是常说劳逸结合吗?就像韦喜欢养鸡,主公爱好这个啊。” 陈宫轻笑:“都说叶郎如何,恶来如何,如果让曹操知道大战在即,主公与将军却都如此,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哎~”典韦摇摇头:“别人不懂,公台还能不知?心中重之即可,与其行何干?再言方才公台也知道,韦亲自领军,才是最佳应对,我倒要看看,谁敢来?” 说到最后三个字,气势凛然而生,陈宫的衣角似乎都被带动。 是啊,恶来当道,虎卫在手,天下有何人敢与之一决胜负? 想了想,陈宫叹道:“当年冲撞定边军阵,将军不但不怪,还上报主公重用之……” “公台,你我之间,说这个干嘛,挺没劲的。” “你让我说完。”陈宫一摆手:“按主公之言,那时候宫就上了将军的贼船,如今想要下来,怕也是不能了吧?对不对,公义将军。” “对对对……”典韦点头如鸡啄,随即又摇的像拨郎鼓。 “不对,不对,啥叫贼船啊?公台,你上的是,是……梦乡之舟。韦别的不敢说,就算舟沉,韦第一个跳下去,也要保公台无恙……” 见典韦说的诚挚,陈宫心头一阵感动,十余年相交,典将军对自己,当真毫无保留。 “将军,你我之间,说这个挺没意思的。还有,什么舟沉啊?大战在即好吗?”陈宫没好气的一指远处:“那里有旗杆,请将军过去。” “诺!”典韦身躯一正,一路小跑到旗杆前,摸着啐了几口,又一溜烟的跑了回来。 这来去如电,看的护旗士卒满脸懵逼,将军你这是作甚啊?我都来不及问。 “公台,就这么说定了,主公一出山,韦就派人把他带到东都!”典韦搓着手道。 “将军是三军主帅,其言就是军令,宫岂能不尊?”陈宫一抱拳。 “商量,商量着来,公台,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不去。” 典韦出言,二人目光对视,皆是一笑,尽在不言中。 片刻后陈宫抬头看了看星辰,方道:“将军,回去吧,诸将也该有对策了。” 说着话,二人便回到帅帐,果然邱勇与一干将领都围在沙盘前,目光恢复了沉着。 “将军,军师,我们拟定了一个巡游路线,还请将军军师指正。”邱勇迎了上来,两名校尉捧来茶水,将典韦陈宫引到沙盘之前。 “将军,没有骑兵,我们步卒一样,当年在边疆运货的时候,咱速度可不比四条腿慢。”邱勇说着,竹竿点指盘中,便开始侃侃而言。 一席话足足说了有盏茶功夫,间中亦有其余战将不断补充。放下竹竿,他便带着期待看向典韦,所有人都是一般,帐中瞬间寂静无声。 典韦则看向陈宫,后者一笑道:“将军,诸位此举,可称完备,宫觉可行。” 此言出口,邱勇和众将松了半口气,还有一半,自然是将军还在思索。 典韦伸手入怀,颔首道:“这还差不多,算是不错,赏个……”说到一半,右手却是顿住,随即放了下来:“错也是你们犯的,功过相抵,没有鸡腿!” “诺!”众将肃立,十余人有如一声。 典韦拿起竹竿,点在了大道之上,众将目光随之集中过来。 “倘若西都有五万铁骑出函谷,走临道,韦亲自统军,就靠我虎卫军目下兵力,能不能堵住他们?”话音落下,一股战意弥散开来。 “能!有我虎卫在此,谁来也没用。”邱勇高声道:“不劳将军亲往,勇请万余士卒,只是,将军要让我堵住几天?” 前半部分说的满是豪情,后半部分却有点示弱的意思,但陈宫却是连连颔首。 “视战局需要,堵到最后一个人。”典韦轻飘飘的道。 邱勇没有一刻的犹豫,奋然接道:“行,那我就在临丘西、临丘东,南台山,分段阻击。按照战情,破坏所有通往宛城的道路,最后,在南台山与敌决一死战!” “对,决一死战!”他这么一说,将官们的眼睛也红了起来,战意飙升。 十几道目光注视之下,典韦没有说话,而是掏出一个鸡腿递给邱勇:“小子不错,你们也别看我,这是最后一个,等打完这一仗,再补。” 后者接过,一口吃下,口中嘎嘣连声,居然连骨头都一起嚼碎了。典将军怀中没有鸡腿?那是因为将军将很多节省下来的战略储备,都分给了宛城与凉州。 “不过嘛……”典韦慢条斯理的接道:“不是你小子与他们决一死战,是本将军!不对,什么死战,本将军要他们永远过不了南台山。” “将军,我现在就可以带二军去挖,有备无患……” “将军,是不是把所有的骑军集中一处,将军亲领,更有威势。” “对啊,将军亲领骑军,才是天下无敌……” 众将一阵七嘴八舌,无数的招数在一瞬间迸发出来,陈宫听得是暗自点头。 虎卫众将,不但视死如归,更对典韦无比忠诚。一呼百应之下,都要将军亲领骑军,面对可能到来的苦战,他们的用意,不言而喻。 第1942章 心服口服 五万西凉铁骑?将军说有,就一定有,没有人会怀疑。 挡得住,邱勇说挡得住,就一定挡得住,典韦和陈宫也不会怀疑麾下的决心。 他们不单单有勇气,更有深厚的用兵功底。 “将军,要我挡几日?”这句话就是士气之外的理性判断,身为郎将,邱勇是有全局观念的。打仗,需要有种种谋略,战术战法,运用得当,才可谋胜。 “挡到最后一个人!”典韦看似轻描淡写,却人人都知这句话的分量。 那就行了,对邱勇和众将而言,军令便要执行,自己就是死,也要多挡西凉铁骑一刻。 意志,那是叶欢从边军开始就给麾下灌输的,精神超越肉体,在定边比比皆是。 对一支军队而言,意志有多重要?叶欢体会的比谁都深刻。 后世的那一场足以决定世界形势的战斗,华夏男儿以单薄之躯,面对当时最为先进的联军。比装备,比火力,比后勤,双方的差距几乎不可以道理计。 结果呢?战士们打出了威风,打出了一个民族的自尊。 靠什么?除了战略战术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意志。 平常人被打火机撩一下手指,都疼的受不了。但我们的战士,却能在烈焰焚身之时,不哼一声!零下数十度的酷寒,他们冻到死,也不会放弃阵地,保持生前的姿势。 平心而论,把你换在敌军的角度,看见这样的对手。 你会不会尊敬? 会不会害怕?会不会从骨子里感到一种心寒? 铁骨铮铮,顶天立地,你用任何的词语去褒奖他们,毫不为过。 就是这样的一群人,他们在对待同胞的时候,铁骨之中又有柔情似水。 战争年代堵枪眼,和平之时堵决口,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人们常说,平凡之处见真情,不需要大灾大难,点滴生活随处可见。 叶欢深深的记得后世有一次大雪,他的车被堵在桥上,几名稚气未脱的战士毫不犹豫帮着抬了下来。那一刻,是真的有点眼眶湿润,绝不是矫揉做作。 意志,刻在骨子里的意志,即使素不相识,你也会对他们信任有加,甚至托付身家性命!如此的军队,在叶欢眼中,有且只有一支。 穿越汉末,他也希望能打造出这样的军队,天下无敌。 从现在看,叶欢的努力是成功的,并州幽州就不用说了。平叛豫州,徐州大战,司隶战局,百姓们看见定边军,就一定安心,甚至家里有一个馍也能分出半个。 恶来典韦,虎卫强军,当他们众志成城之时,又会爆发出何等战力? 虎卫军这般,身为定边王牌的陷阵,岂能有别? 高顺一声令下,陷阵军三军齐动,行进的队列雄壮整齐,给人一种不可战胜的感觉。 “正方兄,安乐我就交给你了,切记,稳守城池,不受敌军任何挑唆。哪怕他在你眼前游弋,放心,一定会有同袍为你解决!”队列最后,高顺正和纪灵交代着。 “高将军放心,灵受军令,誓与安乐共存亡。”纪灵原本不愿多说,一个诺字就能代表一切,但看了眼前的陷阵军,心底豪情不由自主就被激发出来。 原来平时训练时见到的还不是真正的陷阵,此刻出战,你才能有更深的体会。 “那也用不着。”高顺微微一笑:“不会出现这般战局。” “将军保重。”纪灵一抱拳,想了想又道:“下次出阵,将军……” “定以你为先锋。”高顺帮他接了下去。 “诺!”纪灵肃立,目送将军及陷阵远去。 投效叶欢,执掌定边军,纪灵为将的自豪和快乐被彻底激发出来。如此坚强的军队,只有在大战中才能体现他的价值,当战局有变之刻,他是第一个向高顺请战的。 “现在还不行,差了一点火候,让你去会有危险,一旦不成,会影响主公军师大局。”高顺拒绝的很是坚定,此战与往日不同,要随时考验军队的战力与应变。 纪灵并没有不忿,说起来,他与高顺相识也有多年了,讨伐黄巾之时便曾并肩作战。 和叶欢比,高将军言辞少的像个哑巴。但他说出来的话,从来不容更改,他也不会多问,高顺说差一点火候,就是差一点火候。 在宛城这段时日,纪灵雷薄,豫州一众降将,甚至包括飞虎军周仓在内,都对高顺表现出的统军之能心服口服。 无论什么战术、阵型、战法、对士卒的把握。高将军只要看上一眼,便了然于胸,教给你的改进之法,更是一针见血,只有在此时,高将军才会口若悬河! 当一个人能为你解决所有的难题,且行之有效,为人方正稳重,毫无倨傲之状。服气是自然的,也这有这样的将才,主公才会不惜心血,千里将之调来宛城吧。 同样的感觉,徐庶也有,调来陷阵,他在高顺身上,也学到了极多。学的堂堂正正,踏踏实实,与叶欢和郭嘉不同,前者是言传,高顺更多的则是身教。 行进的马车上,稳定舒适,案几上的茶水都没有颠出一滴。指挥车的性能卓越,赶车的是多年老手,不是亲眼所见,徐庶不会相信,老张只有一条臂膀一只眼。 他是个孤儿,无亲无故,无依无靠,陷阵就是他的家,指挥车和战马就是他的亲人。 在南山书院,徐庶亲眼见过叶公的书法仪态,飘逸洒脱,赏心悦目。而你看老张赶车,也很有点相同的意味,扬鞭,加速,转折,无不恰到好处。 “将军,如此控速,是要再试一番夏侯元让的耐性?”放下车帘,徐庶对正在看地图的高顺问道,将军给过他特权,想要问,随时问。 “曹孟德筹划良久,一个汝阴,以夏侯惇青州营打了三天还没打下,我不信……”高顺回答,目光不离案上,地图中似乎有什么宝藏,永远吸引着他。 “那是想诱使我军前往,再合而对之,汝阴之处的地形,的确利于围攻。”徐庶轻道。 “没那么简单。”高顺摇摇头:“主公常言,荀文若是王佐之才,程仲德计谋深远,可与贾郭二位军师相比,这样就给我军看出来了?除非是虚虚实实之法。” “将军既然有此言,必有应对之法,庶请教高明。”徐庶又问。 “元直,看图……”高顺点了点案上。 第1943章 心怀天下 徐庶闻言低头,这才发现,案几的地图上,多了很多线条,不禁仔细观瞧起来。 片刻之后,他又抬起头看向高顺,后者却是微微摇头。 徐庶知道,高将军是让他自己看。那些纷繁复杂的曲线与箭头,应该不是一个作战计划,而是三个,不,四个……看的越是细心,他渐渐的越能体会高顺的用心。 “将军,这是赵云将军的飞云骑?或取回旋之势,破敌侧翼……”看上去是问,徐庶更多则在自言自语,当全心沉浸之后,所有的线条在他眼中活动起来。 下意识的伸出手指,在图上不断划来划去,时而皱眉,时而舒展。 高顺见了,微微颔首,便去看挂在车厢壁上的另一幅地图了。他的习惯,叶欢做到了极致,同样的地形,有三种比例,能让为将者更好的揣摩地形与战术。 车厢内安静下来,外面士卒的脚步声不断传来,二人却都是充耳不闻。 “将军,胡将军军情。” 一般这种时候,没人会打搅高顺,除了紧急的讯报,胡风所部山地飞龙就是例外。 “上来。”将军厚重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传讯士卒立刻上车,将手中的绢帛和羊皮交到将军手中,又施礼而退。为安全计,他是看不见其上内容的。 高顺先将羊皮展开,端详一番之后,他便直接将其放在了地图上。又是几下轻微的移动和调整,徐庶清楚,那是为了羊皮上的显示能和案上地图契合。 到了汉末,叶欢的堪舆之术,有部分并不灵验,但绝不妨碍他做出更为精细的地图。加上还有卫家的天才卫仲道,配合器物阁的手工,就是珠联璧合。 以案几上的地图为例,能被高顺收在木箱中的,都是最精细的版本。 大约比例以叶欢的测算,应该在二十万分之一,以汉末的水平,绝对是顶尖了。 击破袁术拿下豫州,定边军驻扎过一段时间,也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每郡每县,如果是战略要点甚至是每亭,都会有精细的测量,再制作成图。 而胡风的这支山地飞龙,在全军挑选精锐训练,情报机构与侦查机构的既能必须掌握。通过器物阁的“定版法”,他们传递的军情,与主将手中的版本皆可对应。 当然,能够看样一眼,通过几次轻微的移动就能确定位置。在定边军中唯有叶欢和高顺能够做到,其余则需要专门的参谋加以研究确定。 叶欢是后世的本领,高顺则是有独到的天赋了,他对地图的热爱,超乎常人的想象。 “将军,夏侯元让果然是故意在拖延啊?难道他不怕给刘刺史过多的时间准备?”以徐庶的反应,高顺一摆好他立刻看出了端倪,想了想轻声问道。 还没等将军回答,徐庶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接道:“将军,曹孟德既然在汝阴有内应,未必寿春就没有,汝南袁家四世三公,除了袁公路,眼下就是袁本初了。” 高顺微微颔首,并不出言而是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徐庶继续。 后者却有点犹豫,见他如此,高顺的目光有些深沉。 徐庶见了,这才深吸一口气道:“当日平叛拿下豫州,以袁公路之为,汝南袁家便是枝繁叶茂,在汝南的这一支,将军也该斩草除根!可最后却是只诛首恶。” “其时便有流言,言及老司徒乃是将军的外父,当年无论讨贼之时,还是洛阳之刻,以及后来联军讨董,将军与袁公路皆关系甚笃,甚至说是将军今生最大的走眼……” “对,我也听过,将军没当回事,顺也没有,元直你尽管说。”高顺鼓励道。 徐庶抚须,想了想道:“其实是过于苛责了,以袁家的地位,袁公路一日不为,谁又能想到他竟会如此?将军当日所为,是要树立强援,与之联手扼制有心之辈。” “不过……将军素来仁义宽宏,对袁家网开一面,绝对说不上是徇私情。”刚开始,语速还有点缓慢,说到最后,徐庶双目闪动,表情却是越来越为坚定。 高顺点点头,笑道:“当年天下,最以仁义二字出名的莫过孔融、韩馥、陶谦等人,将军从来没有说过。其实一开始,我对这些多少有些不屑,强军在手,所向披靡……” 徐庶闻言,身躯稍稍前倾,眼神中饶有兴味,高将军之言,显然颇有感慨之意。 “我问过将军,这些读书的大道理,真的能用吗?”高顺说着摇摇头:“当时将军跟我说,言语解释,太过苍白,你接着看,有一日,总能看出道理所在。” “行,既然这么说,顺就慢慢看。”高顺一笑问道:“元直,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才开始看明白的?” 徐庶微微摇头,心中隐隐约约有个感觉,此时的高顺,并不是那个杀伐决断,沉默寡言的陷阵名将。而是个诉说心事的普通人,亦是他渐渐信任自己的表现。 “护乌桓治下十六县!”高顺轻敲案几:“士元你在荆襄之处,也许不知北地苦寒,民间疾苦到了如何地步?顺在边军,却是亲眼所见,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尤其冬日,寻常人家能有一件出门的衣服就算不错了,那被子脏的……还要充满干草,太阳出来立刻要晒,若是三日阴天,乡间就必定有人冻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庶听得微微颔首,高顺所描述的那种场景,他没有见过,但一定是真的。 “将军带着定边军,打服了匈奴、乌桓、鲜卑,却没有尽杀之,以血还血!” “后来,边境各处设立了牧场,民间安定不受劫掠。三五年的功夫,就连朔方郡都没有冻死过人!百姓有衣服穿,有东西吃,甚至还有肉吃……” “元直,道理这个东西,对百姓而言,首先就要吃饱穿暖,否则一切都是废话,没用!”高顺说的稍稍有些激动,手在空中挥动了一下。 “民以食为天,书院之中亦有此言,庶走遍各地之后,亦然之。”徐庶认真的道。 “然后了?老百姓就懂道理,我们定边军要打仗,家家赶着往军营里送儿子!高某的陷阵军要招五百人,足足来了三千,你别说,身体都比以前强壮的太多。” “道理不用讲,是做出来的,事情不用说,是干出来的。将军从不标榜自己仁德,但你到并州幽州和现在的司隶走一走,问问那些平民百姓,根本不用说!” “元直,你再看看现在的冀州和兖州等地,包括战后的豫州,将军胸怀,不言而喻!当年,贾郭二位军师都言此有资敌之嫌,将军只说,都是大汉子民!” 徐庶听了重重颔首:“二位军师之言,乃从军论,绝不为虚。但将军说的是,主公心怀天下,确非常人可比,便在荆州之处,亦受并州的提点之情。” “所以嘛,放过汝南袁家,将军不过是一以贯之。顺信就算没有袁司徒之事,将军也绝不会滥杀无辜。”高顺正色道。 “对,如此是会放过一些有心之人,甚至可能资敌。但将军心怀天下,我等为之下属又该如何?自是查其之漏,补其之缺,疏漏又如何?战场上打回来!” 提起战场,高顺言中自有一股铮铮之意,神情更坚定无比。 “顺最佩服的是贾诩军师,当年朝中生乱,军师运筹帷幄。” “诩该屠尽用心叵测之辈,以杀镇天下!军师此言,顺深然之,军师要做屠夫,哪怕杀错,也要为将军排除后患,那份舍身之诚,当真刚勇。” “将军说的极是,以其时论,就该以雷霆手段,军师之为,庶也深敬。”徐庶连声道。 “但将军又是怎么说的呢?”高顺说着,竟是轻笑:“我绝不会让忠心属下,为己担责,反正本公子的名声,也不是很好,再坏点,也怀不到哪儿去。” 徐庶听了也笑了,复正色道:“主公军师,主从相知,莫过于此了。” “说得对,主从相知。”高顺点点头,在木箱之中取出一份绢帛递给了徐庶:“以二位军师之智,又岂能不做预防?” 徐庶接过接过一看,当即眉头微挑,看的越发仔细了。片刻之后,他抬头,第一时间就去看地图,接着又看向高顺。 “难怪将军此时率军而出,原来是成竹在胸。”徐庶颔首道。 高顺却摆摆手:“元直,还是那句话,没那么简单。曹操对豫州志在必得,我军此刻出击,除非亲眼所见,任何事都不能轻信,必须谨慎为上。” 徐庶身躯微震,略作沉吟便反应过来,连忙道:“是,庶谢将军提点。” “元直,今日与你见此,是郭军师托付,一切由顺自决。豫州之战,元直还要全力助我,方能不失主公军师重托。”高顺一笑,复正色抱拳。 徐庶见状起身,他身长八尺,还得佝偻着些,随即深深躬身:“将军放心,庶必竭力尽忠。”当看见绢帛的那一刻,他心中知晓,自己是真正得到高顺的认可了。 第1944章 弃之如弃履 徐庶对此是欣喜的,以定边军的惯例,他看到的应该属于绝密了。 据他所知,只有贾诩、郭嘉、陈宫等三位军师能有这样的权力。而似典韦、高顺、张辽这样的大将,他们可以看见属于所有自己控制范围内的一切情报。 这与信任与否无干,也许开始会有点别扭,但当你了解了一切体系之后,就会觉得一切理所应当。徐庶记得庞统对此就赞赏不已,军讯军情安全,如何都不为过。 “士元,是郭军师安排的,与顺无干。”高顺笑着倒了杯茶推给徐庶。 “将军,理该如此,庶绝不会有半点蠢念,哦,军师如此,是深信将军眼光。”徐庶接过茶水,说完一饮而尽,高顺难得的玩笑,恰恰代表了主帅此刻的沉稳。 放下茶盅,他恢复了正色:“将军,方才之言确是金玉良言,大战之中,身负要责,确要不受任何干扰。袁曹皆对军情看重,便有可能以此给我军设伏了。” “好,元直能看清此处,顺就不多言了,但无论对方是否设谋,只要我陷阵军自己足够周全,便是有万一出现,顺亦要敌军付出巨大……”高顺点点头,指向了地图。 “元直,以萧荣将军麾下侦查营之能,加上胡将军山地飞龙的策应,这一带……”高顺手指画了个圈:“就最有可能是围困我军之地,只要他们够快。” “龙潭?”徐庶目光深沉,抚须沉吟,高将军在地形判断上,是不会错的。有几个主帅,会在有详细地图的情况下,还要冒险深入敌境去详加探查?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用在眼前陷阵名将身上,恰如其分。 “将军,以庶浅见,到了宁亭之后,将军是否会拉开各部间隙?以我陷阵军各部协作之力,更有赵云将军为辅,曹军想要在两线同时动手,可谓极难……” 就在徐庶分析之时,高顺又将一个茶壶放在了地图上,稍稍移动。 “这是周仓将军的飞虎军,嗯,我军有骑兵营之利,将军此乃预保之法。似此任何一军遭受敌军攻击,同袍都有足够的时间反应加以援助……”徐庶双眼一亮续道。 高顺点点头,依旧不说话,右手食指在茶壶的右下方,再度划出弧线。 “对,此处必须要防,可令二军曲校尉,拿下六羊山,当道设寨,随时阻击敌军。”有了军情在胸,徐庶立刻能看清高顺的用意,想出应对之法。 “不,不是当道设寨,要在半山之处!”高顺摇摇头,终于出言了。 “半山之处?将军你这是?”徐庶想了想,瞳孔猛然收缩,抬头问道。 “报……将军,曲校尉来了。”话音未落,马蹄声传来,亲兵的通报随之响起。 “上来!”高顺说了一句,对徐庶摆摆手,车帘掀开,一个身材修长的战将走进。 “曲明,过来看图。”高顺也不让他施礼,直接喊到了案侧,手指点在图上:“我给你一天时间,两百里,抢下六羊山,遇有敌军,由你决断!” 闻听此言,曲明的双眼立刻亮了,他开始用手指在地图上丈量。徐庶一旁见了,不由微微颔首,就看曲校尉测量的方向和位置,显然对将军的用意有所了解。 “将军,一天的话,我现在就要派人去。”很快,曲明抬起头来急切的道。 高顺点点头,他立刻冲出去了,不过数息功夫,车帘还没有万全静止,曲明又回来了。一进一退之间,速度惊人,看的徐庶心中暗叹。 “光远,到了六羊山,你准备如何下寨?”看了徐庶一眼,高顺对之问道。 “那还用说,半山呗,最好有水源,否则我的沿途多带一些。”曲明毫不犹豫的答道,接着笑了:“将军,这里让我二军去,将军英明,明肯定不给将军误事儿。” “元直,你还有何要交代之处?”高顺也没看他,只对徐庶问道。 “曲校尉,可能的话,多备引火之物,以备不时之需。”后者想了想言道。 “好!”曲明接的飞快。 下一刻,他就看见了将军双眉皱起,急忙起身,可能是站的快了,撞了车顶一下。 “诺!”曲明毫不在意,躬身应诺。 “去吧,给我好好的打。”高顺双眉放开,挥挥手道。 “诺!将军,我留一队士卒,随将军而行。”曲明应诺之后又道。 “那是你的事,要快。”高顺挥挥手。 “诺!”曲明说着对将军一礼,刚转身想起什么,又对徐庶一礼方才去了。后者不禁跟在身后掀开车帘,只见曲校尉落车上马,一骑绝尘,去的飞快。 看着他并不雄壮的背影,却充满决绝的意味,徐庶点点头,才放下车帘。 不是当道立寨,而是半山设寨,这是与兵法要旨不合的。一般而言,半山虽有居高临下之优,但只要被敌军围困,断粮断水,就是死地一处! 高顺看不出来?徐庶绝不相信,以将军的用兵,怎会如此? 曲明看不出来?也不可能,能在定边军当校尉的,军事常识个顶个的如数家珍。 只有一个解释,将军是故意的。为策万全,曲明的二曲关键时刻就是弃子!居安思危,必要之时弃一部以保全军,吸引曹军有可能的围攻,策应主力安全。 之前曲明在图上的操作,足见他是看出高顺的用意的。将帅之间,没有一句言语,却都已了然。看曲校尉的样子,他的欣慰是纯出自然,最重的担子要由最强一部去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不止是曲明,徐庶相信换了任何一军校尉,站在刚才的位置,都会欣然往之。士大夫名节重于生命,对定边军官兵而言,军人的荣誉胜过一切。 弃子又如何?不但要做,还要做到最好,曲明的背影明晰无比。 看见徐庶面上的思索之色,高顺轻轻点头,沉声道:“元直,但为全局,一隅之处,弃之如弃履,慈不掌兵,乃兵家第一要旨,不可犹豫半分的。” 后者听了,深深的吸了口气,颔首道:“将军说的是,拿下六羊山,不但可防曹操那一手暗子,更有策应全军之效,庶只愿,最坏的情况不会发生。” “可以,不过六羊山之处,换了别人去,一旦你我预想成真,有可能全军尽墨!但曲明未必,顺相信以二曲之能,曲光远能把事情做到最好。”高顺缓缓道。 “将军定是深信曲校尉用兵之能,方有此言。”徐庶点头。 “为将者不知下属之能,便是失职。曲光远论兵法未必是陷阵军校尉之中最强,但就此战而论,却无人比他更为合适,元直你看着,他说不得还会给你我惊喜。” “庶信将军之言。”徐庶说着,将心中淡淡的情绪抛开,又道:“将军,如此安排的话,意在敌军不能同时对飞云与陷阵下手,那敌军兵锋所指,会在何方?” 说完,徐庶自己陷入了沉思,高顺并不接话,抚须沉吟,车厢内又安静下来。 此时,曲明已经回到了自己军中,当即下令全军转向,抄小道往六羊山而行。每个士卒背上,都背着包裹,看上去分量不轻,但见他们的脚步,却沉稳有力。 “所有司马曲长队长,下去带头,告诉兄弟们,呼吸脚步不要乱,将军让我一天两百里,本校尉算过了,十个时辰,够用了。”曲明策马在全军最后,身边是二军一众军官。 “够用够用,一个时辰二十五里,对我二军,轻松!”黑脸大胡子军官第一个答道。 “哦,负重三十斤,也没什么,留下两个时辰,分四段休息,将军,让我打个头阵如何?”看见校尉眼光扫来,他急忙补充,随即身躯一正请命道。 曲明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废话,你特么的不去,谁去?不过,你不能去。” 一言出口,看似词不达意,但二军众人皆是点头,看着大胡子的眼光亦有羡慕。 “哈哈哈哈……”大胡子仰天大笑,尽显得意之情:“校尉,会用人啊。” “本校尉会不会用人,要你说?”曲明不忿,接着却道:“我们十个时辰,你把包裹给我的亲卫队,三曲要提前一个时辰到,本校尉到时,一切都要分明。” “诺!不过包裹不给,九个时辰,三曲必到,能打的那种。”大胡子毫不犹豫。 “行行行,你厉害,快去吧,你自己给我巡游全军,提醒士卒呼吸之法。等到了地方,本校尉给你一壶晋阳佳酿,喝了就睡。”曲明点头,又靠近对方压低了声音。 “真的将军?”大胡子的表情一时间无比精彩,小心翼翼的问道。 “假的,你别去。”曲明不屑。 “去去去,我去了校尉,说好了啊。”大胡子连连摆手,说话之间,已经纵马前行。 盯着对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曲明方才沉声道:“全军按现有梯次,保持行军速度,各曲之间,拉开两里距离,都去吧,明日日出之前,六羊山安营扎寨。” “诺。”众人齐声应诺,纷纷策马而行。 山间的羊肠小道上,一条长长的行军队列开始加速。从上方看下去,各部之间逐渐拉开了距离,但到了一定的长度之后,整个队列的行进,又开始变得匀速起来。 第1945章 绝不能是陷阵 曲明领命,率领陷阵二军急行军赶往六羊山,抢占战略要地。 高顺徐庶所见之处,自是要害,那么,曹军又会如何呢? 将视角拉高,从天空之处望下去,会看见一队曹军士卒从汝阴穿过,正在快速行军。而看他们的行进方向,也正是六羊山,那是李典麾下人马,奉军师之命而动。 双方都在调兵遣将,豫州刺史刘繇却正与此时卧病在床。巧吧?说巧,谁也不信。 某一处曹军大营的帐中,荀彧与程昱正在对坐着棋。棋盘上后者执白先行,奇兵不断,前者应以滔滔之势,严阵以待,一个在各处挑起战火,另一个则见招拆招。 “文若,此一手妙哉,高敬方用兵有法,素有谋略,但此次怕也要中君之计而不觉。比耐性,我军有的是,他不要以为分兵来袭,我军就招待不了。” 程昱信手落子,口中出言,面上一派胸有成竹之状,似乎对战局了然于胸。 “仲德兄,计为好计,却还需众将行之。六羊山之处,一旦将之拿下,便是尸山血海,也要守住。此地断三道之交,我军必须不计代价!”荀彧说着,重重落下一子。 “嗯,汝阴为虚,六羊为实,高顺若来,诱而歼之,若是不来,便无所碍。” “周乔,时时往营中打探,但有消息,何时都要速速报来。”荀彧颔首对外间道。 程昱点点头:“文若,依我看,高敬方虽然强悍,但在豫州,主动在我军。” “定边军向来擅长反客为主,你我亦不得不防,曹洪将军明日就可动了。” “有子廉将军坐镇,除非陷阵全力东来,否则必可阻其行程。”程昱说着,摇了摇头,拿起几颗棋子放在枰上:“文若,此局是我输了,你赢在够稳。” 荀彧面无得色,缓缓道:“棋局虽如战局,却未必能落子如军,还需谨慎。仲德兄,西都之处,也该动了吧?若不能将典公义牢牢牵制,此战还有变数。” “文若房县,五日之内,必有消息,恶来虎卫,自要将之绑在司隶,不可动弹。”程昱重重颔首,说着起身,负手到了地图前,手指其上揣摩起来。 荀彧紧随其后:“高顺不愧陷阵名将之称,三日前,周仓的飞虎军下落不明,目下还无军情回报。有此一手,当是他的后招,想令我军不知其所攻……” 程昱洒然一笑:“此乃应有之义,高敬方若非这般,叶悦之又岂能大费周章,将之调来宛城?昱如今只担心两点,或可对今次战局有所改变。” 荀彧闻言,抬头看向对方,淡淡的道:“叶悦之何在?张翼德飞燕骑何在?” “然也,不过主公信心已定,哪怕失去濮阳,亦要拿下豫州全境!暗箭此刻正在全力打探,相信不久就能有叶欢的消息,定边叶郎名满天下,藏不住的。” 与此同时,叶县之西三十里的桃山山麓,谷口之中,多了一处营寨。 帐篷比之战时帅帐要小了不少,但内中沙盘木架,却是无一或缺。 黑髯大将手持烛台,站与木架之前,面上隐有肃杀之状。身侧之人,青面獠牙,长相凶恶,另外一人,身长八尺挂零,肤色微黄,颌下三寸胡须,修剪的一丝不苟。 帐帘掀开,一年青战将入内,到了三人近前躬身道:“周将军,我军按将军之令,已经化整为零,潜入桃山,各军校尉回报,再潜藏四日,绝无问题。” 黑髯大将正是飞虎军统领周仓,当日他曾率军攀爬上百丈绝壁,为联军拿下虎牢建立首功,飞虎军中,多有其当年旧部,穿越山野,也是他的擅长所在。 “伯元,离我最近的,是哪一位?”周仓闻报,双眼依旧紧盯地图,头也不回的问道。 “将军,七军周庆校尉所部,就在十五里之外。”年青战将是飞虎军参谋之首贺年,南山武院出身,加入飞虎军年资七年,参加过司隶之战与平叛大战。 周仓微微颔首,并不言语,长相凶恶的管亥却从对方的眉毛颤动之上,看出了什么? “伯明,此次豫州之战,正合我军长处,伯明用兵无需顾忌,相信高顺将军定可稳定大局。将军也说了,非必要时,我军可以自决,夏侯惇大军压境,我军该动了吧?” “高将军此言,是对飞虎军上下信任之心。但此次对手乃是曹孟德,主公以之为大敌,不可轻动,一切当要以将军军令为先,我军藏的越好,越与战局有利。” 周仓说着话,双眼尤不断在地图上巡游,今日的作战地图,刚刚经过更新。 “高将军是主帅,自当听其军令,但若军情所需,我军当有决断。”管亥颔首道。 说完,他看向了面色微黄之人,皱眉道:“元俭,你什么时候这么沉默寡言了?伯明为主将,你我当全力助之,有什么话尽管说,伯明现在知道轻重。” 廖化听了不置可否,眼光和周仓一样,专注与地图之中,并不理会管亥。 “将军……”贺年说话,走到了将军近前,手指往图上一点:“将军,参谋处推演过多次,此三处,或可为敌军围攻我军之处,而要三处皆能呼应的话,这里是要点……” “六羊山?”周仓见其手指之处,抬头问道。 “对,就是六羊山,这里看似不显眼,却离三州要道皆近,便是步卒奔袭,也不过半个时辰!以我军之能还会更快,别人或许难以发现,曹军却不一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贺年说话之时,手指在图上不断画着,管亥廖化见了,眼神也是越来越为专注。 “按你这么说,高将军一定看的见。”周仓右手托上了腮帮,斟酌着道。 “将军,属下也知高将军定然可见,但以目下形势,曹军的目标不在赵将军的飞云骑,就是高将军的陷阵军,且以后者为甚,一旦他能战而胜之,则我军堪忧。” 廖化听了看向管亥,管将军是一脸坦然。这要放在当年黄巾军中,就是蛊惑军心了?但定边军没这个规矩,参谋们向来会把问题想的言重,甚至有点危言耸听。 但无数次的实战证明,多想一点对两军对阵极为重要,司隶之战事,正是贺年在战前就拟定出了六套作战方案供周仓选择,事实证明,华雄之为,定边都有准备。 “将军,我不知道曹军会打何处,或是随机应变。但赵云将军的飞云骑有两万余众,哪怕敌军要出奇制胜,也得考虑后果,且能不能圈的住,还在两说……” “伯元,你的意思是,曹军多半会打陷阵军呢?他曹孟德好大的胃口。”管亥一旁道。 “管将军,不管打那一处,曹军一旦得胜,必大有所获,眼下属下也只能猜!想来军情恐怕也不会似前那般及时,但越是如此,就越要我军提前判断了。” “卑职以为,飞虎不能固守成法,先机往往就在一念之间,还需将军决断!” “伯明兄,伯元言之有理,此次不比司隶,我军的军情传递,要慢了不少。”廖化正色道,身为参谋,首先就是胆子大,什么都要敢想,什么都要敢说。 提供一切的可能,但最后的抉择,还在一军大将,周仓身上的担子是极重的。 “说了半天,你是不是相让本将军调兵,前往六羊山,夺下此处?”周仓沉声道:“但将军军令未至,且我又怎知,高将军与陷阵没有安排?” “将军,前番豫州之时,卑职参加过堪舆之事,我去过六羊山,观其地势。说实话,陷阵虽然强,但在哪里打仗的话,我们比他们强!”贺年顿了顿,还是坚定的道。 “还有,卑职心头一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听了贺年之前言语,管亥廖化都是精神一震,对啊,术业有专攻,飞虎就擅长山地战!闻了后语,周仓则微微眯眼看向参谋:“你都说了,先机重于一切。” “卑职觉得,此战若当真有险,那么我飞虎军可以败,可以被打散,但陷阵不行,飞云不行,必要之时,我军要为同袍挡下最危险之事。”贺年胸膛一挺高声道。 管亥听了,右手瞬间高举,最终却没有落下,摇头道:“伯元,让你小子畅所欲言,你还真是不管不顾啊,啥叫我军被打败,被打散啊?” 面对凶神恶煞的管亥,贺年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将军,你知道我的意思,未言胜,当先言败,属下说的也是万一,让我选,我一定选择我们飞虎军!” 言辞有力,掷地有声,尤其是最后五个字,充满了浓浓的归属感和骄傲。 “子平你作甚呢?”周仓没好气的看了管亥一眼,手指贺年:“他的脾气你还不知道,说的有错吗?人家说的是万一败了,就该是我飞虎,绝不能是陷阵!” “我知道,就是仗还没打,这么说不是……”管亥挠挠头解释着。 “你第一天认识他?他说得对,都是定边军,不分彼此,飞虎军参与此战,就要有此觉悟。”周仓不容他说完,又看向贺年:“继续,说点实在的。” “将军,可以让七军去,在山地作战,我军特长。高将军率军而进,陷阵的兵力越多越好,当年臧空将军也说过,要打辅助,就要把友军伺候的毛孔舒畅。”贺年连忙道。 第1946章 火光闪现 飞虎能败,陷阵不能,周仓管亥廖化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铁骑营,陷阵军,定边军最早的两大雄师,在士卒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 当然,高顺自己绝不会这么想,他的调配,是考虑到各军优势的。倘若要选一支军队,在强敌环伺之下能应付裕如,那么,陷阵是第一考虑,谁也不会怀疑。 豫州之战,陷阵挑大梁,飞虎军的定位,在周仓心里就是辅助。 主力与辅助,在定边军也并不似其余诸侯麾下那般泾渭分明。叶欢就说过,只要是定边军的主力军,没有绝对的主攻辅助,根据战情,随时能够发生变化。 而当战情变化之时,你就要有足够的实力来担当,周仓对自己的飞虎军信心十足。 从贺年口中说出的臧空名言,主将亦是极为认可的。九曲就是一个能把同袍辅助到从毛孔里透出舒服的军队,但谁敢对他加以轻视?算是赋予了辅助,另外一个定义。 “三位将军,年之言,绝不是因为当年曾在陷阵军。豫州之战,高将军率军出击,肯定是要抗下最大危险的,按目下情形,我军的用兵,多还在策应之处。” 贺年继续言道,三将都是颔首,高顺的确是这样的人。当日那次全军军事会议上,他就说过,定边军各军,没有最强,只有最合适。 “如果将军也觉得六羊山一带,对今后战局至关重要,那么,我们分出七军有可能会有奇效。少了一军,对我军的调动,亦不至有太大影响,可以调整……” “说得有理。”周仓抚须道:“不过要行此法,速度必须快,才能抢占先机。” “此事就需将军定夺了,卑职当奉命而行。”贺年随之道,不是他不敢承担责任,而是周仓根本不会让他如此,推责任给属下,那主将以后也别混了。 “我们离六羊山有多远?”周仓摆摆手,看了眼地图问道。 “两百三十里,卑职知晓有一条后山道能通人,或可收奇兵知晓,只是要远三十里!” “以你之见,七军全力以赴,多少时间能够赶到?” “按司隶之战的速度,算上一些意外情况,十四个时辰。”贺年想了想坚定的道。 “十四个时辰……”周仓托腮,目光盯着帐顶看了一会儿,最后落在廖化身上。 后者与之相交多年,便不用言语,也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当即重重点头:“将军,让我去吧,当年华便在山中多有驻军战事,当可更加稳妥。” “好。”周仓不再犹豫,转向贺年:“传我军令,七军立刻出发,十三个时辰之后,隐藏行迹到达六羊山,向导伯元你来安排,记得带上柴刀。” “诺!卑职马上传令。”贺年身躯一正。 “再给廖将军派几个向导,元俭,你带我的亲卫营一半去,当年登临绝壁的老兵,都带上,先行出发,与七军汇合之后,便由你统之。六羊山,要在我军手中。” “将军,你的亲兵营?”廖化稍有犹豫。 “此乃军令,无需多言。”周仓一摆手断然道。 “诺!那华立刻下去整军,马上出发。”廖化随之应诺,转身就走。 管亥见状追了几步,拉住对方的袍袖,颔首道:“元俭,保重,得机灵点。” “子平兄放心,华不会有负将军所托。”廖化一笑,掀帘出帐去了。 “子平,你也去,骑兵营可以放出,探一探前方敌军虚实。” “诺!” 周仓等人一阵商议之后,廖化率军而去,此刻日头已然西垂,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旷野中,曲明的二军还在全力行军,很多军官士卒的额头渗出了汗水,不时以手擦拭。三个时辰下来,休息了一次,在他们的面上,还看不出疲态,脚步有力。 身为校尉,曲明也不骑马了,带着亲兵,与士卒一道奔跑。每一队七军士卒,队长和军侯都会不断提点他们注意脚步和节奏,尤其是呼吸,定要尽量平稳。 整个队列绵延数里,策骑战马者寥寥无几,大胡子乃是其中的一个。他会不断从队首来到队尾,再从队尾跑到队首,仔细观察着每一队士卒的体力情况。 “小子,别大口喝,含一小口在嘴里,一点点咽下去。”看到有的士卒奔跑之中解下水壶,大胡子不断的高声提醒,以他的经验,眼光扫过,就能看清许多状况。 第三次巡游,他纵马到了曲明面前,放慢速度,跟在校尉身边。 “校尉,马上就要天黑了,视线不好,得稍稍放慢一些速度。我估摸着,第二次休息之后,会有一些兄弟会掉队,调二十骑军,带上骡马,跑不动的,先在路边歇着……” “让骑兵沿途收拢,等他们恢复了体力,再赶上,否则会有危险……” “我去,你安排啊,按你说的办,行军之时,一切你说了算。”曲明小喘着道。 “诺!”大胡子答应一声,看看校尉,又有点担心的道:“校尉,上马吧,别硬撑,你的左腿受过伤,时间太长,若是牵动了旧伤……” “你有完没完儿,我自己有数,快去传令。”曲明不耐的道。 “照看好校尉,当年的老伤,让兄弟们先治拖下了。”大胡子点点头,对校尉身边的亲兵交代之后,方才纵马而去,前方的士卒,此时已经在准备松脂火把了。 “娘的,话真多。”曲明嘀咕了一声,腿上的老伤,说起来还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一路奔行,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后,二军第二次休息开始。士卒们将毛毯垫在身下,互相为同袍放松着腿部肌肉,包裹的锅饼裹的严实,尚带一些余温。 放在火把上考那么几下,就可入喉了,现在只能吃上两口垫吧一下,后面还有好几个时辰的路要赶。吃饱喝足是不能立刻长途行军的,如今已经是军中常识。 “校尉,舒服点吗?待会儿还是骑马吧,您有伤,兄弟们不会说的。”亲兵蹲在曲明的足前,为他按揉双腿,见校尉眉头微皱,他便小声说道。 “你别听胡子乱说,一点小伤,不碍事。”曲明摇摇头。 “校尉,你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除了胡子大哥,我们都不知道?”亲兵又问。 “哎,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随将军讨伐西凉北宫望叛乱,那一战,咱陷阵单挑西凉铁骑,一点儿也没落下风。”曲明说着,火光掩映之下的面容,有悠然之状。 “西凉铁骑?听说很厉害的,校尉,他们比曹操军强吗?”亲兵听得来了兴趣,又有几个靠拢过来,当年哪一仗,校尉似乎很少提及。 “挺厉害的,不过和我们比,也不算什么?当时,我还是个队长,那一战杀得是……”曲明说着忽然一顿,眼神流转之中,尽是缅怀之色。 “昏天暗地,我们一队五十三人,最后杀得就剩下两个了,队长是为我挡了敌军一矛而死的。不过我们也杀了他们七八十人,骑军又怎么样?” 曲明说着,抬手擦了下眼睛,随即便道:“曹军?好多年没打过交道了,据说还行,但还是那句话,有我陷阵在,就是天下第一,这一次,要把他们打寒,打怕!” “是!”周围听了,一片应诺之声。 “校尉,怪不得我们都不知道了,那你说剩了两个,还有一个是谁?”年级最小的亲兵想了想,忍不住好奇心还是问道。 “哦,将军身边的大黑熊,那家伙也挺厉害吗,一战杀敌十七。” “大黑熊?哦……”四周一片惊叹之声,杀敌十七,都是骑军啊。不过想想将军身边的那个巨人,倒也不奇怪了。 “最后半炷香,准备起行。”远处,一个高亢的声音传了过来。 “好了,都好好歇着,还有不少路要赶了,想要听故事,等打赢这一仗,本校尉慢慢给你们说,说上三天三夜!”曲明说完,身躯向后一靠,闭上了双目。 也许是亲兵刚才的问题,半炷香的时间,他居然做了一个梦。似乎回到了西凉战场,队长、什长,君侯,秃子,小六,一张张面孔在对着他笑。 但当他伸手去触碰之时,他们的笑脸却有消散了,化作光点逐渐远去。 “全军起行。”有力的男声响起,士卒们整齐划一的收拾好行装,军列重新出发。曲明小跑着,忽然觉得刚才隐隐作痛的伤处,居然一点也不痛了。 “队长,兄弟们,咱现在是校尉了,统领数千士卒,陷阵还是一样的纵横无敌!”心中想着,他的脚步是越发的轻盈起来,似乎根本不费力…… 三更时分,带着骡马的胡子一曲,已经接近六羊山,接着月色,可以看见山形的轮廓。 “等等,郭子快来看看,那里是不是敌军的队列?”领头的军侯看着远方,停下脚步,挥挥手喊来一名士卒,方才的一瞬,他看见了远处有火光一闪而过。 离得很远,但经验告诉他,自己不会眼花,难道,敌军也来了六羊山? 第1947章 荒山夜战 后队一名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士卒闻声到了前列。 行进之中他双目有神盯着远方,看了良久之后方道:“军侯,肯定是敌军,绝不止一根火把,就算有商人赶夜路,用的多数是灯笼,光不会飘。” “郭子,再看看,能知道敌军有多少人吗?离多远?”军侯面容一肃立刻问道。 士卒没有回答,再度细细观瞧,就在军侯又觉得火光闪现之时,他答道:“他们应该比我们远,估计数百人,不过我军得快了,争取占住半山,打他们下去。” “还有,军侯,敌军速度没有加快,可能并未发现我军。可以把火把全部灭掉,只留前队,这样危险是危险一点,但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郭子又补充道。 “传令,除了前队,后队把火把全部灭掉,缩短距离,加速冲击。”军侯显然对郭子极有信心,没有任何犹豫就下达了军令,很快,后队的火把便灭掉了。 所有的士卒加快步伐,他们要做的很简单,后排的盯着前排的,保持一定距离加速而行。定边军平时操练中的“信任”训练在此刻显威,整个队伍的行进,绝无乱象。 行进了约有两三里之后,郭子又道:“军侯,他们没有发现我们,到了地方,估计能有个盏茶功夫来布置阵型,夜战的话,我们的弩箭更有优势。” “好,此战若胜,我会上报将军,给你记首功。”军侯说着,又对身边亲兵道:“你,马上用最快的速度,通知后军同袍,六羊山有敌军踪迹出现……” “军侯范明,决率一曲士卒,与敌决一死战,绝不后退。目下敌情尚且不明,请校尉速速派后援前来,六羊山重地,将军定要拿下,除非我曲死绝,不会丢失。” “诺!”后者闻言立刻向后队跑去,解下货物,骑上一头毛驴便开始全速前进。也许驴子的速度远远不如战马,但在当前条件下,它却一定比骏马快。 “兄弟们,敌军来了,六羊山一战首功,是我们曲的,给我拿出所有力气,赶到山腰,杀敌建功!”军侯转过头来,又是低声喝道,数里长的队列,一阵应和之声。 小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赶到了山脚之下,六羊山并不算太高,顶峰百丈左右。 “上山上山,一队二队弩手,全部给我上树潜伏,敌军若是冲击上山,离着三十步再放箭,不求杀敌,但求扰乱敌军队形。切记,一旦开始,用七连射……” “三队四队,再往上冲击三十丈,潜伏两侧林间,一旦弩箭击破敌军阵型,听我号令,居高临下冲之。还有,五队收尾,用树枝给我将所有的踪迹,尽量隐去。” “六队金明,你带百人,就躲在山脚,观敌军人数而动。若是他们被我军击溃奔逃,你根据形势加以截击,情况有利的话,尽量不要放跑一个。” 抬头看了眼山势,一路上早有向导解说究竟,副曲长军侯戴冲的军令一连串下达,吐字清晰有力。应诺声后,各队士卒展开行动,有的向山上冲击,有的则隐藏下来。 “兄弟们我说,你们别回答,本军侯能不能回到司马,就看你们的了。” 没有人回答,士卒们都是用力点头,前段时日,军侯为兄弟犯了点军规,被高顺降职。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气了,今日有此言,更让整曲士气大增。 说起军侯戴冲,在陷阵也算大大有名,当年将军入边军之时,他就是八军的队长了。据说将军当年还跟他请教过龙翔阵的变化,那资历,在全军都算深厚。 当然,这不是戴冲自己说的,而是三年之前,将军视察陷阵,看见司马,立刻先行军礼。后来通过将军的诉说,士卒们才知道,自己的副曲长,原来如此出名。 边军之时就是队长,现在才是副曲长?道理很简单,和张海龙一样,戴冲是个深有自知之明的人,咱就能指挥一曲士卒,那么就要像三大王牌一样做到极致。 说起来,大胡子的资历没有他高,原本是戴冲担任曲长的。他却一力举荐对方,毫无私心,按他的说法,老子就要杀个痛快,位置越高,反而不自在了。 有这样的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担当战阵指挥,陷阵士卒执行军令没有半点拖延,速度快捷,到位准确。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整个山道之上恢复了平静。 负责收尾的五队,用树枝将地上的脚印尽数擦去,此时,所有人都能看见远处的火光了。根据经验估计,敌军离着六羊山山脚,也就是两三里的距离,一炷香就能到。 等五队士卒也全部潜藏到山林两侧,片刻之后,一队曹军的身影出现在了山道上。 没有停留多久,他们就开始向山上而来,郭子的判断没有错,敌军并未发现陷阵的行踪。上山的阵型虽也算整齐有序,但在戴冲眼中,便是有不少破绽了。 行至小半山腰,山上忽然传来一阵哨声,尖利的呼啸在夜空中极为刺耳。 “小心敌袭……”敌军的军官也算反应快的,可四个字出口却是戛然而止,亲兵看的清楚,月光之下,他的颈项被一根弩箭贯穿,后面的声音全部憋在了喉头。 “嗖嗖嗖嗖嗖嗖……”一箭之后,破空之声不断传来,随后便是士卒的喊叫之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敌袭,敌袭……”高喝的声音不断响起,曹军的前队乱了。黑夜之中,敌军的弩箭却还有着很高的精准度,打击的重点全是军官,士卒一时便有些茫然。 攻城战中,遇到敌军箭矢如雨,肯定有盾牌手加以遮挡。可今夜不同,是荒山夜战,曹军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来不及以盾牌防护,他们的应对是…… “行,本司马打的就是你们。”看着曹军在短暂的混乱之后,士卒居然是悍不畏死的加速前进,戴冲微微颔首,口中嘀嘀咕咕。 曹军已经是训练有素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没有慌忙退却,导致自相拥塞,而是选择了加速前冲。目的是迅速接近敌军弩手,显然,这些敌军是训练有素的。 而且老兵的比例很多,只有经验丰富者,才能在箭雨之中做出如此选择。 攻城战时,往往你冲得越快越果断,越不容易死,反而犹疑才是大害。 但,这不是攻城战,是山地战!对于汉末的士卒而言,算一门新鲜的课题。攻城战有城墙,也就是有死角的,但两翼齐射,先行准备的陷阵士卒,却没有射击死角。 守城战的弓弩手,可以通过队形的排列轮换,保证箭矢的连续。山林之间,却哪里有时间让你安排阵型?按经验,第一阵的打击之后,箭雨会越来越稀疏。 曹军的军官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士卒的反应已经令他足够满意了。只不过他今夜不但遇见了荒山夜战,还碰见了定边军步卒第一王牌,陷阵! 知道是山地战,曲明的第一反应就是向高顺要弩箭。山林之间,无论长弓短弓,都会因为拉动的动作而施展不开,但此刻士卒手中的秋月弩,不存在这个问题。 一弩八箭,单兵携带量三十二支,足够四轮连射,而且戴冲下达的命令是七连射!留下的最后一支是为了什么?答案很简单,应对随时有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 替换弩箭的动作,弓兵必备,定边军操练手册中,几个的标准是十息。十个呼吸之间,换掉全部的八根弩箭,继续射击,有经验的军官,用弩,皆会采取轮射。 七根和八根,中间留下一根,看似只是一根弩箭的差距,到了实战中,却区别极大。这些经验不是靠练能出来的,不要忘了,山地飞龙的统领者是谁! 陷阵军第一曲曲长,胡风!山地飞龙的操练以及实战经验,他会立刻通报全军!七根箭矢和八根箭矢的区别,就是在幽州阻击战中,被一名普通士卒发现的。 被敌军逼近,留下的一根弩箭可以起到绝大的作用,胡风当即与之重赏。 一方有着完善的训练体系,和经过实战检验的战术,另一方却是猝然遇袭,按照固有的经验去应对山地战。无论士卒们是如何的英勇,不怕死,结局却可想而知。 短短十余丈的距离,前冲的士卒倒下了三四十个。弩弓的轻盈和准确度,易瞄准等特性,在今夜发挥的酣畅淋漓,距离越近,秋月弩的打击力度就会越强。 “杀!”很显然,这样的伤亡,还未令敌军军官反应过来,他在指挥士卒冲杀。 “再等等,这家伙接到的应该是死命令,估计和我们差不多,不惜一切代价,抢占六羊山!哼,本司马今夜要你们全军尽墨!”戴冲竖起手掌,短促有力的道。 百战沙场的经验,让他在第一时间就从敌军的冲击之中看出了端倪。不让麾下发动冲锋,是为了让弩弓手更好的杀伤敌军,随后居高临下的冲击,一击致命! 第1948章 滚穿敌阵 “小子,你该知道怎么打吧?”下达军令的同时,戴冲心中暗道。 如此段的距离,双方接近,靠军号传递军情很难及时,一切要看军官的临场反应。 “嗯,还不赖,有点东西。”下一刻,见到下方的弩箭变的稀疏起来,戴冲嘴角上扬。 “杀,杀、冲上去!”敌军军官的大喝响起,曹军士卒冲的更快了,在他们眼中,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对方弓弩的威力,果然一阵比一阵小,动作无法伸展。 而在戴冲心里,则恰恰相反,两名队长的战术运用极为合理。通过弩箭的稀疏,尽量将敌军引来两边林中,且让敌军的后续士卒能够全部冲上山道,达到战略目的。 什么目的?军侯刚才说了呀,要争取全歼这些曹军,不留下一个活口。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将敌军引上来,只有如此,六队才能将口袋彻底收紧。 弓兵诱敌,几乎每一个有战阵经验的军官都能做到。但有着系统的理论,让他们清楚为何如此,这样做能达到怎样的战术效果,却是南山武院更为明确。 在主将的军令范围内,选择哪一种战术才能造成最好的效果,更有力的打击敌军?所有的军官在作战之时,必须第一时间考虑,反应慢,便会造成战术的执行不利。 目下的局面很清楚,两边的弩兵军官有着同样的判断。付出不小的代价后,曹军士卒开始接近林间了,双方的短兵厮杀,将会很快展开。 陷阵军的秋月弩,是可以单手发射的,会影响精准度不假,可距离如果只是几步呢?弩弓的发射,只要你面对敌军不慌,就可以万全占据先机。 司隶、豫州、冀州,之前的三场大战,王牌陷阵都做了旁观者。也就是说在击败公孙瓒之后,陷阵军的老兵几乎没有损失,严格的训练下,他们会慌?笑话! 即使是夜战,你不用看清敌军,分散开来,借着月色,有那么一个轮廓就可以射击了。三五步的范围,除非你有叶欢典韦那样变态的反应,否则根本躲不掉。 有的一箭毙命,有的是受伤,无论如何,曹军士卒进入林中面对敌军,就不可能是满状态!此时,他们右手锋利的战刀,又可以发挥近战的威力。 曹军士卒是英勇的,但此刻的作战条件显然对他们极为不利。在林中,树木的限制,让他们手中的长矛根本发挥不出威力,挥舞不了啊,敌军的弩箭随时能发射。 很多人反应过来,丢下长矛用上腰间战刀,此刻又发现,敌军的战刀比自己的长了半尺。往往是你还没有看到敌军,对方的战刀已经先行一步劈到了你身上。 一寸长,一寸强,何况是半尺? 也许在典韦的玄铁双戟面前,谁也不敢说这样的话,否则恶来一定教你做人。 但普通士卒,怎会有战将的武艺?兵刃的长度在搏杀之中,尤其是近距离山地作战,长的一方往往会占据优势。更别提陷阵的战刀,是经过器物阁精心研究的。 混战展开,曹军的冲击不会考虑陷阵的节奏。七轮射留一支弩箭的威力也在实战中显现出来,陷阵的弩兵们,至少会有一根弩箭作为防身之用,几乎是箭无虚发。 当然,近身肉搏,不可能没有伤亡,在曹军士卒舍生忘死的冲击下,弩兵也有不少受伤或是阵亡的。不过陷阵的军训之是什么?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拖住敌军,不计伤亡,为同袍赢得最大的冲击机会。陷阵两边弩兵的队长,脑海中都不会闪过这样的念头,那种战术意识已经近乎本能了,自然而然就会为之。 “吹号,六队给我收尾,全军突击!”戴冲的指令在此刻终于下达。 “杀!杀!杀……”齐整有力的喊杀声中,山上的两队士卒也开始发动了冲击。他们利用山道的宽度,以四人为一列,错落有致的相间,居高临下冲向敌军。 高速的冲锋,还能保持阵型的大致稳定,不是身经百战的军队是做不到的。那不但要求你有极为严格的训练,还要对同袍及各种阵型了如指掌,形成肌肉记忆。 如同飞石落下,陷阵军很快冲到了距离敌军不足五丈之处,战刀出鞘闪动寒光。 “杀!”冲在最前的陈小何疯狂大喊,接着冲力全力跃起,直接扑向敌军。居高临下加上冲击带起的力道,此刻的他,犹如一颗被轰天炮发射的石弹。 戴冲没让他这么做,队长没让他这么做,什长也没有军令。一切都是陈小何最自然的反应,因为这样,可以最大的破坏敌军的阵型,将他们彻底冲散。 “杀、杀、杀……”飞在空中,陈小何的余光看见了左右的同袍,他们想的和自己一样。只要能冲散敌军前排士卒,哪怕要面对锋利的矛尖,哪怕必死无疑。 曹军的反应称得上迅速了,几把长矛竖在空中。可敌军居然毫不犹豫,飞身扑下! 当矛尖刺进对方的身体之时,他们的瞳孔也长大了,月光下,敌军面上的决绝,令人心生震撼。震撼只是一瞬,跟着巨大的冲击力出来,骨折声响起。 “咔嚓……”刺穿两名飞扑的敌军,但即便是坚硬的矛杆,也挡不住千钧之力,从中折断。余势未消,陷阵士卒的身躯狠狠撞进了敌军的阵型,带到十余名士卒。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喉头的鲜血压抑不住,喷上数尺的空中,在他们合眼之前,曹军前阵被冲乱了。 “杀……”并没有新鲜的言语,面对最前方同袍的举动,陷阵士卒人人面色如常。换做他们任何一个人冲在最前面,做出的选择,怕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只有亲历,你才能深刻体会这八个字的意义。 最前排的士卒扑倒了十余名敌军,后续的陷阵军根本不给对手反应的时机,第二排,第三排,前仆后继,用自己的身体,用同袍打开胜利的道路。 “杀……”简单单调的一个字,在此时有着千言万语都诉说不出的气势。 第四排,第五排,第六排,陷阵的士卒们迅速冲入了曹军的阵容。前排士卒的眼中只有前方的敌人,他们不去考虑两边,一旦受伤,就会和身再度前扑。 月夜之下,他们的冲击更像是一根利箭,将敌军彻底穿透。对陷阵而言,那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凿穿”战法,骑军靠马力,他们靠居高临下,一样可以做到。 陈小何脑海中七荤八素,第一次飞扑,他运气很好的从两根长矛之间穿过,双臂各自搂着一个敌军扑倒在地。其中的一个恰好被他当做肉垫,另一个则被他死死抱紧。 然后两人就在地上滚了起来,也不知绊倒了多少敌军,直到对方向两边让开。 敌军开始用长矛加以攒刺,但陈小何下滚的速度实在太快,关键运气还好,难得的三矛没有刺中他,而是刺中了被他紧紧保住的敌军,可怜后者成了天然肉盾! 陈小何想停下,但这时已经不受他控制了。翻滚之间,他只能摇摇晃晃的偶尔一撇,看见“山上”同袍与曹军厮杀一处,他自己却穿透了敌阵,滚向山脚。 这阵翻滚,被他抱住的曹军,早已气绝身亡,头盔散落山道之侧。可陈小何呢?他的头盔有牛筋勒住,还没有脱落,身上的半身甲和衣服,也为他隔绝了碎石的伤害。 “呕……”巨大的晕厥感,令得陈小何再也忍受不住,吐了出来,洒落一地,除了食物和胆水之外,还有鲜血。那是曹军的头,被尖利的碎石划破。 “那是我们的人……”隐约间,陈小何听见了声音,接着,他的身体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方的,还挺硬…… 巨大的冲力,让他滚过那个东西,飞向空中,但这么一挡,速度却减缓了。 再然后,他就被几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与此同时,传来几声闷哼。 “他娘的,是谁?”陈小何下意识的去摸腰间匕首,还想杀敌。可平时做了数千遍的动作,却摸了个空,翻滚中,匕首被带到另一边去了。 “我……我他娘的咬死你……”一瞬间,他用尽力气,勉强咬上对方的手臂。 “兄弟,自己人……” “啊……” 两个声音接连响起,听见那个声音,陈小何醒悟过来,是友军。他口中松力。可却已经咬上了,但不知是咬了什么,太硬了,牙花出血,他又不禁叫了一声。 现在的他还是头晕眼花,看什么都是天旋地转,出现重影,胸腹间翻江倒海。 “呕……”他又吐了,吐在抱住他的同袍的胸腹之间。 接住他的六队三名士卒毫不嫌弃,所有看向陈小何的目光,都充满着尊敬。 同袍从山上抱着敌军的尸体滚下,同为陷阵,眼观战局,他们很清楚发生了什么?眼前的陈小何是与敌军决死的?而在他被挡住的第一刻,牙齿成了最后的武器。 只不过小何的运气可能用光了,他一口要在了同袍腰间的刀把上! 第1949章 层层阻击 咬上坚硬的刀把,差点没崩掉半颗牙,口中鲜血与呕吐齐流。此时的陈小何极为狼狈,但就是这一幕,却是最好的战前动员,陷阵士卒,永远都是如此。 山腰上终于响起了悠扬的号角,六队士卒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齐飞,你留下照顾他,他是英雄。”队长从身边路过,口中留下一句。 齐飞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陈小何背到路边的草丛中放好,为他擦拭嘴角。 此时后者的双眼终于恢复了焦点,面前是一张和自己一样年青的面庞。看向他的时候,有着同袍之间的关切,可一旦侧首,就是焦急与杀气外露。 “兄弟,我没事,歇一会儿就行,你快去,敌军挺厉害,多一个是一个。”耳畔不断传来喊杀声和兵刃交击之音,陈小何当即向对方言道。 “可是,队长军令……”齐飞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 “没事儿,我是三年兵,你是两年,就我们俩,你听我的也是军令。”陈小何又道。 “对啊!”齐飞双眼一亮,站起身来,拔出腰刀…… “兄弟你歇着,我去了,一会儿回来接你!”话音落下,人已经快步冲出。 “好……”陈小何说着,也挣扎想要起身,这时才感到浑身疼痛,又跌坐回去。 喊杀声越来越大,当到达顶点之后,开始渐渐减弱。直到一炷香功夫之后,才开始平息下去,陈小何听得出来,山上的战局已经到了尾声了,肯定是我们打胜。 他没有听错,战局优势的陷阵军用最快的速度击溃了敌军,整整四队士卒两百余人,除了个别几个被活捉,无一生还。山道上,树林里,到处都是双方的尸体。 陷阵固然强,敌军亦丝毫不弱,在这种劣势下,他们最后还给对方带来了数十人的伤亡。 看着那些躺在地上的手足,戴冲的面孔不禁抽搐了一下。歼敌两百余,眼前的战损已经颇大了,敌军果然够顽强!但他清楚,眼前局面也和他的战术选择有关。 倘若能再拖片刻,兴许陷阵的伤亡会小的多,可敌情不明的情况下,他选择速战速决是为了能尽快应对敌方随时可能出现的后援。为此,也必须付出代价。 “唔……”闷哼声响起,戴冲看见一名俘虏,坚决的撞在刀锋上。锋利的刀刃划过颈间,带起无数血花,刀锋切入颈中有一寸之深,可见对方求死之心的强烈。 这一幕令得陷阵士卒双眼闪亮,不少都在微微颔首,面上则稍露兴奋的神情。王牌陷阵,打的就是敌军精锐,打的就是强敌,能碰见如此敌军,会让他们更加兴奋。 “传令全军,打扫战场,尽量掩盖战斗痕迹……”戴冲下令之后一招手,几名队长围拢过来,找了林中一块空地,今夜之战,还需速速总结,以备将来。 “报,将军,据敌军交代,结合他们的服饰和作战能力,初步估计应该是乐进的青州营。他们五队人马只是前哨,后队还有尾随而来的两营士卒……” 并非所有人都似求死士卒那般坚定,一番套问之下,加上对敌军尸体的详细分析。初步的情报到了手中,来通报的是陷阵侦察营什长汪秋。 生的是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但几乎所有士卒都知道,那张清秀的外表下,藏的是一颗冷硬无比的心脏。心狠手辣四个字,并不足以形容汪秋,当然是对敌。 “军情之事,就交给你了,有什么讯息随时报来。”戴冲挥挥手,继续与麾下探讨起来。 这时,陈小何终于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刚刚走上山道,两面同袍飞奔而来,一左一右架住了他。 “小何,好样的,我们队杀敌过百……”什长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何……”陈小何原本想问,和他一起飞扑而下的同袍怎么样呢?但想想还是没有问,战斗并未结束,死在战场马革裹尸是战士的宿命。 被搀扶着到了半山腰,借着月光,小何看见了自己同袍的尸身。身被数处重创,有矛伤,有刀伤,但他的最后的面容并不狰狞,相反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陈小何很清楚同袍最后那一刻的心情,因为飞扑下山之际,他就存了必死之心。今天没有阵亡,是因为自己的运气好,好的连他都有点不太相信。 下一刻,小何的目光又是一凝,他看见了那张年青而苍白的面庞。 “队长军令,我要看着你……” “就我们两人,我是三年兵,去,杀敌……” 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就在不久之前,年青的面庞上闪动着对杀敌的渴望,他抽刀前冲的动作是那么坚定有力!但此刻,一切的一切都逝去了,留下的只有军人的荣耀! 陈小何抬头向天,如果不那么做,他的泪水会夺眶而出。何林、齐飞,一个个逝去的同袍用他们的生命来捍卫陷阵的光荣,也许下一次就是自己,他依然会奋不顾身。 “下一次,我们两边的阵型还能再分散一点,弩弓的确是利器,要将它的威力发挥到极致。章平,那是你的事,必须再度精炼战法,更要节省弩箭……” 回到林中,戴冲正在对今夜战局进行总结,细节之处再度推敲。他们身后,的确有校尉的后援,但对每一名军官而言,接到死命令,都要无视援军的存在。 只有这样,你才能做到极致,心中若有念想,并不是好事儿。 “诺、诺、诺……”一连串的应诺声响起,队长们尽皆颔首。 “报,将军,我们找到了水潭,试过了,可以喝。汪军侯让我收集全军的水袋,立刻将之全部打满。”说话间,一名士卒快步到了近前,顾不上喘息便道。 “好,每队都要派人跟着去,算好距离和时间,只要有水,我们就能支撑的更久。”戴冲点点头,稍加思索便下达了军令,半山作战,水源是极为重要的。 “司马、司马……”远处又传来了士卒的喊声,戴冲的双眉当即一凝。 随着声音,士兵很快冲到了面前:“司马,郭子在山头看见了火光,离这里大约十五里,快的话,不用一个时辰就能到,敌军这次,估计要有两千之众。” “告诉郭子,仔细观察……”戴冲说着抬头看天:“很快就要天明了,到时候就能用上千里镜,山顶用军号传讯,消息不能断,去吧。” “诺!”士卒一躬身,接着便飞奔而去。 戴冲目视众人:“如果消息确实,敌军一个时辰左右到达,那我们就得生扛,必须占住六羊山。就当他们是三千,之后的战术可得打得聪明一些。” “赵琪,你的八队立刻去山顶之处休息,现在没你的事情。” “司马。”年青军官闻言起身,满脸的不服,今夜之战,他根本没捞着出手。 “少废话,我告诉你,敌军数倍与我,他们的战力你们也看到了。本司马现在决定,用层层阻击战术,从山顶到山脚,千丈的距离,每队负责一百五十丈!” “诺!”这一回的应诺之声齐整如一。 只有赵琪的嘴角微微一动,层层阻击战术,意味着什么? “还不快走?有八队在山顶,哪怕我们尽数战死,六羊山就还在陷阵手中。现在要你做的就是不闻不问,赶紧上去休息。”戴冲盯着对方,冷冷的言道。 “诺!”赵琪咬着牙,狠狠的回了一句,转身就走。 层层阻击,说白了就是添油战术,一队一队的上,和敌军不死不休! 比起分工协作,战术配合,如此战法显得有些呆板,且伤亡一定巨大。 赵琪和所有的队长都知道这一点,但在此时,他们都相信司马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此战的重点不在伤亡,而在六羊山是否能牢牢掌控在陷阵手中,如此才最安全! 戴冲的一曲士卒五百人,算上伤亡还有四百多,他们可能要面对两三千曹军。按之前的战力计算,到了黎明,敌军的优势还要更大,死守是必然的。 “司马,我来山脚……” “司马,第一阵交给我六队,我伤亡最小。” “司马,我三队老兵最多,让我来守山脚。” 赵琪走后,队长们同时出言,无一例外,都是在抢守卫山脚的职责!那是第一阵,换言之,面对优势敌军,就是第一个与敌同归于尽的,却不会有人落后。 戴冲猛地一挥手:“吵吵什么?都别争,老罗的六队伤亡最小,打头阵。三队老兵最多,守在本司马前面,其他的从小到大排,此乃军令。” “诺!”每当此四字出口,接下来的一定是整齐的应诺之声。 “三千敌军,想从我六队过,至少给他留下六百。”应诺之后,六队队长老罗才得意洋洋的道,剩下队长们的则是一片白眼。 不等戴冲和同袍们出言,老罗身躯一正又道:“司马,我先下去准备了。” “去,把头阵给我打好了。”戴冲深吸一口气,重重的点了下头道。 第1950章 高瞻远瞩 豫州之战,敌我双方同时看中了一个要点,六羊山。 主力虽然尚未接触,前哨战已经如火如荼的展开,孰强孰弱,总要经历一场血战。 凉州的情形与此相似,焦点此刻还在房县城寨,那么,冀州呢? 白马骑大寨,黄忠捏核桃的速度熟练的有点可怜,力道控制的分毫不差。咔嚓一声之后,完整的核桃肉就能掉落出来,不沾一丝硬壳,不损一点果肉。 “黄将军,难怪将军提起天下用刀高手,常言将军可与徐州关云长一争长短,尚在河北名将颜良之上,但就这一份力道控制,便是妙到毫巅。”庞统笑着赞道。 当然,如果嘴角没有挂着黑色的碎屑,他的形象会更好。 听见关羽之名,黄忠双目微微一凝,青龙偃月之威,他是亲眼见识过得。 “将军谬赞,将者以统军为能,武勇次之,再如何,也要到阵上去见分晓的。”对叶欢的眼光,黄忠是信任的,论与顶尖高手交手的经历,谁也不能与之相比。 嘴里咯噔连声,庞统的身躯前倾,小声道:“将军,你就不想一见颜良的烈日朝阳刀?” “士元,你又有什么主意?严纲将军此刻游击在外,我军还需以稳为主。”黄忠摇头道,自从刚才庞统出言,他就清楚,对方一定是有所图谋的。 琅琊颜良颜士平,烈日朝阳刀,他的确想见,可如今为一军主将,怎可轻动。 “哦,说错了。”庞统摆摆手:“不过也差不多,文丑颜良二将情若兄弟,武艺也难分轩轾,将军若是不想见烈日朝阳刀,见一见三棱霸王枪也是好的。” 黄忠闻言,停止了捏核桃的动作,饶有兴味的看向庞统:“士元,你有话直说,别那么多弯弯绕,严将军出征,忠可调兵遣将,亦可上报麯义将军。” “将军……”庞统听了,身躯前倾的更厉害了,黄忠叹口气,也靠近了一些。 “最新军情,西凉与豫州两地,都开始调动了,现在只剩下冀州。既然我军王牌到了百余,只要配合默契,就能营造出全力攻击常山之状……” “全力攻击常山?士元,此事可是非同小可。”黄忠不禁讶然道,庞统的那副口气,感觉不像是白马营的参谋,而是整个并州边界的主将。 “将军,你听我说完啊。”庞统笑笑,拿起核桃递了过去。 “你说你说……”黄忠只得接过,右手发力咔嚓一声,核桃肉掉了出来。 不等落在案上,庞统伸手接个正着,手掌一番,果肉跳跃着到了口中。 “将军和军师的大计当然不错,但同时应对三方,倘若我们顾忌太多,总被敌军牵着鼻子走,可不是好事儿?再言不管将军是不是亲自来了,我军是否要有动作?” “如果没有,敌军就很容易推断我们是虚张声势,如此一来,他们就更加安稳。因此,不能让他们清闲,我军这里一动,消息一旦传出,战局立刻再生变数。” “且不说能否策应西凉与豫州,可哪怕让敌军有一丝分心都是好的……” 庞统一脸正色的侃侃而言,间中与黄忠配合默契的吃了三个核桃,还未结束。 “将军你看,常山被我涿郡与并州相围,我军在此处发动攻击,敌军会怎么想?”不但是阐述自己的观点,庞统还在问黄忠,他要将后者也进入临战状态。 “嗯,若是我白马主力,集中常山,文丑怕多半会向袁绍求援。不为其他,除了并州我军之外,他始终要顾忌张辽将军的铁骑营。”黄忠沉吟着道。 “对啊。”庞统打了个响指:“此刻再让淳于落将军的二军做出对颜良攻击之势,冷烈将军与先登一部,同时发动针对淳于琼,袁本初收到消息,又会如何?” 这一次黄忠想的时间长了一些,但下意识,他还没忘了给庞统捏碎核桃。 “如此一来,加上将军亲巡并州边境,袁绍就会以为,我军要大军压境。”黄忠说着双眼一亮,一拍案几:“假如凉州再配合一下,是不是……” “对,将军高见!”庞统竖起大拇指,余光看了眼被黄忠拍的粉碎的核桃肉,眼皮微跳。 “凉州缓攻或是啥的,军师定会安排,就让袁本初觉得我们要打他。一旦冀州感觉危险,他们不是联动吗?其余总要有所表示吧?如此说不得就能调动敌军。” 说完,他才双手将果肉的碎屑拢在一处,看的黄忠心中有些歉然。 “士元,如你所言,便叫做牵一发而动全身?”说话间,他重新捏碎了一个。 “黄将军你太高明了,就是如此,调动敌军或分散其精力之后,豫州便大有可为啊。”庞统赞赏之情溢于言表,兴奋的道。 “士元,可如此一来,我军所有的调动和运作,需要分工合作,忠并非边境主将,要不,我马上派人送你去先登军,你去喝麯义将军说?” “如果有失,也算黄某的主意。”想着,黄忠补充了一句,细细思索庞统之言,竟是极有道理,且对方的眼光当真高瞻远瞩,想想连他都有些激动。 “汉升兄,士元大才,若有何妙计,可速报与麯义将军。如果对,就是他的功劳,如果有所疏漏,你我再为他找补,将军说过,任何天才,都要练的。” 这是严纲出兵之前交代黄忠的话,足见他对庞统的认可,若此时在,还要更甚。 “将军,不急,你再想想,统从未领军,只能想到如此,至于能否行之,将军久经沙场,肯定比我看的清楚。”尊敬是相互的,这番话,庞统以往可不会轻易说。 “说的是,说的是,你等等,我把参谋们喊来,做个推演再说。”黄忠欣然颔首,说着话起身就要出帐,但还没有等他走到帐门之处。 “报……黄将军,先登军麯义将军到了。”士卒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黄忠双眉一挑,谓庞统道:“士元,随我一道,去迎麯义将军。” 第1951章 又一个天才 麯义亲自来此?二人刚要出迎,对方的声音已经响起。 “黄将军,军师急令,义便不请自来了。”很快,帐帘掀开,麯义走了进来。 “末将黄忠,见过将军。”黄忠抱拳施礼。 “庞统见过麯义将军。”后者也跟着抱拳。 “黄将军,军令在身,义就不虚言了,来。”麯义点点头,径直走到沙盘前。 黄忠与庞统跟上,军师军令,冀州一定有什么动作,否则怎会是主将亲来。 “帐外十丈之内,不得留人……”先说了句,麯义方才拿起竹竿,点指沙盘叙说起来。 这么一说不要紧,黄忠听得是双眼瞪大,看向对面的庞统,一脸惊讶之色。 麯义见状有些诧异,不由双眉一皱沉声道:“黄将军?可是对军令有所见解?”言辞用的颇为客气,但亲兵知道,将军心中,稍有不快了。 “哦,无有无有,将军勿怪。”黄忠反应过来急忙解释:“就在将军来前,士元刚刚和我提起此事,与军师安排几乎别无二致,忠还想着派人通报将军,再做打算。” “嗯?”麯义点点头,眼光落在了庞统身上,对方如此说,就合乎常理了。不过当真如同黄忠所说一般?郭军师之令构思精巧,层层递进,他越想越觉巧妙。 眼前容貌的颇为丑陋的少年,之前严纲率白马进击,他露了一手,稍稍改变了自己对之的看法。但身为主将,麯义多少还是觉得,严纲所言有点夸大的成分。 “将军,统只是一时之为,很多地方并无郭军师想的这般仔细。比如军令先到百余洪彪将军之处,令三曲随机而动,就要比在幽州一来一回,便捷许多。” 黄忠看出了麯义的心思,亦正色道:“麯将军,忠方才无一字虚言,军师军令,正与士元所想不谋而合,细节之处或有偏差,但士元亦是今日方才提起。” 麯义点点头:“汉升兄,义受重托,为一军主将,大敌当前,必要谨慎,绝非不信将军之言。”说着转对庞统:“士元,那义问你,我军如此,军师要旨何在?” 庞统不慌不忙,一笑道:“虚虚实实,战在冀州,用意却在豫州,主公眼中,曹孟德当是最重。统若所料不差,军师亦会让西凉方面以攻为守,大张声势。” “继续。”麯义面色如常的回了两个字,心中却暗暗点头,对方说的当真不差。 庞统闻言拿起竹竿,点向沙盘,那一瞬的动作,看的黄忠眼中一亮。此刻少年身上有一股气势陡然而生,他不再是个参谋,而是指挥千军万马的谋臣。 “大势而言,我军连番苦战,休养生息乃是必然。此消彼长之下,敌军真正的机会也在此间,这一次三方联动,加上马太守意外身故,又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主公与军师的应对不可谓不稳,亦是上上之策,只是一统浅见,如此一来却是攻守倒转。无论定边战力如何强悍,一旦随敌而动,也会丧失先机……” “故前番才大胆进言,让严纲将军伺机而动。今日军师将令一到,看来统之前有些杞人忧天了,主公和军师当早有布置,随机应变,攻守自若,才是取胜之道。” 侃侃而言,洋洋洒洒,不但有整体的战略眼光,亦有实际的战术之法。且很多地方都与郭嘉的用意不谋而合,竹竿在手,庞统谈笑自若,双眼湛然有神。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但在敌军心中,观我军过往,每有大战,三六九曲都是先锋之责。军师直接给洪彪将军下令,想必亦有此心,并州一线,还需与之配合……” 一席话说了足足有半个时辰,黄忠听得是连连颔首,主公没有看错,庞士元亦不愧雏凤之名。设谋置战,若非亲见,绝不相信会出自一个不到二十的少年之口。 麯义亦沉默了,也许在某些具体战术的安排上,庞统还存在很多稚嫩的地方。但那不重要,随着经验的积累,他会越来越好,眼前这份战略眼光,足以让人惊讶了。 片刻之后,他抱拳躬身,对庞统一礼:“士元大才,当真名不虚传啊,之前是义有所怠慢,今后战事,士元还要畅所欲言,我等合力,方能谋主公大局。” 黄忠见状,欣然抚须微笑,站在大将的角度,他能理解麯义。无论是谁,在听过庞统之前一番细致详尽的分析之后,怕都会有惊才绝艳之感。 庞统心头亦不免有自得之意,但只是一瞬,便抱拳道:“还请将军多多指点。” 麯义重重颔首,再度面向沙盘:“黄将军,士元,军师虽有定计,但也嘱我要随机应变,根据眼前战情加以调整。方才士元之言便是极好,不过,有些细处……” 说话间,庞统不禁离麯义越来越近。对方说出了不少他方才言中的疏漏之处,但言辞恳切,有理有据,他也是暗暗点头,先登名将,身经百战,不是虚的。 “报……将军,第三军冷烈将军到了……” “报……将军,第二军淳于落将军到……” 说话间,不断有士卒前来通报,边界各军主将得令,亦赶来白马营中听令。 闻听郭嘉军令,众人皆有振奋之色,正如庞统所言,攻击一方永远是占据主动的。 “军师将令在此,但具体如何,还需我等细细议之,如何能将战局做到极致。”一番解说之后,麯义将手中的竹竿递给了庞统:“士元,你来主说,我等补之。” 冷烈淳于落等边军老将闻言,不由看向麯义身边的丑陋少年。这事吧,换了典韦或是张辽,还好理解一些,麯将军颇有倨傲之态,他如此看重庞统…… “方才将军传令之前,士元所见便与军师一般无二。”黄忠看出了众人的心思,一旁解释道,庞统是白马营的参谋,严纲不在,他是将之视作自己人的。 众人听了,看着庞统的目光又再有些不同,难怪麯义将军会如此了。和郭军师不谋而合?倒当真有点像,当年讨伐董逆,郭军师十六之龄,主公便是信任有加。 这么看的话,眼前的少年庞统,当又是一个天才。 第1952章 参军之位 被众人这么一看,庞统心中稍稍有些忐忑了,毕竟他此时不过十七。眼前的麯义、黄忠,各军主将,皆是名扬天下,资历深厚的沙场宿将。 演义之中,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称“如鱼得水”,甚至不惜以佩剑印信授之,让他号令三军。如此博望白河几战下来,才树立了军师的威望。 关羽张飞之前是不服诸葛亮的,绝非嫉贤妒能,而是很正常的表现。此时二人已是天下有数的熊虎之将,又怎能甘心听命与一个初出茅庐的白面书生? 真正的史实中的确如此,诸葛亮在投效刘备之后,除了出使东吴,他最大的职责是税务官。掌荆州南四郡钱粮,做出了很大的成绩,才一步步赢得刘备的信任。 其后刘皇叔进军蜀中,带的军师是谁?正是凤雏庞统。 关羽张飞都不在身边,战将是黄忠魏延陈到等人。从此稍加分析,刘备很可能是在谋求蜀中之地时,力保荆襄不失,哪怕有了意外,至少根基还在。 其时黄忠魏延的将才,是远不能与关羽张飞相提并论的。但刘备依旧可以一路打到雒城,直到遇见蜀中良将张任,恐怕谁也不能否认军师庞统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若不是庞统亲冒矢石,率军攻击城池,误中流矢而亡,结果很难说。 而即使是拿下蜀中之后,定鼎三分的汉中一战,刘备身边的军师是谁?法正法孝直! 是以后世才有不少人推测,诸葛亮的军事才能,或许不及庞统与法正。 在叶欢眼中,那只是人才的不同罢了,法正称为“谋主”,诸葛亮呢?“肱骨”! 隆中对是货真价实的,刘备飞龙在天,亦足证诸葛的战略眼光。 诸葛亮有点像贾诩,都是那种高瞻远瞩,目光深远的大才。可能前者各方面均衡,治理国家尤其突出,而后者,则是长与谋略,观天下之动,坐看风云。 “掌司隶东都,重汉室社稷,借天子之威,先扫西凉,后定冀州。天下能与主公抗者,唯袁曹等寥寥数人耳,并幽相连,屯兵利甲,双管其下,其势自显……” 早在当年叶欢最后一次入洛阳,担任上军校尉之时,贾诩就为他谋划了今后的整体战略。和隆中对一样,叶欢将之当做自己的方向指引,一步步加以实现。 至于后来他因宿世纠缠大病一场,令得贾诩在荥阳设伏,歼灭董卓西凉铁骑的妙计难成,致使汉末重新陷入纷乱之中。董卓进京,火烧洛阳,时也命也。 但要将之归结与贾诩的谋划不周,就太过苛责了,意外之事,丝毫不损毒士之谋。 回到白马营帅帐,见庞统稍有局促之状,黄忠想想,捏了颗核桃递了过去。 “仲甫,汉升,庞士元为白马参谋,可要保护好了。日后你们终会相信欢今日之言,少年天才,总是令人无法抗拒。”出兵之前,叶欢的言语,黄忠此刻体会深刻。 伸手接过,庞统点点头,放入口中咀嚼数下,方才指点江山的信心又回来了。 当年叶欢厚待郭嘉,陈宫,将贾军师的地位不住拔高,为得就是将领对谋臣有着充分的尊重。因此眼前的少年虽然声名不显,但冷烈淳于落等人对他,皆有不少的期待。 这一回再度出言,很快就令众将耳目一新。很显然,庞统接受了方才麯义给出的很多提议,且着重在战略部分,如此一来,环环相扣的思路就更让人感叹了。 “麯将军,各位将军,前番郭军师有言,黑山与此会相助冀州。我军白马则会稍作回收,如今则要随情而变,现在常山弄出动静,待其出兵之后,全线开始有序而动。” “且要继续营造将军亲自在军中为帅之声势,让袁本初难以分辨虚实之处……” 一席话说完,虽然没有掌声,但众将看向庞统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士元方才所言,与我军下一步部署相合,还请各位将军重之。所闻之事,牢记心间,现有不解,当即可问,若是过了今日再有不知者,当军法从事。” 麯义适时的接过了话头,对庞统方才的部署,他是满意的。有此人相助,他在冀州拿下战功的机会大增,一旦有所斩获,当可与典韦张辽高顺等将位相并也。 “诺!”众将沉声应诺之后,便是一连串的问题,麯义一一解答。战前之会,向来不是虚言,下属提出问题的同时,就是对主帅所谋的一种细化。 “冷烈将军。”待到对战局清晰之后,麯义拿起了一根令箭。 “末将在!”冷将军沉声应诺,他比叶欢大了一轮,此刻正是年富力强之时。 “三军的营地与常山相邻,义将先登骑军营一半交给冷将军指挥。三军要做的,便是全力配合洪将军接下的一切举动,军师在此并无明示,将军还要随机应变!” “诺,末将领命。”冷烈上前躬身接过令箭,方道:“将军,我三军与三曲边军之时,便是同袍,且有当地郡国相助,先登为我军主力,这骑兵营……” “冷将军勿虑,义自有分说,只要三军做好策应,这头一仗,我军势在必得。”麯义摆摆手,正色言道,抛开地形的因素,他亦看重两军之间的了解。 “诺!”冷烈听了,不再多言,退到一旁。 “二军淳于将军,说来也巧,二军对面乃是袁绍麾下大将淳于琼,将军稳正相对即可,必要之时,示敌以弱,君可自觉。”麯义再度拿起令箭。 “诺,末将领命!”淳于落躬身接令,腰杆挺得笔直,眼中一派决然。 “黄忠将军。” “末将在。”黄忠奋然应道。 “将军可留五千骑在此,另外设一部前往枸橼,打出主公旗号,会有民夫相助。切记,留在此处的白马骑,要对敌军斥候,不着痕迹的放上一马,由黄将军安排。” “诺,末将领命。” “士元,义为前线主将,先暂令你为参军之责,亦将飞书报与将军、军师。”说到最后,麯义的目光落在庞统身上,一军主帅,战时的任免权是提高级别的。 第1953章 将军口谕 东线主将,先登军统领麯义在营中点兵派将,实施郭嘉的战略。 冀州之战的第一步,将会由身在百余的三曲发起,三军冷烈全力协助。 但具体战术,却无详细布置,军令直接下发到曲一级,还是这般笼统,定边军亦寥寥无几。三大王牌和山地飞龙,初次之外,似乎还未出现过。 百余,涿郡最南,临近常山,骑军奔袭的话,一个时辰可到。 旷野上,骑士们来回奔突,便在春寒料峭之时,亦是挥汗如雨。 靠北一座土坡上,身躯挺拔犹如雕像的大汉正是洪彪,铁骑营三曲曲长。 看着远处的士卒训练,洪曲长此时双眉微皱,眼中带着些疑惑之色。对他而言,这算是很少有的表情,骑军操练,有什么能令他也感到疑惑的? “曹吉帅,本将军有无看错?我军的阵型与奔袭之术,是否有提高之处?”想了想,他还是对身后的年轻军官问道,看后者的服饰,已经是军中司马了。 “对,将军,我也这么觉得,将军还是厉害,一个打坐就有这般效果。”曹吉帅思索着道,虽然不是非常明显,但到了三曲的地步,哪怕一丝的进步,都很难。 “是啊哥,将军还是疼咱三曲的,上次九曲弄了,立刻就在徐州打出了威风。”说话之人约莫四十岁年级,军服之下,微微可见肚腩鼓起,但身形依旧健硕。 此并非训练不勤或是中年发福,汉承秦制,到了一定级别的军官,肚腩也是身份的象征。比如董卓就是个明显的例子,只不过他在战场上纵马,骑术是丝毫不差。 “对对对,将军此次让彪哥去晋阳,就是对我三曲最好的看重。” 洪彪挠了挠头,回身正色问道:“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打坐之后,有提高了?” 骠骑将军府中,一番苦难没有白受,洪彪当时就有所察觉,只是很难用语言表达。回到三曲,他就按叶欢之言组织全军静坐了,接下来的训练,便是要实践之。 “对啊将军,我的感觉就是快了一些,稳了一些……” “哥你看,原来木桩的距离是一丈,现在改了九尺,没什么区别啊。” “对,虽然只是一尺,但之前按这个速度,会有一些落马的。” 军官们一阵众说纷纭,重点只有一个,三曲的战力,的确有了那么一点进步。 “嗯,我本来就信得过将军,就怕自己看错,你们都这么说,看来不会错了。”洪彪抚须道,眼前的军官都是经验十足,众口一言,误差降低到了最小。 “将军,来的及时啊,张将军让我们来百余,一定有仗打。”曹吉帅笑道。 “行。”洪彪点点头:“冲你小子这句话,真有军令,本将军让你打头阵。” “诺!将军放心,我早看冀州那帮家伙不顺眼了,上次差了一点,让袁本初跑了。敢和我们将军作对,谁给他的自信?”曹吉帅当即奋然道。 众将点头之余,不禁投来羡慕的眼光,我咋就忘记说了呢? “嗯?将军你看……”曹吉帅目光远眺,忽然伸手一指。 洪彪与众人顺着看了过去,果然有三个黑点,正在不断变大,一见就是传令兵。 “走走走,迎上去看看,定是主公军师将令。”拿起千里镜看了眼,洪彪挥手道,随即上马而行,众人纷纷随之,前者心里还有些好奇,怎生不是张将军的传令兵? 两边相对而行,很快就到了面前,隔着老远,洪彪和众将皆是眼中一亮。对面带头之人的身形与动作,看上去很是面熟,再近一点,竟然是十二队的花奇。 到了三十步,对方一咧嘴,两颗尖利的虎牙露了出来,阳光之下,竟有反射。 飞身下马的同时,笑容隐去,花奇上前一步正色道:“主公军师将令,三曲曲长洪彪听令,其余退出五十丈之外,不得观瞧。” “诺!”众人对此也很熟悉了,当下而退,一个个背朝传令之处。军令如此严密,说明说明?从曹吉帅等人面上的兴奋,便可看出端倪。 “郭军师将令,军情紧急,此令同报张辽将军,三曲当先行一步而动。” “诺!”洪彪亦是心中一震,越过张辽,定是地形之故,也可见军情之重。 花奇收起绢帛,改了个语气:“将军口谕。” “彪子,你的三曲打前锋,本将军要袁本初觉得我有东进冀州之状,首先就是驻守常山的颜良。怎么打你说了算,三军会与你配合,若调动不了,军法无情!” “诺!”洪彪身躯挺立,奋然言道,将军口谕,很久不见了。 “彪哥,我马上要去冷烈将军的三军驻地,可有所言要我带去?”花奇说完,重新露出笑脸,走上前来将绢帛递在洪彪手中,方轻声问道。 洪彪伸手托腮想了想:“一句话,保证我军侧翼,联络用游骑之法。” “行,一定带到,那我就去了,军情传递,会有十二队士卒亲来。”花奇点点头,上马说了一句,便即扬鞭而去,来时犹如一阵清风,去时亦是快如闪电。 “东进冀州之状,将军亲临并州边境,本身就是对冀州之震慑。如今让我三曲出手,打出声势,肯定是先声夺人之效,那我又该如何打,才能不负重托?” 花奇走后,洪彪立于原地,想着就陷入沉思之中。叶欢和郭嘉对他看重,三曲出手且不说不胜,打的就是不够精彩,也是他洪彪的锅,那么,首攻何处? 等了许久不见将军回来,众人这才回头望去,却见将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传讯的花奇等人,早已远去,形成了三个小黑点。 “走,将军定是在思考战局,我们去看看。”曹吉帅说着上马,众人纷纷随之,到了近前三十丈就放慢了速度,尽量将动静控制最小,不欲打搅洪彪。 又过了盏茶功夫,将军抬起头来,看了众人一眼,却像什么都不在眼中。翻身上马便行,速度逐渐加快,方向却并非三曲营寨。 第1954章 演员的自我修养 那是,三曲前哨的方向?曹吉帅第一个反应过来。 “邱宇,率队回营整军备战,我去去就回,准备好一切。”洪彪的声音此时传来。 “诺。”中年军官闻言率军而退,三曲迅速整合退向大寨。 洪彪要去哪里?目的显而易见,正是哨位所在之处,他要了解第一手的资料。 与此同时,袁绍麾下的谋臣许攸,已经到了黑山脚下,求见张燕。 见首领?还没回来呢?士卒只能依照前议,稍加拖延。 好在当天夜晚,张将军就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闻听许攸来访,立刻下令接见。 后者随传讯士卒前往,沿途所见,多有衣衫褴褛之辈,亦有不少骨瘦如柴之人。时值早餐之刻,锅中全是粗米加上野菜,令许攸观之便难以下咽。 当然,招待来客,张燕还是拿出了晋阳好茶,食物亦颇为精细。 “先生勿怪,刚刚过冬,山中浅陋,怠慢了。”言语之中,也透着真诚的恭敬之意。 “张帅客气,攸与大帅,也算故人了,不必如此生份。”许攸笑道。 “哎~似先生这般有大学问之人,就该尊敬。张某虽与叶欢为敌,但对之言行还是颇为佩服的,似贾诩、郭嘉、陈宫等,在定边军都是地位崇高,深得士卒尊敬。” “先生眼光高远,谋略精深,未必就在贾郭之下,燕岂能不敬?”张燕连忙道。 晋阳一行,他与叶欢之间有着深入的交流,让黑山之首感受极佳。其中有一处,将军称为演员的自我修养,对他倾囊相授,详加点拨,更有天赋不俗之言。 “张帅,好话人人爱听,但其中有度,亦有妙处,当在投其所好耳……”叶欢的话,张燕记在心间,他的观点与旁人有些不同,比如那个叫和珅的人,就很厉害。 “贾文和料敌决胜,郭奉孝谋抵万军,此二人,非攸可以同列,张帅谬赞了。”许攸摇头道,心中虽有自得之意,但和鬼才毒士相提并论,还是要谦逊一番的。 至于张燕言中提起叶欢,许攸暗暗察言观色,对方十分坦然,应是心中无虚。 “大帅对叶骠骑,似乎颇有感慨啊。”但该有的言语试探,他是不会放弃的。 张燕抚须,出了会儿神方道:“先生见笑了,当年叶郎定边横扫天下,其勇武统军,确是令人心寒。强言不惧,那是虚言,只是良师之仇,波帅之恨,不敢或忘。” 许攸闻言点点头:“张帅当真义士也,不离不弃,君子当为。” 张燕摆摆手:“先生,不提这些,若非黑山有天然屏障,对阵沙场,我也绝非叶欢之敌!但此刻群雄并立,他也未必就能定鼎天下。” “不说这些了,许先生今日前来,不知有何事,需要张某为之?” “张帅,方才说过,你我故人,攸不会对大帅隐瞒。如今叶悦之大军压境,敌军骑军数度袭扰我军边界,文丑高览二位将军的麾下皆言,所见乃是黑山士卒。” 许攸说话间,看似轻描淡写,双目有意无意之间,不离张燕面上。 果见对方眉头一皱,拈须道:“文丑?高览?许先生,之前燕就与先生多有合作,张某绝非背信弃义之人,二位既然有此言语,不知可有实证?” 许攸摇摇头,又道:“当年二将与将军有过交手,当是从士卒行动之中推之。且主公之处,亦有消息,言及晋阳叶悦之派人前来黑山,许将军与重利……” 张燕冷笑:“是以,袁将军就信了?让先生来问责与燕?若是如此,那便是我做的。” 此言一出,堂间的气氛顿时有点紧张。 “先生,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信不过张某,何须再言?” 许攸淡淡一笑:“张帅勿急,主公不是信不过张帅,兵家之事,不可轻忽。尤其此时,叶悦之亲领大军,陈兵边界,主公让攸前来,也是求稳之法。” “先生,此话燕只对先生再说一遍,良师之仇,波帅之恨,张某不会忘。” 这番话,张燕说的认真无比,掷地有声。他当然不会心虚,大贤良师、名帅波才,其实皆是死于黄巾内斗,但相同的是,背锅侠都是叶欢。 堂中安静了一会儿,许攸亦正色道:“攸信得过将军,当在主公面前作保。” “嗯?先生如此信得过张某?”张燕有点诧异的道。 “哈哈哈哈,君子相交于心,攸为何信不过张帅?”许攸洒然一笑。 “好!”张燕一拍案几,起身踱了几步,又到对方案前,抱拳道:“能得先生如此信任,张某之幸也,不能让先生平白言语作保,不若先生教我,该如何为之?” 见对方态度恳切,语气真挚,许攸的心放下了一半,当下故作沉吟起来。张燕也不催促,一旁静静等候,并亲自给他蓄上了茶水。 片刻之后,许攸方抬头,看了看四周。 “全部退下。”张燕会意,便高声道,亲兵稍稍犹豫,还是退下了。 “张帅,其实来前,攸便有推想,如此为之,乃是贾文和郭奉孝的离间之计。定边骑军天下精锐,诸般战法精通,向来要学黑山之军,亦非难事吧?” 张燕闻言重重颔首:“先生说的是,当年边疆之处,定边军就经常冒充异族骑军。” 许攸两指拈须,微微上翘,身躯前倾道:“攸自然信得过张帅,但既有此事,若要破之,还需黑山做出一些举动,却不知张帅可愿为之,攸……” “燕也信得过先生,先生尽管说。”不等许攸说完,张燕便立刻道。 许攸微笑摇头:“张帅,你听攸说完,黑山表示诚意,攸亦会在主公面前进言,不会委屈张帅的。” “多谢先生,还是那句话,燕信得过先生,一切由先生安排便是。”张燕想了一会儿,面上稍现了然之色,当即接道。 “好,那张帅可以……”许攸笑着靠近张燕,窃窃私语起来,一席话说了足有盏茶功夫。 后者听得连连点头,面露欣然之色,心中则是暗叹。将军说的没错,什么叫不求而求,好的猎手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 第1955章 心理画像 离开黑山之时,许攸是有些志得意满的。 不单单是因为张燕对他言听计从,而是这种态度,是被他以种种设计说服的。 作为黑山之帅,对方是很有主见的,但越是如此,成就感就越足。 且言谈之间,张燕虽然有所掩饰,许攸还是感觉到了他对袁绍的隐隐不满。那些偶尔一见的情绪瞒不过他的双眼,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对啊,这才是该有的情绪,自己又何尝不是有些“怀才不遇”? 那是能被他利用的,张燕信任他,如果能继续加深,就是在冀州立足的更大资本。 许攸这样的谋臣,能如此轻易的被忽悠? 答案当然是否定。 作为叶欢的耳目,苟图昌统领下的大喝大河、清风、暗影、微尘各司其职,并非简单的打探军情。比如清风之中就有一项专门的作业,叶欢名之为“心理画像”。 不用说,又是来自后世的理论。但经郭嘉苟图昌及清风众士完善之后,用之与汉末,却颇为有效。早在五年之前,清风就有人开始接触许攸了。 不光是他,似田丰、沮授、颜良、文丑,等等一干谋臣战将,在清风都有自己的数据库。 通过观察其一贯的言行,找出规律,掌握对方的心理,才能对症下药。 于是就有了张燕那种淡淡的情绪,那种不慢袁绍,却又想借之之手向叶欢报仇的暗示。所有皆不在明处,让许攸自行加以推断,验证,如此才能让他深信不疑。 应该说,除了对叶欢的仇恨之外,张燕所有的表现都是自然的。也只有出自本心,才能骗的到许攸,可以说从头到尾都是郭嘉设的局,也仅仅是开始而已。 回到邺城之时,文丑与高览的战报同时到了,张燕开始派骑军协助冀州军对付袭扰之敌。双方联手,行之有效,几番作战之后,文丑第一个确定了对手是白马骑。 而严纲的收缩,进一步证明了文将军的判断,也让许攸对张燕的信任,又多了一分。 “子远,此番黑山,君乃大功一件,张燕能够如此,足见子远之才。”袁绍对此是欣然的,以往怎么说呢?黑山多少有些阳奉阴违,但这一次,真刀真枪。 “攸受明公重托,自当尽力而为,此份也。只是明公,攸承诺张云翼之事……”许攸的得意在心里,面上丝毫不显,谦逊了一番之后便道。 “子远放心,已然准备妥当,以绍之见,还是劳烦子远再亲往一趟如何?” “是。”许攸爽快应诺,又道:“明公,可以与之,却不能尽与,眼下战局未了,严纲虽退,定边军当不会善罢甘休,攸为明公谋,一切还要谨慎。” “好,子远说的极是,明公,当从子远之言。”田丰一旁欣然道。 “嗯,那依子远,又该如何为之?”袁绍点点头又虚心问道。 “明公,先与之三成,再观其后效,眼下只是小范围作战,未能足够见其诚。”对田丰微微一笑,许攸方正色道,他之前便与张燕有约,此刻更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善,那边交于子远全权处置,若有所得,君在报之。” “诺!既是军情,攸立刻便去,以防叶悦之再有下一步举动。”许攸抱拳躬身。 白马营回缩,叶欢会就此结束?没人会这么想,袁绍也做好了最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当消息传来,却还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种,常山颜良军遭遇突袭。 从作战战法和习惯上来看,这一回不再是白马营,铁骑营,洪彪第三曲。 不得不说,对洪彪和三曲,袁绍是有点心理阴影的。幽州大战之时,前者隐伏突进,忽然发动袭击,最近的时候,彪哥甚至能看清袁本初的胡子! 那也是袁绍军事生涯中很危险的一次,若不是亲卫营以命相抵,还真难说。 王牌出手,叶悦之是要彻底和我翻脸?袁绍不得不这么想。早在洛阳之时,叶欢给他的印象就是宁折不弯,叶大公子的脾气上来,怕是除了叶公,什么人都不管用。 西凉、豫州,被接连算计,叶欢心头估计憋着火,难道是自己要承担? 潜意识之中,袁绍是希望曹操能挡住定边锋芒的。可叶欢出现在并州边界,如今洪彪的三曲又来了这么一手,他不得不去重新估计敌军的主攻方向。 常山郡,被幽州的涿郡、范阳,并州的太原郡两面包抄,也的确该是定边军的进攻所在。 关键还在此时的袁绍和曹操一样,根本不知叶欢手中另一大王牌,飞燕骑的所在。张翼德无论加入哪一方战场,都将对形势优劣,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如果将现在的天下大势比作一盘棋局,那么,叶欢隐藏张飞飞燕的行迹,就等若在犬牙交错的纠缠下,忽然在别处下了一招闲子,而这颗闲子,却与大局紧密相连。 “明公,要号令颜良将军,对洪彪三曲的攻击,暂以守势为主。各地郡国,坚守城寨,三曲再如何厉害,也不可能攻城拔寨,先观战场之动而动。” 商议良久,田丰还是给出了方略,定边军在边境摆出一字长蛇,三曲并不一定是主攻方向。声东击西的事情,过往战役中,叶欢用的太多。 “田军师,倘若叶欢定边主力在常山,可否调动人马,前往援之?”郭图建议道。 “暂时不可,三曲摆出一副清扫障碍的举动,虚虚实实。但即使是常山,我军逐次抵抗,援军尚且来得及增援,倘若再被敌军调动,得不偿失。”田丰断然道。 “嗯,军师所言有理,但以图之见,与叶欢的定边军相争,我军万不可被他占据主动。是否还有更为妥善之法?一味防守,对方就能尽展所长了。”郭图想想又道。 “公则,汝言有理,但丰眼下一时的确难以想到万全之策。张辽铁骑,张飞飞燕,一旦叶欢下定决心不顾一切,我冀州就算挡住兵锋,怕也会损失惨重。” 第1956章 回归正常生活 一旦叶欢下定决心,不顾一切! 即使机谋深沉如田丰者,也会发自内心的忌惮。 不止是他,天下莫不如是。 叶欢十余年苦心建立的人设,是有所成效的,其中还不乏叶大公子的功劳。 袁绍也好,曹操也罢,都是汉末名门,当年亦是风头最劲的纨绔。他们俩干过的荒唐事,负责任的说一句,绝不在叶欢之下,相比,袁术反而显得更正经一些。 也正是因此,二人更了解纨绔的心理状态。有些事情不爽了,是一定要干的,后果?后果是特么的什么玩意儿?本公子不爽,你说破大天也没个卵用。 什么?你说人是会成熟的?这句话固然对,但本性中的东西,哪里压制的住? 叶大公子素来有天下第一纨绔之名,不但在晋阳,东都洛阳又如何?咱们大公子要砸人场所,烧人房屋,天子都会为他助力,古往今来,谁能做到这个份上? 在袁曹心中,不自觉的总是有根线的,什么线?叶欢的底线。 兵陈边界,袁绍既是配合曹操对并州进行牵制,同时也是对叶欢底线的试探。但眼下的局势,他不禁要问自己一声,我是不是玩儿的有些过,看样子,叶欢是生气了。 手中只有五千定边军之时,叶悦之就敢逼迫一州别驾放火烧自己的房子,对方还得打落牙齿和血吞。而今手握雄兵数十万,要烧绝不会房子,而是整个冀州。 是以当田丰提出以稳为主之时,袁绍是认可的,不到逼不得已,不能彻底翻脸。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这种进退维谷的心理,已经被郭嘉提前一步算中。郭军师有言,对付袁绍,一定要让他有所选择,叶欢和贾诩都深然其言。 打?现在是不会打的,并州的整体方略不会变,除非袁本初自毁长城。比如杀个田丰,将颜良文丑下狱啥的,那是极小概率的事件。 如果要用一个字来形容叶欢的方略,那就是,控! 控局、控军、控人、控势。 用最小的代价扫荡天下,保证大汉的平安稳定。如今不止是叶欢一个人的心愿,也是贾诩、郭嘉、张昭、典韦等一干文武的,当你从内心认可,这件事变得更加有趣。 “奉孝,此番文和坐镇晋阳,总领全局,你准备如何对付袁绍?”叶欢曾经问过。 郭嘉想了一会儿笑了,有点狡黠的道:“按兄长的说法,玩儿他。” 这般言语在军国重事中似乎儿戏,但叶欢却极为欣然,就是玩。 鬼才什么不懂?他能不知道用兵要严谨,重视对手的战术与谋略?一个玩字,代表的是一种心理状态,很多时候,当你比对手轻松的时候,就能占据主动。 “不行不行,这个玩字,不够,送奉孝二字,盘他!”叶欢不但不劝,反而火上浇油。 “兄长所言极是,麻麻赖赖的,不够圆润,盘他。”郭嘉兴味盎然。 每当此时,看着叶欢郭嘉配合的天衣无缝,贾军师面上总会挂着老父亲的笑容。放在从前,他还会劝上两句,但现在不用了,郭嘉已经真正成熟起来,不会让人担心。 晋阳以西五十里,是陷阵军与太原营的屯田所在,这段时日,郭军师便在此间。 用过午饭,睡上小半个时辰,郭嘉慢跑的身影出现在操场上。 一圈四百丈,也就是后世的近一千米,军师跑了两圈,脚步的频率丝毫不乱,沉稳有力。呼吸也是不见急促,很有节奏,叶春带着护卫,紧随在军师身后。 慢跑、体操、早睡早起,饮食结合,喝酒有度,五石散铅丸在并州近乎绝迹。 长年坚持下来,郭嘉的身体远非原本时空可比了,三千米对他而言,轻轻松松。 “奉孝,我说的吧,你现在的条件,都能过陷阵普通士卒的标准了。”叶欢下过评语。 三圈跑完,出了一身汗,酣畅淋漓。此刻再慢走一圈,调匀呼吸,做做体操,很是舒畅。 说起来,午后锻炼,还是叶欢教他的。对大公子而言亦是无奈之举,鬼才是天才不假,但也足够懒散,一到冬日,想让他早起,除非自己时时刻刻盯着。 “主家……”等郭嘉做完体操,叶春立刻上前,为他披上长袍。跟在军师身边七八年了,从动作之中,就能看出二人的默契。 “等打完这一仗,嘉就立刻把胡疯子叫回来,你放心,绑我也给你绑回来。”穿好长袍,郭嘉淡淡一笑道,语气温和亲切,就像是对自己的家人。 “主家,春,春只愿在……”叶春闻言,破天荒的脸红起来,连忙道。 “别,主公也说了……”郭嘉摆摆手,回忆了一下道:“要让你回到正常女子的生活,那是你应得的,除非你自己不愿意。” “说真的,胡风这家伙,心眼实在,笨是笨了点,但是个良配。” “主家,别说了。”叶春说着,跺了下脚。 “好好好,不说不说,走……”郭嘉摇头一笑,迈步而行。 叶春跟在身后,护卫们亦是会心而笑,主公和军师对待叶春的态度,让他们感同身受。 胡风,外号胡疯子,陷阵军第一曲曲长,与三大王牌统领齐名。春姐嫁给他,也是暗影的脸面,况且,这两人还真的是情投意合,且不打不成交。 山地飞龙的建军,叶欢是有特种部队的意识的,因此除了日常的军事训练之外,情报部门的很多训练亦加诸其身。而郭嘉当时选择的人,正是叶春。 据说一开始,胡风很不待见这位主训,我山地飞龙是王牌,咋给我派了个娘们儿过来?为此他还给郭嘉上过书,后者的应对很简单,将书信转给了高顺。 高将军见了,当即亲自快马到了山地飞龙的训练之处,见到面也不说话,提起马鞭就把胡风抽了个鬼哭神嚎!抽完就走,半句话也没丢下。 定边军的惯例向来如此,被老上司打,是一种光荣。但对高顺的意思,胡风认识的比谁都清楚,之后的训练中,再没有出过幺蛾子,有话放在心里,直到…… 第1957章 用意何在 直到有一次野外生存训练,叶春把自己和胡风分在了一组。 七天的训练,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胡将军回归之时,反正是鼻青脸肿。 然后,胡风就找到了前来视察的叶欢。 “将军,我看上叶春了,我想娶她,我也知道他是郭军师的亲卫。将军,我还想让她在家好好的,相夫教子啥的,行吗?”没有什么扭捏,胡疯子快人快语。 “要是将军和军师有安排,疯子也不敢强求,横竖等她便是,我听将军的。” “哦,这样啊?”叶欢故作为难的道:“那你得给本将军说说,训练之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咋就七天的时间便终生不渝呢?”说到底,大公子还是有着八卦的潜质的。 胡风当时有点发愣,想了很长时间才道:“将军,你要我说,疯子不敢不说,但我答应了春姑娘,不能说,大丈夫也该一言九鼎不是?” “好吧,你赢了,不用说,本将军同意,但是呢?我还得问过军师。” “将军,你太好了,太好了。”胡疯子闻言,感动的居然跪下了。 “我去,疯子你这是闹哪一出?起来说话,你的诺言,本将军自然尊重。” “将军,我知道,还有事儿,春姑娘好像有点不愿意。”胡风老脸一红的道。 叶欢听了,当即就被茶水呛了下,顺气片刻方道:“疯子,你的意思是,还得本将军帮你去问叶姑娘,然后再帮你们成亲?”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胡风倒是实诚:“将军你也知道,我无父无母,也没有兄弟姐妹,将军您是我的上官,可以做长辈,您得帮我。” 叶欢以手抚额,摇头道:“疯子,你这般做,高将军揍你我可不敢。” “不不不,到时候要成亲的话,我得找将军做主婚人,没有高将军,就没有我胡疯子。只不过这些事情,这些事情……”胡风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叶欢一摆手:“你的意思,这些事情我拿手,敬方不熟悉是吧。” “对对对。” “对你妹,合着你胡疯子是拿我做媒人的是吧?”叶欢白眼直翻道。 “这……”胡风无言以对了。 倒是叶欢撑不住笑了,叹了口气道:“算本将军欠你的,这就去找郭军师和叶春给你说,你先别开心,谢媒可是要大礼的。” 胡疯子眉开眼笑的起身,右拳将胸口擂的“通通”作响:“将军,只要我有,都拿去。” “切……本公子在乎这些,告诉你胡疯子,要把山地飞龙给我带成陷阵一曲那般的强军,否则本将军打不烂你。” “诺!” “还有,叶春姑娘不是寻常女子,本将军尽力帮你,但人家要是不愿意。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强逼。” “诺,将军放心,我觉得行。” “我去,你小子行。”叶欢竖了个大拇指。 随后找到郭嘉,说起此事后者当即欣然应允,叶春与他,也不是普通的侍卫。 一开始,叶春是坚决拒绝的,她是叶欢的死士,自从训练那天,为主家效死的意识就深入脑海。至于这辈子嫁人生子,她根本就没有想过,甚至都没把自己当过女人。 虽然有叶冬张离的例子在前,可谁人不知,叶欢拿毒王是当妹妹看的。 大公子不管这些,旁敲侧击的就问起了山林之事。有他的经验,加上鬼才在旁协助,岂能看不出,叶春对胡风是有好感的,且她对此事还无比自责。 “不用与本公子交代,既然是我叶家的人,就得听我的,本公子与郭少府给你做娘家。”看清楚了这一点,叶欢就没有顾忌了,直接下令。 之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是叶春一力要求,亲自为郭军师训练出合格的侍卫,她才能放心离开。而且,对于男女之情的陌生,她也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适应。 胡风对此全盘接受,叶欢能够答应,在他眼中已经是最大的荣耀。报答将军的方式也很简单,带出一支王牌山地飞龙,实际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这一等,就是两年,豫州大战,山地飞龙担任军情尖刀,还在鏖战之中。 到了营帐之中,沐浴所用早已准备齐全,舒舒服服的泡上一把澡,再坐上器物阁专门为之打造的“指挥椅”,郭嘉是精神奕奕。 “军师,先登军麯义将军有讯报到。”亲兵此刻送上了信件。 郭嘉接过一看,不禁微微点头,随即嘴角上翘,看了一阵沙盘,更有欣然之色。 “庞士元,果然非同凡响……”想着,郭嘉便道:“给麯义将军回信,一切按他所言,加庞统为东线参军之职,辅助麯将军指挥作战,情况紧急,不需回报。” “诺。”士卒随之记录之后就要转身出帐。 “等等……”郭嘉招招手。 “再给麯义将军一份私信,让他无论如何,不可让庞士元涉险。” 都说庞统像郭嘉,鬼才对之亦了解颇深,事情也简单,以自己为样板呗。 “叶春,庞统此刻已经是参军了,选一妥帖之人,贴身护卫。”光交代麯义,郭嘉还不放心,凭对方的口才,关键时候,麯义未必弄得住他。 “是,属下立刻安排。” “报、军师,洪彪将军率领三曲已然到了常山边界,数次深入打击敌军斥候与哨位……”随着士卒的通报,参谋们在沙盘上摆出了三曲此时的态势。 郭嘉右手托腮,左手在空中上抬,亲兵立刻摇动铁杆,指挥椅升了起来。居高临下,鬼才观看战局更为通透,左手再挥,参谋们又开始动态的袭击模拟。 “军师,洪彪将军似乎还没有完全放开,三曲的控制范围可以再大一些。”看着沙盘中的变化,年青参谋双眉微皱言道,一般这个时候,军师都会让他们畅所欲言。 郭嘉微笑颔首,拈须道:“不是洪将军放不开,是你还没有看出三曲如此打的用意所在,三六九曲,很少会让人为他们担心,看来洪将军此次亦是踌躇满志。” “嗯?”年青参谋一愣,随即双眼微眯紧盯沙盘,军师当然不会虚言,那么,洪将军如此作战,目的何在? 第1958章 同仇敌忾 对年青参谋的疑惑,郭嘉没有多说,有些事情,自己看透才能进步。 洪彪想干什么?不但要从战局上去分析,更要考虑三曲的特长所在,只是…… “洪将军,用力挺猛啊?难道是主公那一句幽州第一狠人刺激的?”郭嘉想着,眼光盯在了沙盘中的另一处,那里花费了他很多的精力,亦是此次布局的要害。 南安山,又名云岭,因其山峦走势酷似云朵得名,最高峰当地百姓称为将军峰。 这里林木茂盛,野生动物众多,因此数县百姓中,有不少的猎户与樵夫。 春天,正是狩猎的季节,在山里打上一些野味,运气好的话,可以弄得几张兽皮,在集市上都能卖出一个好价格。对百姓而言,是对生活的一种补贴。 汉末没有什么野生动物保护法,叶大公子原本倒是想捣鼓一个出来,最终却未能实施。 四个字,地广人稀。 哪怕此时的并州已经是大汉十三州中人口最多的一个,叶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是抓俘虏又是融合异族,算上那些世家隐瞒的,也不过就是四百多万人。 听上去还挺多,但你设想一下,将这些人口分散到一个省,还能有多少?更遑论似晋阳这般的大城,往往有着几十万的人口,由此,无人的旷野就更加多了。 骑马奔行百里,不走官道的话,碰不上一个人,时有发生。 并州的农事发达,光靠种地以及桑植就能养活一家人,谁又愿意去深山老林里冒险?以至于叶大公子维护生态平衡的理念,只能更多应用在矿业开采上。 也就是一年一度的春市在即,南安山的猎户才多了起来。与往日不同的是,成群结队的比较多,对付大型猛兽比较安全,就算均分,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樵夫们就更是如此了,相比猎户,他们在亭里、县里还受过比较专业的培训。如何伐木更为合理,避免滥砍滥伐,县中律法是有着明确规定的。 树龄小于五年的不伐,伐者间三取一,如此才能长而久之。 南安山的西麓,有着并州最大的伐木工厂,何满仓的工程军,亦有一军在此驻扎。 沿着山道进入深山的,往往都是猎户。身背弓箭,手持钢叉,腰挂柴刀基本上是标配。 张亭的猎户是集体出动的,一共十一人,想要猎杀一头黑熊。南安山的熊皮可值钱了,去年春市,相邻九亭的猎户们有幸得到一张,分的钱,省着点足够一年吃喝。 转过山道的弯角,他们看见了一对老少,也是做猎户打扮。老者五十许年级,筋肉依旧健硕,年青的二十来岁,身材修长,脚步灵活,左边面颊有着铜钱大小的伤疤。 “老人家,你们是哪儿的啊?”张亭的猎户首领张大虎见了,便高声问道。 这里已经是深山了,时有豺狼虎豹等大型猛兽出没,两人在此,是很危险的。他们要么就是身手高超,富贵险中求。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来窥探并州的细作。 情报机构叶欢建立的最早,理论体系也最为完善。一般善攻之人,皆善守,对付敌军的细作和探子,除了针锋相对之外,最好的办法就是百姓的监督。 较为完善的户籍制度,是实施此法的根本。而在寻常的县乡亭中,陌生人的出现时最容易被识别出的,不在商队行走的路线上,有的亭,两三年也见不到一个生人。 “哦,我们是十八里亭的,马上春市了,带着孙子来碰碰运气。”老汉笑着回应,言语中气十足。 “哦,十八里亭啊!”张大虎不经意的打量了对方一番,的确是猎户的装束,且二人的虎口之处都有印记,便又问道:“老人家贵姓啊?身体够好啊。” “哥儿,老汉姓邱,今年五十四了,这不,孙子今年要成亲,家里得准备聘礼。我这一辈子没什么本事,就会打猎,说不得要来求老天爷赏饭吃。”老者笑容依旧和善。 但在他背后,年青猎户却是微微皱眉,右手在刀把上握了一下。 “说得对说得对,有我们大公子当家,日子越来越好,这聘礼啊,也是越多啦。”张大虎笑着回应:“看老人家敢到这里,一定是身手不凡啊。” “哎,哪儿有什么身手,只是打了一辈子猎,耳朵鼻子灵一些罢了。我们亭里啊,都喊我邱老狗……”老汉摆手道。 他的言语引起了猎户们的笑声,右手则是放在背后,连续摇动几下。 “哥儿,天色不早,我们还要往山里去,就不打搅了,但愿老天保佑,你们也能打到大家伙!”再说了一句,老汉拱拱手,就带着孙子从山间小道继续攀爬。 林木茂密,二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山间。 “大虎哥,咋了?”看着张大虎一直盯着二人的背影看,同袍不由问道。 “不太对,那个邱老汉像是猎户,他那个孙子不像。”张大虎皱着眉头。 “嗯,大虎哥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不像,没山上那种味儿……” “虎哥,说不得小子只是陪祖父来的,不一定是猎户。” “不对。”张大虎坚定的摇摇头:“我觉得不像,你们也觉得不像,可他要不是猎户,为什么虎口之处,会有常年握刀的老茧?” 众人闻言,一下沉默了,有人想说他可能是樵夫,可樵夫身上也有味儿啊?再说张大虎是从军中退下来的,大家以他为首,他觉得有异常,那就肯定有了。 “我总觉得不对,二牛,你往伐木场去一趟,报与那里的定边军。他们要是好人,军中不会冤枉了他,可要当真是细作,就不能放过。”张大虎想着道。 “好,虎哥,我立刻就去,哦,我会说是您让我去的。”二牛点点头应道。 “什么你啊我的?真有是大家的,赏赐什么的还在其次,真的是细作,他们就没安好心。咱们好不容易有好日子过,才不能让这些人坏了。”张大虎挥挥手。 众人闻言一阵点头,当即就有一股同仇敌忾之气。县里亭里都说过,和大公子作对的细作和探子都不是好人,要被他们得手了,就又得过以前的苦日子。 那……是绝对不行的,哪怕跟他们拼命! 第1959章 如此暗号 破坏如今的太平安乐,百姓是不会答应的。 与此同时,那对祖孙已经动作飞快的上了山,在林木隐蔽中,他们竟是健步如飞。 走了一阵,老者不忘爬上大树,观察下方猎户的举动。 “三哥,这些人看见我们,不能留的,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出手?”年青人阴阴的道。 老者没有立刻回答,看见猎户散去之后,他方才下树。 “你要是出手,有绝对的把握能杀掉眼前的十二人?”说话间,他伸手在额头处轻轻一拉,整张面皮居然被拽了下来,露出一张中年人的面孔。 “我的剑术,在暗箭排名第三,这些猎户虽有身手,却怎是我的对手?”年青人不屑的道:“最多数十息,我能把他们杀得一个不剩。” 中年人摇摇头,正色道:“那个领头的,应该上过战场,你看清了吗?” “哼,小卒而已,阵上或许厉害,但在这荒野山间……” “你不懂。”中年人叹了口气:“你我联手,的确能杀得了他们,可那些人腰间,有牛角号,一旦被他们吹响,木厂的定边军一定会收到消息……” “那又怎么样?等他们赶来,我们早已不知踪影了。”年青人不服道。 此刻,中年人的面色瞬间寒了下来,后者不由一凛,他还从未见过三哥如此。 “你我能到此间,之前损失了多少兄弟?好不容易才得到消息,定边军张飞所部飞燕骑,很可能就隐藏在方圆数十里之内,为了十几个猎户,让敌军警觉?” “这……”年青人的嘴唇翕动几下,终于不说话了。 中年人容色稍缓,从怀中取出一块腰牌,叹道:“为了他,足足十二个兄弟,若不能将敌情打探清楚,你我还能或者回濮阳吗?回去又如何面对首领?” “飞燕所在,军情有万钧之重,你要记住,切不可因小失大。这里是并州,敌军周围,一定有微尘清风的暗探,你我稍有疏忽,就是十死无生。” 听了对方之言,年青人终于低头:“三哥,我知道了,一切按你说的办。” 中年人点点头,抬头又看看天色:“先在这里歇上一会儿,夜间出发,飞燕骑有两万骑军,等到天黑,他们一定遮盖不住灯火,到了山顶,方圆数十里都可看清。” “是。”年青人沉声答道,默默的坐在树旁,闭上了双目。 过了许久,天色终于昏暗下来,中年人一直身在树上,观看山下的动静。相比兖州,并州百姓对府衙的信任度极高,对陌生人亦有着很强的警觉性,难以隐藏。 二人继续前行,黑暗之中,方向感却是丝毫不差,行进之间,脚步极为轻盈。 眼看山顶就要在望了,中年人更加警觉,以他对并州的了解,如果张飞的飞燕骑当真在此附近。那么,所有的制高点定会有所防备,越接近,就越危险。 果不其然,就在他们离着山顶不足二十丈之时,忽然便有一个空洞的声音传来。 “来者何人?” 中年人的汗毛乍起,眉头微皱,那阵声音近似从四面八方传来,令人难辨方位。应该是传声术,暗箭的训练中,有教官教过,为得就是隐蔽。 “十里清风,巡游各地。”深吸口气,他答出了八个字。 此言一出,四周安静下来,中年人侧耳静听,竟是不见任何动静。此时他的心脏也在加速跳动,得自首领的暗号到底灵不灵?他并不敢肯定。 十数息功夫后,声音终于再度响起,而在二人的感觉中,却漫长的像几个时辰。 “黄河以北……” “公子最美。”中年人毫不犹豫的答道。 “那以南呢?” “还是公子最美。”中年人暗中擦了把汗,年青人白眼直翻,公子是谁他们知道,暗号也早就记下了,可此时真正对上,还是不禁有些恶寒,这都是啥节奏? “狼行三国是谁写的?” “诸葛不要太亮。” “诸葛不要太亮是谁?” “是个三流网络作家。” “兄弟你脸怎么红了?” “没有脸红,容光焕发……” “怎么又黄了?” “防冷涂的蜡……” 一连串的对答如流之后,声音又沉默下去,林间再度安静下来,中年人却丝毫不敢放松。额头上细小的汗珠密布,这些暗语,只要对错半句,怕就是万箭穿心。 “清风统领,清七的三颗痣,是长在左脚还是右脚?”数息之后,声音再问。 中年人暗暗松了口气,重重答道:“七哥根本没有脚。” “嗯,全部答对,二位兄弟辛苦了。”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亲热。 “不对,兄弟,你还有一句没问。” “哪一句?” 暗夜之中,中年人的神情再度肃穆起来:“勾股定律为何?” “短边倍之加短边倍之,等若长边倍之!”声音回答道,从事已经透着欣悦了。 中年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论这暗语的某些部分是否让人感到恶寒,却是极为有效。内中不断有转折,还有反转,若不是事前得知,绝不会有意外的情况出现。 “好,你们可以上山顶了,不过今日最新军令,只有半个时辰便立刻换防。过时还敢待在山盯者,无论敌我尽皆杀无赦,兄弟们万不可轻忽。”声音又道。 “兄弟放心,我等心中自然知晓,方圆十里之内吾等将尽皆探查。” “好,换防!”声音响起,便失去了踪迹,任中年人运足耳力,也听不出丝毫端倪。 压制了一下兴奋的心情,他带着同伴往山顶而去,历经万难,总算有所收获了。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山顶,中年人不忘轻声快速的说道:“千万不要露出行迹,一切还要按前议为之,周围不知有谁还在看着我们。” 说话间,踏上山顶,那是一条长达数十丈的山脊,颇为险峻陡峭。 从这里看下去,山下的东边与东南方,灯火闪亮,星罗棋布,却极有规律。 中年人心中一个咯噔,他看得出,山下的远处是五数梅花阵,正合暗影扎寨之要。 第1960章 领衔主演 身为曹军暗箭的统领,对各种军阵是极为熟悉的。 五数梅花,母寨在中,四个子寨环绕左右,形成拱卫之状。 一般而言,母寨的位置会占据高点,且还要是背风之处。安营扎寨,最忌讳的就是林木茂密之处,或者是靠水低洼所在,水火无情,必须要加以预防。 看一个统军战将的指挥能力如何,从他的扎寨之中就能看出大概。 虽然是夜间,但借着营寨的灯火,中年人能看出来。这一座五数梅花寨,几乎挑不出任何的弱点,看那规模,应该能容纳数万士卒,且有着明确的马棚之处。 “三哥,张飞的飞燕骑当真藏在这里?藏得好深呐。”年青人目眺远方轻声道。 “还不一定,现在看不清楚,飞燕骑有两万骑,骡马众多,除了马棚之外,还有很多地方可以看出端倪。你我等到明日日出之时,就能观察清楚了。” “哥,这么大的营盘,你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打探到,有谁会花那么大的力气?再说,白天固然看得清楚,可你我想要脱身就难了,只有四个时辰。” 年青人皱眉道,他们弄到了清风的暗号,得以打探重要军情。但据首领说,微尘清风的暗号不是一成不变的,随时会换,下一次用什么,根本预计不了。 “我知道,不过还有三个时辰,天就亮了。你我身负重托,定要将消息打探清楚,两万余骑军的调动不是小事,军师若是得知,定可有所谋,别说了,你先睡一会儿。” “我?哥你不睡?你已经两天两夜……”年青人微微一愣。 “军情最重,你养足精神,凭你的身手,就算有所意外,该也能跑的掉。我……”黑暗之中,中年人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我会全力助你,离开并州。” “三哥……” “别说了,睡觉。”中年人冷喝道。 年青人无奈,只得找了一堆枯叶,堆在自己身上,睡了。 初春之时,山间的夜晚极为寒冷,天色渐亮之时,他的双唇已然发紫,微微颤动。 黎明终于来了,旭日东升,在山顶观看,更有一种气势磅礴之美。 但中年人显然无心与此,用力掐了一下股间,全神贯注的看向下方。 年青人也醒了过来,到了同伴身边向下看去,一大群战马被放出营寨,在旷野中奔腾着。 “哥,数字有点不对啊,这里最多也就三千。”看了一会儿,他不禁问道。 “叶欢想要隐藏张飞飞燕的行迹,自然不会尽数出动,否则万马奔腾,方圆数十里都能听得清楚,如何掩人耳目?”三哥的语气坚定,却带着一丝颤抖。 “哦,有理,三哥,那你还在等什么?早点撤吧。” “再等一会儿,快到时间了,战马可以隐藏,但有一样,他隐藏不了。” “隐藏不了?三哥,什么东西?”年青人神色一动问道。 与此同时,山下二人目光所及的主寨之内,一众军官正在议事,坐与帅位之人身材雄壮,豹头环眼。可你若是仔细观瞧,却没有燕人张飞那种横扫千军的气势。 “田大人,天已经亮了,敌军探子肯定在山头看着,我军还需如何?”一旁身材精瘦的黑衣人问道,口中称呼并非军职,坐上之人乃是将军府从事田豫。 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一切都是郭嘉精心筹谋的一场戏。飞燕骑的所在既然是袁绍与曹操最关心的,必定不顾一切打探消息,一味隐藏,却不如因势利导。 于是乎才有了暗号的泄露,才有了二人可以顺利来到山顶,打探到这座五数梅花阵。 生活不易,全靠演技。但这一回,骗的是曹军精锐,所有细节之处,差了一点,都会被对方看出端倪。除了微尘与清风之外,田豫率领万余民夫成了“主演”。 从当年涿郡的羸弱少年,成长到今日的骠骑将军府从事,田豫的能力有目共睹。 只不过过去的十余年,叶欢用的一直是他的治政之才,他心里最清楚,田国让军政双优!如今并幽二州早已踏上了正规,该到田豫发挥军事才能的时候了。 五数梅花阵,想要骗过军伍之中的老手,在叶欢心中,除了何满仓就是田豫。 看了一眼面前的沙漏,田豫不由自主的就要抚须,等碰到胡子这才想起为了假扮张飞,他做了很多伪装,抚不了啊。脚下穿的鞋子也是特制的,增高将近一尺。 燕人张飞,身长八尺四寸,按后世算,一米九一左右,在军中是鹤立鸡群的。 “传我军令,昨夜运来的那些,全部用上。”田豫说着,看了眼黑衣人:“山上的讯息,如何传递?多久能到山下?” “大人,我们用的是铜镜法,那二人一旦有所动作,半炷香大人便知。” “好,军师此次安排精巧,眼下是关键所在,万万不能疏漏,你都安排好呢?” “大人,我已调集微尘之士十六,暗影十二,待其离开,会一路跟踪。军师交代,途中必须与其设立险阻,方才能坚定其心。”黑衣人立刻答道。 “嗯。”田豫点点头,起身踱步,他小心翼翼的走着,已经练习很多次了。 “有军师安排,必然妥当,等那些送出之后,尔等再随我去转上一圈,让山顶二人得见。”走了两个来回,步伐稳定,田豫又道。 “诺!”帐中一片应诺之声。 军营中,一大队士卒出寨,他们用白布扎着口鼻,抱着竹筐。到了空地,将竹筐中的黑色圆球状物体倒下,很快,就形成了一堆。 山顶的中年人看见了,终于微微点头,面上稍露放松之色。 年青人一旁看见,情知有异,便问:“三哥,那些是什么?你一直等的就是它?” “对,那是马粪,可以用来生火,传讯等等,飞燕骑两万人马,其它藏得住,这些是藏不住的。我在虎豹骑待过,每过一夜,都要收集马粪,以为所用的。” 年青人闻言恍然大悟,佩服的道:“三哥,你当真细致,难怪军师委以重任。” 第1961章 皆有所动 中年人听了,面上并无得色,双眼还是紧盯远处的空地。 很快,那里的马粪已经堆的像一座小山了,按经验,绝对是过万的战马。 就在他准备收回眼光之际,主帐之侧,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离着太原肯定看不清样貌,却是比周围之人都高出半截,犹如一座铁塔。 “那是张飞张翼德?”中年人口中轻声道,徐州之战,他是亲眼见过这员虎将的。只不过并非打仗,而是抢人,抢了夏侯将军家的养女,据说已经成亲了。 闻听张飞之名,年青人刚要答话,却是双耳微颤,随即,一阵鸟叫声响起。 中年人凝神听了片刻,不由面露喜色。下一刻,从他的口中也发出了惟妙惟肖的鸟鸣,似乎在与对方一问一答。年青人见了,全身戒备,右手则握上了剑把。 “好了,我们撤,马上会有兄弟们来接应。”中年人沉声道,同时对后者眨眨眼。 “是,我们撤。”年青人会意点了点头,也不去向四周观瞧。 等二人走后不久,山脊上的一处树顶,有隐蔽极好的黑衣人,开始以铜镜反射阳光对山腰传讯。通过反射的光芒,不断闪动,可以借此传递很多的讯息。 随之,再由山腰传到山脚,得到消息之后,山脚之人则是飞报田豫。 不能从山头直接传到山脚吗?非得加上一道程序浪费时间?当然不是,情报部门更看重讯息安全,这样做的目的在于角度的安全,不容易被敌军窥伺。 “田大人,对方已经走了,我们暗哨远远跟随,出了此山,就是九哥的事了。” “好。”田豫欣然颔首:“不过我等要在此处继续下去,一天没有濮阳的确实消息传来,就不能撤,所有一切,更要照惯常执行,不可疏忽。” “诺!”四周一片应诺之声,在二人传递消息之前,这场戏还不能说完美落幕。 光影传讯,类似后世的摩斯密码,只是没那么复杂。它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速度快,有一定的信息量,且作为一种全新的通讯手法,较为安全。 弱点也很明显,一旦阴天或是雨天,就难以奏效,受天气的限制很大。 不过初春的豫州,雨水并是很多,加上还有别的手法作为辅助,提前布置的山地飞龙,得到了很多重要的军情。再将这些消息碎片整合一出,争取理出完整的情报线。 豫州境内某处山谷之中,爬满藤蔓的山壁上,离地两丈,有个隐秘的山洞。没有人指点的话,哪怕你走到近前,依旧发现不了,山地飞龙的总部就设在此间。 山洞深有四五丈,最矮的地方也有八九尺的高度,内中颇为干燥。最靠里的地方,堆着几个木箱,内中是腌制的肉食,凹入山壁的空间,成了天然的储藏室。 胡风坐在洞口,看着山壁上的地图,颇有高顺之风。图上线条来回交错,很是复杂。 再往里,两名士卒站在木箱之旁,不时往小型沙盘之内放置石块。另外的四名士卒,则在分析着各地传来的讯息,分析出一条,沙盘上就会立刻有所显示。 一阵忙碌之后,两名士卒之一抬起头来看向胡风:“将军,根据最近所有军情显示,乐进和李典李通所部皆有调动,按我们推算,目的应该是六羊山一带。” “六羊山?”胡风立刻在地图中找到了那处所在,看了片刻便微微颔首。 “此处当三地之交,倘若将军率军突进,此地一旦被曹军卡住,就能形成对我军牵制之势。这么看的话,曹孟德还真的想要对我陷阵军下手?” 看似自言自语,胡风的脑筋在高速运转着。有过专门的情报训练,加上身经百战形成的战略眼光,对他分析敌军动向,有很大的帮助,亦是山地飞龙的价值体现。 “将军,以高将军的用兵,六羊山这等所在,肯定看得见得。”士卒想了想道。 “那是一定。”胡风毫不犹豫:“但眼下,敌军兵力占优,且六羊山一处是山地作战,陷阵的威力未必能万全发挥。一旦和敌军打成胶着战,就对我军不利了。” “山地战,曹军也不擅长啊。”士卒回了一句。 “对啊,都不擅长,我军的优势不就小了?”胡风飞快的答道。 “哦。”士卒眼中一亮,连连点头。 “高将军绝不会看不清这一点,但曹军也有高手设谋,他们毕竟人多势众,如果运用得当的话,六羊山可为虚,也可为实,如此,他们或者可以占据先机。” “将军,那怎么办?可惜我们山地飞龙不在那里,否则,恁不死他!” 胡风闻言起身到了沙盘旁,所有的士卒都围拢过来,他才缓缓的道:“急什么?大战当前,本就是犬牙交错,高将军什么仗没有打过?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 说着点了点沙盘:“将军让我在此,是最佳应对,此一战,我山地飞龙是全军耳目。” “六子,马上传讯,将乐进李典李通各部的行踪更新速速上报,我们方才的推测也可写入其间,一切由将军自决,放心,至少一曲和曲明那小子不差,将军会让他去。” “诺!”瘦削士卒听了,当即来到洞口,小心的掀开伪装,借藤条滑了下去。 “再给四方传讯,自今日开始,军情通报之速,还要再提,曹军定有大的动作。给赵云将军的飞云骑军情,可以建言按战情加大力度,牵制曹军各军……” “疯子,让你的山地飞龙往豫州,是有地形之优,抢占军情先机。记住,你是带兵打仗的战将,军情通报之中,可以加上自己的判断,给几位将军意见。” 耳边又响起临行之前高顺的交代,胡风的表情更加坚定了。将军如此信得过自己,一旦他的建议正确,就能给各军主将省去很多分析军情的时间。 此时,几声鸟叫从洞外传来,两名士卒听了,唰的闪到洞口,抽出钢刀对外观瞧。 第1962章 飞獠再至 藤条拉动,不片刻功夫,很快一名士卒攀爬上来,面上抹了几条黑灰。 “九月初三,午后多雨。”快到洞口之前,他口中言道。 洞内闻言,二人放下钢刀,为他掀开藤蔓。 “将军,曹操军又有新动向,吕布那厮率军自沛国出,直取豫州山桑。”看见胡风的第一眼,士卒立刻言道,看他面上有着不少汗渍,胸口起伏,应是一路狂奔而来。 “吕奉先?山桑?”胡风眉头一挑,立刻走过去观看地图,点指其中。 “初步消息,此去他有八千步卒,五千飞獠雄骑。”士卒继续言道。 “山桑,拿下此地,两军联手,就能对豫州形成夹击之势。曹军的算计倒是不错,但之前徐州一战,吕布夺取下邳功败垂成,损失了不少士卒……”胡风轻轻自言。 “将军,军情所载,下邳之战后,吕奉先手中马步军剩余,当只有万余,难道此次倾巢而出?他就不怕小沛防守羸弱,被刘备趁机夺之?”当即就有亲兵回应。 胡风抱臂,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一种可能,他的士卒之中有不少新军,第二,曹孟德定是许了他不少好处,嗯,说不得吕奉先直接投曹,也并非不可能。” “投曹?将军,那吕布自丁原开始,董卓、袁绍、袁术,他皆曾效力,却无一可终。如此反复之辈,曹操也能对之放心?”亲兵听了不由问道。 “放不放心,那是曹孟德的事情,我们要想的是,吕布加入豫州战场,定是曹操之前所谋。看看地图,如此一来,曹军的兵力就更能集中,对我定边。” 胡风右手托腮,陷入沉吟之中,面容十分镇定,似乎对此早有预判一般。 见将军如此,士卒们都安静下来,也开始思考飞獠雄骑的加入,会对豫州战局如何? 山地飞龙的士卒,本就是各军精锐择优而成,不光军事能力过硬,亦有不俗的战术眼光。尤其来前,高顺还派了四个年青参谋跟随胡风,就是为他分析军情用的。 “将军,原本豫州有刘刺史在,至少还有主心骨。可他这场病来的如此突然,绝非寻常,会不会……”参谋王秀说着,面上忽然露出一抹震惊之色。 “想到了什么?继续说下去。”胡风点点头问道。 “单单急病,倒也罢了,最坏的情况,刘使君有没有可能被曹操所用?那样的话,这场豫州之战,倒像是专门为我定边军所设的陷进了。”王秀继续言道。 “丝……”听他说完,其余几人亦有惊诧之色,想想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很好。”胡风却笑了:“身在战场,就要思考一切可能,作为将军耳目,我们想的一定要多。就算刘使君未必会为曹操所用,但也难保他不会被身边之人架空。” “王秀,你说的最好的就是,此战,极有可能是针对我定边军的陷井。”胡风说着转向众人:“那又如何?敌人越是苦心孤诣,就越证明他们对将军的畏惧。” “有陷阱,想办法填了就是,老七,你跑一趟,山桑之事,立刻禀报高将军。跟下面交代清楚,军情紧急,不惜一切代价,尽快传递。” “诺!属下马上去。”士卒答应着转身,出洞去了。 “王秀,你们几个马上推演,胡某要知道,倘若吕布亲领飞獠雄骑,在关键时刻侧击我军的话,战局又会有何变化。”稍稍顿了顿,胡风又对王秀道。 “诺。”后者回答一声,便和三名同伴到了沙盘前,开始推演战情。 胡风则依旧站在地图前,双眼紧紧的盯住,心无旁骛。 “将军战前交代的没错,真有极大可能是陷阱,不过军师已有料及,我军也该有所准备才是。如今看来,至少六羊山之处,乃第一要点……”想着,他看向了图中的山脉。 六羊山,残阳映照之下,数百丈长的山道,此刻道上的泥土已经变成了褐色。道路两旁,全是曹军与定边军士卒的尸体,有的还紧紧纠缠一处,根本来不及收拾。 整整一个白天的激战,从凌晨到黄昏,没有一刻的休止。戴冲布下的八道防线,被曹军陈留营士卒冲破了六道,每进一步,曹军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就在戴冲准备亲自冲杀之时,曲明率军终于杀到,他们比曹军的后援快了二十里!陷阵军兵分两路,一路突袭道上的曹军,一路则由下而上,增援戴冲所部。 山顶的八队见状,不等军令也杀了下来,定边军上下合击,战斗进入最激烈的环节。 曹军士卒死战不退,陷阵官兵众志成城,双方都是视死如归,一场混战直打的天昏地暗。等戴冲与友军合力,肃清山道上的顽敌之际,敌军又有援军杀到。 曲明亲自带队,当道截杀,同时传令山上友军,重新布置防守,不得参战。 杀到黄昏之时,曹军校尉见天色渐渐暗淡,面前的陷阵军又硬的像铁,只能暂时撤退。 当鸣金之声响起,曹军士卒潮水般的退下之时,曲明难得的没有选择追杀。待敌军退远之后,他钢刀拄着地面,双手紧握刀把,开始大口喘息起来。 连续的急行军,加上数个时辰的激烈厮杀,即使是陷阵士卒,也会累的。似曲长这般者不在少数,此刻追击敌军,还不如尽快恢复体力,敌军只是暂时撤退。 “去,去,快去回报将军,二军死守六羊山,但以……以眼下态势,敌军或会源源不断而来,属下当力保此处三……不,两日不失,请将军决断。” 曲明喘着气说完,终于在路边坐了下来,拿起水袋喝了口,又兜头冲了一把。 他并没有向高顺请求援军,是不愿意去干扰主帅的决断。相信将军会审时度势,不派援军,他就会率领士卒,钉死在六羊山,绝不会让曹军夺走。 只是坐了十数息功夫,他便起身开始安排作战事宜。侦查、布防、一切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到完善,接下来二军还不知会面临如何的激战。 第1963章 恶战间隙 当曲明率领二军士卒,在山下大道浴血奋战之时,山上的战斗结束的更早。大胡子担当副指挥,没有选择相助同袍,而是立刻开始了防御阵型的布置。 山下喊杀震天?山上不闻不问?这还是同袍?还是生死相托的陷阵军? 对,如果你去问曲明,或者陷阵军任何一名统军校尉,答案都是一致的。 战情需要,一切以战局为先。二军的任务是死守六羊山,没有什么能超过军令。 当曲明率领士卒来到山脚之时,看见山道上一阵忙碌的景象,不禁欣然颔首。 所有的士兵,包括伤兵在内,都在加固着防御体系,一场恶战之后,体会更加深刻。 只有一人是例外,司马戴冲。 人在山脚,他向着山顶之处跪倒,任由两行热泪流经面颊。 “兄弟们,好样的,我们守住了。仗还没有打完,我们还得和敌军干,戴冲混蛋,现在没法为你们收敛尸身,要怪你们就怪我,好好在那儿等着,等着我来……” 说完,他面朝山顶,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地面都被他的额头撞出了一个小坑。 头上血迹隐现,一阵疼痛传来,戴冲却恍然不觉,这一刻,伤痛怎能比的上心痛。 层层阻击,他之前的决定在现在看来是正确的,士卒们用他们的生命为戴冲的到来争取了时间。可身为统军之人,只能看着部下一个个倒下,又是何等煎熬? 慈不掌兵,说起来简单,可那些全都是你朝夕相处的兄弟与同袍。当然,在戴冲心中,与伤痛同时到来的是一种荣耀感,兄弟们没有一个退缩,即使战死也要与敌纠缠。 “全军都有,跪下,向先走一步的同袍行礼。”曲明见了,下令之时双膝跪地。 “唰……”声音响起,士卒跪倒一片,目光中尽皆透着敬意。 此时,也不知是谁受气氛感染,喊了一句,一人之声,山脚山头尽皆应和,喊声震天。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曲明站起身来,双手下压,场面立刻安静,他上前扶起了戴冲,轻轻拍了拍对方肩头。 “老队长,我们在幽州之时,不是做梦都想打这样的仗吗?如今到了豫州,将军第一战就派我等,兄弟们死得其所,我陷阵之志,到哪儿都是一样,好了……” “校尉,我知道,就说这么一句。”戴冲重重颔首,百战老兵,他又岂能不知? 此时大胡子和一众队长们也走了下来,前者点点头便立刻道:“校尉,我想过了,老队长这个办法好,能撑住更长的时间,让兄弟们还是隐伏山下,两相策应。” 说话间,赵琪带着他的八队士卒,全部到了,手中拿得,身上背的,都是食水。他守在山顶,就算后来的激战,戴冲也没让他上,很简单,八队是全军的底牌。 曲明想了想,便道:“好,就按你说的办。”说着往身后一指:“这些兄弟们,胡子你来带,用了食水之后赶紧休息,待敌军到后,等我号令,再行出战。” “诺!”答应的是赵琪,立刻带人将食水送了过去,士卒们席地而坐,背靠背的休息起来,此刻,敌军还没到,每一刻的时间都不能浪费,要用来恢复体力。 大胡子听了微微一愣,又道:“校尉,你在山脚啊,我和老队长守在山顶……” “你逼逼个啥呢?现在时间很多吗?此乃军令。”曲明毫不动摇。 “诺!”大胡子和一众队长立刻挺立。 “还有,遇到紧急战况,你自己决定,不但是敌军来处,就是我们来处,也要加强监视。山中有无隐秘小路,更要探查清楚,一句话,以守住六羊山时久为先。” “校尉放心,我知道怎么干了。”大胡子立刻道,时久为先,轻轻巧巧的四个字。含义是什么?不论山上出现任何的伤亡,山下士卒都要稳住,等待最佳时机。 “去吧,交给你了。”曲明说着负手上山,路过胡子身边,却用右肩撞了对方一下。 “其余众人,随我上山……” 戴冲依样画葫芦,撞了胡子一下之后,紧紧跟上曲明的脚步。 “校尉,层层阻击有效,我们可以继续这么打。不过有些地方还要做出调整,比如镇守的距离,我们可以放空出一些,不让敌军适应,弩箭的设置……” 数百丈长的山道,从山脚到山腰,戴冲的言语就没有停下过。听得一众军官都是连连点头,这才是陷阵军老队长的风采,所言无一不是恶战之后的理解,极为有理。 “水潭之处,可以留数十精兵,看了一下,敌军想要断我军水源,耗费极大!倘若他们正面攻击不利,便有可能侧击,我们可以在那里,打上一场伏击战……” 说话间到了山腰之处的林间空地,这里地形不错,戴冲选出来作为指挥之用的。 “说完了吗?还有什么需要补充之处?”待对方告一段落,曲明又问道。 “校尉,我们想的,就这么多了,后面依据战况,还能再加调整。”后者答道,方才所言,亦非他一人所想,而是全曲上下集思广益,汇合而来。 “行,那你来安排,全军除了八队和五曲十二队,其余皆可听你号令。”曲明毫不犹豫,戴冲是最前线的指挥军官,了解敌情地势,他的调整定然有效。 老队长他也是清楚的,眼前战局的战术设计,布置、指挥,对方不在自己之下。 “诺!”戴冲的眼光不经意的扫过曲明的双腿,又道:“那校尉你先去休息片刻吧,有紧急军情,我再叫你。” “老队长,我没事儿……”曲明看见对方目光,便知他的心意,当下一笑道。 “知道你没事儿,不过敌军应该很快就到,他们受到消息,不来便罢,一来我军定要连续作战,校尉你必须养精蓄锐。”戴冲的语气不容置疑。 “行,那听你的,我去休息,敌军消息一到,无论为何,立刻报我。”曲明不再坚持,走到了垫着毛毯之处,背靠大石,便闭上双眼。 第1964章 无耻之尤 自从曹操任命齐由为校尉之后,叶欢脑海中一直在构思着一个场景。 当齐由费尽千辛万苦,打开地宫,找到关键所在,却见上面被刻了几个大字。 “叶悦之到此一游!” 每当想到这里,叶欢总是会偷笑,那才是有逼格的大宗师气度。 不过此次在北邙山,他知道一切都是痴心妄想。且不说身边众人护卫周密,有了秦思与公主在侧,即使叶大公子也是插翅难飞,想要装那啥只能存在与想象中。 拿下齐由,不但能断曹操的财路,还能为维护华夏的物质文化遗产尽一份力。如此正三观正能量的事情,大公子身为一个有抱负的时代青年怎能不为? 到达北邙山,守候三日三夜之后,齐由的队伍终于进入了叶欢的视线。 同时,还有一个惊喜。 虽然身影只是在林间一闪,且黑布蒙面,但在千里镜中,他的气势又怎能瞒过叶欢? “行啊,不愧是绝羌神剑,越挫越勇,貌似还有所进,的确厉害。” 王越,在某种角度而言,可说是叶欢的一生之敌,从边疆算起,纠缠十余年,生死之间两三次。叶欢固然机变百出,但王神剑的表现,依旧令人钦佩。 “嗯,我知道了,一定是本公子这座高山的存在,才让王越有了攀登的动力。”虽然人到中年,但叶欢自卖自夸的造诣,炉火纯青,也不知绝羌神剑听了,会有何感想。 原本这般对手,叶欢是尊重的,也不至于一定要置对方与死地。可如今不一样了,他成了曹孟德麾下“暗箭”的教官,战场上的厮杀,大公子是不会留分毫情面的。 先机在手,加上“千里镜”这般的利器,还是有心算无心,叶欢占尽了优势。却并不影响他小心谨慎,抓住机会一击必杀,似王越这般人物,肯定还有后手。 齐由果然名不虚传,看他选的位置,叶欢就知道此人身怀“闻穴”秘术。无论是观察还是选点,以及之前的探测,都能和自己所想别无二致。 “这是个天才,可惜了……”叶欢为之下了结论。 就在齐由带人开始挖掘的关键时刻,定边军众人忽然从四面八方袭来。叶欢没有选择夜间,实力占优的情况下,夜色只会称为对方的掩护。 齐由身边能人异士不少,也不乏身手高超之辈。可叶欢此来,也带了许多暗影的精锐,挑的又是对方耗费精力之时,睁眼打盲人,战局可想而知。 当然,对方有绝羌神剑王越,在眼前的战斗中,他的作用可以与张飞、吕布、关羽这样的战将相提并论。都是有可能凭一人之力,改变局部战况,进而影响全局的人物。 只不过从战局的一开始,便有两个白衣飘飘如仙的身影,缠上了他。 双剑合璧,珠联璧合,剑光如笼,将绝羌神剑也紧锁其中,压制的动弹不得。 激战之时,叶欢反而成了最为悠闲的一个,盘坐在青石之上,喝着茶静观战局变化。 “嗯,左道长学究天人,肯定用了什么办法,公主的身手,比之思儿也仅差一线了。”旁观高手相争,叶欢看的更为清楚,这一战,长宁公主的武艺显露无疑。 单独对战,她肯定不是王越的对手,功力的差距可能不大,但战场的经验后者何等丰富?可是有秦思在侧,二人师出同门,知根知底,联手的威力随着熟悉越来越大。 “叶悦之,枉你一代名将,居然躲在女人身后,敢与王某决一死战嘛?”酣战之中,王越的怒喝如同龙吟虎啸,功力差一点的,都要听得双耳生痛。 “呦呵,有一套,这是音攻?与本公子和公义翼德的大喝,有异曲同工之效。”叶欢笑着,嘴角上翘:“王神剑,这可是你先挑衅的,就别怪叶某不讲江湖道义了。” 想着他也大喝出声:“王神剑,羡慕吧,叶某身边就是有那么好的女人。我再问你一句,你确定要叶某出手,与你决一死战?” 一言出口,满场皆闻,隐隐就将王越的怒喝压了下去,毕竟这活儿叶欢忒熟。 秦思长宁听了,心中一振,仅存的一丝顾忌也没有了,出手越发绵密。叶郎的确是与众不同的,这般场合,还能说出那样的言语。 而被突如其来喂了一把狗粮的王越就没那么轻松了,怒喝的确是他的手段之一,既能扰人心神,还能让敌人以为他心浮气躁,一旦冒进,他的机会就来了。 但叶欢的大喝,却似早就识破了他的心意,让音攻之法失效,更过分的是…… 名门之后,堂堂大将,天下无敌,那张脸皮,为何就这般厚实呢? 对叶欢的问题,王越根本不屑回答,也不想回答。他可以肯定,一旦自己豪气干云的说出“你来啊”三字,叶欢一定会出手,却是与二女一处,三人围攻自己。 双剑合璧,他已然极为吃力了,三人联手? 王越不说话了,可叶欢却不会放过他。绝羌神剑这般高手,有着无穷的潜力,青石上的他看似轻松,其实随时都可出手,策应二女,眼下行为,不过是扰乱其心。 “哎,王神剑,怎么不说话呢?不说话就是默认,那我来了啊。”叶欢说着起身。 “叶悦之,无耻之尤!”这一次,王越真的是怒喝了,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不要脸的我见得多了,但加在一起,也不及你叶欢十一。 “王神剑,你这就不对了,是你要我出手的,那你说,要还是不要?”叶欢笑问。 “我要你祖宗!”王越心中狠狠骂道,但就是这么一丝的心神微分,秦思的青锋剑立刻寻隙而进,割裂了他右臂的衣袖。 “师妹小心,他有护甲。” “小心,他有护甲。” 秦思和叶欢的声音在同一时间响起,剑锋接触臂膀的那一瞬间,前者就察觉有异。以她的宝剑锋利,蕴含劲力,哪怕是擦过,都能在对方臂上留下伤口。 “王神剑,安排的挺周全啊?堂堂天下第一剑,居然还需借助外物?那你就真的怪不得叶某了。”言语之中,叶欢缓步靠近,口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吹箭。 第1965章 谋断阴阳 秦思长宁二女剑气如虹,将绝羌神剑压在下风,此时叶欢还要上前,随时准备偷袭。 不为别的,他是王越。 天下第一剑嘛,就得受点罪,本公子斗将第一,上阵人家也不会跟我客气。 你要是指望叶欢会有心理负担,那绝对是想多了。 多年对手,王越对大公子的“尿性”也是心知肚明。其实此刻有的选,他宁愿叶欢也加入战团,而不是在一旁言语攻击,自己还要随时提防他的偷袭。 “暗五他们怎么还不到?难道是被叶欢截击?不可能,我特地留的后手。”虽处下风,王越的剑法却丝毫不乱,守势极为沉稳,令得二女心中也暗暗佩服。 “有本公子这座高山,王越才能不断攀登。”叶欢看似自恋的话,王越可能不会承认,但不得不说,是有道理的,强敌,永远是你磨炼自己的利器。 此外,为了万无一失,他身后十五里,还有一队精锐剑手。之所以拉开那么长的距离,就是怕被敌人提前探知,真正动起手,信号发出,此时也该到了。 以眼下的形势,十一名剑手加入战团,至少可以将局面稍稍拉平。 叶欢提前算到了?的确没有,王越这一手还是很隐蔽的。 但你将视线转到十里之外的林中,绝羌神剑苦心训练出的十一名剑手,却被两个灰衣人缠住了。对,只有两人,身手却都高的出奇,且还极善在林中争斗。 功力深,身法强,反应机敏。纠缠一阵,剑手已有三人受伤,倒地便再无生息。 暗五情知有异,却也没有时间查看,稍加疏忽,怕是十一人今日都要丧命此间。 “难道是闪电剑徐既与清风盗聂宇?”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的,是这两个名字。 暗箭的训练之中,王越曾经与他们列数天下用剑高手。排名第一的就是叶府老管家叶统,原名聂离,话不多,只有四个字,互有顾忌,足以说明一切。 第二为神耳郅帧,原本他还差了不少,可近年来却是突飞猛进,隐有超越聂离之势。 第三第四就是徐既与聂宇了,当年的荒村之战,前者大战南华,平分秋色,后者则凭借一己之力,缠死了一身是奇毒的毒王禽滑庚,且二人更是苟图昌麾下得力的教官。 只不过现在吗?徐既聂宇除了教官身份之外,就是逍遥的富家翁。叶欢说过,做出极大贡献的情报人员,一定会有安定富足的生活,定边叶郎从不虚言。 如果身死,公子也会保你家人两世富贵,这不仅仅是承诺,而是一个又一个事实。 “些许宵小之辈,怎值得二位动手?真需要的时候,本公子不会客气。”面对二人的请求,叶欢侃侃而言,既让你富足,还要让你心安理得。 也许看到这里,你就会明白,为什么苟图昌麾下,会有那么多生死无惧之辈。 “不对,不是徐既和聂宇,他们一个跛足,一个身形短小,这二人却是身法飘逸,灵动出尘。”几乎是一瞬间,暗五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微尘清风暗影不怕死,暗箭也绝不怕,可问题在于,二人联手之下,他们八人不但不能前进,反而时刻都在危险之中。想要将之甩脱前进,断然不能。 “我在这里缠死他们,也能为教官分担许多,不能多想了。”暗五有了决断,兑子呗!自己在此处遭遇袭击,可想而知王越一行,倘若被眼前两大高手加入…… 他一动,剩下的七名剑手立刻了解首领用意,全心与二人纠缠起来。 “嗯,这样也好,我们不方便与主公相见,断了敌军后援,单凭王越一人,公子一定应付的过来。”挥洒之间,灰衣人之一心中暗道,暗五之意,也正中他下怀。 “这帮剑手,颇为难缠,可惜了……老夫要不是吃了那啥,现在帮着他们干掉他,然后和王越联手,是不是……”另一名灰衣人心中也在转动着心思。 “我要是现在动手,抓住他换解药如何?”又一个想法闪现。 “还是算了,那家伙也不是好抓的。老夫要是这么干了,叶悦之肯定不会放过我,有那人的手段?”想着,灰衣人心中抖了一下。 “小子们,王越都是怎么教你们的?就不会帮我找个借口劝劝我?说不定老夫就能反戈一击……哼,你们不愿,休怪我手下无情了。”想到这里,出手越发迅捷。 只是他心中的想法,暗五哪里感受的到?如果听得见,他一定会说,请前辈动手。 “要是暗七在这里就好了,凭他的剑术,至少能缠住其中之一。可惜他与三哥也不知去了何处,如此下去……”暗五此刻只能对同伴无比思念。 长啸声中,两名灰衣人在空中交错而过,剑光如雨,黑衣人们全力以赴抵挡。 “别以为你想什么,我不知道。”交错瞬间,身材较高的灰衣人轻声丢下一句。 “嗯?难道他会读心术?”较矮的是眉头微皱。 但说话也好,皱眉也罢,都不影响二人手中的长剑,攻势凌厉大气。 不用问,身材较高的那个乃是南华,较矮的就是左慈了。二人受贾诩之命,暗中保护叶欢,如果说十一名剑客是王越的后手的话,二人就是叶欢的。 进一步可以这么说,毒士贾诩就是叶欢最强的后手,左慈丝毫不怀疑这一点。 直面毒士的双眼,那种智深若海,真的会让人心颤神摇,这与身手无干。 “要杀叶悦之,先除贾文和!”左慈做出的判断,竟与曹操别无二至。 只不过后者的描述还有一句,要除贾文和,就得先灭苟图昌! 曹操不是不想,但除非能一击必杀,否则叶欢报复起来,就不知谁高谁低了。 在见到贾诩之前,左慈还是心有动摇的,廷尉府一会之后,所有的顾忌都几乎被打消了。尤其是在南华口中了解了毒士的所作所为之后,更对其佩服敬畏有加。 智深若海,谋断阴阳,忠贞不二!有如此的大才相助,叶欢运气真好。 第1966章 奇门偃甲 于吉是何人?能够开宗立派的一代宗师,足见贾诩留给他的印象之深。 而换做南华,则感触更深。 他对左慈说过四个字,无双国士! 配的上如此称号的,在他心中,当世唯贾诩一人。 理由他现在还不会说,但运筹帷幄之间,能将一朝天子都谈笑献祭之人,足以当之。 “诩之心愿,主公可名正言顺的君临天下,一生足矣。” 别人说这句话,不是疯子就是傻子。可出于贾诩之口,南华深信不疑。 “主公君临天下之日,也很可能就是军师全家殉葬之时,值否?” 南华记得,当自己问出这句话之时,贾诩淡然自若的回了四个字。 就是这四个字,令他衷心与此,再不会有分毫更改。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有千钧之重,振聋发聩。 南华左慈联手,一身奇学,能与之敌者绝对不多,八名剑客被牢牢牵制。 王越不知情,叶欢也不知道,但他到现在还没出手,就是准备应付对手的后招。 绝羌神剑固然翩若惊鸿,威力巨大。但秦思长宁二女联手,双剑合璧组成的剑网,却压制住了王越的万点寒星,且不住越收越紧,渐渐的,已到身边三尺之地。 叶欢淡然旁观,王越的潜力果然惊人,至今门户都守的极紧,没有一击必杀的机会。 那就等,现在贸然出手,只会破坏二女天衣无缝的合击。增加威力的同时,也会给王越一瞬即逝的机会,天下第一剑,哪怕一丝的机会,也有可能创造奇迹。 优势在手,叶欢只想稳稳的拿下,慢慢耗尽王越的潜力,是眼下最佳的选择。不光是此一处,其余各处,十二队和暗影护卫也占据了上风,此一战,不容有失。 越是此时,他的精神越是集中,继续下去,首先做出变化的一定是王越。换位处之,他也会在还有余力之时做出反击,自己的出手,就会在那一刻来到之时。 事实证明,叶欢的决断没有错,王越心中明镜一般,再过一炷香功夫,反击便是千难万难。左慈调教出的两个女弟子身手高超,以一敌二,他只能被慢慢磨死。 这,应该也是叶欢最想看到的结局,那么,他会让敌人如愿吗? 斗到分际,王越忽然一声畅销,手中长剑光芒倍增。秦思长宁双剑合璧组成的剑网,都近乎压制不住,原先的三尺之地,顿时突破了一倍,二女亦稍稍后退。 “来了,王越,你的后招到底是什么?本公子倒有兴趣一见。”叶欢心中暗道,王越在强行催谷,眼前的反转不过是昙花一现,以他的造诣,不会看不见的。 忽然,叶欢的眉头一皱,眼光看向林间,一道黑影从中而出,飞扑战团。 黑影速度奇快,但也逃不过叶欢的双眼,第一时间,他便飞身而起,上前迎击。身边的暗影护卫只觉眼中一花,公子已然立刻了大青石,迎上那团黑影。 也许是主家最近太过配合护卫的行动,他们差点忘了,自己护卫的主家,是令天下胆寒的第一战将!动如脱兔,那一刻,没有人能跟上叶欢的速度。 “叮叮叮……”一连串的金铁交鸣之声传来,当暗影护卫冲上之际,公子在空中已经与对方交上了手,而直到此时,他们才看清了来者为谁。 不是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四肢都被利刃代替了的人。 “我勒个去,王神剑,你本事不小啊,这也行?”一瞬间用三节棍挡住对方十二剑,叶欢心中暗道,这是汉末,传说中的奇术果然存在。 “他不是人,都让开。”大喝声随之而来,但即使如此,也迟了几分,两面奋不顾身冲上的暗影护卫,长剑砍中对方躯体,带起一串火光,随即却是血光闪现。 随着几声闷哼响起,中剑的暗影护卫却毫不退缩,继续前冲,挡在黑影之前。 “退!”瞥见对方腰间掉下一物,叶欢舌绽春雷,双手抓住二人当即暴退。秦思长宁二女闻言亦是后退,只是手中剑招不断,即使退却,也不能给王越反击的机会。 黑色物事落地之后,随即升起一团如墨的黑烟,将绝羌神剑与黑影的身形尽皆笼罩。 “叶悦之,你我还有相逢之日!”王越的大喝之声响起,逐渐远去。 “区区奇门之术,王越,下次再见,就是你的死期。”退出十丈之外,叶欢亦大喝回应,同时双手张开,不让秦思和长宁二女再度追击。 墨汁一般的浓烟很快随风消散,此时再看浓烟之处,地上的草木尽皆枯死,色如黑灰。 第一时间看了两名暗影护卫的伤势,虽然深及臂骨,但所流鲜血却是鲜红,叶欢稍稍放下了心。王越果然还有后招,但今日一露,日后就不会再有奇效了。 “夫君(叶悦之),那是什么?”秦思与长宁异口同声问道。 叶欢微微一笑道:“当年在荆州,左道长曾将遁甲天书三卷与欢观瞧,其上所载,乃是奇门遁甲之术,初次之外,濮阳所领言及,尚有先秦秘术,奇门偃甲之术。” “奇门偃甲之术?”二女对视一眼,目光中皆有惊讶之色。 “夫君,奇门偃甲,莫非是传闻中的傀儡术?”秦思想着又问道。 叶欢点点头:“对,也不完全对,看来王越之前也有奇遇,要么就是曹操麾下多有奇人。刚才的偃甲,比之濮阳所领当年仿造的,要强的太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濮阳落先生,乃公输后人,又得墨家之长,难道此人还能胜过先生?”秦思动容道。 “哎,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夫君我还有超级赛亚人绝技了。”叶欢笑道。 “叶悦之,王越剑法高绝,又有如此奇术,今日不追,他日一定后患无穷。”长宁公主随之言道,和秦思联手与绝羌神剑一战,更让她知道了此人的可怕。 “没用,他一心要走,我们追不上的,且林间之地,多有险阻。”叶欢摇摇头,又道:“也不用太过担心,今天他是出其不意,下一次,就再无机会了。” “只是可惜,没能留下那一具偃甲,否则交给濮阳所令,必有所获。”想了想,叶欢惋惜的道,前世的身份,让他对华夏的种种传承,都有着极为深厚的兴趣。 史书记载之中,鲁班造出过一只能飞三天三夜的木鸟,可惜制造之法早已失传。 但叶欢在器物阁是亲眼看过,濮阳落仿造之物,虽然只能飞上一炷香功夫。却也足以证明,传说之物是存在的,只是由于岁月更迭,少了一些关键之法。 叶欢的估计,是动力系统,濮阳落的飞鸟,是以精巧机扩来带动翅膀振动。但再精巧的机扩,也有耗尽的时候,毕竟材料的硬度和韧性,是有限度的。 现在想不到,不代表没有可能,随着进一步的研究,也许某天便有收获。 叶欢的目的倒不在军用,在他眼中,此刻定边军的优势已经足够强大了。有是锦上添花,没有也不足为虑,可若是能运用在民生和科技上,那么,大汉将来的发展? 今日王越用出的这个傀儡,足以证明民间还有传承留了下来,那么会是谁人所为呢? 叶欢的目光立刻落在了远处的齐由身上,此人是他下令死命令要生擒活捉的。 王越遁走,经验丰富的他,肯定不会退向十一名剑客所在的方位。他们既然没有按时前来,一定是受到了阻击,且对方必然有高手坐镇。 他的江湖经验丰富无比,可南华和于吉,又有哪一个不是?当王越的长啸声隐隐传来之际,二人便已飞身而退,此刻,暗五身边只剩下了四名同伴。 策应?现在为之与送死无异,此时前往,只能拖累王越的脚步,他第一时间选择后撤。 在林中飞奔出五六里路,王越遁逃之时,仍然耳听八方,飘过一棵大树,他的身法立刻慢了下来。双眼紧盯三丈之外的树丛,浑身气势收敛,凝神戒备。 “王神剑,久违了,十年不见,未料竟能再做突破,可喜可贺啊。”灰衣人的身形犹如一只大鸟从树上飘落,遮面的黑布落下,一张出尘飘逸的面容展露出来。 王越见了,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南华,居于当日仇敌之下的日子,不好过吧?”接着双目微微一凛:“那棵树上是谁?不是神耳郅帧。” “哈哈哈哈……”南华一阵长笑:“彼此彼此,王神剑又岂不是居于人下?你放心,郅帧不在此间,否则今日,王神剑你怕是插翅难飞了。” “哦,你的意思,不想拦我?”王越眼神一缩,虽然不是郅帧,但那人的气势也极强,身手怕不在南华之下,二人联手的话…… “想拦,但怕你王神剑还有什么后手,会两败俱伤。”南华正色道,又看了一眼王越身后的傀儡,嘴角泛起笑容:“你可以走,但此物要留下,如何?” “南华,趁人之危,来日王某是必有所报的。”稍稍沉默,王越寒声道。 第1967章 异口同声 南华闻言负手微笑,状若神仙。 “王神剑,不要多话,说不得那边改变主意,就要追来了。” 王越眉头耸动:“当日真是看错了你,没有胆略也就罢了,现在连志气也没有了。” 南华毫不动气,双手一摊:“打不过,就加入呗,趋利避害,又与志气何干?” 树下一幕,于吉都清清楚楚的看在眼中,一对白眉亦是微抖。 “绝羌神剑,果然气度不凡,倒是这南华,怎生活脱脱一个小人?” “打不过,就加入?这句话说的,真他娘的好生有理,却不知跟谁学的。” “好!便如此说。”王越说着右掌一立,剑气上冲,随即犹如一只大鸟飞身而遁,与此同时,那具傀儡瞬间倒下。 “好走不送,王神剑你好自为之。”南华看也不看,闪身到了傀儡之侧。 “哎,有气魄又如何?得罪了叶欢那个煞星,难过啊。”看着王越从自己藏身的大树上方掠过,于吉心中暗道,这怕是绝羌神剑在展露心头傲气,故意为之。 “阿吉,快来看看,此物有何蹊跷之处。”南华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于吉翻个白眼,身躯却从树上飘然而下,落地之时,寂然无声。 地上躺着的傀儡,是个精瘦的黑衣人,双臂与双腿都被截去,换成了四把利剑。那双眼睛还在睁着,却毫无神采,面色灰黑,竟然有有一丝金属般的光泽。 南华的双眼紧盯其上,慢慢巡游,似乎在找着什么。 “偃甲术老夫不懂,可似王越这般人物,数度从主……手中逃出生天,你之前也说过,有机会便要必杀之,为何今日却不出手?怕了?”于吉轻声问道。 南华头也不回:“绝羌神剑谁不怕,你我二人联手,恐怕留不住他。既然没有必胜的把握,你我还有大事要做,又何必做这些江湖争斗之事呢?” “嗯?”于吉一时语塞,现在的南华,似乎越来越不管不顾,没羞没臊了。这些话,放在从前他肯定不会说的,更别提说的是这般理所当然。 “对了,你方才言及,若是神耳在,今日王越插翅难飞,郅帧何时这般厉害呢?” “哦,机缘巧合,他得叶冬张离之助,多年旧伤痊愈,剑法突飞猛进。”南华依旧没有抬头,说话间,右手开始小心的在傀儡身上摸索。 “叶冬张离?就是你口中的一冬一离,天下无敌?两个后辈,不至于吧?再言郅帧已然六旬之人,便是旧伤痊愈,还能突飞猛进?”于吉一愣又问道。 “伤势只是其一,以我观之,心境才是关键。神耳能与晚年和张离叶冬结拜兄妹,你想的到?剑术到了王越聂离那个地步,最讲心境,如今郅帧,当可与二人同列了。” 南华说着摇摇头:“一冬一离,天下无敌,这句话不是我说的,出自主公之口。阿吉你对主公可能有所看法,但对他的眼光,不该有何异议吧?” “这……”于吉一时无言,叶欢看人的眼光,天下有目共睹。 “你算幸运的,当日叶冬张离与禽滑在晋阳,要真的是他们去,加上郅帧,我怕是也看不见你了。”南华续道,右手在傀儡身上的摸索,却未停止。 想想当日被追杀之状,于吉终于点点头不再言语了,若不是南华布阵…… “在这儿……”南华忽然出言,与黑衣人的丹田之处,掏出了一块黑色的铁牌。 “这,这是磁铁?”于吉看了一眼,颔首道。 “今日也算有收获了,能造出如此精巧的偃甲,曹孟德麾下必定还有奇人……”南华点点头,站起身来把玩手中磁铁,口中喃喃的道。 “磁石?你的意思,方才王越那具偃甲,是以磁石为源发动的?”另一边的林中,听了齐由的描述,叶欢面上亦是一派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方问道。 “具体的我并不知晓,前番在穴中偶的一春秋残篇,其上便有记载此术,我只是略略观及,并不懂其中奥妙。”齐由老实的道,他没怎么受伤,就是右眼有块乌青。 他运气不好,叶欢一声令下,十二队士卒重点关注,用上了“金刚伏魔圈”。当日废村之战,神耳就是被此法所擒,齐由的身手虽然不差,却还不能与郅帧相比。 “哦,春秋残篇,那就是说,孟德兄麾下另有奇人?且有淬炼尸体之法,莫非是三苗之后?齐由,你有无见过此人?”叶欢想了想又问。 闻听此言,后者微微有些诧异,因为叶欢提起曹操的口吻,就是多年好友。且问自己的语气,亦不似在对待仇敌。 “没有,我终年在外,只会将一干器物送回,待在府上的时间并不多。” “行,我回去问问百合。”叶欢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事,靠近齐由问道:“我看见你闻穴了,那位置选的颇为精准,以你的本事,是要直接打到其下的?” 后者双眼一瞪看向叶欢,眼神中颇有惊讶之色,脱口便道:“你怎生知晓?” “哈哈哈……”叶欢笑容很是得意,又道:“斜弓二十七,向下十三丈六尺许,转背弓三十六,直行七丈六尺,切,左行十三,钻……” 一席话说的包括秦思长宁在内的众人面面相觑,唯有耳卟等人思索着点头,再看齐由,那双眼睛越瞪越大了,充满不可置信的神采。 再听一段,却见叶欢眼中有考较鼓励之色,他不由接道:“封,三丈六尺三寸,挡,六尺三分,现,一丈三尺五寸……见黄则右,见红则左,再九尺三寸,至……” 这一下,轮到其他人瞪大双眼了,因为齐由与叶欢语速同步,分毫不差。听上去就像是二人背好了语句,再一同说出,很有点琴瑟和鸣的意思。 等最后那个至字出口,叶欢欣然而笑,伸出手很是自然的拍了拍齐由的肩膀:“孟德兄没有看错人,果然厉害,能与叶某想法一致,齐由你果然是个天才。” 第1968章 我们是兄弟 叶欢是一脸欣然之色,齐由亦情不自禁的大起知己之感。 他身怀奇术,江湖漂泊,曹操对之虽是重用,但也只是主从之分。 没有想到,居然在此,遇到了一个能与他旗鼓相当之人,更还是叶欢。 “其实还能更快,但此法当安全有加,能绕开重重险阻,但与我而言,还差了一些。”齐由不由叹道,师父当年死在乱军之中,他还是有遗憾的。 “差了一些。”叶欢眉头微微一皱,看了看对方右手又点点头:“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说的应该是指力,看你的手指,没有练全啊,否则不应该那么短。” “对对对。”齐由兴奋的一拍大腿,眼光落在叶欢手上,颇为激动的问道:“如此说来,莫非你会?能否指点一番?”此刻他已经万全忘了自己战俘的身份。 “大……”李云原本想说大胆,却及时闭嘴,看将军的样子,好开心啦。 众人不分敌我又是一阵傻眼,咋回事,越看越像一场切磋探讨呢? 长宁的目光不由看向秦思,后者则报以微微一笑,靠近对方耳边轻声说道:“夫君在器物阁中,每与大匠师相论,往往便是如此,眼前的齐由,也算身怀奇术了。” 公主听了目光释然,但还是有点疑惑,便道:“秦姐姐,他在这里……” “没什么,反正王越也跑了,能让夫君沉浸其中,殊为不易。”秦思笑道。 “哦。”长宁点点头,看叶欢的样子,那般专注,显然是乐在其中。 “可以啊,我的这个叫做点将指,有口诀的,方寸之间,趋退若神,精钢柔绕,指名点将。你要学的话,我教你,以你的基础,三年苦练,一定行。”叶欢毫不犹豫。 “你真的愿意教我,这可是绝学。”齐由有点犹豫的问道。 “兄弟啊,有多少好东西就是因为门户之见,啥传子不传女的埋没掉了。你想想,到了你我这般境界,还需在乎那些?我们要精益求精传承下去。” 叶欢说到激动之处,语气振奋,说话间就对齐由伸出了右手。 “说的是啊,何必有那些门户之见。”后者大为感慨,见手伸来,不禁便握住。 “一起努力。”叶欢手上加了些劲道。 “对,一起努力!”齐由亦欢欣鼓舞。 看见二人眉飞色舞的样子,四下里一片寂静,这都是什么节奏啊? “呱呱呱……”恰在此时,一群乌鸦从林中飞过,鸣叫之声不断。 反应过来,叶欢暴汗,讪讪的收回右手,挠了挠头。 齐由也醒觉了,双目有些呆滞,我刚才在干吗?面前此人,真的是骠骑将军叶欢? “哎~贼遇到贼,臭味相投啊。”敢说这句话的,当然不是人。 “你给我闭嘴,这是人才,你不是要玉嘛?有了它,还怕没有嘛?”叶欢想着。 “对啊,对对对,你们是知己相得,知音相投,就好像当年的俞伯牙与钟子期,都是身有奇术,胸怀宽广之辈,叶欢,我送你个友晶。”听到玉,玉佩哥立刻从善如流。 “俞伯牙,钟子期?我去,哥你这个弯拐的,本公子猝不及防啊。”叶欢腹诽。 “哈哈哈,开个玩笑,你们聊,你们聊,我不打搅了。” “切,添什么乱啊?看在友晶的份上,不跟你计较。”叶欢想着,调整了一下心情又对齐由道:“齐兄,以你的造诣,不该如此啊,之前种种,太过了。” “那不是……”齐由三个字脱口而出,却难以为继,最后只能摇摇头。有过刚才的经历,他对叶欢已经有了一种“专业认可”,因此还真生出了羞愧之情。 “我知道,你也是受了军令身不由己,但再如何说,也该留些余地才是。” “叶将军,不是我不想留,是……”齐由苦笑:“总之是一言难尽。” “好了,本将军都能理解,为人属下,迫不得已。不过从今日开始,你不用干这些了,本公子要用你,绝不会让你有损德操,只会造福天下。”叶欢理解的一笑。 “造福天下?将军,干我们这行的还能造福天下?”齐由刚说完,又是一脸涩然。 李云等人是想笑不敢笑,秦思长宁却是不禁莞尔,好吗,叶欢也和齐由成了我们了。 “谁说不行的?耳卟,过来,给他说说,你们这几年都干了什么?”叶欢毫不在意,冲着一旁挥挥手,就将耳卟和甲七叫了过来。 “我们这些年啊,不光给百姓挖地窖储存粮食和菜,还给他们打井,咱打的井,又深又好。以往干那个,说实话有上顿没下顿,现在,一家子都有好日子过。” “还不光如此了,走在乡里亭里,都受人尊敬,将军不会骗人的。”甲七和耳卟二人亦是实话实说,心里不亏,还能赚钱,更落人好,美着呢。 齐由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出二人有着相当的造诣,就算不如自己,也胜过不少手下。且看他们出言,真诚实在,没有半点违心的样子,不禁暗暗羡慕。 “将军,我信,可,在下虽然卑微,却受曹公之恩,不能恩将仇报的。”想了想,齐由还是正色道:“将军,今日与将军一言,由当真受教,但……” “将军你要杀我,由绝不会皱下眉头,也不会责怪将军,算是我的报应。” 见齐由说的真挚,众人亦不禁暗暗点头,不管他为谁效力,忠贞之人总是令人敬佩。 “哎,知恩图报当然是对的,欢也没让你不报啊,这样,我来给孟德兄写信,直言要你帮我。”叶欢说着一拍胸脯:“欢与孟德兄,同甘苦共患难,兄弟也!” 听完这一句,齐由与一干手下又发愣了,要不是刚才真刀真枪的打过一场,他们还真信叶欢的话。兄弟?兄弟也要打的你死我活? “你看,你们格局小了吧,就是兄弟,也有打架的时候。但和你们不相干啊,放心,孟德兄的笔迹你认识吧?在他亲笔回信之前,你不用为我出力。”叶欢大气的道。 “啊?”齐由沉默了一会,片刻之后方道:“真如将军所说,我愿意效力,只是……” “没问题,不会让你对付孟德兄的,那是我和他的事情。还有,你不卑微,本将军告诉你,就凭你的一身本事,用在正途,本将军让你青史留名!”叶欢大手一挥。 第1969章 慢军心者斩 干我们这行还能青史留名?有可能,骂名。 但叶欢说出的话,谁会质疑?他说他和曹操是兄弟,齐由都信了。 话已至此,大公子收拢人马,有一件事他不会忘了做,帮着修补一下。 刚才是说,现在是做,所为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简简单单的回填工作,似乎没有什么异常,齐由却从其中看出了许多端倪。 选土,混合、力道,方位,叶欢轻松挥洒,却无一不是巧到好处。他自问做不到,因为少了骠骑将军那份武艺,除了稍有生疏之外,近乎完美。 至于生疏,恐怕是身居高位,常年不碰的缘故,短暂的适应之后,很快就熟练起来。 “不对啊,看叶将军这手法,判断,没有几十年功夫肯定做不到。他才多大?就算一直做这个……何况还要打仗、做官?当真是天才不假。”齐由心中暗暗肯定。 虽然是些粗浅的活计,可叶欢做来却是兴致勃勃,对他而言,这也是最好的放松了。 “叶欢,你真的要给齐由,曹操的亲笔信?此人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敛财无数,如今被你所获,曹孟德能这么轻易就放过?”等到停下休息,长宁忍不住问道。 “那他还能如何?本公子既然抓了,摆明就不会放,齐由这种人才,用好了绝对可以造福天下苍生。孟德兄虽然菜点,还是有些胸怀的,我有把握。”叶欢认真的道。 “造福天下苍生?叶郎,你想让齐由做什么?”秦思一旁言道。 叶欢笑笑看向爱妾:“思儿,你明知故问的样子,挺可爱。” 秦思听了连连摇头:“叶悦之,你就是正经不了多久,齐由如此,定还有后手吧?” “早就说过,你就是为夫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瞒不过你。”叶欢一笑,伸手为秦思理好刚才因为剧烈打斗,而散落的发丝。 后者杏目瞪了一下,看看长宁,却将夫君的手挡开。 眼前的一幕落在公主眼中,心中却并无醋意,叶欢和秦思之间的那种自然,令她羡慕。 想了想,叶欢的手伸到了长宁的鬓角,也为她理好了青丝。 “蓉儿,好剑法,王越都被你打跑了。” 长宁任由他理着,芳心一片暖意,但想了想还是问:“叶欢,你到底要齐由做什么?” “论起堪舆定位之处,不谦虚的说,他和我都是站在山顶之人……” “哎~”秦思叹了口气,从相识开始,叶欢的自夸从来没有半点收敛。 公主却是一脸期待,早在当年宫中,他喜欢的就是叶博士的这份自信,舍我其谁。 “若他能加入器物阁,欢会以之为核心,设立勘探队。我并州之内,本就矿藏丰富,煤啊,铁啊,盐啊,有他在,不但能找到,还能比之前更为精确。”叶欢正色道。 说完他不忘对秦思一笑,几年前,就是二人一路往北,找到了目前大汉最大的铁矿。之后还有煤矿与盐矿,说起这些,没有人能比叶欢更为精通了。 但受制与目前的开采条件,叶欢又绝不想涸泽而渔,那么,精准开采就是个难题。齐由的一身本领用在其上,在他眼中才是恰如其分。 “哦,我懂了,煤盐铁米,父皇说过关系国计民生,难怪你说他可以名留青史。”长宁臻首微点,缓缓而言,说着,眼中却有黯然失色一闪而过。 叶欢看出了她的心思,轻轻一拂对方鬓角青丝,不用说话,眼神已经代表了一切。 “那方才秦姐姐所言,曹操不会轻易答应,你的后手又在哪里?”长宁一笑问道。 叶欢拍了拍手,起身道:“夏侯妙才,不是还在晋阳做客吗?” “夏侯妙才?”长宁微微一愣,随即皱眉:“叶欢,以此要挟,似乎……” 在公主心中,心上人的形象是无比高大完美的,她不容半点瑕疵。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如今爱郎是在与各方诸侯角力,为的是大汉天下,自然要有权谋手段。 “夏侯渊是曹孟德的族弟,又是心腹爱将,孰轻孰重,他该有分解。” 叶欢听了,竖起大拇指,公主原本不懂这些,今日有此言,原因自是不言而喻。 “我本来就没想拿夏侯妙才如何,只不过膈应一下曹孟德,亦是乐事。不过为了齐由嘛,便是做一回小人,也无妨的。和孟德兄斗,君子之道可行不通。” “不,叶欢你从来都是君子,我听母后提过,当年她问你那些奸臣坏怎么办?你说你要比他们更坏才能对付,为了大汉江山,也真是苦了你了。”长宁摇头,一脸真挚。 秦思在侧听得颇有感慨,以长宁公主的身份,说这番话,足见真心实意。 “好了,不说这些了,此间事了,我们马上回洛阳。皇宫之处的重建,由黄总管亲自为之,一切都是当年旧观,蓉儿你可以好好看看。叶欢说着起身。 “报……将军,郭军师手书。”此时李云到了身边。 秦思听了,便与长宁走到一旁,袁鸾定下的规矩,家中之人,不问军中朝中之事。 叶欢展开观瞧,片刻之后微笑颔首:“庞士元,不愧雏凤之名,如今已经崭露头角,奉孝也是心胸宽广,提携后进。好,好得很。” 说着又面向东方:“本初兄,这一回,你可有得头痛了。” “将军,方才还有高将军处的战情通报,陷阵出汝阳,赵将军的飞云骑进了颍川。” 叶欢点点头,稍作沉吟道:“立刻动身,派人通知公明,欢要最快时间回到东都。” “诺!”李云应诺,快步而去。 “敬方,本公子这里已经打完了,豫州之战,敬方定不会让我失望。”心里想着,叶欢也是快步跟上,带着众人离开北邙山,直奔东都。 此山之中,叶欢料敌先机,除了被王越遁走,可谓全胜之局,那么,彼山呢? 豫州六羊山,原本人迹罕至的荒山,此刻却是喊杀之声宣天,相隔十余里亦清晰可闻。 曹操和叶欢一开始都没有想到,豫州之战会在此处打出最激烈的交锋。 曲明率领陷阵二军,奋战两日一夜,打退敌军十余次冲锋,半山腰以上,牢牢握在手中。 此时山下偏动三十里之处,曹操麾下大将李典,率陈留营亲临一线。 帅帐之中,李曼成一脸肃然,方才士卒来报,第十二次冲锋又被击退。情报已经探查清楚,六羊山上只有敌军曲明所部的二军,按陷阵的编制,三千人左右。 而连番攻击,他付出的伤亡超出了敌军总数,且仰攻山顶,阵亡率远高处平常作战。 “将军,敌军士卒战力坚强,士气高昂,且战术多变灵活,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他们居高临下,我军伤亡实在太大。”一名头裹白布,还在渗着血渍的校尉沉声言道。 李典闻言双眉一皱,面沉如水,寒声道:“杨俊,你敢乱我军心?可知军法?” 校尉听了,双膝跪倒,也许是动作猛了,鲜血顺着面颊流淌下来。 “将军,卑职东征西讨,从不畏战,但此刻一味攻坚……” “别说了,战时乱我军心,按律当斩,来啊,拖出去,后营斩之!”李典一声断喝。 “将军,刀下留人……” “将军,刀下留人……” 另外几名校尉见了,都是单膝跪地,口中不断言道。 “都给我闭嘴,六羊山乃是要地所在,事关此次大战成败,别说他杨俊一军,就是陈留营尽数战死,李某也要死在山顶之上,拖出去。”李典猛地一挥手。 见将军动怒,当即就有士卒来拖杨俊,后者猛地一挣,高声喝道:“别碰我,自己会走。” 说着他便起身,向帐外走去,走到帐门之时,又回身跪倒。 “将军,杨俊这条命早就是将军的,违背军法,没有二话,拜别将军。”说完,他猛地磕了一个头,也不顾鲜血长流,便出帐去了。 李典的面容没有半点变化,看向麾下众将:“陷阵军有多硬,尔等早该知晓,他便是再强,算上之前,也鏖战两日两夜,此时怎能与之喘息之机?方洛……” “属下在。”甲胄在身的校尉越众而出,到了将军面前躬身一礼。 “该一军上了,不能给敌军留下机会,仗怎么打,你自己看着办,本将军只要六羊山。” “诺!将军放心,一日之内,拿不下六羊山,属下提头来见。”方洛毫不犹豫。 “等等。”就在他转身之时,李典又将之喊住。 “我的亲卫营,你带五百人去,冲击山头的同时,锁住敌军水源所在。” “诺!”方洛一抱拳,转身就走。 此时帐帘掀开,有士卒进帐,手中拿着一颗被白布包裹的人头,鲜血滴落。 方洛的眼角颤动了一下,脚步却没有停留,大步出帐去了。 “回禀将军,第六军校尉杨俊扰乱军心,已按将军军令斩之。”士卒施礼道。 “拿着人头,前往前线,与三军士卒看看,再敢有畏战之人,与之一般。” 第1970章 林间群狼 树木茂密的山林间,阳光只能透过枝叶的缝隙照射地面,光点斑驳。 经过一个寒冬,地上全是枯枝败叶,腐烂之后和地面融为一体,很是松软。 此时,一队身穿半身甲的士卒,行进在林间,向着半山腰“跋涉”而去。 每向前进一步,松软的泥土几乎能将小腿陷入一半,行军的速度必然受到影响。 所有的士卒脚上,都裹着厚厚的黑布,直到膝盖之处。很显然,那是起到保护作用的,不是每一支军队都有定边军那样的后勤,皮毛、皮靴,一应俱全。 战阵交锋,敌军的尸体一般都能得到妥善的掩埋,除了随身的兵器之外,其余一切都会随他入土。定边军则又是例外,他们服饰,鞋子,水袋,都是敌军感兴趣的。 而往往此时,他们都会清洗对方的尸身,然后用粗布裹起来下葬。虽然还是有些潦草,但总算是个比较正规的仪式,更有甚者,还会为对方留下标记。 这并不完全是尊重,也算是定边军自己打出来的。叶欢领军,定边军从不滥杀,但也有例外,比如你敢糟践他们同袍的尸身,就是逆鳞,单此一项,足够杀无赦! 投降?你觉得有用吗?哪怕事后论起军法,都只会是全军承担。军队里,总是有些不成文的规矩是被全军遵守的,没有人会违背,因为你不知道自己哪一天也会如此。 但这一点,不适用与眼下的六羊山,敌军不断的猛烈攻击之下,陷阵二军连收敛自己同袍尸体的时间都没有。沿着山道,敌我双方的尸身随处可见。 一步踏下去,落足点的泥土格外松软,居然陷到了大腿处。士卒一个趔趄,张口就想骂,但下一刻,他却没有发出声音,自己一行是来偷袭水源的,必须寂静。 半山腰向西的林间两百多丈处,有个方圆十余丈的水潭,潭水清澈见底。水潭不深,最深的地方也就一人高,但却是活水,数千人用了三四日,丝毫不见降低。 想象一下,当你穿着半身甲,脚上裹着厚厚的黑布,在山中跋涉数里。加上屏气凝神,体力再好也会是一身汗,此时你再看见那么清澈的泉水,第一反应是什么? 扑上去掬起一捧拍在脸上?再狠狠的喝上几口? 都不对,在都尉指挥之下,所有的曹军的士卒都在脱着脚上的黑布。一路行来,沾了无数枯枝败叶,原本不过几两重的黑布,现在至少十几斤,且带着令人恶心的颜色。 远处的喊杀声传了过来,一路上就没有停歇过,现在则越来越为清晰。 忽然,对面林中似乎有什么光亮一闪,都尉立刻警觉到了。 “小心!”大喊的同时,他立刻伏下身体,听同袍说过,陷阵军有一种轻巧却威力不俗的弩弓。以前军队制式的弩弓,最多连发三支,但陷阵,却能连发七八支箭矢。 “嗖、嗖、嗖……”与大喝同时响起的,是无数声利器破空的声音。 就在都尉伏下的那一刻,劲风从头上掠过,钉入了上方的树干上,尾部还在不停颤动。 紧接着,很多闷哼声同时响起,正在清理黑布的士卒,很难躲过疾如清风的弩箭。 “呸……”对面树上,一名陷阵弩手侧头啐了口,面上露出不慢之状。敌军那个军官的反应还真快,就差那么一线,他就可以将对方击杀。 一瞬间,有数十人中箭,而嗖嗖嗖的破空之声还在不断传来,精准度极高。 “退,退入林中……”都尉大喊,拔出腰刀,挡下了一根劲弩。曹军士卒闻言,纷纷蹲下而退,很多也顾不得还未清除的黑布了,躺下就滚。 “咻……”尖锐的哨声响起,弩箭的发射立刻停止,就像他们从未动过一样。 “行啊,猝然遇袭,还能有这般动作,定是敌军精锐,那家伙还是个都尉?”另外一处大树的枝叶中,戴冲手拿百里镜看着对方,从他们的动作,就能判断对方的战力。 “兄弟们小心,敌军弩手隐藏在树上,待会儿冲击之时,用蹲姿,一队先上,四人一部。定要看清弩箭来援之处,然后再图破敌。”都尉靠在树干之后高声喊道。 “我去,诺?那家伙说了些啥?如此反应,也挺厉害。”戴冲只能看见树后都尉的衣角,但却能从一些士卒的口型中看出端倪,敌军的战术安排,一点儿都不慢。 “杨军,小心了,敌军怕是会冲着树上来,传令下去,待会儿以我为中心,间隔发箭,除非,先给他隐藏个一半。你的人,要等敌人冲到近前再动手,动手必杀!” “诺!”树下蹲着的队长轻声应诺,立刻将军令传开,轻微的应诺之声响个不停。此时你才能发现,方圆数十丈的林间,有着陷阵军百余名士卒潜伏。 倘若让曹军看见这一幕,第一个感觉应该就是羡慕。人家那皮靴,直接到膝盖,从小腿的一般开始,有很多孔洞,只要将穿孔的细绳系紧,腐土难入。 平时行军之时,则可以将之翻过去,并不会太过影响步军的行军速度。 并州畜牧业的兴盛,推动了整个皮具制造业的发展,手艺越来越精湛。看看蛟龙军那个气密性极佳的羊皮筏,放在十年之前,绝不可能做到。 器物阁甲深工匠奎三勇,并州第六届“居里夫人奖”的得主。他现在研究的项目,是属于阁中的最高机密之一,唯有叶欢和所令以及何刚清楚,能让人飞起来的东西。 敌军都尉的反应不慢,戴冲的应对一样极快。当曹军一队士卒冒着对方的弩箭冲进林中,想要绞杀弩手之时,林中潜伏的陷阵军,个个如同饿狼一般扑了上去。 混战在一瞬间展开,且立刻到达了顶点。茂密的林间,根本不容许你展开步军阵型,敌军刚刚出现,马上就能到了眼前,且陷阵在此的路数都一样,主攻对方下盘。 很多的曹军士卒都是腿上中刀,敌军全是半蹲的冲锋方法,速度居然还不慢。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们之间间隔的距离,比己方要合理许多,动作都可以挥洒的快。 反观自己,出于谨慎,士卒之间的距离过于密集了,忽然遇到敌袭,对手根本不给你展开的机会。一旦缠上,短兵相接已经不能形容了,那就是以命搏命。 摔跤,纠缠。拳头、胳臂肘、甚至牙齿在此时都能作为武器。陷阵军的士卒在这一刻,真的像是狼群,什么?你说他们毕竟没有利爪? 说得对,不过没有利爪,不代表没有匕首和短刀! 第1971章 太硬了 狼。 恶虎还怕群狼。 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后者怕是自然界最懂分工合作的猛兽。群狼联手,便是笑傲山林的百兽之王也得让道,否则它的下场和那些麋鹿也差不多,成为一堆碎肉。 与边疆异族交手无数,叶欢和他的定边军对狼群战术,绝不陌生。 击溃鲜卑拓跋宏,使其撤帐北迁的战斗中,叶欢率领定边,就将群狼战术发挥到了极致。定边军一连十七战,以千余的兵力,击溃敌军的万人队。 一口咬不死你,那就十口、百口,千口,万口,流血也流死你。 一群狼厉害,单个的也绝对不差,且超过四只,你就可以以群视之了。边疆讨伐马贼,则是这种战术的又一个极致。骚扰百余年的马贼,被当时的六曲,清理的干干净净。 叶郎麾下,那一刻全是野兽。宁山群贼对此的感受是最深刻的,他们不惜迁移数千里辗转到荆襄之地,为什么?边疆根本没有任何存活下来的空间。 当时,高顺就在叶欢麾下,为一曲之长,陷阵岂能不知战术精要?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对面林中的厮杀声就停止了,快的令曹军都尉都反应不及。他不敢相信,自己麾下的精锐,就这么没了,但眼前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陷阵!这么硬的嘛? 一个想法油然而生,再被他强行压下,脑海中迅速转动,构思着下一步战术。 杀敌百余,自身伤亡二十,一比五。不怪曹军都尉,换了任何将领,面对这样的战损,都得感慨,或是心寒,王牌陷阵,到底是如何一支军队? 激战之中,他也不会想到,倘若是平地交手,哪怕是陷阵第一军亲出,战局也不至如此。 “杨军,别得意,下面的敌军有了防备,就不会这样好打了,他们很厉害。”戴冲的声音从树上传下,亲眼看了战局,他的判断无疑是最有权威的。 “队长放心,我知道,不过这般下去,不杀他个一千,哪儿那么容易反应过来?”杨军正色答道,在他眼中,歼敌过百,己方阵亡二十,足以证明对手的强悍了。 陷阵有弩弓,熟悉地形,指挥理论胜过敌军!加上匕首和短刀作为利器,极为适合在林间作战,方才太多的曹军,丧命与此,纠缠时,他们不啻为赤手空拳。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山林之中的交手,空间狭小,一般的战刀很难发挥,短刀匕首则恰如其分。胡疯子不但训练出了山地飞龙,在此期间,更有成文的山地作战理论传遍全军。 “嗯,队长说的是,敌军不软,后面不会这么轻松,不过嘛……”树下的杨军嘴角上翘:“我们陷阵,一样会越打越强。” “兄弟们,好好回想作战动作,现在有实战了,半蹲的姿势,还要更标准……” 想着,杨军口中下令。胡风传授的那些战术动作,陷阵军练习之时是强行习练,反正操典上说的绝对不会错。但在眼下,经过血战之后,很多概念都逐渐清晰起来。 为什么是这般间隔,为什么要弯腰作战,为什么要和身扑上,纠缠敌军,为什么尽量攻击敌人的下盘?一连串的为什么,在此战之后,终于有了答案。 “来啊,再来啊?我看你这回来多少人?”杨军看着对面,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戴冲方才传达的军令是必杀!什么概念?必要之时强行一换一。杨军当然清楚,所以激烈的厮杀之后,没有一个曹军士卒能离开林间,跑?定会被陷阵军留下。 就算有漏网之鱼,水塘之侧的数十丈空间,你能躲过几十具弩弓?太难了吧? 太难了吧?这也是曹军都尉心中的想法,战阵经验,指挥之能,他并不输给戴冲,否则李典也不会派他率军来此了。但有一个前提,那是常规的步战。 山林作战,在曹军之中至少没有形成体系与理论,叶欢的定边军则走在了前面。 陷阵坐镇幽州,近两年多没有大战,可高顺是谁?全军总训,练兵狂人。 不打仗,光训练,陷阵的伤亡每年亦有数十之数,有时候看的叶欢都直皱眉。但他信得过高顺,也知道爱将没有做错,所有的安全措施,已经做到了当前的极致。 迷茫?面对全新的作战课题,对手还是陷阵这样的强军,迷茫是必然的。 只不过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军官,都尉很清楚,必须将敌军的虚实试探出来。说起来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但放在战阵上,却是数十上百,甚至数千士卒的性命。 “分队进攻,一定摸清敌军的数量,以及林间作战方式。后撤之时不要从空地退,走两边林间,有树木遮挡,敌军的弩手难以发挥功效,给我绕……” 一番沉吟之后,都尉有了决断,三队曹军再出。中间吸引弩箭的打击,左右则各有一队士卒绕向对方所在的林间,这是短时间内,都尉能想出的最佳应对了。 “这就够了吗?小子,再交点学费吧,让你看看什么是王牌。”有百里镜在手,敌军的动静逃不过戴冲的双眼,他微微颔首,笑着轻叹道。 可惜曹军都尉看不见此刻敌军军官的表情,否则他会更谨慎的制定战术。 片刻之后…… 听着两边林间传来的厮杀之声,曹军都尉牙关紧要,双拳握紧,指甲都陷进了肉里,一抹殷红滴落地面。不用看,敌军对自己的战术早有准备,且做出了预判。 “娘的,陷阵,今日我和你死磕!”心中一个念头无比坚定,口中嘎嘎作响。 被敌军军官预判,都尉心里是有准备的。司隶一战,无论是王牌六曲,还是飞熊虎卫,抛开士卒战力不谈,他们的军官都有着很高的军事素养,令人记忆深刻。 那还只是虎卫与飞熊,眼前可是定边步军头号主力,王牌陷阵,真特么的硬啊。 激烈的战斗维持了小半个时辰,曹军的进攻再一次被打退。但令都尉欣慰的是,这一次三队士卒,总算有十几人退了回来,敌军的战法,可因此明晰一些。 “都尉,他们一定练过林中作战,用的兵刃都是短刀和匕首,换做战阵,兄弟们不会让敌军轻易近身。但在林间,行动不易,敌军又有皮靴,比我们快……” “他们一旦扑上来,很难躲开,缠在一起,都是下的死手。我们的兵刃展不开,敌军的匕首却毫不留情,好多兄弟就是……”队长说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唇边殷红。 手背用力的擦了把,他又道:“都尉,他们有弩箭及远,近身肉搏,不是属下畏战,在这里,没有几倍的兵力,当真打不过!” 第1972章 亲自斩你 看着麾下队长的咬牙切齿和满脸不甘,似乎与他所言背道而驰。 打不过!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说的是事实,但对战士而言,却充满耻辱感。 都尉深深的吸了口气,挥挥手:“你先休息,我再思之。” 后者想了想,还是说了句:“都尉,我们没一个怕死的,方才兄弟们都杀到了最后一刻,都是好样的。但若因此,尽丧此间,有悖将军之托。” 说完他转身而去,靠着棵大树坐下,双拳狠狠的砸向地面…… 再看回来的十余名士卒,与队长相似,面上亦写满不甘之色。即使在司隶面对恶来典韦的虎卫军及张海龙的王牌六曲,他们也不怂,也没有败的这般之惨! 陷阵!经此一战,这个名字,像是个梦魇,重重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他们甚至难以闭上双眼,只要闭上,就是方才大战之时,同袍死战的场景。 思之?思之有用吗?自然是有的。 “速速派人回报校尉与将军,凭我军现在兵力,无法拿下水源之地,若可占据半山,两面夹击,方有一战之力。若将军决断,弢亦不惜死战,快去……” 一番思虑之后,都尉做出了决断。从队长和那些士卒的眼神之中,他很清楚自己的麾下,即使面对陷阵也不会畏惧,但不怕死不代表应该送死,战情必须明确。 “他娘的,我又冲动了。”对面树上,戴冲给了自己一巴掌,为什么就不能软一点呢?敌军按兵不动,等下去似乎是一着好手,到了黄昏,他们得…… “杨军,准备,观察一阵之后,该我们动手了,怎么样,能不能全干掉?”想了想,他又对树下问道,陷阵军是要取水的,也不能让曹军就在一边看着。 “队长,那得早干啊,干脆趁着混战之时,让同袍取水,否则一旦敌军援军到了……”杨军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仰头答道,他的右臂,缠上了厚厚的纱布。 “说的也是,先别急,让我再想想。”戴冲微微颔首,又沉吟起来。 这边暂时休战,山道的争夺,却没有一刻停歇。双方不管是谁,每进一尺皆要血溅五步!在这里,陷阵军没有了林间作战的优势,但他们的气质却没有丝毫改变。 硬!是曹军都尉对陷阵的评价,而在校尉方洛及全军心中,最恰当的也是这个字。 硬!当你的刀剑加诸敌身,对方不但不叫,眉头都不动一下,你是什么感受? 硬!居高临下,陷阵自杀式的冲锋时不时就会发起,军官对节奏的掌握极有分寸。 硬!硬的像山石一样,你可以将之击杀,却无法将之击碎! 战术?这种面对面的厮杀,双方都没有后路可退,还当真很少有施展战术的余地。方洛不是没有想过,甚至也尝试过,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最简单的办法。 “校尉,闾丘都尉传讯……”传讯士卒跑到身边,一连串的轻声言语。 方洛轻轻皱眉,果不其然,陷阵在水源之处早有防备,此处,他在发起进攻前就想到了。令他皱眉的是,对方展现出的战力与战术,明显还在眼前的山道厮杀之上。 “半个时辰,将军的五百亲兵折损一半,敌军的山林作战之能……”想着,他忽然抬起头看向山道,眼中有亮光闪过。 “我知道了,难怪敌军一直堵在那里,不惜代价也不让我军突破。因为一旦突破,小道之处,我军就能夹击他们在水源处的设防,战力不及没关系,我可以……” “掐住他们的要道,让敌军先行攻击,我军防守,则强弱之势或可倒转。” “老三,给我上,今天就是人死绝了,本校尉也要把陷阵击退!”眉头微耸之时,方洛断然下令,他找到了此战的关键,先拿下半山,再断其水源。 “是!十三队的兄弟们,随我上!”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瓮声瓮气的答道,接着,他脱掉了身上的铠甲,露出壮硕的筋肉:“那是陷阵,弄死他们,我们不冤。” 说完,一队士卒在他的带领下,顺着山道向上冲杀而去,观其背影,一往无前。 盯着麾下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方洛又转过身来:“速报将军,校尉方洛,当以本部之力,死战突破半山,如此我军就可掐死敌军咽喉,但恐兵力不足,请将军斟酌。” 等传令兵记录完成,转身而去之后,方洛一把拽下身上的战袍,开始整理自己的战甲与兵刃!山上的陷阵是什么实力,他很清楚,但再硬,也得把敌军撞开。 “呦呵?几个意思?身先士卒?老子正愁没对手了。”此时山上的曲明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也开始整理自己的兵甲武器,并不住活动着身体。 “校尉,还不到校尉亲自出手之时。”亲兵见了,急忙劝道。 “敌军校尉都亲自冲阵了,兵对兵,将得对将,我不能让曹军笑话我们陷阵军!”曲明不以为意的道,战刀紧握手中,他又用白布将之牢牢绑在手臂之上。 “将军,敌军攻击不断,我军的援军……”亲兵又道。 “别提援军,将军自有将军的计较,有我二军在此,让他们来多少,死多少,亲卫队准备,敌军校尉上来,我要活劈了他!”曲明表情狰狞,做了个下砍的手势。 “校尉且慢……”恰在此时,却有一个声音传来,众人一看,八队队长赵琪。 “校尉,我八队到现在都没动过,敌军校尉亲自冲阵,就到了我们出动的时候,这是我陷阵军惯例,校尉你不能动,让我上。”赵琪的语气坚定无比。 “你在最后,此乃军令。”曲明只是冷冷的回了四个字。 “诺!”赵琪先是挺立,口中应诺,却继续道:“校尉你不能上,我二军虽然伤亡过半,但六羊山还在手中,将军让我们死守的,要死战,校尉你也该是最后一个。” “娘的,不尊军令,本校尉现在就砍了你。”曲明说着,战刀当真挥舞而去。 面对锐利的刀刃,赵琪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依旧一脸的倔强:“校尉,没用,赵琪违背军令,您可以砍我,不过,等此战过后我活着再说,您不能上!” “你……” “校尉,此刻战情,你看敌军的后备也动了,让我率军杀一阵,忽然给他一下狠的,到了天黑,我们就能守的更久,校尉,我只带一半兄弟。”赵琪不让曲明把话说完。 “校尉,赵军侯说的是,说的是……”亲兵一旁亦是连声言道。 曲明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又剜了赵琪一眼:“小子我告诉你,你别给我死了,此战之后,本校尉亲自斩你!” “诺!”赵琪眼中闪过兴奋之色,那一声诺喊的山响。 第1973章 寸土必争 叶欢带领众人出了北邙山,徐晃亲自在山口迎接。 看见主公安然归来,公明是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 出了主从关系之外,大多数定边军将领,都与叶欢有着一种分外的亲切感。徐晃尤其如此,不要忘了她娶了甘宁之妹小影,而小影,是被郑毓认作义妹的。 “主公,典韦将军传讯,请主公坐镇东都,策应四方。”一见面,徐晃便直言道。 “让我坐镇洛阳?公义想干什么?”叶欢眉头微微一皱,便有了答案:“莫不是想直面西都西凉之军?哎~凭公义的名声,怕是吓也要吓死几个的。” 十余年相知,叶欢与典韦的默契绝不在贾诩之下,稍加思索,就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将军明见,此举换做旁人固然颇险,但公义将军行之,却是恰如其分。”徐晃正色道,典韦没有瞒他,所有的推测与判断,都据实告知,他自然也有自己的分析。 “我公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句话,没有人比他更加适合了。”叶欢叹道。 “如此一来,西都之处摄于典将军之威,多半就会西向,而将军提前一步,令张郃将军率领虎卫三军,屯兵弘农,随时可以西向援之,厉害啊。”徐晃亦感叹道。 叶欢闻言一笑,眼光烁烁的看着爱将:“公明,你也不需妄自菲薄,怕是在此处等叶某等的颇为心急,如今我出了北邙山,公明你有何想,也不要藏着掖着了。” “一切当真瞒不过将军。”徐晃亦是一笑,复正色道:“倘若西都不走西凉,而是东向函谷,晃请将军让我率军前往,有我飞熊与虎卫协作,必破董逆叛军!” “哈哈哈哈……”叶欢大笑,随即道:“公明既有所见,欢又怎能不许?准了。” 徐晃闻言想,一瞬间喜形于色,抱拳道:“有主公坐镇东都,我等便可奋力拼杀了。” 叶欢一派淡然:“公义想要做的事,说不得此次欢也要听其安排。不过公明,你速速派人前往通传文则,让他前来东都,你的飞熊军,也得留下五千士卒与我。” “诺!”徐晃立刻应诺,主从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叶欢点点头,又靠近徐晃:“公明,豫州冀州两处的军情通报,可曾细看?” “主公,每有战情前来,晃必召集众人,细心研读,不敢有缺。” “嗯,以战习战,公明不愧我军良将,那便给欢说说,有何心得?所谓旁观者清,公明若有真知灼见,便可转给敬方元伟,以做参考之用。” “主公。”提起军情,徐晃的面色立刻严肃起来,战阵交兵,牵一发而动全身。 “冀州之处,有郭嘉军师亲自坐镇,先登白马相得益彰,更有文远将军铁骑营陈兵幽州。除非袁本初想要孤注一掷,否则当无所忧,以晃浅见,他未必敢……” “洪彪将军的三曲,兵出常山,是军师的一招妙手。观其用兵,看似散乱,但有三曲之名,却能让敌将颜良等辈疲于应付,且这般用兵,洪将军怕是要一展所长。” 说到这里,徐晃抬头看了眼叶欢。后者微微颔首,笑道:“公明,看来你也挺懂洪老六的,我心中所想,怕也和公明大致相若,此三人,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主公既然也如此说,那多半是不会错了,真如所料,洪将军的判断当是精准。只要他一展所长,又有郭军师与之配合,定可震慑敌军。”徐晃说着,面有羡慕之色。 “公明,不需如此,我军作战,只求胜利不论其他。洪彪的三曲可以,你的飞熊军一样可以,欢对公义与你,亦深信之。”叶欢收起笑容,认真的道。 “多谢将军信重。”徐晃抱拳躬身,接着却摇摇头:“还是不一样,洪将军三曲为一路偏师,更能随心所欲,司隶之处,典将军是主将,他已定计,晃便要全力以赴……” 顿了一顿,徐晃又道:“哪怕出现战机,飞熊军亦不可轻动,有损大局。” “哈哈哈哈……”大笑声中,叶欢拍了拍徐晃的肩膀:“就冲公明今日此言,来日便可为三军之帅,身为一军大将,你的确要比洪老六更要想的多。” “主公谬赞。”徐晃谦逊一句续道:“倘若冀州不在话下,司隶有主公和典将军在,大战之要,还在豫州,以高顺将军之能,之要不轻敌冒进,我军亦有可为。” “公明,附耳过来,欢与你说一事……”叶欢两指微招,徐晃依言而行,前者小声细说,后者静静聆听,随之不住颔首。 “奉孝有言,看似多处,实则一体,有些办法,当旁敲而侧击耳……豫州一战,实还在孟德兄对敬方的看重,到达如何程度,陷阵军毕竟在幽州驻扎两年,不曾大战了。” 叶欢说着,负手向东南,眼光渐渐深远。 “公达先生,荀彧军师之见,乃金玉良言,以高顺用兵,陷阵之能,根本没有两年不战之忧。”陈留营的帅帐中,李典看着地图,对身边青衫文士言道。 “将军之见善也,以眼下之势,我军唯有趁敌援军未到之刻,强行拿下六羊山。此处在手,豫州一带,将无忧矣,没了六羊山,高顺后路堪忧,我军可掌控全局。” 荀攸闻言接道,此战六羊,陷阵展现出的战力,陈留营上下皆有感受。如此战场,那般形势,除了强攻之外,亦很难有什么奇谋妙计可以奏效。 或者说,一切的谋算与韬略,都要建立在军队的真正实力上。 “报……将军,前方传讯,陷阵一部正在飞奔赶向六羊山,当不足百里了。”此刻有传讯士卒进帐,抱拳为礼传递军情。 “来的快啊,可有骑军踪迹出现?”李典点点头,又问道。 “此次打探并未得见,但三日之前,陷阵军骑兵营曾在曹县一带游弋,后不知所踪。我军斥候曾往各方打探,却被敌军攻击,回者甚少,目下只估计方圆百里。” “好,下去吧……”李典挥挥手,士卒应声而退,他转身又对荀攸道:“先生,高顺用兵谨慎,陷阵骑军乃当年边军精锐,领军之将萧荣,曾为六曲之副。” “定边骑军,当无弱旅,尤其陷阵之骑。他故意隐藏行迹,实是在暗保策应六羊之军。百里道路,五个时辰,将军,四个时辰之内,定要拿下当面之敌。”荀攸断然道。 李典颔首,面上闪现坚毅之色,走到木架前取下了头盔带上:“劳烦先生在此坐镇全局,军情紧急,典当亲往之!” 第1974章 狡兔归巢 清晨,晋阳城东军屯大院,一身青衫的男子正在做着体操。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一旁的亲兵口中打着节拍,轻轻敲响挂在树上的铜铃,男子舒展身体,额头微微见汗,口中白气连连。 “军师,清风回报,兔子已经离开巢穴,不久将归。以之之前速度推测,回到老窝当在两三日之间,按讯情速度看,老窝很可能已经收到了消息。” “军师,高顺将军战报,陷阵出击,二军首取六羊山,以为归路……” 另一名年青参谋手持绢帛,将几处战场的消息汇总,一一报与军师。 “六羊山……”郭嘉的眉头微微一皱。 “军师,豫州六羊与荆州相连,倘若曹军意在陷阵,高顺将军这一手就是先留后路。实在危险之时,陷阵当可借道荆襄之处,返回宛城,是为稳正之举。” 参谋说着,面上很有佩服之色,此时也有人抬来木架,其上地图已经标注出来。 郭嘉的动作不停,目光落在了图上,看了片刻微微颔首道:“子宣,能看出高顺将军的用意,有所进了。高将军稳正,攻不忘守,主公以之为宛城主将,恰也。” “军师谬赞,扬昨夜想了两个时辰,结合三军之势,方才看出高将军用意。”参谋欠了下身,又问:“军师,以陷阵之能,还有赵将军的飞云骑,曹操当真有把握?” 此时郭嘉侧着身体拉伸,口中却是不停:“身为主帅,任何困难都要想到,豫州大战,兵力优势在敌,一旦虎豹骑牵制住子龙将军,成掎角之势,未必不能。” 参谋闻言刚要说话,墙外脚步声响起,显然又有士卒前来传讯了。 “报……军师,两日之前,小沛吕布军出动万余,攻击豫州,飞獠雄骑亦在其列。清风回报,具体战情仍在打探之中,无论战局如何,当两日一报。” “吕布?他也来了?”闻听军情,参谋眉头皱起,再看军师,只是微微一笑。 “前败与沛国,再败与下邳,怕是吕奉先该能看清自己并非立业之主。此时加以接纳,文若仲德二兄时机选的好啊,说不得这无双—飞将,真能投效曹操。” “军师,吕奉先麾下战力颇为强悍,前番主公提起,也只说他运气不好,不能等闲视之。如今飞獠雄骑也加入豫州战场,高将军陷阵军面临的压力就更大了……” 参谋说着一拍脑袋,目带询问的看向郭嘉:“军师,高将军抢占六羊,为全军留下必要的后路,莫非也是知道吕奉先会有此举?如此看来,更是先见之明。” 参谋的想法不无道理,定边军的讯息有着严格的分级,很多事情,只有军师知晓。 “不是。”郭嘉摇摇头:“当是三军之帅的直觉,你以为坐镇一方是易为之势?” “哦……那豫州战情有变,我军是否要做出应对?”后者想了想再问。 “应对,依尔等之见,该如何应对?”说话间,动作完成,亲兵递上了热巾,郭嘉接过,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轻声言道。 “离宛城最近的就是司隶,此地尚无战情,是否能让典韦将军,策应豫州?”沉默了一会儿功夫,参谋方才抬头答道。 见军师微微皱眉,他连忙接上:“我军在司隶的防御固若金汤,典将军或可将各军骑军,随时待命,必要之时协助赵云将军,强攻颍川,以为牵制之法。” 一阵漱洗之后,叶春为郭嘉披上大衣,郭嘉一边系着领口,一边微笑颔首:“子扬,你们这番判断,唯有强攻颍川四字,颇为可取。” “切记,固若金汤未必就是真的,典韦将军当不会如此想,战局千变万化,我在晋阳,远离千里,阵前决断,要交给临阵大将,否则必会授敌以隙。” “军师之言有理,但小沛一动,军情改变,高将军那儿,又有变数了。” “说的不错,又有变数。”郭嘉点点头,正色道:“子扬,之前便和尔等说过,虽在各地,实为一体,有些时候,用在别处,亦可有妙用,正如你想强攻颍川一般。” 说着神情一肃:“记录军令。” “诺!”一旁的传令兵当即应诺,取出炭笔。 “传令先登军麯义将军,收到军令之日,将我军阵线,前压三十里。二军临北攸,三军至当涂,中路留出空隙,白马营一分为二,南北双向……” “传令三曲洪彪将军,我给他擅专之权,继续一展三曲所长。” “传令,飞燕骑张飞将军,请副统领田畴将军速来晋阳。” “诺!”传令兵迅速的记录军令,交给同伴,后者飞步而去。 参谋仔细倾听,似有所得,但神情亦有迷惑,待军师传令完毕之后他方才问道:“军师此举,意在兵压冀州,威慑袁绍,可如此就能调动豫州大军?” 郭嘉笑了笑,拿起托盘中的茶水喝了一口:“单单如此,未必,现在得看兔子的速度。还有,你当日问过,洪将军如此用兵,所为何故,告诉你,一个字,藏……” 说完,郭嘉转身回屋去了,参谋站在原地沉吟着,很长时间之后才点点头。看了一眼东北方向,便也进屋去了。 兵法运用之妙,存乎一心。骚扰敌军,定边军可以凭着强大的骑军机动能力,处处烽烟,令敌不知其到底要攻击何处?一旦开战,有无数可能,影响敌军判断。 但有的时候,不动比动的效果更好,正如郭嘉所言,一个藏字,妙用多多。 如今冀州军常山守将颜良,便处在纠结之中。三日之前,敌军在边境各个哨位之前,皆有动作,他们并没有发动攻击,反而像是故意让你看的十分清楚。 其后,小规模的斥候作战不断展开,冀州骑虽是主场作战,也并未占到太多的便宜。从士卒回报的敌军战力和特点上分析,颜良得出的结论,是三大王牌之一的三曲…… 之前的冀州大战,颜将军受田军师之命率军增援渤海,路上遭遇臧空九曲的牵制。二人从常山打到渤海,绵延数百里,那是他第一次和铁骑营三大王牌交手。 其后追击之时,又是他的冀州骑,遭到了三九两曲加上一四五曲的联手打击。敌军的“走马观花”让颜将军学到了不少,好在张辽意在撤军,并未纠缠。 再往后,霸县之会,叶欢身边担任护卫的正是六曲与刚刚归降的白马营。说起来,冀州战将之中,与三六九曲都交过手的,怕也就是颜良将军了。 第1975章 无影无踪 处处烽烟,在颜良眼中并不“可怕”。 因为和三曲忽然失去踪迹相比,还不如到处都是,至少我能看见你。 一夜功夫,冀州骑的斥候已经找不到任何敌军的行踪,他们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假如真的有超级赛亚人,真的有龙珠,可以实现颜良将军一个愿望。 他一定会说,告诉我,洪彪在哪里!三曲怎么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可惜铁骑营首领张辽听不见,否则他也会告诉颜良,那家伙藏起来,我也不知道。 换了别人也就罢了,可冀州之战时,就是洪彪在袁绍数路大军监视之下,一路隐蔽突进,最后居然被他摸到了大营。那一阵突袭,所有的冀州军战士,记忆犹新。 “将军,东路斥候回报,找不到敌军踪迹,也找不到大队骑军的马蹄印……” “将军,西路斥候回报,一日之前,他们出现在萧平,夜间便消失不见……” “再探,范围扩大至六十里,遇到山脉,让郡国给我进山搜索。”颜将军的语气有些不忿,右拳砸在了地图上:“我就不信,三曲三千余骑,还能隐身不成。” “将斥候减少人数散开,每半天一报,但有消息,随时送来。” “将军,以三曲的战力,斥候人数减少分散,倘若他们分而袭之……”副将蒋义渠有点犹豫的道,当年在邺城边界,他随文丑曾经与典韦有过交锋。 颜良摆摆手,断然道:“什么时候了,洪彪如此,定边军很可能有大的动静。顾不得损失了,现在我倒希望敌军能够出手,至少我们能判断对方,到了何处?” 蒋义渠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将军之言,不无道理,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在战将而言,麾下的安全,与重要军情相比,结果不言而喻。 “义渠,你亲自往清河去一趟,将此处军情报与主公军师。良搜索之余,还当稳守常山,暂以不变应万变,若主公有令,你速速回来。”顿了顿,颜良又对蒋义渠道。 “好,将军,那我连夜赶去,报与主公。”后者重重颔首,说着施礼便要走。 “等等!”颜良一招手又道:“别在夜间,明早再走,多带护卫。” 蒋义渠听了,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了然,将军这是忌惮洪彪的潜伏能力,安全为上。 “将军,末将实在是想不通,三曲如何做到的?这比之前番,更要困难几分。”想通了之后,蒋义渠不由摇头叹道,叶悦之麾下,怎会有如此之将? 蒋副将的叹息不无道理,在他的认知中,三千人的骑军,如何在重重监视下消失?以现有的军事理论来看,洪彪的行为,一点都不合常理。 潜藏,隐伏,抓住时机突袭,这是洪老六当年苦思冥想出来的练兵之道。论突袭突击冲阵之威,三曲不如六曲,论游击灵动散兵作战,他又不如九曲。 一道并列三大王牌,我总不能连一手看家的本领都没有吧,那就是曲长的无能。 当“彪哥”为三曲找到“特点”之时,士卒们爆发出的训练热情,简直感天动地。不为别的,就为在六九二曲面前能抬得起头,对得住自己的王牌之名。 你要去问胡疯子,山地飞龙的“抗饥饿”训练是在哪里做的,以谁为榜样?他会告诉你,是号称“幽州第一狠人”的彪哥和他的三曲,那家伙简直是将军口中的“忍者”。 对,就是这个“忍”字,士卒们近乎做到了极致。曲长经常说起一个故事,有一位可以称得上伟大的士兵,潜伏之时,被烈焰焚身,居然可以做到一声不哼! 不可想象吧?但出自叶欢口中,定边军就没有不信,有人能做到,他们就该做到。 藏在林间,人马皆披着藤蔓编制的“隐蔽战衣”,三曲士卒可以一动不动六个时辰。蚊虫叮咬,甚至蛇蝎等毒物,都不能让他们放弃! 练习潜伏隐藏之后,士卒们又多了一样本领,憋气!洪彪专门花了十坛晋阳佳酿,请来了蛟龙军的一队水性高手,训练之中,竟还有憋昏过去的例子。 这连叶欢都不敢相信,因为后世的科学研究证明,人是不可能自己憋气死亡的。身体机能形成的神经反应,有时候不是你的大脑能控制的。 只能说,人的意志在某些时候有着可怕且不可知的潜力。前提是你的信念无比坚定,而三曲,追求荣誉和强大的执著就是如此,执著的成了一种本能。 颜良和蒋义渠不知道的是,有很多次,他们的斥候,几乎是从三曲的鼻子底下路过了。咫尺之遥,却似千里之远,且对探测过的地方,人的本能就会疏忽。 是斥候不合格?如此说便过于苛责了,问题在于他们根本没有这样的军事理论。器物阁的无数次实践证明,太多的事情做不到,首先因为你想不到。 潜伏隐藏,要求军队最关键的能力是什么?叶欢告诉过洪彪,反侦察! 反侦察,则是以侦查能力为基础的,就像高顺的陷阵军,因为攻无不克,守亦固若金汤。 论侦查能力,也许三曲要稍逊与九曲,但在定边骑军排名,他们不会出前四之列。所有的手段,常规的,非常规的,以及及时做出调整的,三曲皆算精熟。 加上千里镜在手,他们在常山以北和冀州骑捉起了迷藏,能够提前观测敌军的动向,用特定的联络手法传讯,抢占先机加以规避,也是成功隐藏的关键。 “将军,此次我三曲潜藏的目的何为?是颜良文丑的冀州骑,还是隔断常山与清河的通道?”出发之前的军事会议上,曹吉帅曾经问过洪彪。 在他眼中,只有敌军冀州骑,一旦战役发起,阻断敌军内部联系这种事,唯有我们三曲能干。哪怕四面受敌,危险性极大,但对众将而言,两个字,过瘾。 不过,洪彪将军的回答,算是让他稍稍失望了。 “第一步作战任务,就是藏,我们要消失在颜良的视线之中,五日之内,不让他找到。哪一队除了问题,暴露行迹,军法从事。” 之所以是五日,洪彪是有精确计算的,在缺水少粮的情况下,三曲能够保证战力不损的极限是六日。潜藏,你也要随时保持强大的作战能力,否则还有何用? 种种条件综合一处,造成了眼下常山的局面。当然还有一个要点,或许能解决颜良和蒋义渠的疑问,六曲的手法比之当年冀州,更加成熟了。 晋阳一行,洪彪深觉自己所获极丰,他并不知道,叶欢将半年一次的特技强化机会给了他。如今,洪曲长的特技叫做,九地! 第1976章 大红袍,可怜人 善攻者,攻与九天之上,善守者,守与九地之下。 统军之时,根据自身状态,增加麾下士卒耐力一到三成。 看上去,没有臧空强化版本的“游击”那么花哨,却是朴实无华。 以三曲的战力,耐力增加一到三成,何等强大? 且与他们最大的特点潜藏配合,简直是天衣无缝,比之天罡特技,亦不遑多让。 叶欢现在研究的是,如何有效的搭配将领,是否能够将之特技组合起来,形成连锁。那样的话,想一想也会令你热血沸腾,绝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 铁骑营大将张辽,天罡斗将特技“奔雷”,若在配合臧空的“游击”,洪彪的“九地”,以及张海龙的“恶战”,铁骑营岂不是一支毫无瑕疵的无敌雄师? 还不止了,将军们的特技,如果还能融合贾诩郭嘉陈宫的军师技,不能再想了…… “那副画卷太过美好,不过,就看玉佩哥的尿性,也只能叶某人自行摸索啊。”司隶洛阳宗家的书房内,叶欢正憧憬着想象中的画面,然后一声叹息。 当年董卓火烧东都,叶家宗家算是唯一没有全部毁掉的世家院落了。前番司隶之战,李儒和华雄便将指挥部设在了这里,还曾有过一番感慨。 叶欢来到洛阳,没有住在将军府,而是选择了宗家,这里他住的舒服。 “叶悦之,激将法对本佩没用的,想要的东西,要自己争取才是。” “啥激将法啊,本公子是在谋划将来,玉佩哥你好好歇着就是。”暗中的企图被识破,大公子却丝毫不慌,就凭咱现在的实力?我也不想做挂壁啊。 “不过话说回来,哥,咱亲兄弟明算账,齐由是个天才,我得先把他的忠诚度弄满了,一个友精哪里够啊?再说,还得给他强化,那就需要不少属性点了,你看……” 当然,本着有便宜不占是那啥蛋的态度,叶欢也不会放弃讨价还价的机会。 “少来,属性点没有,忠诚度得靠你自己,不过嘛,看在你一番辛劳的份上,本佩送你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啊?”脑海中的男声,带着点诱惑。 “好消息?是不是没有了陈琳的檄文,孟德兄发起头风来,会不治而亡?”叶欢想着一愣,天知道听见玉佩哥的话,怎么会想到这个,我是不是有点邪恶了? “叶悦之,都天罡第一将了,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没有劲敌,还有意思吗?” “有啊,太有了,大汉早一点一统,本公子该干的事情还多着了。” “去去去,就问你一句,要不要听?” “要,洗耳恭听。” “这一次啊,你算是走运,不过她的用心,还真令本佩感动,叶欢你运气好啊……” “我去,还感动,快说,别吊本公子的胃口。” 就在叶欢和九龙玉佩与书房中“交心”之时。厢房内,长宁与秦思对坐,却一片安静。 看着对方的神情,后者知道,她一定有什么事情,今日也是公主主动请自己来的。但到了之后,说了会儿闲话,长宁却似乎一直欲言又止,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秦思的耐性极好,她静静的等着,有些事情,想问亦无从问起。 又沉默了片刻,长宁终于说道:“师姐,当年师父说起,叶郎有宿世纠缠,才会失魂落魄,大病一场。后来幸亏师姐找到七针制神之法,才能保他无恙,可……” 公主欲言又止,秦思却听明白了,眼神看看窗外,叹息一声道:“师尊也对你说了?七针制神,虽然救了他的性命,但终究有损元气,怕是会折损寿元的……” 却原来当年,左慈与郑玄合力,要为叶欢赢得生机,唯有秦思从西域带回的最后一针针法,才能救叶郎的宿世纠缠。但这一切,也并非没有后遗症,便是眼下之言。 这件事,三人都是守口如瓶,倘若天命如此,说出不过令人徒增烦恼,于事无补。 三人之中,最纠结者又莫过于秦思,毕竟她对叶欢情根深种。但其后每与之论道,夫君表现出的那种豁达和率性,又让她渐渐轻松下来,直到今天长宁旧事重提。 “看样子,师姐你是从未对他说过了……”长宁幽幽一叹又道:“不过换位处之,我也不会说,让他抛开天下与朝堂的那些纷争,绝无可能的。” “叶郎常言,人生一世,求个一以贯之,问心无愧。他的心中志向,就是国泰民安,且和前人所言尽有不同,原本我也不甚了解,但看了此时并幽二州……” 一开始,秦思还有些幽叹之状,但说着说着,面上却浮现笑容。叶欢和她说过的许多话,都是初听之时似懂非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却是一桩桩一件件的实现了。 长宁闻言也笑了,接着点点头,面上露出坚定之色:“师姐,那你应该还知道,叶郎折损的寿元,我青城山有一种秘法,是可以一试的,你一定想过,对不对?” 秦思闻言,两道秀眉猛地一抬,眼光看向对方:“你是说,大红袍?” 长宁欣然颔首,笑道:“师父云游去了,我没法问他,师姐,凭我现在的修为,可能用此秘法?”提到秘法二字,公主的面上却是浮现两朵红云。 秦思的神情变得郑重起来,轻声道:“师妹,你该知道后果的吧?” “那我问姐姐,如果当日你有条件为之的话,又会不会有片刻犹豫?”长宁淡淡反问。 “不会,可是……”口中说出两个字,秦思脑海中出现的画面,是当日在长安,高楼火起,自己纵身一跃而下,危急关头,叶欢冲了上来,将她抱在怀中。 “没什么可是的,我就知道姐姐你会。”长宁嫣然一笑,又问:那袁……夫人呢? 秦思毫不犹豫的重重颔首:“也一定会,不光夫人,毓儿,若兰,云朵,她们都会,也不会有半点的迟疑,是以我与师父、郑老,才将此事隐瞒。” “我信,他这个人啊,就是这般……”长宁轻轻一叹:“身居高位者,当无所不可为,可他,那般情势之下,还要身入东都,救出辩儿,当年更在金殿之上……” “和亲和亲,和甚鸟亲?大汉之事,自该有男儿丈夫担当,为何要归结在女子身上?”和秦思一样,长宁也有着专属她自己的回忆。 “金殿?”秦思若有所悟,但公主的这两个字,却让她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才貌双全,绝不在她与袁鸾糜贞之下的女子,她同样可以为了叶欢不惜代价,包括性命与名节。只不过和她们相比,那却是个可怜人。 第1977章 情为何物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叶欢写在梦戏里的台词,不是夸张,也许在世人的眼里,她的行为是有悖纲常。但秦思知道,实在也是至情至性,唯一的遗憾,只是未能两情相悦。 至少自己不会去指责对方,情之一字弄人,有时就是如此了。 “秦姐姐,我与辩儿虽生在皇家,但在蓉眼中,却不如寻常百姓。”长宁说着一笑,似乎有些自嘲之意:“姐姐,辩儿去后,我的心事,还是第一次对人说。” 秦思点点头,却并没有答话,现在,做一个好的倾听者,比千言万语都有用。 “辩儿知道我心中所想,绞尽脑汁想了那么个办法,真是难为他了……”公主虚言,双眼之中一派柔情,缅怀无限:“一开始,我是一心一意要按着他的安排做的。” “可在青城读书,机缘巧合却让我读到了大红袍。”说到这里,长宁的脸又红了一下。 “我问过师父,为何会有这般书籍,师父却言,男女阴阳,乃天地之道。当时只是一阅,直到有一天,师父开心多喝了点酒,失言提到此事……” “后来我也没有再问,但师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我再看不到那本书了。” “不过那也没事儿,我都记下来了。师姐,我没有过目不忘之能,但当年叶郎在宫里教我书画,也教过我记忆之道,我又想着……就全记下来了。”长宁说着,脸更红了。 秦思静静的听着,公主越说越是放松,语气也越来越自然。她清楚对方的停顿是为了什么,大红袍典籍,对女儿家来说挺羞人的,可少女心中有了个人,遐想再正常不过。 “师姐,按佛家的说法,这就是缘分。没有他,我记不住,而想练它,之前也不能有任何的基础,我练了,想着有一天能帮他,不但不苦,日子也过的很快。” 红晕稍退,代之以微笑,长宁似乎沉浸了进去,言语中充满了欣悦的意味。 秦思不由心中暗叹,眼前的公主,和当日传讯的蔡琰,何等相似?也许后者也有着这样的心情,为了心上人,只求付出,不求回报,且还有着专属的快乐。 长宁的事情,叶欢说过,却并不详细。夫君的解释是,两个人的事情,他不能一个人说。秦思对此是相信的,叶欢从始至终都是这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空间。 他甚至有些另类,从三年前的糜贞之后,叶府足足三年没有别的女子进入。 而这三年,叶欢位高权重,并幽二州兴盛无比。秦思相信,只要丈夫愿意,无数世家会上赶着往叶家送女儿,事实上,也的确有很多世家,都在等着机会。 看看秦家、糜家、甄家,只要和叶欢扯上关系,哪一家没有得到极大的发展? 秦思本就聪明,洛阳之时,丈夫曾经有过“无中生友”之事,后来知道,正是公主。 也就是说,他对长宁和蔡琰其实是一样的,并没有很深的男女之情。所以看着对方面上的那种甜蜜笑容,秦思才会感叹,丈夫说的对,除了感情之外,还有责任。 “姐姐,姐姐,你在想什么?”一时想的有些入神,醒觉过来,却是公主在轻声喊着。 “我是在想,妹妹你这份深情,该让他知道的。”同为青城弟子,秦思知道大红袍意味着什么,那一次过后,公主数年的努力全部白费,还会变得更加虚弱。 换了是自己,秦思不会犹豫,当年她就想过种种办法,甚至包括找个不知名的女童来练,哪怕因此道心蒙尘,亦在所不惜。而让她放弃的,正是叶欢的态度。 五年的“柏拉图”,二人之间有着极深的了解,最后不过是水到渠成。对秦思而言,那不仅仅是对世间之情的体验,也是对她向道之心的难得历练。 “不行,肯定不行,让他知道的话,一定不愿,秦姐姐你清楚,要是心有挂碍,反而有害无利。”长宁闻言立刻道,看向秦思的眼神,无比坚定。 在公主的注视下,秦思沉默了许久,方才微微颔首,她根本无法去拒绝。 长宁笑了,但随即正色道:“师姐,我觉得现在可以了,但不确定,师姐觉得呢?” “那你要想清楚,之后他是一定会知道的。”想了想,秦思还是道。 “我想好了,朝堂战阵,都不能有丝毫分心,所以之前便有不入叶家之言。事成之后,我便回青城,就言师父要传衣钵与我,到时请师姐送我一程就行。” 长宁接得很快,显然来前,她就将一切都想好了,那份用心,当真细致。 “好,那师妹准备何时呢?”秦思又问。 “那……那……”此刻的长宁却有些纠结了,一张玉面,比之前都红,过了很久她才小声说道:“姐姐,我还是完璧之身,宫中那些,又被付之一炬。” “书上所载,多是行功之法,但,但那些,姐姐是过来人,还要你教我。”说到最后,声音几若蚊鸣,好不容易说完,公主长长的出了口气,却低头不看对方。 秦思听了,心中感动的同时,却又有些尴尬。她是过来人,也深知其中滋味,可要让她去言传身教?但听公主的语气,这些却又极为重要,换个人她亦不放心。 “叶郎,你今后断不可负了公主……”一番思虑之后,她放下了矜持,靠近长宁轻声道:“那从今晚开始,我……我来教你。”说到最后,面上有些微烫。 “师姐,若行此法,尚还不能在房中,最好是天地之气凝聚之所,亦需师姐为我们护法。”长宁闻言心中欢喜,又轻声道,有着同门的身份,她对秦思格外信任。 “天地之气凝聚之所?那岂不是……”后者不由微微一愣,难道要在山野之中? 感觉到秦思的沉默,长宁双手捧着面颊,又问:“师姐,我也知道,那,那……可事关他的……不能有半点疏忽。” “好吧,洛阳百年皇都,本就是气运所在,我会给师妹找个妥善之地。” “嗯,多谢师姐。”说完这句话,公主面上的红晕,已经延伸到脖颈之处。 第1978章 劲敌知己 长宁与秦思的这番对话,叶欢并不知情,倘若知道,他会如何? 以现在两世为人的心理状态,大公子当不会纠结,人生嘛,总有遗憾,做好当下。 至于玉佩哥提起的好事,这家伙神神叨叨不是一两天了,不必多想。 原本时空之中,曹操是患有头风的,这一世怕是要比之前更加劳心劳力,那么…… “孟德兄,你多想想,不行来晋阳看看病,本公子一定招待周到。”便是沉浸于战局之中,叶欢亦不乏恶趣味的想法,算算绝羌神剑王越,也该回到濮阳了。 北邙山一战,无论实力和先机,优势都在他手里,但为何不趁机干掉王神剑?当真是对方身手太高,事后王越都觉得有些侥幸,倘若叶欢开始就和二女联手,即使…… 自己有奇门偃甲之术,恐怕也很难说,也许对方今年养尊处优,不会轻易生死搏杀。 是这样吗?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兖州,曹军大寨,帅帐中曹操坐与案前,看着一封信件,面色吗,说不太出来。 “孟德兄钧鉴:齐由之事,实在有伤天和,亦对我兄名声有损,这特么都啥事啊?传出去说你是我的朋友,不被天下人耻笑?小弟是万万不能看着兄长有辱清名的。” “是故在北邙山出手,请他来司隶喝茶,你别说,我兄的眼光够准,齐由还真是个人才。你看我也帮了你,就将此人让与弟如何?兄长一句话,妙才当立刻南归。” “你我打归打,闹归闹,朋友之情还在,要不然,小弟肯定将王神剑一并留下。孟德兄你想好了,欢难得开次口,以后你要是有恙来晋阳,我不收你钱……” 看到这样一封亲笔信,曹操是哭笑不得,信上虽然没有落款,但多年相交,如此的语气不是叶欢还有谁?他不具名是怕留下把柄,这是明着耍赖啊。 “我有恙去晋阳,你不收我钱?鬼才信,真要去了,能回来才怪。还用妙才威胁我?叶悦之你这几年是越活越回去了,都是小人行径。”放下信件,曹操也是一阵腹诽。 但他也不得不认真考虑叶欢之言,也许他不会对夏侯渊如何,但软禁个十年八年,叶悦之绝对干得出来。齐由虽重,与夏侯渊这般大将相比,分量还是轻的。 “报……将军,程昱军师到。”正在思索之时,帐外士卒的声音传来。 请程昱进帐,曹操毫不迟疑的将信件递了过去。齐由此人,在曹军乃是机密,除了他和程昱,知道的人并不多,毕竟正如叶欢所言,那些事是极不光彩的。 程昱接过看了,片刻之后竟是摇头微笑:“明公,这位晋阳叶家的大公子,便是做了骠骑大将军,权掌天下,言语之中,却还始终不脱纨绔之气啊……”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行千里改不了吃翔,叶悦之的纨绔,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曹操不忿的道,说完才醒觉过来,程昱正用一种惊讶的目光看向自己。 曹操不禁摇头苦笑,摆摆手道:“先生莫怪,自从当年结识叶悦之,操与之打了太多的交道,操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晋阳叶家,世代书香,怎么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程昱一笑,复正色道:“叶欢这是以纨绔之名,行率性之事,让人不觉有异。晋阳叶家大公子的心机可深的很,信中言及,放过王越,未必不是事实。” 曹操闻言猛然抬头,看着程昱双目,随即拈须颔首:“仲德之言是也,原来在此处。” “齐由之事,并不为重,妙才在晋阳,叶欢是算准了明公不会在此事上与之纠缠。昱说过,叶欢常借纨绔之气行事,他会明着耍赖,却不会无信。” “得了明公手书,齐由便再无顾忌,不知此人在叶悦之麾下,如何用之?但此仅为明处,叶欢此举,等若告诉明公,他就在司隶,随时可至豫州,这才是暗处。” 程昱说着,在怀中取出锦囊,又道:“我军暗箭,费尽心力,方才打探到敌军飞燕骑所在,目下还需判断,难道叶悦之当真有东击袁绍之心?当真的话,冀州可否抗之。” “仲德,操若猜的不错,叶悦之不会!”曹操出言,却是信心十足。 “哦?”程昱微一拈须,看向曹操:“明公何以如此断定?张翼德世之良将,飞燕骑不在铁骑营之下,此间又是驻军之所,只要叶欢一声令下,两日可至……” 曹操点点头,又道:“仲德,还是那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操方才只是戏言耳,叶悦之骨子里是和叶公一脉相承的,儒之大者,以天下苍生为念。” “以天下苍生为念?”程昱轻声重复,不禁点头,眼光若有所问。 “操与欢,识与光和年间,由来一十六年矣。”曹操正色道来,语气不无感慨。 “叶悦之名门之后,文武双全,当年操曾以为,妇人之仁是他唯一的弱点。但眼下看来,操错了,那不仅不是他的弱点,反而是最强一点,令之得尽民心。” “古人常言,言行合一,一以贯之。看叶欢,就要见其行,从当年讨伐蛾贼开始,他始终如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孟轲之言,确是他奉行之道。” “是以连番作战之后,再举大军东征,必定会使得民生艰苦,刀兵之处,何其无情?只此一点,操便可以断定,叶悦之所为一切,皆乃因情造势之法!” 听着主公侃侃而言,想起方才信件之中的语气,程昱忽然心生所感。也许曹操和叶欢才是知己,只不过身逢乱世,他们之间,又多了个劲敌的身份。 “明公,倘若此时明公是叶悦之,会不会举兵东征?”想了想,程昱问道。 “一定会!”曹操的回答毫不犹豫:“哪怕要冒些风险,却也不能失却战机。” “明公之言是也,换了昱怕也会如此,但叶悦之……就算他心有执念,可贾文和郭奉孝陈公台等人,又怎会不见?说叶欢不懂兵法,怕是个笑话吧。” “仲德先生,有此想不足为奇。不过叶欢看似纨绔之气不去,其实心中极为自傲,他就是要求两全其美,且相信凭他百战不怠之能,一定可以做到,所以他不会!” 曹操的语气越说越是坚定,程昱听得也是连连颔首,观叶欢过往,岂不如此? “那是他的执念,却也是曹某的机会,定鼎天下,终究要靠兵甲之利,战机之准。”曹操说着,神情一派肃然,内心深处,这是他与叶欢理念上的交锋。 第1979章 笑语欢声 曹操说完,瞥了一眼案几上的锦囊,又谓程昱。 “仲德先生,操不是不信暗箭之能,却是内心所感,此次打探到张翼德飞燕骑的所在,未必不是叶欢与郭奉孝的设计,绝不可因此而掉以轻心。” 程昱听了双眉一扬,道:“若非方才听了明公的肺腑之言,昱会坚信与此,但眼下看来,明公之言有理。郭奉孝定有此能,且明公看得出,他人,却是未必了。” 曹操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地图,又道:“叶欢此举,乃是阳谋,我军与之互通有无。且不说他临大事之时,总会有所迟疑,事关紧要,又岂能不信?” “明公,真若如此,一旦对方有所求,我军怕是不好拒绝。可当真这般,至少要有一支主力被定边军牵制,好手法啊,设在他处,却能调动豫州……”程昱叹道。 “定边陷阵,乃是叶欢的心头肉,他当然会全力以赴。只可惜联手联手,真正想要一心谈何容易?那番话操只能说与先生听,别人是不会信的,亦情有可原。” “明公,这么说的话,是准备先行而动呢?既然要派,不如早派。”程昱沉吟道:“关键还在豫州之地,赵子龙左进右出,右进左出,我军并无必胜高顺的把握。” 曹操抚须颔首,神情复又一振:“便算如此,操亦要尽力一搏,豫州先机,还在我手。” “嗯,如今就要看李典将军能否克敌制胜,主公,叶悦之之信,是否要回?” “回,操马上作书与他,既然他有本事抓了齐由,为妙才归事,就让他再得意一回。”曹操想了想便断然道:“仲德先生,你来安排,不要等着对方催促了。” “主公放心,昱马上下令,再如何,此举亦有防范之效。”程昱抱拳道。 曹军大帐之中,主从相对,洛阳的一处府邸,却是师徒相见。 客堂之前,站了许多下人,皆是为一观叶郎威风而来,但此时,人人面上却有讶然之色。 “走走走,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将军与主家有事商谈,不是你们能听的。”一个管家装束的男子走了出来,挥挥手道。 “是!”众人齐声应是,态度恭敬,随即便各自散去。 “哎~却是又借了将军之威。”管家叹了口气,摇摇头,关上了大门。 侧堂内,老太尉刘宽躺在一张垫着熊皮的软椅上,双腿伸展,地上木桶热气蒸腾。有人坐在马扎上,正在给他做着足底按摩,看老人家的面容,一派欣慰舒适之状。 “师父,徒儿手重,有不适之时您要立刻说,按得轻了吧,就怕不见效。”说话的男子面容英朗,身躯雄壮,此刻袖管裤管尽皆撩起,居然是骠骑将军叶欢。 下人们的讶然不难解释,谁也没想到,名震天下的叶郎,居然会给主家做此等下活。在他身后,还有几名年青婢女,都是全神贯注,看着叶欢的动作。 “悦之,当真很是舒畅,行了,也不需如此。”刘宽闻言摇头道。 “师父,这可还早了,徒儿这几年太过忙碌,少来拜见师父师母,您就让徒儿尽尽心力,我这心里也好受一些。”叶欢笑笑说着,语气恭敬,手中却是丝毫不停。 “你们都看好了,足底各穴,对应五脏六腑,皆有反应。如此按揉,便有康健之效,好好学,学好了今后经常给师父和师母做,做得好,本公子重重有赏。” 叶欢说着,还不忘给身边的几名婢女解说,这足底按摩之法,他亦算精熟。而听到重重有赏四字,婢女们更加专注了,叶郎一诺千金,打赏是丰厚之极。 “悦之,这可都见汗了,歇一歇再动不迟。”刘夫人拿了条汗巾,在叶欢额上擦拭了一下,柔声说道,自从老太尉归养,叶欢是事事不忘,对他们甚至比儿子都好。 “师母,那不是汗,是水汽蒸的,欢在家中,也经常为父亲为之,不会累的。” “你啊,都朝廷大将了,真不该做这些。”刘夫人叹道。 “师母,再如何,您也是我师母,这点改不了,徒儿伺候师父,还不是天经地义?” 刘宽听了一笑,对夫人道:“不用说了,你说不过悦之的,叶家传承,皆有雄辩之才。” “老师,家里传承一半,还有一半,都是老师精心教诲,否则徒儿哪儿有今日?” 此时管家正好走到内堂,听了此言连连颔首,将军向来是言行如一。 “将军,晚上在这儿用饭吗?小的给您整治鸡腿。”想着,他上前笑问。 “在在在,最近欢有空,我这按摩之法,一次可学不会。晚上陪师父小酌几杯,用西域红酒,还可养胃。”叶欢颔首道,对老太尉,他真的是以父视之。 “哎,马上就去,黄昏之时,主家就要回来了。”管家答应一声,快步去了。 “好,回来也没见过师兄,今晚恰好同饮。”叶欢点点头,又小看刘宽:“老师,之前你对伯云兄严加督导,如今观其治政,咱自家人也不客气,可称能吏了。” 刘宽摇摇头,却道:“只是可惜,到现在生了三个女儿,却无男丁。” “没事儿,老师放心,今晚师兄回来,欢与他详谈,可以再纳两个,欢这里亦不乏心得,保证师父师母两年之内,可以抱上孙子,为刘家开枝散叶。”叶欢连声道。 “悦之,你这说的……”刘夫人没有说完,却是笑着摇头,几名婢女则稍稍有些脸红。不过叶将军说起这些倒也不是虚言,叶家到了这一代,正是枝繁叶茂。 “师母,你刚才也说,欢如今又是朝廷大将,辅政天子,那些君子雅言,我听得耳朵都要生老茧了。难得师父师母当面,家里一样,就让欢放肆一回。” 一句话说的夫人笑了,婢女们亦是捂口,想不到叶将军在家里,气氛会如此轻松。 “悦之,承你贵言,当真如此,老夫可以含笑……”刘宽正色道。 “别,师父师母多福多寿,好日子长着了,徒儿要说到做到给师父看。”叶欢连忙打断。 第1980章 王道霸道 刘府的内堂中,叶欢手中不停,口中亦是不停,刘宽夫妇面上的笑容几乎就没有断过。 半个时辰之后,按摩完成,叶欢又细致的用蒸热的软布将师父的双足裹好。 老太尉此时看了夫人一眼,后者会意,便带着婢女们去了。 李云捧来两杯香茶,也随之退出,与边保一左一右站在门前。 刘宽喝了口茶,面色一正道:“悦之,你方才言及,近日多有闲暇?数处之事,当早有定计了吧?事关军机,老夫不会多问,亦信悦之,定能做到心中所愿。” “老师若想知道,徒儿知无不言,便是三地联动,文和奉孝亦有应对之法。将帅得宜,三军用命,此刻徒儿还当真不用操太多的心,是故……”叶欢一笑,娓娓道来。 这一番话说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对老师,叶欢的确从不隐瞒。刘宽身居高位多年,眼光不俗,胸中亦有韬略,河南之言,洛阳之语,都令他获益匪浅。 老太尉闻之,眼中不时闪过异彩,叶欢的直言,比方才的按摩更让他心中慰藉。 “文和、奉孝,皆乃国士之才。悦之你说得好,将帅得宜,三军用命,分毫不差啊。”刘宽抚须颔首道,爱徒麾下,文武鼎盛,忠贞不二,计谋韬略,皆可善之。 “老师,欢亦想一听,老师心中之想,眼下局面,会向何处延之。”叶欢认真的道。 “奇谋妙计,攻城略地,老夫不如悦之麾下文武多矣,郭奉孝这一手落子他处,更极为精妙。但……”刘宽说着微微一顿,续道:“此间所谋,怕是曹孟德可洞若观火。” 在老师目光的注视之下,叶欢只是一笑,并不置可否,依旧一幅倾听之状。 老太尉的眼神有些飘远,片刻之后方道:“当年先帝不幸亡故之时,老夫前来东都,见悦之与孟德联手,皆是大汉英才,便道必可拨乱反正,相得益彰……” “只是这天下之事,非唯人谋,亦有天时耳。”刘宽叹了口气:“谁能料到,悦之你……致使后来董卓入京,败坏朝纲,李儒之谋固然精彩,但悦之之病才是关键。” “当时,老夫也是夙夜忧叹,却不在汉室,而在我的爱徒。”刘宽说着,一笑摇头。 “师恩深重,弟子一世,无以为报。”叶欢听了衷心道,这话有些耳熟,爹爹也和自己说过相同的意思,今世有父亲和老师,他始终看做是他的幸运。 刘宽摆摆手,又道:“后闻悦之痊愈,老夫心头忧心尽去,虽则董逆一时权掌天下,但只要悦之尚在,就总有克他之人!之后所为,悦之你也没有让老夫失望。” 说到这里,老太尉一笑看向叶欢,笑容中充满慈祥宠爱之意。 “悦之,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当日在河南,你与老夫说过。当时吧,我还觉得你是年少意气,观古往今来帝王将相,又有几个真正将此当做心愿?” “就算有所言及,亦不过是求地位稳固而已,想借此而得天下之心,皆是手段。” “唯有悦之你,始终言行合一,老夫知道,我的徒弟是真心与此的。你和他们不同,先有行而后有得,水到渠成,而非借其意,固其位,主次有别。” “老师谬赞,弟子不敢当。”叶欢欠身道,心中亦暗暗佩服老师的见识,这番话,在汉末,换个人哪里说得出来,点评帝王将相,则更有一番气度。 “不,徒儿你当得起。”刘宽严正的道:“之前老夫还想着劝劝你,众怀异心之时,当以霸道为主,王道为辅,但说服老夫的,不是任何人之言,而是你十几年所为。” “并州幽州,老夫没有去过,有的只是听闻。但在这司隶之间,却是亲身感受,民生民情,便是文景之治时,也远不如之,老夫才知道,原来我徒儿有这般雄才大略!” “老师,您再这般夸赞,徒儿无地自容了。民生安定,百姓富足,本就是欢心中之愿,却更是子布先生等人施政之功,乃众人齐心合力之果,岂独徒儿一人?”叶欢忙道。 “哈哈哈哈哈……”刘宽闻言开怀大笑,点指爱徒道:“你啊,都说晋阳叶家大公子,乃天下第一纨绔,张扬跋扈,此刻正是当仁不让之时。” “老师,你也教徒儿,言不如行,说有何用,事情是做出来的。”叶欢正色道。 “好!说得好!老夫也真想看看,徒儿你能做到如何程度。”刘宽重重颔首,复肃容道:“但老夫懂你,曹孟德未必不懂,奉孝妙计,对他怕是无用啊。” 叶欢点点头:“老师不怪徒儿张扬,其实天下英雄,不过碌碌,唯有孟德兄在欢心中最重。前借朝堂之势,中用袁术之逆,现有三地之情,手段不可谓不高。” “只不过今次,奉孝这一手不但精妙,更是阳谋,孟德兄就算看得出来,欢有顾忌不为东进之举,他却也只能随波逐流。形势如此,几家联手,说到底还是利益。” “嗯,此言不差。袁本初虽亦算英杰,但在老夫心中,终究缺了些气质。且身当与此,又岂能不防?曹孟德若当真不闻不问,怕也是悦之与奉孝等辈愿意得见。” “老师高明,想破合纵连横之法,莫若攻心为上,一旦相连的纽带出现瑕疵,必不能合作无间。只要有一丝缝隙,徒儿就有利用之处,但孟德兄怕不会让我如愿。” “即使如此,悦之你依旧有所得,此番行事,手法已然圆润许多了。” “老师,您也别光说徒弟的好,给我挑挑毛病,现在逆我之人,是越来越少了。” 师徒二人一番言语,皆是对答如流,言虽未尽,但双方心思,却已通透。 “这没办法……”刘宽闻言哑然失笑:“位高权重者,自会如此,还得看悦之自己。” 说着却是语气一转:“悦之,曹孟德非常人也,麾下亦得文武之众,倘若你心被其所掌,终有被之利用之时,王道霸道,悦之当真没有想过,有时亦要出其不意?” “老师,弟子真的想过,但除非能一击必杀,否则不会轻易用之。”叶欢随之语气一振:“老师,弟子知道很难,但我就是要江山一统,不损国富民强,两全其美!” “江山一统,国富民强,两全其美?”刘宽重复着,抚须颔首道:“那悦之便去为之,老夫的高徒,若不做出前人未有之事,岂不负了老天与你之才?” 随即,老太尉伸手,拍了拍爱徒肩膀:“今后残生,老夫当好生保养,当真是想一见,悦之言中的盛世之状。” 第1981章 战云密布 洛阳城内,师徒二人交心,气氛欢畅融洽。 而在清河,袁绍军的指挥所中,主从相对,却有些压抑沉闷。 昨夜消息传来,一直横亘在心头的疑问有了答案,但却绝非众人所愿。 燕人张飞的两万飞燕骑距离常山边境不过一百六十里,按他们的奔袭速度算,一旦叶欢下令,飞燕就能在一天之内赶到战场,且根据徐州之战,战力还不会损及多少。 加上先登军,二军、五军、以及晋阳周边的战力,更不要忘了,还有幽州张辽的铁骑营。白马、飞燕、铁骑,三大骑军连成一线,对任何人都是巨大无比的压力。 “叶悦之,如此为之,当真是要与袁某一决雌雄呢?”袁绍不愿意相信,但形势就在眼前,他不得不考虑这种可能,至少现在,冀州军还没有准备好决战。 “难道我冀州此次策应曹孟德,判断有误?叶欢当真不管不顾了?” 一个想法油然而生,再联想到晋阳公子当年在洛阳的种种,竟是越想越有可能。 与飞燕骑消息几乎同时传来的,是叶欢根本不在太原,而是出现在司隶,坐镇中军。 但却一点也缓解不了袁绍的压力,叶欢不在,鬼才郭嘉却在。此人不但有奇谋妙计,更得定边军众将首肯,有他执掌大局,对冀州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高顺陷阵、周仓飞虎、赵云飞云,豫州战场,目下只有这三支大军的消息。那么,徐晃飞熊军,于禁太原营、以及原本边军的那些劲旅,又在何处? 西凉战场,一个甘宁的蛟龙军,便令韩遂等人头痛不已,指望他牵制更多? 西都长安?袁绍已经不指望了,答案很简单,当叶欢亲自坐镇司隶之时,他对西凉铁骑的威慑无比巨大。换言之,袁绍倒是宁愿叶欢在太原,也比在洛阳强。 一旦太原营和飞熊军再加入战场,定边军全力一击,冀州军想要挡住,太难了。也许情况会好一些,但此刻,袁绍和一众麾下,谁也不敢想的太过乐观。 “主公,以目下两军形势,即使是现在的兵力,倘若叶欢当真孤注一掷,我军怕是先要收缩放弃掉常山与清河北部,与渤海,南皮连成一线,全力固守。” 此时田丰从地图旁走了过来,言语之中不无沉重之意,面色亦是肃然。一众谋臣推演了将近半个时辰,得出的结论是,在边境阻挡定边军兵锋,得不偿失。 “盖因铁骑营、白马营、飞燕骑,三军联手,骑军将军有七万之数,且全是战力坚强,经验丰富之军。常山及清河以北的地形,与我军太过不利……” “以郭嘉的用兵,先登与二五两军,只需盯死我军城镇之处,骑军便可深入境内,机动作战。而我军的大部布置,还需一年左右,方能完善,不能不忍痛弃之。” 田丰说着,见袁绍的面色愈加深沉,不禁也有些犹豫,稍稍一顿道:“但只要避开敌军锐气,拉长战线待敌,我军亦未必无一战之力,只不过两郡之处……” 说到这里,袁绍像是醒觉了过来,摆摆手,面上重现从容之态,颔首道:“当年董逆十万西凉铁骑,需得十八路诸侯联手,方可与抗,何况眼前七万定边?” “元皓先生所言极是,真若如此,我军当保存实力为上,后退待敌,再觅战机。” 见主公如此,众人不禁稍稍松了口气,可军情带来的重要,却不能因此而去。 “明公,叶欢麾下,贾诩毒辣,郭嘉奇诡,最善为诡略之道。虽不知其心到底若何,但为冀州基业,却不可不防,那洪彪三曲行踪成谜,岂不与当年徐州相似?” “我军兵临一线,一为探明定边之动,二也是策应曹军在豫州之攻势。如今叶欢用兵之重心,显然在冀州一处,三大骑军云集,既是联手之势,也该明之。” 田丰思虑一番又出言道,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拿冀州数年的心血去冒险。常山清河二郡,说一声放弃容易,但之后大战,冀州军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先生的意思是,让绍向曹孟德求援?”袁绍轻拈胡须,问道。 “明公,田军师之想,乃是万全之法,唇亡齿寒,冀州之处,已然牵制叶欢太多兵力。主公的诚意足够了,眼下军情有变,既是盟友,岂能不守望相助?”沮授接道。 袁绍没有立刻作答,稍稍沉吟,他的眼光又看向了地图旁的二人:“公则,正南,二位先生对此,有何高见?” “明公,虽则飞燕所在,三曲之为,也有可能是郭奉孝的虚虚实实之法。但元皓与训之先生之言,亦是稳正之法,我等必要以主公基业为重。”郭图正色道。 审配点点头亦言:“明公,怕就怕叶欢不惧两败俱伤,不能以之为赌。” “报,主公,北平之处,最新军情。”说话间,便有士卒前来传讯。 “说!”袁绍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道。 “定边军铁骑营张辽下辖骑军,近日来日常操练全停,封闭营寨,但凡靠近五百丈内者,杀无赦!定幽、恩祥、张亭等处,亦有不少郡国南调而来……” “张文远!”袁绍听完轻声喝道,前一次作战,他可说就输在张辽的突袭之上。看上去两军没有太大规模的交锋,可之前的所有部署,都被铁骑营主动突袭打乱了。 大汉阳城侯,前将军,护北疆校尉,特赐白虎战旗,铁骑营统领张辽张文远! 论及给与冀州众人的压力之大,叶欢麾下大将之中,张辽便可称第一,除非叶郎亲至。 袁绍沉默之时,堂内也是一片安静,按照铁骑营的惯常,这便是大战前的征兆!之前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推测,但推测与实际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之前张辽率领铁骑营,是以攻为守,展现出了强悍的实力。但那时,铁骑营并无友军配合,如今可不一样,严纲白马,张飞飞燕,更会配合无间。 见主公一时不语,田丰挥挥手让士卒退下,上前道:“明公,该要早断。” “好,那便依先生之言,绍当亲自给孟德作书,且要传令前线各军,枕戈待旦。”袁绍闻言,终于不再犹豫了,他也总有要有直面叶欢的一天。 清河定计,消息立刻传出,常山至赵国一线,冀州军严阵以待。与此同时,定边军东线主帅麯义领先登、二军、五军,亦有前出之状,一时间战云密布! 令袁绍欣慰的是,他的亲笔信没有送出多久,便得到了曹军的消息。大将曹仁亲领马步军三万,已经在往赵国进发…… 第1982章 量入为出 大将曹仁率军增援,曹操是不得不为。 郭奉孝费尽心力,隐藏飞燕骑,在战场上可看做用计,求势之中,却是阳谋。 求势者,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只要营造对自己最为有利的形势。 晋阳西郊的指挥室中,郭嘉正在与田豫及刚赶来的飞燕军副统领单经,商议军情。 “袁曹二人能抗主公者,必因联手之举,嘉此为,上策莫若曹操不管冀州之局,集中全力经营豫州,对付敬方。且就算我军不攻袁绍,二者亦会因此留下隔阂。” “联盟知道,在乎一心,但有二意,就能分而划之,各个击破。似袁曹这般,不会因此事当即分崩离析,可日后呢?我军虚虚实实之法,定可收到效用。” 郭军师出言之时,目光却不离手中的绢帛,其上密密麻麻记载着很多数字,一心二用。 他可以如此,田豫和单经却是听得一心一意,微微颔首之中,极见敬佩之色。之前,他们只是奉命行事,不稳因由,今日得军师解释,方能豁然开朗。 “军师妙手,此举不但可收所言之效,亦可从冀州军应对之中观其详细。倘若我军真的大军压境,袁本初如何对之,或可为今后再谋变化。”片刻之后田豫颔首道。 单经听得眼中一亮:“国让说的是,声势大造之下,袁绍之对,当不会虚之。” “好,说得好……”郭嘉一笑颔首,先将手中绢帛交给参谋:“数字太多,怕是主公才能心算之,你拿去主簿处,全力算之,一个时辰之内,给我接结果。” “诺!”参谋接过快步去了。 郭嘉这才谓田豫道:“主公调动国让之职,观此次之事,今日之言,君当其位也。” “军师谬赞,那以军师之见,曹操会否全力与豫州之处?”田豫谦然一礼又问。 “法乎其上,取乎其中,以嘉对曹孟德之判,他该会策应袁绍,哪怕明知可能是我军的调动之法。便是他误判,想来以文若仲德之能,亦会劝谏之。” “哦,原来如此。”田豫点点头。 单经却有疑惑之色,便问:“军师,既然能看出,为何还要策应?荀文若程仲德等既有此才,为何又不去清河一行,则两全其美?” 郭嘉摆摆手,笑道:“不行,文佐将军你好好想想,事关命脉,不以行断,言何以清?” 单经闻言双眉一扬,想了想方道:“军师,我懂了,这件事言语说不清楚,可……”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问道:“我军行此法,亦耗费精力,难道仅仅如此?” “文佐将军,这就对了,心中有疑,定要明知,否则嘉不会调你前来。”郭嘉颔首道:“一旦曹操为稳固联手之势,调兵增援冀州,文佐你再想想,会有何变化?” “嗯,那至少能够减轻高将军在豫州的压力,陷阵乃我军王牌,不可轻易置于险地。”单经稍作沉吟便道,能任飞燕骑副统领,他的眼光亦颇为不俗。 “此乃其一,其二,曹操对在豫州一举击破敬方,并无把握。以曹孟德的用兵,一旦乘势,他会无所顾忌,就如当年徐州之为,由此亦可见陷阵给曹军的威胁。” 郭嘉说着,竖起了第三根手指:“其三,就如方才国让之言,豫州之战,亦是我军对曹军最新战力的了解,主公调陷阵前往,便是相信高顺将军是最适合的人选。” 单经点点头,忽然又道:“军师,照此说,还有第四。” “哦?文佐尽管之言,第四又在何处?”郭嘉洒然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因为曹操和袁绍的暗探跑错地方了,如此一来,形势需要,我飞燕骑随时可以出击。按军师方才之言,他们得好好掂量,能不能受得了?”单经又道。 郭嘉双眼一眯:“文佐将军,嘉要是没有猜错,这句话是翼德将军要说的吧?” “哈哈,一切都瞒不过军师,是张将军之言,亦是飞燕骑上下所有将士的心愿。我军归返并州,整补齐全,如今军心士气战力早已恢复,军师用兵,当无顾忌。” 单经赔笑道,飞燕骑,张翼德,哪儿是能按下性子太久的?尤其值此大战之时。 “军师,文佐将军所言不假,当真曹孟德策应袁本初之时,再让张飞将军的飞燕骑一露,是否能更收成效?到时候,需要深思的怕就不是冀州了。”田豫一旁接道。 “不急,不急,再等等消息,眼下还不是时机所在。飞燕不出则以,一出便要敌军如芒在背,怎么看,翼德将军还得潜伏十天半月之久。”郭嘉连连摆手,淡然道。 “报……军师,最新军情,曹操派遣大将曹仁,领军两万余,进往青冀之交。曹子孝得到军令,行军颇速,后续还在打探之中。”此时传讯士卒进帐,见军师颔首便道。 “曹仁曹子孝,宗族大将,更见其诚,这一手倒是不俗。”郭嘉摇了摇头:“看来的确是取乎其中,日后还要再精心设谋,以对二人。” “军师,曹操应对迅速,下一步,我军又该如何为之?”田豫问着看向沙盘。 “兖州消息,嘉这里得到,敬方将军当不会比我们慢,抢占六羊山,把这一仗打大,既能试探曹军战力,亦可保全军之安,高将军选的准。”郭嘉拈须道。 “冀州之处,既然弄出那般大的动静,倘若无以为继,却叫袁绍所笑。还得让麯义将军,给袁本初添上一把火,一个曹仁,就能阻挡我军决心?” 说着,郭嘉又看向了参谋:“再去问问,那账本什么时候能算好,我有急用。” 单经听了,实在忍不住了,不由问道:“军师恕罪,什么账本,如此紧要?” 郭嘉摇头苦笑,叹道:“文佐,你们这些前线战将,一个个看见战事,便要为军之先,却不知如今打仗,亦要精打细算,打到什么程度不在嘉,还要看张司徒的。” “国让,你该知道,嘉说的是何意吧?”说着,又看了田豫一眼。 “知道。”后者立刻点头,随即道:“军师,要是可以的话,让我去算,豫在此处,当还有些心得。” “哎呀~”郭嘉一愣,接着连连摇头:“嘉一时心急,竟将眼前大才忘了,快去快去,有国让之能,定可早点算出,也好定计为之。” “你带田大人去,所有数字,不需对之隐瞒。” “诺!”参谋答应着,带着田豫去了。 单经一旁挠挠头,咋的?排兵布阵,不是以战阵为先吗?怎么现在是以算账为先呢?不过他敢想,可不敢再问,军师之言,一定是有道理的。 却原来郭嘉手中的绢帛,是张昭亲自派人送给他的,打仗我不懂,消耗,你不懂!但也简单,你就按着我给你的物资来打,量入为出,就可明晰很多了。 第1983章 你的命我的肾 量入为出,又叫看米下锅,不用问,始作俑者自是叶欢。 张昭当朝司徒,位列三公,总揽行政之要,亦掌数州税收钱粮。 而在他进位之后,司徒府之下的编制是有所改变的。分为四司,农、兵、工、商,每一司对应一项,前一年就要编制出后一年的总体预算,循序为之。 如此再加上张竑之下的礼仪、监吏二司,三省六部制的雏形就出现了。 原本时空之中,在晋代,已经有了三省六部的初步概念,逐渐取代三公九卿。这是对吏制的革新,更有效与社会的发展,叶欢只不过是提前积累经验。 至于陈群提出的“九品中正制”,并非官吏制度,而是选材方式,它对应的是推举、辟举。有鉴与史,叶欢是不会用的,如今科举的雏形,也因书院的兴起,逐渐被接受。 数年以来,兵司的开支,一直是超过预算的。叶欢的一诺千金,在此却是屡屡食言,张昭为此,至少拍过三四次主公的案几,有一次甚至拂袖而去。 叶欢对此,则一向是态度诚恳,认错良好。第二天一早就在人司徒门前等着了,赔笑陪好话,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这样的主公,张司徒亦是无奈。 大公子没脾气?当然不是,但发脾气的是咱司徒,我还怕他发不干净。 不谈十余年来张昭的贡献,司徒拍桌子也好,吹胡子瞪眼睛也罢,从来不误事儿。且每次之后,他总有解决方案,比如前年那个应急预案,就是针对兵司的超额。 四司设立,叶欢灌输的概念,是做好数据化管理,将一切尽量转化为数据。如此不但明晰,提高行政的效率,也可以去掉不少纷繁复杂的过程。 既然是数据化,那么,兵司今年的预算是多少?张昭编制出的是八百万缗。 汉朝的货币体制,黄金为上币,但真正用于流通的,还是五铢钱。 成语里有锱铢必较,锱为一两的四分之一,四锱为一两,六铢为一锱。汉末的一斤约等于后世的两百多克,一两十四克不到一些,五铢钱的重量为三克不到。 缗字的本意是钓线,因其韧性好,不易腐烂,也用来做穿钱绳。一缗就是一千五铢钱,总重在三公斤,对应的黄金数量按照今年算,十六缗则为一两。 这就很简单了,今年一年的军队开支,黄金五十万两。 听上去很巨大吧?实际上也很巨大,都快赶上桓帝时,朝廷半年的财政收入了。当然,那时各地世家并立,吏制败坏,很多税收根本收不上来。 百姓的财富,被世家官府收敛,又有内臣外戚,朝廷没有钱,还怎么发展民生?愈演愈烈之下,黄巾起义,其实是一种必然,战乱则能打乱原有的体制。 叶欢是穿越之身,深知税收的重要,早在护乌桓校尉的边疆十六县时,已经开始摸索了。但其中纷繁复杂,到了极点,不是你一两句后世的理论就能解决的。 而再看现在的并幽二州,人口兴盛,农、商、工发达,税制亦十分完善,十余年下来,自然府库充盈。去年就不断有各地上报,库中穿钱的缗都烂了不少。 当时叶欢还颇为自得,苦心之下,现在都有点杜工部描绘开元盛世的模样了。 而这一切,全是以张昭为代表的治政之臣全体的功劳,清明吏治,不断完善税制,其中张司徒的功劳是最大的,不单单体现在税制的明确,更有理论的总结。 说的简单一些,叶欢那些来自后世的理念,必须要与这个时代相结合才能更好的运用。那么,承接这个纽带的,正是张昭,通过不断的实践与调整,使之更为实用。 承前启后,嗯,用承上启下更为准确一些,如此的人才对叶欢而言,万金难求。 所以,张司徒才能给主公吃排头,给郭军师脸色看,甚至是贾“屠夫”,在他面前都得让三分。因为对方是一片公心,而说话不算的,往往是后三个。 五十万两黄金,二十余万军队,按灵帝当时设立西园的标准,年头打到年尾都够了。 但定边军,装备加上后勤训练,还没到年中,三十万已经没有了,这还是张昭精简之后的结果。精兵政策,说到底钱不能少花,哪一样都要是大汉顶尖的。 “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征来的税,用在农事上,用在水利工器上,能给各州办多少事情?怎么就摊上了这支吞金兽,每次打一仗,我的心就要跟着抖一回。” “都说省着花,省着花,我们是变着法子省,可他们了,要我的命啊……” 这是某一次宴席上,张司徒开心喝多了,酒后吐衷肠。当时是涕泗横流,其情之真,其意之切,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当然也有惶恐,便是司徒,也有点以下犯上了。 再看叶欢是如何对之的?大公子也哭了,装着醉靠近张昭:“司徒啊,我懂你啊,钱是你的命,就是我的肾,要你的命,就是要我的肾啊……” 随即,主从二人哭的是稀里哗啦,但一场尴尬,也因此顺利化解。叶欢的举动,看似有些玩世不恭,但仔细想想,你不得不承认,那是当时最好的办法。 第二天,叶欢就找到了张昭,昨天的事情只字不提,只是说起,要不我叶家和张家往里贴一些,本公子要是一发动,我的纨绔军团,至少一年兵费。 “不可,万万不可。”张司徒立刻拒绝,义正严词:“主公常言,有可持续之法,昭以为,乃国之根本也,至少眼下,绝不到那个地步,属下还能从各处抠出来……” 说着,他有点心虚的看了叶欢一眼。主从相知,张昭知道,对主公,一分困难要喊成两分,自己则要留有余地,不能一次尽之。 司徒的心思,叶欢不是不知,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便与之商议了今后之法。当一军主将出征之时,司徒府要算出具体的开支,交给军队作为参考,让其也明白当中之重。 张昭欣然允之,这才有了郭嘉用兵要精打细算的缘由。只不过军情紧急之时,还是以战况为主的,比如说此时的豫州,高顺将军,便不必太过考虑这些。 第1984章 兵不血刃 豫州之战,地位最重,是以高顺只要考虑用兵就行,不需分心。 张昭下属的兵司,除了八百万缗的费用,还有一笔六百万缗的应急资金,黄金三十万两。司徒的意思很明确,一切都要有章程,你作战不够用,我从别的地方精简一些。 这样做的好处很明显,连绵的战事,并不会太过影响并州幽州与司隶的发展。 战事带来的消耗有两个方面,一为物资,一为人力,打仗是肯定要死人的。 但从眼下来看,单并州一州,明面上三百七十万人口,实际上则有四百八十万。多出的九十万可以看做是各大世家的瞒报。和以往不同的是,张昭对之了如指掌。 世家隐藏人口,在汉末是常态,叶欢也不得不选择与之妥协,为安定社会的根基。 不过嘛,大公子从来不是吃亏的人,我发展经济有一手,多出的人头税,不征就罢了。可我也不仅仅有赋税啊,徭役,兵役,包括天灾,你们都是要出力的。 三百七十万人口,最新的结果,十六岁至三十六岁的男丁,有六十万。此外尚有预备役的五万郡国,外加张昭可以掌握的,归于将军府麾下的十万民夫。 定边军下辖各军,总计一处是二十四万七千六百人,不包括何满仓的大汉工程军。 去岁,按各地县府报上的数据,新生儿的数量,较之死者,要多出三倍。张昭给叶欢做过汇报,按照眼前发展下去,五年之后,人口的青壮比例将会达到最佳配置。 当年的兵出青州,迁移河东,收纳白帆十余万众,风波五万余众。之所以能为叶欢赢得天大的名声,就是因为大公子连老弱妇孺都没有放弃,常人眼中,全是负担。 但张昭清楚,以并州发达的畜牧业与手工业,很多老弱也是能派上用场的,妇女就更别说了,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丝织、纺织逐渐扩大,女子的地位也随之而重。 还是拿数据说话,去岁一年,一个二十岁女子所能创造的社会财富,仅仅比男性少了三成。要知道,这还是她们顾及家中照料的前提下,否则还会更多! 当年收容照顾的老弱妇孺逐渐故去,被新生儿的数字所取代,加上属地百姓身体素质的不断提高,人口的比例将会越来越合理。同样的四百万,生产力可以提升两成。 三国演义之中的官渡之战,袁绍虎踞幽冀并青四州,起马步军七十万,军营连绵数十里。曹操呢?八万人马,最后乌巢袭粮,一举建功,打出了史诗般的以少胜多。 而据史实,袁绍当时应该有三十万左右的人马,曹操则在五六万左右。 参照现在冀州军和兖州军征兵的标准,假如叶欢不顾一切穷兵黩武,他的并幽二州能聚集多少军队?私下里大公子还真算过,足足八十万,快赶上演义里的赤壁大战了。 “家有两丁三丁取其一,四丁五丁取其二,入伍者需得身强体健,身长过六尺五寸,重不少于两百三十斤……”最新的征兵条例中,对兵员有着明确的规定。 十八到三十一,这样的年龄分布,大汉十三州,唯有叶欢能够做到。征兵条例之中,亦无处不在体现对生产的重视,对兵员质量的重视,有着严格的体检制度。 一旦军队需要补充,正常情况下是不需征兵的,单并州一地的预备役,足以负担。 且属于世家的那九十万人口,精壮的比例就占的更大了,亦是优先考虑的兵源之一。是以,战斗减员的补充,对叶欢而言,并非难题,更是精兵政策的基础。 有人口就有一切,大公子挂在嘴边的这句话,官员们现在体会的更加深刻。 三分天下,蜀国最弱,为什么?答案很简单,人少呗,一百万人口。 十万士卒,对蜀国而言,是极限了。由此亦可见诸葛亮的治政之能,后主刘禅期间,蜀国百姓的生活,算不上困苦,但各种税赋徭役的负担,却是最重的。 凭着这些军队,诸葛亮六出祁山,与魏国打的有来有回,甚至占据了一些上风。他的军事才能,是值得肯定的,军政双优,用在诸葛丞相身上,实至名归。 既要富强的大汉,也要扫除四方,将战争的损害减到最低!叶欢的心中夙愿,是建立在强大的实力基础上的。为此,稍稍失去一些战机和先手,并非不可接受。 拿下幽州,发展了三年,如今幽州几乎比得上并州的三分之二。可想而知,随着属领的不断扩大,生产的发展,人口的兴盛,将使得叶欢的优势越来越大。 当你身在其中,体会这一切之后,很容易兴起难与之抗的念头。最大的例子莫过于辽东的公孙度了,当年击败公孙瓒,叶欢是给了他假节之权的,辽东一地,他说了算。 但先进的生产是关联的,并州幽州优势很快遍及辽东。公孙度不由感慨,眼前的富足他连想都没有想过。就在前一年,他亲赴晋阳,面见天子,亦与叶欢有过深谈。 他主动放弃了官员的任命权,缩减自己手中的军队,请骠骑将军派人掌管。在公孙升济心中,没有了一点儿和叶欢作对的念头,要保的,只是家族的延续。 至此,整个幽州政令通畅,除辽东之外,原本是飞地的乐浪等地,也表示了归附的诚意。三年时间,从辽东到高句丽,定边军不费一兵一卒,尽数拿下。 叶欢的承诺则是,公孙康会继公孙度之位,叶某保辽东公孙,三世富贵!叶家与你,永为盟好。至于税收之处,维持现状,本将军也不在乎那三瓜俩枣。 公孙度满意而去,就在此次袁绍策应曹操,大军压境之时,他亦曾派出使者,有联络辽东之心。后者做的很绝,直接将使者扣押,亲笔报送叶欢,待将军之令。 回信来的很快,也令公孙太守心中舒畅,放了吧,升济兄的心意,欢已得知。人家使者来,若是杀了,反倒显得没有风度。 最后的结果是,公孙度没有杀使者,却将其割掉一只耳朵,送了回去。心意表达的极为明显,你要和叶郎作对,别拖上我,今后也不要再来骚扰辽东。 “三十万两黄金?我去不够啊,好在我们公义,懂得勤俭持家,凑合凑合,是不是够了?”洛阳叶家宗家的书房中,叶欢坐与案前,正在做着和郭嘉一样的事情。 “公义这个养鸡的经验,要全军推广,你不但是定边军第一猛将,更是第一当家人。”想起典韦,叶欢的笑容就浮现面上,我公义,越来越招人喜爱了。 “西都董宁,怕也唯有去凉州了,本公子和公义在司隶联手,你爹在世也不敢来啊。” 第1985章 胃口比我大 “将军,陈宫军师到了。”正在思索之时,花奇的声音传了进来。 叶欢闻言立刻起身,快步到了门前,看见陈宫,便笑道:“公台,说了几次了,你来直接进来就行,不需通报。” 后者抱拳正式一礼:“宫与典韦将军有议,主公在洛阳,一切都要做到妥善。法自将军与宫起,定要遵守。还望将军严加为之,这东都之中,亦是鱼龙混杂。” “对对对,公台所言极是,严加为之,严加为之……”叶欢笑言,心中却不免腹诽,公义你这就没意思了,自己去函谷附近待战,却将叶某放在东都,还有…… 公台吧,什么都好,但比起贾诩与郭嘉,总是缺了几分幽默感。 二人到了案前,相对而坐,叶欢亲手奉茶,陈宫的眼光则落在绢帛上。 “主公,子布先生之算,主公可曾算清?如今是必要这般的。”一开始,陈宫对这也是有些不适应的,但了解了其中含义之后,他就变成了司徒最好的拥护者。 “在算,在算,若是西都人马北上凉州,怕是那三十万两,也得动了。” 陈宫微微颔首,又道:“主公既然亲至洛阳,弘农之处,张郃将军的龙骧营,何时而动?倘若董宁真有那般心思,西凉铁骑一到,甘宁将军的压力还将倍增。” “公台,说实话,叶某还当真不这么想。强军需要有强将领之,西都李文优、徐叔耀病故,华子威抱病,庞令明武勇过人,却非大将之才,也就樊仲蒙了。” “其余似牛辅、李榷、郭汜,只可统率一军,亦非帅才,我军还是只需死守房县便可。骑竹到了,更有右王金善策应,马少将军也可领军……” 叶欢没有说完,却是目视陈宫,若有所示。 后者闻言抚须沉吟,约莫有盏茶功夫方才抬头道:“主公,莫非是想……” “只是想想,所以帐要算的更细,公台也帮我谋之,看看是否可行。”叶欢颔首道。 “董卓麾下诸将,主公当深知之,与公义将军所言亦别无二致。樊稠虽有将才,但董宁最信的,却是牛辅,李榷郭汜又未必与之齐心,只是我军不能太过轻敌。” “是以,典将军当日有言,主公坐镇司隶,则他可当函谷之道。有虎卫军在此,西都的确很难有出兵之举,宫甚至还望其来,比在凉州更有胜算。”陈宫侃侃言道。 “公台,别的叶某不会妄言,说起对公义的深知,公台才是这份儿的。”叶欢挑起大拇指,眉头一扬:“还有叶某在此,他敢来,西凉铁骑说不得就得交代。” 表情语气虽然有些夸张,但陈宫知道,叶欢说的乃是实情。司隶还有何满仓的工程军了,放在主公手中与典韦配合,五万多人马,西凉铁骑未必能敌。 “主公,现在想想,当年郭军师动用大河三号,扳倒了国贼董卓,建立奇功。可要能将之留到今日,凭他对其的信任,当可……”陈宫说着,摇头叹了口气。 “是啊,公台说得对,奉孝自己都这么说,再看看就好了。”叶欢亦随之一叹。 陈宫摆摆手,正色道:“宫只是戏言,军师当时,用人精准,天下只知王……诛除国贼,却不知主公与军师谋划良久,才是真正的功臣。” “无妨,大丈夫进不求名,退不取利,咱不说这些,且看凉州。”叶欢一挥手。 “主公,六羊山之处,血战连场,曹军大军云集,更有吕布为助,主公就一点也不担心高顺将军?”陈宫微微一愣,点点头又问道。 “担心!”叶欢认真的道:“不过远隔千里,我担心没用,相信敬方,定可不负重托。话说回来,在六羊山打,比在汝阴汝阳更要周全,敬方不愧大将之才。” 见陈宫闻言,面有询问,叶欢又道:“硬碰硬,天下无人可凭相等兵力战胜敬方,我也未必行。敬方此举,亦在避开荀彧程昱等人的设计,为上策也。” “主公,飞云灵动,更有六曲相助,子龙、海龙、满之三位将军皆为良将。倘若曹军舍陷阵而对飞云,即使有荀程之谋,也未必可为?”陈宫想了想,反问道。 “便是如此,想要兜住飞云,比陷阵难了太多。且曹孟德想要对付子龙,敬方他亦不得不顾,否则陷阵绝不会坐视同袍遇危,但具体战局,亦要观双方筹谋。” “可战与六羊,虽说稳妥,曹军拿下豫州之举,就难以牵制了,主公愿意坐视?” “公台,不是欢愿不愿意坐视孟德兄拿下豫州,而是他愿不愿意坐视我军在宛城固若金汤,兵力优势在手,更有先机可用,欢为何要比曹操急?”叶欢亦反问道。 陈宫微笑抚须:“如此说来,高将军用兵如此,是在晋阳早与主公有所定计?” “那是真没有,欢只与敬方说了一句,我要曹孟德难受,怎么难受怎么打。至于具体如何用兵,由敬方自决,只不过从眼下看,换了我在豫州,怕也会这么打。” “那若是典韦将军在豫州呢?”陈宫顿了顿,又问。 “也许不在六羊,或者同在,欢信公义与公台,也一定看得清。”叶欢答的极快。 “难怪,得高顺将军如此良将,主公才能着眼与西凉之间。”陈宫笑着点点头:“虽然亦是敌众我寡,可一个长公子,一个马公子,未必没有作为……” “公台,你别跟他们一样,这个岁数,需要敲打。” “主公,宫在洛阳言之,长公子断然听不见的。”陈宫一笑,复正色道:“观前番之战,公子已有大将风度,且他在西凉,更能有主公之威,尤其是对八羌……” “而马少将军,虽说遭敌暗算,但亦有旧部。只要我军能够大胜一场,筹谋妥当,便可大有作为。诚如方才主公之言,若是牛辅领军,定不如华雄樊稠。” 叶欢闻言却是微觉诧异,身躯稍稍靠前轻声道:“公台,你平素一向是劝欢谨慎、谨慎,这么一说,欢怎觉公台的胃口,比我还要大?” “哎~”陈宫叹了口气:“宫蒙主公与将军信重,这胆子要是再小一点,岂能胜任眼下之职?再言,此刻也只是想想而已,自该往大了想。” “好好好,公台你慢慢说,欢今日洗耳恭听。”叶欢欣然一笑,说话间顺手为陈宫倒了杯香茶。 后者接过,喝了一口,身躯亦微微前倾:“主公,宫想让儁乂来洛阳一趟。” 第1986章 敌不动我不动 听陈宫提起张郃之名,叶欢微微颔首,这位五子良将之一,除了司隶之战的雪地伏兵偶露峥嵘之后,一直还没有发挥的机会。但他的为将之能,已然可见一斑。 “主公,当日幽州一战,麯义将军以先登对白马,出奇制胜,建立功勋。宫观儁乂练兵,颇有异曲同工之妙,豫州去不得,这凉州却尽可去得。”陈宫正色道。 想了想,他又起身正式一礼:“若儁乂不能建功,宫愿当将军之责。” “公台,这是作甚?欢一向信得过你与公义,行,就让儁乂快马来一倘洛阳。” “多谢主公,还请主公恕过陈宫之罪。”陈宫闻言又是一礼。 叶欢眨了眨眼睛,苦笑道:“公台,你给我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又是为何啊?” 陈宫也不接话,却转身对外间喊道:“传龙骧营,张郃将军。” “诺!”门外立刻回答,随即一阵脚步声远去。 叶欢听了,笑着连连摇头:“公台,欢此次来司隶,公义乃司隶主将,他让我坐镇东都,欢亦要听令。公台亦是主军之人,儁乂乃你麾下部将,这又何罪之有?” “主公,终是上下有别。非是宫想擅专,之前将军就有言,可让儁乂前往。但豫州战情不定,宫不敢妄动,如今有主公坐镇洛阳,司隶无忧,当可谋划了。” “哦,公台的意思是,叶某此次来司隶,是来对呢?”叶欢笑问。 “这个宫不敢妄言,主公对否,贾诩军师自有计较。”陈宫正色道。 “我去,又有文和的事,难道,这让欢坐镇洛阳,是军师和公义都想到的?” 陈宫笑而不语,此时却闻一个沉重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甲胄声响。 “龙骧营统领,中护军张郃,求见主公军师。”到了门前,出言雄壮,中气十足。 “张将军请进。”叶欢高声言道。 大门打开,一身戎装的张郃迈步而进,到了叶欢陈宫面前一丈之地,抱拳行礼。 “儁乂不必多礼……”叶欢看着张郃一侧首,起身走到了地图前,又道:“陈军师相让儁乂之龙骧营,西进凉州,助兴霸一臂之力,欢想细听儁乂心意。” 张郃闻言,先是看了陈宫一眼,眼中颇有感激之意,后者则眼观地图,微微颔首。 “将军,凉州之战,我军先是死守房县,令敌军屡战屡败。长公子出马,生擒阎行,可为其中关键,后以其交换马少将军,更是妙手,以颌浅见,我军定可稳守。” 听张郃之言,叶欢与陈宫皆是不置可否,儁乂心中清楚,当要拿出详细的见解。 “倘若韩遂与车茶飞当真有把握拿下房县,那么交换人质之后,即使甘将军有天工营之助,亦会全力狂攻。以当时军情,我军虽不能言败,但形势定会颇为危险。” “但随后,他们却是按兵不动,以郃观之,不单单是忌惮我军战力,关键还在凉州局势根本不稳,韩遂没有必胜把握。由此推之,西都若有援军,当错失了战机所在。” “主公临洛阳,公义将军当函谷,且不说司隶之处,还有何将军的工程军,便是只有虎卫军,他们也未必敢出雄关东进。既不能往东,向西就是唯一选择。” “可至今未得西都出兵消息,很可能敌军之处,亦有犹疑之状。临大战者,最忌犹豫不决,错过五日,他们便错过了最佳战机,此时将军让郃西进,可合而击之。” 张郃侃侃而谈,一番言语说的是掷地有声,陈宫听完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向叶欢。 “这都是儁乂自身之见?”叶欢想了想,抚须问道。 “是,若有不当之处,还请主公军师指点。”张郃断然言道。 “嗯,军情分析不可谓不周,把握敌将心理亦算有得,儁乂不负军师之言。”叶欢正色道:“但想领军西进,仅凭这一点,却还不足,儁乂当知我意。” “主公,一日未曾亲临战阵,郃不敢妄言,若是率军到后,自会全力配合甘宁将军。只是龙骧营一到,稳守房县之外,我军多了一招反击后手,就能让韩遂更生忌惮。” “增加兵力,我军的种种战术可能亦会大增,敌军则不可不防。且西都虽然贻误战机,但我军若是坐视其行,一味求稳,便是与敌可乘之机,错失机会……” “儁乂,将军面前,不可如此……”不待张郃说完,陈宫立刻道。 “公台,别人不知欢,公台岂能不知,儁乂,尽管说,言无不尽!”叶欢接道。 “将军,郃无他意,就战论战,我军若无应对,西都的坐失战机,便无利用之处了。房县的防御体系,只有蛟龙一军,甘将军会限于兵力,缺少选择。” “一旦我军只能固守而无法反击,敌军就会毫无顾忌,则不利于战。”张郃一派认真。 “儁乂,那你可知,三地之中,凉州原本就要求稳,守住房县,便是胜利。” “将军,郃知之,只是兵家之事,向来有随机应变之说,郃之所言,亦皆是心中所见。少我龙骧营一营将士,与司隶无碍,但多我一营,凉州却有所变。” “儁乂,龙骧营五千人马,凉州一旦联手,数十万之众,如此也能有变?” “武院所教,兵法运用,存乎一心,虽只五千,用好了亦不输五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欢听了,目光烁烁的看向张郃,后者则坦然对视,毫不退缩。 十余息功夫之后,叶欢笑了,刚要说话,陈宫一旁接道:“主公,典韦将军省下来的那些底子,给了高顺将军大半,还有些,儁乂省着点,足够用之。” 叶欢听了,眼中笑意更甚,谓张郃道:“儁乂,军师待你,当真用心了。” 张郃身躯一正:“主公放心,郃之龙骧去之能战,绝不会负了军师之意。郃也知道,眼下有些……我龙骧营能打胜仗,苦仗一样能打,不会有所异同。” “苦仗?”叶欢摇摇头:“就你张儁乂这一营人马,还用不着苦,这些你亦不用想。”说完,他又看向陈宫:“公台,有什么要交代的,你尽管交代吧。” “将军,还需集思广益,集思广益……”陈宫笑道。 叶欢一摆手:“儁乂能与此时来洛阳,若说公台没有计划周祥,欢可不信。速速言之,儁乂方才也说了,军情为先,既然定计,眼下你我就要兵贵神速。” “主公,蛟龙军的战船,宫已安排妥当,今日定计,儁乂将军回后便可立即出发。但眼下之势,敌军不动,我军房县之处,亦不可轻动……” 张郃一旁听得微微皱眉,我这都兵贵神速了,咋又不能轻动呢?几个意思? 他的神情,叶欢尽收眼底,心中暗道:“儁乂你到底还是嫩啊,学着点。” 当下出言接道:“公台之意,是要右王先动?如此至少还可说是传递消息不灵?” 陈宫抚须颔首:“主公高见,正是如此,长公子在彼代表主公,敌不动,我不先动。” 听了此言,张郃双眉展开,军师的意思,他显然是听懂了。 第1987章 飞虎来援 六羊山,曹军士卒因为主将李典的到来,士气大震。疯狂的冲击就没有停止过,以至于从山脚到半山腰,整个山道之上,一片褐色,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所浸染。 士卒们不顾一切的前冲,双眼血红,万众一心凝结成三个字,冲上去! 陷阵军呢?敌人疯,陷阵就要更疯,以杀止杀,我们也是三个字,打下去! 李典矗立与山下的身躯有如雕像,一动不动,但冰冷的面容,却不能阻止心中的震颤。从军十余年,大小数百战,从未有一战,能够比得上眼前的惨烈。 那已经不是两队士卒在交锋了,而是两支野兽在互相撕咬,纵使都是遍体鳞伤,谁也不愿后退。体力、战力、包括意志在内,陷阵陈留,进行着全面的较量。 似陈小何的那种自杀战术,早已成了陷阵的主流,一旦在厮杀中受伤,每一个士卒都会毫不犹豫。他们要将居高临下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抬头看了一眼西垂的落日,李典眉头微微皱起,马上就要到黄昏了。天色暗淡下来,对攻击一方更为不利,但眼下战局依旧胶着,陷阵军的士卒,就像焊死在山腰一样。 且看似双方都在疯狂撕咬对方,但李典能看得出来,陷阵居然还有阵型,还有梯次。看上去他们是被战斗的气势所感染,却只能说,山顶敌军并未不顾一切。 陈留营想要占下半山腰,从水源之处两面夹击,陷阵则咬牙死守,不让对方如愿。 李典相信自己麾下闾丘校尉的判断,倘若不能协作攻击,单纯正面,他的亲兵根本无法拿下水源之地。或者说,拿下的话,怕是要付出数倍与敌军的代价。 慈不掌兵,战场铁律,身为大将的李典怎会不知?选择在山腰与陷阵硬拼,是他分析形势之后的最佳结果。唯有如此,陷阵心存顾忌,亦只能死守,兵力优势更能发挥。 最新军情,敌军的一曲援军还在数十里之外,他也不会让之轻易到达。问题很简单,只要陈留营挡住陷阵后援,拿下六羊山,这一战曹军便可操胜局。 按敌军的反应看,援军来的稍慢一些,李典是有把握达到心中局面的。一旦攻守易势,没有了高地的优势,他甚至有可能抓住敌军后援。 一举击败陷阵,哪怕只是两曲数千士卒,对曹军的军心士气鼓舞,将会无可估量。 且在亲眼见到山间的战斗之后,李典更确认了这一点,麾下打的太不容易了。 无论你在战前做出如何的估计,一切终要以实战为准。 今夜又要彻夜攻击了,面对眼前的战局,李典不得不做出准备。 水潭之旁的大树上,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厮杀之声,戴冲的右手已经深入了树皮。虽然不能亲见,但经验告诉他,战局激烈到了什么程度,兄弟们都在拼命。 可他不能动,他要与水源共存亡,这是曲校尉给他下的死命令。 “司马、司马,下来,有同袍前来。”正在咬牙之间,士卒的声音在树下响起。 “同袍?哪个同袍?”戴冲心中一动,动作却是毫不迟疑,从树上滑了下来,下滑的途中他看见亲兵身边之人,已然双眼一亮,那不是陷阵的士卒。 “司马,周将军飞虎军麾下,军侯吴优,见过司马。”后者胸口还在剧烈起伏,但说出话来却是毫无凝涩。 “周将军,飞虎军?飞虎军也来六羊山呢?”戴冲勉强一笑,连声问道。 “军侯,我们一军士卒,近三千人,已经到了后山。闻听此处厮杀震天,山头应该还在我军手中,廖化将军让我前来联络,飞虎来之能战,该如何配合行事?” 飞虎士卒深吸一口气,一句话说完方才开始大口喘气,看他面上红晕,亦是急行到此。 “一军士卒,三千人?”戴冲闻言当即面现喜色,但只是一瞬间。 “快,先去通传校尉,一定要快。”下一刻,他便对身边饿亲兵轻喝道:“多去几个人,确保消息一定可以传达到,校尉之意,亦要最快速度回来。” “诺。”亲兵闻言应诺一声,招了招手,两三人随他而去。 “吴优兄弟,看你的样子,你们也刚到,后山似乎更为崎岖,你们的体力如何?”戴冲转头问道,他的战阵经验丰富无比,知道连番赶路,调整是必须的。 “司马,我们听见喊杀之声,老队长说了,陷阵同袍一定在苦战之中。廖将军让你放心,来的一军士卒是在虎牢打过仗的,山地不在话下,尽管言及,我们不需休整。” “在虎牢打过?是周将军那一营?”戴冲连连点头,问询之中颇有兴奋之意。 “司马,我已经带了五百兄弟来,怕敌军发现,隐藏在百丈之外,司马你下令,我们可以先突击对面的敌军。”吴优飞快答道,方才短暂交流,他知道当面敌情。 “他们大概还有四五百人,有把握吗?你们上还是我们上?”戴冲立刻道,放在平时,他可能会客气几句,但眼下战情紧急,每一刻时间都可能是致命的。 “司马,给我两个队长指挥,左右包抄,先干掉他们。”吴优毫不犹豫,他知道面前时水源,同袍熟悉环境,由让他们继续守卫是最佳的,进攻当然是飞虎军的。 “好,立刻准备,我派两名队长给你,一旦你们能干掉对面的敌军,吴优你还要立刻联络后队廖将军,派三四百人来给我换防,我要率军去接应校尉。” 沉吟了不过数息功夫,戴冲已经做出决断,同袍尚不熟悉六羊山正面的地形。 “好,我立刻去,司马,如果能等,你等我军后援到了再去。留下一半兄弟,水源之处,至关重要,有你们在,才能守的更稳。”吴优说话间,双眼紧盯戴冲。 “行,你去,我等你一炷香时间,否则我们就换防,给你留下向导。”后者亦答的飞快,厮杀声声声入耳,他早去一分,曲校尉的压力就能减轻一分。 “说好了,就一炷香时间,一定要等。”说话之时,吴优已经猫着腰向后而去了,与此同时,两名身穿队长服饰的军官也跟了上去。 “放心,我等你们。”戴冲断然道,话音落下,吴优已经在十几丈之外了。 “校尉,兄弟们,再撑片刻,戴冲马上就来。”后者看向交战的方向,心中暗道。 第1988章 不容辩驳 戴冲挑选的两名队长,都是南山武院当年的佼佼者。 张鹏,并州朔方郡三十里亭人,年二十四,从军六年,家中行三。 黄大树,司隶河东郡和乡人,年二十一,从军五年,孤儿。 前者是土生土长的并州人,六年前从郡国而入陷阵军,推举他入军的是前陷阵退伍士卒,郡国主训赵三三。当年胡疯子亲自去挑选士卒,还请三三喝了一回酒。 从陷阵一曲新兵开始,幽州大战升为伍长、什长,南山武院归来,加军侯,统一队。前年休假回乡成亲,去年家书前来,妻子为他生了个十七斤的大胖小子。 后者则是叶欢参加联军讨董,收拢河东百姓迁至并州中的一员。母亲一年后病故,之前得到了乡里的妥善料理,后入上郡郡国,表现优异,被推举至陷阵军。 二曲新兵,幽州大战升为什长,后革新小队冲锋战法,入南山,一年后升任队长。去年乡里的冰人为之做媒,曲明亲自给他批的假,成亲之后育有两子。 身在军中,二人的情形,大致可以代表定边军目下士卒。不但定边军对叶欢的归属感极强,百姓亦是一般,老有所养,孤有所依,不夸张的说,目下三州实情。 入了定边军,奋勇作战,保境安民。亭里乡里或是县府,会把你的一切都安排好。定边军军功极重,以上所言吗,是与各级官员的地位紧密挂钩的。 五十万两黄金,不单单是一年的费用,很多的军人待遇,亦要计算在内。 “这是张鹏队长,黄大树队长,你们现在就是副的,歼灭对面敌军之前,都要听他们指挥。”到了飞虎士卒所在之处,吴优言简意赅,受命的两名队长,亦是别无二话。 后到的部队,听先到的指挥,在定边军是惯例,根本不用担心指挥不利的情况。 “老八,你幸运了,我没有时间,得回报将军,交给你了。陷阵兄弟们守了这么久,杀伤无数敌军,你要再让他们流不必要的血,就是我飞虎军的失职。” 再丢下一句,吴优已经向后奔行了,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去回禀廖化。 “司马,你放心,放心啊……”老八对着司马的背影喊了一声,面上颇有得意之情。 “二位兄弟,该怎么干,快点说,先干掉那些家伙,我们再去增援山道。回过头来,老八一拱手,便对陷阵二位队长言道,此刻他的眼神中,杀气腾腾。” “司马,我和大树一左一右,一队不够,给我两队,我们左右夹击,剩下的兄弟们听号令,我们上去之后,不管他们有没有后援,都要全部干掉。”张鹏立刻道。 “好,二位兄弟要不要喝点水?我们有干粮,热着呢。”老八颔首道。 “司马,立刻发动,咱们早点干掉敌军,早点去增援山道,干那帮混蛋。”黄大树闻言,一口啐在地上,右手握上左手腕,匪气尽显。 “上,你们先去,我来接应,再派两队士卒,去听戴冲司马指挥。”老八捋起了袖子。 话音落下,飞虎军士卒立刻展开调整,对张鹏和黄大树而言,指挥同袍并不费劲。早在高顺到达洛阳之时,周仓就表明了合练的心思,双方在一起有过一月的训练。 “兄弟们,那边的地形和这里相似,就是有些坡度,大家要注意脚下。搏斗之时,多用匕首短刀,按我们之前打的,敌军有点生,但扑上去就要弄死他,不死不休。” 一人统领两队士卒,张鹏与黄大树的安排几乎一模一样。就算没有合练,按照定边军的步军操典,指挥起来也没有太大的难度,他们只要详细解说战场地形。 “兄弟放心,我飞虎军打山地战是老本行,一定听你的。”飞虎军侯随后言道,说起山地战,他还有更好的办法,但眼下时间是关键,相信友军的判断,绝不会错。 大约盏茶功夫之后,山林之中的混战开始了,张鹏与黄大树率领士卒一左一右,缠上了闾丘都尉率领的李典亲兵。战局从刚开始的接触就进入高潮,双方都是以命相搏。 与此几乎同时,吴优也狂奔到了廖化率领的飞虎军之处,顾不上喘息,他用最快的语速将得自同袍的眼前战情给将军重复了一遍,说完才大口大口的喘气。 “好,我们来的正是时候,陷阵兄弟们好样的,现在该我飞虎军了。”廖化说着,踢了一脚躺下的吴优:“还有劲儿吗?你接应有功,让你先上。” 听了这句话,前一刻还在喘息的吴司马,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将军,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那是保存体力,您下令,我完成不了,直接砍了我。” “对了。”廖化一拍对方肩膀:“这话听得,提气。你给我听好了,半山腰我军必要反击,你带队向下一点,隐伏林间,一旦敌军被我们打下去,你就冲出来接应。” “将军,交给我,我带谁去?”吴优双目全是兴奋之色。 廖化伸手向林间一指:“于老鼠所部,暂时由你指挥,别给我丢人。” “哈哈哈哈……”吴优听了,一阵大笑,见廖化目光不对,才急忙用双手捂住。 “全军听令,开始,其余各部,向前隐藏,不得号令,不许出战。刘奎,你带五百士卒,去听候曲明将军指挥,第一阵一定要猛,别给敌军任何机会。” “诺!”彪形大汉沉声应诺,招呼麾下便开始向着山道移动。 “于老鼠,没想到吧,你小子也有听我指挥的一天,将军好眼光啊。”另一边,吴优正对一身穿军侯服饰的军官,得意洋洋的言道,后者形容生的,确有些獐头鼠目。 “你得意个屁啊,快点,耽误了将军军令,跟你没完。”后者没好气的道。 “我去,你特么还有脾气,谁惯的?七队跟我先去,老鼠你跟在我身后,打起来,没有军令,我死了你才能上,否则军法从事。”吴优一撇嘴,脚步已经动了。 “快快快……”老鼠不屑的说着,瞥了一眼吴优:“谁特么惯你的臭毛病。” 廖化这里点兵之时,树林中的激战已经快到了尾声,短短的一炷香功夫,双方躺下了两百多人,几乎每一个呼吸之间,都有鲜血洒落林间,生与死,在此刻再正常不过。 “黄队长,怎么样?我们飞虎军山林作战,可否与陷阵一较?” “看样子,你们比我们强一点,后面可以上报校尉,让你们守住水源。”看着眼前的战况,黄大树很快答道,现在不是要强的时候,飞虎士卒显然善于山林作战。 “哎!我也去了,尽快解决他们,队长你指挥,不能上。”说完这句话,飞虎队长的脚步离开黄大树已经有十几丈了,后者也只能翻起白眼,职责所在,不容辩驳。 第1989章 践行军训 戴冲的传令兵抄小道赶了上去,第一遍曲明甚至没有听清,喊杀声实在太大。 “校尉,飞虎军廖化将军率领三千援军到了。”士卒贴近耳边大声喊道。 “哦,廖化将军?三千飞虎?”曲明面上喜色一闪而过,随即却沉吟起来,下一刻,他将羊皮帽也带上了,把自己的头深深埋入其间,双手捂住耳朵。 “校尉,我帮你。”亲兵见了也是立刻上前,把大衣脱下,盖在校尉头上。 一旁的士卒不以为意,大胡子则马上接过了曲明的岗位,担负临阵指挥。他们都清楚,校尉这是在思考战局,双方的喊杀声是个巨大的干扰,这才如此。 传令兵的目光则看向了山下,映入眼帘的首先是那一道血褐色!令他的瞳孔也不禁微微一缩。老行伍可以看的出来,将土壤浸染到眼前程度,双方要有多大的伤亡。 李典看来平生最为残酷的战役,对陷阵而言又何尝不是?不过传令兵的惊讶只是一瞬,接着他的目光变得无比认真,眼前的一幕要牢牢记在心中,回去禀报司马。 他如此,曲明身边的亲兵如此,大胡子和一众军官也尽皆如是。山道上又集结了一队陷阵军的士卒,在做着最后的准备,他们面色沉静,双目坚定。 陷阵军有多强?打过才知道,此乃曹军兖州营统领,乐进之言。 李典对此有着深刻的体会,大汉第一步军,他心中是承认的。和铁骑营三大王牌一样,这支部队有着属于自己的气质,沉静如深潭,爆发似烈火。 看那队陷阵士卒,他们自山上冲下,步伐沉稳,阵型协调,且根本不会靠喊杀来提升自己的士气,此时的敌军,是个深潭。你不知道他们有多深,有多闻,有多累? 而一旦短兵相接,平滑如镜的深潭会在瞬间变成冲天烈火,那种衔接和转换,会让你忘了还有一个点火的过程。几乎每一次冲击,陷阵都能将眼前的敌军向下逼退。 日头越来越西落了,落日的周围,是一片璀璨的晚霞,霞光万道,将傍晚的天空映照的波澜壮阔!残阳如血,照在山道上,血褐色的泥土似乎也能反射光芒。 “算上山下那队策应的敌军,按陷阵一曲三千人算,对方手上应该没有多少兵力了。如此的突击,他们最多还能发动九次,继续,拖也要拖死你。”李典暗暗下定决心。 大胡子通过千里镜可以看见李典,甚至能看清李将军面上的那个因为上火而爆出的痘痘。但他听不见对方的心声,若能听见,他知道,李典的判断没有错。 整队的进攻,而去的确只能再发动九次了。不过,有一点,可能曹军士卒想不到。 “贺豹,伤兵兄弟们休息好了吗?休息好了,下一次,你先走一步。”看着战局,大胡子沉声喝道,话音落下的一瞬,所有人面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震颤,随即如常。 “早就歇好了,我等着上路。”大喝声响起,一个身影从林中到了山道上。 他的左臂齐肘而断,断臂处裹着厚厚的纱布,不时还有血水渗出。面色?面色已经看不清了,黑一块,红一块,纵横交叠。唯有一双眼睛,极为锋利,锋利的犹如刀刃。 跟在他身后的士卒,人人带伤,但此刻行走,看不出半点痕迹,相同点是一样锋锐的眼神。那些可怕的伤口,似乎是长在别人身上,与他们无关。 以贺豹为首的一帮人往哪儿一站,便有渊渟岳峙之姿,看着下方,眼神开始燃烧。 定边军法,战时照顾不好受伤同袍者,杖打六十,直到斩立决,重罪之一。谁都知道,大胡子此刻的决定,是与军法相悖的,真要论起,就是斩立决。 但在此刻,便是军中军法官也不会多言一语,校尉早就说过了,来到六羊山,他们就是要全军死在这里的。平时天天去喊的陷阵军训,此次就是实践之时。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三天两夜的激战,三分之二的伤亡,二曲上下用生命践行了军训。在大胡子看来,让贺豹先上一阵,能更好的拖延时间,区别不过是先后而已。 “等等,贺豹不能上!”忽然一声大喝传来,曲明掀开了蒙在头上的大衣。 “赶紧回去通传戴冲,对面之敌解决之后,给我举烟为号。听见号角,水潭之处交给飞虎,让他自己带人从半山杀过来,我们联手,将敌军赶下去。” “诺。”传令兵毫不犹豫,应诺一声立刻去了。 “豹子,不就一条胳臂吗?不耽误你搂婆娘,都给我下去休息,此乃军令,现在别跟本校尉多言。”说完,曲明的目光又落在了贺豹身上,语气不容置疑。 “胡子,整顿士卒,待会儿本校尉下令,全军除了伤员与军医,庖厨营也给我上,别诺,都小声一点,下方敌军看着了。”曲明越说越快。 “是!”大胡子点点头,转身开始给一众队长安排。 “兄弟们,都给我把刀磨快了,力量蓄足了,六羊山是我陷阵二曲拿下的。就算同袍到了,我们也要自己把曹军赶下去。”曲明说着,抽出腰刀,开始擦拭。 校尉带头,士卒们纷纷如此,扎紧腰带,裹紧绑腿,勒好铠甲。援军到了是个好消息,但校尉说的对,自己的仗,得自己打,同袍赶来增援,一定不容易。 这边说话之时,林间的战斗已经结束了,缠战一阵之后,闾丘都尉带着残余的百余士卒,退出了战场。那一刻,他的心在滴血,下唇被自己咬破,鲜血长流。 他不是不想在林中与敌军同归于尽,最后一点理智告诉他,那样太不合算了。而且将军还在山下等着亲兵队的消息,必须要立刻回报。 “吴司马,水源之处,就交给你们了,我要去和兄弟们一处,杀退曹军。”得到了士卒回报,戴冲早已下树,对刚刚又赶来的吴司马言道。 “戴司马,我们是生力军,你们打了太久,还是让我飞虎助一臂之力。”吴优忙道。 “兄弟,此乃校尉军令,不容置疑,飞虎军到了,现在不能让敌军得知,借这个战机,还能给敌军一下狠得。说不得他们跑了之后,我们一出去,这里还有仗打。” 吴优闻言点点头,不再说话了,戴冲已经闭上了眼睛,周围的陷阵兄弟亦是如此。他们在抓紧最后的时间恢复体力,军号响起的那一刻,眼前的同袍,又有多少…… 第1990章 我吃啊 飞虎军援军赶到,配合同袍作战的同时,主将廖化也带人赶往主战场。 六羊之战,眼下是曲明为主,他为辅,但据军情,接下来就要飞虎军挑大梁了。 身为战将,当察敌军之势,战场之地,士卒之气,攻守之要。这些都需要他亲自去观察的,定边军从来不缺乏身先士卒的传统,只患太过而不患无。 当他率领随身亲兵和参谋,走水源之处的小道来到半山腰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震天的喊杀声也在之前一刻平息。廖化清楚,陷阵军再一次守住了。 登上山道,借着最后一丝光亮上下扫视,所有人都为眼前的场面,心中震撼。 山下五里,就是曹军士卒的营寨,隐约可见不少士卒汇集而来。 从半山腰到山脚,密密麻麻纠缠着无数敌军与同袍的尸身,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立足的地方,又软又黏,低头看去,血水与土壤混杂,此刻尚未凝固。很显然,这里是双方厮杀最为惨烈的所在,也不知倒下了多少人,至少要以千计。 陷阵军的同袍或坐,或躺,位于道路两侧,大战过后,有着一种诡异的安静。与往常不同,他们甚至没有收拾战死同袍的尸体,廖化则深刻的知道,那是为什么? 敌军的反击随时可以发动,陷阵军要保持最后的体力加以反击,若不是战局如此,谁又会让死去的同袍这般?放眼上下,你已经找不到一个全身干净的陷阵军士兵。 他们坐在那里,甚至躺在那里,有的在裹着伤口,有的在喝水,有的在大口喘气,看上去颇有些杂乱无章。只是不会有人怀疑,一旦敌军冲上,他们会立刻生龙活虎。 “陷阵二曲,司马贺豹,见过将军。”声音响起,有人到了面前相迎。 左臂齐肘而断,尚有不下十余处伤口,半身铠甲剑痕刀痕交错,浑身浴血。 身姿依旧挺拔如标枪,只是带着些微的颤抖,那应该是脱力的表现。 廖化急忙上前,伸手相扶,上下打量了一下,又退后一步,行了个极为正式的军礼。 见将军如此,亲兵与参谋们无不为之,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下意识举动。 就似乐进所言,陷阵有多强,打过才知道,对敌军如此,其实对同袍是一样的。 司隶、豫州接连两战,周仓率领虎卫军打出了威风,也打出了强军的自信。陷阵南调,对他们而言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自己和这支名闻遐迩的劲旅,还有多大差距? 宛城合练,让飞虎看见了不足,原来,自以为的足够强大,并不是那般美好。虎卫之上,还有陷阵,定边军没有最强,只有更强,大战累积,更能看的通透。 周仓对此是极为欣慰的,陷阵压一压飞虎军的自信,对他来说,恰其时也。 战力、战阵,所有与打仗相关的因素就不用说了,一个字,强。但给飞虎士卒留下最深印象的不是这些,而是陷阵的军姿如铁,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行为,都是标准。 就像眼前的司马,断臂重伤,方经大战,但他的身姿军礼,依旧犹如铁铸。将军说的对,那不是花架子,而是一个合格定边士兵的素养,更是强军的基础。 “将军,我去通报校尉,他在山下安排防守之阵。”贺豹说着就要转身。 “贺司马,你歇着,我去见曲校尉。”廖化急忙拦住,看向身后使了个眼色,便有军医上来为贺豹检视,除了亲兵和参谋之外,医疗队是必须随行的。 除了医官之外,剩下的士卒,每人身上都背着十来个急救包,明显是全军临时集结。 “将军,先给兄弟们看,我不碍事,伤口处理的干净,也不咋疼。”贺豹连忙道,出言是一派硬汉本色,但也不得不提,定边医官的水平和用药,都是顶级的。 方才大胡子曾有让贺豹与伤兵们先行一步之言,就战局无可厚非。但很多士卒的伤势,要是换在从前,怕是没有一战之力,经过医官的整治,此刻却有决死之能。 “兄弟们上,从山上到山下。”医官的出言短促有力,说话的同时手中不停,极为熟练的为贺豹拆开已经松动的纱布,止血粉随之洒了上去。 “陷阵兄弟们,给我们指伤重的同袍,先救他们。”口中再度出声,水袋中的清水已经倒在贺豹的伤口上,身边一人轻轻擦拭,再用干净的纱布重新裹紧。 贺豹的眉头微皱,嘴角有着一阵颤动,因为那清水里有盐,让断臂处阵痛袭来。但最多五六个呼吸之间,又是清凉的感觉,纱布重新裹了上来,不但快,而且舒适。 骨折也好,伤可及骨也罢,当医官和医疗队的士卒为你包裹之后,十之八九都不会觉得行动困难。士卒对此亦耳熟能详,什么十字定位法,三角定位法…… 日常的训练中,这是必备项目,不要求你做到医疗队的程度,但也有严格的标准。 定边军步军战斗全重十九斤十三两,比以前多出的部分,便是医疗包。内中有止血粉,纱布,每五个之中,会多出一幅用于固定的木架,还有……千日醉的药粉。 廖化快步下山的同时,飞虎军医疗队已经撒开了,用最快的速度配合同袍治疗伤兵。 贺豹可以带领伤兵们决死一战,争取时间。但曲明哪怕自己战死,也不会让医疗队先上,那是一条铁律,除非是将军级的指挥官,否则医疗队永远有第一顺位。 军法中甚至规定,山穷水尽之时,医疗队可以选择被俘,将军会想尽办法把你们救回来。你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家人,他们一样会受到州府县府妥善的照顾。 这显然又出自叶欢之手,后世的性格,不免会有很多人性化的因素。 但就和主将不得身先士卒一样,没什么人鸟他?仗打到现在,还从未出现过那般情形。被俘?对定边士卒而言就是耻辱,除非他们连自尽的力量也失去了。 医疗队,也是定边军的医疗队,你要以为他们不会打仗,也是想瞎了心。 王牌都是变态,这句话一点不假。就像王牌六曲连挨军棍的记录都要去争取一样,陷阵的医官也做过令人瞠目结舌之事,为了手法精进,他不惜弄断自己的腿! 叶欢闻报都傻了,极为难得的将高顺训斥一番的同时,再度明确军令。 可人家振振有词,将军你让我读的书,学的医,啥叫感同身受?啥叫亲身体会,这就是啊。我自己感受过了,以后为兄弟们处理起来,更有心得,再说,我下手有数。 “有你妹的数,你他娘的就是脑袋被驴踢了,脑子装的全是翔。我说的,我说的你就一定要听,本将军让你吃翔……”那是叶欢三年以来,第一次大发雷霆。 但看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模样的陷阵医官,他也很是无语,话都没有说完。要说,对方的答案也一定是,我吃啊。 第1991章 打不垮拖不烂 看到曲明的一刻,廖化当即先行军礼,后者微微一愣,颔首还礼。 “将军,飞虎来的好,李典的确是曹军大将,敌军战力坚强,若是将军不来,敌军夜攻,我们怕是撑不过今夜了。”没有寒暄,没有客套,曲明直入主题。 “曲校尉心中可有定计?华以下,飞虎军三千将士,听候调遣。”廖化身躯一正,这是陷阵的风格,且对方说话,显然意有所指。 曲明一笑,稍稍靠近,周围士卒见状,亦是自觉的退开一段距离。 “廖将军,我还真有个想法,李典不知道我军援军到来,以他的用兵,肯定夜攻……” “曲校尉,就怕那一阵厮杀,会被敌军看出端倪。” “应该不会,水源之处,我们留有后手,不足为奇。再说,他不上当的话,没有夜攻,对你我也无坏处,可一旦有,便能抓住机会,给他一下狠的。” “行,曲校尉你就说吧,想怎么干?我马上安排。”廖化重重颔首。 “走,我们去林间合计,无论如何,六羊山都是要坚守下去的。”曲明说着迈步而行。 “回去通传全军,隐蔽开进山林之中,等候军令。”廖化说了一声,紧随其后。 还未到林中,曲明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回头,一时不查,二人差点撞个满怀。 “廖将军,你们带踏弩的嘛?我当时是紧急军令,来不及,全是手弩。” “带了,不过只有二十七具,刚才还想问校尉了,三排阵型应该能摆的开吧。” “嗯,向上一段大约三十丈,土地坚硬,我之前已经让工兵夯实了一些。” “那行,我马上调人上,若是敌军冲击过于密集,用踏弩上一阵,打他措手不及。” 曲明笑了,随意找了块空地一坐,把青石留给了廖化。二人之间并不熟悉,但通过简短的对话,却都能明白对方的用意,后者虽只来了片刻,但肯定细心观察了战场。 “将军,有薄荷叶吗?给我来点儿。”等廖化坐下,曲明伸出了手。 “有,拿着。”后者从怀中掏出,递了过去,一来一回之间,二人的关系便拉近了一些。 熟练的取出绿叶,放在鼻间深深一嗅,曲校尉面上出现了享受的神色。 “好东西啊,闻着他我就想起老林了,可惜他在西凉,要是在这儿,有他的碎星弩。那是指哪儿打哪儿,来多少军官,只要有弩箭,都给他全射死。” “老林?军中第一弩手,林骄?”廖化眉头一扬问道。 “对,碎星弩是将军请器物阁巧匠,专门为他打造的,全军独一份。”曲明说着,眼中有着浓烈的骄傲之色:“我听高将军说,老林在凉州,以一人之力,力压千军!” “……洪校尉,把你的人和我的人混编,每队各一半,今晚肯定有夜战,让飞虎的兄弟们都熟悉一下战场。不过打起来,我们先上,你们随后,不要一起上。” 二人说话之时,远处传来了大胡子咋咋呼呼的声音,他在接替曲明,指挥全军。 “行,传我号令,飞虎士卒,今夜定要听同袍指挥。都给我把眼睛擦亮了,耳朵竖起来,好好的看,好好的听,谁敢有一丝怠慢,没有杖刑,只有砍头。” 另一个彪悍的声音响起,双方无缝对接,接下来就是一阵齐整的脚步声。 “洪校尉,有点小劲儿,来……弄一口。”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焦校尉,你来,你来,陷阵兄弟们辛苦了,该提提神……” “娘的,这个王八蛋!”曲明听了,狠狠骂了一句,又对廖化道:“将军不要见怪,我偷偷带的,你别说,还有点用,不光能提神,夜里还能暖暖身子。” 后者笑着摇头,刚要说话,洪校尉的声音又随风传来。 “我也带了一些,等会儿给你们送过来,这一仗,陷阵打的不容易啊。” “这个王八蛋!”和刚才的曲明一样,廖化也狠狠骂了一句。 此时双方眼神交汇,各自苦笑摇头,却已然有了种说不出的默契。 “廖将军,你们是抄后山小路来的?我用千里镜看过。” “曲校尉放心,华在山口也留了一队士卒,倘若有敌军偷袭,会有传讯。” 曲明颔首,摸了摸耳朵又道:“将军,我不是不放心这个,就是想吧,送两个受伤的兄弟回去,放心,医官说了,他们自己还能走。” 廖化点点头,稍稍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沉声问道:“曲校尉,你们还有多少人?” 正在闻着薄荷叶的曲明,闻言面孔猛然一阵颤动,接着道:“将军来前,我粗略点算了一番,加上戴冲守卫水源的兄弟,二曲还剩五百七十八人,二十三伤兵。” 语气淡淡的,平平无奇,但曲明说着,却忽然仰首向天。那一刻,廖化看见了两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角落下,划过面庞,带出两道浅浅的印记。 “打仗哪儿有不死人的?”曲明双手在面上猛地擦了一把,面孔更是花了。 “陷阵二曲,好样的,下面看我们的。”廖化正色道。 五百七十八人,二曲的满编具体数字是多少,他不清楚,但至少有三千人。也就是说,三天两夜的激战,陷阵伤亡,不,阵亡两千五百人! 此时再想想他之前看到的那些陷阵士卒,一种由衷的敬意不可抑制的从心中升起。越是死战,越是苦战,才能显示出王牌军的不同,八成的阵亡,也没打垮他们。 “廖将军,高将军给我送过信,说是在六羊山打,能保证整个陷阵和飞虎军的安全。有这句话就够了,将军说过,军人战死沙场,才是最好的归宿。”曲明语气振奋起来。 “我送走主簿和文书,高将军也砍不了我,他们会写文章,你说我们在六羊山,会不会和那些兄弟们一样,被写进史书?” “会!”廖化接的很快:“将军从来没有食言过,尤其是对兄弟们。” “行啦,不说这些,将军,抓紧时间,我给你细说战阵指挥之处。”曲明一挥手。 “你说,说细点,有洪洋在,暂时不用我操心。”廖化颔首。 “大胡子,你给老子少喝点,夜战有失,我砍了你。”曲明笑笑,对远处大喝。 “诺!就凭他们?能让我有失,校尉你尽管把心放在盆骨里!”胡子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是周围士卒的一阵闷笑。 第1992章 巨弩连排 身为大将,临阵之时必须要有精准的判断力,预测敌军下一步的动作。 曲明的判断是,李典会趁夜间攻击,陷阵再抗一夜,第二天利用廖化的援军,给曹军以出其不意的打击。但这只是他的想法,李曼成会与之配合吗? 事实证明,李典的确从水潭一战的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了敌军援军的到来。 身边的亲兵队损失惨重,闾丘都尉上报,第二次战斗,对方的战术是有所不同的。也许仅凭战术,并不足以确定,但遵从内心感觉,两次的敌人就是不一样。 说不出来,却极为清晰。 李典相信,战场上对于敌军的感知,老兵通常会有直觉,哪怕你穿着同样的军服。 根据最新军情,陷阵的援军还在路上,乐进将军也已经派兵阻击,他们没那么快。 于是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陷阵故布疑阵,就是要让自己察觉有援军到,二是真的有援军到,可能不是陷阵,也可能是陷阵军走了己方不知道的路线。 一件事情,有很多选项,就容易让人陷入犹豫,但李典显然没有。 他依旧选择了夜攻,攻击一方总是主动的,我不管你有多少变化,硬生生打出来。很多东西在短兵相接的战场上,你是无法隐瞒的。 再言,你有援军我一样得打下六羊山,既然如此,又何必犹豫? 于是乎,一夜的鏖战之后,李典终于确定了来敌,是周仓的飞虎军,敌军援军到了。 司隶大战,他的陈留营与典韦的虎卫军、麯义的先登军及徐晃的飞熊军都有过交手,很多还是不死不休的那一种。可以说定边军的主力步军,陈留营打了个遍。 不是虎卫,先登在并州,也非飞熊,就只有飞虎了,用排除法很简单。 “将军,为何不是于禁的太原军?攸听主公提起,此人亦是良将之才。”荀攸并非不信李典的判断,只是稍有诧异,为何李将军会如此斩钉截铁? “先生,太原营主力,大半都是叶欢的宗族子弟,当年讨董之时,典就曾亲见。定边军老底子步军的训练都极为规范,唯二不同的便是徐晃飞熊与周仓飞虎。” “他们是叶欢编练的黄巾降卒,更是整军编成,飞熊的统领原本是黄巾降将白帆,司隶一战之后才换成徐晃。战力肯定坚强,不过有些习惯,不是几年训练就能改变的。” “和陷阵虎卫相比,飞熊飞虎没有那般的严谨……”说到这里,李典摆摆手:“先生,典不是轻视二军,如今天下的步军,恐怕都不如陷阵虎卫。” “徐公明的飞熊军,我在司隶与之交过手,此人统军擅长长驱直入,步军中有很多的战法,借鉴骑军,极有威力。但昨夜据报,典却没有看出那般特质,是以……” “知敌重敌,李将军不愧是我军大将,得主公委以重任。”听了李典一番细致深入的分析,荀攸连连颔首,待其告一段落之后正色赞道。 “先生谬赞。”李典摇摇头,神色更为郑重:“飞虎军一到,且观其作战,极善山林,我军拿下六羊山的难度再度大增,不过眼下亦唯有强攻一途。” 荀攸点点头,没有说话,眼前硬碰硬的攻坚战,还真没有施展计谋的余地。 天刚蒙蒙亮,距离上一次夜袭还不足半个时辰,陈留营的攻击阵型又摆开了。前夜,李典已经将所部士卒分为十队,轮番休息,轮番作战,为得是保持进攻的连续性。 居高临下见到敌军的阵势,曲明与廖化对视一眼,都是微微点头。 “看样子,李曼成已经看出,我军援军到了。”前者轻声道。 “可惜,昨夜我们要是……”廖化说着,眼光看向曲明。 “将军,我估计也没用,陈留营的士卒久经战阵,接触下来,瞒不住的。” “也好,那就凭真本事。”廖化奋然道。 昨夜他有过想法,让飞虎军士卒穿上同袍的军服。但随即就被自己否决了,就算能骗到敌军,也是战局紧张,但那样做,恐怕有损士气的,会是己方。 没办法,定边军的同袍之情就是如此。不能为战死的兄弟们收殓,曲明已经极为自责了,再去脱他们的军服?飞虎军所有士卒都会认为那是一种不敬。 鼓号声吹响,陈留营的攻击又开始了,喊杀声四起,激烈的战斗再度展开。 和昨夜有所不同,担任指挥的清一色变成了飞虎军的军官,陷阵同袍则担当参谋之责,与夜战的情况彻底倒转。山顶上,曲明也在忠实的履行自己的职责。 一夜的战斗,陷阵为主,飞虎同袍参与实战,是体验和感受战场的情况。到了今天,就该他们挑大梁,不要小看这个程序,它能让你迅速的进入状态。 “举红旗,散开,让出大道。”片刻之后,廖化下达了他第一个作战指令。 阻击的飞虎军士卒纷纷进入两边林中,将山道让了出来。曹军士卒并不犹豫,战况也不允许他们犹豫,就算知道敌军有所图谋,还是得奋力冲上的。 山下,李典的眉头又微微皱起,你们又有什么新战术?有完儿没完儿? 果不其然,半山腰上出现了一队黑甲弩兵,然后再往上二十丈,又是一队。当他们从两边林间冲出之时,自然的就形成两排横队,手中所持是将近半人高的巨弩。 前排士卒取蹲姿跪倒,巨弩架在肩头,双手牢牢把住。六人并排,就将山道塞得满满当当。所说的一切,飞虎军士卒用了七息时间,那是训练中的及格标准。 “咔哒、咔哒……”这阵机扩声只有冲近的曹军士卒才能听清,随之而来的,是带着猛烈风声的弩箭,几乎是刚刚听见声音,便到了面前。 下意识的举起盾牌格挡,一股巨力传来,木盾粉碎,锋利的箭簇穿透了小臂,穿透了右胸,巨大的力量将他带的向后飞起,根本难以阻挡。 余势未消,黑黝黝的弩箭一连穿透了三名曹军,将他们牢牢钉在一处。 一排六人,上下齐发,只有十二根弩箭。可山道狭窄,居高临下,巨弩的威力又超越了士卒的预估。一轮齐射之下,曹军的攻势不但停顿,且自相拥塞,伤害更增。 此时再看山上,射出一箭之后,后排士卒右脚前踹,蹲姿同袍双手与之合力,将弩机重新拉满,此刻两旁林中又有士卒窜出,将五尺长的弩箭,重新装好。 三人配合,十二组同样造型,很多曹军士卒,都以为眼前出现的重影。 很快,十二支巨弩重装宛城,弩箭箭头闪动着摄人心魄的寒光,正对下方! 第1993章 定边军的黑科技 面对闪动寒光的巨弩,曹军士卒一时有些犹豫了,山道上忽然对峙起来。 不是他们缺乏勇气,而是方才的场面实在太过震撼,敌军弩箭的威力,超越了寻常的认知。人在面对未知事物的时候,总是会有恐惧感的,并不奇怪。 “那是,洛阳城头的神机弩?”李典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见过那个威力巨大的弩箭,而眼前飞虎军所用的,明显缩小了很多,可在此地,威力几乎没有区别。 李将军没有猜错,定边军中称之为踏弩,也的确是从神机弩中得到的设计灵感。 之所以用个踏字,因为它的机扩拉力极大,必须借用蹬踏的力量,才能完成换箭。 那个拉力有多大?器物阁给出的最大极限是十三石。 汉制一石为一百二十斤,换算成后世的重量,约在三十公斤。也就是说,踏弩的极限拉力,为两百六十公斤,寻常战斗中用不到,基本上在两百到两百三十之间。 中元殿前,叶欢曾经力举千斤,荆襄讨贼,他的铁索宝雕弓便是八石弓,可射三百步。 八石,九百六十斤,人们形容猛将,常说双臂一展,有千斤之力,便是从此而来。 两百多公斤拉力的弩箭,汉朝就能做出来?弩身的硬度与韧度受得了吗? 不用怀疑,且不说汉朝,数百年前,秦军的将士们已经在用了。 神机弩的前身,正是秦弩,秦弩的拉力有多大,后世研究得出的数据,是一百八十公斤。也需要脚踏才能上箭,最大射程三百二十步,一百五十步内,几乎是必杀! 在秦弩的基础上,器物阁精益求精,才有了眼前的踏弩。第一处机扩点,拉力恰恰是一百八十公斤,弩兵们单人就可以操作,当然都是军中的孔武有力之辈。 六羊山的三人组合,是为了换箭与射击的速度更快,空挡更短。且用到第三机扩点,两百三十公斤的拉力,威力巨大,必杀的范围,延伸到了一百八十步。 叶欢后世的经历,让他对古代的手工,有着超越常人的兴趣。在他看来,华夏的春秋之时,诸子百家,是一个大师辈出的时代,而秦始皇的焚书坑儒,湮没了太多。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冷兵器时代的对抗,军械的革新也有着极大的效用。 以张海龙的六曲为例,他们是第一个全员换装锬的骑军,当然,六曲的锬用上了灌钢法。 说到锬,就得提起铍,不是化学元素周期表上的那个,而是一种武器。 当年在晋阳,叶欢与朱俊对赌,得到了神兵鱼肠剑,后转赠给徐既。现在这把神兵,在叶信身边的护卫,叶风手中,他也正是徐既的得意弟子。 提起鱼肠剑,就不得不提一个大大有名的人物,刺客专诸! 春秋时期,吴国的公子光意图刺杀吴王僚,便找到了伍子胥。后者为他推荐了专诸,打听到僚喜欢吃鱼,专诸学了一身做大鱼的本领,将鱼肠剑藏在大鱼腹中。 后专诸成功的刺杀吴王僚,公子光登位,就是大大有名的吴王阖闾。 而专诸在刺杀成功之后,被僚的侍卫所杀,据说剁成肉泥,侍卫手中的兵器,叫做铍。 那是一种两面开刃的利刃,加上木把,类似于长矛,也就是锬!但和后世的长矛不同,锬不但可以做出刺击,更利于劈砍,两面开刃,亦使得它的威力大增。 结合这些,加上器物阁的改造,就有了如今三六九曲的主战兵刃,代替了厚背砍刀。不但可以劈杀,也能刺杀,这使得骑军在面对步军之时更添威力。 且随着铸造术的进步,三大王牌和铁骑营其余各曲的锬,有不少都是全身精铁打造的。司隶大战,无论是李典的陈留营还是乐进的青州营,都吃了六曲很多的亏。 现在曹军虎豹骑司马军侯一级的军官,用的也是锬。战场上,一旦得到定边军的武器,无论哪一支军队,都会立刻换上,士卒与军官们往往对之诊视若生命。 叶欢并不怕,即使敌军能得到,但想要仿造,谈何容易?军械所在器物阁中,是防卫最为森严的地方,更别提打造这般武器,技术与材料,缺一不可。 灌钢法,覆土法,是打造唐刀的工艺,铁骑营的锬,又可看做是古今技艺的融合。 另外一个例子,便是麯义先登军所用的戈,可能和大家想像之中的不同。先登戈,有着三道横叉,面对骑军,它们首先就能发挥格挡的作用,且有各种钩锁之法。 定边军第一猛将,恶来典韦的玄铁双戟,便是钩戟。与典韦作战,随时要注意自己的兵刃被他锁住,哪怕是吕布许褚,也得小心,决不能被对手缠住兵刃。 你要去问麯义将军,击败严纲白马义从一战,戈的作用,至少要占两成。 司隶之处,叶欢与陈宫借属意张郃出征凉州,龙骧营的主战兵刃,亦是改良过的戈。加上儁乂自己训练的大戟士,对付骑军为主的韩遂所部,更有奇效。 这一系列的兵器改革,叶欢自己将之称为定边军的“黑科技”,让麾下如虎添翼。 说起来,林骄以一士卒之力,力压千军,他的“碎星弩”当然也是黑科技的一种。只不过对操作者的要求极高,即使定边军,也找不出太多像他一样的狙击天才。 六羊山一战,飞虎军的“踏弩”亦是其中之一,上阵之后,便与敌军以极大震慑。 杀伤力只是其次,对敌军士气和心理的打击才是关键,如此的未知,敌军还有多少?且在山道上,特定的地形又让“踏弩”的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避无可避。 怎么办?李典心中问着自己,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还能怎么办?用人堆!威力巨大的弩箭肯定打造不易,不会似其余弩箭那般。 无奈,的确无奈,但却是唯一的选择。 对峙一阵过后,山下沉重的号角之声重新响起,曹军的进攻继续。 “踏弩”的巨大威力下,从下而上冲击的陈留营士卒,死伤枕籍,必杀的威力不是吹的。士卒们唯一的希望,就是靠速度迅速接近,打乱敌军的节奏。 可是,有那么容易吗? 当他们舍生忘死,奋不顾身的冲上之时,一旦有被靠近的危险,两边林中总有敌军士卒杀出,与他们缠战一处。且厮杀之后,当敌军退去之时,“踏弩”接踵而来。 “黑科技”可以提升麾下的战力,但也必须有相应的战术与之配合。“踏弩”威力巨大,唯一的不足是发射空挡相对过长,那么,步卒就会上前阻挡,弥补这一缺陷。 必要之时,飞虎军还有一招叫做“玉石俱焚”,不分敌我,一起打击!正如当年讨董,周仓率领士卒登临百丈绝壁时,所做的那样。 第1994章 你得叫我哥 踏弩列阵,居高临下,威力不俗,杀伤惊人。 与之配合的,还有飞虎军种种相应的战术,陈留营全力攻坚,伤亡惨重。 可李典站在那里,不为所动,山脚下的鼓号之声,不断响起,士卒们依旧前仆后继。 荀攸的嘴角嗫嚅了几下,没有出言,方才他也是为踏弩的威力所震撼。虽说乱世之中,任命如草芥,又有慈不掌兵,但目睹眼前惨烈的一幕,还是会心生不忍。 可他清楚,李典的应对是对的,如此利器,打造起来也极为不易。尤其是踏弩所用的箭矢,李将军现在的打法印证了他在帅帐之言,堆,也要把六羊山堆下来。 “嗯,曲校尉说的是啊,李曼成果然有眼光,没办法,就不要多想。”山头之上,看着曹军顶着踏弩强大的威力,依旧冲击不休,廖化微微点头,侧首道。 “嘿,学的挺快,廖将军,继续干他,我想看看,曹军能坚韧到什么地步。”曲明冷笑道,没办法,就不要多想,那是陷阵军攻城之时经常干的事情。 千万不要错误理解,没办法,来自与你想尽了一切办法,判断了无数可能。却都不起作用,那就只剩华山一条路,既然如此,一切的犹豫和退缩,都是浪费时间。 “好,今日就要叫陈留营彻底心寒。”廖化断然接道,随即转向亲兵:“告诉刘勋,攻击没有停止,传令洪洋,我不管他怎么干,踏弩的箭矢不能断。” “诺,诺!”亲兵应诺,各自跑向山下去了。 “再传军令,弩手集结,自由射击,没有老林,我们也不差。”曲明跟着下令。 廖化点点头,看着曲明又道:“郭军师在武院说过,催其胆,寒其心,比杀敌更有效。” “对,我承认,李典厉害,陈留营够强,不过嘛……”曲明嘴角一扬:“那得看和谁比?跟我定边军斗,就是跟天斗,尽管来。” “这句话说的极好,可以上报将军。”廖化欣然颔首,心中则在庆幸当时的决定。 “元俭,把全军的踏弩都带去,留我一队就行,山地战,你用的上。”当日离开帅帐之时,周仓将军便是如此说的,随即更将飞虎军的踏弩给他调来了。 如此利器,飞虎军有,陷阵没有嘛?还真没有。本身器物阁的产量并不多,新式的装备一般都是由一线部队试用的,陷阵南调,第二批踏弩还在制作之中。 原本在司隶相见,周仓是要调飞虎军的一半与高顺的,徐晃亦有此意,但高顺并未同意。在他眼中,一定要形成规模才有效用,陷阵的装备,已经足够强大了。 “李曼成,你想的倒是不错,但一切都不出我家军师所料,此战,你必败!”廖化心中的信念无比坚定,眼前的战局,南山武院的心理战课上,有过深入的论证。 顶着踏弩的威力和杀伤硬来,没有办法的办法。无形之中,双方又展开了一场心理上的较量。一个想耗尽对方的箭矢,等你成了无米之炊后,还能如何? 而一旦形成那个局面,被压制了许久,也坚持了许久的士卒必定会有一个释放。那种释放会让他们战意高昂,即使尸横遍野,即使死伤枕籍,心理却能占据优势。 “你不是强吗?再强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我们冲破了?”当时课堂上,当郭嘉军师言语直白之时,一众将领尽皆颔首,那样的心理,在战场上体验过无数次。 反之,对守军而言,你干我的强点,我一样要用强点干掉你,不换别的办法。你硬?看看谁硬!同理,一旦被守军达成,士气绝对会此消彼长。 廖化和曲明对李典的判断没错,当然,也并不困难,李曼成称得上良将。 不过李将军会这么想,却没有廖化曲明那样成熟的理论,少了那些支撑理论的论据。这一切不但要有实战,更要有善于归纳之人加以总结,此便是南山武院的功效。 “洪校尉,将军有令,不管你怎么干,踏弩一定不能停!”亲兵的军令传到。 “回禀将军,放心,老子用命换,也要给刘矮子保证箭矢。”洪洋毫不犹豫。 “啊……嘁……回禀将军,我们就是膀子断了,也不会停。”山林中,矮小敦实的军官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之后,瓮声瓮气的答道。 “秦大宝。”洪洋高声喊道,便有一人飞快的奔到身边。 “你跟我说的,你们这一队,个个在山道上健步如飞,昨夜嘛,也的确不错。所以,待会儿,就看你十五队的能耐呢。”盯着麾下的双眼,洪洋慢悠悠的道。 “校尉放心,我憋着了,昨夜算个屁啊,你看好了,我让他们一个个滚下去。” “好,这话听得,得劲儿。”一旁的大胡子笑笑,拍了拍队长的肩膀。 洪洋一摆手:“不要你杀敌,本校尉自有安排,你给我机灵点,本校尉要的是你用最快的速度,把我军踏弩的弩箭重新收集起来,送到刘矮子跟前。” “诺!校尉放心。”秦大宝立刻应诺,但接下来,他的表情却有点犹豫。 “怎么啦兄弟?有事儿说,本司马亲自帮你挡着敌军,你只管捡。”大胡子一皱眉道。 “焦司马,他,他不是那个意思。”洪洋出言了,接着,他甩了自己一巴掌,半边面颊顿时发红,看的大胡子一愣,这是个啥局面啊? “我错了,行吗,不该在你的面前,说你的老长官,对不起。”洪洋正色接道。 “校尉,也用不着这样。”秦大宝扁了扁嘴,眼神之中带着歉意。 “少废话,再给你一炷香功夫,好好想想,你小子鬼主意多,不要光拼命。”洪洋不耐烦的挥挥手,接着又摸了摸面颊,劲用大了。 “哎!”秦大宝不再多言,猫着身子到了大树旁,带上帽子蒙起了头。 “嘿嘿,洪校尉,你挺有性格。”大胡子反应过来,对洪洋竖了个大拇指。 “哈哈……”后者干笑两声,忽又瞪眼:“哥,你刚才说什么?你亲自上?今天我是正的。昨晚你们又杀了一夜,怎么说,也该我飞虎军上。” “哎呀,都是同袍,分什么彼此?谁正谁副还不一样?”大胡子笑着忽然面色一正:“你懂将军什么意思吧?彻底打怕他们,这事儿我们比你们熟,当然先上。” “有道理,不过还是一半,我们总要上的。”洪洋想了想便道。 “兄弟,你是这份儿的……”大胡子一愣,随即又竖起了大拇指,对方毫不矫揉做作,更能想到自己想的,这一阵极为关键!有如此同袍,岂不值得欣慰? “此战过后,哥哥若是不死,你我结拜一下如何?我今年二十八。” “二十八?”洪洋双眼瞬间瞪大:“那,你得叫我哥!” 第1995章 前所未有 大胡子略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满面虬髯,让他的年纪看上去大了很多。 “切,哥就哥呗,我去准备了,待会儿,我杀出去,你就让大宝上。” 洪洋点点头,想了想,补了句:“只要你不死,我管你叫哥。” 大胡子没有转身,潇洒的挥挥手,便到了林中,开始集合士卒。等陷阵的士兵们靠拢过来,他蹲下身体,众人围成了一个圈。 “兄弟们,都看见踏弩的厉害了吧?”大胡子说着,嘴朝山上一努。 “看见了,当时我们要有,就好了。”一名士卒颇为羡慕的道。 “切,那是因为人家当时在打仗,当然指着同袍,将军啥时候亏待过我们?” “对对对,上次周将军还说要给我们来着……” “别废话,都给我听好了。”大胡子的面色一瞬间变的无比严肃,士卒尽皆肃然。 “有它在,我们就能守住六羊山更久,兄弟们也能减少伤亡,不过,踏弩的箭矢有限,总有射完的时候。待会儿,同袍会出去抢箭,你们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吧?” “知道,护着他们,那家伙,都快赶上老林了,一定要护住。” “不,不是一定,必要的时候,我们拿命换。”大胡子断然道。 “对,拿命换,和兄弟们一起死在六羊山,咱也不冤……” “不冤,不冤……” “别吵吵……”大胡子压了压手,又道:“说是拿命换,但也要动脑子,老子们的命可以为了将军拼,不过,敌军更不能消停,二队三队准备,跟我上!” “诺!”两名队长齐声应诺,面上一派兴奋,再看其他,却是有些不满。 “咱也只是第一阵,后面有你们打的时候,先说一句啊,咱要是死在踏弩之下,谁也不许有怨言。飞虎军兄弟们说了,他们有一招,叫做……”胡子的声音小了下去。 “嗯嗯嗯。”士卒没有高声应诺,却是一阵点头。 胡子的声音虽然小,但洪洋与身边亲兵,还是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亲兵不禁看向校尉。 “听见了吗?这就是陷阵!”洪洋淡淡的道:“该我们,也不能怂。” 激战还在继续,曹军士卒的阵型变得分散了一些,如此才能避免被踏弩带来面的杀伤。盾牌也不用带了,那般弩箭,什么样的盾牌也格挡不住,指挥影响速度。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当曹军不知发起第几次连续进攻之时。两边林中的定边军动了,他们如同潮水一般杀向山道,两边的陈留营在巨弩和弩箭之下,一时拦之不及。 大胡子带着一队士卒冲在最远处,两边各有三名士卒合力抱着一根树干冲了出来。随即,兵分两路,两根粗壮的树干架住敌军,陷阵士卒开始不顾一切的向下猛冲。 居高临下,加上竭尽全力,曹军一时被压下去七八丈,山道上空出了一段距离。 与此同时,另一对陷阵士卒则在全力向上杀,冲击被阻断的曹军后背。 “传令,弩手加速,用远射截断敌军后援,七队,上!”廖化在山上见了,断然下令,随即踏弩暂停射击,又是一队士卒居高临下杀了上去。 “吹号,擂鼓,立刻击溃敌军最前一队,接应同袍。”同样看见战情,李典的反应也来的极快,眼前的重点是手持树干的敌军,一时间,他们截断了山道。 虽然还不清楚敌军的具体用意,但李典也看出了前方士卒的危险。鼓号齐鸣之下,曹军士卒开始加速向上,想要冲破大胡子那一队士卒的阻击。 两面同时开战,都是短兵相接,风格却是截然不同。围歼被截断曹军的陷阵飞虎士卒,无一不是以命换命,不用战术,也没有阵型,此刻目标只有一个,时间! 他们要用最短的时间,解决掉眼前的敌军,为接下来收拾弩箭的同袍争取时间。 至于大胡子那里,已经不是在打仗了,而是在比谁的力气大。最先抱着树干下冲的六名士卒,早已死在敌军的刀下,他们双手死死抱着,硬挨刀剑,根本不加反击。 如果倒下,后边会立刻有同袍接上,继续死死保住树干压迫敌军。间中还有用长枪进行攒刺的,曹军前方的伤亡也不小,向下冲击十余丈,几乎是一换一。 但再往下,却冲不动了,后面的曹军顶了上来,他们人多,陷阵军有高地的优势,一时间居然达到了平衡。这边数十人一团,那边更多,百来号人,双方顶牛。 原本的决死之战,打成了蛮牛一般的较量力气,恐怕之前廖化和李典都没想到。 此时,最前方顶着树干的士卒,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因为树干的那一侧,垫着十几名曹军士卒的尸体,双方角力,紧密的挤压,让他们根本倒不下来。 李典双目微眯,这打的什么仗?恍惚之间他像是在攻城,与敌军隔着城门比力气。但在野战之中,能打成这样,当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他是第一次,前方的曹军将领也是第一次,以至于他们的反应速度慢了几分。僵持了有盏茶功夫之后,才下令让麾下从两侧抄击,比起往常,至少慢了一半不止。 其实也包括廖化在内,看见大胡子的战术,他才反应过来,如此的确可行。只是让他提前安排的话,他绝不会让陷阵的同袍去…… 两边的主将皆稍稍迟疑,但陷阵一线,大胡子却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不断有麾下士卒从两侧迎上,加以阻击,他甚至还觉得,敌军发现的太早了一点。 借着下方曹军被大胡子率军彻底堵住的机会,飞虎军在局部占据了绝对优势,很快,整整一段的曹军在对方以命换命的战法下,所剩已经寥寥无几。 “上,快上,看好目标,冲!”秦大宝恰在此时下达军令,士卒们飞步冲了出去。每三人一组,赶到踏弩弩箭的所在之地,一人抽箭,二人协作,调整敌军的尸体。 当弩箭被拔出,他们看也不看,直接仍在山道两侧,自会有人接应拾起。 “他们要捡弩箭……”李典和曹军前阵将领看见这一幕,同时反应过来了。 “冲冲冲,再往上冲,他们人少,我就不信能挡得住。”后者立刻下令,麾下士卒继续上冲,在山道之上形成了一条长龙,靠后者紧贴前方士卒的背脊,发力猛推。 随着曹军越来越多,大胡子的陷阵士卒渐渐顶不住了,他们被退的不断后推,很多人都是口中鲜血喷出,但依然在拼命坚持。 “慢慢后退,慢慢后退,再顶一会儿。”大胡子顾不得敌军听见了,大声喊道,用力的同时,不忘回头观察秦大宝的状况。 第1996章 玉石俱焚 山道上的角力,随着曹军士卒不断加入,大胡子一队被顶的连连后退。 但与此同时,空出的一截山道,飞虎军已经肃清了敌军。秦大宝和麾下士卒的动作飞快,踏弩的巨箭几乎没有遗漏,很多人撤回林间之后,才发觉有微微的抽筋。 一切都是为了速度,精神高度紧张集中,其中一半是军令,另一半则是同袍的性命。他们这里快一刻,曲长和兄弟们才有生存下来的希望,否则…… “廖将军,准备用玉石俱焚吧。”曲明双目注视战场,咬着牙说道。 “什么?”廖化的瞳孔猛地收缩,玉石俱焚?前方可是数十名陷阵同袍。 “没时间解释,快点准备。”曲明说话双目通红,嘴角已经有鲜血流下。 “玉石俱焚,玉石俱焚,玉石俱焚……”当曲明咬碎牙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胡子和所有的陷阵士卒都在心中呐喊着,他们中的很多,额头上鲜血淌了下来。 喊不出来,曹军给的压力太大,所有人都蹩足了一口气支撑,一旦张嘴,恐怕就会功亏一篑!自己战死不要紧,但堵不住敌军,影响了整个战局,宁死也不行。 “快啊校尉,你在干吗?”大胡子心中喊着,一口鲜血已经到了喉头。对面的曹军军官临阵经验很是丰富,推动他们的同时,后方又有士卒跟上,准备拿他们做挡箭牌。 廖化的嘴唇有着微微的颤抖,内心也是一样,到了六羊山,看见这场惨烈的厮杀。飞虎军上下都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但自己死,和对同袍下手,区别太大了。 “廖元俭你他娘的还犹豫什么,下令啊!”曲明已经用吼的了,多年的同袍,他知道大胡子想干什么?也的确干成了,如果能出声,他是不会沉默的。 “传令,踏弩队,玉石俱焚!”廖化的军令终于下达,军号响了起来。 踏弩的弩手,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对于军令,有着条件反射般的服从。心虽颤,手却不抖,机扩声响成一线,闪动着乌黑光芒的箭矢,对准了山道上的士卒。 只要自己的手轻轻一拨,威力巨大的箭矢将会把同袍和敌军一起穿透!此刻,可以直面死亡的悍勇士卒们,手也会发抖,可军令如山,一切似乎都不可挽回了。 “杀……”就在此刻,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之声,伴随着无数的破音。 最前方举起树干的陷阵士卒,齐齐咬破舌尖,借着疼痛的力量发喊。他们不用传讯,却是心意相通,做出了相同的举动,将自己最后的潜力压榨出来。 那一瞬间,后退居然被阻挡住了,甚至还能稍稍向前,曹军士卒皆是一脸惊讶。 消耗了那么久,还能爆发出如此的力量,陷阵军,到底还是不是人! “曲长,闪开!”又是一声爆喝响起,赵六的鲜血喷了敌军一脸。 “放箭!”刘矮子狂声嘶喊,双目含泪。 踏弩队终于开始设计,巨箭带着猛恶的风声向山下袭击去,如同白驹过隙。 而在赵六狂喊之时,后排的大胡子终于带着士卒向左右分开。时间在那一瞬间仿佛停止了,当后排的陷阵士卒分开之际,一排巨箭便飞射而至。 它们穿透了赵六的身体,再穿透前方的曹军,最后的一刻,前者闭上了双目,终于可以瞑目了。战死,对他们而言,既是荣光,也能去见之前死去的兄弟。 “再放,再放。”刘矮子跳着脚,喊声中带着哭音,远处的一团曹军成了最佳的目标。 突如其来的变化,陈留营有些猝不及防,云集一团阵型,承受了最大的伤害。一时间,他们纷纷后撤,同时也阻挡了同袍向前冲锋的脚步。 “吹号,突袭……”敌阵的散乱,廖化看的清楚,军令也随之下达。 “杀……”飞虎军、陷阵军、秦大宝,洪洋,在此刻完全融为一体。双目尽赤,青筋暴起,他们不再像是士兵,而是从地狱杀来的修罗! 近距离的目睹同袍壮烈战死,每个人的忍耐都到了极限,此刻军令下达。击杀敌军,报仇雪恨的念头早已战胜了理智,这一阵的冲杀,再没有任何余地。 气势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在战场上,却足以决定战役的成败。 至少在眼前一刻,悍不畏死的曹军士卒,面对丧失理智的陷阵飞虎,他们胆怯了。气势弱了,立刻就被杀的一溃千里,洪洋率军,足足向前冲杀了百丈。 “吹号,吹号,收兵。”廖化再度下令,军号若是吹的迟了,他毫不怀疑,洪洋敢带着身后士卒,直杀敌军帅旗!便是自己的内心,都有着和洪洋一样的冲动。 大胡子躺在林间,他想随着洪洋等人一起冲上,可真的是冲不动了。不光是他,其余士卒都不停挣扎,却难以起身,倒下的那一刻,浑身脱力,根本无法站起。 “赵六,你个混蛋……”心中骂着,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之前的一刻,他是想亲自“挤”到最前方的,玉石俱焚无所谓,但身为校尉,要带着兄弟们一起去。 就是赵六,抢在了他的前面,他亲眼看见一截矛尖,从对方的肩头透出! 曹军士卒和军官可能不会理解,为什么在僵持许久,已经接近崩溃之时,陷阵军还能爆发?但大胡子心里是清楚的,油尽灯枯之际,一切都是因为那阵军号。 代表着“玉石俱焚”战法的军号,也许各军战术会有不同,但军号的含义是相同的。 正是嘹亮的军号,让士卒在筋疲力尽之时,还能压榨出自己最后的潜力。正如他们在战场上无数次做到过的一样,军号吹起,所有的敌军和险阻都要冲破。 同样的,令行禁止,洪洋和士卒们前冲的身体都“刹”住了。此时,怕也唯有军号能让他们从疯狂之中恢复清醒,无论多少次,从无改变。 山上的廖化长长出了口气,下一刻,他的目光便看向了曲明。对方已经向着山下奔去了,奔向大胡子他们躺倒的林间,脚步飞快,和身边的亲兵一样。 路过踏弩队身边的时候,廖化看见曲明拍了拍刘矮子的肩膀,说了句什么。 同为将领,他可以理解对方心中的感受,都说慈不掌兵,一将功成万骨枯。但在定边军,同袍之间,上下之间,绝非当时的黄巾可比,那些忠勇的士卒太…… 廖化一时间找不到词语来形容,不经历眼前一幕,是无法有深刻体会的。 “兄弟们,你们没做错,好样的,要是刚才犹豫了,才对不起眼前的同袍。”这是曲明的话,说完他继续向下而去,刘矮子带着一众士卒,在他身后齐刷刷的行了军礼。 “高将军,二曲打到这个地步,可以让他们撤了……”廖化心中默念着,其实他是眼前六羊山的定边军最高将领,但他说了是没用的,曲明根本不会听。 到了大胡子身边,曲明不说话,只是上前将对方背了起来,回头向山上走去。 见校尉如此,亲兵们有样学样,纷纷上前背起脱力的同袍,跟着校尉的步伐。 “校尉……”走了一段,大胡子才开口。 “闭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留着,见到兄弟们再说。”曲明沉声道。 “好,我要看着兄弟们,打垮山下的曹军。”大胡子点点头,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 “歇着吧,你我要死,六羊山就是埋骨之地。” 廖化可以了解曲明的感受,后者一样知道大胡子的想法,刚才选择那种战术,当然是为了战局。但至少有一小半,他已经有了死志,太多的同袍倒在六羊山了。 如果可以,曲明也想像对方一样,只是眼下还不行,他尚未完成将军的军令。 从大胡子率队冲出,厮杀开始,到最后飞虎踏弩的玉石俱焚。整个过程也不到小半个时辰,但这一次曹军退却之后,却迟迟没有发动攻击。 李典有些茫然,看着撤退士卒的眼光,一个想法油然在心头升起。 面对这般顽强的敌军,我还能不能拿下六羊山,或者说,就算拿下,陈留营将付出何等的代价?短短的四天三夜,他的伤亡也已经靠近七千了,阵亡率高达七成。 好在之前是轮番攻击,似山上的陷阵那般,近乎伤亡九成的话,士卒们还有战力吗? “叶悦之到底是怎么带的兵?就算是陷阵,也不可能人人是铁打的一样吧?”荀攸心中也在问着自己,几天的鏖战下来,加上方才的一幕,真的被震撼到了。 小小的一座六羊山,还要耗去多少曹军精锐的生命,那样真的值得吗?眼前还仅仅是陷阵一营,倘若要围歼整个陷阵军,战局又会打的如何惨烈? 陈留营统领大将李典,谋臣荀攸,都绝非可以轻易动摇心志之人。可在六羊山,他们都犹豫了,说起来也不算,目下曹军的士气,的确不适合发动连续的攻击。 “李将军,李将军……”一片沉默之中,远处传来的骑士喊声,更加清晰。 “报,李将军,荀参军,主公亲令,曹洪将军一日之内便到,随军而来,还有我军的霹雳营。”到了面前,骑士翻身下马,单膝一跪便高声言道。 “霹雳营!刘子阳终于来了。”李典荀攸闻言,同时心中一振。 第1997章 积沙成塔 霹雳营,刘子阳,这两个名字,立刻又让李典和荀攸看到了希望。 如此看来,主公对于击破高顺陷阵军,心意极为坚决。 “传令全军,休整一个时辰,再攻六羊。”听完军讯,李典高声传令。 司隶大战,他在阵上见过定边军的轰天炮,乃是步军攻城的绝佳利器。类似的军械曹军也有,叫做霹雳车,乃是军中赞军校尉刘晔所制,威力亦是不俗。 佯攻六羊,陷阵飞虎军心似铁,除了攻城利器,李典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快,把之前的画出的六羊山地形,速速送给曹洪将军,刘校尉有回话,立刻报来。”下完军令,李典又对身边士卒道,山地的地形和城池还是不同的。 现在的关键在于,曹军的霹雳车能打多高,又有如何的威力? 有这般利器,为何不用在攻城上?答案很简单,霹雳车行动并不容易,且曹操用之,比叶欢更多了一层顾忌,那就是定边军机动能力超强的骑军。 一旦被他们盯上,很可能就是摧枯拉朽,是以曹操与荀彧程昱,在霹雳车的运用上极为谨慎。相反,定边军的轰天炮运用起来,相对的顾虑就要小多了。 陈留营暂停攻击,等候霹雳营的前来,那么,廖化和曲明察觉到危险了吗? 感觉是有的,虽说经过方才一阵惨烈的厮杀,李典的整顿顺理成章。但身经百战的战将在战场上,直觉是十分精准的,只不过二人并不知道,曹军的杀手锏到底是什么。 刘晔的霹雳营,曹操隐藏至深,六羊山一战,会否因为他的出现,有所变化? 廖化和曲明待敌来攻,他们无法实际察觉到的威胁,此刻高顺却已经知晓了。 曹军可以藏,可以用最为严密的守卫来防止微尘清风的打探,但那是建立在霹雳营不动的情况下。一旦这支军队动起来,胡疯子和他山地飞龙精准的卡点便能得知。 是曹操防备不严,或是程昱与荀彧谋划不周,抑或曹洪将军行军之中有所疏漏?都不是,山地飞龙卡住高点,千里镜在手,什么样的军队能躲过他们的观察? 先进的军事理念加上“黑科技”的运用,你让曹操提前设防,当真是强人所难。 就算如此,曹洪也将安全做到了极致,山地飞龙并未能一窥“霹雳车”的全貌,他们都被厚厚的毡布所掩盖。但行军之中的颠簸,偶尔露出一角,很难说是曹子廉的疏忽。 换了此时大汉的任何一支军队,也许无法从中做出推测,可恰巧,那是山地飞龙。 为了不暴露行迹,队长并没有冒险进行抵近侦察,霹雳车是情报部门综合推断出来的。哦,他们推断的不是霹雳车,高顺的情报上,写的是类似轰天炮的大型器械。 整体的形状,偶尔露出的一角,之前微尘清风大河等的情报碎片,再加上定边军本就拥有轰天炮这一攻城利器。专业的情报人员根据线索,便有了推断。 “将军,庶不知曹军的轰天炮射程有多少,但六羊山并不高,据报,水源还在低处。倘若李典以此掩护士卒突袭,我军再勇也很难守住半山,如此一来,水源怕是不保。” 临时搭建的帅帐中,徐庶汇总了所有军情之后,正在给主帅高顺做着分析。 射程、轰天炮掩护,士卒突击,这些名词都是叶欢来后,才存在与南山武院之中的。各种详细的战例加上精细的图例,徐庶对此早已不陌生了,此时面色亦有些深沉。 “倘若水源断绝,我军战力势必逐渐减弱,六羊山之处,便不堪久战了。”高顺没有出言,经过一段时日的相处,徐庶面对出现的险情,亦算表现的颇为从容。 说话之时他的脑筋没有停止转动,在设想着一切可能,有无办法对付即将到来的霹雳营。 “将军,按眼下战情,以庶之见,或可让萧荣将军转向六羊。一旦有我军骑军出现加以牵制,敌军不知虚实,即使运用利器攻坚,也会心有顾忌,如此可为利也。” “有鉴于此,将军又是否可调赵云将军飞云骑之一部,依靠骑军之速强行突袭。倘若我军能在六羊山下,抓住李典的陈留营,则可一战而定乾坤……” 说到这里,徐庶的右拳猛的握了一下,接着续道:“这般作战,的确有风险,但兵者诡道,庶始终相信,以飞云骑之能,可以做到,至少也能调动敌军主力。” 对于高顺的默然,徐庶已经习惯了,并不会影响他的状态。参军参军,参议军机,他要做的,是尽可能给主帅列出战场的变化,说出优劣,再从中做出选择。 “调动曹洪,利器往之,曹操的目的,还在拿下六羊。可见他对将军亦不无忌惮,且存着一战破我陷阵之心,将军之前所谋,庶然之,现在敌变,我军是否要变?” 说完,徐庶也紧盯沙盘,陷入了思索之中,除了方才所言,还有无更好的办法? 帐中安静了一阵之后,高顺终于出言了:“五曲现在到了什么位置?” “回禀将军,五曲谢奎校尉所部,一日前便接近六羊山方圆百里之内,遭遇敌军青州营一部阻击。周将军来报之后,将军让其谨慎用兵,不要轻敌冒进。” 立刻就有随身参谋答道,随高顺多年,将军问的简单,他们也知道其中的意思。 “元直,传令谢奎,他太慢了,现在本将军要他不顾一切向前突进,给我打到六羊山下,但不许上山增援。”高顺说着看了看帐外:“今夜三更以前,必须到。” “将军,谢校尉的五曲,只有三千士卒,对面是青州营,如此是否太险?”徐庶问道。 “眼下不是险不险的问题,他离的最近,六羊山不能丢,必须与敌牵制。” “诺!”徐庶不再犹豫,当即给传令兵下令,后者飞也似的出帐去了。 “将军,萧司马那里,是否要接应五曲后路,万一曹军用的是围点打援之法呢?”传令之后,徐庶方又问道,问是为了主帅完善思路,他对高顺的安排是认可的。 第1998章 有话直说 攻击汝阴,明明占尽上风,却迟迟不下城池,曹操自然有所谋划。 与之相对,高顺率领虎卫军突进,与飞虎成犄角之势,却在半道减慢了速度。一场原本该在汝阴之处展开的大战,真正的战斗打响在六羊山,双方当然各有谋划。 “以子龙将军飞云主力为虚,陷阵飞虎两军为实,一旦曹军设计围困我军,若在汝阴,则飞云为实,二军为虚,六羊在手,既引敌注意,亦可随时虚实转换。” 豫州大战定边军的方略,能整体知晓的唯有高顺、周仓、赵云及徐庶四人。前三人都为一军主帅,后者则有参军之责,且正是他辅佐主将,定下的策略。 敌军有荀彧程昱这般的智谋之士用计,陷阵军团的每一步,都必须谨慎。高顺和徐庶皆以此为宗旨,就算六羊山打的尸山血海,主力一时也不可轻动。 叶欢与高顺说的话很简单,敬方,怎么让曹操难受怎么打,其余一切交给我。 难受?最难受的事情,莫过于主力部队的损失惨重,就像曹军一直不会放弃击破陷阵一样,高顺也盯上了李典的陈留营与乐进的青州营,打残其中一个,便圆满完成。 正如李典和荀攸担忧的那样,豫州大战虽然曹军兵力处在优势,可飞云骑的超强机动能力就是高顺的优势所在。只要赵云下狠心,想挡住飞云,代价可想而知。 什么,你说曹军的王牌虎豹骑?这支劲旅哪怕对上张辽的铁骑营,也有一战之力,在豫州,就是牵制甚至消灭飞云的最大力量,可曹操麾下,也只有这么一支虎豹啊。 徐州之战,在吕布没有突袭濮阳之前,叶欢和曹操的交手,可谓相持不下。当时大公子就盯上了对方的心尖,一旦机会出现,他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扑杀虎豹。 以曹操对叶欢的了解,除非有绝对把握,虎豹不会轻动,哪怕两败俱伤,他也赔不起。 豫州战场,飞云骑实力强大,赵云为帅,臧空为将,眼下前者的行踪已现,后者却不知所踪。他不在,曹军众将和谋臣们就永远要去猜,谁不知九曲的飘忽灵动? 且之前,还有两种军情互相矛盾,一说张海龙的六曲出现在函谷关外,震慑董宁的西都人马。一说,王牌六曲早就到了颍川,赵云让之潜伏,必要之时当做杀手使用。 其余的交给我,以上军情,只是贾诩和叶欢所谋的一部分,人不在战场,却不影响造势。造什么势?你稍有不慎,我就会利用骑军的机动,强行分割击破你的骑军主力! 毒士与晋阳,叶欢在司隶,他们不遥控指挥,用阴谋阳谋为高顺创造有利条件。鬼才郭嘉则专注与冀州之处,对付袁绍,如今看起来,是后者的形势,更加有利。 “军师,军师……”大营之中,骑士飞奔,口中不断喊着,按定边军规,除非主将特许,否则传讯士卒绝不会如此为之,看样子,是郭嘉在等着什么重要的消息。 对,一定很重要,因为下一刻,帅帐的帐帘被掀开,鬼才快步迎了出来。看他的身姿步伐,不得不说,叶欢这十几年的努力没白费,十丈之内,也就叶春跟上了。 “快快快,把司徒的回信给我。”一边飞奔,郭军师还伸手喊着。 骑士飞身下马,上前行礼,口中道:“军师,司徒并未回信……” “没回信你喊什么?”郭嘉一愣,面上显出思索之色,难道是我的要求太过分。 “军师,司徒没有回信,他亲自来了。”骑士说着回头看去。 “啊?司徒亲自来了?”郭嘉的眉头有着一个明显的颤抖,随即手搭凉棚看向远处。 似乎并没有人马出现,没等他看向传讯士卒,后者立刻接道:“军师,你说一有消息就飞报回来的,我走的太快,司徒的马车应该还在后面。” “那还不快点随我,去营门迎接司徒?”郭嘉毫不犹豫,说话间便迈步前行。 等他走到寨门,才看见远处烟尘扬起,一列马车在骑军的护卫之下奔驰而来。待的马车在门前听闻,郭嘉一脸笑容上前迎接,便站在落车之处的左侧。 掀帘而出的张司徒,扶了一下门框,这家伙,跑的也太快了,寻常马车非得散架不可。 “司徒小心。”郭嘉伸手虚浮,语气中一派关切。 “郭少府,如此昭可不敢当。”看着一脸笑容的鬼才侍立车旁,张昭抱拳道,他是司徒,位居当朝三公之一不假,但郭嘉身为少府,亦是九卿之一,更别说军师之位。 “子布先生乃是前辈,嘉此乃敬长之仪。”郭嘉正色道,上前一步伸出臂膀。 张昭见状,心中暗暗摇头,也只得在他的搀扶之下下车,侍从见郭少府如此,又哪敢上前呢?别人不知道郭奉孝,张司徒再清楚不过了,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奉孝,老夫今日前来,是见奉孝信中其言切切,却非府库有所盈余。”张昭想了想,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守住自己的底线,否则以郭军师的口才,主公都被绕进去。 “是是是,司徒为国事操劳,主公常言,劳苦功高,我等晚辈,合该尊敬才是。” “奉孝,老夫还有诸事缠身,你有话直说,直说。”张昭秉持自己的信念。 “司徒,还是请先去帅帐,你我再议。”郭嘉一挥手,立刻就有亲兵抬来了滑舆。 “奉孝……” “司徒,军中之事,不可在外妄议的。”不等张昭出口,郭嘉已然抬手。亲兵们抬起滑舆,一路将司徒抬到了帅帐之中,随后所有人都被军师安排到了帐外。 小半个时辰,众人离开十丈之外,没有知道郭军师与张司徒具体谈了什么。只知军师送司徒出帐之时,前者依旧是客气十足,而后者的面上,多少有些疑惑之色。 等到送走张昭,郭嘉重回帅帐,聚将鼓声响起,众将尽皆来到帅帐。 很快,一道道军令下达,五六名传令兵依次而出,快马奔向各方。 第1999章 一丘之貉 豫州之处,六羊山血战连场,双方的激战还在继续,寸土必争。 并州方面,郭嘉施展鬼才特技“忽悠”,终于从司徒那里要到了相应的物资。虽然不能大举兴兵,但在他眼中,将冀州的虚实运兵试探出来,将有极大裨益。 张司徒会被人忽悠?就算人有失手吧,他麾下还有一干大才。 可事实证明,大才的确厉害,却比不过天才。郭嘉不但有着深远的谋略,亦有算术的天赋,更有叶欢这般,名师指点,再加雄辩之才,大公子也被忽悠过。 “司徒,这账不对,你多给了郭少府三万两黄金。”回到府上,张昭有点不放心,特地找来算术的高手加以印证,对方一番操作之后,路上的猜测果然成真了。 “什么?三万两?”即使有所预感,张司徒手中的茶水还是抖出了不少。 “司徒,且给我们说说,郭军师是如何与司徒说的。”后者情知有异,便问道。 “哦,郭奉孝是这么说的……”张昭深深吸了口气坐下,将今日的对话重复一遍。 半个时辰之后…… “司徒,将军说过,这是诡辩,属于偷换概念的一种,一步一步让人身陷其中,不可自拔。司徒当时肯定验算过,但关键在这里,这里一旦错了,后面全错。” 听着张昭之言,三四人一干梳理,再用了盏茶功夫,才找到问题的所在。 “也就是说,老夫又上了郭奉孝的当呢?哎!”司徒吹了下胡子,右拳落在腿上,懊悔的道:“当真是不能有丝毫疏忽,老夫今日怎么就忘了,把你们带上呢?” “要我的钱,就是要我的命啊……” “对啊,也是我的肾啊……” 不知为何,看着司徒一脸的懊丧,下属们想起的是当日将军与司徒的对话,一个个想笑又不敢笑,忍了忍,首领方道:“司徒,我们去也没用,军师不会给时间反应的。” 不得不承认,郭嘉充分利用了算术的奥妙,陷阵设置十分巧妙,令人中而不觉。 “司徒,钱还没给了,要不,属下去一趟?” “不可。”张昭立刻摆手,此时却笑了,抚须道:“郭奉孝费尽心机,是为主公谋算而非私利,老夫亦是这般,他给我的信极有道理,罢了,就算是投资吧。” “司徒高明,原来早已胸有成竹,如此看来,军师也算不了司徒。”首领笑道。 “算了吧,郭奉孝天才横溢,将战场上那套,也用来对付老夫了,我是算不清。”张昭连连摆手,此刻回想,他绝对想不到那处,也就破不了郭嘉的算计。 “哎,司徒才是老谋深算,早就……”首领连忙道。 “停……”张昭闻言右掌一立,看了看门口才道:“万万不能说,要不还得被纠缠。” “是是是……”众人一阵点头如鸡啄。 当年通过母亲找到舅舅广陵太守陈圭,成就二张北上,如今在叶欢眼中还是最成功的的“人才引进”之一,在处理与之的关系上,直到现在,他都很是小心的。 不过叶欢也并不知道,他与张昭之间,和原本时空的孙权早就不同了。不同的不单单是地位,而是十余年的磨合下来,张司徒是心中真正认可了主公的想法,为之奋斗。 当然,司徒嘴上是绝不会说的,皇甫中郎当年的一句话,他奉为经典。 “有些人,你给他根棍子,他就立刻能顺着爬到顶,所以,绝不能给。” 叶欢、郭嘉,师出同门,在某些特定的状态下,在张司徒眼中,便是“一丘之貉”。 一丘之貉?想到这里,张昭又笑了。想想他与叶欢的相处,当真是既顺心,也有趣。别的不说,身为主公,抱着麾下哭的稀里哗啦,这种事,谁能想到? “奉孝,你如此对待司徒,若是被叶公得知,怕是……”与此同时,帅帐中廷尉贾诩亲至,与郭嘉对坐用茶,听了日间之事,贾廷尉连连摇头笑道。 听贾诩提起叶公,郭嘉当即敛容,正襟危坐:“军师,其实司徒一切都在心中,此事之上,他可能被嘉所算,但其实早有定计,如此胸襟,嘉深敬之。” “说的是,有张子布在,主公与我等就可尽情挥洒,必要之时,还有他为你敲响警钟,主公待之以国士,恰如其分。”贾诩抚须颔首,亦正色道。 “不过主公亦是心胸宽广,司徒有些所为,可是极为上者讳的。”郭嘉淡淡的道。 贾诩笑了,笑容中有着说不出的从容意味,端起面前香茶,轻轻吹拂。 “奉孝,今夜此言,话中有话啊。”安静了片刻之后,贾诩忽然道。 郭嘉点点头,并不否认,起身来到对面,亲手为贾诩续上香茶,笑道:“嘉之言止于此,今后绝不会再猜,也绝不会再问,军师此处,胜嘉十倍。” 说完,他的目光看向贾诩,一派清澈。后者也不说话,只是端起香茶,一饮而尽。 郭嘉微笑点头,起身回到座前,又问:“军师,此番行事,可有疏漏之处?” 贾诩想了想,拈须道:“奉孝,诩只有一句话。” “哦,一句话?军师请讲。” 贾诩伸出右手,拇指弯曲:“四个字,少花点钱。” “军师放心,嘉记下了。”郭嘉会心而笑,说完却看向西方:“军师,凉州之事若何?” “主公身在洛阳,有公台相助,公义将军一夫当关,可敌万人。如今看起来,长公子西去,乃破局最佳之手。”贾诩侃侃而言,顿了顿又道:“眼下,还要看二公子的。” “嗯,其实主公从不想借异族之力,否则匈奴铁骑,此刻已经在凉州驰骋了。金善不得主公号令,不敢轻举妄动,二公子兄弟情深,却不在其列。”郭嘉欣然颔首。 “西凉战局,若是得此能解,韩文约与主公,却算有功了。”贾诩淡然一笑。 凉州,北地郡,平罗县城以西三十里的草原上,一队数千人的骑军正在飞奔。骑士们身穿乌桓战斗服饰,个个精神奕奕,中军一面大旗招展,“葉”! 第2000章 情同手足 叶毅,飞云朵之子,与大哥叶恒同年同日出生,时辰上少了一些。 可能是受母亲的影响,在叶家诸子之中,叶毅的性格是最为豪爽开朗的,颇有古豪侠之风。论武艺,他亦继承了父亲的基因,马术、剑术、枪术,无一不精。 只不过叶家的长公子叶信太过天才横溢,这才遮掩了叶毅的光芒。在叶欢眼中,自己这个此子,同年龄段的武艺,并不输给小霸王孙策,算是出类拔萃。 如果说担当乌桓单于,是各个部落妥协的结果,借的还是父亲之威的话。那么,现在你再看看士卒们望向单于的眼光,莫不带着极大的尊敬。 中军护卫单于的亲兵,是十八位虎背熊腰的年轻战士,都是各部落千里挑一的勇士。嗯,也是被叶毅一个个打服的,二公子的口头禅是什么? 我娘说的,要直接,简单粗暴! “燕云十八骑”,叶欢为他们起的名字,亦令得人人自傲。 此外,紧随叶毅身后的汉子,是铁骑营一曲曲长李长生的长子,李强。二人是幼时玩伴,从小到大形影不离,感情之深,并不在一众兄弟之下。 身长八尺,猿臂蜂腰,李强的身材,亦不输给燕云十八骑。 但和他们相比,另一名骑士就显得极为瘦弱了,且面容白皙,光滑无须。 “单于,奴婢撑得住,不用管我,奴婢要将单于雄风,尽数报与陛下。”见叶毅带着关切的眼神看来,后者立刻答道,语气颇为雄壮,尖细的声音却有些不伦不类。 “嗯,还行,跟着我好好练练,以后也能护卫天子。”叶毅颔首道。 观他自称,听之语气,竟然是个内臣。二公子打仗,怎么还有内臣跟随? 答案晋阳很多的大人们都知道,当今天子,与叶家二公子叶毅的关系,是最好的。 当年西都送陈留王来晋阳,其时少帝尚在,他的身份是十分尴尬的,也几乎无人问津。除了叶欢,除了照顾周到,更不避讳,让自己的儿子经常与刘协相伴。 叶恒在幽州,叶信呢,练武的时间超过一切,叶仁叶礼又稍稍小了些,因此陪伴刘协最多的就是叶毅。代入他的角度,谨小慎微多年,终于得到了一个年岁相仿的朋友。 叶毅实诚,没有那么多弯弯绕。比方刘协说,你以后不用拘礼,这话换了别人,听听就算了,但二公子不一样,既然你说了不用拘礼,那我可是来真的。 包括平时的切磋,他也有失手的时候,都是孩子嘛,刘协的眼睛就被打肿过。 可越是如此,二人的关系就越好,刘协格外喜欢叶毅这种性格。直来直去,毫不做作,他要是生气了,三天不来找自己,但来了,有错认错,前事从来不提。 少帝意外驾崩之时,有鉴于密旨之事,刘协有些惶惶不可终日。此时又是叶毅,亲自带着他翻墙头去见叶欢,将一切心事说的清清楚楚,才得以解脱。 叶毅被罚站,挨了家法,刘协有心陪他受罚,叶欢只是不准。那时,叶毅的笑容就深深记在刘协心中。你不难受了,我皮粗肉厚,挨打算什么?话语更是暖心。 年少之时,不含任何杂质的友谊,是最珍贵的,刘协在心底暗暗发过誓,今生不管如何,他都要对叶毅讲义气。在他身登九五之后,一切没有半点的改变。 初入皇宫的刘协是忐忑的,此时又是叶毅,躲着黄池和柳迟带他爬到了宫殿盯上。两名少年并肩躺着,眼前是浩瀚无垠的星空,那种感觉舒畅之极。 “叶毅,现在师父太忙,也只有你能陪我解解闷了。”刘协认真的道。 “陛下,你该称朕。”叶毅转过头来,笑道。 “我不,我就不想在你面前称朕,你也不要叫我陛下,好吗?”刘协的眼神很是真诚。 “协哥,以后没有人的时候,我就这么喊你,有人可不行,我爹会揍我。” “好,拉钩盖章。”刘协侧身,伸出右手。 “哥,你现在……”叶毅说着,还是伸出了手。 “明天我就想办法,陪你弄场蹴鞠如何?出出汗,可痛快了。” “好啊好啊……” 两个少年言谈无忌之时,屋檐下,却躲着黄池率领的一队护卫。黄总管笑着,下的命令却杀气腾腾,有敢泄露陛下与二公子言谈一句者,送去刑罚司,来喜之处。 宫中侍卫,自然也是精挑细选的武艺高强之辈,少帝的意外之后,更是尤其严格!可听见黄总管口中说出的那个名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来喜!落在他手上,你会后悔来到这个世间,死,就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若是民间倒还罢了,有骠骑将军在,来喜不敢妄自动刑。但宫中就不一样了,少帝之死,让黄池柳迟在深深自责的同时,将规矩定的无比严厉,来喜正可一展所长。 是以在晋阳皇宫,这两个字等若禁语,侍卫,内臣、宫女们提都不敢提。 就似叶毅身边这个刘协派来,原本是送信的内臣,叫做张熙,原来,他是叫张喜的。被黄池“杀鸡儆猴”了一次之后,吓得连做了十几天噩梦,差点崩溃。 天子喜欢他的机灵,又是和叶毅之间的传话人之一,便为他改了名字。 听说叶毅也要率军参加凉州之战,刘协便请李御史为他飞鸽传书,让张熙跟在身边,将一切记录下来,他的心思很简单,叶毅打仗,就等于自己打的,十分有趣。 张熙伺候刘协不少时日,忠心耿耿,人聪明,少年人身体也好,便随叶毅来了。 什么,你说他怕不怕打仗?怕不怕死?恐怕看过来喜动刑之后,战场上的一切残酷,对他而言就算不上残酷了,再说,这不还有二公子照看吗? 叶毅没想太多,天子想看,我就打给你看呗?凭我的武艺和麾下精锐,在战阵上还护不住一个内臣?那什么韩遂还有车茶飞啥的,敢和我爹我弟作对,恁死了算! 第2001章 顺我者昌 队伍行进之中,有骑士飞马而来,直奔中军。 “单于,前方有凉州骑军集结,约有三千余骑,拦住去路,来人自称韩遂麾下部将马遵,求见单于。”到了面前,骑士右拳当胸道。 “马遵?没听过,看看去。”叶毅眉头一扬,想了想纵马而出。 见单于加速,燕云十八骑和李强急忙跟上,张熙也想随之。 “阿熙,别跟着我,好好待在中军,安龙,护好他。”叶毅人已在十几丈之外,声音清清楚楚的传了过来。 “诺!”一名骑士立刻带着四骑到了张熙身边。 “单于,小心啊。”后者喊着,声音却很快被风吹散。 “小心什么?该小心的是单于的敌人。”安龙嘴一撇道。 “对。”张熙重重的点点头,见到叶毅的第一面,那一声阿熙就让他感觉良好,单于威武雄壮,对他们也素来友善。 叶毅纵马奔驰,不一会儿功夫就到了阵前,打量一眼对面的阵势,马不停蹄而上。前队首领要跟,却被他挥手阻止。 “叶毅在此,谁要见我,出来说话。”十二个字如同惊雷,飘向敌阵。论武艺他可能输叶信一筹,但嗓门可是丝毫不差。 听得大喝之声,西凉骑军齐齐心中一凛,尤其是当年见过定边叶郎战阵之威的。晋阳叶欢在此!威风霸气,尤在眼前。 乌桓单于,并不能带给他们多少压力,但叶毅二字,却犹如重锤。 马遵闻言率队而出,阵前的叶毅雄壮如山,黑盔黑甲却带了一个毡帽,插着四根鹤羽,身后十九名骑士,看气势就是勇者。 到了十丈之处,他深吸一口气刚要出言,对方并未给他机会。 “晋阳叶毅在此,对面战将,是来阻拦我的?”叶毅沉声喝道。 马遵一愣,这是什么节奏?看样子上来就要干啊,话也不说? “单于。”他在马上一抱拳,对乌桓匈奴联军,凉州亦是极为忌惮,千万不要以为他们战力不强,那只是碰上了叶郎定边。 “别废话,要是来阻拦的,马上开打,不想死的,就给我让在一旁。韩遂狗贼,敢与我父亲和信弟作对,他该死一千次!” 听见单于雄壮豪迈的语气,乌桓骑士士气大作,立刻有节奏的呼喝起来。一时间战意飙升,长刀弓箭齐备,枪戟如林。 一股劲风扑面而来,马遵不由眨眼,没想到叶毅半点面子都不给韩遂留。要知道此刻,朝廷还未下旨,将韩将军斥为叛军。 “单于,能容末将说上几句话吗?”马遵终于抱拳言道。 叶毅摇摇头,不耐的道:“你说你说,有什么好说的啊,要打就打,不打让开,好好一个姓马的,怎么和韩遂老贼混到一块儿?” 马遵听了一时无语,我是姓马,但我和马太守也不是亲戚,我是韩遂将军的部将啊,单于你怎么一副不讲道理的样子? 不过他也清楚,叶毅说打,绝不是说说而已,乌桓骑士随时会动。久领骑军,从对方的阵型中就能一窥战力,定是强军。 解释?解释个屁啊,叶毅眼中,自己似乎就是个路人。 “单于,将军有言,你我双方一向安好,此刻若是动兵……”咬咬牙,马遵决定还是照之前想好的说,先礼后兵不是。 “就这?”叶毅冷笑:“本单于来,就是动兵的,不光要动兵,还要将韩遂老贼千刀万剐,敢与本单于作对,杀光杀尽!” “单于,现在韩将军与长公子还在商谈啊,并未……” “那是他们的事情,我不管,马将军是我伯父,马孟起是信弟的兄弟,就是我叶毅的兄弟,打你们打定了,给我让开!” 叶毅说着双眼一瞪,霸王枪已经拿在手中,杀气冲天而起。 叶家诸子年幼习武,都是师祖与老管家叶统为他们打下的根基。童渊号称大汉枪王,他们的兵刃自然也与枪有关。 叶毅是觉得枪太过飘忽轻灵,并不符合他的性格。后来选择了与冀州猛将文丑一般的霸王枪,说是枪,枪头硕大,犹如铁铲。 这杆霸王枪尚未在战阵扬威,却已经在北疆惊人。担任单于,叶毅打服了乌桓匈奴的年青一代勇者,方有今日之名。 “单于,三思啊,一动刀兵,便再无……”马遵一凛,又出言道。 他原本有心说说马腾的死与韩遂无关,那是天灾意外,可看对面叶毅的样子,肯定不会有耐性听自己说,搞不好就一枪砸来。 “三思个棒槌,让不让,不让就拿你开刀。”叶毅断喝。 听见单于与敌军将领如此说话,乌桓骑士们更加兴奋了,呼喝之声接连不断,人喊马嘶连成一片,燕云十八骑皆抽出战刀。 “我……”一个我字出口,叶毅已然杀来,他胯下战马乃汗血良驹,百公里加速四点七秒,看见刚动,人已经到了面前。 “杀!”口中大喝犹如惊雷,霸王枪挥洒好似黑龙。 “杀!”见单于出手,乌桓骑士怎会犹豫,立刻冲向敌军,虽然前队只有八百骑,可面对数倍的凉州军,却是根本不惧。 被轰雷大喝震的耳鼓嗡嗡作响,叶毅如风袭来,马遵就是再不想动手也不行了,没想到叶家还有如此之人,一言不合就动手。 用尽全力,大刀劈在霸王枪上,马遵只觉刀杆上传来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只沾了一下,五十斤重的战刀,居然拿捏不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我这就死了?早知如此,打死我也不与叶毅照面。”胸前门户大开,霸王枪枪头到了眼前,马遵心念电闪,后悔来不及了。 “这么弱?”要是听见叶毅的心中想法,他可能更要崩溃。 眼看下一刻霸王枪就要透胸而入,电光火石之间,叶毅胯下战马再度加速,霸王枪改刺为抽,重重拍击在马遵胸前。 “噗……”胸口如遭锤击,一口鲜血按捺不住碰出,接着绊带一紧,整个身体凌空而起,最后的执念让他双腿死死夹住马腹。 但那没用,叶毅发力之下,竟将他连人带马提起,战马四蹄在空中蹬踏,马遵终于夹不住了,跟着他就看见了一只硕大的拳头。 单臂发力,将一员战将和战马尽皆举在空中,眼前的一幕惊人之极。西凉士卒莫不胆寒,手持马遵的乌桓单于有若天神。 眼中金星乱冒,一阵胀痛之中,后者的身体被重重砸在地面,摔了个七荤八素!见单于如此,立刻有人上前将之捆绑。 “今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口中大喝之际,叶毅手中不停,霸王枪在马前一横,开弓取箭,六箭连珠,皆不虚发。 而在他擒拿敌将之时,乌桓骑军也排出阵势对上了西凉铁骑,骑射展开,空中一时飞蝗如雨,令得敌军前阵不敢靠近。 亡字落下,六箭射完,借着对面震撼之时,叶毅纵马奔腾如虎,竟是直冲敌阵而去。燕云十八骑战刀高举,紧紧随之。 身后的乌桓骑士更为兴奋了,他们将飞射展到极致,乌云一般的箭矢袭击叶毅冲阵前方的西凉铁骑,让他们无暇还击。 百公里加速四点七秒,在后世也只有跑车能够做到,并非忽悠人,清远马场的顶级汗血宝马,就有这个实力。 多年的配种,养殖,有马痴马元的醉心其间,加上一众养马高手的努力。马场已经将汗血的极速和蒙古马的耐力融为一体。 叶信的乌云盖雪,叶毅的追影啸风,都是马场顶级的汗血宝马。而他身后的燕云十八骑,胯下亦都是甲级前十的良驹。 那一阵冲杀,可谓风驰电掣,几乎是跟着麾下士卒的箭雨,叶毅与李强与燕云十八骑就杀到了敌阵之前。 “凤翅天翔!”定边叶郎横扫天下的绝招再现,叶毅使出,霸王枪的威力比之凤翅镏金镋不遑多让,犹如一阵狂飙。 四名西凉骑军的身体凌空飞起,带着漫天血雨砸向同袍。霸王枪扫荡之下,重武器的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叶毅更有意如此。 叶欢、叶信、再到叶毅,叶家儿郎的武勇,再度与战阵之上展露无遗。面对敌军的至强一点,西凉铁骑气为之夺。 燕云十八骑护卫单于左右,战刀挥舞之际,敌军士卒敢于格挡者,兵刃多有断为两截,战刀以无可抗拒之势将之一一斩杀。 他们手中的长柄战刀,与王牌六曲一样,都是经过“灌钢法”和“覆土法”,唐刀工艺打造出的锬,且更是通体精钢。 寻常木质的长矛或是战刀,矛杆和刀杆根本经不住锬刃无比的锋利。加上精良的骑术和战马的优势,便可切金断玉! 李强手中的兵刃则是“戈”,近战之中,不但有着面伤的功能,横生而出的分支,又是格挡绞杀敌军兵刃的利器。 其余的乌桓骑士,用的也是“戈”,但与李强的相比,只有两道分支。骑军对骑军,有时候比的是谁更能挡住对方的攻击。 面对西凉铁骑,叶毅麾下乌桓骑军的“戈”就能恰到好处的克制对方的长矛与战刀,长出五寸的长度,亦有利与攻坚。 第2002章 一夫当关 当张熙随着后续的乌桓骑军赶到战场之时,第一眼他就看见了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西凉铁骑如同潮水般的退去,战场上的最前方,叶毅横枪立马,以他为中心,方圆五丈之内,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西凉骑士的尸体,玄色战袍为鲜血所浸透。 那一刻,张熙为战阵的杀气所感,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叶将军称赞铁骑营的诗句,油然浮现脑海。 “卡秃噜皮,卡秃噜皮……”燕云十八骑皆以锬尾点地,有节奏的高喝出声。 一人呼,十人应,十人呼,百人应,很快,所有的乌桓士卒都在做着同样的动作。 右手持兵刃杵地,左手振臂,看向单于的目光,无不充斥着狂热的崇拜。他们本就是战斗民族,此时此刻,唯有最高的勇者称呼,才能配的上单于的勇冠三军! “卡秃噜皮、卡秃噜皮……”情绪高涨之下,张熙也是振臂高呼,声嘶力竭。只不过他尖细的声音,立刻被掩盖,连自己都听不见。 霸王枪举上天空,稍稍往下一压,震天的呼喝之声瞬间停止,乌桓士卒训练有素。 “卡秃噜皮,卡秃噜……”此刻,张熙的声音就显得极为突出了。 声音戛然而止,面对周围乌桓士卒“不善”的目光,张熙不禁有些尴尬。 “喊的好,阿熙不错。”好在叶毅的声音及时传来,后者才又重新恢复了活力。 “前方二十里,就是平罗县城,随我冲杀,今日将之拿下。”叶毅又是大喝出声。 “拿下、拿下、拿下……”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大汉的同化能力是惊人的,十几年下来,现在乌桓的很多年青人都会说汉话,否则这时就该是一片“亚哈多”。 方才一战,叶毅擒将冲阵,勇冠三军,但他绝非徒呈武勇之辈。阵上一眼他就看出了马遵和西凉铁骑的犹豫,心中分析了局势之后,才选择一击必杀。 至于拿下平罗县城,更是深思熟虑之后的选择。凉州不是并州及中原各州,边境的县城,防守相对薄弱,他又有马遵在手,携冲阵之威,是攻占县城的最好时机。 骑军不善攻城,这是常识,但战场形势,永远是随机应变。如果把现在的叶毅换成张海龙或是臧空,那么方才的一阵欢呼都不会有,二将绝不会浪费半点的时机。 不用想,没有坚城为屏障,敌军也是骑军,那么定边军高人一等的骑射飞射功夫,就能在敌军稳稳的压制在城中。至于城门吗,不也就是几根撞木的事情吗? 叶毅是初上战阵,少了经验的积累,但能如此快的反应,足以看出他的潜质。 大喝声中,纵马而出,李强和燕云十八骑紧紧跟上,乌桓士卒无不奋勇争先。城池?防守强?伤亡大?没有人会去想,单于一声令下,刀山火海平踏。 二十里,对骑军来说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叶毅特地控制了速度。乌桓骑军在行军之中完成了变阵,鹤翼!是最能展现骑射飞射威力的阵型,必须压制敌军的远程。 很快,平罗县城已经在望,前方却出现了一个黑点,向前军迅速靠拢。片刻之后,叶毅就看清了,那是一名骑士,飞奔的速度已经放到了极致。 燕云十八骑见了,战马速度不停,骑弓拿在手中,同时心中也有些诧异。 来人是谁?咋这么大胆子呢?一个人就敢冲我单于军阵?不怕被射成刺猬? “二公子,别放箭,自己人……二公子、别放箭,自己人……”到了一里之外,那人手中兵刃高举,是一把精钢战斧,同时口中大喝出声,竟是声威不俗。 李强微微皱眉,纵马挡在了叶毅身前。你说自己人就自己人吗?万一是刺客呢? 叶毅则是右手微微下压,离得近了,他能看清对方样貌,好像真是三弟身边的护卫。叫啥来着?反正那几个都挺厉害的,武艺相当不俗,也有个用大斧的。 “二公子,二公子,我是邢道荣,邢道荣……”对方终于通名道姓了。 “哦,邢道荣!”叶毅点点头,对李强交代一句,便迎了上去,后者依旧紧随身侧。 “二公子,快,我胡哥带人正在城门打着了,二公子快点,我怕他挡不住。”隔着还有几十丈,邢道荣便在马上焦急的大喊,面上亦是一派担心之色。 “胡哥?胡车儿?好!”看清了邢道荣,叶毅不疑有他,三弟身边的护卫是不会错的,至于胡车儿他原本就认得,至于为何出现在此,时间紧急,不必多想。 “走。”带着一阵风从邢道荣身边经过,叶毅开始加速了。 “哎!”后者麻溜的答应一声,回马跟了上去。 “我,我去……”很快,邢道荣就发现,他抢来的战马,和叶毅所部有着不小的差距,根本追不上,任他如何飞奔,也只能将距离越拉越大。 “胡哥,二公子来了,你可得撑住啊。”心中则在呐喊着,他原本并不想来,要与胡车儿并肩作战,但胡哥的命令,他可不敢不听,那家伙,太猛了。 追影啸风四蹄如轮,不片刻就到了平罗县城之外,果然城门大开,门洞中,厮杀激烈。 “骑射九轮,展抛射,截断敌军。”叶毅口中下令,追影啸风再度加速。 “晋阳叶毅在此,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与大喝声一同的是,数千乌桓士卒射出的箭矢,它们在空城汇聚,形成一朵乌云,盖向平罗县城。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叶毅的目的很明确,用飞射拦住敌军的增援,自己从城门加速冲入。 “二公子到了,二公子到了。”城门中立刻传来回应,吼声不在叶毅之下。 “好胡哥,够厉害。”此时二公子纵马到了门洞,看清眼前场景之后,面上全是赞赏之色,胡车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的面前,堆了厚厚一堆敌军的尸体。 碗口粗细的镔铁齐眉棍展开,那是挨着死,沾着伤,一百斤的重量,对胡车儿来说太过轻松。且在城门这种狭小空间之内,铁棍的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一个横扫千军,三名敌军便飞向后方,带倒了七八名同袍。而在他们身后,乌桓骑军的箭雨已经落下,西凉骑军纷纷躲闪,再也无法形成对城门的冲击。 “杀!”叶毅也不多言,策马从胡车儿身边掠过,光影闪动,敌军惨叫之声此起彼伏。 “护卫单于,护卫单于。”李强狂声嘶喊,拼命跟在公子身边,燕云十八骑亦是如此。狭小的城门洞内,众人精妙的骑术显露无疑,竟是丝毫不受干扰。 胡车儿没有跟上,他带着残存之人,紧靠两边,为冲来的骑军让道。直到此时,他终于铁棍杵地,剧烈的喘息起来,方才的一阵厮杀,死守城门的他毙敌近百人! 不断有乌桓骑军从城门而入,但却不是蜂拥而至,一条纵队快捷严谨。城外的士卒则分作三队,向着三面城门包抄而去,动作整齐划一,反应极快。 叶毅麾下的这支骑军,主力就是漠云带回乌桓的飞云骑。二公子是初临战阵,他们却是身经百战之辈。军官审时度势,根本不用主帅号令,就能做出精准的判断。 冲出门洞,狭窄的街道成了霸王枪最好的挥舞之所,根本没有人能阻挡叶毅的脚步。二公子手中,凤翅天翔与百鸟朝凤来回施展,用的全是面杀的绝招。 “哥,哥,没事儿吧?”邢道荣看见喘息的胡车儿,急忙下马上前搀扶。 “你有病吧?”结果后者不但不感激,反而牛眼一瞪骂道。 “有病?哥,糊涂了,我哪儿有病?”邢道荣眨眨眼,疑惑的道。 “你他娘的扶我干什么,快去帮二公子杀敌啊。”胡车儿翻了个白眼怒道。 “哦,哦哦哦,去去去……”邢道荣一拍脑袋,赶紧上马冲杀而去。 城中的阻击还在继续,他冲到最前,开山大斧终于找到了发挥的机会。 “泰山压顶,玉带围腰,枯树盘根,泰山压顶、玉带围腰、枯树盘根!”口中不停,手中大斧挥舞,也许现在的他还有不少缺点,但面对普通士卒,却是威力十足。 “好样的!”叶毅激战之中,余光瞥见邢道荣之勇,不禁大声赞道。乌桓士卒眼中亦有敬佩之色,这家伙看上去有点傻,可手底下是真硬,都快赶上单于了。 枪斧并举之下,西凉骑军根本无可敌二人之将,被杀的连连后退,终于崩溃了。 等他们撤出城外,等待他们的则是乌桓骑军的箭雨,众将率军之下,包抄到位。 假如是有准备的正面对决,西凉铁骑并不输乌桓骑军。但叶毅麾下可是飞云骑精锐,士气更是此消彼长,判若云泥,骑射的威力在追逐战之中具有莫大的优势。 结果毋庸置疑,自马遵以下,三千西凉骑军,只走掉了七八个,那还是奉叶毅之命,飞云骑故意放走的,让他们回去通风报信。 第2003章 大张声势 凉州初战,叶毅率军生擒马遵,拿下平阳县城,首战告捷。 城池一破,原本躲在家中的地窖的老百姓们,便纷纷走上了街头。他们之中的很多主动帮着飞云骑打扫战场,看的叶毅都有些诧异,百姓们似乎一点也不怕自己的骑士。 “晋阳叶毅在此,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之前的一声大喝,你别说百姓们藏在地窖里,就是再堵上两层棉被,也尽可听得见,晋阳、叶,这三个字就是最大的保证。 曹操说过,叶欢的仁义之名,不但不是他的软肋,相反可能成为最强一点。 但名气这个东西,是需要宣传的,论这个,大汉还有谁能专业得过叶大公子? 若是换了之前的汉末,乱世凋敝,道路不畅,边陲的百姓恐怕还不能尽知。但如今的大汉,商业兴盛,西域之路的开发,商人走遍各地,他们成了最好的宣传员。 马腾执掌凉州,叶欢对他的支持力度是最大的,还在江东小霸王孙策之上。 商路的通畅,税收的增加,物产的丰富以及边疆的安定,凉州百姓的日子比之中原还要更好。只有吃饱穿暖了才有功夫听宣传不是?叶郎定边,就是如此传遍四方。 晋阳叶毅是谁,百姓们不知道,可来自晋阳又姓叶,还能不是好人? 就算一开始面对杀气未消的骑士们,心中多少还有些忐忑,但对方接下来的友善表示很快就让人心安了。除了定边军,还有谁在大战之后会和颜悦色的对你说谢谢? 飞云骑精锐对此驾轻就熟,其余的乌桓战士自然也会被感染,很快就和谐起来。 再等打扫好战场的士卒们,往街边一坐,裹上毛毯吃起自己带的干粮,没有一人往百姓家中去。所有人的忐忑都消失不见了,能如此做的,一定是定边军。 借着麾下打扫战场的机会,叶风将之前的一切详细报与叶毅。 当日叶信让叶风、胡车儿邢道荣三人绕开敌军前往凉州腹地,用意便在联络那些忠于马腾的部属。出发之后不久,叶风就收到了微尘的情报,以及风神之令。 右王金善的数万匈奴联军已经完成集结,乌桓单于二公子叶毅更是亲率大军前来。 相比其余各郡,平阳县城的所在颇为关键,内中本就有微尘的联络站。于是叶风等三人便赶往了平阳,至于联络之事,风神已经号令麾下的清风众人为之。 在平阳接到最新消息,马遵又率军出动,叶风察觉到了机会。之前的清风策反了马遵军中的一名校尉,审时度势之下,才有了占据平阳城门的举动。 “二公子,今日若非有胡哥在,当真难以守住城门,属下失职。”一番叙述之后,叶风在叶毅面前单膝一跪,自请罪责,暗影之士对叶家中人,用的都是下人之礼。 风云雷电,暗影这一代训练出的最优秀的剑手,心中岂能没有傲气?隐隐之间,他们是要和春夏秋冬相比的,可今日一战,叶风发现,自己到底还是缺了战阵经验。 江湖的厮杀,和战阵是两码事,那些在他眼中羸弱的士卒,一旦结成战阵,再强的剑法也难破之。此外胡车儿的听音也起到了关键的作用,最后更是一夫当关。 “起来,你有功无过。”叶毅单手一扶叶风臂膀,将他从地上拉起,又笑着看向胡车儿:“胡哥,今日远远看你厮杀,当真有点典叔的味道了,够威猛。” “哈哈哈哈,二公子,不能比的,不能比的。”后者亦是豪爽一笑,双手连摇。 “哎~现在不能比,以后未必啊,哥你在三弟身边,肯定还有所进。” “二公子,当日长公子让我等出来,敌军人多势众,我这心总是悬着。现在二公子到了,总算有援军了,要不请公子派一营士卒与我,赶回房县。”胡车儿正色道。 叶毅见了,欣然颔首,接着却是摇头:“胡哥,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过嘛,打仗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尽管放心,我信弟岂能惧那韩遂老贼,还有甘将军的蛟龙军在。” 听叶毅提起叶信,油然就要一股兄弟之间的亲切与信任,胡车儿不禁点点头。 “行,一切听二公子的,但要去房县,我和道荣也要去,肯定能帮上忙。” “好,到时冲阵,毅与两位一块儿,我倒要看看,韩老贼有多少斤两。” “报,单于,我军清点县城府库,听百姓说起,之前的几天就开始往城外搬运,可能我们来的快,他们来不及搬走,现在能用的军粮,可以维持我军二十日左右。” “报,单于,侦骑全部放出,已然有人回报,平阳以南,东南、西南三个方向都有西凉骑军的营地所在,按之前军情所报,约有一万五千至两万之间……” “报,单于,我军已经在离城十里之处设置哨位,敌军若来,定有消息。” “报,单于,杨校尉带着城中县官与里正前来求见。” 一连串的士卒讯报接连传来,拿下县城并不意味着战斗的结束,相反,只是开始。一支成熟的强军,在战后该做的事情,飞云骑会做的更加完善,因为事关单于安危。 “好,杨校尉辛苦了。”点点头,叶毅大步到了门前,口中高声言道。 “二公子,此皆属下本分,岂敢当公子之赞。”杨校尉躬身行礼,他是飞云骑的汉人校尉,称呼叶毅二公子早已习惯,之前的所有安排,亦是出自其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子,此乃平阳县令张诚,这几位是城中里正。”说完便为叶毅介绍身后之人。 “哦?张诚县令,毅当称县令一声师兄,不必拘礼。”见众人要行礼,叶毅摆摆手,先对县令一笑,又对里正们道:“各位安民如此迅速,叶毅佩服。” 一句师兄出口,张县令听得是心中欣然,他是凉州别驾傅燮的门生,前者与叶欢皆是老太尉刘宽之徒,的确有师门之分。但叶毅这般知礼,他当然欢喜。 “不敢不敢,今日方才得见二公子虎威,不愧名将。” “师兄,父亲说过,师恩深重,同门之间,情谊更重,当真不需如此的。” “哎呀,叶将军不愧是名门之后,我大汉三公首一叶啊。”须发皆白的老里正亦是赞道,虽然叶毅身为乌桓单于,但潜意识之中,他们都更愿意用上叶家的称呼。 “各位前辈放心,我军定会与民秋毫无犯,告诉大家,一切如常。马太守意外而去,天子不会坐视西凉之局,各位也不必太过忧虑,自有解决之道。”叶毅微一抱拳。 “是是是,得公子之言,我等当无忧矣。”老者抚须回礼道。 张县令听得心中暗暗一动,叶毅如此言语,看来天子与叶将军是定会稳定西凉之势了,而一旦定边军击败韩遂,师父很可能更受重用,如此想来,自己也会水涨船高。 “二公子……”三字出口,见叶毅眉头一皱,张县令急忙改口:“师弟,军中粮草可够?师叔当年多行借与民间之法,平阳城也可为之。” “师兄想的周到,不过也暂且不必,父帅既有安排,自会有人接应。师兄与各位前辈按部就班便可,毅此刻还有军务,待稍缓之,再与师兄一叙同门之义。” “好,那为兄就不打搅师弟排兵布阵了,师弟麾下若有所需,也尽管来找为兄便是。”张诚察言观色,知道叶毅说的乃是实情,丢下一句话,便带着一众里正而去。 “张君,老夫无幸,当年不曾得见令师叔风采,如今观二公子,阵上如猛虎,谈笑为君子,当真气度不凡,文武双全。”走出大门,老里正靠近张诚轻声言道。 “齐老所言极是,诚为同门,不敢自夸,但叶家风度,素来为我大汉顶尖。师叔有百战百胜之名,更有文章经典传世,师弟家学渊源,可敬可配。” “二公子,如今四处皆有敌情,我军虽有县城在手,但骑军不善守城。休整两个时辰之后,还是分批出城,以犄角之势驻扎,再令后续,缓缓而来。” 那边张诚出言,众皆颔首,这里杨校尉则在与叶毅商议后续的安排。他能在军中担当要职,贾诩就是看重此人的踏实,且论起军中实务,更是通透。 “好,便依杨校尉之言而行,倘若敌军今日不动,明日就该本单于去找他们。”叶毅毫不犹豫的道,他原本就信任对方,破城之后,其才能亦显露无疑。 “公子,今日虽胜,乃是敌将查敌不明,心存疑虑之故。西凉铁骑战力颇强,周围有近两万敌军,公子还是等待后援到后,再做计较方为稳妥。”杨校尉顿了顿道。 “好,说得好。”叶毅重重颔首:“校尉乃是军中前辈,毅初次领军,校尉定要畅所欲言,今日毅下一条军令,绝不责校尉秉正直言。” “公子言重了,杨某受将军厚恩,战阵之上,就该报与公子。”后者说着又要躬身。 “好了,战时一切全免。”叶毅伸手一拦,又道:“我也知校尉说的对,不过此次作战与往日不同,毅要么不来,来了就要大张声势。” 第2004章 善算人心 西凉这场大战,最出名的莫过于长公子叶信,抬手诛武将,阵前擒阎行。 如果这些还是匹夫之勇的话,那么随后的谈判,静待时机,亦显其韬略之处。 交换完人质,蛟龙军一夜之间连造三座城寨,韩遂与车茶飞思虑再三,还是不得不动兵。除了眼前压力之外,西都董宁的态度极为关键,恶来当道,他很难再出函谷。 叶信、叶毅、那是叶郎之子,蛟龙军统领甘宁亦有名将之称。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历史总是属于那些英杰,却很少有人会去顾及舍生忘死的忠勇士卒。 原本时空之中,这种情况一直到那支真正属于老百姓的军队出现,名字都是如此。一个个普通又伟大的姓名如雷贯耳,成了人们尊敬学习的榜样。 晋阳碑,洛阳碑,叶欢也是如此做的,将所有英雄士卒的姓名镌刻其上。 故意为之,博取声名?坦白的说,站在争霸天下的立场上,叶欢不无这般想法。但他敢讲,至少有七成是为那些士卒所感动的,他们真是太强了。 你现在去问西凉军,他们最怕谁?答案不是叶信,不是甘宁,也不是魏延。 而是蛟龙军的弩手,林骄! 杀敌三百六十七,校尉一人、军司马六人,军侯二十七,什长伍长,难以计数。 碎星弩之下,百人之中能够完好的不足一人,三百六十七只是杀敌数字,伤敌不论。 林骄无疑是战场上最闪亮的那颗星,但除他以外,蛟龙弩手尽皆表现不凡。 丁勇,杀敌五十六、蔡虎,杀敌五十三、于二,杀敌四十五…… 在功劳簿上,这样的名字有一长串,尽为普通士卒与低级军官。 依靠箭楼,配合骑军,九曲与蛟龙骑兵营,硬生生抗住了六七倍与他们的西凉铁骑。 定边军铁骑营第一副曲长,新任王牌九曲曲长,郎骑竹! 定边军蛟龙军骑兵营统领,横江校尉徐盛徐文向! 此二人亦是在凉州声名鹊起,随着战斗的深入,种种战术越来越为精湛,配合日渐巧妙。西凉铁骑感觉自己碰上了一个刺猬,既无处下嘴,一不小心还要被反咬一口。 定边军云麾校尉长公子叶信部将魏延魏文长,也在此战之中,成了名震凉州的勇者。 时势造英雄,大战造英雄,有如此良将精兵,才是房县能力敌数倍敌军的原因。 还有一人,可能韩遂和车茶飞不了解,西凉士卒也不知其名。但你要是去问甘宁、叶信、诸葛瑾,他就是此战的关键之一,工程军天工营校尉,申屠获。 他们不仅在一夜之间,修建了三座坚固准确的营寨,每次大战之后,都能及时加以修补,使之更为牢固。最令人啧啧称奇的是,申屠获说的材料,几乎分毫不差。 数日激战下来,韩遂与车茶飞及西凉诸将,有了李典与荀彧在六羊山一战的感觉。 真特么打不过啊! 战力坚强,意志顽强就不必说了,定边军皆是如此。甚至战阵与箭楼那种妙到毫巅的配合,都不足为奇,有三大王牌在,打出什么样的战局,都可以接受。 关键在定边军哪里来的那么多新奇战术,那么多新式的军械,战前你根本无法想象。人家那个箭楼造的,几天大小来西凉诸将算是看出来了,位置差上一点都不行。 战场上最令人绝望的事情是什么?就是碰上一支根本没有弱点的敌军。 这样打下去,就算用人海战术堆死甘宁的蛟龙军,有什么用?到时损失惨重的西凉铁骑,拿什么去抵抗定边接踵而来的强军?虎卫飞熊?随便来一支都够呛。 好在还有董宁的西都援军,他们终于在路上了,这是韩遂和车茶飞唯一的好消息。 不过世间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一般都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报……将军,乌桓单于叶毅亲率八千骑军,突破北地边界,叶毅亲自出手生擒马遵将军,平罗县城之中有敌军内应,被他们里应外合拿下县城……” “乌桓单于叶毅?”韩遂问着,手中的茶盅震颤,茶水滴了几滴在案上。 “是,目下只有叶毅与八千乌桓骑军,匈奴联军尚未过界,候选将军统领三处人马正在见是。让属下速速来报,倘若敌军再度进击,是否要与之决一死战。” 韩遂眉头紧皱,挥了挥手:“你先下去休息,待我思之,再与回复。” “诺!侯将军亦请将军速做决断,看样子,乌桓骑军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传讯士卒躬身应诺,再说了一句之后,转身出帐去了。 韩遂坐与案前,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方才咬牙道:“叶悦之,你当真想依靠匈奴乌桓之力拿下西凉?大汉第一家之后,连脸都不要了吗?” 心中的怒火与憋屈,让韩遂脱口而出,可他又知道,以如今的局势,乌桓匈奴已然是大汉属领,早在当年就称灵帝为“天单于”,岁岁进贡,叶欢这一手,没毛病。 “叶毅,担当乌桓单于,不就是叶悦之私自为之?当真野心勃勃。” 话是如此,令韩遂将军郁闷的是,有人跟他说,叶郎无法亲至。人的确没说错,叶欢来不了,但一个长公子叶信,现在又有乌桓单于叶毅,这特么有区别吗? 还好传讯士卒机灵,没有将叶毅之言原原本本道出。后者不是叶信,性格更为豪爽,直斥韩遂为老贼,还要杀尽西凉士卒,而他雄兵在手,又真的有这个资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此时帅帐之中,阎行随侍在侧,看着岳父面上复杂的神情,他亦是心中纠结。 放在从前,闻听乌桓单于率军来袭,阎行定会请命前往与战。男儿的雄心壮志,终究要在战场上挥洒,而大集团骑兵之间的对决,又能将这种雄壮推倒极致。 可房县之前,被长公子叶信生擒,让他坚定的信心出现了一道裂痕。对方阵上的确是偷袭,但不偷袭自己就能是他的对手吗?阎行回忆过无数次,答案是否定的。 由此推之,叶欢的次子叶毅又岂能易与?倘若他请战前往,心理上首先就有阴影。 不过在一番深思之后,阎行还是做出了决断,他当然不愿在叶信的压力下沉沦。而如果能击败叶毅,自己的信心就一定能恢复,苦练之后,再度向叶信发起挑战。 “岳父,让我去吧,行会审时度势,绝不轻易妄为。” 韩遂闻言,抬头看了女婿一眼,稍歇片刻方道:“叶信战阵之勇,怕已不在乃父之下,这叶毅亦是天生豪勇之辈,行儿你可想好呢?” “岳父……”阎行深吸一口气道:“行若去,能有机会将叶毅所部一举拿下,必不会犹豫,否则便率军将之牢牢牵制。他来而金善不动,很可能便有分我军心之意。” “分我军心之意?”韩遂眉头扬起,微微颔首:“此言甚是,真若如此,叶毅就更加不能等闲视之了,叶悦之还当真好运气,几个儿子,都非比寻常。” 叹了口气,他又目视阎行道:“行儿,我们当面之敌,乃是定边九曲与蛟龙骑军,他们的实力你已经看见了,不需多言,叶毅麾下,也是精锐,未必在九曲之下。” “未必在九曲之下?乌桓骑军也有这般厉害?”阎行讶然,这段时间的交手,比之当初规模更大,敌军的实力亦更能看清,九曲的确是他见过的最强骑军,没有之一。 “叶悦之携厚势而凌天下,定边军实力强横,如今四大骑军交相辉映。铁骑营张文远,飞燕骑张翼德、白马营严仲甫、飞云骑赵子龙,皆是强军良将。” “当日漠青回乌桓,随行便有飞云骑的三千老兵,东征西讨不在铁骑营之下。如今叶毅担任乌桓单于,大军席卷而来,这支精锐又岂能不在单于身边?行儿不可不知。” “飞云骑,三千精锐,岳父,那叶毅麾下的八千骑军,当以万五视之了。”阎行想了想,认真的道,唯有在战阵交锋之后,他对定边骑军的实力才会有更深入的了解。 韩遂摇摇头,又道:“不止这么简单,平阳县城出现内应,西凉骑军之中,很可能也混入了敌军细作,马太守虽然意外亡故,却有不少军中将领,是心向马家的……” “倘若我军能一直处在上风,尚且还好,一旦形势反转,说不得他们就会反戈相向。” 说到这里,韩遂的目光变得更为阴郁:“由此看来,叶毅率军而进,金善按兵不动,极像是贾文和郭奉孝之谋,悬而不落,以让我军始终心存忌惮。” “贾诩,贾屠夫?岳父,这几年为叶欢运筹帷幄之人,似多为鬼才郭奉孝。” “哼,郭奉孝当然是绝世奇才,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贾文和不过是锋芒越加内敛罢了。当年他一夜定计,破甲十万,令得南北匈奴归一,鲜卑一蹶不振。” “且比起郭嘉,贾诩更善算人心,诸葛子瑜言行都在暗示只要我不兴刀兵,就可为西凉之主,却始终不曾明言。天子如今旨意未到,叶毅却先行出兵,更像似贾诩之谋。” 第2005章 三点联动 贾诩更加善算人心?韩遂的话没有说错。 鬼才郭嘉,拥有双特技,一诡略、一精算,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毒士呢?九龙玉佩中,贾诩的特技,叫做全谋! 谋虑周全,全系设谋,在叶欢眼中,此特技可谓精准。 这一世的贾诩,比之原本时空更加厉害,厉害在哪里? 叶大公子会告诉你,毒士不但智深若海,善算人心,更多了补全之道。 在阎行眼中,这几年叶欢麾下的谋士,当以郭嘉最为耀眼,陈宫次之。前者为定边军拿下整个幽州,后者则在司隶之战发挥神勇,连下洛阳与宛城二地。 但你去问问二人,贾诩做不到吗? 正是因为有郭嘉陈宫徐庶庞统这样出色的谋臣,贾诩才能更加投入到谋全之中。宣传造势,远交近攻,合纵连横,毒士更多所谋是天下之势的走向,而非一隅。 该出手之时,贾诩是绝不会含糊的。郭嘉致力与冀州之处,陈宫竭智与豫州之间,叶毅的突进,就似一根利箭,射在了韩遂的七寸上。 明着告诉你,我就是牵制,不让你尽力与房县。但匈奴联军在手,什么时候用,我说了算,我可以不用,你却不能不防。二公子麾下八千铁骑,足以影响凉州的走势。 还有一个原因,贾诩希望借凉州之势,看看自己的爱徒,在战场上能做到如何地步?一个帅才想要成长,就必须面对错综复杂的形势,从中找到最为正确的应对。 从此处着眼,韩遂就成了磨砺叶信与蛟龙军的最好磨刀石,他却还浑然不知。 坐镇晋阳,却列阵天下,取鬼魅命煞,翻云覆雨之间,手段润物而无声。 与鬼才毒士相比,王佐之才荀彧,常有绝计的程昱不强吗?似乎从表面上是这样。 只不过叶欢是绝不会如此认为的,假如没有曹操,没有此次设计的三方联动,被他稳定的休养生息,只要三年,天下将无抗手之辈,这可绝非易事。 即使在贾诩言中,那也是曹操袁绍等人可以做到的最佳应对了,岂不是荀程之谋? 明面上的差距,正是因为实力上的对比,厚积薄发的叶郎定边,占据了全面的优势。 且即使是眼下,身在洛阳的叶欢,还是时刻劝诫自己,保持一种如履薄冰的心态。三方作战,看似没有太过波澜壮阔,却是他定鼎天下之前,极为重要的一步。 至于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还需静观战局的发展,再随机应变,谋定而动。 房县,定边军蛟龙军大寨,韩遂收到了叶毅来袭的消息,这里则要更早了一步。 “将军,长公子,二公子亲自率军拿下平阳,对我军自是有利之处。但西都大军临近,且韩遂受到威胁,亦有可能孤注一掷,还需更为谨慎,方能不负主公所托。” 看着众将面上的欢欣鼓舞,诸葛瑾正色言道,战场上,机会往往伴随着危险。 甘宁颔首,目光沉肃的从众将面上一一扫过,但与之接触者,莫不肃容挺立。 “诸葛军师之言,各位当铭记肺腑,敌军一旦全力攻击,我军能否守住还在两说之间。不要以为打了几场胜仗,西凉之局就破了,此时言之尚早。”一圈看完,他才正色道。 说着,甘宁看了一眼对面的玄甲之将,又是一笑:“方才之言,只是对尔等说,似郎骑竹将军这般,根本不必。九曲为我军王牌,强的不但是战力,还有心态。” 听甘宁如此说,徐盛是第一个点头的,近来联合作战,他在对方身上学到了太多。郎将军这个人吧,要按主公的说法,是个逗比,任何时候,都是一幅毫不在意之状。 周必与众人也有着深切的体会,九曲上下,是万全不知道紧张为何物的。但那绝不代表他们会有所松懈,那种轻松的状态或者说是心态,让九曲永远能发挥到极致。 逗比是个啥意思,将军没有明确解释过,但用在郎骑竹身上,想来定是褒奖之词。 “将军……”郎骑竹颇为尴尬的摸摸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感觉不太合适。 “没事儿。”甘宁摆摆手:“宁是与将军学的,没事拿你们来轻松一下氛围。不过嘛,在凉州战场,你们还真不够时间学会,所以,各军该给我绷紧的,还得绷紧。” “报……将军,前方战船发现西都敌军牛辅踪迹,先头约有一万余骑,行军颇速。按眼下算,当可在两日之内到达房县战场,一旦急行军,或会更快。” 此时有传讯士卒进帐,施礼得到甘宁首肯之后,便高声汇报军情。 “终于来了,两日之内,万余骑军……”甘宁挥挥手,眼光又落在郎骑竹身上。 后者目视沙盘,想了想方道:“将军,军师,以目下形势,迎击风险颇大。万余骑军一旦加入战局,我军骑军想要与之抗衡,就需要周校尉与各位相助了。” 诸葛瑾闻言一笑,问道:“郎将军,牛辅的骑军一到,长公子麾下可能用之?” “军师,还不到时候,如今只要长公子不动,便代表我军还有余力,敌军亦会有更多猜测。这几日作战,骑竹详观地形,研讨战法,我军卡点精准,就不惧之。” “好,那就请郎将军细细一说,我等再研之。”诸葛瑾欣然道,郎骑竹此时所言,的确是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吗,那就是叶信的安全了,毕竟战阵之上,波谲云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郎骑竹闻言不禁看向甘宁,后者一侧首,洒然道:“房县之处,论指挥骑军,自以骑竹你居首,快点说,以后军师之言,便是宁之军令。” “诺!”后者挺胸应诺,又对诸葛瑾施礼,方才拿起了竹竿开始在沙盘上划动。 “我军眼下的防御体系,与司隶布局较为相似。典韦将军在洛阳,无一日不研讨各处配合之战法,应对敌军优势骑军,以箭楼为点,骑军为带,步军为基,当是最佳……” 听郎骑竹这么一说,帐中主将都是全神贯注,包括长公子叶信在内。 “周将军,各位校尉,以一营步卒为基础,四周列阵刀盾长矛,中藏弓弩手,最好带上数量大车,一来可为军资所用,必要之时还能作为屏障……” “假设明日牛辅军来袭,或是与韩遂西凉军一道,郎某将会兵分两路。周将军的麾下也要是两路,我、你、箭楼,要随时形成一个三角,保持一里距离。” 接着,郎骑竹就说的很细的,用竹竿在沙盘上点出敌军的种种攻击途径,又让参谋放上代表步军的标记,随即围绕箭楼转动起来,模拟出更多的态势。 说完一个战术,他会停下,让周必等人有思考的时间,但有问题,随时解答。 “郎将军,也就是说,我要随你动而动,卡住敌军加速或是合围的路线?” “对,所以我离得远,你离得近,如此,步军兄弟可以保存点体力。” “这么一来,移动之中,步卒就要随时保持攻击之能?用硬弩及远?” “对,不但如此,四周的防守阵型更要动而有致,我看过,蛟龙军能做到。” 周必等人知道轻重,但凡心中有任何疑问,便毫无顾忌的问出。郎骑竹几乎都可以迅速给出答案,司隶之时,典韦带着他和张海龙陈宫徐晃,实践过多次。 “各位,好好想想,再问,今日既然讲了,就要讲透,我们只能在阵上熟悉了。”等到问题告一段落之后,郎骑竹又道,训练是训练,实战吗,就是眼前。 “哦,还有,在司隶演练之时,我带飞熊骑兵营,配合步卒,张海龙将军也说了,他的六曲想要破我三处联动之势,亦要倾尽全力,不惜代价。” 此言一出,蛟龙军众将莫不一振,六曲尚且如此,何况是牛辅和韩遂? “张将军,我就是稍稍夸张了一些,为了我军士气。”他们当然不知郎骑竹心中所想。 其实张海龙当时说的是,要破此法,六曲也得费不少力,不过敌军能有我强?再练练就差不多了,尤其西凉骑军,没有我军的强弓硬弩,射术也要稍差…… “郎将军,信观此战术,是否也能以步军为箭头,圆转起来,更添威力。”此时一直沉默的长公子出言了,周必等人闻听眼中一亮,目光又集中到了郎骑竹身上。 后者点点头:“长公子看得准,但眼下不能用,骑竹绝不是不信蛟龙军作战之能。但房县之战,事关重大,各位也需要时间加以演练,是以必须先以骑军为主。” “是,郎将军考虑的周到。”叶信当即颔首,他能看出来,纯粹是靠自身的军事眼光与积累,但若以步军为主,却对士卒的配合,将领的指挥,要求极高。 “骑竹,牛辅所部还有两日到达战场,可以先行合练了,前线一切由你指挥。”甘宁断然道,诸葛瑾亦随之颔首。 “将军,军师,先把阵型变化熟悉一下,其实不难,周将军与各位只要严守训练之时的整体阵型滚动便可。” 第2006章 西凉虎子 凉州,房县城寨,西凉八羌骑军与定边军的交锋连绵不休。 乱世出英雄,激战有勇将,除了长公子叶信,定边军的新一代勇者亦在不断涌现。 魏延、徐盛、赵小芳,这三个名字对西凉士卒而言,已是耳熟能详。 而能与前二人并驾齐驱,小芳的表现证实了叶欢的判断,曲阿小将名不虚传。 【赵小芳 吴郡人 使分水定军枪 武力 88 智力54 统率 80(骑指86 步指74) 魅力60 政治 24 好感度 100 忠诚度 100 特技 骑战 弓将】 【徐盛(文向) 徐州琅琊人 使夔纹描金刀 武力 86 智力47 统率76 (骑指82 步指70) 魅力65 政治36 好感度100 忠诚度100 特技 骑将 】 【魏延(文长) 义阳人 使寒铁冷月刀 武力 92 智力40 统率 52(骑指 64 步指40) 魅力56 政治34 好感度 96 忠诚度 97 天罡斗将特技(未觉醒)】 乍一看魏延的统率,与赵小芳徐盛差了一大截,可不要忘了,他加入定边军不过数月。用叶欢做个例子,大公子的骑指涨到64,是在进入边军一年之后。 悟性不俗,勤奋好学是其一,现在军中的环境多好啊!当年叶欢在边军苦学,也不知许了多少田地牛羊,很多东西还要自己摸索,更多的还要靠冒险和鲜血去换。 而在如今的南山武院,办学多年积累出了一整套培养人才的方法。那些经验丰富的教授们会根据你的特长加以打造,教你,锻炼你,给你经验,一毛钱不要。 大半月的激战下来,实战经验不断增强,对魏延来说,每一天都是快乐而充实的。 只是偶尔,他会想念邢道荣和胡车儿,我胡哥和阿荣怎么样呢? 今日一早,骑军之间常规的拉锯展开,敌军熟悉的三人都没来,可有一人的出现,恐怕要比三人加在一起更让西凉骑军畏惧,休息数日之后,他终于出手了。 兽王吞天盔,银蛟连环甲,月白色白虎战袍,胯下踏雪飞燕,掌中天狼奔雷! 面容冷峻,杀气凛冽,隔着数十丈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无边寒意。 【马超(孟起) 凉州人 使天狼奔雷枪 天罡斗将第七 武力 97 智力48 统率80(骑指88 步指72) 魅力75 政治26 好感度100 天罡斗将特技 奔雷】 当天狼奔雷枪以摧枯拉朽之势连破三阵之后,西凉骑军再不敢与定边军正面交锋。今日的马少将军太过暴力了,长枪,该是灵动的,但在他手中,就是狂沙暴雷! 踏雪飞燕突进之间,周围的凉州骑军尸体尽数飞舞空中,而等他们重重落在地面,马超已然将数十丈的敌阵尽数穿透,那种视觉上的震撼效果,强到了极致。 再无敢于正面迎击之人,并不代表马超的威力会受到限制,铁索弓开,八面射之,一百五十步之内,箭无虚发。凉州战场上,继叶信、林骄之后,再度有人力压千军。 “信弟,明日让我上阵,西凉骑军为兄知根知底,定可破敌。”昨夜,马超到了叶信帐中,开门见山,面容如同今日一般冷峻,双眼却是无比清澈。 “好!”叶信的回答只有一个字,从马超的状态中他能看出,兄长恢复冷静了。 另外一个直觉,几日过后,面前的少将军更加厉害了,如同鞘中宝剑,光华内蕴。 重大的变故往往能令人迅速成熟,马超就是如此。大叶信三岁,年刚弱冠的他已经能跻身天罡斗将前八,请战!是他将一起抛诸脑后的表现,眼中只有战阵和敌军。 叶欢、典韦、吕布、关羽、张飞、赵云,天罡斗将第七,看看前面的六人你就知道马超是和叶信一样的天才,几日的心境磨炼,他暂时压下了曹营悍将,虎痴许褚! “老林,这马少将军的冲阵,挺像典韦将军和张飞将军啊……”定边军的箭楼营寨中,见惯勇将的士卒们,也在为马超的表现所惊叹,一名军侯大声问道。 “像是像,厉害,不过我们少将军一样能做到。”林骄点点头,出言无比骄傲。 “对,少将军一定可以。”闻听此言,营中一片点头,长公子叶信,不输任何人。 “行行行,骑射箭术也是顶尖了,一手六箭,上回看到,还是将军……” “哎,这你就不懂了,我在徐州之时,见过刘使君麾下大将太史慈,他能一手八箭。” “对对对,那日将军巡营,我也听过,将军说,唯有黄忠将军能与之一较高下。” “啊?黄忠将军这么厉害?” “当然了,要不白马营那种强军,将军能让他当副统领?” “不对,子龙将军的射术也是冠绝三军,他一定能一手八箭……” 看着阵上所向披靡的马超,箭楼之中是议论纷纷,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此起彼伏。 “马超、典韦将军、张飞将军、黄忠将军、赵云将军,公子说的对,我今日一定要来看,现在不如,未必以后不如。”高台上,魏延的眼光寸步不离马超。 心高气傲如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西凉虎将,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同列的。 “文长,去看看,仔细看,爹爹常说,孟起兄的武学天赋,当世难逢对手。”看了今日马超阵上之威,魏延毫不怀疑叶信之言的同时,心中向武的决心更加坚定。 此时,战场上的局面又起了变化,在三队士卒的来回拉扯之下,马超率领的骑军兜了一个弧线,恰好迎上了敌军。天狼奔雷飞沙走石之间,击溃敌军如同秋风扫落叶。 “厉害,定边骑军的战力当真天下无双,三大王牌名不虚传。”杀敌无数,马超的心头根本没有得意之情,那是应有之义,月来的压抑与郁闷,总算宣泄出来。 “孟起兄,我把我的一曲士卒交给你统领,初上战阵,你听各位校尉的安排就行。放心,他们知道我军优势所在,一定可以让你杀个痛快。” 舒畅,统领定边骑军作战,马超的感受深刻,叶信之言,也一一在战场上应验了。 身边没有自己熟悉的部属,原本他还有些担心发挥不出,但上了战阵之后,唯一的一点忧虑也被打消。跟在他身后的段平,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总是能恰到好处。 奔袭、突袭、迂回、包抄、骑射、飞射,身边的骑军无一不熟,无一不精。 有些时候,段平指挥骑军的反应还要在他之上。就像刚才的四军联动,马超一开始就没看出段平为何要这般做,但一阵迂回之后,就知道了真正的原因所在。 他们是通过配合,将敌军分队割裂,送到自己面前,让天狼奔雷能够一展所长。 割裂两个字说起来简单,可在敌军骑军占据优势的情况下,马超知道那有多难。互相之间的配合,容不得半点缝隙,且时机的把握,也不能有任何误差。 士卒的战力,马超已经习以为常了,今日带给他惊讶的,更多还是段平,以及刘奇、杨明、赵荣、丁鹏,这些昨夜在营寨中与他研讨战局的军中司马们。 假如说定边骑军的战力,稳胜西凉铁骑一线,那么,军官的素质,就不止一线那么简单了。他们司马的战场反应、战术素养、战阵功底,比西凉军的校尉甚至郎将都强。 全军箭头,昨夜的军事会议之后,以他为全军箭头的战术,就被定下了。 力破千军,对马超而言只是家常便饭,阵上激战,他更多感悟的是定边军的战阵指挥与战术转换,就拿段平来说,一个军司马,很多细节之处都强过自己。 “看来此战之后,我定要去晋阳面见叶叔父,段平尚且如此,信弟……”对叶信,马超当然是以兄弟视之,变乱之后更是如此,但并不妨碍心中的竞争之意。 西凉军中,有可力敌马超之将吗?也许阎行有一战之力,但此时,韩遂是绝不会让他上阵的。携愤而来的马孟起,和叶信一样,恐怕已非人力可敌。 “少将军,敌军锋芒已挫,我军该撤了,休养士卒,来日再战。”若有所思之中,段平的声音传来,语气之中带着敬意,马超的表现,足够惊艳了。 “好,依司马之言,明日再战!”马超的回答干脆利落,语气沉静,段平的分析没错,三军士气最重,士气一旦消退,敌军若是再战,只能是徒增伤亡。 箭楼之中,呼喝声响起,今日一战的胜利,比之往日更为轻松。 “段司马,回寨之后,超还要向司马请教战阵之道,还望司马不吝指点。”并骑而回,马超抱拳言道。 “少将军不必客气,公子交代,平当言无不尽。” 离着房县城寨还有数里,马超就看见了前方的烟尘,不由眉头微微一皱?难道有敌情?再看段平,却是一副自若之状,那便肯定不是敌军,是定边军自己在演练? 此乃战时,士卒的体力极为重要,眼下这个当口,又为何如此? 抛开心头的疑惑,继续策马向前,马超很快就看见了远处的详情。骑军在前,步军在后,定边军正在进行着某种战阵变换的演练,他立刻留上了神。 第2007章 河间名将 前方骑军一定是九曲,不用看士卒的军服,马超也能够确定。 那位统军之将,也定是郎骑竹,哪怕隔着数百步,依旧可以确认。 西凉苦寒,民风彪悍,在没有叶欢的时空,单论战力,西凉铁骑可谓天下无敌。 马腾和马超将门之后,生于斯长于斯,都是一流的骑军战将,后者更要加上顶尖二字。 不要以为他们先后中了曹操麾下谋臣之计,就只是一勇之夫,那只能说贾诩与荀彧程昱等人足够高明。而马腾判断错了形势,马超则不够冷静。 有哪个一勇之夫,能在渭桥六战,杀的兵法大家曹操割须弃袍?那一战,他差点丢掉另一员大将,虎痴许褚,即使侥幸得脱,许仲康亦是身被数箭。 倘若没有抹书间策,没有韩遂的反叛,谁胜谁负,还在两说之间。单只此一处,足够令马孟起自豪了,能令曹操如此仓皇的,除了他,只有贾诩与周瑜。 在叶欢眼中,马超的一生真的是个悲剧。少年英雄,神威天将,先是父亲亡故,之后至交反叛,再往后,全家都被杀尽,遭遇此变,肯定对他的性情有了影响。 投奔刘备,又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下属之身,却以表字称之,情商捉急。 于是有了诸葛亮和关羽的精妙配合,后者写信,要入川与马超一绝胜负。 “马孟起雄壮勇烈,当信、布之列耳,可与翼德并骑争先,然亮度之,尚不及髯之精妙绝伦耳!”看看人诸葛的手段,借势而为,既捧了关羽,又暗压了马超。 自此之后,刘备得马超而不能重用,空有五虎大将之名,却之能落个郁郁而终。当日的渭桥英雄,神威天将锦马超,只活了四十二岁,再无辉煌。 但这一切,都不能掩盖他的将才,统领骑军,马超的眼光自然独到。远处的骑军,不但阵型变换圆转如意,却始终给人一种含蓄藏酝的感受,战将如臂使指。 代臧空而任九曲统领,且在三大王牌都当过副统领,段平提起郎骑竹,服气的很。任何一条理由,都足以让马超对此人产生敬意,尤其是今日一战后。 “少将军,这是我军依据箭楼的步骑联动防御之术,郎骑竹将军亲自指挥,那位是蛟龙军的周必将军,少将军可以仔细看,肯定有所得。” 段平的话,不仅是说给马超听,也是说给身边的魏延听,长公子对之极为看重。 “步骑联动防御之术……”后者点点头,更加全神贯注的看了起来。 看出门道之后,马超兴趣更甚,不由连连颔首。定边军强的不止是骑军,步军亦绝不弱,远处圆阵的移动,隐隐贴合九曲,行动迅速之间,阵型丝毫不乱。 静观片刻之后,他侧头想问段平,却看见了两道闪亮的目光,隐含战意。 见他看来,魏延立刻侧首,观看前方演练去了。 马超点点头,他知道此人,曾在战阵上与阎行力战八十回合不分胜负。亦可理解魏延眼中的战意,当日自己在晋阳,遇见叶欢、典韦、张飞之时又岂不是这样? “段司马,以超今日所见,倘若再加入步卒,我军的防御的确可以更为稳固……”马超抱拳,对段平说出了自己的心中见解,毫无隐瞒。 叶叔父教过他,三人行,必有我师,他和典韦张飞,在军营中皆是如此。 “少将军说的是,有步军卡点,配合更能相得益彰……”段平的回答没有说完,双目看着远处战阵若有所思,马超不疑有他,继续沉浸其中。 另外一边,诸葛瑾也在看向甘宁,目光中隐有含义。 “先生,宁知道先生所想,司隶一战之后,蛟龙军回收黄河,的确少了演练。不过与我军战力,亦有关联,换了陷阵先登,即使不练,怕也要好的多。”甘宁正色道。 “哦?兴霸将军对麯义将军颇为推崇啊,我以为将军会说虎卫呢。”诸葛瑾笑道。 “陷阵自不必说,典韦将军宁亦深为敬重,但先登的战力,不在虎卫之下。”甘宁缓缓言道,司隶之战,他与麯义配合默契,二者之间,还颇为投缘。 “将军,谨无他意,只是觉得若能给西都牛辅以迎头痛击,更利我军之战。” 甘宁闻言一摆手:“先生,何必有此言?宁信先生之言,现在要看……” 话音未落,却有士卒前来传讯:“将军,军师,虎卫军龙骧营统领,张郃将军到了。” 二者闻言对视一眼,甘宁便道:“这么快?按行程算,应该是明日啊。” “哦,水势稍消,轩朗校尉用了最快速度,送龙骧营来此。” “嗯,知道了。”甘宁点点头,看着远处对诸葛瑾道:“先生,你我且去一迎吧。” “好,将军和典韦将军皆言,张儁乂有良将之才,自该一迎。”后者欣然颔首。 远处,一员顶盔掼甲的大将,身后带着百余名士卒,正在蛟龙军士卒的引领下前来。 到了面前十丈之处,大将飞身下马,快行几步抱拳躬身:“虎卫军,龙骧营统领,牙门将军张郃,奉主公军师军令前来,听甘将军与诸葛军师调遣。” “张将军不必客气,你来的正是时候,方才军师还在说起。”甘宁上前伸手一扶。 张郃颔首,又对二人抱拳:“甘将军,诸葛先生,郃带部属而来,是让二位亲见我军之力,这一百一十三人,都是从各营之内,无序挑选而来,郃失礼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话音落下,身后士卒齐齐单膝下跪,动作整齐划一,干净利落。 诸葛瑾闻言一笑:“张将军想的如此周到,何来失礼之说……”说着又转向甘宁:“甘将军,可以让龙骧营的同袍暂且休息了。” “先生说的是,李游,传我号令,今夜要保证龙骧营吃饱喝足睡好。” “诺!”亲兵躬身应诺,张郃亦是下令,那一百多士卒才随李游去了。 “儁乂,带的好兵啊,当日在黄河渡口之时,先登亦没有这般从容。”甘宁笑道,张郃的用意他很清楚,来之能战,只不过不是用嘴说,而是让他亲自看。 “将军谬赞,当真是蛟龙军的战船好,轩朗将军开的稳。”张郃正色回道,他得令出发之后,就以典韦之名让轩朗的战船用上极速,能早到一刻是一刻。 “儁乂将军,远来辛苦……”话语传来,长公子也到了面前,看着张郃欣然一笑。 二人之间,颇为熟悉。叶欢远征徐州之时,叶信偷跑出家门寻父,路过冀州,与其时尚在韩馥麾下担任校尉的张郃有过切磋,正所谓,不打不相识。 “见过长公子,公子威名,郃已闻听。”后者连忙施礼,却被叶信拦住。 “张将军,战时一切从简,如今将军也到,我军又平添臂助了。” “儁乂,你先来看看,我军与九曲的配合如何?儁乂的龙骧营,在司隶之时,是经常演练此法的,还望畅所欲言。”甘宁一旁出言,侧身伸手指向前方。 张郃闻言上前几步,仔细观察起来,诸葛瑾见状,亦将手中的千里镜递了过去。 看了约莫有盏茶功夫,张郃放下千里镜,看向甘宁却有点欲言又止。 “儁乂,方才说过,畅所欲言,此战之重,儁乂亦心知肚明。”后者肃然道。 “将军,军师,长公子,郃非虚言,蛟龙军未经演练,能做到如此,已然殊为不易。但郃观眼前,郎将军还是多以骑军为先之变,亦是恰如其分……”张郃不再犹豫。 “换了我龙骧营,可以再多变化,以步军为先,时机把握精准,亦对杀伤敌军,有所奇效。郃部来之能战,今夜休息之后定可上阵,只是还要多与同袍切磋。” “儁乂,你来前,该也有了西都出兵增援凉州的消息吧?”甘宁继续问道。 “对,主公军师告知,但具体人马,何人为将,目下郃还未得知。” “来的是牛辅,麾下骑军,经过打探,不下万二之数。”甘宁说着,看了看诸葛瑾。 “西凉士卒,月来多有交战,双方已然互相熟悉。但西都之军乍到,倘若可以一战击之,破其锐气,我军当可坚守更久。”后者接着言道。 “牛辅?”张郃口中轻轻重复,想了一会儿方道:“军师,可是想在牛辅大军出战之时,让郃之龙骧营与郎骑竹将军的九曲配合,与之奋力一击?” 诸葛瑾点点头,又肃然道:“若是机会出现,更要不惜代价击破之。” “诺!”张郃的神情没有任何改变,身躯一挺应诺,军姿如铁。 “好,只是目下,儁乂能否派出龙骧营一众军官,协助蛟龙军之训?” “军师放心,郃方才便想有此言,将军和军师需要多少?郃立刻就派。” “儁乂,来一个校尉,三个司马,七个军侯足矣。直接上去换了指挥,扯下来的军官,儁乂再辛苦一下,我们去营中再加研讨。”甘宁立刻接上。 “郃与将军军师为主公效力,大战当前,何有辛苦之说,愿听甘将军调遣。”张郃断然道。 第2008章 始料未及 董宁以牛辅为大将,率军增援凉州,司隶方面,则是张郃率龙骧营前来增援。 凉州大战一触即发,韩董联军占据兵力优势,可却有后顾之忧。乌桓单于二公子叶毅率军杀入北地郡,拿下平阳县城,金善的四万匈奴骑军则在身后虎视眈眈。 不过房县之处的激战尚未万全开启,西都之处,一场暗中的血战已然展开。 长安以东三十里,一队十余人的骑士正在飞奔,月夜之下,他们的骑术并未受到太多影响。为首之人面容清瘦,双目有神,面上却是一派急切,额头上汗水密布。 再看身后骑士,人人带伤,虽经包扎,但奔马之时的颠簸,却让血水不断溢出。 黑衣中年人奔行之中,不忘回头观瞧,一里之外,影影绰绰数百骑紧紧追击不放。 咬咬牙,他面上露出决然之色,和众人不同,他生的很是秀气,皮肤白皙。 “楚南,你先走,一定要将此讯报与将军,我来断后。”语音亦是阴柔。 “不行,再奔十里,便能进山,现在回头,我们绝非西凉铁骑之敌。”为首骑士断然道,却是叶欢身边的护卫楚南,他还有另外一个代号,大河二号。 “兄弟们都听好,董贼如此安排,必有后手,林中或也会有埋伏。大家记牢,若遇敌军,全部与我死战,十三你身手最高,定要突破重围,报与将军。” 话说的急了,楚南不禁咳嗽两声,口中鼻中,皆有鲜血溢出。 “诺!”狂奔之中,众人亦条件反射般的应诺。 “加速、加速,定要追上敌军,一个都不能留。”后方一员大将亦在高声喝道。 国字脸,口方鼻直,样貌堂堂,颌下三寸黑须,不怒自威。 倘若叶欢在此,或是典韦与高顺在,一定会大吃一惊,此将居然是徐荣徐叔耀!按西都的探报,他应该在半年之前就病故了,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追杀楚南一行? “将军,文优先生早有安排,前方林中亦有我军死士,他们走不了。”身后一个灰衣人阴恻恻的道,看他的气质,充满阴郁之感,与周围的西凉军将格格不入。 “文优先生固然善算,但夜长梦多,能追上将之格杀,方可无忧。”徐荣断然率军加速。 文优先生?岂不是李儒?他亦是刚刚病故不久,这一切到底是何意? 与此同时,西都长安,未央宫,大殿周围守卫森严,所有士卒都远离五十丈戒备。 殿中灯火通明,李儒、樊稠、华雄、李榷郭汜一干文武具在,后四人面上都有惊讶之色。 再看主位之上,一人高坐,身躯雄壮,满面虬髯,居然是…… “子威、仲蒙、众将,无需惊讶,当日吕奉先所杀,不过是个替身罢了。王允贼子算计咱家之时,某就看出了他心怀不二,故意假死,为得是观天下之势。” 此言一出,听着熟悉的音调与语气,华雄等人再无所疑,不由面带激动的下跪为礼。 “相国,原来相国未死,雄……”华将军出言,略带哽咽,当日董卓之死,是他横亘心头的一块巨石,这几年略有消沉,亦为此因,如今再见故主,岂能不喜? 董卓颔首,起身来到堂前,将众人一一扶起,又与华雄把臂道:“我这一死,却能见众人真心,子威,你忠心耿耿,天日可鉴。瞒你许久,却是桌之过了。” 华雄闻言又要下跪,董卓只是不许,后者颤声道:“相国,若无相国,雄早已在乱军之中做了刀下之鬼,相国待我恩重,岂能不报之与死?” “好!”董卓拍拍华雄的肩头,看着他眼中微微的疑惑,又叹了口气。 “我知各位心中有疑,当年曹孟德策动联军讨董,不得不放弃东都洛阳。但其时,天下以谋为叛逆,我在一日,就是众矢之的,西都之地,终不足以抗四方……” 董卓负手缓缓道来,众将听得都是聚精会神,没想到,相国居然还在,他如此为之…… “倘若仅仅是各路诸侯,倒还罢了,偏偏还有叶悦之,定边无敌,他又死忠与汉室。” 听了相国感叹之言,众将不由微微颔首,有过徐州之战,他们对定边更加了解了。相国说的没错,以叶欢的忠诚汉室,怕是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西都。 “相国,如今四处皆有流言,说到叶悦之就是第二个王莽,大奸似忠。”李儒一旁道。 “王莽?大奸似忠?”董卓一声嗤笑,微微摇头:“当年在河东,某与叶悦之对坐而谈,亦算得上推心置腹。以某之见,那不过是曹孟德、袁本初等人故意为之罢了。” “相国所言极是,叶悦之若当真如此,早在当年洛阳,便有绝好机会。”李儒亦拈须道。 “不过某家倒还真要谢过叶大公子,若是无他,怕文优与叔耀亦难保也。华元安有言,他能为二位续命,也是精读张仲景那本伤寒杂病论之功。”董卓叹道。 “主公,华先生……”李儒稍稍犹豫,还是问道。 “文优,他救了你和叔耀的命,某绝不会杀他,但如此神医,不在周勤与张仲景之下,我也不会让他离开。还有,今后文优有何言,尽管说,某绝不责之。” “多谢相国信重,儒这余生,定要助相国,与天下豪杰一争长短!”李儒躬身道。 “叶悦之有贾文和,某有文优,足可相敌也。”董卓欣然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初始,某只想假死,躲过天下锋芒。那王子师权欲极重,他容不了某家,又如何容得了叶欢?只不过一介腐儒,自以为有经天纬地之才,自取死乎……” “原本其时,某已然想再起,但仔细斟酌,既然费尽心机,便要等待战机出现。晋阳朝纲稳定,有叶欢在,大汉声威还在,若不能谋取实利,如何与之相抗?” “且天下诸侯,舍叶欢外,并非无人,曹孟德、袁本初,具有根底。某家不在了,他们便会纷争不止,而那时,正如文优之言,西都就会成为他们的筹码。” 董卓侃侃而言,众将听得越发认真,似乎这一次相国重归,和以往有所不同了。之前的相国,总是盛气凌人,威势有如实质,眼前呢?威势亦重,却多了很多从容。 “其后种种,文优说的没错,曹操袁绍果然皆对西都有拉拢之意,叶悦之也不例外。但司隶一战,某没有想到,叶欢不曾亲至,典公义却有那般帅才……” “比之当日,定边军更加强悍,且此还不为关键,他们越战越强。” 华雄颔首,从当年讨伐北宫望开始,定边军就在不断进步,且似没有穷尽一般。 “袁公路好大喜功,代汉而立,却被叶欢借四方之势横扫。此间种种,文优皆有所报,某家一直在想,定边军到底强在何处?且能不断长进?” “说到底还是叶悦之能聚集天下英才,贾文和、郭奉孝、陈公台出谋划策,张子布,张子纲执政安民,典公义、张文远、高敬方、张翼德,皆为良将。” “并州之处,政通人和,诸业兴旺,如此才是叶悦之强盛之因。”董卓出言一脸正色。 “不可再等了,再等下去,让叶欢一步步攻城略地,天下将无人可抗定边军!眼下正是时机所在,某能看到的,曹孟德、袁本初都能看见,才会有三家联动之势。” “相国,以雄观之,即使三家联动,定边军连番苦战辛劳,他们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尤其是凉州之战,韩文约空有老天相助,却没想到那叶信竟有乃父之威。” 董卓言语告一段落,大殿之中安静了片刻,华雄方才出言道。 “嗯,叶家六世三公,人才辈出,叶信出类拔萃,却也不足为奇。”董卓笑笑颔首:“叶悦之的运气亦是不差,生子当如叶伯誉,若像刘季玉那般,豚犬耳。” 众人纷纷点头,凉州一战,叶信可称惊艳。但华雄却心中一动,相国为何要提刘季玉? “子威素有将才,眼光亦是精准,叶家不但有叶信,还有乌桓单于叶毅。有此二人,怕是牛将军率军前往相助,也未必能胜,至于豫州之处,倒可细细一观。” “豫州之处?”樊稠想了想拈须道:“相国,有高顺的陷阵军在,曹孟德还能战而胜之?” “仲蒙当年便与高敬方有所交往,在某眼中,典公义比起此人尚有不足。”董卓说着一顿,又道:“不过相比冀州与凉州,也唯有曹孟德可与定边军一战了。” 说着又是一挥手:“不论这些,数处大战,却是我军机会所在。故才一直暗中布置,今夜发动,先将叶欢按在西都的暗子扫清,亦似颇有成效。” “相国,虽是设计巧妙,但以苟图昌之能,未必可以一网打尽,儒觉主公消息,叶欢之后必可得知,因此所谋之事,当要借势尽快为之,迟恐不及。”李儒这一次没有犹豫。 “说的是,叶悦之,某家假死数年,就是要给你一个惊喜,至少要让你始料未及。”董卓颔首,面向东方轻轻说了句,随即身躯一正。 “众将,且听文优号令,时不我待,此战不容有失!” 第2009章 百思不解 董卓假死,为的是避开天下锋芒,今夜出手,他一个对付的就是苟图昌的暗探。 当年叶欢潜入洛阳救出少帝刘辩,最信任的侍女竟在他榻下留下一封信,令人思之不寒而栗!要杀叶悦之,先除贾文和,欲除贾文和,先杀苟图昌,董卓感受深刻。 暗中谋划,他的密谋不可谓不精细,西都夜战,微尘清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不过连董卓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以苟图昌之能,如此也未必能封锁消息。谋划的再精细,亦难言斩草除根,所以西都军必须发动,那么,他的攻击方向,会在哪里? 长安东郊,邱林之处,乃是楚南率人急奔之地,一旦进入,就有希望逃出生天。 在此,李儒的确有所安排,三日前,便有数十名身手高强的剑手袭击了清风的营地。为的就是截断长安外逃的通道,只不过突袭是成功的,但他们也遭遇了反突击! 来者人数不多,却个个身手不凡,尤其一名灰衣老者,剑法展开,矫若惊龙。武艺最强的七名剑手,被他一人牵制,丝毫动弹不得,有一瞬间,首领甚至想到了王越。 唯有绝羌神剑,或是叶家的老管家聂离,才有这般传说中的剑术。但前者现在与西都属于同盟,且之前他还和叶欢有过交手,至于后者,一直在晋阳叶家。 此外,就是徐既、聂宇,怕也没有这般的威势。 灰衣老者自然就是郅帧了,神耳的剑法,已经到了大成的地步,可与王聂二人争锋。 应该说,他比二人的威力还要更大,因为王越身边,没有毒王禽滑,也没有要平。 郅帧神剑展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而他的疏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禽滑庚留下空隙。原本就是一身奇毒令人畏惧,再有了郅帧的掩护,便是珠联璧合。 放在五年之前,郅帧是绝不会如此为之的,高手自然有自恃之处。但和叶冬张离一起待久了,风度?风度这东西多少钱一斤?有性命重要吗?有完成任务重要吗? 一剑一毒,皆是当世顶尖的任务,还特么不看重脸面,那威力至少要翻倍。也幸亏李儒麾下对此有所准备,联手的剑阵亦极具威力,方能堪堪抵挡。 你指望定边军会有风度,那你一定是想瞎了心,没看见那个老头还在洒石灰粉吗?亏你样貌堂堂,须发飘洒,颇有神仙之状,却是连脸都不要了,下三滥的招式。 不过要平对此毫不在意,主公说过,消灭敌人保护自己嘛,天经地义。 论武艺,他不能与郅帧禽滑相比,但暗中争斗,是要靠脑子的。要说骗术和江湖经验,这天下能在要平之上者,恐怕还真的没有,比如神耳毒王的联手,就是他设计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叶冬张离不在,叶欢亲令,要叶冬在下邳保护毒王离。说起来这些剑客也算幸运,眼前只是三人联手,若是五人组齐上,他们的乐子还要更大。 就在西都一方,挡住三人及暗影之士的攻击之时,又有人到了。 黑衣人身法飘忽,剑术比之郅帧,也仅仅稍逊一筹。 灰衣人则更为灵动,且对林中的地形利用到了极致,手中双棍展开,闷哼声不断。 看着至少三名属下被他偷袭,后脑着棍缓缓倒下,首领心中郁闷不已。此人一看,怎么也是个世外高人,手法却那般下作,闷棍被他打出了顶级的效果。 两大高手的加入,已经改变了局势,但首领的郁闷,还没有到此为止。 另外的一“人”更加勇猛,四肢皆是利刃,奋不顾身的杀入战团,以命换命之下,身被数剑依旧酣战不止。其中更有一剑穿心而过,可他不受任何影响,带剑作战。 娘的,那不是人,是傀儡,等首领反应过来的时候,战局彻底颠倒了。 隐隐闻听远处马蹄声响起,他却只能撤了,再不走,所有的精锐都将丧与此间。眼下是唯一的机会,那些“世外高人”肯定是来接应的,他们不会纠缠自己。 首领的判断是正确的,他们退了,敌人果然没有追击。 “巽位离木,乾位落石,我为阵眼,余者皆退。”黑衣人手举金牌,高声喝道。 见到那块金牌,众人听得懂的纷纷照而为之,那块金牌,代表苟图昌亲至。 “嗯?这是六丁六甲阵,他是……”要平心念电闪。 “范兄,果然无恙……”神耳郅帧欣然笑道。 “兄弟,好剑法,果然可与王越争锋,闲话少说,先接应。”黑衣人回了一句。 唯有禽滑的目光,始终落在灰衣人的身上,这家伙是谁?居然会奇门偃甲之术。 “药片子,那家伙是谁?厉害啊,但我怎么看的有些别扭?”想着,禽滑不由对要平问道,原本是要骗子,但实在不雅,于是毒王来了个谐音梗,并颇为得意。 “切,主家麾下,能人众多,奇门偃甲又有什么,你别扭,那是他没用本来功夫。”要平早已经习惯了,口中说话,手中的动作可是丝毫不停。 “没用本来功夫?”禽滑双眼一亮,接着暗暗点头。 “你先走,别被他们看出破绽,千万不要说话,变音也不行。”与此同时,黑衣人则在飞快与灰衣人交代,后者也不回答,转身就带着傀儡走了。 郅帧对此不以为奇,微尘清风暗影大河,向来各有任务,且律例森严,不可以互问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不知道的是,禽滑可能看不出灰衣人的来历,但只要一出声,凭他的双耳一定可以听得出来。常人耳中的千篇一律,落在郅帧耳中,却是纤毫毕现。 快到林中之前,楚南已经看见了对面打出的火光,那是代表接应的暗号。但仅凭火光,还不足以令他安心,董卓未死,敌人安排已久,此处的接应说不得就……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但加上这四句暗语,他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在这里接应的同袍,领头人也不够级别知晓,如此看来,敌军的确有所安排,而首领亦有准备。 即使作为叶欢亲命之人来到西都主持全局,楚南也清楚,他并不知晓长安隐伏之人的全貌。为了安全,暗号与提前设计的印记,是唯二确认身份的方法。 如此才能防止敌人顺藤摸瓜,很多讯息,到了一定程度,就会自然被截断。 “世间安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心念电闪之时,楚南也高声应道。 话音落下,一行到了林边,纷纷飞身下马,遁入林中。 “走,按原定路线,返回东都。”黑衣人的声音响起,飘到了楚南身边。 将金牌一亮,他又低声道:“西都有何消息,我有信鸽,可速速报与将军。” 见到此物,楚南再无疑惑,立刻答道:“董卓老贼未死,西都人马,正在谋进取汉中。” “董卓未死?西都进取汉中?”黑衣人眉头一皱,随即微微颔首。 “神耳,带人留下断后,倘有敌军跟随而来,杀无赦……”高声丢下一句,他带着楚南而去。与郅帧等人不同,他能听得出这条讯息的重要之处,不在董卓未死。 “进取汉中之地,难道董仲颖是想拿下蜀中?天府之国,沃野千里,刘焉此人虽有治政之能,却无兵家之要,一旦被他得逞,董贼当真有可能与主公抗衡。” 黑衣人显然就是南华,邙山一战,他便与于吉暗中护卫叶欢,后得苟图昌密令,来此接应。当年他为张角之师,为黄巾谋取大汉天下,除了武艺,心中亦有韬略。 “先生,董贼筹划良久,借着我军被各处牵制,用兵汉中。那张鲁为刘使君部将,但讨贼之后,却有自立之意,虽不知董贼有何法,但要速速禀与将军。” 南华闻言微微一愣,楚南居然说出了他心中所想,虽不全中,眼光已然不俗。不过随即了然,他随在叶欢身边十余年,耳濡目染,若非如此,怕也来不了长安。 “好,前方一里,就是密营所在,有我携来的信鸽四只,可急报洛阳。不过未必万全,你还是带着麾下原路返回,老夫当飞报主公。”南华轻声道。 “嗯,先生之言,乃两全之法,洛阳有将军亲镇,收到消息,定有安排。”楚南立刻道,对方虽然黑布遮面,但他已经知道南华的身份,以他身手,肯定比自己快。 说话间,一里路飞快而过,楚南以大河的密语之法,写下信件,飞报东都。 “董仲颖潜伏良久,借假死以避天下锋芒,当真是妙计也。此刻再起,借豫州、冀州、凉州三处之战,主公无心他顾之间,奔袭汉中,亦是良谋……” 南华第一时间已经踏上了规程,信鸽有天敌,四只也有传递不到的概率,必须辅以人力。路上他脚程不停,心中却一直在想着西都之变,董仲颖可谓粗中有细了。 只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横亘心头,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蜀道之难,难与青天,西凉铁骑以骑军见长,董仲颖想取下汉中,又有何法?” 第2010章 处变不惊 信鸽加上人力或是马力,乃是为求万全,不过四只信鸽一起传递消息,已经将意外降到了最低。西都至东都,传递讯息的距离有多快?六个时辰不到。 叶欢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只是得知军情之时,大公子还在极度的愉悦之中。 山中温泉,天地精华,娇娆怀绕,那啥解锁,即使在后世,也有点…… “蓉儿,你……”从公主的面色变化上,叶欢终究发现了异常,原本今夜的一切就有点不同凡响。秦思什么时候,会与她人一道?大公子的嗅觉可是很灵敏的。 “叶郎,不要多问,我再苦修几年,便可恢复,千万不能分心。”公主一脸的认真,但亦不掩其含羞带怯之色,之前她也想到了,叶欢是能看出端倪的。 “蓉儿,你不是虚言?否则若有所损,会是叶某一生之心魔。”叶欢亦正色道。 一言既出,却是沟动情绪的最佳之法,其后之景,便非言语可表了。 “主公,西都军情,十万火急。”李云的声音响起,叶欢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 “叶郎,去吧,最多不过六年。”公主软语似酪,心中却是无比充实。 “六年?六十年叶某也等,你不骗我就行。”叶欢深吸口气,那一刻思绪很是复杂。 李云是第一次见到,将军在闻听十万火急之时,还迟了将近半个对时方才前来。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将军如此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将军,西都董卓一直是假死,至今近五年,楚南冒死传来的军情。将军放心,苟首领安排妥当,南哥此刻已在归返东都的路上。”看见叶欢,他尽量将言语精简。 “什么?董仲颖假死?”即使以叶欢的沉稳,听见军情也有片刻的愣怔,顿了顿,他方才接过李云递来的讯报仔细观瞧,面色才渐渐恢复正常。 “我了个去,还有这一出那?董仲颖你挺行啊,本公子的确没有想到。”片刻之后,叶欢将绢帛往怀中一放,对李云道:“立刻备车,回东都商议。” “诺!”后者闻言,立刻转身安排去了,他亦知道军情的重要,董卓居然没死! “玉佩哥,你知不知道,董仲颖还有如此一手,藏的好深呐。” “我哪儿知道啊?你又不找玉,小白也不好好培养。” “行,当我没说,我的锅,不过公主之事,你可得尽力,否则叶某内心难安。” “叶欢,现在你知道了吧,人做错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知道,你也别扯这些没用的,快点想办法,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叶欢毫不犹豫,当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公主的心思,令他感动至极。 “这样,你让我先陪她一月,一月之后再回青城山,最多三年便可恢复如初。你先别急答应,现在有齐由了,让他去给我找,你那个照顾后人之法,倒挺有效。” “放心,回去我就跟他说,本公子和曹孟德不一样,对我而言,那是艺术。” 说话间叶欢回到了公主身边,此刻后者已经有些虚弱。二话不说,他解下九龙玉佩给对方带上:“蓉儿,别急,带着它一月,之后再回青城,这一次得听我的。” 语气没有一点回旋余地,可公主听了,却是芳心暗喜。她也知道叶欢颈间的玉佩从未离身,今夜如此,不管是任何理由,又岂不是对她的看重,心思没有白费。 “嗯。”臻首微点,再看爱郎之际,却见他陷入了思索之中,想来定是军情之故。 “我去,本公子四不四有点傻?董卓假死,我就没想到去看看他的墓?哼,现在有齐由在,再给我来这套可就不灵了……”她却不知此刻叶欢心中的想法。 “汉中,乃兵家必争之地,当年刘备拿下蜀中之时,文和便给孟德兄献计,让他举倾国之兵,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夺下此处。可惜,因曹冲之死,一代枭雄也犹豫了。” 回洛阳的路上,叶欢思绪万千,所谓得陇望蜀,有汉中在手,便能对天府之国保持巨大的压力。毒士之言乃是真知灼见,曹操没有采纳,之后贾诩就真的韬光养晦了。 “一次南征,一次汉中,孟德兄若深信文和,说不得就可一统天下!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叶某亦要鉴之。袁曹之外,如今又多了个董卓?还真是不让本公子安心啊。” 毒士的另一次献策,是在曹操南征,拿下荆襄之时,志得意满!贾诩劝他先安定北方,慢慢消化实力,不要连续作战,可曹操没有听取,致使其后有赤壁之败。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周公瑾因此,而成不朽之名。 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叶欢对曹操的那一次不停谏言,是可以理解的。破黄巾,擒吕布,灭二袁,天下无敌。南征拿下荆州,大英雄意气风发,再进一步便可一统天下。 不要忘了,赤壁之战前,曹操已经五十五岁了。在平均寿命不足四十的汉末,说垂垂老矣,也不算过分,代入他的视角,想要一战功成,成不世之业的渴望,无比强烈。 “哀哉奉孝,痛哉奉孝,若奉孝在,孤何会有赤壁之败?”功败垂成,言犹在耳。 “奉孝,奉孝也在我这儿,叶悦之,你可千万不能学曹孟德。志得意满之时,往往也是取祸之道,董卓此事,算是给你敲响警钟,天下豪杰,岂能轻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叶欢也在不断的告诫自己,拥有再大的优势,也绝对不能小看了任何一人。否则,给他来上一次赤壁之战,大公子又将去哀哉谁?痛哉谁?谁也没用! 一行快马加鞭到了洛阳,回到洛阳宗家,众人已经在堂前等候了。第一个上前下跪请罪的,正是苟图昌,西都之变,在他看来,自己罪责难逃。 看着跪在面前的情报首领,叶欢一笑上前将之搀起,随即飞起一脚踢在了股上。 “图昌,你的确有失,不过叶某一样被董仲颖骗了,今夜这一脚,是惩罚你的。今后当要更为谨慎,不过嘛,其余什么失职、有罪,却是不要再提了。” 在苟图昌惊讶的目光中,叶欢洒然言道,对方已然知晓,再说也没什么意义了。 “将军……”后者抱拳躬身,正色道。 叶欢不等他说完就是摇头:“别想,任何人都能去,你不行,给我好好待在洛阳。” 说完他也不理对方,径直步入大堂,陈宫等人急忙跟上,苟图昌亦起身随行。 “将军,宫得知详情之后,亦数度推演。张公祺此人,乃留侯之后,颇善用兵,且其亦为五斗米教之首,很得民心,董卓若是攻击汉中,西凉铁骑不善攻城……” 到了沙盘之侧,陈宫直入主题,叶欢的处变不惊,给了麾下更多的信心,随机应变就是。 叶欢听了沉吟不语,陈宫的想法和他一样,董卓潜伏至今,必要一举功成,否则多年的假死就失去了意义。拿不下汉中,一切都是假的,定边军腾出手来…… “将军,是否可以朝廷之名,将消息传到汉中,让张鲁先行防备?”见将军一时沉默,徐晃想了想断然道,身为一军主将,在此时,他是有足够的言语权的。 “公明,此法不妥,且不言张公祺是否能信,若是让人心惶惶,与我军得不偿失。”叶欢还没出言,陈宫已然摆手道,叶欢与刘焉叔侄相称,张鲁又岂能坚信之? 看了陈宫的眼神,叶欢也知道,对方的话没有说完。当日刘焉令张鲁领军讨伐汉中黄巾,接过黄巾是讨伐了,后者却占据汉中,再不听益州之命,刘焉亦无可奈何。 “若是通传汉中,不如传讯与益州刘刺史,详告此事。”由汉中至蜀中,有葭萌关与剑阁两处天险,只要蜀中防御得当,就算董贼能得陇,却未必能得蜀。 陈宫继而言道,就像叶欢知他一般,他也大致能知将军的心思。汉中地形险峻,张公祺得民心军心,退一万步说,此人与董卓两败俱伤,未必对主公无利。 麾下谋臣的表现,叶欢是欣慰的,处变不惊的不止是他。陈宫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考虑的已然是如何应对,且方才之言,亦不失为良策。 看见叶欢依旧不言,陈宫和徐晃也不打搅了,主公一定是在思索对策,方才如此。 安静了约莫有半炷香功夫,叶欢方才拿起竹杖,在沙盘上划出了一条线路。陈宫与徐晃见了,皆是眉头一扬,随即眼光看向将军,都有询问之意。 “公台、公明,欢方才所划,盘上不显。从西都出发,这条路名为子午谷,大军若是顺利,则三四日之后,便可直插陇中之地,我之所忧,董卓是否也会知晓。” 诸葛亮六出祁山之时,魏延便献过兵出子午谷之策,被一向谨慎的孔明否决了。叶欢只告诉过郭嘉,但汉中之地,对他而言不是眼前之事,因此一直搁置下来。 第2011章 反向子午 反向子午谷偷袭,算是叶欢的一手后着,郭嘉对此颇有兴趣,得知之后便曾派人打探。此刻在清风的总部中,是有此地的详细地图的,魏延之计是可行的。 后世,子午谷偷袭成了诟病诸葛亮军事才能的有力证据之一,言其太过谨慎。 但叶欢有了今世的经历,不会这么看。魏延站在军事角度出奇兵,是大将之才,但诸葛亮否决此法,并非仅仅因为谨慎,因为他的六出祁山,也不过是一种战略防御。 即使魏延功成,蜀国可以成功拿下长安又如何?三分天下有其二的魏国,岂会惧怕人口不足一百万的蜀国?长安在手,只会称为对方打击的目标,能保得住? 采取此法,诸葛亮实现刘备心愿的希望,不超过百分之十。 他和魏延都没错,只不过是站在不同角度做出的战略决定,那是帅将之别。 不过,反其道而行之,在一方拥有厚势的情况下,此法的战略受益就极为可观了。 陈宫徐晃并不在意不知此事,对定边军有关军情安全的律例,二人都是清楚的。不过当清风之人将子午谷地形重新在沙盘上设置之后,二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主公,若以高将军的陷阵强攻阳平关,典韦将军或是麯义将军走这条子午谷,则敌军不防之下,拿下汉中的希望将会大增,莫非董卓也知此法?”陈宫沉吟之后道。 “我现在还不清楚,只是董仲颖既然假死多年,却在此时再起,倘若他拿不下汉中,一切谋算岂不是白费?既然李文优未死,以他之能,当要防之。”叶欢正色道。 “我去,李文优除了计谋深远,这份演技亦是极为不俗啊,难怪当年能当三面间谍。唉,说到底,还是我没有想到……”心中想起的,则是讨伐袁术之时的种种。 “主公,军师,张儁乂虽去,但合某与典韦将军虎卫军,亦有三万余众,加上何满仓将军的工程军,既然董卓意欲拿下汉中,我军能否攻其必救?”徐晃一旁肃然道。 叶欢闻言欣然颔首,笑道:“公明能有此想,不愧我飞熊军统领,攻其必救。” 徐晃听了抱拳躬身,慨然道:“若攻函谷,晃请为先锋,不破雄关,主公军令治我。” “公明将军,此法的确是攻敌必救,但以眼下,却还不是时机所在。”陈宫一旁接道。 徐晃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展开,颔首道:“军师说的是,晃失之与细了。” 陈宫摆摆手:“强攻函谷,乃我军应对之一,但还需得到董卓强攻汉中的消息,且他既然敢于如此为之,必有强将镇守。而此刻力分与各地……” 说着,他的眼光看向了叶欢,西都之变,事出突然,如今要调整战略,势必需谨慎。 “主公,昌在西都,还有一路暗子,唯有我知,当可探知董卓之为。”苟图昌接道。 “主公,若要强攻函谷,器械方面当可齐备,工程军亦可加入作战,不过所需军资,还需将军调集,目下我军在司隶的储备,已然到了极限了。”何满仓亦正色道。 他是后勤总管,对各处物资了如指掌,函谷雄关,强攻之,损耗可想而知。 “主公,西凉此刻,还是乱局,一旦我军攻击函谷不成,可能会顾此失彼。”陈宫续道。 叶欢没有说话,抱臂盯着沙盘沉思起来,大厅之内,再度陷入安静之中。 “董仲颖啊董仲颖,你还真会挑时候给叶某找麻烦,目下,计将安出?”叶欢心中转动着念头,凉州、豫州、冀州三地皆有战事,加上汉中,快乱成一锅粥了。 他首先要确定的是,自己有没有能力在四线同时作战,如果有,也能胜,那是最大受益。可正如陈宫之言,若是顾此失彼,一旦失利,损失也将是巨大的。 形势错综复杂,叶欢一时也是难定,抛开韩遂,袁绍、曹操、董卓,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见将军踌躇,陈宫知道,按照眼下的形势,叶欢的犹豫是正常的,那么,身为谋臣…… “主公,宫浅思之,目下我军有三种应对之法,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陈宫说着,拿起了竹竿,首先点向身后的沙盘,叶欢与众将看得清楚,那是冀州之地。 “第一,让郭军师停止对冀州袁绍所部的骚扰,我军回撤幽州并州,坚守待敌。如此亦可行公明将军方才所议,一旦确定董仲颖强攻汉中便可攻敌必救。” “目下看来,此法最为稳正,但必须立刻报与奉孝,不能延缓。只是如此一来,袁本初的压力将会大大减轻,曹洪大军便可回援,豫州之战,要再生波折。” 陈宫顿了顿,竹竿指向第二个沙盘:“其二,借势力压韩遂,或可以之为西凉刺史,暂安此地,甘宁将军的蛟龙军一部守房县,其余与儁乂将军的龙骧营回调。” “如此为之,我军在司隶的实力将会大增,攻击函谷亦将更为猛烈。可一旦如此,短期之内,将无法对韩遂用兵,且有西都之事,与之相谈,未必那么简单。” “其三,撤回高顺将军的陷阵军与赵云将军的飞云骑,放掉豫州,以宛城为基行防御之法。则曹军一路,当可无忧,他拿下豫州,当无进取之力。” “窃以为,若行此法,当是最佳之策。有高赵周三位将军在,曹操与吕布迫于我军重压,还可合作无间,一旦放松,以吕奉先之性情,曹孟德当真能压得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说到这里,陈宫放下竹杖,对叶欢一抱拳:“主公,此乃宫暂主公谋之,请细细思量,但时日尚短,未必周全,唯有一点,主公之决断,不宜太迟。” 军师之言告一段落,苟图昌、徐晃、何满仓等众将面上都有敬佩之色。且不论所言是否完美,但在此刻,能有数种可行的应对之法,足见军师胸中韬略。 叶欢亦是连连颔首,眼下他要做的是判断题,然后才是选择题。陈宫之谋,为他提供了更多的思路与选项,且在刚刚收到西都消息之刻,已然殊为不易。 又沉默了一会,叶欢方道:“公台,先将讯息传与各路主将,公台继续带众将在此研讨应对之法。兹事体大,欢还需静静思之,两个时辰之后,定有所决。” “诺,宫与众人,等候主公决断。”陈宫听了毫不犹豫的道,杀伐决断,是要对形势有明确认知的,叶欢的确需要时间思考,他与众将集思广益,亦可再有思路。 “好。”叶欢也不多言,说完便负手出了大堂,李云等人想要跟上,却被他所止。 “所有人,不得靠近将军二十丈之内,都在远处守候。”后者当即下令。 叶欢继续负手,徜徉在庭院之间,明月高照,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洛阳重建之后,叶家宗家也恢复了旧貌,典韦号令一众工匠,是要严格按照一比一还原的。 “叶欢,自今日起,你的先知先觉就不那么有效了,董仲颖奇兵突出,天下之势已有改变。接下来,就看你的真本事了,看看谁是英雄,谁是狗熊。” 想着,一股豪情从心底升起,之前他多多少少是个挂壁,现在嘛…… “我最帅,我无敌,袁曹董卓算个屁,不过是陪衬罢了。”久违的精神胜利法重归。 “眼下看来,正应了兵法里的那句话,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那倒不如直接否定,谋利于一处。那么,豫州、冀州、凉州各有利弊,我又改选哪一个?” “玉佩哥,有什么任务吗?”叶欢不由自主的想着。 但下一刻,他却是苦笑摇头,玉佩此刻正陪着公主了,看来老天也要他靠自己。 第2012章 小人遵命 晋阳,廷尉府,内院。 管家丁旺肃手守在书房门外,双眼看着阶下,那里有个官员,已经站了半个时辰了。 不单单是站,他的腰还弯着,一派谦卑之状,眼光盯着地面,亦目不斜视。 丁旺的目光稍稍有些复杂,有那么一丝鄙夷,却也有一点畏惧! 身为廷尉府的管家,他见过的重臣名将,不知凡几,无一不是风度自具之辈。谁像眼前之人?在大人面前卑躬屈膝,一意讨好,竟不像是个人,而是只看门犬。 如此,鄙夷绝不难解释,可为何又有畏惧呢?贾府管家,谁不给他几分脸面? 但远处那人,不管他笑的多么谄媚,姿态摆的多低,却总让人感觉阴恻恻的心生寒意。据说他在皇宫内院,是内臣侍卫和宫女们都闻名色变之辈,提都不敢提及。 “阿旺,我告诉你,这句话,我从来没跟人说。你要知道,我们的脸面都是主家给的,否则算个屁!所以你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要明着欺负人,更不能把事情闹大……” 脑海中浮现的这句话,是他的“人生偶像”之言。谁?晋阳叶府的大管家叶丁。 从一个农庄小厮,到现在晋阳地头的名人,长袖善舞,左右逢源,深得大公子信任。 最让丁旺佩服的是,有人一心向上爬,争权夺利。可叶丁呢?不但不争,还主动分权,不但没有影响他的地位权力,反而更加稳固,看看他家在晋阳周边的庄园? “要知足,不要轻易得罪人,因为你不知道哪一块云彩会下雨。” “嗯,丁哥说的对,这来喜既然有本事,我也不能得罪。话说回来,让我保持这么个姿势半个时辰,一动不动,当真没那个本事。”丁旺想着,拿起马扎走了过去。 “来大人,主家最近公务繁忙,诸事缠身,你要不坐一坐,歇着等。” “多谢管家,小人不敢,廷尉大人身居高位,还如此勤勉,我这又算什么?”来喜抬头一笑道,说话间,他的姿势却没有丝毫改变。 “那要不,我给大人倒杯茶?”丁旺又笑着问道。 “不用不用,管家你忙你的,伺候好大人就行,小人在此处等候传唤。” “哦,那大人你有所需,叫我便是。”丁旺点点头,站了那么长时间,来喜的面上没有一丝不满之意,出言之时,恭敬十分,言谈举止,没有一点瑕疵。 “丁旺,让来司监进来。”此时,贾诩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是!”丁旺闻言,微微躬身,伸手相请。 来喜一抱拳:“管家客气了。”说完,这才整整衣冠,到了门前张开双手,让叶秋检查。 后者搜查一番之后,领着他进门,顺手关上房门,就在门口肃立。 来喜上前两步,跪倒行礼:“晋阳府司监来喜,参见廷尉。” “好了,且坐……”目光从对方身上扫过,贾诩一挥手道。 “是!”后者当即正襟危坐,目视廷尉胸襟之间。 “来司监,今日请你前来,是要你去做一件事,若肯为之,司监一职暂且搁下。”贾诩捧起茶水喝了一口,放下方淡然道。 “廷尉有令,小人岂敢不从,无论何事,都当全力以赴。”来喜立刻欠身道。 “哦,来司监不要听听,贾某让你所为何事?”贾诩抚须又问。 “廷尉乃小人上司,小人职责所在,当该尽力,不能问,也不该问。” “嗯,不过此事吗,与你在府衙不同,会有性命之危,是以贾某让你思虑周祥。” 来喜听了,形容丝毫不变,膝行向后,垂首到地:“小人虽然卑微,亦无惧生死,廷尉让小人去,是对小人的看重,请廷尉吩咐。” “抬起头来。”贾诩一声轻言,两道目光瞬间如电,落在来喜面上。 后者微微一颤,但眼神并不躲闪,稍矮身躯与之对视,却是瞬也不瞬。 房中安静下来,片刻之后,来喜的呼吸越来越粗,额头汗水随之而下,却全力保持身躯稳正。他见过天子,总管,一众高官,或是军中之将,但没一个有贾诩眼神那般厉害。 他不是没有心机之辈,但在贾诩面前,却不敢耍一点花样,那可是毒士。 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之时,对面微微一笑,当即犹如春风解冻,浑身的压力瞬间消失。来喜不由长长的出了口气,方才精神高度集中,不觉间汗流浃背,湿透了内衬。 贾诩微微颔首,口中道:“来喜你先喝杯茶,再慢慢与你说及。” 说到一半之时,叶秋已经走了过来,待到语音落下,一杯香茶放在了来喜面前。下一刻,叶秋回到了门前,抱剑而立,就像他从来没有动过一样。 “多谢廷尉。”来喜说了句,才捧起香茶喝了一口,心中则微有喜意,称呼不同了。 “此事,只能做,不能说……”等对方喝完,贾诩缓缓的道。 来喜连连点头,神情坚定,却不敢出言,军师说了,不能说,那就从此刻开始。 贾诩轻轻拈须,面上带了些赞赏之色,刚要说话,门外却传来声音。 “启禀军师,西都最新军情,十万火急。” 见军师颔首,叶秋开了门,一个精干的黑衣人走了进来,到贾诩面前躬身施礼。 来喜心中还在纠结自己该不该回避,廷尉已经说话了:“有何军情,尽管道来。” 黑衣人也是目不斜视,立刻道:“西都最新消息,董仲颖未死,他假死四年,一夜而动,先全力对付我军在西都的暗探,还有何谋,暂为可知,李文优、徐叔耀亦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哦?董仲颖?”贾诩听了不动声色,只是轻轻拈须,有思索之状。 来喜则是心中震动,国贼董卓居然还未死?这可是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同时又是凛然,廷尉故意让自己听见,可以说是看重,也是一种威慑,必要烂在肚子里。 贾诩若想让他死,和踩死一只蚂蚁差不了多少,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 “知道了……”片刻之后,廷尉挥挥手,黑衣人当即施礼退了下去。 “来喜,主公心系汉室,但自有异心之辈,晋阳之处乃至并州,细作暗探不在少数。这些人心智体魄,都非常人,想让他们开口,并不容易……” 贾诩再度出言,就似什么也没有发生:“吾亦知道你的本事,但此次,与你在宫中府中不尽相同。并非你想让他说什么,而是一定要让他说,且不可让他死。” 说完,目光再度看了过来,来喜知道,现在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了。 “廷尉信重,是小人之幸,此事重大,亦不敢乱言。小人定当竭力做到,只是那刑罚之处……”来喜说着一顿,复道:“不知廷尉可能让小人做主,一展所长?” 贾诩一笑,在案下取出一张卷轴,在案上摊开,点指道:“此处,半月可成,你带回去细细研之,一夜时间,明日一早,重新送来,有何所想,写于其上。” “是,小人遵命。”来喜没有多言,说完便静静等候。 “来喜,知道你方才喝的是什么吗?”贾诩点点头,忽又问道。 “小人不会问,只会尊廷尉之命行事。”来喜语气平静,并无波动。 “呵呵,此乃蜀中君子针,茶香沁人,你带一点回去慢慢品。”贾诩说着又捧起了茶。 “多谢廷尉,小人告退。”来喜知道意思,慢慢伸手将案上卷轴卷起,双手捧着施礼告退。 第2013章 我信得过他 出了房门,来喜一直保持着双手捧卷轴的姿势,亦步亦趋。 此刻他的心中是踌躇满志的,能得到贾诩的看重,对他而言是重要的机会。相比而言,将军对他虽然也重用,但隐隐间总有一些厌恶,来喜知道,那是因为什么。 不过心中始终坚信,无论是多大的人物,有些脏活累活,总是要有人做的。 贾诩号称毒士,又有屠夫之名,计谋深远又不乏心狠手辣,来喜对之是敬仰的。有这么一个上司,肯定能让他一展所长,当然,他也要随时有做弃子的觉悟! 怎么办?怎么才能让自己不做弃子?答案很简单,他要成为一个不可或缺之人。 廷尉今夜种种,看似轻描淡写,其实有很多对自己的考验之处。 比如方才问他喝了什么?涉及机密,下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来喜是真的可以接受,所以才能坦然对之,廷尉说是茶,那就是茶,他根本没有必要虚言。 “来大人,主家让我送你回去。”出了内门,丁旺带着个年青人迎了上来。 “他叫暗九,以后会跟在大人身边,有任何事,都可以让他做。” “是!”来喜躬身,他看了年青人一眼,此人身上,有着和廷尉房中叶秋同样的气质。 他更加确认了,这是自己唯一能够飞黄腾达的机会,一定要紧紧抓住! 来喜出了廷尉府,贾诩在书房中又思索片刻之后,起身出屋,叶秋急忙跟上。 这边刚刚走到花园,对面却有一人在侍卫的带领下快步而来。 贾诩笑了,隔着很远,与对方眼神交流,很显然二人想到了一处,来的正是郭嘉。 “见过军师。”鬼才先施一礼,方摇头道:“世事果然难算,未料董卓还有如此一手。亏嘉自问可坐晋阳,而观天下风云,如今看来,当真惭愧。” “董仲颖假死避祸,一隐四年,诩又何尝知晓?闻听主公在邙山擒拿齐由,此人颇有奇能,以后若再有此事,不妨让他前往一探。”贾诩抚须,淡淡一笑道。 “军师妙计,我看也行。”郭嘉颔首,言语之中,二人自然的并肩而行。 “董卓再起,变三为四,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要精打细算了。”安静的走了一阵后,郭嘉率先出言,说着,他还回头看了一眼。 “奉孝你放心便是,张司徒收到消息,定然会来……”贾诩说着停下脚步。 “报……廷尉,司徒到。”话音未落,远处果然传来通报之声。 二人对视,都是转身迎向内门,原本按官职,张昭在他们之上,有事儿也该去司徒府。但一来司徒向来敬重贾诩,二来如此重要的讯息,在廷尉府显然更加安全。 “司徒前来,诩有失远迎,失礼失礼。”看见张昭,贾诩一抱拳先行施礼。 “郭嘉见过司徒,有失远迎,失礼失礼。”郭嘉一旁依样画葫芦。 见贾诩郭嘉二人一派自若,张昭的心微微放下,瞥了郭嘉一眼还礼道:“军师客气,昭闻惊变,西都距离司隶太近,恐对主公有所不利,故立刻前来见过军师。” “司徒之心,当真令诩敬佩,还请书房叙话。”贾诩闻言正色又是一礼,伸手肃客。别的不说,就眼前张昭的这句话,便值得他如此,第一时间他想到的就是叶欢。 贾诩能想到,郭嘉当然也能,不过嘛,司徒没给他什么好脸,还是不说为妙了。见军师伸手,他默默让到一旁,让张昭先行,也算是一种表态。 看着微微躬身的郭嘉,一脸笑容亲切,张昭唯有摇头一叹,迈步而行了。 到了书房之中落座,不等叶秋碰上香茶,司徒已然言道:“军师,那董仲颖处心积虑,如今再起定有后手,昭知智虑短浅,唯独军师运筹,不需顾虑军需之物。”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郭嘉,续道:“军师要多少,昭当立刻调集,两日便可。” 后者闻言心中一震,张司徒的话,翻译过来就是,我有的是钱,随你要多少!放在平日,张昭可是绝不会如此的,换了贾诩是郭嘉,做梦都能笑醒。 “司徒,也不需如此,有典韦将军与徐晃将军,加上司隶的防御体系,主公定无忧矣。目下诩与奉孝要判断的是,董仲颖此刻目的何在?”贾诩说着,眼光看向郭嘉。 张昭听了也看了过来,沉声道:“郭少府,兹事体大,你可要谨慎对之。” 郭嘉吐出一口气,暗中翻个白眼,张司徒你什么意思?信不过郭某?谨慎什么? “军师,司徒,当日主公曾与嘉言及,西都至汉中,有一条子午谷极为隐秘。后派人探查,确可通兵路,若是从此而过,不但能快五日,更能一举至陇中腹地。” 当然,郭嘉是理解张昭心中的担忧的,因此闻言便是正色道。 “哦,郭少府言中之意,便是董卓很可能走这条子午谷奇袭汉中,那就好。”张昭听了说道,神情语气之中,明显轻松了不少。 “司徒,倘若被董贼拿下汉中,进一步便可威胁益州,亦非同小可。”郭嘉连忙道。 “这个不归我管,自有军师运筹帷幄,主公无恙,昭当无忧矣。”张昭接道,说话间他的眼光已经不看郭嘉了,尽数落在贾诩身上。 鬼才一时无语,他不愿再说什么,天知道张司徒会不会和他说那三万两黄金的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司徒,既然是主公与奉孝所言,眼下虽无消息,但定可看见。有公台在司隶,主公亦会判断董卓所为,诩眼下所思,倘若三变为四,我军是否要放弃其中一处。” 贾诩缓缓的道,从收到消息的那一刻,他的考虑和身在司隶的叶欢就是一模一样。 “军师,是否先要考虑,我军有没有四处牵制的可能?”郭嘉听了立刻道。 张昭盯着对方看了一眼,却是抚须沉吟起来,再如何说,他是深知郭嘉之才的。 “奉孝,你有万全之策吗?此刻我军必须有所应对,主公要下决断,也必要有侧重之处。”贾诩不慌不忙,看着郭嘉问道。 “难,不过细细思之,也未必做不到。”郭嘉正色答道。 “诩信奉孝之能,那就立刻细想,眼下若我军没有决断,随敌而为,只会落在下风。”见鬼才颔首,贾诩又道:“此刻断胜于不断,早断胜于晚断,此乃我等之责也!” “军师,奉孝常有奇计,远胜众人,不如让他静静思之,你我再议?”听贾诩的语气稍有些重,张昭立刻言道。 郭嘉微微一愕,随即了然,便道:“军师说的是,早断胜于晚断,若无求全之法,不如弃一处,而收之与他方,此方是眼下该谋之法。” “那奉孝觉得,倘若主公与公台也有此想,与我军最有利者,却在何处?”贾诩再问。 张昭闻言,情不自禁的就看了郭嘉一眼,却没有说话。 “司徒你让嘉想想,眼下西都有变,无论何处,冀州却能暂缓。”后者一笑沉吟起来。 “奉孝,老夫……”郭嘉如此善解人意,张昭一时却有些不好意思了。 “司徒,让奉孝细思,司徒今夜来此,当不止是和诩说这番话吧?”贾诩一旁道。 张昭闻言又看了眼郭嘉,方才颔首正色道:“军师,昭不精军事,闻听此变,首思当是主公安危,既然军师有此言,当无忧虑矣。”他与贾诩年岁相仿,却不宜自称老夫了。 “主公常言,若要动兵,当有所得。这得嘛,一是利,二是地,三为人。三者之外,还有谋势之法,此处自有军师思量,昭之浅见,冀州这一路,暂时不可轻动。” “哦?司徒有何高见,还请细细道来。”贾诩说着,余光在郭嘉身上扫过,却见后者已然陷入沉思之中,对张昭之言,似乎充耳不闻,微微点头便又问道。 “军师,当年主公传播并州农耕之法,言及对大汉子民,该一视同仁,昭深然之。如今看来,冀州民生虽还不如主公治下之两州,但比之乱时,不可同日而语。” 说着,司徒再扫了一眼郭嘉,身躯微微前倾道:“郭军师与昭言及,想要避免兵祸遗害民间,就要对敌军了如指掌,然后设计以雷霆之势破之,越快,民间的损失越小。” “昭……昭信得过郭军师的判断。”这句话,张昭说的多少有些磕碰。 “因此倘若主公下一步兵锋所指,乃在冀州,郭军师之为当是良策。哦,军师放心,主公之事,昭绝不会言与外人,因此浅见,还请军师参详。” 贾诩闻言暗暗点头,同时又有些想笑。后者是因为郭嘉之前显然说服了张昭,否则司徒可不会白白亏掉三万两黄金。前者嘛,站在不同的角度,张昭的眼光亦是不俗。 “让各地民生发展,欢始终深信,同等情况之下,我定边最强。只要精心设计,消灭敌军主力,便可将战争的危害减到最低,以幽州的经验,很快就能恢复。” 当日核心会议上,叶欢之言,司徒是扎扎实实的听进去了,否则不会有今日之说。 第2014章 英雄所见略同 汝阴,留下大将曹仁坐镇濮阳,曹操已经亲自到了前线。 书房之中,看着李典送来的战报,后者的面色有些苦,荀彧程昱亦是肃然。 “五日之间,末将与公达先生率军攻击,日以继夜,大小数百战,敌军陷阵、飞虎二军坚韧,我部伤亡达九千余人,霹雳营到达之后,方有起色,但敌依旧有应对之道……” “敌我伤亡有所改变,我军也进至山腰,目下正在争夺水源,但越上也失军械之利。” 李典信中之言朴实无华,将六羊山战事平铺直述,但朴实之间,那一个个惊心动魄的数字,还是让曹操嘴角有些颤动。这么打下去,拿下山头,陈留营能剩几何? 皆程昱之计,用刘繇心腹之辈下药,令豫州群龙无首。曹军趁势突进犹如狂飙,可怕是拿下整个州府,他的损失也比不上六羊山,眼下,李典的陈留营已经打残了。 之前,曹操也好,荀程也罢,包括各军大将,对王牌陷阵的战力都有着充分的估计,也做出了困难的准备。但估计和事实,是有差距的,当它呈现在你面前的时候…… “高敬方,陷阵军!”片刻之后,曹操语气一肃叹道,战力还并非陷阵最强的地方。 他手指沙盘,谓二人道:“高顺领军进驻邱泽,与周仓护卫互为犄角,相得益彰。赵子龙的飞云骑变幻莫测,向颍南靠拢,三军随时可为联战之势,让我军取之不下。” “主公,高顺此为,就是放弃豫州了,借六羊山与我军形成对耗。按战前对叶欢之揣测,陷阵飞虎飞云如此,当要比作战与豫州更为沉稳,是贾诩郭嘉之谋?”程昱拈须道。 “仲德兄,以彧观之不像,陷阵各部调动有力,反应迅速,就是贾郭之谋,远隔千里,也不会如此精准。一切当是高敬方自己的决断,陷阵之首,稳如泰山啊。” “文若说的是,兵者瞬息万变,若我是悦之,以高顺如此将才,也当尽信之。”曹操重重颔首,又道:“稳,一个稳字,尚不足以,稳中带凶,高敬方是在以战待敌。” “稳中带凶,以战待敌。”荀彧眉头一扬:“主公之意,陷阵还想针对我军虎豹骑?” “对!操若猜的不错,高敬方正有此意,他对麾下三军联动有足够自信,只要不加深入,倘若我军想要聚而歼之,不动妙才与子和的虎豹骑,绝难做到。” “明公……”程昱说着却是一顿,想了想方道:“高敬方判断之准,却是良将之姿。” 原本他想说的是,王牌陷阵,主力虎卫,飞云精锐,叶欢就真能不管不顾的交给高顺?但想想之前的司隶之战,曹操又何尝不是将军中精锐与指挥权尽付与他? 曹操点点头,目光落在李典的信上:“曼成虽未名言,但子阳的霹雳车虽然威力巨大,却不能上山道,因此半山或可借之拿下,再想往上,就步履维艰了……” “按曼成之见,陷阵也好,飞虎也罢,不仅仅是战力与意志之事,他们的军官调度有法,能审时度势。伍长、什长、屯长、军侯,皆有指挥之能,此处极为不易。” “再加上两军身经百战,经验丰富,这般的定边,岂能不强?也是叶欢放心之因。” “操闻晋阳除书院之外,尚有南山武院,内中有一干精与战阵之辈,教授兵家之道。他们不求高深,因材施教,只求实战,操眼中,武院方是叶欢的强军之道。” 曹操一顿,坚定的道:“豫州之后,操也要学之,到时候还要多多仰仗二位先生。” “主公之见,然也,但眼下,我军难道就要放任僵持之态,让高敬方得志?”程昱又道。 “打不过,就认,也没什么丢人的,叶悦之不是说过吗?输给他,不算失败。”曹操此时却是一笑,那种欣然的表情,居然不像是装出来的。 “无论如何,操不能再让曼成麾下精锐,丧在六羊山之间……” “明公,形势固然如此,但我军尚有应对之道,倘若吕布当真如他今次表现一般效忠主公,或可以陷阵之强试之,让子和率军随与身后,待机而动……” 荀彧之言一出,曹操程昱皆是眼中一亮,前者道:“文若,且细细言之。” “高顺固稳,陷阵亦强,但此刻豫州,我军也是大军云集,倘若六羊山之战如此结束,不谈精锐折损,也与我军士气不利,为日后计,绝不能让叶欢如此轻松!” “调吕布飞獠雄骑前往邱泽,乐文谦将军进驻林勘,监视飞云,李通将军率军盯住周仓。先观二者交锋之态,秘调子和的虎豹骑随之,若有可为,便能合而击之。” “此战若胜,则我军最佳可以聚歼王牌陷阵,或与之巨大杀伤,便在所不惜。若是不胜,亦是吕奉先与高敬方对耗,观他言语是否为真,便是两败俱伤,也与主公无害……” “报……主公,西都消息,十万火急!”荀彧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声音。 “十万火急?”曹操眉头一皱,沉声道:“进来速报。” 传讯士卒闻声进帐,躬身便道:“主公,二位军师,长安急报,董仲颖死而复生……” “嗯?”不等士卒说完,三人尽皆面色一变,董仲颖死而复生? “三日之前的夜间,长安以东有激烈厮杀,首领算之,当是董卓在对付叶欢潜藏在西都的暗探。如此,他必有所谋,却不知是在凉州,还是司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传讯士卒言简意赅,说完之后退到一旁,曹操挥挥手,他便出了营寨。 “哈哈哈哈……董仲颖,好一招借尸还魂,操始终小看了他。”片刻之后,帅帐之中传出一阵爽朗的大笑,曹操负手,不住点头,面上有着浓重的欣赏之色。 “二位军师,早知如此,操该让齐……前往一探,且真假自知。”曹操说着却是一顿,齐由,现在已经在叶欢麾下了,只不过谁能想到,董卓居然会…… 可惜叶欢此刻听不见他的言语,否则一定会说,孟德兄,英雄所见略同啊! “明公,董仲颖此举,定是避祸之法,如今看来也极有成效。他潜伏数年,不动则以,一动必然惊人,但之前我军与李文优有议,董仲颖审时度势,该不会有改吧。” 荀彧并不知道齐由之事,但亦不疑有他,思虑之后便是出言,眼中颇有振奋之意。 “文若,董仲颖此刻再出,不外是看叶欢大军被三处牵制,无心与他,为最佳时机。但此人心机既然如此深沉,当也能看出眼下叶悦之一家势大,当联手对之!” 程昱说着轻轻挥手:“无论如何,西都之变,就叶欢与主公而言,利在明公。” 曹操微微点头:“操现在也不知董仲颖想要何为,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叶悦之这段时日,很难睡得好觉了,如此就够了,文若方才之策,便更有作为之处。” “明公,还有一点,彧亦可定之,不管董卓意欲如何,他绝不会出函谷关!” 听了荀彧之言,曹操与程昱皆是颔首。董卓与叶欢之间的争斗,比他还要多,西凉铁骑深知定边之力,尤其是恶来虎卫当道之下,以力并之,怎么看都不是上策。 “报……主公,吕布将军求见。”帐外又响起了亲卫士卒的声音。 第2015章 公为主,布辅之 吕布求见?三人对视,曹操便派人相请,不一会儿功夫,温侯迈步入帐。 “吕布见过曹公,二位。”对曹操一躬身,吕布又对荀程二人抱拳。 曹操笑容亲切,伸手在对方臂上一抬,道:“奉先此刻来营,所为何事?” 吕布并不挺身,又道:“闻听叶欢麾下大将高顺率军前来,布拿下郡县之后,特来相助明公,陷阵力强,高顺勇猛,布深知之,愿请为前部,与之一战。” “哦?”曹操的眼珠子转了转,观吕布言辞行之,很是恳切,不似作伪。陷阵强军,他还要请战敌之,似乎诚意十足,但孟德心中,却多少有些心虚。 当然这些只是一瞬,便欣然道:“高顺固然是良将之才,但奉先无双之勇,天下皆知,飞獠雄骑,精锐也。不过之前,操还有一事,要告知将军。” “何事?请曹公明示。”吕布微微一怔,随即道。 “奉先将军,西都传来消息,言及董仲颖未死,此刻再起,必有所谋。”曹操缓缓说道,说完双目烁烁看向吕布,当年正是眼前的飞将,联合王允,亲手击杀董卓。 “什么?董卓未死?”吕布听了,一双眼睛瞪的老大,片刻之后方道:“曹公,当日布以方天夔文刺杀国贼,左右皆见,曹公此言,莫非戏布耳?” 曹操连连摇头,叹道:“军情十万火急,操怎会此时相戏奉先?董仲颖当真未死。” “啊?”吕布听了,眼中射出回忆之色,沉思有顷之后,依旧是一派难以置信。 曹操察言观色,从对方的表现上看,那种惊讶与愕然,很难装的出来。 “奉先,不必怀疑了,将军当日亲手诛杀董卓,亦是在紧迫之间。操思之,怕是此人早就准备好了替身,这世上亦有种种巧合之事,奉先一时不查,非君之过。” 吕布闻言又出了会儿神,方正色道:“无论董卓真死假死,此刻已然与布无干,眼下是真心为曹公效力,之前种种,布可分毫不要,也需与高敬方见个胜负。” “奉先,曹某绝非失信于人之辈,既然与将军说好,当共分豫州之地。高顺陷阵,定边王牌,便以奉先之勇,飞僚之精,也未必能胜,将军又何出此言?” 吕布见状,后退一步,单膝跪倒,抱拳正色道:“曹公,布之一生所恨者,晋阳叶悦之也!非为私仇,盖因此人亦是大忠似奸,王司徒忧国忧民,却也为之所杀……” 提起叶欢,吕布总有些咬牙切齿之状,但言语之间,脑海中又有个倩影一闪而过。 “布素来自负,却数败与欢,亦不想做何言语。叶悦之左右得人,麾下精锐,布当真非其对手,如今天下,能与欢相抗者,非曹公莫属,故才有方才之言。” “以往种种,布与曹公之间,亦有纷争,高顺陷阵虽强,布亦要与之一战,以表其心。私度之,曹公为主,布辅之,当可与叶悦之一战,此心还望曹公能知。” 吕布说完顿首,眼前礼仪,已然是上下之法,其言其情,亦见其真。 此刻曹操心中就算再有犹疑之处,面上却再无丝毫迟疑,弯下腰来,双手将吕布扶起。说是弯腰,其实也就是稍稍欠了一下,温侯可是身长九尺,跪着也比他高。 “将军此言,足见真心,既然如此,操便与将军联手,绝不负之。” “多谢主公,今后布当为主公效犬马之劳。”吕布并不起身,而是跪伏下去,沉声道。 “好好好,操得奉先,更能与欢相抗耳,出击之事,再细加商议。” “诺!”吕布慨然应诺之后,方才起身挺立。 一个六尺,一个九尺,一米六碰到两米多,曹操的头只能到吕布的肩膀附近。站的太近也有些膈应,于是便回到了案前坐下,挥手让三人也入座。 但不管膈应不膈应,看着眼前无比雄壮的飞将吕布,一股雄心壮志,油然而起。 “叶悦之,董卓此变,你又该如何应对?吾得奉先,更添臂助,定要与你一决短长。” 这世上的事情啊,有的时候就是那般的巧,曹操想起叶欢之时,后者也在想着他。 “吕奉先啊吕奉先,你说你四不四傻?咋杀个董卓都那么费劲呢?你当年干的哪怕稍稍利索一点,本公子今日还要操这个心?哎,换了我,让他死一百次。” 洛阳宗家书房之中,叶欢独坐静思,怎么看,董仲颖的再起,也是个大麻烦。 “孟德兄,你能信得过吕奉先吗?你们俩在一起的造型,实在无法想象。咱翼德对此人可说过一句极有水平的话,嗯,吕布会不会认你当义父,那可就……” 想到此处,叶欢捂着嘴笑了起来,门外的李云听的一愣,咱将军似乎有点邪恶。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方天画戟,专捅义父。大宝啊大宝,你把孟德兄给我捅了,本公子到时候封你个重号将军。”此刻的叶大公子,的确是在邪恶着。 “算了算了,这些烦心的事情,留给曹孟德自己去烦,我管他那么多呢?” “不对,我得管,得给孟德兄写封信,离间不了,也得恶心他一下。”想着,叶欢起身,拿来了笔墨纸砚,随后便兴致盎然的写了起来,不时还停下思索一番,斟酌用词。 “军师……”此时门外,李云见陈宫信步而来,急忙上前见礼。 “公台来了,快请。”叶欢的声音随之从书房里传出。 等陈宫进屋,不等他施礼,大公子已经迎了上来:“公台,看看叶某之信如何?” 说着,叶欢献宝一般的将信件递给了陈宫,叶郎纸上,字迹尚未干透。 后者读之,眉头一扬,跟着哑然失笑,心道主公你这封信,用意也太明显了吧?怎么看曹操当也不会中计,以叶欢的秉性,怕就是冲着恶心曹操去的。 不过由此也可知,主公的心境已经恢复了轻松,这对眼下局势,却是有利的。 “主公,这里可以改一下,曹孟德生性多疑,改成这般,是不是更好?”叶欢的轻松也影响了陈宫,想了想,他指着其中一处,轻声笑道。 “嗯!”叶欢双眼一瞪,连连点头:“好好好,还是公台厉害,欢马上改,马上改。” 说做就做,大公子换了一张信纸,重新书写,看的陈宫莞尔不已。 “主公,给敬方将军之信已然发出,原本今日宫前来,是想相劝主公,既然已经决断,就不需多想。如今见主公之状,当是宫多想了,如此甚好,甚好……” “公台想的对,其实欢这心里,还真有点难受,不过公台说的对,不需再想。” 陈宫一笑,坐在了叶欢对面,不等主公动手,他倒上了两杯香茶。 “眼前种种谋划,如今就等着二位军师回信,想来以二位之智,亦必有奇谋。以宫之见,主公决断当为最佳应对,若所想皆成现实,则董卓再起,也未必对主公无利。” 叶欢点点头道:“公台,事在人为,不过眼下,我们要不要把公义请回来合计一番?” “不可不可……”陈宫摆摆手:“主公与宫所见相同,有典韦将军坐镇要道,董仲颖必不敢出函谷关,但兵家之事,没有绝对,公义将军,绝不可轻动。” 第2016章 敌之所欲我之不欲 身为曹营大将,李曼成确有大将之材,陈留营伤亡近半,士气依然不堕。给曹操的书信之中也只是实报战阵之情,并无半点叫苦之态,他依旧可以在六羊山打下去。 陈留营如此?陷阵与飞虎就连信也没给高顺报了,曲明和廖化都抱定了心思,只要将军军令不至,他们就要与六羊山共存亡!与之相比,伤亡什么的,失去了意义。 两日之前,陷阵五曲谢奎所部杀到六羊山附近,甩开青州营的阻击对陈留营展开了一次时机把握精准的突袭,搅乱敌阵之后,全军开入山中就地隐藏,再不出手。 曲明和廖化不会去想,同袍如此为之是将军军令,定有用意。如果能交流的话,他们也不会让友军上山增援,一旦士卒过多,敌军的霹雳车更能发挥威力。 不过李典就没那么轻松了,水源处的战斗,他见识到了定边军娴熟的山地作战技巧。截断水源乃是战斗必须,可面对谢奎,派兵前往搜索袭击,显然是不智的。 敌军整整两日隐藏不动,哪怕山上数度遇险也不知所踪,更令他有所顾忌。 汝阴的帅帐之中,曹操找到了定边军强大的另一个原因。此次与陷阵飞虎血战,李典的感受更深,他可能没有主公总结的那般细致,却有很多的实战总结。 不过知道是一回事,想要扭转却是另一回事。曹操和李典都清楚,这种上下的协调和指挥能力,是定边军延续十余年之功,迎头赶上,又岂是一两年就能做到的? “此战虽然伤亡重大,敌军亦不轻松,且激战下去,对我军今后,不无好处……”李典信件结尾的那句话,恰是曹操最欣赏爱将的地方,不打,永远不知优劣所在。 “二位先生,六羊山之战,还得打下去。早打晚打,早晚要打,看上去是眼下伤亡大,可换了今后,说不得更大,高顺陷阵,亦是我军难得的机会。” 也正是李典的这句话,让曹操坚定了信心,只有看见陷阵的真实战力,才能真正的迎头赶上。换言之,有汉末步军战力的天花板给曹军做陪练,代价一定要付的。 性情多疑是对战场形势的各种判断,似曹操这般人物,一旦决断,亦很难改变。 荀彧与程昱思虑之后,亦然主公之言,未来,他们岂不是与定边军终有一战?到那时,战场恐怕就非六羊山局部这么简单了,伤亡数字有可能还要更大。 如此一来,吕布的投效,且不论温侯是否如他表现出的那般真心,可对曹操而言,便是雪中送炭!多了飞僚雄骑,不仅是一支强大的骑军,更代表无数的可能。 很快,曹操的回信就到了,李典收到之后,曹军的攻击战法,又为之一变。 一连数次攻击,并没有前几日那般的一往无前,似乎少了点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气势。 “廖将军,不对啊……”六羊山上的一块大石之后,曲明口中叼着根长草不断转动,看着向山下退却的曹军,他的眉头微皱,此刻,一支右臂吊在了胸前。 “有何不对?”廖化心中一动问道,他也察觉到了曹军的改变,但并不明晰。 “大胡子,洪洋,你们俩也过来。”曲明对着一旁喊道,数日的并肩作战,陷阵与飞虎之间有了更深的默契,从军官到士卒,亦格外的熟络起来。 “我先说,你们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哦,等我说完了,大家再说。”等二人到了身边,曲明便道:“我感觉,曹军现在的进攻和退却,更有章法了……” “洪洋刚才的那一阵,放在之前,他们后退的伤亡还要更大,但,还有点不熟……” 曲明侃侃而言,众人听得十分认真,同在战阵,他们都清楚校尉之言的细致。尤其是廖化与洪洋,很多地方,曲明都是从最小最容易忽略的环节分析出来的。 话有时候可能说的粗了些,但道理一点不粗,查敌观阵,让他们有了不少的感悟。 “好,我说完了,你们说,尽管说。”告一段落之后,曲明又道。 大胡子想说话,看了眼廖化,却是欲言又止。 后者连忙道:“胡子,你说,你说,说实话,听曲校尉这番话,廖某学到了不少,陷阵就是陷阵,厉害的不仅是战阵。” 廖化说着,洪洋亦是连连点头,人曲明说的东西,很多他还真没有察觉。 曲明摆摆手:“廖哥,说这个就没意思了,咱们是同袍,也是兄弟。” 一起杀敌,一起经历生死,一起为互相掩护,男人的感情,在战场上无比纯粹。 “校尉,洋哥,将军,我的意思是,李曼成这家伙,莫非是在拿我们练兵?”大胡子小心的道,之前的想法,经过曲明这么一说,更加明确了。 “对!”曲明听了眼中一亮,右手重重的拍在洪洋肩头,后者当时嘴一咧。 “我去,李曼成可以啊,还有这一招?”接着,他的面色变得有些沉重,看向廖化道:“廖将军,如果我们猜的不错,那李典敢这样做,难道?” 廖化的反应也很快,他没有立刻回答,想了一会儿方道:“也不一定,有可能是曹军的战略有所改变,他们本来人就多,但有高将军和周将军在……” “嗯,将军说的是,我们反正不用多想,就钉死在这里,有消息,一定会送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说得对,后山尚在,敌军虽有厚势,却也锁不住我军的讯息,别想了。” “行,那就好好想想,怎么样能让李典不能得逞,想学?得看我们教不教。” 曲明和廖化一阵对话,又短有快,洪洋和大胡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都有疑惑之色。但很显然,将军和校尉没有为他们解释的意思,下一步的探讨立刻到来。 直到研讨结束,二人才想出了答案所在。武院常说,要从敌军的行动判断他们的意图,那么,李典的陈留营从一开始的不惜一切也要拿下六羊,忽然变成眼前的打法…… 李曼成傻了,贻误战机,故意给他们喘息之机?谁也不会这么认为。 他的战略改变,只能是来自六羊山之外的因素。曹军改变战略,这里相持的话,主攻目标就只能是陷阵或是飞虎,哦,还有飞云,虽然可能性小了一点。 想到这里,二人就了解为什么曲明一开始会有点沉重了,改变战术,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实在行不通,二是有了更好的安排,高将军那里会有险情? 但身在六羊,他们只有坚守,才是对主力的最好支援,想其他的,不过是瞎想而已。 曹操看到了南山武院的重要性,却不知武院除了传授各种军事理论与实战经验之外,叶欢还特别在意打开军官的思路,离开武院,他们依旧可以从同袍身上萃取精华。 敌之所欲,我之不欲。很多时候,复杂的事情往往会有简单的答案,廖化和曲明都看的清楚,你李曼成不就是想看我们如何防御吗?行,可以,但不能让你全部看见。 只是有一点,二人都有点遗憾,血战数日,陷阵飞虎皆是损失惨重,守住六羊山是最重要的。否则,他们说不得还要耍些阴招,让李典学一点不同的东西。 第2017章 换位处之 六羊山,李典得到曹操的回信,继续率军与陷阵飞虎缠战。 与此同时,身在邱泽的高顺,也收到了叶欢的飞鸽传书。 帅帐之内,高将军负手站在沙盘前,目视盘中沉吟着。另一边,徐庶则在案前看着一封绢帛,从其上苍劲有力的字迹可以看出,此信是出自主公亲笔。 安静了片刻之后,徐庶起身,到了高顺身边,沿着将军的目光所示,正是六羊山。 “将军,主公信中,对将军信重。西都惊变,董仲颖居然未死,怕是主公与三位军师也难算及,如今观之,最大的变数就在此间,信中之言,亦是稳正之道。” 高顺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微微颔首:“顺知主公之心,换了旁人,早让我率军退守宛城了。这般既能加固司隶,也有充足的兵力,可以应对西都之变,只是……” “将军是否在想,还有无可能,将豫州战果,再扩大几分?”徐庶随之接道。 高顺闻言侧首看了看徐庶,正色道:“顺受主公军师重托,不得不如此思之。我军此处应对算是最佳,但又会不会被荀彧程昱等人看出,加以利用?” “若我军之行,被敌军先行所算,一旦有所折损,且不论顺能否与主公交代,被曹军士气大涨,吾之不愿也。眼下所虑,吕布的飞獠雄骑,能变战阵之势否?” “将军之虑是也,现在庶总算知道,为何六羊山打成那般惨烈,萧荣将军的骑兵,将军始终不动。”徐庶言中不无感叹,叶欢之信,高顺之言,足可见将帅的谨慎之处。 “是以……”高顺说着,却是微微一笑:“派兵布阵,顺要揣测曹孟德用兵之心,至于战阵机谋,还要靠元直去想荀彧程昱等人之意,如此方能应付裕如。” “将军,庶一直在想,曹军之前与六羊山和我军血战,亦是求稳之法。没有十足的把握,敌军也不愿贸然与我军正面决战,但西都惊变一出,董仲颖可是主公强敌。” 徐庶点点头,坦然说出心中所想,此时,他已经不似当日那般谨小慎微了。 “倘若荀程之辈,想到主公心中顾忌,选择在豫州与我军大打一场,亦非不能。且最重之处还在双方心战之变,将军说得对,我军用兵,不能为敌军所算。” 说着,徐庶拿起了竹竿,点指盘中:“如今虽然敌军势大,但我军有胡将军的山地飞龙在,军机占先,只此一处,足抵数万精兵,有将军在,进可攻,退可守。” “若是吕布的飞獠雄骑为先,将军是否能调集大军,摆出一副将之围歼之态。一来行虚虚实实之法,二来也看看吕奉先到底心存何意?他当真愿为曹操之下?” “但此亦并非关键,想对付我陷阵军,光飞獠雄骑可不够,敌军虎豹骑必要露出端倪。以庶之见,或可在六羊之外,再与曹军来一场大战,出奇制胜!” 徐庶出言之时,高顺抱臂,目光中始终带着欣赏支持之意,后者也更加挥洒自如。 “曹操与一众谋臣能算我军,我军亦可反算之,与胜负之间,当有奇效。设若他们一心以为将军会稳如泰山,那不如给敌军以泰山压顶……” 说到这里,徐庶长长出了口气,心中颇有酣畅淋漓之感。说到底,决定这一战的胜败,有时就在双方将领的心理微妙改变之间,谁能算到对方,谁就能占据主动。 “将军,庶畅所欲言,细节用兵之处,还需将军调动。”见高顺不语,徐庶又道。一番直抒胸臆之后,他不免又有点忐忑了,我是不是有点过,是一隅之见? 叶欢给高顺的信件,根本不是军令,他只将自己与陈宫对当前形势的分析,细细说与高顺。至于豫州之战,究竟该如何,并无一句置喙之处。 以身代之,徐庶都会觉得十分舒服,但也因此,将军更会有全面的考量。 接下来,高顺的一个举动,却让徐庶瞪大了眼,想不到一向沉肃的将军…… “都进来吧,准备模拟作战。”向外间喊了一句,高顺走到了徐庶身后,双手扶着他的双肩,将他移到了刚才自己所站的位置,他则占据了徐庶的位置。 “元直,你来,等你说的若有瑕疵,顺再为你补缺。”站定之后,高顺认真的道。 “你们都听好了,来给参军完善作战之法,都要大胆的说。”等参谋们和一众校尉进帐,高顺又道,众人微微一愣方才应诺,除了叶欢,将军很少会让人站在那里。 徐庶重重颔首,又用力握了握竹竿,深吸一口气。他所站的位置,方圆不足一尺,但此刻,意义不同,那是陷阵主将之位,站在这里,指挥的是全军数万精锐。 从来到宛城,到出兵,到大胆的为高顺出谋划策,再到眼下,将军之意不言而喻! “主公将军皆如此待我,男儿丈夫至此足矣,定要为主公谋豫州之胜。”徐庶心中想着。 参谋和校尉们一旁等待,稍稍有些诧异,徐参军怎么有点发抖?他握着竹竿的右手在微微轻颤。不过将军站在那里不说话,帅帐之中,就无人敢出言。 “吕布的飞獠雄骑若来,他是骑军大队,不外乎两处……”竹竿点出,口中出言,徐庶的右手不再发颤,言语亦是沉稳有力,中气十足。 “我军虽有侦查,但骑军速度太快,因此还要分而对之,先行以骑军迎击。庶度之,飞獠雄骑与我军多有交战,吕奉先多半会选这条相对狭窄之路。” 说到这里,高顺不置可否,校尉和参谋们却在微微点头了,且面上的神色,逐渐兴奋起来。按参军的说法,这是要干啊,来的还是无双虎将吕布,打起来痛快。 至于徐庶的判断,参谋是认可的,因为受地形限制,骑射飞射就不能全力发挥。定边骑军的威力将会有所减弱,吕布看得见此处,当有极大的可能。 “因此,萧荣将军的骑兵营将主动迎击,飞虎骑兵营,则以防万一。”徐庶说着,眼光看向对面的黄衫汉子,那是飞虎军校尉裴元绍,在此负责两军联络。 见参军看来,裴元绍身躯一挺,沉声答道:“诺!” “将军,两路之处,还得安排埋伏,但敌军来袭之后,不但得退,更要会退。曹操多疑,军师说过,虚虚实实之法要多加运用,必要之时,狠狠与之一击……” 徐庶继续言道,这一回,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高顺身上,似有询问之意。 后者会意颔首:“这般作战,七军八军皆可。” 话音刚落,立刻有两道炽热的目光看向徐庶,正是七军校尉满蛟,八军校尉由于。二人原本还想着按之前的规矩出言,可被高顺一瞪,也只能用眼光示意了。 第2018章 赵将军到 站在徐庶的视角,高顺与他之间的配合极有默契。 让他指挥,高将军放权,但徐庶知道,具体到哪一支军队的排兵布阵,没有人比高顺对陷阵军更熟悉了。他可以去学,却不是眼下,现在需要的是精准。 一个眼神,一句话,对方立刻能够理解,这种搭档,哪儿去找。 看着徐庶颔首,高将军则是心中暗道,我这捧哏功力,当年是深得将军真传的。 “八军由于校尉,兵分两路,所有的埋伏策应,都交给你。”徐庶很快答道。 “嗯,不错,知道本将军的重点在后面。”高顺不动声色。 “诺,属下定然不负将……参军之托。”由于闻言兴高采烈,稍稍沉敛之后便慨然道。 与之相比,满蛟的眼中就闪过一丝失望,但也只是一瞬,他知道眼前大战的关键。 “先别急,好好想想该怎么打,我要的是吕布与曹操疑神疑鬼。八军与萧荣将军的配合庶不担心,可与飞虎骑军,由校尉,你要以管亥将军为主。”徐庶又道。 “诺,属下马上想,会给参军详细的作战之法。”由于面色一正,躬身应诺。 “可以开始了。”徐庶点点头,由校尉立于原地,陷入沉吟之中。 “满蛟校尉,你率领七军一半士卒,待来敌方向确定之后,接应八军。” “诺,属下领命。”满校尉立刻就兴奋起来,出言铿锵有力。 高顺则是暗暗点头,看起来,徐庶这一招,还不错。 “满校尉也是一般,怎么打是你的事,我要敌军将令起疑就行,但还需斟酌,你别太用力,把吕奉先吓跑了。”进入状态的徐庶颇有些得心应手,又是笑道。 一般而言,军中讲气氛严肃,那是为了战时谨慎。不过对定边军,尤其是王牌陷阵而言,那些常识早就成了本能,根本不用强调,战前轻松一些,反而对战事有利。 高顺就经常这么干,徐庶当然要汲取经验。不过嘛,有些话,他还真说不出口,陷阵军的将领,若是听见将军爆上两句粗口,更格外的来劲。 “参军放心,我也去一边想去。”满蛟一躬身,也沉吟起来。 光领命是没有用的,出击之前,就要有大致战术的构思与随机应变之法。倘若没有,不好意思,陷阵有的是能打的军队,因此满蛟与由于是丝毫不敢怠慢。 静思?不是没有道理。但叶欢在南山武院说过,战场上,哪儿来那么多安静的环境,只要你心静,哪怕锣鼓喧天,喊杀震野,也不能影响思路,校尉们是训练过的。 接下来,徐庶又是一连串的安排,参谋与各军校尉不时提出意见,他基本上都可以立刻作答。偶尔有失,高顺会立刻为徐庶补上,渐渐的,问题越来越少了。 等到此时,满蛟与由于的作战方案也出来了。位置交换,便轮到徐庶问他们,各种各样的情况,包括天气、地势,敌人突如其来的援军,都必须有应对之法。 可惜这一幕曹操与李典看不见,否则对定边军官的指挥能力,还有更进一步的认识。 军令至此,裴元绍立刻派人往飞虎军传讯,调骑兵营前往布置,管亥前来听令。 而徐庶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似乎还有什么顾忌,沉思片刻,他又看向了高顺。 “将军,地形狭窄,骑军对冲之间,我军战力绝不会输。可唯有一事,那吕奉先号称无双虎将,武艺绝伦,便是我军之中,也唯有典韦张飞二位将军能敌……” 骑战之道,劲将为先,尤其是突袭之中,徐庶还要考虑吕布的无双勇武带来的杀伤。 “参军,吕布的确厉害,不过我们也有拼命之法。”安静了一会儿,由于坚定的道。 身为王牌,陷阵任何一军的校尉都有傲气。只是他们临敌就会无比冷静,吕布有多厉害?和张飞将军大战百合不分胜负,将军三番四次都没杀得掉他,豪言壮语没用。 徐庶拈须沉吟,不得已,也唯有此法,面对这般勇将,只有靠忠勇士卒拼命了。 此时高顺却是摇了摇头,道:“元直,你方才言及,吕布之勇,唯有典韦张飞二位将军可与之匹敌,说的是没错,不过嘛,我军之中,元直还漏算了一人。” “漏算一人?”徐庶闻言眼中一亮,脱口便道:“飞云骑统领,子龙将军?” 说完一句,又是愣了下:“将军有此言,莫非赵将军……” “对,子龙亲领骑军,正向邱泽靠拢,有他的龙胆亮银枪在,便不惧吕奉先!”高顺接道:“非是顺瞒着元直,那两日你去军中细巡了,眼前又事儿连着事儿。” “将军高见,调飞云前来,乃妙手也,有臧空将军在,颍川依旧可牵制。”徐庶欣然道,看来高将军心中,早有安排对付曹军之法,否则赵云不会来的这般巧。 高顺则摆摆手:“不是顺调,而是子龙将军观敌军之势而为,先行后报。飞獠雄骑军情到时,赵将军就能有这般考量,不愧是主公的同门。” “他此来五千精锐,为的是策应陷阵与飞虎,以保万全。至于颍川之处,并非满之,而是海龙,这一手也用的颇为精妙,此二人,任何一个都够曹孟德思量。” “将军说的是,赵将军一片公心,且见机精准,有他在,便可敌吕布!”徐庶叹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有叶欢对高顺彻底放权,任由陷阵之首发挥将才,再看高将军,对赵云的分析只有欣赏之意,丝毫不计较他的未令而行,盖因其举是料敌先机。 当然,赵云如此做,亦是极为稳正。五千精锐,留在颍川的还有万余,加上张海龙和臧空这般良将率领,并不损飞云之威,说不得还能更收虚虚实实之道。 “好,军令已下,众将速速奉号令行事,不得有违,否则严惩不贷。”徐庶断然道。 “诺!”帅帐之中,应诺之声犹如一人。 等众将尽皆出帐,只剩下二人,徐庶才用征询的目光看向高顺。 后者重重颔首,正色道:“元直,做得好,如此用兵,善也。” 徐庶闻言退后一步,抱拳深躬:“多谢将军指点信重,庶铭记于心。” 高顺笑笑,伸出一根手指:“元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后续用兵,还要斟酌。” “将军放心,庶……” “报……将军、参军、赵云将军亲来求见。”话音未落,亲兵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快请子龙将军入帐。”高顺立刻道。 不片刻功夫,帐帘掀开,一身白袍,丰神俊朗的赵云迈步而入,对高顺施以军礼。 “子龙,所部如何?两日之内,随时会有战事,吕奉先的飞獠雄骑。”高顺看了看赵云,面上虽有些风尘之色,但不掩精神奕奕,当下伸手一托,直入主题。 听见吕布与飞獠雄骑之名,赵云眼中精光一闪而没:“将军,云已有控,来之能战。” “好,此战若能成功,顺当上报将军,以子龙飞云骑为首功。”高顺颔首道。 “云不敢居功,还要多谢高将军不责,定当奉命奋力厮杀。”赵云连忙接道。 高顺一挥手:“这些不用说了,子龙,先听元直给你细说军情。” 说话间,二人便到了沙盘之侧,徐庶手持竹竿,将方才的战术安排,又给赵云细说一遍。 子龙全神贯注,待得徐庶说完,他便沉吟起来,约有半盏茶功夫,微微颔首。 “云听参军调遣,吕布虽有无双之勇,但云定不会输之。”抱拳出言,子龙沉稳有力。 “赵将军,庶自知将军勇冠三军,不过今次之战,将军当败之时……”徐庶一顿。 “但为全局,一隅何妨?云无挂碍之处,参军尽管用兵。”赵云毫不犹豫断然道。 第2019章 西都来使 豫州邱泽,陷阵飞虎飞云枕戈待旦,迎击曹军下一轮的攻势。 并州,在得到叶欢陈宫的传书之后,贾诩郭嘉亦定下了计策。很快,郭军师的书信到了先登军主将麯义之处,让他依计行事,同时,多多听取参军庞统的意见。 两处争端,亦成了鹿门子弟建功之所,徐庶和庞统经历此战,必有所进。 凉州房县,甘宁、诸葛瑾、叶信、张郃,也是摩拳擦掌,战意高昂。 四方如是,那么,身为主公的叶欢呢? 洛阳宗家的书房之内,铜鹤熏香,缭绕之间,气味芳馥。 案几上,铺着长长的画卷,叶欢在左,公主在右,手中挥毫不停。 秦思站在二人身后,饶有兴趣的看着卷轴之上的山水,渐渐成型,眼中亦有期待。 叶欢正坐,仪态翩翩,挥毫之间时不时的看向右侧佳人,相视之间,会心一笑。 长宁的面色有些苍白,精神却是极好,且眉眼之间,有着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这段时日,在她看来,是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心上人就在身侧,百般呵护。 且叶大公子的新鲜玩意儿层出不穷,总有办法逗她开心。比如眼前,就叫做连笔作画,画的则是青城山美景,照顾长宁的同时,叶欢当然不会冷落了秦思。 “思儿,蓉儿,不是我吹啊,本公子虽然不见青城美景,但听说也犹如亲见。”叶欢不忘得意洋洋的道,见秦思横他一眼,又道:“当然,还是你们解说的细致。” 后者一笑摇头,她早已习惯了叶欢的“自吹自擂”。不过你还别说,自己和公主与他说过之后,叶欢笔下所显,的确是精妙有神,且与青城山的美景极为相合。 “叶郎,笔下此峰犹如亲见,却有神韵。”秦思的心里话,被公主说了出来,长宁完全是从专业角度出发的,当年的叶欢便是画技惊人,如今则更显其能。 “谬赞、谬赞,家传之道,不敢或忘。”叶欢难得的谦虚一次,心中则是暗道,今生本公子的确没去过青城山,可后世我哪里没去过?山川地貌,两千年也不长啊。 说话间见长宁额头微微见汗,他搁笔道:“蓉儿,先歇一会儿,午后再做不迟。” “叶郎,我不累,你教过的,书画之道,能一气呵成之时,当要为之。”公主浅浅一笑。 “哦,那我再教你,书画之道,不及养生之道,养好了身体,才有一切。” “师妹,你听他的吧,说这些,他总有千般理由的。”秦思听了亦是笑道。 公主看看叶欢,乖巧的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画笔,想了想道:“叶郎,我和姐姐知道你近日为各地之事操劳,当真不用以我为念,大事要紧。” 叶欢摆摆手:“各地之事重大,陪你也是一般重大,欢有一众贤才辅佐,不必劳心。” 正说着,李云的声音却在门外响了起来:“将军,董旻到了,求见将军。” 闻听此言,秦思长宁皆是微笑摇头,看向叶欢若有所示。 “让他等着,本公子在作画呢。”大公子嘴一撇,毫不在意的道。 “李云别急……”秦思随之喊了一句,杏目看着叶欢,微微一瞪,公主见了不由莞尔。 “也行,也行,请他到偏厅相见。”大公子只得点头,站起身来。 长宁上前,轻轻的为他整装,动作间,无比的轻柔细致,叶欢亦为之所感。 “等我,去去就来,这家伙胆子不小,我倒要见见。”交代一句,叶欢握了二人柔夷,方才出屋,两日之前,典韦便传来消息,说是董卓秘派其弟董旻前来。 随他而来的,还有清风大河之人七名,皆是那夜之战,来不及以身相殉之人。 董旻字叔颍,从表字就能看出,他乃董卓亲弟。派弟弟前来,叶欢要没猜错的话,董仲颖是为了表示他的诚意,且有清风大河之士随行,典韦亦言,董旻极为配合。 “上次河东之战,本公子一时兴起,喊了董仲颖出来单聊,结果当了一回卧底。他今次派亲弟前来,莫不是尝到了什么甜头?这啥董旻,我没见过啊!” 叶欢想着,忽然来了兴趣,便对李云道:“去,在堂前给我设大鼎,烧上一锅油。” “诺!”后者虽不知其故,但将军之言,肯定有所用意。 很快,叶欢到了客堂,一声令下,边保带着董旻来到堂前。看着鼎中被烧的沸腾的油,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香气,后者却是神情不变,到了堂中,便给叶欢深躬为礼。 “董旻见过骠骑将军,今次前来,是为兄长使者,给将军传话。那夜兄长所决,乃是生擒,但将军麾下,忠勇死战,偶有生者,是我方用药之故。” “传话?”叶欢双眉一皱,面色沉肃道:“董叔颍,我且问你,知道高阳酒徒吗?” “高阳酒徒?”听了这句话,李云心中一动,难怪将军要如此为之了。 “董某此来,便是听将军发落,兄长与将军之见,正如当年之言,为不死不休之局。但依旧有前车之鉴,将军倘若要为属下报仇,高阳酒徒需要酒醉,旻却不需。” 说着,董旻抬起头来,迎上叶欢的目光,面上一派坚定,并无畏惧之状。 见他面不改色,言语掷地有声,叶欢倒也暗暗敬佩,看董旻的样貌,的确与董卓极为相似,一看就是亲生的。前车之鉴,不就是当年的河东夜谈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嗯,知道典故,看来你比董仲颖多读了些书。”片刻之后,叶欢颔首笑道:“别紧张,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既然远来,本公子请你吃个炸鸡便是。” “炸鸡?”董旻听得一愣,但不敢多言,连忙道:“多谢将军厚待。” 叶欢挥挥手,边保送来了软座,让董旻坐下,小虎牙花奇则真的开始炸鸡了。那是典韦将军研究出的配方,油温什么时候下鸡,加哪些作料,都是极有心得。 闻着那阵阵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董旻心中暗道,难道叶欢真的是请自己吃那啥炸鸡?而不是让他学高阳酒徒,跳入油锅之中?他敢来,也是做好了准备的。 “说吧,董仲颖有何事要你前来,但说无妨。”片刻之后,叶欢问道。 “将军。”董旻再度起身施礼:“兄长是想效法前次,只要将军不将西都视为头号大敌,一年之内不对之用兵,将军想要如何,尽管提,旻亦可代兄长定夺一部。” “我勒个去,难道是本公子之前把董仲颖教坏呢?你现在挺有性格啊。”叶欢心里想着,董旻之言应该不虚,那活捉之法亦实,典韦早已将众人的详情相告了。 他倒也算熟悉自己,亲弟前来,不谈条件释放众人,并无刑罚加身之事。董卓清楚,和叶大公子打交道,必须要有足够的诚意,才是合作的前提。 心中如此想,叶欢面上当然不会有任何显露,当下略作不耐的道:“董叔颍,有什么你给本公子说清楚了,说透彻了,本公子现在耐性有限,不喜欢猜谜。” “叔颍,你若见到叶悦之,有话尽管直说,不可自作聪明。”见叶欢面色稍变,董旻脑海中立刻想起了当日离开西都之时,兄长的言语,当真不假。 “将军,旻失礼了,将军若肯应承,则我军不会为袁曹二人策应,且派军前往西凉,兄长没有用华都督、樊将军或是徐荣将军,牛辅领军,断不如此三人。” “废话,你想拿下汉中,精兵强将当然要集中一处,这也卖我的好?”叶欢心中说着,右手手肘放上案几,以手支颌,竟是双眼微眯。 董旻见状咬咬牙,再道:“韩遂此人,心机深沉,兄长或可令牛辅将军暗中助之,但若如此,还请将军更延年载。” 第2020章 汉中换凉州 听了董旻之言,叶欢心道这就是尔虞我诈了,看来董卓假死数年,没忘了学习。 凉州之处,他已经不再考量,此地贫瘠,就算能与韩遂联手击败定边军,谁能确保他董仲颖说了算?且始终要背靠匈奴,动手的主动权掌握在叶欢手上。 和号称黄河九曲的韩文约相比,董卓反而更信任叶欢,至少他们之前有过合作。 “董仲颖之言,董旻之为,并非没有诚意。他的算盘也打的不错,要我看着他拿下汉中,至于蜀地?却要观西凉将帅,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了……” 叶欢沉吟着,合纵连横,明争暗斗皆是家常便饭,说到底,自己的收益才是最关键的。 见对方不语,董旻也不敢造次,维持着躬身施礼的态度。李儒也交代过他,见到叶欢,除了主公的底限不能动,否则姿态能放多低放多低,大公子很吃这一套。 当然,以李儒的眼光,是能将眼前大势分析的颇为透彻的,如此对定边有利无害。 他不清楚叶欢是否知道董军的下一步是什么,不过很快天下都会得知。一旦董卓能顺利拿下汉中,下一步,以叶欢与贾郭的眼光不会看不出,蜀中之地,不可缺之。 一阵沉默之间,陈宫信步而来,叶欢笑笑,又将董旻之言,与后者细说一番。 换了是当年上演捉放曹的陈公台,对此多半会不屑一顾,董卓国贼,与之不死不休!但追随叶欢多年,他心中的信念已经改变了,叶欢的理想,就是他的。 听完主公的细说,陈宫先看看董旻,后者以礼相见,他点点头,又看向主公。 “李云,炸鸡好了,带叔颍下去先用餐,上次花奇去,也吃了顿好的。”叶欢会意便对李云道,花奇听了则是微微颔首,为将军使者,到哪儿都是好吃好喝。 “多谢将军赐宴,旻暂时告退,听候将军安排。”董旻见状亦是言道。 “好,你多吃点,有何所需,尽管与李云提起便是。”叶欢说着轻轻挥手。 李云当即带着董旻去了,路过大鼎之时,看着其中沸腾的油水,董旻不仅擦了把汗。不怕死不代表真的想死,叶欢要是真的来了脾气,里面就不是炸鸡而是自己了。 “主公,当年曾与董卓一会,应对此人了解颇深,宫观其意,背后定有李文优谋划。”待董旻走后,陈宫想了想便对叶欢言道,来使之言,内中当玄机暗藏。 叶欢闻言摇头笑了笑:“公台,你这可就抬举我了,董仲颖居然有如此深沉之心机,假死数年,暗中经营,欢却未曾看出端倪,岂敢言对他了解颇深?” “主公想不到,别人未必想的到,现在看来,这一手的确精妙。如今董卓再起,行此先兵后礼之法,言中种种,也算看准了我军当下之势,难怪当年能翻云覆雨。” “说的是,看来李文优不但计谋深远,这演技也相当不俗。”叶欢正色道,讨伐袁术之时,他与李儒有过数次深谈,算是颇为和睦,却从未在其中看出不妥。 陈宫摇摇头:“主公,这却不难,盖因李文优所言乃真心实意,又如何看出?” “公台,毋庸再言了,却是眼下之事,以公之见,当如何对之?” “主公,有一事,董旻并未明言,宫度之,该是顾忌主公过往之故。但李文优既有此才,又行此事,岂能没有后手?倘若他当真大军出函谷,或是全力增援凉州……” 陈宫侃侃而言,叶欢听得微微颔首。如果是董宁,他不怕,但换了董卓,就算对典韦依旧信心满满,但形势变化,却不是他愿意看见的,那多半就是玉石俱焚了。 “不过与董卓而言,全力突击司隶西凉,除非他能与曹操袁绍联手,将我定边军击溃,否则,也只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他斟酌前后,除非逼不得已,当不敢为之。” “与之相比,拿下汉中,赢得主公的承诺。不管随后能否取得蜀中,总算有一条能与主公抗衡之路,到时有蜀地天险,董仲颖或可观主公与袁曹之战,从中获利。” “因此宫细细思之,觉得此法颇为可行,但凉州牛辅之处,必须拿出诚意。这等若是用凉州来换汉中,至于西蜀,能不能拿得下来,也要看西都有没有那个本事。” 一番详尽的分析之后,陈宫最后出言加重了语气。 叶欢欣然颔首,陈宫的分析可谓丝丝入扣,尤其那句,以西凉而换汉中。 “公台之言,乃明见千里,确是高见……”叶欢抚须出言。 “主公,不对,如此不如让牛辅表明态度,奇袭韩遂,我军则不用过度凭借武力。有了西都之事,加上马少将军在彼,最佳莫若不战而屈人之兵。”陈宫立刻接道。 叶欢闻言双目一凝,拈须沉吟起来,军师此见,显然比之方才又高了一层。 “主公,宫信以主公之能,张司徒及麾下执政能臣之才,凉州在别家眼中只不过是战略要地,但在我,却能政通人和,三五年间,当可焕然一新。” 陈宫继而出言,对叶欢和张昭的能力他是无比信任的,凉州绝不会成为包袱。 叶欢越听越是心中欢喜,说实话,在他内心深处,陈宫还是要稍逊贾诩郭嘉一筹的。但眼前设谋,却让他感觉到了陈宫的进步,他的战略眼光更加全面了。 一个好的捧哏,有时候都不用说话,神情与动作,都是最佳的配合。叶欢身躯坐正,凝神倾听,眼神之中则恰到好处的透露出赞赏与惊喜之意。 陈宫见了,信心更足,又道:“主公原本就无阻止曹孟德拿下豫州之意,只不过要与之最大的阻挠,但眼下时机出现,我军有机会一举夺下凉州之地,有得有失。” “宫之浅见,可令高顺将军回师宛城,稳守之。周仓将军的飞虎军则可调回司隶,子龙将军的飞云骑游弋其中,徐晃将军的飞熊军就随时可直扑凉州了。” 进入状态的陈宫,越说思路越是灵活,口若悬河之下,竟然似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公台,欢觉公言极妥,只不过我们刚给敬方去信。此时朝令夕改,却与三军士气不利,且以敬方之能,有伯明子龙相助,欢信他定可有妥善之法。”叶欢“小声”道。 “此事无妨,主公去信,可将具体布置告知高将军,与陷阵半月时间作战,无论胜败,皆要按军令而行。想来以高将军之眼光,定可了解主公的用意。”陈宫毫不犹豫的道。 “嗯,军师想的周全,可以。”叶欢稍作沉吟,亦断然道。 “主公之言亦是,三军之帅,不可轻动,主公,宫要往宛城去一趟,亲自与高将军及众将分说。司隶之处的准备,也需时日,来回之时,不会耽误。”陈宫又道。 “公台要亲自去豫州?”叶欢双眉微微一皱。 “主公放心,宫多带人马护卫便是,如此,更为妥帖。”陈宫眼神坚定无比。 “好,既然公台执意如此,欢可允之。”叶欢说着一顿:“不过,需李云亲领十二队两百骑随行护卫,边保告诉图昌,让他派暗影之士紧随军师,不得有误。” “诺,诺!”李云边保听了,皆躬身应诺。 “多谢主公,那宫先去准备,主公可照而行之。嗯,待宫回归洛阳之日,主公或可亲自前往凉州,以主公威名,必可收事半功倍之效。”陈宫说着抱拳躬身。 “凉州?”叶欢的目光有些幽远,算算讨伐北宫望,自己却有十年不曾去凉州了。 第2021章 当吕布遇上赵云 豫州,六羊山之处,双方的对战还在继续,邱泽附近,飞獠雄骑已然到来。 徐庶的判断没有错,吕布果然选的是地形较为狭窄的洛宁。 可能会遭到定边军的埋伏?这一点温侯与周毅都想到了,但哪怕是敌军埋伏,却也比不了骑射飞射战术令飞獠雄骑忌惮,他们要避开定边军的最强一点。 按之前军情所显,赵云的飞云骑还在颍川之处,定边军在此最多是两军骑兵营。不过对叶欢的用兵,吕布是心有余悸的,再言王牌陷阵的骑兵营,怕不输三六九曲。 徐州之战,吕布军功亏一篑,事后周毅主动请罪,甚至愿意斩首示众。 而吕布并未如此,在他眼中,下邳一战对方的设计是极为巧妙的,换了自己一样中计。严格说起来,不是周毅不够优秀,而是此战之中,关羽的发挥太过惊艳了。 且后者能及时感知到危险,避免了飞獠雄骑更大的伤亡,并多少获得了一些笮融残兵的补充。更令他欣慰的是,周毅对之后刘备的态度判断准确。 多年与叶欢之间的斗争,也让吕温侯成长了许多。郭嘉、张飞、还有那个横刀夺爱的家伙,叶悦之用之,从来都不怕他们犯错,这一点,自己要好好的学。 哦,对了,那个家伙叫赵云,又是叶欢的师弟,和骂自己三姓家奴的张飞,乃是一丘之貉!不,他更过分,纵横半生,阅人无数,温侯眼中只有红衣娇娆的惊魂一瞥。 果不其然,未进五里,定边军的埋伏便如期而至。陷坑、突袭、冷箭、零敲碎打不一而足,却原来高顺的陷阵军不光能打堂堂之阵,阴着坏着一样的拿手。 若是飞獠雄骑长驱而入,多多少少要吃点亏,好在他的先锋,乃是乐进的青州营。 “周先生,高顺的陷阵某与之对战多次,如今乐文谦所部能够如此,殊为不易了。”眺望远处战局,吕布不由对身边的周毅道,小矮子人不起眼,手下还真挺硬。 曹操的五子良将,为于乐张徐张,三国志魏书将五人一并做传,便是五子良将的由来。 “太祖麾下,忠勇弘毅,五子为先。”原本时空,五将都是战功标榜,传与世间。 不过今世嘛,叶欢来了,逮着魏武就是一阵狂薅羊毛,从典韦开始,到贾诩、郭嘉,五子良将,如今于禁、张辽、张郃、徐晃,都成了定边军一军主将。 什么?你说还有宗族八虎骑?那不是白说吗,都宗族了,汉末这条纽带无比坚固。 薅的太凶?叶欢可不这么认为,大公子还遗憾了,当年程昱和李典,他一个也没弄到。 剩下的就是这个乐进了,身为青州营统领,曹操对他的看重,不在夏侯兄弟之下。 “主公所言极是,据闻叶欢都曾将其称为其狡似狐,其猛如虎,还很少能有战将,得叶悦之如此评价,可见乐文谦不俗,有他为先,我军确可压力大减。”周毅正色道。 “狡狐猛虎?”吕布闻言双眉微微一凝,颔首道:“有此人,亦可见曹公不无诚意。” 就算再如何恨叶欢,对他的观人吕布从来不敢有半点轻视,当年他就吃过曹豹的大亏。而狡狐猛虎四字,叶欢对乐进的评价,显然还在曹豹之上。 曹操能让乐进与飞獠雄骑配合,甚至担任前锋,至少让吕布心中,有了一丝宽慰。 “不过天下步军,以陷阵居首,如此看来,他们似乎还未尽全力,将军当要小心。”想了想,周毅又道,目下青州营能与陷阵伏兵分庭抗礼,并未落入下风。 哪怕你对乐进和青州营有再高的评价,比起高顺陷阵,他都要逊色了。 “先生说的是,讨伐袁术之时,布与臧满之、郎骑竹、及叶欢麾下十二队都有过配合,纯论步骑之间,陷阵军当有所隐藏。”吕布然其言,陷阵如此,定有所谋。 “主公,也许是虚虚实实之法,就是要让我军心存忌惮,高顺用兵,不可等闲视之。” “我等且先静观,待过了这片林地,有二十里开阔之处,不可不防。”吕布颔首道。 战局继续,青州营的前进虽然缓慢,但也算是颇为顺利。得到军情之后,乐进做出了和吕布周毅一样的判断,陷阵不尽全力,一定是有什么后招在等着他。 相比温侯,在得到李典详尽的战报之后,乐进对陷阵的了解更进一步。六羊山那样的血战,若是换了他青州营,此刻怕已经守不住了,但陷阵依旧矗立如山。 缓进,步步为营,不给对方任何可趁之机,乐将军眼中,这是最稳妥的应对。 等青州营缓缓通过营地,吕布的飞獠雄骑跟上,戒备森严的穿越而出。忽然,前方有士卒前来传讯,说是五里之外,有数千定边骑军列阵从,所穿军服,居然是飞云骑! “飞云骑?他们不是在颍川吗?”吕布的眉头当即皱起,军情可没有提到此处。 周毅双眉一扬,刚才提起陷阵,主公语气如常,为何说起飞云骑,却多了些咬牙切齿的意思?他也没多想,便道:“真真假假,此处亦可能是高敬方虚虚实实之法。” 吕布刚要点头,忽然就听一阵大喝之声随风传来,远隔数里,居然还是那般清楚。 “常山赵子龙在此,三姓家奴,吕布匹夫,可敢前来一战。” 飞獠雄骑士卒闻之侧目,这话挺熟啊。一样熟悉的,还有那阵大喝之威,内中蕴含无尽的气势,滚滚而来。再上一次听见,则是属于徐州大将,关羽关云长! 周毅闻言,有点担心的看向吕布,你别说,定边军这嘴够损,揭人疮疤拿手好戏。同时亦是心中一凛,此将威势非同小可,难道当真是赵云?他到了,飞云骑主力…… 吕布没有发怒,为什么?习惯了呗。和定边军打仗,要是受不了他们的嘴皮子功夫,你首先就输了一半。当然,白眼还是要翻的,张翼德赵子龙,果然是一丘之貉。 “先生放心,这些伎俩,布不会中计,倒要看看,今日是否是赵子龙亲至。传闻此人手中龙胆亮银,不在叶欢的风驰鎏金之下,若有机会,布当要斩之!” “嗯,那主公定要小心,此去是探敌军虚实,绝非生死之斗。”周毅连忙道。 “先生之言,布记下了。”吕布说着,催动胯下赤兔胭脂,便飞奔而出。 五里的路程,对赤兔这般宝马而言,不过片刻功夫,很快,吕布就到了阵前。 对面骑军之阵并不雄壮,甚至看上去还有些散乱,不,应该说是杂乱,东一堆西一堆。 但落在阵前那白袍战将身上,吕布的瞳孔微微收缩,人马如龙,渊渟岳峙,不用动手,单看这阵气势便是绝顶高手。抛开定边诸将,温侯只在关羽身上看见过。 “奉先将军,是要出马与敌将一战?赵云那阵型看似散落,其实极有章法,我军若是轻视,必定吃亏。进闻妙才将军说过,如此列阵,似乎是臧满之九曲的拿手好戏。” 见吕布前来,青州营主将乐进迎了上来,抱拳一礼正色言道。 “文谦将军所言极是,据报,九曲臧满之,正是调任飞云骑副……” “吕奉先,尔在我兄长手中,数度逃得性命,算是不俗,今日可敢出马一战?”话音未落,赵云又是一声大喝传来,如今离得近了,威势更显。 “嗯?”吕布此刻还有些不习惯了,这要换了是张飞,看见自己,绝对破口大骂。 就在此刻,一阵清风吹来,撩动了赵云的战袍,更让其显得威风凛凛,英朗无匹。 但温侯的视线重点不在这里,他看见了战袍内侧的一连串小花,竟是熟悉的样式。 “赵子龙,休要狂言,今日吕某必将你斩于马下!”一股无名火忽然窜起,吕布大喝之声脱口而出,方天夔纹戟摆动之间,便要上前一战! 第2022章 天罡顶级对决 突如其来一阵无名火,令得吕布的大喝杀气腾腾,乐进听了,眉头不禁皱起。 他虽然武力算不上顶尖,但黄巾之时就随曹操征战四方,见多识广。尤其是虎牢关前的哪场惊世大战,至今仍旧是大汉武力的巅峰存在,数年之后,还为人津津乐道。 其时,无双虎将吕布是敌人,燕人张飞是友军,李进超凡脱俗,叶欢嘛,不是人! 是超级赛亚人,看过那一战的,怕是到死都不会忘记这个名字,忘记那种惊骇绝伦。 也是那一战,成就定边叶郎天下无敌之名!其后再有勇者,皆不敢妄言过之。 叶欢,成了大汉武力的天花板,历经多年而不倒。 如今在赵云身上,乐进察觉到了和叶欢李进一样的气势,唯一不同,是敌我倒转了。吕温侯成了自己的友军,而叶郎的同门师弟,常山赵子龙,则成了敌将。 乐将军很清楚,自己绝非面前的赵云之敌,也许二十回合都撑不下来。狡狐猛虎,说的是他的为将之才,乐进可不虎,曹营诸将,除许褚外,谁上去也没有胜算。 吕布行吗?看战绩应该可以,但含怒于心,在顶尖高手的对战之中,往往就是败因。 就在他想出言点醒之时,吕布却已然恢复了冷静,从他纵马而出的动作,乐进能看出。 “冷静,冷静,不是别人,偏偏是赵云,一定是叶欢故意如此,想激我动怒。”吕布很快反应过来了,以叶悦之的为人,没什么做不出,也算不上冤枉他。 “赵子龙,多说无益,手下见真章。”等到了赵云面前,吕布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面对叶欢,他吃的亏实在是太多了,且典韦张飞遇上他,也都是同样的路数。 “吕将军说的是,手底下见胜负!”遇上吕奉先,赵云心中也是斗志昂扬。 “看戟!”见对手似乎要抱拳,吕布想起过马之战方天夔文刺出,先声夺人。 “我……这算是大将随性?”乐进见状,不由翻个白眼,吕将军你这出是跟谁学的? “擂鼓,助威。”也算乐将军反应快,立刻出言,吕布此举,多少有些偷袭的意思。 “兄长与公义兄说的极是啊,战阵相斗,当真无所不用其极。”下一刻,龙胆亮银枪瞬间迎上方天夔纹戟,光华流动之间,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赵云丝毫不落下风。 错开叶欢、典韦与张飞,怕是换了当世任何一员战将,都要上了吕布的当。但赵云却是另一个例外,原因无他,和前三人相比,吕奉先的阴招和偷袭,算得了什么? 他的抱拳只是作态,追风十三枪,赵云可以在任何姿势之下出手,威力不减。 当然,倘若吕布不先动手,子龙依旧会抱拳为礼,无双虎将,是值得他如此的战将。 “我又上当呢?”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只是一瞬,因为下一刻,吕布来不及多想了。 龙胆亮银枪一出手,便犹如水银泻地,眼前一片银光闪动,根本找不到分毫破绽。而偷袭出手,吕布只是下意识的学叶欢,却不料与本心相违背,便慢了一分。 高手相争,争得就是一线之差,吕布先行出手,却被赵云后发先至,占了一丝主动。 这一丝细微的差异,只有交手二人心知肚明,乐进都没看出来。不到叶欢典韦张飞的那般眼力,现场看上去,吕布还处在上风,由他主攻,赵云主守。 二将出手极快,一阵交锋,双方士卒都只能看见光影飘摇,连二人的身形都看不清。但却并不影响双方的助威,一时间,战鼓齐鸣,喊杀震天,方圆十里尽皆可闻。 “不对啊……按理说赵子龙占据先机,为何还要任我施为,难道他对自己的守势,如此有信心?”酣战之中,吕布察觉出了不对,换了叶欢,是断然不会如此的。 攻守之间,永远是前者占据主动,吕布相信,哪怕强如关羽,也不敢一味稳守。方天夔纹戟炽烈之下,天下间有谁能守得住?怕是叶悦之也不能,除非…… “赵子龙与叶悦之皆师承枪王童渊,难道他也会超级赛亚人不成?”吕布不愿多想,但眼前的战局却令他不得不想,毕竟虎牢关下,超级赛亚人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 虎牢关时,叶欢就是个挂壁,你别说是李进,换个普通士卒,叶大公子立刻就要露馅。但吕布不知道啊,张飞还是拜师叶公,可赵云,和叶欢是一个武师! “不对啊,师兄,典韦将军与翼德将军都与我说过,遇上吕奉先,不可有丝毫的疏忽,上来就要全力以赴,可看他的攻势,的确威力十足,只是比起兄长?” 吕布心中转着念头,赵云也不例外,相比叶欢典韦和张飞,方天夔文似乎没那么可怕。当下龙胆亮银枪展开,追风十三式来回运转,将对方缠得更紧。 “典韦将军有言,兄长不动绝招,也难击破我的守势,此战,不光是斗将,云绝不能败。”虽有感觉,但赵云面对吕布,心中十分谨慎,高顺将军亦要他立于不败之地。 温侯吕布,天罡斗将第三,白马赵云,天罡斗将第六。但看排列,前者高于后者,但叶欢清楚,算上关羽张飞,天罡榜前六对战,就是看发挥,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五十回合过去,吕布依旧保持强大的攻势,赵云则继续坚守,寸步不让。 “叶悦之、典公义、张翼德,再加上眼前这赵子龙,定边军到底还有多少勇将?且此人与前三者都不相同,守势沉稳之极,他是故意消耗我的力气。” 剧斗之中,吕布心头若有明悟,赵云的枪法,绵密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恐怕自己再强攻下去,他也总有办法稳守。而在攻击之中,他的体力消耗要高于对方。 趁着站在攻势,说走就走?走不掉的,龙胆亮银枪枪影交织,犹如千丝万缕缠住自己的方天夔纹戟,一旦不能将之彻底甩开,攻守之势就会立刻倒转。 百合,是吕布给自己的一个底线,倘若到时还找不到赵云任何缝隙,便必须放弃攻势。 第2023章 将遇良才 无双虎将吕布,对上常山赵云,无疑是火星撞地球的一场大战。 七十回合过去,乐进还没有看出异常,场面上,吕布的方天戟依旧压制对方。 倒是陷阵军的校尉由于有点担心了,如此猛烈的攻势,赵云将军怎么不还击呢?这要换了是典韦将军和张飞将军,怕早是惊天动地的对攻了。 憋了很久,他双目紧盯战场,对赵云的亲卫队长林飞轻声问道:“兄弟,赵将军能干得过吕奉先吗?我没别的意思,要是有危险的话,咱还能想点办法。” 后者闻言一笑,他知道由于的话说的很委婉,其实就是担心赵云并非吕布对手。 “由校尉,你看我们飞云骑兄弟,有担心将军的嘛?” “哦?”由于听了不由回头看去,果然每个飞云骑士卒面上,都是振奋从容之意。 “校尉,风格不同,就是将军和典韦将军,也不能一味强攻打破我们将军的守势。将军说过,想赢就要让赵将军进攻,且越快越好,拖长了他和典将军也拿不下来。” “原来如此,好。”由于点点头,其实他也能看出赵云的沉稳,但凡事关心则乱嘛。 这边一问一答之间,场中二将又是十几个回合过去,任方天夔文如何飘摇闪动,龙胆亮银总如跗骨之蛆。缠住对方的同时,将所有精妙的招数尽数化解。 “我去……”吕布心中不禁闪现叶欢的口头禅,此二字很能代表他现在的心情。 “赵子龙的守势的确是天衣无缝,我该让他与我对攻方能寻觅战机,这么打下去,拖得越久,待他反攻之际,我就未必挡得住了,叶悦之,你们师兄弟真阴!” 吕布从未与赵云交过手,对他的风格亦是一无所知。但后者恰恰相反,有师兄和典韦张飞之助,吕布的特点三人分析的可谓透彻,因此初次交手,子龙暗暗便占了上风。 吕温侯何等眼光,数十回合一过,就看的清清楚楚。赵云的武艺已然不在张飞之下,可与自己分庭抗礼,再加上他枪法的特点,一时不查,就会酿成大错。 可看得清楚,不代表吕布就能破解,越是此时,自己还越不能乱,否则攻势中出现瑕疵被赵云抓住,可想而知会是什么结局。轻则战败,重则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于是叶欢再度躺枪了,吕布不会跟他讲什么道理,一切都可能是大公子的阴谋。 九十回合,方天夔纹戟在横扫千军之中微微一收。气机牵引之下,龙胆亮银枪立刻幻化出无数银光,犹如银蛇万道,卷向吕温侯,赵云的反击在瞬间到来。 “凤翅天翔,是凤翅天翔……赵将军威武。”士卒中眼尖的看了出来,赵云手中施展的,岂不正是将军令天下英雄胆寒的绝招?于是乎定边军阵上,助威之声大作。 “见了鬼的凤翅天翔,叶悦之的路数与赵子龙根本不符……”吕布心中暗道,双手紧握方天夔文,将对方的万道银蛇尽皆缠绕,赵云出枪,并没有叶欢一往无前的气势。 他是灵动,一枪化万影,功力却全在自身,只要他愿意,每一处枪头都会成为杀招。 九十回合,吕布终于下定决心,改攻为守。那样肯定会落入下风守势,不过,赵云的攻击又能否如他的防守一般完美无瑕,只要被自己找到机会,还有余力扳平。 一枪化万影,攻守之势倒转,龙胆亮银光芒大盛,方天夔文则稳守方圆。 方才的一招,的确不是凤翅天翔,形似而神非。那是赵云经过精心淬炼的百鸟朝凤,相同的只是枪意,他要将对战的节奏再度加快,吕布的消耗一定在自己之上。 如此一来,由于和乐进都看不清变化了,只知道赵云主攻,吕布主守。 一眨眼功夫,又是二十回合,龙胆亮银枪还在加速,方天夔文呢?继续收缩。 定边士卒的助威之声更大了,同样的攻守,赵将军此刻将对方压制的更为彻底。方天戟的光芒,已经被亮银枪团团包裹,且有越来越为缩小之势。 “温侯吕布,不愧是兄长大敌,厉害啊。见机精准,方才若在延续十合,被我反击他当必败无疑。兄长常言,吕布对他数败,心理占了一半,如今看来,此人当有所进。” 手中亮银枪挥洒自如,赵云心中则对对手暗暗赞叹。他是最清楚战局走向的,也知道自己占优的原因,并非武艺或是马术,对吕布,至少有一半的知己知彼。 再看温侯,攻势受挫,形势倒转之下,没有半点慌乱,依旧沉稳如山。他的回收不是支撑不住,而是缩小防守范围,就不必跟上自己的节奏,以保证体力的充沛。 电光火石之间,吕布的判断精准无比,与之相应的是,方天夔文守势坚如磐石。 “吕奉先,稳住,稳住,对面的不是赵子龙,是叶悦之。”吕布坚守之际,亦不忘暗暗给自己打气,最能激发他斗志的,则莫过于叶欢了。 “这是盘蛇七探,过马一战,我心浮气躁,败在叶悦之之手,险些丢了性命。如今却又多了些巧妙,看来身居高位,叶欢也从未放下身手。” 剧斗之间,吕布居然成功的将自己催眠了,对面赵云的面貌幻化成了叶欢。他谨守心神,沉稳应对,面对盘蛇七探,方天夔文的防守完美无瑕,将对方彻底封杀! 赵云面容古井无波,盘蛇七探无功,并不能损及他必胜的信心。瞬间,龙胆亮银枪势一变,从方才的动若脱兔,变成了连绵细雨,千丝万缕,无孔不入。 他占据上风,无缝衔接,既然快节奏吕布不上当,那就将节奏改变,让对手不适。 “哼,慢中快,快中慢,动静相宜,叶欢,吕某亦然此道,你胜不了。”吕布依然故我,赵云想让他不适,他才不会跟着对方走,任你万般来,我只一处去。 “好,好一个吕奉先。”见吕布如此,赵云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对手的强大令他胸中豪情涌动。叶欢也好,典张也罢,都是切磋,此刻才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下一刻,龙胆亮银枪更慢了,赵云的动作,像是在编织一只覆盖天地的大网。 此时,乐进、由于、双方士卒都能看清阵中二将的动作,无比清晰。但另一个奇怪的感觉是,他们看到的都是幻象,其实赵云与吕布处在极速之中,说不清道不明。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如果说起速度,赵云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另一个白袍银甲,手绰长枪之将。天河金枪恰似流星,徐州牧刘备的三弟,东莱太史慈。 “子龙,我与兄长在徐州,和关羽太史慈皆有交手,前者暂时不提,后者与子龙尽皆用枪。纯以枪法论,他还稍逊子龙一线,但他日从极快到极慢,便未必可知了。” 一次切磋的闲余,张飞和赵云提起了太史慈,言语之中,对之极为欣赏。 “云信以子义兄之能,终有一日,能到兄长所言之境地。”赵云亦然张飞之言。 “子龙,太史子义若能从极快到极慢,子龙你的枪法,恰可反之,一样可以大成。”听了二人之言,叶欢斟酌有顷之后方道,以赵云的风格,似此当更为可行。 快,是一种把握,极速之中选点分毫不差。慢,也是一种把握,火候拿捏需要不偏不倚。 此处类似于贾诩的阳谋,让你明明知道我想干什么,却也没有办法回避。 “子龙,为兄和你说的,只能作为参考,具体该如何,还需你自己去感受。武艺到了我等这般境地,亦唯有自身感悟,另一途,便是与劲敌生死一战。” 赵云深信兄长之言,除了苦功之外,心境亦是关键。在与貂蝉喜结连理之后,他的心境更加完满,不觉间身手又有所进,虽只是一线,但已经极为不易了。 豫州邱泽之战,面对吕布,那种厚积薄发的感悟越来越为明晰。此时再看赵云的出手,极慢之间却带着种自然的韵味,龙胆亮银枪挥洒,给人原本就该在那里的感觉。 “叶悦之,你又变强了,不过如此尚拿我不下,再来!”处在守势,原本是吕布的无奈之选,但将赵云代入叶欢之后,那种强大的压力,反而让他越加兴奋。 心头模糊的感悟,在龙胆亮银枪的极慢之下,又再明悟,方天夔文仍然不动如山。 “好好好……”同样的守势,落在赵云眼中却大为不同,吕布的出手,比之方才更加的准!不多一分,不少一份,恰到好处,因为准,气力更加凝聚。 此刻,赵云和吕布的心头都被一种欢快所取代了。一个在战阵上碰到了能让自己尽情挥洒的对手,另一个,则在平生最大强敌的压力下蜕变,再度有所进益。 赵云的眼中只有吕布,只有方天夔文,而吕温侯的眼中也只有赵云,哦不,他幻想出的叶欢,至于为什么叶欢会用龙胆亮银枪,不好意思,我没时间去想。 第2024章 看谁先走 两军万余人相对,却没有了助威喝彩之声,只能听见场间劲气破空,金铁交鸣。 从乐进由于往下,军官士卒们都看傻了,不知多久没有见过如此精彩的对决。 不但激烈,还好看,双方的动作舒展自然,这就够了,别的他们也说不出来。 一百五十回合,一百六十回合,一百七十回合……,寻常斗将,打到五十回合开外,对大将的体力已经是考验,可阵中的吕布和赵云,似乎根本不知疲倦。 当然,那也是士卒们离得远看不见,二将此刻的额头,都是汗珠密布。 累,怎么能不累呢?感悟的兴奋一时间或可压制,可时间一长,疲劳是正常的。 “吕奉先,赵某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赵云心中想着,不住调整呼吸。 “叶悦之,你继续,今天跟你死磕到底。”吕布转着念头,也在均匀喘息。 一百八十回合,一百九十回合,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一个时辰悄然而过,恍若未觉。 “吕奉先不但武艺惊人,耐力亦是深厚,若不是上来的先机……”赵云暗叹。 “叶悦之,你尽管来,有本事恁死我,没本事我恁死你。”吕布心中倔强。 温侯可能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叶欢长期以来给他造成的阴影,在此刻却成了一股动力。成功的“催眠”之后,他的潜力被更多的激发出来,让赵云亦是惊讶不已。 简单的说,此刻的吕布,精神超越了肉体,憋屈已久的倔强,几乎不知疲倦。 这种颇为玄妙的心理状态,赵云哪里知道,换了自己,应该无法再支撑下去了。 两百合,最后的十招,赵云绝招尽出,龙胆亮银枪光华绚烂之极,令人观之侧目。 乐进握紧战刀的双手上全是汗水,他在犹豫着要不要发动全军突击,以策应吕布。怎么看,后者已经被彻底压制,方天夔纹戟守卫的空间越来越小,几乎施展不开。 就在乐将军准备下令之时,赵云忽然退了,月照千里白小碎步倒腾,退出一丈开外。 刚不可久,往往最强的攻势到来之时,也是自身最危险的时候。十招,是赵云给自己的底线,拿不下对手必须当机立断,退吧,了不起再来一次攻守倒转。 此消彼长,龙胆亮银枪的压力一旦消失,被压制的方天夔文立刻暴涨。 但在那一瞬间,吕布却停下了攻势,漫天光影随着二人的静止而消散。温侯不是不想继续进攻,而是发现挥动方天戟之时,双臂居然在微微的抽搐,如此,岂能再攻? “我得继续守,现在是拼体力的时候,我绝不能上叶悦之的当。”牙齿在舌尖微微一咬,借着疼痛,吕布灵台一清,叶悦之,今日不论胜败,你休想算计我!嗯…… 看着对面白袍银甲,手绰长枪之将,吕布忽然一愣,眨眨眼道:“赵子龙?怎么是你?” “我……”赵云闻言,面上明显一僵,合着打了这么半天,你不知道我是谁?同时心中警惕,这人啊,被别人阴的久了,很可能会无师自通,天知道吕布打的什么主意? 当下也不答话,双目如电,冷冷的看向对方,子龙要以不变应万变。 “我……”发愣的不止赵云,乐进一样,两百个回合,一个多时辰,吕将军你要干嘛? 同样的还有双方士卒,我不信,打的这般激烈,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手是谁?嗯,吕布将军这般一定有所用意,赵云将军也不会怕他,我们就继续看着吧。 “噗……”下一幕,再度令双方目瞪口呆,吕布居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有阴谋。”赵云瞬间警觉,可奇怪的是,他的直觉并未感受到危险,对面很不正常。 “不用绷着了,为了战局,我要迅速恢复体力。”想着,赵云开始大口的喘息起来,两百回合的剧烈战斗,体力消耗的程度,常人根本难以想象。 “哼,果然无所不用其极,赵子龙,你不愧是叶悦之的师弟,你不要脸,我也可以。”见赵云如此,吕布心中冷哼一声,也开始大口喘息起来,眼下不是要面子的时候。 抓紧时间,恢复体力才是关键,这一点,两员虎将又想到了一起。 赵云的目光一紧,随即呼吸的更加毫无顾忌了,他甚至微微放松身体,外松内紧。 “少来这一套,想诱我进攻,赵子龙,你个卑鄙小人不要做梦,本将军也会。”心中将赵云一番腹诽之后,吕布有样学样,也在放松着身体,活动手腕。 二将如此,两军阵前立刻有了一阵诡异的安静,安静的只能听见他们的喘息之声。赵云和吕布似乎在比谁喘气粗,谁呼吸多,一时间,额头的汗水也开始不断流淌下来。 双方士卒再度集体石化,看过那么多激烈的争斗,却从未犹如眼前这般离奇。难不成,二人都想一口气吹死对方?有这个可能吗?嗯,也许是我们理解不了的。 无双吕布,白马赵云,阵上神威凛凛之将,谁也想不到他们会像常人一般也有狼狈之态。不过也不难理解,厮杀的太过激烈了,换谁上去不累啊? “哦,我懂了,子龙将军是要迅速恢复体力,以利再战。”仔细观察了赵云的呼吸,由于忽然心中一动,这不是军中训练之后,将军传授大家的呼吸之法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的确没看错,那是叶欢将自己知道的,后世运动员恢复体力的方法改良之后,传到全军。其中还糅合了遁甲天书当中的吐纳之术,赵云会的,显然还要更加精深。 “兄长的确是明见千里,此法果然有效。”子龙心里想着,力气已经恢复了一些,不过一旦歇下来,各种酸爽也在瞬间袭来,若非吐纳有效,怕还要更糟。 “吕奉先,还要再战否?”咬了下舌尖,赵云首先吐气开声,定边士卒当即一振。 “战,你来便是。”吕布方天戟一摆,惜字如金的道。他的状态,和子龙别无二至,想想之前龙胆亮银枪的守势,以此刻自己的体力,攻击更难奏效。 原本还要多说一点的,但想起叶欢之前的“卑鄙”,吕布决定,言简意赅。 “嗯?难道他也是耗尽了体力,并非像我之前所想的那样,深不可测?”赵云心中转念,思索了一番又道:“方才一直是云攻击,现在也该轮到吕将军你了。” 经过叶欢典韦的不断“教导”,最近在张海龙身上又汲取到了不少“营养”,此时说出口来,子龙已经没有半点心理负担,再说,自己说的也是实话,没有骗人。 “你想骗我?哼,赵子龙,你在此处,比叶悦之差远了,吕某绝不上当。” “少废话,你若不来……我也不来!”吕布贯彻着少说话的想法,脱口而出。 “好,吕奉先果然知机,眼下我怕也攻之不动,若是换了别处,当要拼死与之一战。可眼下,云肩头还有主将之责,清楚对方实力,再冒险,就是匹夫之勇。” 沉静下来,赵云立刻想到了肩头职责,他是飞云骑主将,要顾及战场之势。大将之责,在于谋胜,与之相比,个人的武勇又算得了什么呢? 念及此处,赵云心意顿平,冷笑一声道:“我不会来,你来不来?” “不来!”吕布沉声喝道,语气斩钉截铁,吃亏上当,一次就够了。 “行,既然你不来,那你我明日再战可敢?”赵云迅速接道。 “明日便明日,吾岂能惧你?”吕布答的飞快。 “既然如此,你可以走了。”赵云长枪一横。 “哎!”吕布心中答应一声,旋即感觉不对,冷冷道:“你先走。” “我先走?不行,那样会损及士气。”赵云反应很快,回道:“我先来的,你先走。” “你不走我就不走。”顿了顿,吕布依旧坚定。 二人都不说话了,又开始对峙起来,谁也不愿意先走,那样会与士气有损。 “赵将军干的好,咱定边军,什么时候先走过,耗呗,看谁耗得过谁?反正脸面不能丢。”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由于却是心中酣畅,就得如此,退也得敌军先退。 他这么想,定边士卒无不如此,谁也不会觉得赵将军做的不妥,反而有种深深的认可。挨打不要紧,受伤不要紧,甚至死都不要紧,但定边军的荣誉,绝不可受损。 无双虎将吕布,不也被咱赵将军挡住了吗?他连进攻都不敢,我们怎么能退?不光如此,忠勇的陷阵士卒们,还在心里为赵云找出了百般理由,反正赵将军厉害! 陷阵如此,就别提飞云骑了,什么叫不动如山?今天正好让眼前的曹军看看。 “乐文谦,你不是要打吗?你过来啊,青州营?在我陷阵面前,全是弟弟。”由于不忘手持扬声器,大声向对面挑衅道,赵云既然说了,让敌军先攻,那就是军令。 此处交战,飞云与陷阵联手,默契程度一定会胜过对方。后发制人,更能体现其中威力,而且乐进一旦发起攻击,赵将军就有了回阵的理由。 身为陷阵校尉,由于可不是鲁莽之辈,他已然将眼前战局看了个通透。 第2025章 东风西风 由于敢想也敢干,听见他的声音,赵云心中一暖,亦是暗暗点头。 无论你有什么样的身份,但想在定边军赢得真正的尊敬,唯有依靠自己的实力。 与吕布剧斗两百回合不分胜负,足够了,王牌陷阵的态度,代表了一切。 那么,被由于挑衅的青州营呢?放在从前,也许他们听不懂,不过和定边军仗打的多了,很多“流行”的词语已知其意,说起来,叶欢还当真是这个时代的潮流引导者。 “弟弟!你们才是弟弟,谁是弟弟,打过才知道。”青州士卒也是有傲气的,南征北战,与定边军在司隶正面硬钢,哪怕你是陷阵又如何?强军岂能在阵上怂? 看着士卒们眼中流露出的不服,乐进暗暗点头,至少在士气上,青州营不落下风。 但身为大将,他就不能如同普通士卒那样好勇斗狠了。由于能看出来的形势,他如何看不出?借吕布斗将,是想在士气上占据上风,眼下嘛?目的并未达到。 现在进攻?就双方实力而言,飞云骑对飞獠雄骑,青州营对陷阵军,也许仅仅有一线之差。但互相配合起来,乐进清楚,他和吕布的默契肯定不如赵云与敌将。 且战况如此,天知道高顺还有什么安排?陷阵大军与飞虎军可是云集于此。 主公与军师当然有安排,乐进倒不惧高顺的伏兵,只不过眼前亏,谁又愿意吃。 可眼下,似乎让吕布主动后撤也不太好吧?双方显然是在较劲的当口。 “传我军令,各部严阵以待,不受敌军挑衅,侦察营密切注意四方军情,不得有误。”想了想,乐进轻声短促的下达军令,先耗一耗吧,看看敌军有什么安排。 配合不如对方的情况下,防守就是最佳手段,至少能看清定边的优势所在。 如此一来,吕布与赵云谁也不愿先退,就谁也退不了了,只能继续对峙。 时间慢慢流逝,两边的大军也和二将一样比起了耐性,看看谁能耗得过谁? 说是对峙,二将可一点也不轻松,他们都要一边恢复体力,一边全神戒备对方的出手。巨大的体力消耗之下,腰酸背痛是难免的,精神紧绷,更会使得情况加剧。 日头渐渐西沉,战场上忽然起了一阵大风,由于与乐进见了,也皆是眉头一皱。 “西风,是西风,拜托,来阵西风。”前者心中暗暗祝祷。 “东风,是东风,老天保佑,来阵东风。”后者的心声与之恰恰相反。 原因很简单,兵家之事,天时地利人和。天气对于战局的影响是很大的,尤其是在这种双方对峙之时,一旦占据了上风处,一方的优势最少可以增加两分。 风声呼呼,由远及近,从战场之中横穿而过,吕布与赵云的战袍被吹得高高飞起。 “我去,南风?也行吧,不是东风就好。”由于翻了个白眼,随即又微微颔首。 “可惜了,是南风,要是东风的话,今日一战便与我军有利。”乐进心中暗叹。 老天不偏不倚的来了一阵南风,双方士卒还好,赵云和吕布则多少有些不好受了。剧斗之下,汗出如浆,内衬早已紧紧的贴在身上,如此大风一吹的话……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难道赵云是故意如此的。”遍体生寒,吕布看向赵云的目光,忽然多了一点别的意味,当然,温侯的面容还是古井无波。 “啥意思?”赵云也是心中一动,眼神略略有些改变,天气变了,再对峙下去? 叶欢说过,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一刻,吕布与赵云似乎是心有灵犀,眼神沟通起来。 约莫半盏茶功夫之后,二人异口同声的言道:“一起退。” 紧接着,互相点点头,月照千里白和赤兔胭脂兽都开始倒起了小碎步,同时向后退去。 由于与乐进见了,不由暗暗松了口气,自己方的大将受损,二人都不愿看见。 迎着由于询问的目光,赵云会意道:“云可领飞云骑一战,配合之时,当以陷阵为主。” “好,赵将军,我会酌情少用突袭之法。”后者回答的很快,回到自己阵上,赵云的疲倦他能看的出来,亦是理所应当,不过对方之言,肯定不会有半点虚假。 “奉先将军如何?”相比这边,乐进和吕布就没那么默契了,前者纵马上前轻声问道。 “此战当真艰苦,赵子龙之勇,不在叶欢典韦之下。”吕布点点头又道:“不过他的消耗绝不比我少,文谦将军你想如何作战?又要吕某怎生配合?” 乐进一抱拳:“吕将军辛苦,对面飞云似只有数千之数,将军可有把握对之?” “战阵之事,未经交手,难以断之,飞云骑久随叶欢身边,定然不俗。”吕布正色道。就在赵云归阵的同时,敌军的步骑混合阵型已经展开,严阵以待。 “乐将军,以布之意,除却赵云之外,敌将亦当是宿将,我军此时攻击……”吕布接着出言,稍稍有些犹豫,面对敌军厚势,若是乐进此时让他突进。 “将军之言是也,此人能为陷阵一营之首,不可等闲视之。且此处地形,混战与我军并非有利,那先请将军回去歇息片刻,再请一领军之将,与乐某合力对之。”乐进颔首道。 “好,布会让侯成将军,听乐将军之令而行。”吕布稍作沉吟,便干脆的道。 “将军放心,进亦不会轻易让飞獠雄骑突进,眼前的飞云虽只五千之数,但陷阵军,萧荣的骑兵营,尚且不知在何处,牵制之法,亦是上策。”乐进似乎看出了吕布的担忧。 “布无他心,只是从战而论,天色将暗,夜战的话,敌军当更有所优。”吕布点点头又道,之前的掩护,他已经看见了乐进的为将之能,此时出言,颇为恳切。 “将军放心,先去休息,进自有计较。”乐进亦知对方所言乃是实情,司隶之战,他就领教过王牌六曲与张飞飞燕联手的威力,敌军骑军的马术,夜间亦可迂回自如。 乐进出言之时,青州营的列阵并未停止,赵云与由于亦将敌军动静,尽收眼底。 “子龙将军,那啥狐狸猛虎的,敌军此刻列阵,似要与我军纠缠而不退,看来乐进用兵,的确有些门道。他应该不会来攻击我方坚阵,当会以防守为主。”由于认真的道。 赵云点点头,喝下几口军医送上的秘制凉茶,体力的确有所恢复。吕布可以休息,他是此处主将,当然不能擅离职守,听了由于之言,子龙亦随之颔首。 “曹操大军来攻邱泽,当不会只是吕奉先与乐文谦一路,敌军此时摆出一副对峙之状,定然有所依仗。天色渐暗,骑军会有所影响,乐进怕是要牵制我军与此……” 说到这里,见由于欲言又止,子龙便道:“由校尉可是有所想?” “将军说的是,他想牵制我们,必有依仗,赵将军是主将,属下该当听令。只是眼下,他越是想如此,我军便不能如他心意,将军,可要打上一阵,以观敌之所欲?” 由于闻言抱拳躬身道,之前赵云就和他说过,步骑联动,他的意见亦十分重要。 “由校尉,方才言及,待敌来攻,与我军有利,主动出击,让敌军结阵坚守,校尉你可有把握?”赵云颔首问道,高顺能派此人来与自己配合,不会是无的放矢。 “赵将军,来豫州之前,高将军详论军情,说起兖州步军,当以青州、陈留二营为最强。司隶一战,他们与我军飞虎飞熊皆有交手,周仓将军也派人细致为陷阵分析……” 由于此刻一脸的认真,续道:“且六羊山之战,我陷阵二军曲明校尉,亦曾发来战报,言及陈留营战力坚强,战意顽强,乃是劲敌,遇上绝不可轻敌。” 说着,语气又是一转:“不过他们熟悉的都是常规战法,论及战阵或是用兵之概,与我陷阵尚有一段距离,眼下又是夜战,于想的是,唯有进攻,才能打出青州营的战力。” “将军你看敌军阵型,于可以一曲二曲迂回,三曲突进,用散兵之法……”由于蹲下身来,口中说话,手里拿了一根树枝,开始在地面上划出种种轨迹。 换了是高顺,他不会多言,但主将是赵云,就必须要解释清楚,有备无患。 子龙闻言连连颔首,强将手下无弱兵,由于之前所言的淡淡傲气,不过是王牌的自信。一旦牵涉到实际作战,立刻变得谨慎无比,调兵遣将之时,亦尽显其能。 想着,赵云撩起战裙,也随之蹲了下来,手指由于划出的轨迹道:“若是这般,我可以小部骑军跟随陷阵同袍之后,我军的骑射,原地当不在陷阵普通弓弩之下。” “将军,如此更好,平日合练,我们与萧将军也是这么练的,不过……”由于听得眼中一亮,不由抬头道。 “知道,一切由你指挥,用军号便是,云马上让率军队长前来。”赵云断然道。 第2026章 千锤百炼 一阵商讨之后,陷阵与飞云配合,主动发起了攻势。 严阵以待?有多严?那得打过才知道,由于是不会让乐进在这里稳住的。 接下来的时间,陈留营士卒先是观赏了一阵军号表演,雄壮之中,不失悦耳。各种曲调此起彼伏,像是百鸟齐鸣,却并不杂乱,极有章法。 “传令,擂鼓,吹号,打断敌军号声。”乐进的战阵经验何等丰富,当即下令。 于是乎曹军阵中也是一片鼓号齐鸣,鼓号手们憋足了气,想要将敌军的号声压制下去。 司隶之战的雪中夜战,乐进和李典就领教过飞熊军的战斗军号,夜间视线受阻,但敌军各部,通过军号传递军令,依旧畅通无阻,士卒们的行动整齐划一,井井有条。 那时双方混战,乐李二人还顾不上,其后总结战役心得,二将亦商讨出了对策。扰乱敌军军令的传达,在防守之中尤其奏效,一旦能切断敌军的指挥,胜算便可大增。 “呦呵,行啊。”由于的嘴角上翘,说了句却是一撇:“乐文谦,我让你伴奏了吗?” “来,加强音量,都给我拿出吃奶的劲儿来。”回身对着号手们,由于又丢下一句。 军号队的士卒闻言,两个腮帮子鼓得更高了,还有同袍将扬声器放在军号之前。 一瞬间,陷阵的军号高亢悠扬,将对方的鼓号压了下去。号手们都是一脸的兴奋,平常很少有机会参与厮杀,如今来一场隔空对决,也算过瘾。 由于的亲兵则取出两个丝帛揉成的小团,塞入校尉的耳中,靠得近,音量的确太大了。 “兄长说的不假,果然有用,为将者专注与细节,小中见大。”赵云见了,也是微微颔首,军中有很多规矩,细小甚微,却绝不会失去其效,眼前又是例证。 “哦,还有这么一手?”乐进也在点头,己方的鼓号看来已经很难压制敌军的军号,但在他眼中,亦算有所准备,陷阵的军令若这么容易被掐断,那才奇怪。 “文谦将军,敌将摆出强攻之状,是要一举逼退我方。”一旁观战的吕布缓缓的道。 原本乐进是要让他下去歇息的,但对方那个白袍银甲的身影依旧矗立,温侯下意识的就不肯相让。心中一直劝说自己不要在意,可那番执念藏得很深,不能输赵云。 且身为大将,能有一观陷阵堂堂之阵的机会,谁又会放弃?那是自己的当面大敌。 “吕将军,可令飞獠雄骑一部,后退十五里,与道路两侧列阵,一旦我军要退,将军便可接应了。”乐进闻言想了想,出言道。 “后退十五里列阵?”吕布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亦是传下号令。 未谋胜而先算败,乐进这是为了后面的撤退做准备,亦有防守反击之意。 未战先怯?吕布绝不会这么认为,看着远处陷阵飞云列出的步骑联动之阵,单靠陈留营,乐进只是没有能稳固守住的把握,换了是他,怕也要如此应对。 陷阵号称攻无不克,可不仅仅是在攻城战中,从对方阵型的沉稳,便可见一斑。圆阵之时,前排的士卒动作灵活,行动齐整,弓手的配合更是精确到了以步数论。 面对陷阵的压进,想要对攻,光靠骑军压制是不够的,他们的强弓硬弩威力巨大。除非有宽阔的纵深,否则骑军很难靠近,更别提还有赵云的飞云骑与之配合。 “换了妙才和子和在此,我还能以攻对攻,眼下,也只能守。”乐进的想法和吕布一样,飞獠雄骑是劲旅,可战阵之间,缺少配合各自为战的话,很容易被敌军利用。 步军攻击对方坚阵,九成是以弓弩为先的,一百五十步,陷阵的抛射与陈留营几乎同时发动。不过无论是乐进还是吕布,都看得出来,对方快了一线。 空中两朵箭矢形成的乌云交错而过,纷纷落向对方,乐吕二人在此刻看得尤为仔细。 防备弓弩,盾牌是首选,举盾防御,又是步军最为基础的动作。所有的操练都会告诉士卒,对箭矢的判断是必须的,敌军是直射,抛射或是曲射,防守的方位各有不同。 一瞬间,双方箭矢落下的方位,就举起了一片“盾阵”,将上方牢牢护卫。 在此,陷阵与陈留的应对几乎相同,最前方是一派立盾构筑防线,圆盾或是方盾遮盖头顶。而这一切动作,都需要在敌军箭矢到达拐点之前完成,不过数息功夫。 “咚咚咚咚咚……”箭矢击中盾牌的声音一时间响个不停,偶尔会夹杂着士卒的几声闷哼。再严密的盾阵,也是有疏漏的,箭矢凌空而来,一旦找到缝隙,杀伤力极大。 乐进不用看,靠耳朵他就能听出,己方士卒的声音,定会超过对方。陷阵的弓弩与盾牌在质量上都要胜过陈留营,后者的箭矢无法穿透对方,反之却未必。 而且,陷阵的发动,还要比陈留营快上一线,此亦是他们的优势所在。 对付定边的弓箭,盾牌需要更加坚固,但李典和乐进在练兵之时,都齐齐放弃了使用那种厚重的木盾。哪怕降低防御,二将也在所不惜,曹操对之也是首肯。 为什么?答案很简单,重量上去,必定会降低灵活度,一次两次还好,但长时间重复举盾的动作,就会形成缝隙。与之相比,乐进更愿意保证自己阵型的灵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快,双方的第二次对射接踵而至,第三次、第四次、根本没有停留。 “陷阵强弓,推进之法配合阵型,果然厉害。”吕布心中暗道,从第三次对射开始,双方箭矢在空中汇集的点就变了,明显在向着陈留营一方推移。 那代表陷阵的发箭速度,频率,以及与盾阵之间的配合,都要稍稍胜过陈留营。随着对射次数的累积,那种优势会越来越大,弓箭的威力,造成的杀伤,亦会随之增大。 “曼成兄说的没错,包括步伐与控制在内,敌军都是千锤百炼。”相比吕布,乐进看的更要深入一点,倘若陷阵出全力的话,现在对射的优势,恐怕还要更大。 但对方将领不急不躁,指挥的张弛有度,对射之间,他们还在缓缓推进,那一份控制的能力才是他最看重的。缓进是为了保持压力,不给敌军反击的机会,慢慢消磨。 在陷阵军,眼前的战术叫做“前蹭”。之所以用这个“蹭”字,高顺之意便在让指挥将领们不徐不疾,装备和射术的优势在我方,可以慢慢的将之发挥到淋漓尽致。 “前阵,收!”数次对射之后,乐进下达了军令,但见最前线的士卒,借着敌军放箭的空隙,立刻开始后退。乐进知道,唯有如此,才能不让敌军讲优势渐渐积累。 虽是后撤,但观战中的吕布,双眼却亮了起来。陈留营最前排士卒的撤退,并不转身,而是直接向后,视线关注的,亦是陷阵军逼近的方向,身后同袍会为他们留下空挡。 就在陷阵下一轮抛射到来之前,前阵士卒已经整齐的退到了盾阵之内。且与此同时,后阵的抛射并不会受到影响,依旧在与敌军进行对射,不让他们逼近太甚。 “乐文谦,只此一退,便能见年月之功,狡狐猛虎,叶悦之之言不虚。”军中多年,吕布当然清楚,陈留营看似简简单单的一退之中,怕是千百次训练才能形成默契。 面对陷阵强弓的不断压进,吕布想不出有任何办法,能比乐进的应对更加有效。 “传令,继续控局,压下频次,求威!”陷阵这里,由于看了敌军的后退,也是微微一笑,随即口中言道,陈留营退而不乱,阵型依旧齐整,绝不是冒进之时。 “好,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不亲眼所见,亦难知陷阵之强所在。”赵云在后方轻声言道,陷阵与陈留虽然才交上手,但种种变化,却已经是千言万语。 前进、蹲射、举盾、前进、蹲射、举盾……陷阵似乎一直在重复着枯燥的动作,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缓缓前进的车轮,圆润有力,又不可阻挡。 “先为己之不可胜,再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陷阵算是做到极致了。我飞云的骑射压制阵型,亦可从其中学之。”赵云亦不忘对身边飞云众将道。 “将军,眼下我军步步压进,敌军虽退的精妙,但似乎可以骑步配合了。”身边一将出言道,飞云骑二军主将,叶煌,论辈分乃将军族侄,曾任十二队队长。 “传令,飞云骑同袍,自行寻找空挡,飞射克敌,求准不求速。”赵云尚在拈须颔首之际,那边由于的军令脱口而出,悠扬的军号再度响起。 听见军号,赵云对叶煌轻轻点头,后者则微微躬身相应。由于的军令下达时机丝毫不差,同时也证明了他没有看错,暗暗推进二十步,到了飞射的发动距离。 “叶校尉,此番与友军配合,不可擅自而行,一切还要听军令行事。”赵云又道。 “诺!”叶煌身躯挺立,看向战场的目光,更加专注了。 第2027章 最强战法 由于窥准时机下达军令,陈留营阵前,定边军的骑步配合正式展开。 担任辅助的,正是叶煌麾下射术最精的两队士卒,分散开来,便是散兵的自由射击。 步军对攻,互相以弓弩对射,所谓求准是大致的,一般来说,双方都会压制对方的弩手。箭矢主攻的方向大致确定,除非特殊的情况出现,否则比的就是威力。 距离数百步,乐进与由于都看得清对方的变化,后者看的又更加清楚。 双方阵中,都有蓄势待发的弓手,以应对紧急情况,力尽无变,此乃军中常识。 “好。”看了飞云骑军的动作,由于沉声赞了一句,又对身边亲兵道:“传令,盯死敌军机动的弓手,一旦他们攻击飞云骑,立刻给我压住。” 两队骑军分散两翼,眼前阵势,敌军无法反突击,他们的空间极大。两名队长同时选择了从侧翼进攻的战法,在定边骑军,这叫“打边角”,那是防御最薄弱之处。 如果你把骑军比作利刃,无可阻挡,那么,步军的厚势就是铁锤,势大力沉。先机在手,由于的战术就是一锤锤实在的捶打敌军,我不需要一下突破,慢慢消磨更稳。 那么,敌阵的棱角首先就要磨平,飞云骑的动作和射术,与萧将军麾下别无二致。 “胡亮、张翔,就这么打,可不能在陷阵面前,丢我飞云骑的人。”叶煌心中,暗暗使劲,赵将军让他在后阵观敌,比上阵厮杀还重,实战中,与步军的配合需要总结。 训练大纲是一样的,飞云骑与定边任何一支步军配合起来都可以中规中矩。但光是如此可不够,想要进一步默契,必须了解同袍的特点,将领的观察,无比重要。 叶煌对此深信不疑,因为那是副统领与他详细交代的,不要一上战阵就脑瓜子发热。 “去,告诉由校尉,步军动作再快三分,飞云骑一定跟得上,由他决定。”同一时间,赵云也对亲兵言道,他能看得出来,初次配合,由于是有些压着陷阵营的。 “配合友军作战,战前定下主次,便要坚决行之。说的绝对一些,哪怕敌军主将就站在你面前,不该上就不能上,主攻怎么舒服你怎么做,其他的一切都是鬼扯。” 南山武院,臧空在总结九曲心得时说过,叶欢则将之原封不动的放进了作训大纲。 “想要做到尽善尽美,不单单是执行军令,你的脑子里想的也必须是这个。” “一开始嘛,可能会有些不习惯,但等你当真找到了其中乐趣,就会欲罢不能。咱九曲就是,你们不信去问问,哪一位将军麾下,我九曲伺候不好?” 臧空的自夸师从叶欢,无比张扬,但却无人质疑,人家的战绩摆在那里,凭什么质疑? 看着飞云骑在两翼奔突骑射,吕布的目光落在了身边的郝萌面上。 “三十步,一百二十步,那般箭速,我军有人能做到,但整体却要稍逊。”后者知道将军要问什么,想了想认真的道。 吕布点点头,抛开装备不论,飞云骑的骑射与马术,是顶尖的,与飞燕不相伯仲。 三十步,是他们控马来回加速的距离,一百二十步,则是射距。飞云骑军很显然对此战法极为熟悉,速度距离的分寸感拿捏准确,使得骑射的箭矢威力更增。 每一次放箭之后,恰恰就是回马之时,看上去简单,吕布却知道,那是骑军对付步军弓手的最佳规避之法。战马的加速,可以让骑士迅速脱离敌军打击的范围。 乐进留下的机动弓手,原本可以对付骑军的骚扰,但一来飞云骑士卒的路线,都选择了让对方别扭的角度,且士卒分散,来回突进,即使面对袭击,伤亡未必大。 可机动弓手一旦出手,陷阵军便能后发先至给与压制,失却先机之后,后招就无效了。 “稳,难怪曼成说,战力战意还在其次,陷阵的稳,才是杀招所在。”乐进和吕布一样看出了后续的变化,似乎无论自己怎么应对,敌军总有破解的办法。 兵道如棋道,下棋的时候,最可怕不是敌人用什么精妙的杀招杀了你,而是巨蟒缠身,让你动弹不得。然后就是钝刀子杀人,让你眼睁睁的知道却没有办法应对。 只要被他占到了先手或是少许优势,就会在不知不觉之中慢慢的扩大,最后一举制胜。 眼前的陷阵军就是这样,他们的稳是一种张弛有度,不用和你玩儿什么奇招妙招。 司隶战场,面对过敌军的飞熊与虎卫,乐进却从未有过这般感受。飞熊强,虎卫更强,但陈留青州,依旧可以杀个痛快,与之不死不休。 眼下呢?陷阵的稳步压进,配合骑军,似一张大网越收越近,难觅对策。 “知道了,回禀赵将军,现在可以按飞云最舒服的节奏作战。”得到赵云亲兵的传讯,由于思索片刻之后却道,配合是相互的,陷阵有足够的实力加以把握。 骑军出马袭扰之下,乐进的两翼边角顾此失彼,不得不有着微微的收缩。可能只是数步或者数丈,但在由于眼中,敌军的缝隙已经出现,不急,慢慢再将之扩大。 亲兵闻言不敢怠慢,飞奔回到赵云身边:“将军,由校尉说,飞云怎么舒服怎么打。” 闻听此言,叶煌当即眉头一扬,由于之言,尽显陷阵军的底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叶煌你亲自带队上,加强两翼袭扰,是否延伸,则要听由校尉号令。”赵云不假思索的道,眼前的攻击只是开端,但由于展现出的指挥能力,值得信任。 “诺!”叶煌沉声应诺,带着两队士卒飞骑而出,直奔乐进两翼。 “走马观花。”四字大喝出口,他便率军加入了袭扰,攻势成环,竟是无缝衔接。 “走马观花?”乐进闻言双目一亮,眼神变得无比专注,多次听过此战法,号称定边骑军最强袭扰之术,但在战阵上所见,还是第一次。 “走马观花!”比起乐进,吕布和麾下众将更明白这四个字之中的含义,早在西凉铁骑之时,他们就见过铁骑营施展多次,河东一战,三大王牌联手,可称绝响。 下一刻,一边两队骑军在青州营两翼采用环形突进,不住将一蓬蓬箭雨洒向边角。很明显,飞云骑加大的攻击力度,提高了速率,但精准度,不但不差,反而还有提升。 “行,走马观花,飞云有一套,比之我军骑兵营,也丝毫不输。”由于微微点头,嘴角上扬,饶有兴味的看向敌阵:“乐文谦,你的弓手,到底是动还是不动?” “传令,压进二十步,后队弓手,给我把定军盯死了。”军令随之下达。 看着飞云骑展开走马观花,片刻之后,乐进不由揉了揉双眼。对方骑军的动作犹如穿花绕树,令人目不暇接,如此高速之下,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竟还分毫不差。 随着战法的展开,两翼被压制的越来越收缩,前队的阵型亦出现了瑕疵。就在他下令调整之际,陷阵的步军阵型借机再度压进,距离一近,弓箭的威力又有增加。 “走马观花,妙才将军口中的定边最强战法的确威力不俗,更有陷阵这般强军与之合作,相得益彰,看来没有虎豹骑在此,今日青州营很难稳住阵型了。”乐进暗叹一声。 直到此刻,他没有动过让飞獠雄骑出击的念头,这一点让吕布在欣慰的同时,又有点失落。乐进肯定是看清了,飞獠雄骑在此形势下出动,恐怕对局势并无改变。 除非孤注一掷,不惜代价的与敌对攻,但那样,伤亡必定惨重,将者所不取也。 “子刚,倘若我飞獠雄骑与飞云骑正面对决,你可能挡得住眼前的走马观花?”吕布想了想,对身边一将问道,此人姓曹名性,在军中亦以善于射术出名。 后者闻言没有立刻回答,盯着阵前的飞云骑又看了片刻方才道:“将军,得看地形,飞云骑能在此地展开,空旷之处威力更大,我军要对之,首先要有兵力之优……” “在最开始对阵之时,就要不惜一切,缠住敌军,逼他们正面交手。随时要保持机动兵力,以防敌军变阵,但如此一来,敌军会有先机,故兵力绝不能少。” 一番言语,曹性说的很慢,有时候还要停下来想一想。跟定边军比骑射,看来不太可能,那就只有纠缠,正面硬钢敌军虽然也强,但总比被走马观花牵制来的好。 “子刚之言是也,赵子龙,飞云骑……”吕布微微颔首,眼光再度锁定白袍银甲之将。 隐隐之中,赵云似乎感受到了吕布的目光,双眉一扬,敌阵之中,有着股浓郁的战意。 “吕奉先,斗将可以不分胜负,但飞云骑之力,定在你飞獠雄骑之上。”看着叶煌将敌军两翼压缩的更加紧密,赵云信心十足。 “传令,骚扰延伸,飞云骑准备配合突进。”此刻,随着由于的军令,号角再起。 第2028章 益州之讯 东都,洛阳,董卓之弟董旻与叶欢一会之后,住在了护卫森严的城东驿馆。 对方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后者就是质子。 陈宫对此是极力赞成的,无论你从那个方面去分析,董卓之为,对叶欢都是有利无害。他要的只是定边军的一个承诺,哪怕他们之后会去暗中帮助蜀中。 汉中则不在其列,此刻,西都大军恐怕已经动了,董卓绝不会错过机会。地形虽险,但他当年曾经奉朝廷之命,剿灭陈仓的王国叛乱,山川地理,颇为熟悉。 叶欢相信,董仲颖隐藏四年,此时发动,他的手段恐怕不止是自己想到的这些。说不得西都早就与汉中张鲁暗通款曲,也未必可知,那么,蜀中呢? 原本时空之中,刘备在赤壁之战后夺取西川,进而拿下汉中,实现了诸葛亮隆中对时的战略部署,公元二二一年,刘备正式称帝,与曹丕、孙权鼎足而三。 随后就是四十余年的长期对立,其间有诸葛亮的六出祁山、姜维的九伐中原。至二六三年,邓艾偷渡阴平一举成功,刘禅出降,此间乐,不思蜀! 再到二八零年,晋国大军南渡长江天堑,孙皓降服,三国归于一统。 叶欢是不会允许华夏陷入长期割据的,但眼下的形势,袁绍、曹操、刘备、董卓、加上占据江东的小霸王孙策,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与霸业相比,一切都只是手段。 如此大事,叶欢当然要征求贾诩郭嘉等谋臣的意见,很快,二人的书信就到了。和陈宫一样,鬼才毒士都选择了答应西都所求,只是一切皆秘而不宣,双方心知肚明。 宗家书房之中,叶欢刚刚看完贾诩与郭嘉的来信,却是独坐案前,一幅深思之状。 权谋、手段、合纵连横,霸者必备。可想起刘焉、刘璋,皇甫林和卢芸,他又不免有些纠结。哪怕知道,自己算是在庸人自扰,但那种感受是实实在在的。 “刘备拿下蜀中之后,将季玉送去了南郡公安,之后如何,就不得所知了。观董仲颖洛阳之时的举动,应该不会对季玉与芸儿及子玉如何,否则,我会翻脸的。” 叶欢想着,轻轻叹了口气,也只有在一人独处之时,他才能真正的彻底放松。 双掌抚上面颊,叶欢用力的挤着两边腮帮:“叶欢,路是你选的,纠结一点用也没有。” 接着,他站起身来绕到案前,在书房中做起了俯卧撑,做的又快又猛。 一炷香时间很快过去,叶欢的额头已经布满汗珠,那种汗流浃背的感觉,能让人酣畅淋漓。很多东西,无论是之前想的再多,但真正面对,就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 “两百三十九、两百四……”剧烈的运动之后,叶欢盘膝而坐,让呼吸渐渐平稳。 “刘备拿下西川,前有张松送地图,后有法正等一干蜀中之臣为内应。即便如此,他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比如凤雏庞统,西蜀有地利,亦不乏能征惯战之将。” “现在法孝直还小,我那个便宜师弟才刚崭露头角,该如何利用蜀中之地,给董仲颖制造最大的麻烦?今时不同往日,川中之地,比之当年还要富足的多。” 大汉十三州,眼下最为繁盛的自然是并州,幽州,徐州虽也富足,但近年来大战不断,生产和民生自然要收到影响。而益州凭借地利,却一直安定,已然不在荆州之下。 刘焉善于治政,亦不乏手段,他往益州的十年间,可谓政通人和。放在叶欢案头上的资料显示,益州去年人口便超过百万,按正常的惯例,大致就要再多算三成。 “报,将军,益州急报。”李云的喊声,将叶欢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嗯?益州急报?什么事?董仲颖连汉中都没拿下,不可能这么快对蜀中用兵!”眉头微微皱起,叶欢已出声让李云进门,同时暗暗思索,蜀中今年发生了什么? “报,将军,益州牧刘焉刘大人半月之前故去,别驾张尤派遣使者前往晋阳报之。据微尘打探,众人推举大人之子刘璋刘季玉,继任州牧之位。” “嗯?刘叔父病故?我怎么把这回事儿忘了?”叶欢听了当即心中一动,他是真的记不清刘焉是何时亡故的了,但眼下,怎么看这条消息,对董卓却最为有利。 “将军,陈军师求见。”边保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陈宫收到消息,便立刻前来。 叶欢早就说过,陈军师想见他,可以直接来书房,通报都可不必。但后者就是这样的性格,谨守上下之分,哪怕情况紧急,亦会循规蹈矩。 “主公,如今刘使君亡故,蜀中一时群龙无首,倘若董仲颖能顺利拿下汉中,与他而言便是天赐良机。主公,之前所议之事,不可再犹豫了,时不我待。” 到了房中,陈宫见礼之后便直抒胸臆,和叶欢一样,那也看到了刘焉亡故带来的影响。 “好,边保你立刻派人将消息送往晋阳,告诉文和,朝廷旨意也要快,刘季玉继任益州牧名正言顺,不可再生波澜,亦要小心袁曹等辈从中作梗。”叶欢颔首断然道。 “诺!”边保躬身应诺,随即出门,定边军的传讯系统,速度要快得多。 “主公之见是也,刘季玉虽是寄情山水,无心政事,但眼下,唯有他能稳住益州之局。”陈宫欣然道,叶欢的决定做的如此之快,显然已不再纠结,他也不必多言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听见寄情山水四字,叶欢不禁摇了摇头,叹道:“公台,可惜晋阳离成都实在太远,否则我若能让李御史往之,或可能助季玉一臂之力。” 陈宫听了不住点头,叶欢口中的李御史便是李韬,在汉末官员之中,绝对是个异类。他的一路走来,令天下纨绔都羡慕不已,哪怕不学无术,一样不影响身登高位。 不但如此,历任云中郡守、散议大夫,当朝御史。在并州之处,论官声和百姓的拥戴程度,很少有官员能与之相提并论,当年满宠查了他整整一年,却是“清廉如水”。 “李某一生,只做好的两件事……”一次盛大的酒宴集会之中,李御史喝高了,得意洋洋的与一众纨绔传授经验,当时,所有世家子弟都在侧耳静听。 “一是跟对了大哥,学大哥一样,忠君爱国。第二就是要会用人,我不会,别人会啊。” 话糙,可理不糙,说起用人识人这一点,叶欢都经常用这个兄弟做例子。西河公子张叙人称小孟尝,门客众多,近年来,李公子已然隐隐有了超越之势。 蜀中刘璋,和李韬几乎属于一个类型,家世不凡,无心为官。寄情山水?陈宫只说了一部分,刘季玉现在还有个头衔,大汉第一美食家,最喜研究各种珍馐。 按叶欢的话,就是个吃货,不过人刘公子不但要吃,更要著书立说。按刘璋的话,他的理想就是写出一篇“食经”,民以食为天,汉末儒生亦是素喜治经典。 当然,这些背后少不了“刘夫人”的推波助澜。卢芸嫁给刘璋之后,情投意合,夫妻感情极睦,与别的主妇不同,卢芸对丈夫的爱好大力支持,二人乐在其中。 数年的时间,二人的脚步遍及蜀中的山山水水,以刘璋的身份,居然连妾室都没有纳一个。他对卢芸,也是由衷的喜欢,人生又难得几个知己? 直到去年,刘夫人怀了孕,小两口才算消停下来。今年五月,卢芸为刘璋诞下一子,取名刘熙,说起来刘使君亡故之前也算见到了家中香火延续。 “季玉,今生总算在南山书院学习数年,拜托不要似原本那般暗弱无能。”叶欢想着便对陈宫道:“公台,我可修书一封与季玉,告知其蜀中防守只要。” “主公不可!”陈宫听了毫不犹豫的道,也许是感觉到语气有些生硬,又续道:“主公与刘公子,情若兄弟,但此刻远隔千里,若此信落入旁人手中,则必被利用。” “就算信件安全,可有董卓之事,以李文优的谋略,未必不能借此大作文章。事关主公声誉,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主公,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叶欢闻言,想了想方才颔首:“我知公台之言是也,就是这心里有些不痛快。” “主公,眼下不可,但只要董卓当真拿下汉中,到时当可借他人之手为之。以宫之见,此事主公不妨修书与贾军师,以军师之能,知主公之心,必可妥当。” 听了叶欢这句话,陈宫倒是感受颇深,他听得进去自己的建言,哪怕违背一向的性情。既然主公能够如此,身为下属,是否也要多想想对方的感受?当下便道。 “嗯,那就请军师修书一封,既然定计,欢就不能不动了,正如公台之言,比一比速度。”叶欢抹了把脸,言语之中,隐隐就透出杀伐之气。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操作,什么地方最能令叶欢舒心?战场! 第2029章 雪中送炭 大汉建安二年,公元一九七年九月,豫州大战连场之后,高顺率军退回宛城。 六羊山血战,双方皆损失惨重,陷阵飞虎近三营士卒在此捐躯。与之相应的是李典的陈留营近乎打残,伤亡过半,战至最后,廖化曲明从后山而退。 邱泽方面,陷阵飞虎与飞云联手,高顺徐庶和曹操及麾下谋臣良将斗智斗军。前者针对曹军虎豹骑,后者一心想要拿下陷阵军,输攻墨守,两难进取。 高顺大军一退,豫州再无可抗曹军之力,九月十六,大将夏侯惇领军攻下汝南。 击退天下闻名的陷阵而得豫州,曹军当是欢欣鼓舞,可在曹操面上,却无半点得色。 李典陈留营,六羊山一战阵亡过万,伤者数千。邱泽大战,青州营、虎豹骑连同吕布的飞獠雄骑在内皆有损伤,伤亡亦不少于万人,可谓损耗颇重。 曹操在汝南犒赏三军,发榜安民,很是慷慨激昂的激励了一番麾下将官。 “几位先生,豫州一战,看似我军击退高顺,实则是对方见机而退。远隔千里,实力有别,高敬方不但善战且知进退之道,此战,我军未可言胜。” 回到书房之后,曹操与一众谋臣会商,出言时面色便沉肃下来。他心里清楚,拿下豫州是在战前就设定好的,可歼敌一部的战略目标并未达成,且军力损失亦重。 “明公之见是也,不过无论如何,我军也顺利拿下豫州全境。曼成文谦二将军所部与敌血战,虽有伤亡,亦探清了敌军实力,豫州一役,当有所得。”荀攸首先出言道。 “公达之语不差,但叶悦之也并非无所得,豫州之地,原本就是他的弃子。”曹操抚须颔首,又道:“如今高顺回军宛城,司隶稳如泰山,我军暂时却难进取。” “且以叶欢用兵,贾郭之谋,当时不会让曹某安稳的,只是不知其下一步在何处?” “主公,洛阳消息,董仲颖大军云集,杀奔汉中,并遣其弟董旻为使前往东都。虽不知其与叶悦之谈了什么,可董叔颍一直未归,二人之间,定有商议。”程昱正色道。 以曹操对叶欢的了解,那就是个从不吃亏的主。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豫州之战,定边军没有所获,那么,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接下来,他肯定会发动攻势。 “主公,董仲颖假死,之前我们与西都之议,是否可信?仲德先生言及,董叔颍未回西都,由此可见说不得就是留下为质,叶悦之会不会与董仲颖合力?”刘晔接道。 荀彧摇摇头:“子阳,合纵连横,霸者之道也,董仲颖困守西都,时间一久,终非叶欢之敌。除了汉中,他根本没有出路,若往凉州,决死一战,亦并非时机。” “因此想要与天下群雄抗衡,也只有汉中这一条路,倘若能够得知,再下蜀中,他便有了与叶悦之抗衡之力。不过,若行此法,他也必要对叶欢有所妥协。” “妥协?”刘晔双眉一皱,再问:“文若兄,这妥协之处又在哪里?按兄之所言,且不论董卓有无可能实现,却对叶欢是心腹大患,他当真能坐视其成?” “子阳,董仲颖选择此时,时机极为精准。他是看清了有主公与袁本初牵制叶欢,后者并无十足把握同时对应各处,便会收拳蓄力,以用在他处。”程昱接道。 “收拳蓄力?”刘晔想了想眼中一亮:“仲德先生是说,高顺回军,便是蓄力之举?” “对,叶悦之究竟意欲何为,眼下尚难判断,只能从蛛丝马迹加以推测。高顺早不退晚不退,偏偏在董旻到达东都之后,可见仲德兄之言,虽不全中,亦不差矣。”荀彧颔首。 “主公,董卓孤注一掷,其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能与叶欢相抗。因此我军与之联系,并不应变之,他能和叶悦之谈的条件,多半就是凉州。” 曹操点点头,叹道:“没有西都牵制,韩文约怎会是叶欢对手?看来凉州之地,久后必将落入叶悦之之手。眼下只能希望这黄河九曲,能给叶欢多些牵制。” 此言一出,一众谋臣默然颔首,董卓与叶欢有议,凉州就是在劫难逃了。 “主公,眼下刘繇之事,还需速定,到底是杀之或是放之,主公宜早做决断。”片刻之后程昱又道,出言时双目中闪过寒光,站在他的角度,是要劝曹操杀刘繇的。 不但要杀,还要以叛逆之名杀之,再宣扬其与叶悦之勾连,前者假公济私。 曹操听了沉吟起来,他清楚程昱之想,但眼下,却有些左右为难。 原因嘛,不在他处,却在江东小霸王,孙策孙伯符。 叶欢当日调扬州刘繇前来豫州,程序上无懈可击,能做文章的地方,唯有他与孙策之间的师徒之份。骠骑将军假公济私,私相授受,目的则在让孙策坐领江东。 但如此一来,他就要与小霸王势成水火了,且等若是曹操,一手造成了如此局面。豫州之战,不知出于何意,叶欢并未联络孙策,可日后了,两面夹击的话…… “仲德先生,刘繇不能杀,杀之,就是逼着孙伯符与叶悦之联手了。”荀彧说出了曹操心中所想,杀刘繇一人并不是大事,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文若,叶欢与孙策,有师徒之义,便是不杀,谁能确保二人不联手?”程昱沉声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仲德兄,当年董卓火烧东都,孙文台却在关键时刻,弃联军而去,原因为何?有玉玺在手,动了定鼎天下之心。孙策眼光更胜乃父一筹,如此重器,当弃则弃。” “与天下相比,师徒父子固重,也未必如之,但刘繇一杀,就是我军先出手了。哪怕孙伯符还能看清,贾诩郭嘉陈宫等辈,岂能不从中利用?”荀彧正色道。 “文若,我知道汝言有理,但不杀刘繇,叶悦之一样有文章可做。南山掌天下文首,他亦不缺为之张目的腐儒,怕是很快,就要再起言论了。”程昱对道。 听着麾下两大谋臣对答,曹操心中亦有一丝烦闷。关键还在刘繇的态度,高顺的退兵,并未影响后者对叶欢的态度,这位大汉宗室似乎很是坚定。 “曹孟德,你也不需多言,吾意已决,要杀便杀,也不必做那小人之举。” 曹操不知道,之前叶欢究竟与刘繇说了些什么,只看对方的眼神,言语难动。 “明公,彧之见,刘繇不可杀,至少眼下不可杀,当要观晋阳之为,随机应变。” “报……主公,西都讯报。”此刻,门外传来的声音,令得堂中众人神情一动。 “什么事,进来说。”曹操点点头,来人听了便步入堂来。 “主公,最新消息,益州牧刘焉刘大人病故,众人意欲推举其子刘璋刘季玉代之。两日之前,叶欢亦离开洛阳,归返晋阳,沿途戒备森严,我们的人跟不上。” “哦?”曹操双眉一皱,挥挥手,报讯之人躬身施礼退了出去。 “董仲颖与此时兵临汉中,又有刘焉之死,难不成,其中还有何关联?”曹操不禁联想起来,刘使君一旦亡故,对蜀中形势必有影响,董卓麾下,更有李文优这个谋臣。 此时天下,若论谋臣之名,首推自是毒士鬼才,而李儒亦可与二人并驾齐驱,其名尤在荀彧程昱之上。当年他为三面内应,一举助董卓入主东都,还令人历历在目。 “孟德兄,李文优此人,不得了啊,叶某纵横天下,差点被他给恁死。”虽是笑言,但叶欢对李儒的欣赏,是发自内心的,曹操理解,因为他是同样的人。 “主公,不管刘使君之死,是否李文优之谋,但为今之势,却对董卓有利。既然他最终要与叶欢为敌,那他越强,对我军也越有利,是否要助其一臂之力?”程昱当即道。 “好,仲德兄此论极高,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该当如此。”荀彧欣然接道。 闻听二人之言,荀攸眨眨眼睛,不由微微颔首,曹操亦是一般,听出了用意所在。 “仲德先生的意思,是让操暗助董卓,尽量延缓刘季玉得益州牧之位?” 程昱点点头,抚须道:“主公延缓二字乃是真解,叶欢必定会支持刘璋,更会为董仲颖下一步设置障碍,我方虽然阻止不了,却能以之为由,造些声势。” “好,那此事就交给先生。”曹操一言而决,想了想又道:“各位先生,两日之前,正是高敬方退兵之日,叶悦之选择此刻离开洛阳,他当真是要回晋阳吗?” “明公,以攸之见,未必。当年先帝亲自讨伐北宫望叛乱,以叶欢为虎威将军,一战成功,叶悦之威震凉州,他若往之,等若千军万马。”荀攸斟酌着道。 荀彧暗中点头,方才他也准备出言,却见对方有意,便不言语了。 “嗯,匈奴乌桓鲜卑八羌,皆以叶悦之为卡秃噜皮,深伏其勇,公达之见,是也!”曹操抚须道,话音未落,门外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第2030章 天才联手 并州飞燕骑出,郭嘉统率三军,叶欢回归晋阳,一派对冀州大军压境之状。 汝南城中,曹操刚刚收到军情,果然叶大公子不是吃亏的主,后招立刻来了。 荀攸的判断,叶欢会往凉州而非晋阳,但那只是根据形势判断,真正的行踪谁又能说的清?众人闻讯只觉心头一沉,倘若如此,袁绍一旦受攻,曹军必要援之。 高顺陷阵军集团西退宛城,叶欢缩回了一只拳头,却在冀州之处重拳出击。先登军、太原军、白马营,加上张飞的飞燕,张辽铁骑营蠢蠢欲动,犹如泰山压顶。 豫州之战,定边军出动三军七八万人马,令得曹军压力极大。而今根据军情,精锐云集,近二十万大军,袁绍能抗得住?所有人心中,答案怕都是否定的。 大军压境,乌云灌顶,曹操远在汝南,尚且感到形势沉重,更遑论直面其锋的袁绍了。 叶欢真的要不顾一切对冀州动手?原本,这个可能性不太大,可随着董卓的重起,豫州战事结束,高顺陷阵不与曹操再做纠缠,一切的一切,都在证明。 应对定边军的攻势,首先并非两军交锋,而是一场文战。冀州文学椽陈琳发声,言及叶欢此举乃是私相攻伐,陷害朝廷大臣,其文其言,自有犀利之处。 郭嘉当然不会没有准备,南山之处,亦多有文士出言,当年刺杀刘虞,袁绍就是主谋!劝其自立,便是大汉叛逆,加上袁术之举,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商路的通畅、晋阳纸的普及,令得舆论战在汉末也成了一种兵家的手段。 那么此刻,叶欢到底在哪里?晋阳,还是凉州? 大河之上,定浪战船劈波斩浪,一个雄壮的身影立于船头,眼前波澜壮阔,大气磅礴。 “主公,当年有诗,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如今观之,真绝妙也。”身旁的青衫文士感慨道,唯有亲眼所见大河之壮丽,方能有感而发。 “公台,你真的没有不舒服的?这里风大,赶紧把斗篷穿上。”利于船头的自然是叶欢,荀攸猜的没错,他的目的是凉州,叶欢也很清楚,亲自前往,更能得利。 “主公,前番率军增援凉州,宫早有体验,现在已经适应了。”陈宫笑道。 叶欢摇摇头:“欢不敢言文采如何,却不能与陈孔璋相比,此人言辞,当真犀利。” “哈哈哈,主公太谦了,宫不敢妄言,将进酒一篇,陈琳却是做不出的。”陈宫笑笑,复正色道:“陈孔璋文才故足,但袁本初的武略却未必相应,奉孝大有文章可做。” “那是自然,本初兄既然一心要帮着他的发小,欢亦要投桃报李,吃亏挨打不还手,可不是一贯所为。此次奉孝运筹,不但在战阵,还在人心。”叶欢连连颔首。 “主公,有时候忍气吞声,未必没有妙用,说不得更是奇兵。” “可以,公台觉得需要的时候,欢忍气吞声一回,没什么大不了。” 叶欢一言,二人相对而笑,董卓出兵汉中已成事实,西都对司隶便失去了威胁。而曹操在拿下豫州之后,对宛城东都,也无再进之力,是以陈宫也在此间。 “不不不……”后者闻言连连摇头:“此去西凉,还要多让子瑜谋之。” 豫州一战,定边军虽退,但叶欢对高顺的指挥却是大加赞赏,早已去信勉励。而在高将军给主公的书信之中,又对徐庶徐元直极为推崇,满篇皆是赞扬之言。 徐庶如此,并州之处,庞统亦是极为出彩,郭嘉与众将对他的评价更高。前者甚至有言,要效法当年千里飞剑,让庞士元挑一挑大梁,也让袁本初措不及手。 高顺之言,国家之语,皆是心胸宽广,想想自己当日,陈宫出言也是顺理成章。 “嗯,不过公台,你可得帮他看着点,当年奉孝背后,也是有文和的。你看着吧,他和庞士元一处,睡不好觉的,绝不止袁本初。”叶欢苦笑道。 天才横溢的郭嘉,遇上同样天才横溢的庞统,会有什么样的化学效果?叶欢对此很是期待,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多半会有令自己意想不到之处。 “主公,宫定会尽力相助,只是主公坐镇即可,长公子也能一展所长。”陈宫又道,他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不让叶欢亲临一线,否则凭凉州诸将,无人可制主公。 “公台,你算算,欢都多少年没上战阵呢?”叶欢一脸恳切的道:“要是再不练练,我这一身武艺与兵法,都要退步的,到时候,不让人笑话?” 陈宫不以为意,正色道:“主公心怀天下,为三军之主便可,一些虚名,何必挂心?” “行行行,欢此行,一切都听公台的,唉……”叶欢说完,摇头叹了口气。 “主公,方才言及,奉孝此行,不止与战,大军压境之下,冀州人心,更可利用。”陈宫根本不接叶欢的话茬,当下又转换了话题,反正你不能亲自上阵。 “对,借势而观人心,奉孝此见极高,倘若有成,不逊歼敌大军。”叶欢点点头,贾诩郭嘉合力,要将声势做到最大,高压之下,冀州方面,说不得会有微妙的变化。 “有二位军师在晋阳,更有张司徒尽力助之,主公当可高枕无忧。” “公台说得是,咱司徒虽然不用兵,可这战略眼光,却不在各军大将之下。奉孝的冀州攻略还未完整,司徒已经有了治政之解了,此处更不让欢操心。”叶欢笑道。 “那主公也该将凉州之事提上议程,怕治政之所当在此处,而非冀州。”陈宫接道。 “无妨,以子布先生之能,小事一桩,现在不需提。” “将军,军师,庖厨已经备好午饭,请将军军师入仓。”说话间楚南走了过来。 “好,现在还没到战场,去,再烫上两壶好酒,我与军师饮之,到了凉州,可就喝不上了。”叶欢摆摆手。 楚南答应一声便去,陈宫却把他喊住:“楚南,烫一壶便可,宫就不陪主公了。” 第2031章 小芳被俘 叶欢亲自前往凉州,军师陈宫随行,同行的还有飞熊军两营精锐。 高顺撤回宛城,飞虎与之成为犄角之势,又可与身在司隶的典韦成犄角之势,加上徐晃的飞熊军与赵云的飞云骑,张海龙的六曲,此处防御当可稳如泰山。 定浪舰的主舱之中,叶欢与陈宫对坐,后者面前摆的果然是一杯香茶。 陈军师“一杯倒”,在定边军不是秘密,当年初入军中,一杯酒放倒自己,全军皆惊。 “主公,兴霸的蛟龙军、郎骑竹将军的九曲,加上张郃将军与徐晃将军一部,我军可用于凉州的兵力接近四万,但韩遂手下西凉铁骑颇众,为万全计……” 品了口杯中香茶,用了老王精心烹调的菜肴,陈宫颔首赞许,又出言道。 “公台,也不可过于求全,你都说了,叶某一人,足抵万军,子龙的飞云留在司隶更加妥当。不过观公台待诸葛子瑜,吾亦想调子龙前来,拿凉州与八羌骑军练练手。” 叶欢咽下口中珍馐,一笑道,豫州之战,他对赵云的表现是满意的,但实战还是少了。 “嗯,主公此法可行,飞云骑有臧空将军为副,加上张海龙将军,当不会有损。”陈宫想想点了点头,战将也好,谋臣也罢,都需要不断的历练才能成长。 “不但各军主将,有潜质的军官亦要这般,似徐文向、陈叔至、魏文长等年少英才,要多多给与机会。哪怕不是文远公义敬方这般大将,多几个郎骑竹吾亦满意。” “听主公之言,对郎将军是极为赞赏啊。”陈宫一笑颔首,叶欢提到的名字,他不会有丝毫怀疑。且在定边军中,举荐人才已经形成风气,好苗子亦算众多。 “三大王牌第一副统领,岂是浪得虚名,否则军师你的绝密任务,能交给他?” “主公,宫托之与郎将军,固是因其将才,其中亦有九曲风格之因,别人怕是不行。” 叶欢点点头,想想又道:“的确,臧满之这家伙有灵性,尤其演技,骑竹当不输之。” 二人言语之中提到的绝密是什么?此时在房县城寨,也唯有九曲统领郎骑竹清楚具体。主将甘宁与军师诸葛瑾也仅知大略,至于长公子,目下的他还未有那个权力。 陷阵飞虎在六羊山与曹军大战之时,凉州之处的战斗也已经展开。尤其是牛辅率领骑军到后,战斗逐渐激烈起来,定边军步骑配合,辅助箭楼,双方一时相持不下。 数日激战之中,定边军最为出彩的不是九曲,也非蛟龙军,而是张郃的龙骧营。 初次上阵,大戟士便建立功勋,和徐盛的蛟龙骑军搭配,连破凉州军三阵。张儁乂亲自率军上阵突袭,斩杀凉州副将三人,八羌首领五人,一杆虎头錾金枪勇不可当。 接下来,龙骧营展现出了步军战阵的极高水准,攻如雷霆,守如泰山,令得众将称道不已。哪怕是在虎卫军中,龙骧营的战力也能称得上天花板了,张郃之能可见一斑。 另一边,则是郎骑竹率领九曲,配合蛟龙军与牛辅作战,双方亦是火星四溅。 昨夜战后,郎将军将副统领赵小芳召进了大帐,挥退左右,帐中就只剩二人。 “将军,一定得是我?”哪怕心中有了准备,但在听清军令之后,小芳还是一脸的不解。 “废话,没事儿我跟你开玩笑?你不去,难不成要我去?事关凉州大局,有什么怕的。”郎骑竹出言神情轻松,言语之中却是一派肃然。 “我怕?”赵小芳眉头一扬,随即道:“去就去,我就是嫌做俘虏丢人呗。” “我去,这有啥丢人的啊?我要不是一军主将,还想看看有什么新鲜滋味呢。”郎骑竹一笑,又道:“再说了,你明天换上什长服饰,别用自己的兵刃,谁知道是你?” “那……”赵小芳摸了摸下巴:“行吧,曹操军的大寨,我也去过,西凉铁骑又如何?” “哎,对了,就是看你陪将军去过,有点眼力,换个人,本将军真不放心。小芳你给我多几个心眼,顺便看看牛辅那家伙是不是诚心,还有,有暗号才能动。” “牛辅?真没听说过,华雄此人的确不俗。”赵小芳颔首道。 于是乎,在第二天的小规模游击战中,九曲的“什长”就“光荣被俘”了。 “兄弟们围成圆阵,将此人送给将军。”西凉铁骑的校尉招招手,让麾下将赵小芳围在中间,他是牛辅的族弟牛延,来前将军郑重交代,定要隐蔽,不能让凉州军得知。 “唉,我说牛、牛校尉,你这捆的是啥啊,也太松了吧。”赵小芳纵马之中,身上的绑绳已经掉落下来,他急忙一把抓住绳头,不无抱怨的道。 将军能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也算是一份荣耀,既然做了,小芳就要尽善尽美。 “赵什长,我们将军交代,对定边军要礼遇,再说,绑着也不好纵马啊。”牛延听了,暗中翻个白眼,口中却是笑道,兄长说过多次,不要真正将对方当做俘虏。 他自己也清楚,定边军都是什么性格,要是做的过了,他日在战场上…… “我去,你这么说是啥意思?咱九曲,你别说帮着,就是睡着了,我一样纵马。”赵小芳立刻言道,啥意思?质疑我的骑术?咱当俘虏,也不能丢了九曲的脸。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说着,他一边以双足控马,一边反手将自己绑的紧紧的,看的身边骑军,尽皆侧目。看看人家那打绳结的手法,一看就知道是老手,且一心二用,飞奔却丝毫不受影响。 “厉害,九曲果然不愧三大王牌之名。”这句话,牛延说的却是真心实意。 “不然呢……”赵小芳嘀咕一句,也不再多言,便随西凉铁骑去了。 郎骑竹让副统领前往,是奉将军与军师军令,表现出定边军的诚意。那么,牛辅派来的又是谁?虽然做了一定程度的改扮,士卒也许看不出来,长公子远远看见却是一愣。 顶尖高手的直觉是精准的,隔着数十步,叶信也能确认,那是西凉大将庞德。司隶之战,二人之间有过一场龙争虎斗,看上去是后者败了,但长公子一直觉得是平局。 自己到底还是占了年青无名的便宜,当时的战场形势,也让庞德的判断有些失误。 “庞令明,以此人武艺,怎会被我军擒拿?此事定有古怪。”目送对方进了帅帐,叶信心中暗道,且立刻就将他与当日郎骑竹手中的锦囊联系起来,不禁若有所思。 机密军情,除非让你知道,否则问一句也是违背军法,最轻都要仗打三十。叶信自然不会去问甘宁和诸葛瑾,但他也有自己的猜想,似庞德这般大将,来到蛟龙大营? “牛辅既然率军前来与我军交战,战况不似作假,显然西都决心已定。如此,庞德为何前来?难道形势又有何改变?此刻我军能否有与西都和谈的可能……” “如果有,那只有一种可能,之前西都乃是父亲和师父将计就计之举。嗯,这样的话,才能解释的通,那么,我军一旦与西都联手,父帅之意,还是在韩遂?” 一番沉吟,叶信若有所得,他的想法虽然与事实不符,但贾诩若知,一定会欣慰。毕竟长公子并不知道董卓假死之事,能得出结论,已然殊为不易了。 “庞德将军?”看见来人进帐,甘宁挥挥手让麾下退出,这才上前为庞德松绑。司隶之战,兴霸是亲眼见过对方的,之前诸葛瑾还在说,来人在西凉军定有地位。 “庞德?”后者听了心中暗暗一动,面上却没有显露。 “甘宁将军,庞某已经接到主公将令,凉州之处,我军可全力配合定边军行事。但为防韩遂起疑,这几日的攻方,暂还不能停,其余之事,德当听甘将军之见。” 双手交替揉了揉手腕,庞德抱拳道,九曲的演技从来不差,绑人当然也是真绑。 “好,那一切自有诸葛军师与庞将军交代。”甘宁点点头,看了眼诸葛瑾,干脆的道。 “庞德将军,蛟龙军参军诸葛瑾。”后者一抱拳,又伸手道:“将军且坐。” 待得对方入座,诸葛瑾倒了杯茶推在面前,笑问道:“庞将军为西凉大将,此番前来,却是以牛辅将军为首,怕西都兵力,还不止是眼前之数吧?” 听军师发问,甘宁眉头稍稍一耸,立刻恢复如常,牛辅之后,还有西都的潜藏人马? 庞德对此却显得很是坦然,颔首道:“有五千铁骑,在平宁,之前主公并不知叶将军之意,倘若不能有议的话,我军还要见机而行,虽言庞某也不看好韩文约。” “五千铁骑,定是战力不弱,能瞒过我军耳目,庞将军好本领。”诸葛瑾笑容不变赞道。 “实话实说,的确费力,庞某亦不会离得太近,否则定边侦骑,多半是瞒不过的。”庞德依旧诚恳的道,主公与军师既然已有定论,他便不需多言。 第2032章 封其耳目 是晚,房县城寨大帐之内的灯火亮了许久,就在当天夜间,牛辅军与定边挑灯夜战。 双方一阵纠缠,接近黎明时分,庞德和赵小芳分别回到了自己军中。 接下来的两天,都是激战不止,在韩遂眼中,西都方面的确既有诚意。且董宁在来信之中,亦言对付定边军,当以疲敌之法,与之连战不休,窥准时机之后再一决胜负。 韩遂然其言,在与定边军的交战中,西凉铁骑明显比他有着更多的经验。且几天缠战下来,他也感觉到了对方的疲劳,定边再强,也不是铁打的,他们也会累。 只不过,叶毅在占领平县之后,不断骚扰扶风等郡,却总是不来援助房县,此举令得韩遂颇有些举棋不定。一时间他还不敢尽全力与房县之间,否则后方各郡…… 但今日,牛辅派人送来的书信,让他不得不要下决断了。疲敌的目的已经达到,且西凉铁骑还有樊稠将军率领的后援,即将抵达战场,乃一举攻破房县之时。 深夜,韩遂帅帐之中的灯火还未熄灭,他独坐与案前沉吟着,案上所放正是牛辅之书。 房县城寨,现在犹如一颗熟透了的果实,正等着他去采摘。西都樊稠所部万余铁骑再到,自己从各地调集人马,全力攻之,按目下战况,是极具吸引力的方案。 “大战以来,定边军的确厉害,如此兵力悬殊之下,还能与我军及西都合力打个有来有回。但以叶欢用兵,贾诩之谋,眼前的形势,当真如此顺利?”韩遂的眉头还在皱着。 “叶毅拿下平县,却按兵不动,只是不住骚扰我军,这又是为何?他是对甘宁所部信心极大,还是叶欢另有所谋?照理说,金善的匈奴骑兵也该动了……” 韩遂想着,起身负手踱步,说到底,陈兵边界的匈奴战士,对他本就是极大的压力。且此时此刻,他们尚且按兵不动,越是不动,越是能让他多生想法。 “一切都是叶悦之故意为之?他等的就是我全力出击的那一刻?再施以突袭?” “或者眼前都只是他的疑兵之计,算我不敢动兵?则房县城寨,还能坚守待援?” “先是叶信,后是张郃,定边军的水运之能不容小觑,如果再来一支主力的话?” “典韦虎卫,徐晃飞熊,如今董宁已经派军前来凉州,司隶一处,叶悦之再无后顾之忧。由此看来,定边军的确有能力调动一支大军来援,万一是张飞的飞燕呢?” 踱步之时,无数想法在韩遂心头升起,关键每一种都极有可能。定边军水军的存在,让他必须考虑的更多,九曲五千骑能送来,凭什么张飞的飞燕骑送不来? 定边军四大骑军、铁骑营、白马营、飞燕骑,飞云骑,都是超过两万骑军的军团。只要有一支来到凉州,配合房县城寨,韩遂深信对方就有了全面反攻的力量。 “嗯,如此看来,叶毅按兵不动,极有可能是与司隶配合,他们就是要拖住我。” 想到这里,韩遂飞快走到案前重新坐下,就在提笔回信之际,却再一次犹豫了。 “我与曹孟德约定好传递消息,为何直到如今,豫州与冀州方面,始终未有军情传来?两地战情,此刻与凉州息息相关,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提笔的手在空中停顿,片刻之后又放在了笔架上,军情断绝,他一时间睁眼如盲。 “传我军令,通讯营之处十二时辰守候,一有消息,速速与我报来。” 对帐外喊了一声,韩遂再度起身,又在帐中踱步。倘若此时有冀州和豫州的消息,曹孟德和袁本初能将叶欢的主力牢牢牵制,那么他就有把握打胜眼前一战。 倾尽全力拿下房县县城,断了定边西来的水路要道,即使金善大军来袭,他亦有把握回头与之交战。对方再厉害毕竟不是定边,且自己还有西都的相助。 一切的一切,在此时都集中在了军情上,韩遂不觉就有些烦躁起来,为何回如此? 他不知道答案,叶欢却很清楚,离开东都之前,他给苟图昌下了死命令。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切断韩遂与中原的联系,我要各处军情,难入凉州之耳。 叶欢的目的很简单,要将敌军变成瞎子,聋子,当还不止这么简单。 时间回到叶欢与陈宫出发的前夜,弘农以西六十里的山路上,有数骑飞奔,他们保持着十余丈的间隔,个个纵马极快。看装束,像是曹军的暗箭之人。 这条道路极为隐秘,暗箭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探查清楚,是绕开司隶奔向凉州的唯一道路。即使如此,他们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间隔十余丈的阵型,就是避免被埋伏一网打尽。 一路奔行,都没有遇到阻击,长时间的精神紧绷,总有放松下来的时候。尤其是快要接近目的地之时,而微尘清风的埋伏,恰恰在此时不期而至。 在出山口处埋伏的,全是清风的精锐剑手,倘若仅仅如此,暗箭还有可能杀出重围。但当他们看见那抹璀璨的剑光,在眼前变得五颜六色之时,所有人的心都是一沉。 如此剑法,即使在高手云集的微尘清风暗影之中,也只有一人,神耳郅帧。 他的剑,出如匹练,快似闪电,但剑光不应该是五颜六色的,唯一的解释就是那阵奇怪的香味。无影无形之间就让人不觉中之,与神耳郅帧同时出现的,必是毒王禽滑。 战斗只进行了一炷香功夫,郅帧禽滑联手,除非王越亲来,否则谁能与之相抗?北邙山一战,绝羌神剑受伤而遁,此刻无法出手,更别提还有最善偷袭的要平阻击。 七名黑衣人,无一落网,郅帧闪电般的出手配合毒王用药,微尘绳网,对方也只有一人来得及自杀。其余都被紧紧捆绑,要平干净利落的扭开他们的下颌。 带着一幅鹿皮手套,禽滑伸手在对方口中,但听一声闷哼,毒牙就被铁钩取出。后者口中当即鲜血长流,眼光中也有了一丝畏惧之意,落在毒王手中,怕是比死。 每当毒王取出一颗毒牙,要平就跟在后面拿起银针戳在颈间,中者立刻软倒下去。 在其中一人身上,要平搜出了信件,展开观瞧,眉头不由一皱,那都是密语写成。交给熟悉暗箭的清风首领清四,后者拿去看了片刻之后,却对要平微微摇头。 “药片子,暗影有这么一手,现在就要看你吹的那药灵不灵了。”禽滑正色道。 “毒王,你放心,说起用毒我不如你,但这个嘛,本人算是颇有心得。”后者一派信心满满之状,又对清四道:“这家伙应该是首领,带到安静之处,我和毒王来审。” 后者毫不犹豫,立刻派人将黑衣人架到了林间一块空旷之处,绑在树干上。 要平见了上前,从怀中取出一个精美的羊脂玉瓶,挥挥手示意众人走远。他自己则用厚布将鼻孔和嘴一起蒙住,方才将瓶口靠近黑衣人的鼻间,打开了瓶塞。 一阵淡淡的白色烟雾从瓶口升起,进入对方鼻中,要平自己则是憋住呼吸,全神贯注。他的双目,紧盯着黑衣人的双眼,不一会儿功夫,对方终于睁开了眼睛。 想象之中的挣扎与喊叫并未到来,黑衣人的面上有着呆滞的神情,瞳孔亦在涨大。 盖上瓶塞,用手驱散烟雾,过了片刻,要平才对远处的毒王禽滑招了招手。 “清四,待会儿我问他的时候,你要把一切都尽数记下来,一个字也不能漏掉。”毒王交代一句,大步上前,很快就到了黑衣人的面前,相隔两步,与之对视。 清四急忙跟上,在禽滑先生与黑衣人对视之后,后者的眼神变得直勾勾的。 沉默的对视,足足持续了半盏茶的功夫,禽滑卓立如山,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的颤动。 “你在暗影之中,代号是什么?”再过片刻,问话之声响起,带着某种特殊的律动。 黑衣人迷茫的双眼之中闪过一丝挣扎,此时清四则看见禽滑垂于身侧的双手,用力握拳。 “我,我是丙七,受首领之命,前往凉州给韩遂将军传递军情。”后者的声音像是梦呓,却十分清晰,一开始还有片刻的停顿,但越说越是顺畅。 “传递什么军情,密信之中写的是什么?”禽滑紧接着再度发问。 “豫州之处,高顺率领陷阵军、飞虎军与飞云骑退回宛城,冀州,则有郭嘉集结定边大军,有大战之意。叶欢亲自前往晋阳坐镇,不过此讯还在核实之中……” 禽滑微微颔首,回头看了清四一眼,后者会意,上前附在他耳边轻声言道。 “你们的密信,是以何法而成?如何写之?”后者听了之后又问。 “天、天干地支,辅以周易集注,二四六八……”黑衣人说话,眼神又有了一丝挣扎。 禽滑再度目射奇光,此时却迅速的对清四小声说道:“快,看看能不能破之,此人心神极为坚定,就算有要平奇药,我也控制不了多久。” 第2033章 机不可失 黑衣人之言,禽滑庚听不懂,但清四和要平却是有所得,那是密语之术。 二人取出信件精研的同时,毒王并不等待,继续按照方才清四所言发问。与韩遂联络的暗号,以及曹军在凉州军中的暗影之士是何人,一起都要清清楚楚。 禽滑的密法配合要平的迷药,可谓相得益彰,少了其一,也很难问清来龙去脉。 就在黑衣人的眼神越来越是挣扎之际,清四收起信件,对毒王点点头,后者一掌砍在对方颈项之间,他的头立刻软软的垂了下去,此刻禽滑的额头已然汗珠密布。 “二位先生,还劳烦二位在此再坐镇五日,其余诸事,交给清四便可。”清四对二人一抱拳道,扫过黑衣人的目光则带着森然寒意,对方是不会再醒过来了。 “好。”禽滑答应一声迈步便走,到了一颗大树之旁,盘膝而坐闭上了双眼。即使是他,施展此法也会有极大的消耗,倘若不是军情太重,轻易他也不会用之。 “神耳,这一路有我们在,西都那一路,是不是南华?”那边要平对郅帧小声问道。 “药片子,你问我,我问谁?不过嘛,军情重大,有范兄出手,才能更稳。”郅帧说着却见要平还想发问,便道:“知道你想说什么,别再问了,多知并非好事。” 后者闻言一愕,想了想却是微微颔首,他久历江湖,自然懂得神耳的话中之意。 苟图昌亲自下令,此一路三人组联手出击,另外之处,当然会有高手坐镇。南华的身手不用多言,要平好奇的是当日那人的身份,总觉得有些眼熟,却并不真切。 无论是微尘清风,还是大河暗影,都有着比之军法更为严格的规章。且惩罚也严厉之极,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是人人心知肚明的守则,否则可不分地位高下。 “算了,我还是别想了,主公仁厚,那个苟图昌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要平心道。 他还在暗自斟酌之间,那边清四已经开始了准备,半个时辰之后,五名黑衣人继续纵马而行。看他们的身形和装束,居然和之前的暗箭别无二至。 回到凉州之处,韩遂在帅帐内苦心冥想,一直到了三更时分,也无丝毫睡意。其间车茶飞与阎行都来求见过,他一个也没见,只说是要静思战局,不能打搅。 “启禀将军,豫州讯报到了……”随着脚步声接近,一个声音在帅帐外响起。 “快进来说。”帐内传出的韩遂语音,到这一丝经过掩饰的急切之意。 踏进帅帐的是一名做什长打扮之人,但与普通军伍中人相比,却有种独特的气质。 “禀告将军,司隶之处,有苟图昌亲自坐镇,四处截杀我军传讯之人。幸得之前有多种准备,才能传递消息,但敌军戒备森严,这才耽误了时日。”后者小声短促的道。 “嗯,此乃常理,先说军情。”韩遂微微颔首,随即问道。 “叶悦之以高敬方为大将,陷阵军为主力牵制豫州,曹将军虽有兵力之优,但敌军之处,陷阵、飞虎、飞云、三大主力集结,最新消息,六曲张海龙所部也现身了……” “冀州之处,郭奉孝率先登军、太原军,白马营,飞燕骑,并州定边精锐尽出,对冀州大军压境。幽州张辽之铁骑营,亦在紧锣密鼓策划攻势,大战似乎在即。” “七日之前,叶悦之亲自离开洛阳,军情是归返晋阳,准备冀州之战。曹将军研之,他是要亲自坐镇,想以泰山压顶之势拿下袁绍,高顺陷阵,牵制豫州……” 一连串的军情,什长说的既快又清,说完之后便一抱拳,退后三步立定。 “好,你先出去吧,再有什么消息,立刻报来。”韩遂双眉一轩,挥挥手让其退下。 “高顺的陷阵军,周仓的飞虎军,赵云的飞云骑,嗯,还有三大王牌之一的六曲。看来叶欢对曹孟德还是最为看重,没有半点松懈。”坐与案前,韩遂想着微微颔首。 “冀州之处,被幽州并州包围,倘若叶悦之有进取之意,最佳的选择的确是袁绍。郭嘉筹谋,飞燕、白马、铁骑三大骑军联手,更有先登与太原如此强军……” “袁本初抗的住吗?且以叶欢一向的用兵,机会出现,往往都是一锤定音,由此看来,他离开司隶归返晋阳,亦有亲自领军征讨袁绍之意,则定边军必将军心大震。” “集结大军数十万,司隶当真只剩下了典韦的虎卫军与徐晃的飞熊军,最多再加何满仓的新九军。虽然也是战力坚强,但他们还得兼顾司隶之处的防备……” 韩遂认真分析的,军情总算到了,虽然晚了一些,但对他而言,却是满意的。 至少张飞的飞燕骑,赵云的飞云骑,这两支他最为忌惮的定边主力不会来到凉州。在韩遂心中,哪怕是金善集结的五万匈奴骑军,也无法与二者之一相提并论。 “如此看来,张郃的出现,很有可能就是叶欢对我的缓兵之计,叶毅和匈奴大军按兵不动,等的就是我决断有所迟疑,嗯,定然如此,否则苟图昌怎会倾尽全力?” “也许和袁本初相比,我的分量还是要轻,凉州贫瘠之地,也比不上冀州那般富庶。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则一旦豫州之战结束,赵云的飞云走水路可是极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有了详细的讯报,韩遂的思路越来越为明晰,此时再看叶毅的举动,更像是虚张声势。 “匈奴怕叶欢,是慑与定边军威,也未必就会为之效死力。一旦我能统军拿下房县,声威必定大震,到时候与匈奴未必不能相谈,实在不行,开打我也不怕。” “袁本初四世三公,根底深厚,就算不敌叶欢,定边怕也会损耗极大。接下来,叶悦之就更难对我凉州用兵了,而如果他拿不下,凉州的形势将更加有利……” 韩遂的双眼更具神采,怎么看,他和董宁联手,在房县真的有将定边军一网打尽之势。 “将军,西都牛辅将军派庞德将军前来,求见将军。”亲兵的声音再度响起。 “庞德、庞令明?”韩遂抚须微微颔首,当即道:“快请。” 很快,庞德在亲兵的带领下进帐,韩遂以礼相待,二人对坐与案前。 “韩将军,牛将军之信已经到了一天,将军心中是否还有顾忌?兵家之事,重在时机,眼下定边蛟龙军、龙骧营久战力疲,倘若不能抓住时机将之击破,后患无穷。” 庞德落座之后,直入主题,这次他来,并非牛辅之言,却是蛟龙参军诸葛瑾。心机深沉之辈往往多疑,越临大战,想的就越多,很多时候,需要从侧面推上一把。 “庞将军,遂对将军不会隐瞒,的确是心存顾忌,定边军的战力,你我有目共睹。眼下在房县,的确是我军优势,但敌军有蛟龙水军,司隶援军拦截不住……” “韩将军之言是也,定边的确强悍,但既然援军拦截不住,就更不能坐看时机流失了。牛辅将军那里军情所显,高顺大军还在与曹操纠缠,冀州之处,则是战云密布……” “函谷关在我军手中,华雄都督亲自坐镇,即使是典公义也不敢掉以轻心,来的最多就是徐晃飞熊。可一旦让他加入房县战场,联手再想胜之,将大费周折。” 韩遂听得眼中一亮,刚刚接到军情,庞德又如此说,看来定是无误。对对方的深夜前来,他并不奇怪,最好的击败定边军的机会摆在眼前,为将者又有哪一个不动心? “庞将军,这些我都知道,但在我侧背,叶欢之子叶毅率领乌桓骑兵,占据平县,匈奴右王金善,陈兵边界,倘若我集结大军,就怕被他们趁虚而入。” 原本想要出口应承,但心念电闪之间,韩遂还是忍住了,又摆出一副为难之状。 “将军,袁本初和曹孟德联手与叶悦之相抗,是唇亡齿寒,如今主公与韩将军联手,又岂不是如此?只要我们能击破甘宁所部,金善即便前来,又能如何?” “不光眼下,牛将军言主公之意,今后还要通力合作,应对叶欢之势。倘若韩将军要回师对付金善与叶毅,庞某愿率军助一臂之力,但那边界三县之处,将军可能舍?” “边界三县?”韩遂听了不由沉吟起来,面上分毫不显,心中却是暗自点头。董宁与自己并无交往,此次联手是为了对付叶欢,那么,他有条件倒也是应该的。 “这么说真的行吗?他舍得?”庞德亦是暗道,不用问,此法又出于诸葛瑾之手,很多时候,一味的热忱才会让人起疑,无利不起早反而更能让之相信。 “好,既然此次董少将军有如此诚意,相助与我,韩某也非小气之人,有庞将军领军来援,某亦不会怕那金善。”片刻之后,韩遂重重颔首,断然言道。 “既然如此,牛将军之意是赶在定边军有可能到来的大军之前发动攻势,将军嘱咐,一切还将以韩将军为主,发动的时间,还请韩将军决断。”庞德抱拳道。 第2034章 里应外合 军情明确,形式有利,韩遂终于下定了决心,集结大军一举拿下房县。 送走庞德之后,响起即将要来临的大战,且还有极大可能击破定边军一部,心中不禁有点兴奋,即使一夜未眠,却也精神奕奕,决战之前,纠缠定边依旧不可停。 击破定边,哪怕只是一部,也是许多人想做却做不到之事。纵观叶欢起兵以来,唯独在司隶,飞熊军被曹操所算,损伤过半,但那次,曹军付出的代价可也不轻。 此时的韩遂当然不会想到,一切的一切,都是叶欢与贾诩郭嘉陈宫等人,因势利导。针对他和凉州,编织出的一张天罗地网,而这张大网,正在慢慢的收紧。 原本在数地之间,叶欢最为看重的就是豫州。站在他的角度,哪怕是董卓假死,也比不上曹操给他带来的威胁,但形势的变化,却让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高顺退守宛城,让曹操顺利拿下豫州,叶欢失去的,当然要在他处加倍拿回来。 面对冀州袁绍,定边军有优势,但还未到能一举定局之时,与之相比,凉州更利突破。于是,一连串的计划接踵而来,目下来看,可以称得上满意了。 且六羊山之战与邱泽大战,高顺超乎叶欢预期的完成可任务,与曹军巨大杀伤。打个比方,曹操等若是拿一半的青州营和陈留营去换豫州,后继必将乏力。 在贾诩和郭嘉的谋划之中,还不会轻易就放过对方,冀州战局,曹操能视而不见? 事实上,当并州幽州大军云集,乌云压顶之际,袁绍的书信早就到了案头。单单是曹仁一军,很难与定边相抗,得到豫州的曹操,也没有理由在此时拒绝袁绍。 波涛暗涌之中,相抗的不止叶欢、曹操、袁绍,董卓也已率军抵达阳平关下。大将徐荣率军攻打城关,一连数日,董卓大军攻势猛烈,张鲁逐渐招架不住。 阳平关下的董军军营,案几之前,董卓正坐,看着前方不断传来的讯报。面上则是一派沉静之色,在李儒眼中,这一次的主公有了很多的改变,至少是更加沉稳冷静了。 也许这些改变,与强敌的压迫有关,倘若没有叶欢,未必会有眼前的董卓。 帐外,士卒通报之后进帐,将一封绢帛交到了李儒手中。后者细细端详片刻,便到了董卓案前施礼坐下,道:“主公,樊稠将军已经领军通过子午谷,如今还在隐藏。” “张鲁得到求援之讯后,派杨秋为将,率军两万,增援阳平关。” 说完,李儒将绢帛放在董卓面前,目视主公,眼神之中有欣然之意。 后者并未去看,笑道:“文优,此谋甚高,以子午谷奇兵行调虎离山之法。杨秋一旦离去,汉中的防守又将减弱,则以仲蒙的将才,必能将之扰乱……” 李儒颔首接道:“一旦樊稠将军能够扰乱张公祺的根基,到时候阳平关腹背受敌,便有不攻而破的可能,阳平关天险一破,里外夹击,张鲁岂有对抗主公之力?” “文优,事情未成之时,还不可太过小看这张公祺,他在汉中颇得民心。再言,蜀中之地,汉中乃是屏障,叶欢和刘季玉交情匪浅,那处又是否会有援军?”董卓正色道。 “主公说的是,酒未到口,还防失手,叶悦之此言颇为精辟。不过,刘焉之死,对主公而言乃天赐良机,蜀中此刻还在交接之时,以刘璋此子,怕难以决断。” “且以儒之见,叶悦之也未必就会与刘季玉互通消息,即便当真,亦难有效。” “哦?文优可细细说之,为何叶欢传讯,也会无效?”董卓想了想,还是问道。 “主公,之前袁绍曹操就造了叶欢的流言,言其是下一个王莽,他以骠骑将军之身,干涉蜀中之事,私下倒也罢了,一旦被人知之,岂不是手伸得太长?”李儒一笑洒然道。 “且叶欢虽能用兵,也要有精兵强将才能从之,蜀中诸人,他又岂能熟识?远隔千里,军情不明,要是告知刘季玉该如何如何,说不得还帮了我军大忙。” “嗯,文优之见果然高明,看来董某还是对叶欢太过忌惮了。”董卓自嘲的一笑。 李儒立刻摆摆手:“主公,并非如此,观之前过往,小看叶悦之的,又有几个好下场?如今之势,我军临汉中,叶欢意在凉州,二者之间,还要一较速度。” “韩遂麾下虽有大军,可叶悦之亲临之,也不知他能抵挡多久?”董卓轻轻一叹。 “我军不可坐观凉州之战,叶欢既然下定决心,怕决胜之处,不仅仅在战场。马腾亡故不久,人心未定,匈奴乌桓,此间种种,必定会被贾诩利用到极致。” “主公也不需多想,思之无益,我方唯有拿下汉中,继而益州,方能与之抗衡。到时阳平关在我手中,即使最坏情况放弃西都,也与定边有一拼之力。” “文优,说得好,但叶欢真要对西都动手,某亦要他落个背信弃义。” “主公,此处却要观袁曹二人,能与并州如何纠缠了。”李儒笑的很是欣然,若是放在五年之前,他提起失去西都,便是可能极大,主公也会不悦的,他真的有所变化。 “是以我军拿下汉中之地,主公暂时还要对张鲁厚之,他不是五斗米教之主吗?让他继续担当便是,且汉中富庶之地,我军夺之也要尽量少些杀戮。”李儒认真的道。 “文优放心,这几年董某亦没少见并州幽州治政之事,人口兴旺,诸业齐进,方是定边军不断强大之本。文优你在此处,还要多多担待,以免董某之失。”董卓颔首道。 话音未落,帐外脚步声响起,短促有力,显然是传讯士卒快步奔来。 “报……主公、军师,徐将军有报,今日午时,阳平关之上,似有汉中援军前来。” “好,传令徐将军,继续攻打阳平关,却不需急于求成。”董卓说话的同时,眼光看向了李儒,似有询问之意。 “主公,可以下令了,让樊将军当即动兵,扰乱汉中,我军蓄力,一举拿下阳平关。”李儒出言铿锵有力。 第2035章 走遍天下 函谷关,天下七大雄关之一,巍峨耸立,向来为西都之屏障。 此外的六个,为壶关、汜水关、虎牢关、阳平关、葭萌关以及剑阁,一半在蜀地。 自从典韦亲自率领虎卫军镇守要道,函谷关亦是如临大敌,恶来的威风,在整个汉末也仅次于叶欢,尚在温侯吕布之上。且除了绝世武勇,典公义更有世间良将之名。 镇守函谷关的,乃是董卓的从子董璜,原本时空之中,王司徒设连环计诛杀董卓。其弟董旻,从子董璜一同身死,而今有了叶欢,他们的生命也得到了延续。 这半月世间,董将军的日子可不好过,终日是提心吊胆,生怕典韦前来攻城。虽说函谷乃是天险,可虎牢又岂不是天险,定边军的战力,雄关并不能给他多少安全感。 不过三日之前,消息传来,典韦已经率军撤回洛阳,董璜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虎卫军撤离,道路封锁解除,各地的商人们重新纷至沓来。战乱?危险?对于很多行商而言,有巨大的利益驱使,他们勇往直前,再言,道路设卡的还是叶郎定边军。 哨卡之前,商人们很是自觉的排成长队,轮到自己接受检查的时候,他们配合的都十分默契。和其他地方不同,定边军从来不会向商人索取银钱,否则军规严惩。 兴盛商业,不是一句空话,叶欢拿下并州的那一刻,便取消了各地纷繁复杂的城门税。制定出各种律例,保护商人的利益,加上商路的通畅,道路的修缮,怎能不兴。 “看看,我说的吧,只要你循规蹈矩,叶郎的定边军,对我们很好的。”队列之中,看着前方士卒利索的检查车辆,一名行商转头对身后的皮货商人言道。 后者是第一次前来,看着盔明甲亮的士卒,有着种本性上的畏惧,眼下则舒展了一些。 “记得啊,铁器、马匹、铜器、这些没有专门的路碟是不能带的,一定要小心。” “大哥,要是带了,没有路碟会怎么样?”皮货商人小声问道,亦有不少人静静等着。 “那定边军就会审查你了,倘若是细作,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倘若是无心之举,查明之后,东西扣下,其余的商品,你可以带走……”行商颇为得意的解释道。 “啊?还得扣下啊?”皮货商人听了,立刻面现难色。 “怎么着?你还真带了,难不成,你是……”行商面色一变,退开了几步。 “没有没有,当然不是,我是老实人。”皮货商人连连摆手:“哥,你看我这模样,能做细作吗?就是路上吧,总得带点刀剑防身不是?铜器据说在西域,挺吃香的。” “哦,我说看你小子这样,的确不太像。放心,那是暂扣,会给你凭证的,要是往西域去,说清楚应该可以,至于防身的刀剑,可以带。”行商点点头道。 “暂扣?”皮货商人出了口气,又问道:“那我回来的时候,他会不会不还给我?” “不还给你?”行商闻言一笑,拈须道:“兄弟,要真的不还给你,你就有福了,可以去军中,也可以去洛阳告诉与官府,一旦查实,不但路费给你,还有三倍赔偿。” “啊?还有这等好事啦?”皮货商人眼睛一亮,接着又问:“那会不会官官相护啊?” 行商闻言眉头一皱:“我说你这人,哪儿来那么多话?这是定边军,洛阳坐镇的是谁?典韦将军,知道将军的传说吗?一天审案六百件,无一有失……” “那些为非作歹之徒,只要被典韦将军的神目一照,什么谎都说不了。” 行商一席话,说的皮货商人在内的众人是连连点头,好像这传说,自己也听说过。当然,典韦最多一天也就五十不到,但善良的百姓们,总愿意将之无限放大。 “老八老八,你来说说,上次弄坏了你的铜像,是不是赔了三倍。”行商看着后方队列眼中一亮,说着话对其中一个大汉招招手。 “兄弟,帮我看着位置,有人不懂,我去给他们说道说道……”大汉闻言,放下背上的背篓,便走到了众人面前,一抱拳:“我乃荆州行商,藤八。” “杨哥,诸位,那一次其实也是意外,后来根本没到洛阳,军中的校尉就给我解释了,不但赔了三倍的钱,来回路费都给我掏了,还免掉一次的税钱了……” 听了藤八之言,很多人面上都有艳羡之色,亦有不少连连点头,都是经常行走的。 “但三倍的钱我没要,该多少是多少,叶将军典将军和定边军对咱老百姓好,咱也不能忘恩负义不是?最后我只要了本价,后来人还硬是用车,把我送到南阳。” “好!”听到这里,皮货商人一个好字脱口而出,周围则是随之颔首。 就在此时,远处开来一大队人马,看那大车满载,连绵数里,规模十分庞大。光是随车之人就有数十,更有百余名护卫随行,拉车的骡子皆是毛发黑亮,身躯雄壮。 他们不排队,径直从队列之侧穿行而过,直奔虎卫军所设的哨卡之处。 “哥,你见识大,这是哪家的队列,好威风的车啊,他们不用等候吗?”皮货商人见了,小心翼翼的对行商问道,这一趟出来,看到的,学到的,够他回乡吹上半年。 “哦,车上不带字,清一色的黑色骡马,我告诉你兄弟,这是并州,西河孟尝张二公子的商队。那张言之公子仗义疏财,知交满天下,和叶欢将军是从小的兄弟。” 行商说着,对着其中一个驾车人招呼一声,得到后者的回应之后,更为得意了。 “西河孟尝,张家?原来是他啊,怪不得,怪不得,那么大的阵仗……”皮货商人与众人都投去羡慕的眼光,既然是张叙,那他到哪儿都不用排队的。 天下六大商家,冀州甄、徐州糜、江东朱,襄阳蔡、蜀中秦、陈留卫,世人耳熟能详。但近十几年,西河张家异军突起,成了超越六大商家的存在,风头一时无两。 西河孟尝张叙张言之的名声,绝不在叶欢典韦张飞等顶级勇者之下,东西南北,远到大秦,南到安南,张家的商行都是畅通无阻,张公子是很多行商之人心中的偶像。 张家豪富到什么地步,有传言说,张公子用的夜壶都是紫金打造,镶嵌绝世明珠。且西域商路的通畅,更可说是西河孟尝的一人之功,不在当年的张骞之下。 羡慕的同时,皮货商人也会有些疑虑,西都向来与叶将军作对,他们对张家又会如何? 一日之后,他就亲眼看到了答案,当张家的巨大商队来到函谷关下之时,守城士卒根本不检查,立刻开门放行。且对张家的领头之人,是尊敬有加,不敢有丝毫怠慢。 再如何敌对,各地都需要种种物资,若论齐全,谁能胜得过张家?前两年,西都也没少吃被封锁的苦,以前还能指着函谷关,可人家有水路啊,能直达凉州。 再言,张家的商品,可以直接与精品划上等号,深得各地世家喜爱。即使在董卓占据西都的那几年,对他们也总是以礼相待的,如今张家能从函谷关过,求之不得。 有了叔父的军令,董璜亦是亲自相迎。在董卓和李儒的眼中,这也是叶欢释放的一种讯号,你有诚意,我便会投桃报李。那么凉州一地,你又该如何呢? 面对董璜,张俊应对的十分得体,主动让对方检查的态度,亦让董将军心中舒畅。士卒们检查起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商品,那都是长安世家急需之物。 “张东主,某受军令,会派遣一队士卒,护送商队前往,放心,绝不会骚扰商队。”例行公事之后,董璜客气的道,面前虽只是一个管家,却也颇具一番气度。 “多谢董将军了,这是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张俊还礼,一挥手便有下人送上包裹,鼓啷啷的一大包,也不知装的是什么? “不用不用,东主不需客气,某是奉军令而行,不可受之。”董璜正色道,张家出手的礼物,还能差?他当然是动心的,但在此时此刻,却不敢有丝毫贪念。 “哎,董将军,我这也是公子的交代,做生意吗,就要有诚意。”张俊淡然一笑道。 “公子的交代?哦,是张公子,既然如此,那董某就却之不恭了。”董璜颔首道,天下谁不知道,叶大公子和张二公子从不缺钱,但不给他们面子…… “好,那在下还有要务在身,就告辞了,回时,再与董将军一会。”张俊抱拳。 “好,张东主一路顺风,那时董某必定亲自相迎,请。”董璜说着,亲自将张俊送到大门之处,又对随行军官一番细细叮嘱,方才回到书房。 深吸一口气,来到案几之前,他便打开了包袱。一瞬间,便有光华闪动,照亮了董璜的面庞,后者眼光闪亮,一派满足之情。 第2036章 父子夜话 张家商队到达晋阳,董璜亲迎,礼遇有加,这在二十年前是不可想象的。 哪怕是天下六大商家,被人看重的原因不仅仅是他们豪富,更重要的还是家族之中的人脉。但随着大汉商业的不断兴盛,从中产生巨大的利益,人们的观念也在渐渐改变。 尤其是眼下的形势,张叙就很清楚,你对我动手,带来的结局就是物资的缺失。 叶欢看的则要更高,商业流通越是兴盛,之后他的另一种战法才会更为威力巨大。 争霸天下,有着各种各样的手段,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强大的武力是一切的基础。亲自来到凉州,叶欢是来破局的,此战之后,幽并司凉,整个北方就可连成一线。 大汉建安二年,公元一九七年九月二十三,骠骑将军一行从水路到达凉州。也正是在此时,凉州迎来了第一场雪,接天连地的雪花飘飘而下,蔚为壮观。 帅帐之中,温暖如春,叶欢陈宫的到来,令得众将群情振奋。为了消息的隐秘,目下,普通士卒还不知道将军前来的讯息,叶欢是从渡口地道直通帅帐的。 “兴霸,欢虽前来,凉州一战,还是你与诸葛先生主导。公台有令,欢只在营寨之中坐镇,最多就是出去露个脸,军师会陪伴左右。”一见面,叶欢便对甘宁笑道。 后者重重颔首,行了个正式的军礼方道:“陈军师明见千里,西凉韩遂等辈,倘若还要让将军亲自出手,宁与三军将士,颜面何存。” 对叶欢之言,甘宁当然深信不疑,主公向来说一是一,徐州之战,他甚至上阵游击去了。 “只不过……”叶欢一笑,右手抬着甘宁臂膀道:“兴霸还需谨慎用兵,你要是打不好,欢想回司隶,怕是要等到明年开春了,我估计,董仲颖不会让我走函谷关。 此言一出,众皆莞尔,甘宁奋然道:“主公放心,打不好,宁自会纳下……” “停,欢信你打的赢,大战在即,不要说这些。”叶欢将之打断。 “子瑜,我都得报了,做得好,如此一来,韩文约怕是要建功心切了,先生一计,当可抵万军!”说着,又对一旁的诸葛瑾笑道。 后者急忙施礼:“主公谬赞,谨岂能当得起此言,皆是三军上下,尽皆用命。” 叶欢摆摆手:“当仁不让,欢说先生当得起,就是当得起,不必太过谦逊。” 说到此处,却有一将来到面前,撩起战袍大礼参拜:“马超,见过叔父,多谢叔父高义。” 随即又有人接着跪倒,依旧是大礼相见:“叶信拜见父亲。” 叶欢也不管儿子,弯腰双手将马超搀扶起来,上下打量一番,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马家世代忠良,寿成兄英雄豪气,奈何天意如此,欢亦是心中悲怆。但孟起此刻,却要子承父业,欢说过,要重设大汉西域都护,此责,非孟起不可。” 马超闻言,又要施礼,叶欢双手拦住,他方才道:“多谢叔父,超今后必将唯叔父马首是瞻。”言罢,眼中射出浓浓战意,面色微微有些发红。 “事出突然,韩遂又谋划良久,此次并非孟起之失。但从今往后,为叔要孟起好好为将,我大汉的西域都护,非将才不可居,一勇之夫,将者不取也。”叶欢正色道。 “是,超听叔父教诲,日后也当自省其身。”马超躬身道。 叶欢点点头,眼光此时才落在了叶信身上,淡淡的道:“信儿,起来吧。” “是。”长公子闻言起身,也不多言,就站在了马超身侧。 “兴霸,你与子瑜先生,可以号令众将了,飞熊军来之能战,欢与公台一旁倾听。”叶欢点点头,复对甘宁道,说到最后,语气肃然。 “诺!甘宁领命。”兴霸慨然应诺,便与诸葛瑾一起到了沙盘之前,众将围了过来。 整个布置战局的过程,叶欢谨守其言,并不发表意见,神情却是对甘宁支持坚定。见甘宁与诸葛瑾谋划周全,陈宫亦是欣然,和主公一道成了旁观之人。 待到军令下达,众将官各行其是,叶欢才与叶信一起到了休息的营寨之中。 叶欢坐与案前,叶信则在对面垂首肃立,站姿如松,笔直端正,视线则落在父亲案上。 “嗯,军营确是最锻炼男儿之所,数月不见,信儿的气势又有所增。难不成今后,天罡第一斗将还真要落在他的身上?”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儿子,叶欢心情挺复杂。 最多的是欣然,同样是十八岁的年纪,单论战阵与武艺,叶信应该是全面超越了自己。尤其是后者,身为顶尖高手,叶欢的眼光是极为精准的。 此刻的叶信,气势含蓄内敛,双目精光内蕴,隐隐间已可与典韦赵云比肩了。 被自己的儿子超越,应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叶欢倒想知道,他还能到如何程度? “信儿,刚才都听甘将军与诸葛军师解说了吧?给为父说说,眼下形势如何?”安静了约莫有一盏茶功夫,叶欢方才缓缓言道,压压手,示意长公子坐下。 叶信随之在父亲面前正襟危坐,目光仍然不敢直视,欠身道:“孩儿浅见,若有不妥之处,还望父帅指点。” 见父亲抚须不言,他才接道:“不知董卓假死之讯前,孩儿想的是父亲说服了西都众人,与我军联手对付凉州韩遂,既然如此,就不会与之相谈,凉州之战,必要一举功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看来,董仲颖处心积虑,兵出汉中,定然是想与父帅成抗衡之势。而凉州之局,亦是双方各取所需之果,师父教过,兵家无所不用其极,此不失为良法。” “父帅亲自前来,又有隐藏之举,加上二哥的乌桓骑军,更有军师种种谋略。战端开启,韩文约必败,而我军不但要胜,还需速战速决,如此方能尽快安定凉州。” “蛟龙军、龙骧营、飞熊军,九曲,西凉铁骑反戈一击,足够对付韩文约。金善右王的匈奴骑军,父帅当不会用之……父帅,孩儿说完了。”一番侃侃而言之后,叶信垂首道。 “就这些?尚且不够,甘宁将军与诸葛先生之用兵,信儿可有所见?”叶欢听得心中暗暗点头,面上当然是丝毫不显,淡淡的问道。 “甘将军用兵有法,诸葛先生运筹帷幄,如此我军有万全之势,信无异议。” 叶欢不置可否,目光落在儿子面上,叶信微微矮身,与父亲对视,眼中一片清澈。 “那以你所见,按眼下之谋,我军用多少时日,可以安定整个凉州?”叶欢再问。 “若能借此战生擒韩遂,或是、或是杀之,则在我定边军威之下,更有孟起兄的声名,凉州之地,当可传檄而定。因此甘将军才有,不让韩文约走脱之言。” “那甘将军让你独率一曲,以为侧击之法,信儿心中可有所想?” “孩儿身在军中,就该奉命而行,甘将军为主将,军令如山,岂敢有异?” “哦?”叶欢听了,双眼微微一眯,看向儿子的目光,带上了点疑虑。 “嗯……孩儿用兵,也会依据战场形势,随机应变,若论冲阵擒敌,却是当仁不让。”迎着父亲的眼光,叶信稍稍犹豫片刻之后言道,语气却是越来越为坚定。 “随机应变?倘若与大局有损呢?” “父亲,孩儿定会等到大局已定之时,才会有所行动,否则必不会有违所责。若是因此影响大局,孩儿亦甘当军法,承担其责。”叶信断然道。 叶欢暗自点头,就说这当仁不让四字,凉州的叶信口中说出,与司隶已经有所不同。后者是少年意气,自信其能,前者嘛,则要多了一分深思熟虑。 但他不会说出来,严父慈母,就是汉末的惯例。再如何赞赏,也要放在心里的。自己让叶信拜师贾诩,应该是正确的选择,今后他还会有更多的心路磨炼。 等了一会儿,叶欢挥挥手:“既然有军令在身,下去休息吧,为将者亦要安保自身。” 最后的一句话,长公子听了心中一动,他没有离开,而是起身施以军礼。 “父帅,孩儿,孩儿能否借十二队五百骑,不,三百骑。” 叶欢听得心中暗笑,这才是我儿子啊,钟情与军旅之间,当年我也是这么和中郎说的。 “为父说过,此战一切听甘将军号令,信儿你没听见吗?”叶欢故意面色一沉道。 “父帅,孩儿此请,也未违背将军军令,十二队多有精锐之士,正可用于……”叶信答的飞快,说到一半却有些发愣,貌似这般说,是否有些失礼? 十二队是叶欢的卫队,身负拱卫主帅之责,虽然在房县城寨,却也不可轻动。 “父帅,孩儿错了,凭我麾下一曲人马,定不负甘将军之托,孩儿拜别。”说着,长公子躬身施礼,就要退出营帐。 叶欢点点头,小声道:“去吧,要谁,找你李云叔,为父要休息了。” “是,多谢父亲,孩儿告退。”叶信闻言面上一喜,施礼出帐去了。 第2037章 威力尽显 大汉建安二年,公元一九七年九月二十六,初雪之后,天气放晴。 是日一早,牛辅的西凉铁骑首先发动,对九曲蛟龙军展开攻击。与往日不同,一支生力军加入了战场,大旗之上,绣着个硕大的庞字,正是西都大将庞德庞令明。 “诸位,今日,某就要调集大军,将整个房县的定边军一举成擒。各部需谨守军令,奋力拼杀,没拿下房县城寨的一刻,就要尽力向前,直到让定边所部,全军覆灭。” 凉州军帅帐,韩遂一言令得满帐皆惊。怎么着,今天忽然就要决战了?尽歼定边? 下了决断之后,韩遂还是极为小心的,和牛辅的约定,他直到今天才宣诸与众。 “稍安勿躁,此事某与西都早有定议,除牛辅麾下万余铁骑之外,大将庞德一会加入战场。某已然从天水、安定、武威等处调集我军精锐,要毕其功于一役!” “将军,尽调我军精锐前来,难道不管金善大军和叶毅的乌桓骑军呢?”众人闻言又是一惊,看韩遂面上的决然,这是孤注一掷,阎行不由出言问道。 “与定边对战,久战无益,他们的援兵可借大河不断而来,如今叶欢身在晋阳,尽全力与袁绍之处。豫州高顺,怕会收缩宛城,到那时,我军将错失战机。” 韩遂说着起身,用力一挥手:“我意已决,众将不需再论,一句击破房县定边,就在眼前。但凡有畏敌不进者,一律杀无赦,解决定边,金善叶毅又有何为?” “诺!”听着将军口气中的坚定,众将奋然领命,形势分析不错的话,的确有机会。 阎行想要再言,却被岳父狠狠看了一眼,终究是憋了回去。 这边计议停当,攻势展开,阎行与车茶飞尽皆上阵,摆出最强的阵型全力猛攻张郃的龙骧所部。此时消息传来,庞德率领的五千西凉铁骑加入战场,更加坚定了韩遂之心。 “来的好,文向,今日一战,方能见我军真正之功。”远远看见烟尘,张郃早已做足准备,手中虎头錾金枪紧握,便对身边的白袍战将言道,正是蛟龙骑兵之首徐盛。 “哼,韩文约不要以为他全力前来,就可轻易击破我军,今日定要胜之。”后者沉声道。 战场是将领与士卒之间互相了解的最佳所在,数日的激战,张郃与徐盛之间的默契也在一天天增强。龙骧营步军与蛟龙军骑军之间的配合,亦是日趋成熟。 即使心中立定决战之意,韩遂在用兵上,也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初始的攻击,兵力是之前的两倍,其他精锐依旧在待命,他要抓准时机,给定边致命一击。 接下来的战局,也验证了他心中的想法,虽说韩遂是不愿如此的。 面对两倍的敌军,张郃的龙骧营依旧坚挺,且他们与蛟龙骑军之间的转换速度更加快捷圆润了,衔接之时,犹如行云流水,箭楼之中的箭矢,也比之前更加密集。 “我没看错,不到关键之时,定边军果然没有用出全力。”韩遂在阵前微微颔首,这是与定边多日鏖战之后才打出来的经验,他们的士卒与将领,会自然的保存实力。 以箭楼为中心,徐盛的骑兵和张郃的步军,像是表盘的时针与分针,不住游走,角度变幻莫测。凉州骑军稍有不慎,就会被其包夹,今日的效果还显得尤为明显。 张郃的虎头錾金枪,徐盛的寒铁战刀,早就是西凉士卒恐惧的存在。当日阎行亲自出马,与前者力战五十回合,还稍稍落了下风,不得不知机而退。 长枪飘忽,犹如羚羊挂角,张郃的枪法,在叶欢的点评之中,亦占了个奇字与巧字。阎行的武艺固然不俗,但初次对上儁乂,一时难以适应,若不是及时抽身,结局难料。 徐盛的发挥,一如既往的稳定,更多出了几分凶恶。但凡敌军阵型露出一点缝隙,蛟龙骑军的突袭总会如期而至,来如风,去如电,令人防不胜防。 “张儁乂,叶悦之麾下怎会有如此多的良将……”看着阵上八面威风的张郃,韩遂心中感慨,最令他欣赏的并不是对方的武勇,而是对步军战阵无可挑剔的协调能力。 看张郃指挥的龙骧营作战,对西凉诸将而言,是有某种震撼的。在遇到蛟龙军之前,存在与他们脑中的固定观念,就是步卒很难在旷野之中,与骑军抗衡。 蛟龙军的善战,打破了这个桎梏,而张郃的龙骧则更进一步。看看眼前,即使面对相同数量的骑军,龙骧营士卒也丝毫不惧,他们手中的戈,就是对付骑军的最佳利器。 同样威力巨大的,还有龙骧战阵,那种分合自如,变幻莫测,总让人赏心悦目。 “张儁乂,本将军承认你是良将,不过定边再强,也难逃敌众我寡之势。先让你再得意片刻,我就不信,你们能永远这般配合下去。”韩遂心中转着念头。 先用优势兵力,耗尽龙骧营与蛟龙骑军的体力,再以数量数倍的铁骑猛然袭之,这是他在战前就定下的方略。此外,敌军远处的群骑军,也是他的忌惮所在。 军旗招展,旗那个硕大的“葉”字龙飞凤舞,张牙舞爪,似乎要择人而噬。 长公子叶信,房县一战生擒阎行之后,他的声威尤在张郃徐盛二将之上。前段时间的作战,一直没有出现在战阵上,为何今日却在此处压阵?难道定边有所准备。 “不要被敌军迷惑,龙骧蛟龙终究是大战日久,我军攻势更猛,甘兴霸又怎能不防?横竖叶伯誉身边,也不过两千骑军,到时候混战起来,他们也无胜算。” 韩遂默默告诫着自己,不可以被定边军所迷惑,他们很多行止,其实就是借势压人。 “欲盖弥彰,诸葛先生说的是,信在此处,未必就能迷惑敌军。但身为主将,又岂能不考虑种种可能,只要他想了,我在这里就有效用。”叶信亦是心中暗道。 战局还在胶着之间,全力以赴的张郃龙骧与徐盛蛟龙骑军,不但展现出了最强的战力,亦是让西凉士卒见识到了定边军的耐力,激战一个时辰,他们的动作毫无紊乱。 身为龙骧营统领,张郃清楚定边军的整个战略。徐盛的等级稍低一些,并不知情,但这绝不会妨碍他展现实力,敌军的攻势越强,他们的反弹亦随之增加,军令不可违。 最兴奋的,莫过于箭楼之中的射手们了,平日凉州军的攻击在他们眼中多少有点不温不火。分散的阵型和较远的距离,也限制了手中弩弓的威力,之能担当辅助之责。 可眼下,敌军全力出击,可就不一样了,箭如飞蝗之下,弓箭的杀伤尽显其间。 三十六箭,三十六人,林骄箭无虚发,且射杀之人,没有一个是普通士卒。他是前夜从南边营寨调来的,之前面对牛辅的西凉铁骑,发挥的余地不大。 其实以他的箭法加上碎星弩的威力,若是全力以赴,杀敌的数字就是翻上四倍也不足为奇。但林骄是不屑于射杀那些普通凉州士卒的,甚至一些军官也不在眼中。 他射杀的,全是敌军之中,善于指挥之人,往往一箭将敌军射落马下,立刻就能引起小范围之内的混乱。张郃与徐盛会抓紧机会,与敌巨大杀伤。 “老林,敌军一旦全力进攻,你知道该怎么干,所有的箭矢,必须得其所。”这是甘宁的亲兵,快马来到箭楼,给林骄送来的亲笔将令。 眼前的战况,也足以令甘宁满意了,看上去是三十六人,但在张郃徐盛的眼中,林骄一人的威力,可抵千军。哦,按将军的说法,老林是军中的战略武器。 似林骄这般的特等射手,箭楼之中还有两个,虽然比不上前者,但亦是顶尖高手。 骑步配合,箭楼进行精准打击,再加面杀,这才是防御体系的真正精髓所在。在韩遂全力以赴之际,它的威力才真正的发挥出来,让定边军能面对数倍敌军,反占优势。 这边喊杀声震天,南边的战场,声势亦丝毫不逊,单论起伤亡,怕是不足北边的百分之一。那边多了叶信,这里则是马超,同样震慑敌军,后者还多了个任务。 那就是阻断凉州军对此处的打探,一旦发现斥候,格杀勿论,可以让你远观,绝不可靠近。马超手绰天狼奔雷,飞翼铁弓在手,又有几人能逃脱他的追杀? 与其说是打仗,不如说这里正在进行一场实战演练。喊杀震天,烟尘滚滚,让人难辨真伪,且之前的几度厮杀,双方可是真刀真枪,那时叶欢与董卓尚未有定论。 韩遂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怀疑,前后传来的军情,让他对董宁已经有了信任。只不过他不知道,自己了解的一切,都是苟图昌想让他了解的。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主帅无能,全军尽墨。韩遂绝不能算无能之将,但信息的偏差,让他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策,面对叶郎定边,这是致命的失误。 第2038章 威风盖世 韩遂想的没错,人力有时而穷,两个时辰之后,激烈的厮杀让敌军显露疲态。 哪怕他再如何疑心深重,也不会以为张郃徐盛是在故意诱敌。换了大汉任何一支军队,都不可能在西凉铁骑的冲杀之下,鏖战两个时辰还不觉得累,绝不可能。 但就在前方士卒战力稍减之际,叶信动了,几乎是一瞬间,两千骑军奔腾如虎。而在他身后,有尘烟扬起,经验丰富的将领都看的出来,那是大股步军前来的痕迹。 “定边军这是想换防?嗯,龙骧营与骑军虽然劳累,但还未显颓势,趁此时相换,是定边军的一观风格。”就在韩遂心念电转之际,另一个突变让他心惊。 那就是,箭楼之中射出的弩箭,居然在转瞬之间就密集了五倍以上。密密麻麻的箭矢形成一朵朵乌云,不断洒向西凉骑军的阵型,猝不及防之下,折损颇多。 “嗯?敌军加强弓兵威力,应该是为了掩护两军进行交替,时机颇为精准。可箭楼之中,也不见弓手增多啊?却哪里来的那么多箭矢?”韩遂想着,手搭凉棚向远处观瞧。 不看还好,一看却是更为震惊,却原来定边弩手手中的弩弓,居然能齐射数根箭矢,且威力丝毫不减。不用说,那又是他们隐藏的先进军械,之前不用是不到时机。 就在这么一瞬,叶信率军已经杀到了阵前,多日之前的噩梦,再度降临在战场上。 虬龙百炼舞成营盘,银光笼罩的范围之内,没有人能够逃出生天。惨叫与闷哼起止,鲜血伴残肢共飞,叶信接触敌阵,便是虎入羊群,身后骑军亦是人人争先。 假如说方才张郃的勇猛,已经令人心寒,那么面对此刻的长公子,那就是彻底的绝望。 出手便是全力,叶信毫无保留,此战的关键,在于慑敌,用他的无敌,去镇压敌军士气。匹夫不可夺其志,三军不可夺其气,气势一起,乃战阵关键所在。 无人可挡,不管是凉州诸将,还是八羌勇者,面对长公子,无一人心中能升起战意。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们,上去,除了送死之外,没有第二条路能走。 长公子麾下的独立曲本就有一千余骑,本着叶家的一贯传统,叶信管李云要三百,叶欢给了他六百,由小虎牙花奇领之。两千骑军,纵横奔突,锐气正盛。 趁着叶信率军攻击的机会,张郃断然而退,要退,便毫无拖泥带水。但纵马之中,儁乂的目光总是不住看向那团银光,冀州一别,长公子的武艺,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吗? 那种挥洒,这般气势,张郃自问,只在典韦双战河北双雄之时看到过。传说没有丝毫的夸大,甚至还有些不足,叶信当真是可与恶来相提并论的勇者了。 吸引他目光的还有另外一人,身着黑甲,策骑黑袍,战袍亦是玄色。鬼头寒铁刀挥舞之间,犹如雪花飘飘,看似轻轻巧巧,刀光如雪,落在人身,却是劈肩带臂。 “魏延,魏文长,此人武艺亦极为不俗,我军之中,果然勇将如云。”张郃不再多想了,率领龙骧营士卒迅速后撤,这一战,体力消耗极大,却还未到不能作战之时。 龙骧营之后,便是徐盛的骑兵营,在他撤退之际,来的是飞熊军的一营援兵。领头之将名为徐志,乃是统领徐晃的族人,颇富勇略,胸有甲兵,典韦称之为善。 前阵一番激战,叶信尽展所长,加上箭楼之中,弩手们用上连弩。凉州骑军一时无法适应,被杀的连连后退,太难了,敌军最强的箭头,根本无法阻挡。 定边军的连弩,可以并发六支弩箭,也可以连发四支。房县之战,还是它第一次正式的登上战场,齐名为“濮阳弩”,按器具所的惯例,便是以濮阳落之名名之。 韩遂眉头深锁,他在战前说过,敢于后退者斩。可面对退下来的骑军,一时却难以下达军令,面对鬼神一样的叶信,换了自己,在那种情势之下,还能不退吗? “不行,得发动总攻了,这么磨下去,我的精锐骑兵不知还有多少伤亡。就算能击破定边,伤亡惨重的话,我还拿什么去和金善叶毅抗衡?”韩遂想着,忽然一咬牙。 “传令,擂鼓,发箭,全军突击!”下一刻,韩遂一字一句的喊道。 鼓号之声随之响起,接着,大地震荡隐隐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不片刻之后,天地间都为万马奔腾之声所掩盖了,西凉骑军主力尽数到齐,加上八羌,不下六万之数。 隔着哪怕数百步,你也会为对面的雄壮阵型所感染,似乎有劲风在扑面而来。 但也只是感染,叶信麾下的骑军与徐志率领的飞熊士卒绝无慌乱,在他们的面上,只有浓浓战意。敌军摆出的场面越大,士卒们的士气只会越高,没有军令,绝不后退。 “杀!”稍稍观察之后,韩遂便抽出佩剑直指天际,想要震慑对方,显然没有效果。 奔腾之间,比方才还多了两倍的骑军蜂拥而上,展开最为猛烈的冲击。叶信率军缓缓移动,靠近箭楼之后,所有士卒都拿出了骑弓,徐志的步军结阵,挡在最前。 步军、箭楼、骑军,眼下的阵型,正是定边军的决死之阵,也是最强防守阵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飞熊步军挡住正面,盾阵一下,缝隙之中伸出的全是经过加长的长矛,弓手们以蹲射姿势,随时准备射击。目的很简单,先将敌军的速度降下来,让他们走两翼过。 两百步,飞熊的弓手和箭楼同时发动攻击,这一回,林骄也不再留力了。早在三百步之时,他已经射落一名敌军,一百步转眼而过,又是三人落马。 紧接着,天空之中出现一片又一片的飞蝗,不断落向凉州骑军阵型。一时间前阵人仰马翻,倒地的士卒被后续践踏,惨不忍睹,定边弓弩的射速,也提到了极致。 韩遂双手紧握,不止是他,几乎所有的凉州战将,都是一个姿势。明知冲击坚阵,骑军损耗不小,但眼下确是势在必行,唯有通过不断的冲击,才可能破阵。 等他们付出巨大的代价,眼看冲到近前,盾阵之中,便是一阵长矛攒刺。锋锐的矛尖,加上凉州骑军本身的冲力,有时一根长矛之上,就能串上三名敌军。 “击鼓,传令,不得后退,今日无论如何,要冲破敌阵。”韩遂高声喝道,眼前的伤亡已经不可避免,依靠不断的冲击,尸山血海也要拿下箭楼,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战局继续,顶着箭楼与步军战阵的重重攻击,西凉铁骑不断发起冲锋。放在平时,这种战术只会增加伤亡,于事无补,但在今日,特定的情况下,不能常理视之。 此时就能看出,张郃和徐盛的撤退,是留有余地的,他们护住了箭楼的后方与侧翼。后者与叶信联手,骑军配合步军弓手,在敌军狂猛的冲击之下顽强抵抗。 “嗯,看来我军决死一战,还是能占据上风,只要敌军坚持不住,不但箭楼被破,叶信他们,怕也一个都跑不掉。”韩遂一刻也没有停下观察战阵之势。 “不对,叶信乃是叶欢之子,叶家的长公子,定边军能把他丢在险地?”忽然,一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令得韩遂已经舒展的眉头重新皱起,那似乎并不符合常理。 “难道,定边军还有什么奇谋?可他们的兵力,几乎已经运用到极致了。”韩遂不停的在为自己寻找理由,可当前方烟尘出现之时,他还是难免心跳加快。 “来的又是谁,定边军还有多少援军?甘宁支援叶信,也是常理啊。” 渐渐的,一队四五千人的骑军出现在视线中,最前方的大旗上,又是一个“葉”字随风招展。当韩遂看清旗下那将的打扮之时,不由得脱口而出:“叶欢!” 金盔铜甲,策骑白马,掌中一把凤翅镏金镋寒光闪闪,哪怕隔得再远,亦有一股气势扑面而来。那人的气质与叶信很像,却似乎还要稍胜一筹,韩遂想不出当世还有何人。 “叶郎,是叶郎,卡秃噜皮来了……”一旁八羌首领的颤音,似在再度应验韩遂的推测,侧首望去,从车茶飞开始,许多孔武有力之人,已经是牙关打颤,声音发抖。 “晋阳叶悦之在此,韩遂匹夫,叶某已经与你无数机会,却还是执迷不悟,今日定要将你斩于马下。对面士卒给我听好了,顺我者生,挡我者死。” 当威风无比的大喝声充斥与天地之时,竟然将千军万马的喊杀之声盖了下去。那一刻,大地都震颤起来,天上流云卷动,谁也不会再怀疑,他们面对的,就是叶欢! 大喝声中,前阵的凉州骑军动作为之一滞,八羌骑军更是阵脚松动。叶欢的声音,像是能直击凉州众将与士卒的内心,哪怕你掩住双耳,依旧能清晰的听见。 “定边军听令,杀敌建功,就在今日,杀!”风驰鎏金直指敌阵,骑军奔腾如虎。 第2039章 速战速决 马作的卢飞快,弓似霹雳弦惊! 叶欢的大喝,一呼百应,一呼万应,定边士卒齐声发喊,声势直若排山倒海。 凤翅镏金镋展开之时,叶欢策马犹如闪电,一马当先。 那种极速,快得连楚南李云边保都来不及反应,陈宫亦徒呼奈何。 见将军如此,身边骑军人人争先,好似一根根利箭,射向对面的凉州军。 在骑军身后,是甘宁的蛟龙军主力,除了两千士卒留守大寨。身在房县的定边军,能动的全部动了,包括久战力疲的张郃龙骧营与徐盛的蛟龙骑兵在内。 将军的大喝,像是给他们打上了一针强心剂,那一瞬间,力量又重新回到了身体里。 虽千万人又如何,战阵终究是我驰骋之所,叶欢冲击在前,心情亦是激荡。 对面虽有数万骑军,可当年五马原一战,他又岂不是以百余骑,冲杀敌阵,斩杀呼延硕。开启了定边叶郎的传说。如今身边战士,十倍与当时,一股豪情,充斥胸臆。 十七年,整整十七年,世事犹如轮回,叶欢像是回到了到日阵上,一往无前。 “晋阳叶欢在此,挡我者死!”传说与事实是有区别的,没有亲眼见过,哪怕你再如何想象定边叶郎的威风,却也不如亲见,一声大喝,整个定边军都沸腾了。 战力再顷刻之间爆发出来,飞熊的盾阵让开,步卒奋不顾身的冲向骑军。有将军在,就是定边军的最强形态,他们有信心击败挡在面前的一切对手,尽皆杀之! “叶悦之,他怎么会亲身到此?”愣了有数个呼吸,韩遂方才反应过来,此刻,叶欢率领的骑军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而凉州军的阵脚,却产生了松动。 尤其是八羌骑军,很多都不敢上了,随时准备退却。车茶飞此时才发现,哪怕时间过去十余年,叶欢的威风也没有消失,只不过隐藏在心底,藏得极深而已。 直面叶郎,他也不由发自内心的震颤,想要收拢人马,此刻却哪里能收拢?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凉州军的南方,也是烟尘滚滚,大队骑兵的逼近,马蹄声震耳欲聋! 一队骑军列着散阵冲杀而来,如今韩遂等人无不能知,那是定边三大王牌之一,九曲! 隔着老远,郎骑竹和九曲士卒就听见了叶欢的惊天大喝,和张郃徐盛一样,当即兴奋无比!多少年了,将军又重新踏上战阵,率领兄弟们与敌决一死战。 郎骑竹就不费那劲大喊了,与其如此,不如留着气力冲杀敌军,他的目标,锁定韩遂。 王牌就该干王牌该做的事情,什么叫擒贼先擒王?九曲不缺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气势。要是此人被友军所获,郎骑竹自问对不起将军,对不起空哥。 同一时间,牛辅与庞德则率军杀向凉州军侧翼,叶欢的大喝,他们一样听得清清楚楚。前者还好,后者则有一瞬的愣怔,再看麾下士卒,很多都与自己一般。 不过短暂的愣怔之后,代之而起的都是战意满满,士气高昂。叶郎这一回不是敌人,而是友军,跟随这等无敌战阵之将,谁也不能阻拦他们的脚步。 “九曲?他们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叶欢一开始就在算计我?”韩遂面上失色,不管他能不能想的到来龙去脉,此刻,叶欢亲领的骑军已经到了阵前。 “凤翅天翔!”凤翅鎏金镗光华万道,流光溢彩之间,剩下的是满地凉州骑军的尸身。 叶欢名震天下的绝招展开,依旧无敌世间,远远观瞧,更令人目眩神摇。 “拼了,横竖是个死,今日与之决一死战。”车茶飞咬破了下唇,表情狰狞,他知道,叶欢是不会放过他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殊死一搏,也算死个痛快。 但下一刻,他就悲哀的发现,响应号令的,只有自己身边的亲兵。不少部落首领,已经开始率军后撤了,卡秃噜皮在八羌子弟心中的震慑,乃至于斯。 观将军冲阵,百次千次,从来都是摧枯拉朽!而且每一次,都令定边士卒热血沸腾。没有叶欢在,他们的战力已经是大汉的天花板,有了将军,还得再高一丈。 哪怕是担心叶欢安危,心急如焚的陈宫,在这一刻,也被将军的冲阵之威所震撼了。定边士卒瞬间爆发出的那种勇气与士气,也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 陈宫看着,一个想法油然而生,那就是冲上去,和将军及士卒们一处战斗,彻底击破敌军。那一刻,似乎所有的智谋都离他而去,只剩下男儿的铁血与豪情。 “原来叶信之威,比之其父,还是不如。”看着眼前战神一般的叶欢,在万军之中如履平地,阎行一阵心颤,他根本没有勇气上前,自负的武勇在叶郎面前,分文不值。 “定边军疯了!”这是普通士卒心中的印象,对面强悍的士卒,化身成一只只猛兽。什么长矛,什么弓弩,什么大刀,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激战之中,叶欢心无旁骛,天地之间,只剩下了自己,只剩下了飞舞的凤翅镏金镋。那种忘我,只有在战阵之上,千军万马之中才能做到,每一次都没有意外。 叶欢当先,定边军士卒人人用命,士气如虹的他们立刻占据了上风。他们在压着人数占优的凉州骑军一顿猛打,而对手在惊疑之间,连连后退,阵脚大乱。 忽然,挥出的凤翅镏金镋,没有感受到该有的阻力,凉州军气为之夺,纷纷逃遁。 “将军,将军,将军……”借着这个机会,喊声传来,李云、楚南、边保立刻冲了上来,将叶欢牢牢的围在核心!后方的陈宫看见这一幕,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韩遂皮肤,今日吾必杀汝,凉州军士卒,贼子反叛,与人无尤,但凡放下兵刃者,定边军既往不咎。叶某不会说第二遍,再敢顽抗,尽皆杀之。” 叶欢知道,他是冲不出去了,除了三人,十二队亲卫将他团团围住,陈宫也纵马赶了上来。于是深吸一口气,再度吐气开声,此战,他必须要速战速决。 第2040章 环环相扣 房县之战,神射手林骄,曾以一人之力,压制对方数千人马,不敢前进一步。 今日,定边叶郎的神话再临,声威武勇,碾碎了凉州军与八羌骑军的士气,力破万军! 首先崩溃的,是车茶飞的八羌骑军,经历过当年之战的首领没人敢与眼前的叶欢相抗衡,而新一辈的年轻勇者之前就被叶信打掉了锐气,此刻叶郎之势,尤在其子之上。 图里第一个带着本部落八百士卒撤退,到了三百丈之后结成圆阵,竟是齐齐下马。刀枪放在一旁,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叶郎说过,只诛首恶,既往不咎。 追击他们的,正是蛟龙军骑兵营统领徐盛,见状没有丝毫的犹豫,绕开圆阵,继续冲杀。有叶欢在,他和士卒们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且敌军崩溃,大胜就在眼前。 看见图里部和徐盛的举动,很多首领也开始效法,却并无任何心理负担。远处那个男人是乌桓匈奴鲜卑八羌公认的卡秃噜皮,输给他,绝不是耻辱。 且和叶欢的武勇一样,他的一诺千金与仁厚深入人心,从未对异族有过屠戮之事。 假如这还不够的话,那么从北方奔腾而至的骑军,再度说明了这一点。那是他们的同族,为首之将,裸衣二战,头上带着族长头饰,面上白色花纹,却正是彻里吉。 “八羌子弟,不可与卡秃噜皮作战,放下武器者,不杀。”冲击之中,后者大喝出声。 在他的身边,有一人健步如飞,不逊奔马,身长九尺挂零,掌中铁棍有碗口粗细。虽然也穿着八羌的服饰,但很多定边军士卒已经看出来了,那是长公子身边勇者胡车儿! “呦呵?老胡这一身,挺帅的,待会儿我得问问,抹在面上的是什么?”战阵之中,叶欢手持千里镜,将奔袭而来的彻里吉与胡车儿看的清清楚楚。 “嗯,除了信儿之外,毅儿也相当了得,彻里吉来的,比我想的还快。” 先是叶欢与陈宫定计放弃豫州,一举击破韩遂,贾诩是凉州出身,亦献计让叶毅尽早突进,按兵不动,对凉州侧背造成威胁。与之同时,分化和营救工作同时展开。 苟图昌则全力封杀凉州的军情,神耳、毒王、要平这三人组在此,亦是居功至伟。 数管齐下,再加上董卓西凉铁骑的临阵倒戈,韩遂一步步深陷在陷阱之中,此刻,他怕是肋下生出双翼,也难逃出生天。而很多的要点之处,心中还是一片迷惑。 “为什么、为什么,董宁如此,对他有什么好处?他早就投效了叶悦之?”最令韩遂不能理解的,无疑是西都与定边联手,当然这也不怪他,他根本不知董卓假死的消息。 站在西都的立场,韩遂就是不折不扣的弃子,更是董卓能率军攻击汉中的最大原因。 人倒霉,往往都是连着的,叶郎神威,已令对方出现崩溃之势,那么,下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喝响起,那种威势居然不在方才的叶欢之下,且喝声之中,带着仇恨。 “韩遂老贼,今日超必要取你性命。”叶信还在冲杀之中,有此声威的只有西凉锦马超。 “公台,观孟起勇武威势,丝毫不在信儿之下,欢当真是为寿成兄欣慰啊。”看着陈宫到了面前,叶欢目光看向大喝之处,不无感慨的言道。 陈宫微微摇头,喊道:“主公,今日宫不会言及主公身先士卒,马少将军的确威武。” 之所以是喊,因为周边一片喊杀震天,以陈宫的音量,说低了根本听不见。 能有此言,他实在是被刚才的画面所震撼了,叶欢的举动为“万人敌”加上了完美的注脚。虽说从冲击到停止不过一炷香功夫,但陈宫清楚,却是眼前战阵的关键。 “哦?”叶欢闻言立刻转过头来:“公台有气量,是欢错了,就是憋的太久。” “今日之战,若无主公之威,怕还要大费周折。”陈宫欣然颔首正色道:“主公,还要再接再厉,一鼓作气击杀韩遂,则凉州可定,张司徒的接收大计也可以开始。” “公台放心,有文和在晋阳,肯定已经与子布先生商量好了,你我等着就是。” 兵败如山倒,西凉铁骑人数虽多,战力不俗,奈何士气低落,虽有拼命苦战之辈,亦难挡定边军锋锐。叶信、马超、魏延、张郃、甘宁,一个个皆是勇不可当。 陈宫出言之时,众皆颔首,主公之威,确是压到对方的关键。但能造成眼前的形势,却是与之前的因势利导,环环相扣息息相关,那时韩遂败局已定。 但即使如此,定边军亦在浴血奋战,西凉铁骑终究还是劲旅,韩遂亦算没有退路。 天空之下,到处是厮杀一团的两军将士,铁血之气直冲云霄。 与之同时,叶毅率军从平县杀出,直奔天水城下。到了离城三十里之处,远远就看见城门大开,城下有一队人马在等候着,看见叶毅大军,立刻就有人奔来。 “道荣,你去,问清楚对方是谁。”叶毅想了想,对身边手持战斧之将言道。 “诺!”邢道荣答应一声,拍马而出,很快迎上那人,交谈几句之后,回马而走。 “二公子,是凉州别驾傅燮,傅大人说动了程银将军,天水城此时已经在我军控制之下。方才传讯之人自称微八,他们是来迎接二公子入城的。”隔着几丈,邢道荣喊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好,我给你两千骑军,去封锁各地要道,父亲亲来凉州,必定会将韩遂一举击破,我军尚要联系各处州郡,与微尘清风之士合力,速速定之!”叶毅点点头纵马向前。 “诺!”邢道荣兴奋的答应一声,带领骑军去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统军。 “这家伙,挺有意思,信弟的眼光不差。”看着邢道荣的背影,叶毅微微一笑,贾军师给他的锦囊妙计,就是稳守平县待变,一旦机会出现,拿下天水。 原本在贾诩的计划中,还有预案是要用到金善的匈奴骑军的,但眼下,形势的发展却是他预计之中最乐观的一种。韩遂不顾一切召集全军,叶毅足以应付一切了。 一马当先,奔到城门之前,傅燮见了,亦是正冠整衣,上前相迎。 叶毅不敢怠慢,隔着十余丈便已经翻身下马,快上几步单膝一跪,抱拳道:“定边军,叶毅,见过傅别驾。”随着他下跪,全身甲胄嘎吱连声。 “单于,不必多礼,此番能击破韩遂,单于当是居功至伟。”傅燮还礼道。 叶毅也不起身,这一回双膝跪地大礼参见:“侄儿叶毅,见过伯父。” 傅燮与叶欢都是老太尉刘宽之徒,当年虽然有开门大弟子的戏言,但叶欢一直是以兄长之礼待傅燮与王邑的。傅别驾就是叶毅的师伯,值得他行如此大礼。 傅燮见了,面有欣然之色,叶家的气度始终不失,当下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搀扶。 “传闻之中,伯誉英才,今见子重,亦是英杰,悦之有后,叶门有后啊。” “伯父言重,我二弟的确天才横溢,毅就要差了不少了。”叶毅一笑,复正色道:“要叫伯父欢喜,父亲大人亲自领军前来凉州,击破韩遂,就在这几日之内。” 这句话,叶毅吐气开声,天水城上下听得清清楚楚。知道叶将军亲自到了凉州,也皆是一片欢欣鼓舞,原本还残存的那一丝忐忑荡然无存,骠骑将军是无敌的。 “哦,叶将军也亲自来了?好,好,我们也许久不见了。”傅燮更是大喜,连连点头。 “伯父,韩遂既然是在劫难逃,接下来还需安定凉州。贾诩军师有言,别驾治政,马太守称善,还请伯父安排,必可让凉州各得其所,小侄与麾下骑军,听候伯父安排。” 叶毅稍稍压低了声音,刘宽的三个弟子,除了叶欢之外,王邑乃是幽州别驾,上任之后才能不俗。可以说,幽州如今的兴盛,与之脱不开干系,眼前的傅燮,亦是干才。 后者闻言颔首,想了想道:“子重,我说日前韩文约怎会将后方大军,尽数调往房县,为孤注一掷之法,子重言及叶将军到了,想必这一切都是将军之谋……” “既如此,韩遂怕是回不来了,那就劳烦子重率领骑军,将我州府号令传遍各处、县郡之内,原有官员一概不动,此刻要求先稳人心,一切留待日后计较。” “是,伯父安排的妥当,那毅请伯父公文,七日之内,将以骑军传遍凉州所在。”叶毅身躯一正,应诺道。 傅燮微微颔首,接着双眉一扬:“子重,传递讯息,用不得这许多人马。既然叶将军亲来作战,子重麾下又是能征惯战之士,不如领之前往策应?” 听得傅别驾之言,叶毅已经是连连点头,他来天水,是行贾诩的军令。此刻任务已经完成,一颗心早就飞到了战场上,双目之中,亦是战意升腾。 “诺!那毅留千骑护卫别驾,我这就领军,往房县去。”当下抱拳躬身,语气坚定。 第2041章 设军凉州 凉州之战,贾诩郭嘉陈宫等谋臣运筹帷幄,因势利导之下一举击溃韩遂的凉州军。 是战,叶欢亲自上阵,定边军三军用命,激战两个时辰之后,马超一马当先,冲阵无人可挡。韩遂一番奔逃之后,却在八十里之外,见到了乌桓单于叶毅的旗号。 前有追兵,后有堵截,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看着冲杀而来的马超与叶毅,韩遂最终无奈,只得横剑自刎,凭他的所作所为,落在马超手中也不会有好下场。 同样自刎的还有八羌首领车茶飞,他心中亦是清楚,叶欢是不会再一次放过他的。 大树既倒,凉州骑军群龙无首,在定边军的劝降攻势之下,终于纷纷弃械而降。 看着对面白袍银甲,浑身染血之将,叶毅知道,此人威势,非西凉锦马超莫属。 “来者可是孟起兄?叶毅有礼。”到了近前,叶毅抱拳为礼,当日马超前来并州之时,他身在乌桓,叶家子弟,除他之外都见过马少将军。 “叶毅?”马超闻言抱拳还礼:“马超见过二公子,未料二公子来的如此之快。” “孟起兄,我字子重,兄长称我表字便可。”叶毅说着,眼光在韩遂的尸身上一扫,又道:“韩遂贼子已然伏诛,天水等各处,傅别驾已经安排妥当,当无忧虑。” “嗯,傅别驾有治政安民之才,超深信之,子重贤弟,叶叔父就在后面,你我可以同往。”马超点点头,语气之中显得颇为亲切,他与叶家子弟交好,面前叶毅亦有英雄之气。 “是,毅来此,自该去拜见父亲。”叶毅一言,便随马超并骑而回。 此时叶欢正与彻里吉一处,安抚着八羌各处首领,在卡秃噜皮面前,人人皆是屏息凝神。今日总算得见叶郎威风,不负战神之名,再也生不起对抗之心了。 “各位此次,算是受那车茶飞蛊惑,叶某不会追究,但方才也有明言,只此一遭。倘若日后再有人敢违背彻里吉单于之意,我定边军儿郎,必将诛之。”叶欢淡淡的道。 “不敢不敢,今见将军之威,日后断不敢再犯将军虎威。”图里首领带头跪倒。 “好,叶某认识的首领们,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信得过你们。”叶欢一抬手又对彻里吉道:“单于,今次算叶某越厨代庖,一言既出,单于也不需太过计较了。” “将军放心,将军言出如山,彻里吉绝不敢违背。”后者亦是下马单膝一跪,今番叶欢不仅让他再登八羌大头领之位,更是救了他的性命,自然是心悦诚服。 “你我之间,不需客气。”叶欢下马,双手将对方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以后好好干,叶某保证,八羌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若违此言,你们便可再起。” “不敢,彻里吉岂能不信将军之言。”彻里吉又再跪下,首领们随之跪倒一片。 “将军,将军……”说话之间,一将飞奔而来,正是甘宁。 “彻里吉,你先带族人回去吧,好生安养,傅别驾自会派人与你联络。”叶欢摆摆手,又目视甘宁,兴霸此刻前来,定是为他通报此战的战损的。 “将军,初步估算,此战我军蛟龙军伤亡七千六百余人,张郃将军的龙骧营两千七百,郎骑竹将军的九曲一千二百三十,徐志校尉之飞熊军,亦有两千之数……” 甘宁迅速报道,声音有些低沉,但双目亦有慨然之意,大战而胜,总要有伤亡。 接下来,他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连同今日一战,我军共歼敌两万六千,凉州骑军降者三万余人,八羌车茶飞、金飞所部伤亡过万,余者留待将军发落。” “嗯,那些人,兴霸择优留下三千,其余全部交给彻里吉单于,八羌之事,终究是他做主。”叶欢想了想道,但就战损而言,能够拿下整个凉州,并不算大了。 “凉州士卒,可以给牛辅、庞德二将军先行补充,剩下的,你和郎骑竹看着办,给叶某精选一万五千士卒,我要重整凉州骑军。”叶欢又道,庞德牛辅听了具是一愣。 “牛将军,令明,无论日后是敌是友,今次算是通力合作,叶某从不会亏待友军。你们回去,也帮我给仲颍兄带句话,叶某的承诺有效,一年之内,不会对西都动手。” “是,叶将军之言,我必报与主公。”牛辅听得心中一紧,抱拳施礼道,叶欢的话,多半是日后还要为敌,而今日见了他阵上威风,和叶欢作对? 倒是庞德要沉稳许多,自联军之时与叶欢为敌,其间亦有过合作,他的内心之中,对叶欢是尊敬的。至于日后为敌,大丈夫能死在强敌手中,马革裹尸,也不失其志。 “好,先下去休息,两日之后庆功宴席,二位定要来,且共谋一醉。”叶欢笑道。 “多谢叶将军厚待。”牛辅躬身而言。 庞德则苦笑道:“将军,这酒还是不要再提了,德想起函谷之外,还有些犯晕。” 却原来当日一同讨伐袁术,叶欢设宴招待西凉诸将,仅他一人,就灌倒了华雄、李榷、郭汜以及自己,而骠骑将军了,红光满面,没事儿人一样。 “哈哈哈哈,令明果然是英雄豪杰,放心,到时候,叶某不灌你便是。”叶欢大笑道。 “多谢将军手下留情,那德与牛将军先行告退。”庞德一礼,率众而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牛辅听的有些不对,不灌你,那岂不是要灌我?但此时,也分辨不了了。 “公台,兴霸,凉州骑军,亦是战力不俗,欢有意以其为主力,新编一军,名为凉州营。至于统领之责,二位眼中,叶信可能担当?”待二人走后,叶欢轻声问道。 让叶信为凉州营之首,叶欢并没有远近亲疏之意,完全是站在三军之帅的角度。凉州一战,他亲眼目睹了儿子的统军之能,不在自己当年之下,可以与之重任了。 “将军之见是也,长公子如今将才足矣,只是还需给他老成持重之将为副。”陈宫首先欣然道,且不论叶信的表现配的上统领之责,长公子的地位,也该如此。 “将军,我看行,长公子统领骑军之能,宁深信之。”甘宁没那么多的想法,房县大战,他自始至终参与,叶信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出任统领,实至名归。 “公台,欢知君心中想法,但此次,我还想多用年青将领,似徐文向、魏文长、赵小芳等将,都可在凉州营之中,为主力干将,或许成军之后,更能有奇兵之效。” 主公没有同意自己的意见,陈宫却无半点不快,叶欢的思路不无道理,且与他之间全是商量的语气,想了想之后又道:“可也,但参谋长一职,事关重大,主公属意何人?” 参谋长一职,是叶欢设置的,地位等同于副统领。真正打起仗来,作用却还在其上,兼有参军与战将之能,比如当年虎卫军的阴照,陷阵军的宁涛,都是一时之选。 “公台,既然要年青吗,那就全部年青,我看陆逊陆伯言,可担此位。”叶欢笑道,陆逊进入南山书院之后,立刻就展现出了卓越的才华,待他学成,便可大用。 “陆逊陆伯言?南山头名?”陈宫闻言微微一顿,随即道:“主公看重之人,当不会有差,但他毕竟还有一年学业,宫觉得在此之前,郎骑竹将军可以担当此任。” “骑竹?嗯,骑竹之才足矣,不过按公台之言,九曲叶某又交给谁?” “九曲不用换人,凉州之战既了,主公当有一阵休养生息。郎将军九曲统领之位不动,兼任凉州营参谋长,如此一来,他的练兵之能,亦可展之……” 陈宫说着顿了顿,眉头一扬道:“主公,我看骑竹担任一段之后,还可将三曲六曲之副统领请来,我军兼容包并,取友军所长,亦不失为发展之道。” “对啊。”甘宁听的眼中一亮:“主公,步军也可如此,参谋长换位,亦有训练之效。” 叶欢欣然颔首,对二人竖了个大拇指:“公台,兴霸,说的好啊,就这么办,不过还要劳烦公台,细细做出计划,时间嘛,就暂定一年,一年后全部归位。” “诺。”陈宫躬身领命,他很清楚,叶欢所言的一年是什么意思。 “主公,马少将军追击韩遂,后者见无路可逃,自刎殒命。少将军与长公子二公子一道前来,求见将军。”那边楚南快马而来,迅捷报道。 “好,孟起不愧将门之后,少年英杰,文台兴霸,我们且去迎上一迎。”叶欢颔首纵马而行,行不多远,已经见到对面骑军,三员年青战将并骑而来。 看见父亲旗号,叶信与叶毅立刻下马,马超亦是如此,取了挂在马首的韩遂首级,步行向前。叶家兄弟则垂首跟在后面,拉开一段距离。 陈宫见了三人,不由一笑在叶欢身旁轻声道:“主公,观二公子此战之为,亦有大将之才,他日兄弟同心,必可是主公强助。” 第2042章 兄友弟恭 到了叶欢面前,马超单膝一跪,将韩遂首级举在空中。 “叔父,超斩杀逆贼首级,献与麾下。” “好,虎父无犬子,寿成兄英灵有知,也必为孟起欣慰,起来。”叶欢弯腰将马超扶起,又道:“为叔已经启奏天子,奏请孟起为大汉西域都护,领凉州刺史。” “多谢叔父,哦,马超谢过骠骑将军。”一言出口,马超后退两步,再度施礼。 “哦?我说玉佩哥,你最近有点玩忽职守啊,马孟起是那个意思吗?”叶欢心中暗道。 “叮”,果不其然,玉佩清脆之音在脑海中响起。 “怪我咯?还不是你那些躲不开的情债,说不完的红颜知己,啥事都要我干。”紧接着,是玉佩哥疲倦又带着不满的声音,在公主身边数日,似乎颇有损耗。 “好好好,我的锅,你睡,你睡,回晋阳就让齐由给你找玉去。”叶欢急忙赔礼,长宁公主用出大红袍,原本要苦修十年方能恢复,但有玉佩温养,据说只需三年。 “嗯,还算你有点良心,我睡了,哦,再加把劲,天罡斗将,就快凑齐了。” “玉佩哥你给我说说,凑齐之后会如何?”叶欢不由追问道,听玉佩说过多少次了。 “天机不可泄露,本配只能告诉你其中一个字,树!”说完,再无动静了。 那边马超还行着礼了,叶欢忽然沉思起来,他也不敢妄动,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态。 这场面,叶毅叶信小哥俩熟啊,后者快步凑到马超身边:“孟起兄,再忍一会儿,爹爹定是在思考大局,家中军中经常如此,你别在意。” “信弟,叔父大恩,超没齿难忘,必当报之,没事儿。”马超亦轻声道。 【马超(孟起) 年龄 20 天罡斗将第七,使天狼奔雷枪 配飞翼神弓 武力 97 统率80(骑统84 步统76) 智力53 魅力80 政治 23 声望 79 好感度 100 忠诚度 89】 【天罡斗将特技 奔雷 统率骑军随机发动 增强所部士卒全能力加百分之十五 士气顶点 随机加成百分之三 武力统率增加一点 威力加强百分之二】 “西凉锦马超,名不虚传啊,他这奔雷特技,比之信儿的极意也不差了。公义、翼德、子龙、信儿、孟起,天罡前十不算本公子自己,也有一半了。”叶欢心中欢喜。 “主公,深思可有所得?”见叶欢面带欣然,陈宫一旁道,也总不能让马少将军,就这么一直撅着。别人不敢说,身为军师,他还是能提醒两句的。 “哦,孟起免礼,为叔见孟起雄姿英发,又想起,不免感慨。超儿,你先率军回天水,寿成兄之礼,欢要亲自为他办,嫂夫人那里,也一定要照顾好。”叶欢“叹”道。 “是,马超尊叔父之命,暂且拜别叔父。”马超不疑有他,心中感动,又有些悲怆。再度躬身施礼之后,上马去了,之前军营之中,太过草率,他也早有此意。 “孩儿见过父亲。”此刻,小哥俩才一同上前,给叶欢见礼。 “好了,你二人随我回营,为父有事要与你们交代。”说完,叶欢带着二子纵马而行,陈宫与甘宁则刻意与三人保持了距离,想必将军是要说那凉州营之事。 “军师,此间事了,开春之后,宁之蛟龙军如何调动?”甘宁不忘轻声问道。 “如何调动?”陈宫闻言一笑:“兴霸,此事得问将军自己,而非宫也。” “军师……”甘宁一愣待要再问,陈宫已经打马而行,想了想,他若有所思的追了上去。 叶欢与二子同行,走了将近一里之后,才淡然道:“信儿,毅儿,你们也都大了,观凉州之战,皆是可圈可点,想为父当年统军,也不过如此了。” “父亲,此皆贾诩军师之谋,毅不过按锦囊行事,何功之有?”叶毅挠挠头道。 “父亲,孩儿愿听父亲教诲,不敢当赞。”叶信紧随其后道。 “为父方才与陈军师及甘宁将军言及,凉州骑军战力不俗。我有意择其精锐万余,组建凉州营,需得觅一良将,方可统领之,你二人有何见解?”叶欢一笑问道。 “凉州营?精锐万余?”叶信闻言一愣,叶毅则是到了身边,胳臂肘捅捅弟弟。 “二哥?”叶信不由侧首视之,却见叶毅噘着嘴,又冲前面父亲的方向努了努。眼神之中则是鼓励之意,面上很见欣然之色。 “哦,二哥这是要我毛遂自荐?”多年兄弟,叶信当即领悟过来,不由心中一振。 叶欢也不回头,只管打马前行。叶信的将才和韬略都不是问题,但自幼被叶公袁鸾教导,知书达理,循规蹈矩,他也是因此,才让之拜贾诩为师,方能习战阵权谋之道。 至于叶毅,虽也和一众兄弟一般受教,但多去乌桓之地,性格中有着母亲的影子,豪爽干脆。看见他们二人,叶欢脑中想起的是曹丕、曹植和曹彰这三兄弟。 叶毅为乌桓单于,与叶信兄弟情深,且心中并无他意,至少目下如此。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叶毅今后能安定北疆,将会是叶信最大的支持。 “父亲,孩儿不才,愿请此任,定会为父亲带出精锐,驰骋天下。”深吸一口气,叶信终于说道,想想统领万军,纵横沙场,又岂不是他的心中所愿? 凉州一战,他也是第一次真正看见父亲阵上之威,万人敌,当名不虚传。 叶欢闻言勒马,转过身来眼光却不看叶信,而是落在了叶毅身上。 “父亲,孩儿之见,信弟肯定行,父亲刚才也说,我们比你……”叶毅说着顺了嘴,察觉不对急忙掩口,又道:“就算还差一点,担任一军之首,也是种历练。” “信儿可以,毅儿你为何不可?”叶欢并不在意,接着问道。 “爹,孩儿麾下,已经有了乌桓精锐,信弟若能任一军之首,正好比一比,看看谁带出来的骑军更强。”叶毅连忙言道,言语之中,诚意十足,亦确有比较之心。 叶欢不置可否,盯着此子看了片刻之后方才一笑,眼光转到了叶信身上。 “父亲,信儿愿与二哥一比,倘若练不出精兵,孩儿甘当父帅军令。”叶信正色道。 “为父从来不听虚言,说的天花乱坠,又有何用?”叶欢面色一沉,转身继续纵马。 “父亲……”叶信喊了声,叶毅却到了身边,嘴巴长得老大,却没有发出声音。 长公子见了双眼一眯,不由认真观察起来,二哥是在弄口型了,小时候学过点。 “爹爹,不说不,让你、当,就是同意了。别说了,组建骑军,要先去挑人,还得快点,否则,将军们可不会等你……”凭着兄弟间的默契,叶信很快看清了叶毅之言。 他也张大嘴巴,说了五个字:“兄长说的是。” 说完,便纵马赶上父亲,落在右侧半个马位抱拳道:“父亲,孩儿亦不会妄言,领父帅将令,那孩儿现在就做,马上去挑选凉州营士卒。” 叶欢闻言心中暗笑,也不说话,继续向前,他很愿意看见二子之间的那种默契。 “孩儿去了,再喊二哥帮帮我。”叶信等了会儿,尝试着言道。 见父亲没有反对之意,他方对叶毅招招手,兄弟二人策马而走,一开始速度很慢,走出数十丈,也没听见叶欢的声音,当下加速,两匹骏马八蹄翻飞,瞬间去得远了。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叶欢不由微笑颔首,让叶信和贾诩学习,是为了今后。但儿子心中的仁厚,他是不会放弃让之继续坚持的,江山一统,还是自己的任务。 第2043章 千万之数 大汉建安二年,公元一九七年九月二十八,骠骑将军叶欢率军在凉州击败韩遂,马腾之子马超亲斩其首级。随后,凉州之地,传檄而定,八羌归附。 同年十月初三,少府郭嘉亲领十余万大军,兵压冀州边界。麯义的先登军与高览的清河营在常山数场大战,输攻墨守,张辽的铁骑营意欲南下,文丑引冀州骑相迎。 常山、巨鹿、赵国,双方虽无大战,但小范围之内的战斗,却全无止歇。 为了增援袁绍,曹操不得不令夏侯惇、夏侯渊双双率军北上,北地一时精锐云集。 十月初八,冀州降下大雪,脸面数日不绝,积雪最深之处,厚达五尺。 在打出袁绍军的种种应对之后,又逢天降大雪,郭嘉收拢各军,退回并州。先登、太原、飞燕、白马,各自回到屯田之处,一场看似生死之战,却因天象而落下帷幕。 十月十三,樊稠率军冲破子午谷,在汉中腹地四向攻伐,张鲁不得不集中兵力,加以清缴。谁知此法,恰恰中了录李儒声东击西之计,十月十五,徐荣率军夺取阳平关。 樊稠的身后,是华雄的两万西凉铁骑,陈仓大战,一举击溃张鲁主力。随之,徐荣再接再厉,拿下葭萌关,董卓亲领大军直逼汉中,张公祺亦唯有据城死守。 半月之后,十月二十九,李文优身入汉中城,与张鲁相谈,次日,张公祺开城纳降。董卓军狂飙猛进,一举拿下汉中全境,后者亦上表,表奏张鲁为汉中太守。 十月二十六,天子使臣到达蜀中,加刘璋为益州牧,平南将军,假节。后者则以严颜、张任为将,率军三万,镇守剑阁,其间徐荣欲借势袭取,都为二将所阻。 同年十一月,鲁肃与山越达成盟好,尽迁十万之民与会稽四郡。孙策兵锋所指之下,将整个扬州纳入囊中,其后,天子加之为征南大将军,周瑜领军练与柴桑。 一样是十一月,曹操与袁绍合议,共占青州之地,除北海意外,皆入二人之手。 无双虎将吕奉先,兵临寿春,小沛之地,则为徐州牧刘备之弟关羽,领军占领。 时间进入大汉建安三年,公元一九八年初春,华夏大地之上,已然是泾渭分明。骠骑将军叶欢,将并州幽州凉州及司隶,大汉整个北方之地连成一线。 袁绍占据冀州与青州,曹操领兖州及豫州,刘备为徐州牧,坐领四战之地。 此外,小霸王孙策坐领江东,拿下扬州全境,荆州牧刘表,则继续控制荆襄九郡。 董卓在拿下汉中之后,却是数度攻击剑阁而不破,严颜张任二将,也在此战之中扬名。 大汉最南边的交州,则在士燮的掌控之中,但周瑜屯兵与采桑,孙策意在交州之处。 叶欢、曹操、袁绍、刘备、董卓、孙策、刘表、刘璋,算上在交州的士燮,大汉十三州,分立之势已成。建安三年的春天,大家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休养生息,四地并无战事。 二月初七,骠骑将军叶欢从水路回到司隶,率众归返晋阳。天子刘协闻之,亲率百官与晋阳南门相迎,帝以平定凉州叛乱为因,加叶欢为大将军,总督各地兵马。 消息传出,最为欢欣鼓舞的便是晋阳叶族。族长进位大将军,三公之一,叶家六世三公之名更进一步,将汝南袁家,弘农杨家等名门世家,远远甩在身后。 凉州的三月,叶信麾下凉州营编练完成,长公子为统领,九曲曲长郎骑竹为参谋长,副统领,叶欢给儿子派来了并州大将方悦。徐盛、魏延、赵小芳、各领一军。 凉州之地,民风彪悍,叶欢亦择其地之上,加上八羌健儿,以张郃的龙骧营为基础,扩编龙骧军。后者授安东将军领统领之责,全军上下两万余人马,勤练不辍。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晋阳街头,已是格外热闹,长街之上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农业、商业、手工等各个行业的兴盛,让百姓手中有了足够的余钱,市场也因此格外繁荣。同样兴盛的,还有文学、诗歌、曲乐等各个种类,不一而足。 闭月阁推出的“赛诗大会”“花魁大会”以及琴韵大会,都吸引了无数眼球。南山学子,各地名儒,无不纷至沓来,时值四月南山招生,各处酒楼客栈,皆人满为患。 与大汉陪都的热闹相比,是定边军的沉静,各部都在尽力磨炼士卒,以求更强。 大将军叶欢,除了固定的朝会之外,更是甚少露面,令很多文人墨客遗憾不已。很多人来到晋阳,除了要一见此地的繁荣之外,也以见上叶大将军一面为荣。 直到三月中旬,才有消息传出,叶欢会参加闭月阁一系列的活动。四方闻之皆兴奋不已,于是乎闭月的门票成了稀罕之物,民间的鬼市,甚至将之炒到了黄金二十两。 晋阳,叶府,大公子主院,书房内,叶欢一人静坐,对面是高高挂起的卷轴。 幽州、张辽铁骑营,两万七千骑,潘凤五军,一万两千,淳于落二军,一万一千。 并州东向,麯义先登军,两万三千、严纲白马营、两万六千、冷烈三军,一万三千余。 并州南向,于禁青州军,两万四千、张飞飞燕骑、两万五千、林雪八军,一万四千。 司隶洛阳,典韦虎卫军,三万一千、徐晃飞熊,两万五千、赵云飞云骑,两万六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宛城之处,高顺陷阵军,两万六千,周仓飞虎军,两万四千,张海龙六曲,六千之众。 凉州,叶信的凉州营,一万五千、张郃龙骧军、两万一千。 五大战略集团,有精兵三十五万。再加上甘宁的蛟龙水军三万,何满仓的大汉工程军五万,以及各地编练的预备役郡国,叶欢手中,此时已有实打实的五十万大军。 与之对应的是,并州人口四百二十万,幽州三百四十万,凉州之地,一百三十万,以及司隶的九十万。算上世家隐藏的那些人口,叶欢的属领之内,已经破了千万。 千万人口,五十万大军,二十比一的比例,亦是叶欢心中的最佳配比。有了这个基础,保守估计,不算大规模的天灾,每年的人口增长,都能在百分之五左右。 当然,大公子清楚,眼下的人口正常高比例,是因为各地的长治久安。没有战乱,百姓的平均寿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去年,统计出来的数字是四十七岁。 随着生产和医疗的进一步提高,叶欢相信,将来的几年,人口增长依旧会维持在一个很高的速率。大汉极盛之时的五千万人口,自己命长一点,未必做不到。 看着面前卷轴之上,一连串的数字,叶欢胸中豪情涌动。那一份成就感,绝不在凉州之战击破韩遂之下,只有他知道,穿越来十八年,他给汉末带来了什么? 案几之上,张辽传来的一封书信,则更令叶欢兴奋。 “将军,岛处之民,虽身材矮小却吃苦耐劳,当为我大汉民夫不二之人选。第一批精选万人,已在路上,四月当可到达晋阳,且依将军之言,银矿已有头绪……” 总是已经看了数次,笑容依旧浮现在嘴角,他们的存在,对大汉兴盛亦是绝大利好。 “放心,本公子不会太过严苛,但有些事情,必须要报,现在虽只是一万,后续却有十万百万。我大汉向来兼容包并,终有一日,要将尔等尽数同化。” “报,将军,贾军师到。”门外李云的声音,打断了叶欢的畅想。 第2044章 商汤周武之道 闻听贾诩前来,叶欢起身相迎,毒士一身青衫,显得格外儒雅。 “文和,之前偶感风寒,有事儿派人说一声,欢往府上去便可。春末虽是天气转暖,也不能脱的这么快啊。”看看贾诩身上的青衫,叶欢却是皱眉道。 并非是他故作姿态,军师今年已经年过五旬了。在后世或许不算什么,中年人而已,可在汉末,超过五十,足以称为老人,对他的身体状况,叶欢极为看重。 “主公,之前也有言,人吃五谷杂粮,便要生百病。风寒什么的,一年得个一次,也能增加人体的抵抗力,诩已然痊愈,多谢主公关切。”贾诩一笑道。 叶欢唠唠叨叨的态度,更能让他感到一种自然的亲近,主公亦是言行合一之人。 “话是这么说,但小心一点,总是好的。”说话间,叶欢亲捧香茶放在了面前。 贾诩捧起喝了一口,微微颔首,笑道:“主公之茶,别有滋味,诩亦想尝之。” “文和喜欢,随时来,想喝什么都有。”叶欢语气亲切轻松。 “主公,去岁纷争不休,董仲颖拿下汉中,曹孟德占据豫州,我军亦借势得到凉州之地。如今北方连成一线,长公子的凉州营也编练完成,之后,却不知主公意在何方?” 放下茶盅,贾诩面色一正,侃侃言道,眼下,群雄亦在休养生息之时。 “哈哈哈,文和之言,必有所见,欢今日当洗耳恭听。”叶欢一笑,身躯坐正。 贾诩却没有续言,又开始品茶,看样子,似乎在等待什么。 “报,将军,郭军师,庞参军求见。”很快,门外又响起了边保的通传之声。 “快请。”叶欢说了一句看向贾诩:“文和,今日是说好了,一道前来的?除了奉孝与士元之外,却不知还有谁?” 贾诩拈须颔首:“张司徒诸事繁多,今岁更有凉州之政,当要晚来片刻了。” 叶欢点点头,此时郭嘉与庞统一道进屋,他亦是起身相迎。 “李云,弄两碗核桃羹,哦,再来几个生核桃。”摆摆手让对方免礼,叶欢又对屋外道。 二人落座,李云不一会儿送来核桃羹与生核桃,叶欢挑了一个在手中,稍稍用力。但闻咔哒一声响,再张开手时,完整的核桃肉已经落在了案上。 往庞统面前一退,叶欢笑问:“士元,欢这手法,却不知比起黄忠将军如何?” “多谢主公,只不过单论此处,主公与汉升将军,难分高下。”庞统深深一礼,方才回道,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可以叶欢的身份,足见对他的看重了。 “哦,这么说的话,欢可能还要略逊汉升将军一筹啊。”叶欢出言,众皆莞尔。 郭嘉鼻头翕动,很快看向了角落里的木柜,随即眼光落在主公面上,若有所示。 叶欢见了苦笑摇头:“奉孝你这鼻子,我服了,等会儿,走的时候给你两瓶。”说着又补了一句:“我也只剩四瓶了,麻烦你慢点喝,要到下月才有新的送来。” “多谢主公。”郭嘉正色抱拳,便去喝自己那碗核桃羹去了。 叶欢斜了对方一眼,又看向贾诩:“军师,今日之事,谁来开头?” 后者微微一笑,侧头看向庞统,那边郭嘉闻言也抬起头来,目光与贾诩一致。 被二人两道目光一看,加上叶欢也望了过来,眼中带着期许之意。纵使以庞统的洒脱,心中不免也有忐忑,放眼天下,你怕是再找不到比眼前三人更有威势的了。 “士元,别紧张,我跟你说,奉孝当年,可是不知此二字为何物的。”叶欢笑笑,右手再拿起一个核桃,捏出桃肉,递了过去。 庞统闻言颔首,深吸一口气,正襟危坐道:“主公,以眼下之势,大河解冻,我军最佳攻击之处,首选西都。长安西向,无险可守,正利我军攻击。” “统浅见,凉州营统领,长公子沉稳,且有张郃将军相助,辅以郎骑竹将军,从北地而出,不过四五日,兵锋就可直达长安城下。与之同时,司隶我军,可攻函谷关。” 庞统侃侃而言,进入状态之后,他再无半点紧张,越说越挥洒自如。至于地形、地貌、要点、大道,早已尽数记在心中,根本不需用上沙盘或是地图。 叶欢、贾诩、郭嘉等三人,皆是一派倾听之状,神情认真。 “虽有函谷之险,但我军在彼,亦有陷阵虎卫两大攻坚主力,主公可择而用之。前番郭军师统领大军紧逼冀州,虽是佯动,也调动袁曹主力,疲于奔命……” “攻击西都之时,一样可以在冀州边境,并幽同时施压,造成声势,令袁绍不敢妄动。宛城所在,我军也有两大主力加赵云将军的飞云骑,曹操亦难有所为。” “如此一来,西都没有援军,董仲颖若不舍此地,派兵从汉中出,则其对益州的威胁就会大减。他一日拿不下蜀中之地,亦难谈与主公相抗衡。” 说到这里,庞统顿了顿,接着续道:“且观李文优此人,极富智略,若知其不可为,未必没有舍弃西都,收缩汉中之为。一旦如此,我军长驱直入,可兵不血刃而下西都。” “同时亦是给董卓施压,让他在未能做足准备之前,便全力对益州动手。蜀中有地形之利,亦有能人志士。似此,无论是哪一点,对主公却是有利无害。” 说着,庞统对叶欢一抱拳:“主公,此乃统为主公谋也,尚请主公斟酌。” 叶欢闻言,沉吟良久,方缓缓道:“士元,当日欢答应了董仲颖,一年不动西都。” “主公,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兵者本就是诡道。主公以顺讨逆,兼弱攻昧,此乃商汤周武之道也,天下大义,在于主公之手,又何须在意?”庞统慨然道。 说完,见叶欢再度沉吟,等了片刻之后,庞统又道:“主公名声亦是极重,因此统还有第二策,便是此时不攻,想来西都不久,亦会落入主公之手。” 第2045章 马屁有点过 先打谁,眼下是叶欢的权力,也是属于强者的权力。 并联三州,加上司隶,带甲五十万,群雄并立之中,叶欢无疑是最强的那个。 庞统说的对,从地形上而言,西都的确最易进攻。分析的也很到位,种种可能亦很详尽,不过站在叶欢的视角,还是希望有更多的选择和可能,战略上更加丰富。 “主公,张司徒到了。”庞统还未出言,楚南声音传来。 叶欢闻言起身,贾、郭、庞三人也随之,不论官位,张昭的年纪也比贾诩大了四岁。 “子布先生,这精神当真不错啊。”看着对方须发黑白相间,行走有力,叶欢笑道。 张昭躬身施礼:“多谢主公,希望今日之后,昭可以更为精神。” 你别说,推广了核桃羹之后,受益最大的就是张司徒,现在已有一半的乌发了。 叶欢点点头,虚扶司徒入座,张昭却是不愿,定要请贾诩先坐。 后者当然谦让,司徒只是不依,言道:“军师运筹帷幄,该当为众人之首。” 这句话,张昭说的真心实意,他自己便是大才,叶欢麾下,真正能让他心悦诚服的唯有两人,都在书房之内,一个是贾诩,另一个吗,自然是郭少府。 只不过你让张司徒对郭嘉说,那是万万不能,三万两黄金的事情,还没了了。 “司徒既然如此说,文和你就先坐,都这么站着,也不是回事。”叶欢劝道,张昭的脾气就是这样,贾诩要是不坐,他就能一直站着,那他们不也得陪着。 “司徒太谦了。”贾诩无奈,只得当先就坐,张昭这才随之而坐。 “子布先生,我等方才商议。”给司徒倒了杯茶,叶欢言道。 “主公,在昭言,最佳莫若明年开春,再动刀兵,则昭与众人,可为主公支撑三十万大军之用度……”不等叶欢说完,张司徒已然开口。 叶欢苦笑摇头,郭嘉却对庞统使了个眼色,二人心有灵犀,都伸出四个手指。 “我去,奉孝士元你们要干嘛?我懂啊,你们的意思,司徒说三十万,就是四十万。”叶欢瞥见暗中翻了个白眼,不过亦是欣然,有这么一个当家的,那是幸福。 “……且最好不要动西凉之地,建设尚未完成,按主公之论,亦有不少潜力。若是牵动,必有所损,到时候得不偿失,好,属下说完了,主公请续言。”张昭捧起了茶水。 “哦,那个……”叶欢摸了摸鼻子,看看郭嘉,鬼才微笑双肩一耸,他只得道:“司,司徒啊,那要是、这个、今年动兵的话,不知可负担多少?” 张昭眉头微微一皱,看的叶欢心里一紧,他正色道:“不动凉州,二十万,若动此地,最多十万。”说完,他的目光立刻看向郭嘉,吓得鬼才急忙缩手。 “子布先生,这……是不是少了一点?”叶欢赔笑道。 “一切由主公决断,只要主公下令,便是举倾国之兵,昭也无异议,哎!”张昭叹道。 “行行行,二十是吧?二十就二十,其余按司徒之意。”叶欢连忙道,心中对司徒还赞赏有加,看看人家,坚持原则,现在劝谏的话,还那么有情商。 “主公,此言……去岁的话……”张昭眉头却还皱着,斟酌着道。 “去岁是去岁,今年是今年,本将军说一不二,听司徒的。”叶欢接得飞快。 “那既然如此,昭听各位妙计便是。”司徒终于点点头,皱起的双眉放开了。 “好。”叶欢赞了句,眼光落在庞统身上:“士元,司徒在座,可以继续了。” 庞统方才一直在饶有兴味的看着眼前一幕,真要说起来,张昭多少有些倚老卖老的意思,但怎么看,叶欢的讨好,二人之间都透着一种和谐的感觉。 有一点他可以确认,张司徒是最值得信任的,冀州之战,他深有体会。假如说贾诩郭嘉是主公的左膀右臂,张昭与何满仓便是军队的坚强厚盾,从不虚言。 二十万大军?按司徒的惯例,最少还得加个五万,不过,最好不要如此。看看张昭现在对郭少府的态度,当真应验了那句话,拿他的钱,就是拿他的命。 “是。”答应一声,庞统坐正身躯,有张昭之言,西都之事,怕是多半行不通了。 “主公我来。”司徒放下茶杯,准备倾听之时,叶欢便要给他续上,却是郭嘉抢在了前面,很是尊敬的为张昭倒上香茶,又对庞统目光示意。 “张司徒目光深远,且为百姓谋福,悲天悯人,凉州一路,的确不可轻动。” “我勒个去。”叶欢听了,差点没呛着,瞥了郭嘉一眼,当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样啊。庞士元,你这马屁,是不是太过明显了一点? 庞统显然没有半点负担,沉着续道:“论及地利,冀州北有幽州,西有并州,若攻此处,当可两路出兵。且之前一场论战,亦可作为主公之由,亦是以顺讨逆。” “嗯。”听了此言,张司徒轻轻拈须,神态更为认真了。 去年那场论战,本就是郭嘉之谋,一造声势,二为今后做准备,三嘛,就是不让袁术伪帝的热度冷下去。袁家毕竟影响很大,就是叶欢想要对之,也是需要由来的。 劝刘虞自立,与公孙瓒合谋,现在都控制在论战范围之内,朝廷并未发声。但这些已经久远了,谁能想到四世三公的袁术竟会叛逆,由此看来,袁绍未必不是拥兵自重。 扣屎盆子,也是要有技术的,郭嘉很多的杀手还没用了,用则就是动兵之时。 “但如今袁曹一体,颇为坚定,倘若我军对冀州用兵,势必要面临二人联手。如此一来,二十万大军……”庞统说到这里一顿,眼光有意无意的扫过张昭。 见司徒拈须的动作稍停,他也不给对方出言的机会,便续道:“二十万大军,若是筹谋停当,准备充足,三军用命,再加上少许运气,当也可克敌制胜。” 第2046章 锦帆蛟龙 听着庞统侃侃而言,叶欢却在看着张昭,鬼才凤雏似乎在联手对付司徒。 张昭面色不改,继续拈须倾听,并无任何出言的意思。 “二十万大军,如何搭配,我军必须谨慎。”庞统续道,进入战略环节,他的语气沉肃了许多:“两面齐攻是必须的,因此定要有张辽将军的铁骑营,辅以一支主力军。” “潘凤将军的五军,战力坚强,又是边军的底子,与铁骑营极有默契,首选。” “并州方面,拟以麯义将军的先登军,于禁将军的太原军作为双箭头,担当攻坚主力。张飞将军的飞燕骑及严纲将军的白马骑,战役开始便可突进,寻找敌骑军主力……” 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成了庞统的“个人秀”。山川地貌信手拈来,敌军可能的反应如数家珍,对己方所部的战力特点更是分析精到,听得众人亦不住微微颔首。 这些并非没有来由,凤雏的天才只是其一。前番冀州大战,最后虽是雷声大雨点小,但郭嘉庞统联手之下,打出了敌军的虚实,也得到了极多有利的讯息。 之后,凤雏便沉了下去,太原军、先登军、五军、二军,每一支主力,他至少待了半月。深入军营与士卒同吃同住,观察训练,和将领们互相探讨,熟悉军情。 宝剑锋从磨砺出,军营的历练就是对凤雏这把利剑的最好磨砺,此刻他言谈自若,信心满满。的确像是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又多了很多朴实之处。 近半年的经历,庞统乐在其中,真正深入了解之后,对定边军又有了深刻的认识。 “还有一支大军,不可或缺,当真战局开启,或会起到奇兵之效。”庞统说完,静静的看向叶欢,眼神之中带着期待之色。 “哦,又该我了?唉,逗哏的越来越多,本公子就是捧哏的命啊。不过这也是本事,抽烟喝酒烫头捧一切,你以为谁都能做到?”叶欢见了,心中暗道。 “士元所言,应该是兴霸的蛟龙军……”话刚出口一半,庞统欣然颔首,就在此时,叶欢却又突然愣住了,再坐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也不打搅,静静的等候。 “叮,甘宁天罡斗将特技觉醒,乘风破浪……” “叮,甘宁天罡斗将特技觉醒,铁锁横江……” “乘风破浪?铁锁横江?好,双特技,配的上我的水军大统领。”叶欢如闻仙乐。 【甘宁(兴霸) 年龄 33 蜀中巴郡人 使紫鲛断浪刀 天罡斗将第十二】 【武力 95 统率 83(步指 78 骑指76 水指95) 智力59 魅力79 政治42 声望 84 好感度 100 忠诚度 100 天罡斗将特技 乘风破浪 天罡斗将特技 铁锁横江】 【乘风破浪 统率水军 战船速度、稳定、士卒士气加百分之十至十五 据统率随机发动】 【铁锁横江 设立水寨水军列阵 强度、士卒士气加百分之十五至二十 据声望随机发动】 片刻之后,众人的视角中,叶欢笑容满面,极见欣然,笑得像是占了极大的便宜。 “厉害厉害,我估摸着除了智力和政治,兴霸你现在就是个周郎啊。步指骑指水指兼具,也是我三军之中第一人,不负多年苦练之功,方有今日之果。” 甘宁的特技未觉醒之前,斗将排名一直靠后,甚至还在第二十三的曹洪曹子廉之下,但如今水站双特技觉醒,立刻扶摇直上,排在十二,将文丑张辽都向推后了一步。 什么,你说十二还不强,那先看看,天罡斗将榜上前十一都是谁。 叶欢,武力100,统率94,天罡斗将特技,勇决、无前、恶战。 典韦,武力100,统率88,天罡斗将特技,恶战(武力满值强化版)。 吕布,武力99,统率86,无双。 关羽,武力99,统率90,威凌。 张飞,武力99,统率89,霸绝。 赵云,武力99,统率83,龙影。 马超,武力97,统率80,奔雷。 叶信,武力97,统率84,极意。 黄忠,武力98,统率79,弓神。 许褚,武力98,统率74,裂山。 太史慈,武力96,统率80,无影。 黄忠的凤纹寒魄,许褚的烈马狂刀,太史慈的天河金枪尚只能列在第九、第十、十一,甘宁的十二含金量十足。且此刻,他的特技觉醒,对战局会有深远的影响。 步指76,骑指74,和一众名将相比,并不算高,但亦是合格的数值,司隶之战凉州之战,甘宁的一步步努力,叶欢是看在眼里的,所谓厚积才能薄发。 水指95,在叶欢的印象中,如今的兴霸是最高的,此时的美周郎,也不过93。 庞统言中,蛟龙军不可或缺,为何?因为大河就贯穿在青冀之间。说的简单一点,一旦攻势发起,甘宁的蛟龙军全力以赴,便可切断曹军对冀州的增援。 郭嘉和庞统在上一次佯动之时,所有招数都用了,唯独此处,却是一直保留着。不过,在之前蛟龙军的作战里,一直没有此战术的运用,那么,兴霸能做到吗? 想到这里,叶欢回过神来,不由看向庞统,笑问道:“士元,兴霸是不是快到了?” 后者闻言颔首:“快的话,今天就应该到了,无论凉州还是冀州,甘宁将军的蛟龙军都是不可或缺,统与郭军师怕纸上谈兵,因此才调甘将军前来,详细论之。” “好好好,调的好,兴霸一心想要蛟龙军名扬天下,建功立业。之前虽亦是战功不俗,但一直未能尽展其长,此番若能功成,欢要天下一见,我甘将军之神威武勇……” 叶欢说着却是侧首,耳中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岂不正是甘宁? “多谢主公赞誉,宁与蛟龙上下,随时为将军效力。”一把雄壮的声音传了进来。 “兴霸,进来吧,欢从不虚言,兴霸与蛟龙军是实至名归。”叶欢说话之间,房门打开,一身正装的甘宁昂首阔步而入,与众人躬身见礼,面上则有风尘之色。 叶欢笑笑,目视爱将片刻之后道:“兴霸又有所进啊,明早来我府中,打上一架如何?” 甘宁闻言一怔,随即面露兴奋之色:“主公肯指点,宁求之不得。” “哈哈哈,说什么指点,切磋而已,楚南,弄盆清水来,让甘将军洗尘。”叶欢大笑,又谓楚南道,特技觉醒,甘宁的气势的确与往日不同,更见雄壮嚣烈之气。 “主公,宁心急来此,失礼了,我还是……” “不用不用,房中都不是外人,就在这儿,要不要弄点吃的?”叶欢摆摆手。 “主公,不需如此了,宁此次前来,还给主公和各位军师带来不少水产。”甘宁又道。 听到这里,叶欢忽然目视甘宁,眉头向着张司徒之处,微微一动。 “啊,司徒,宁这里还有渔场最新出的鲈鱼,个大肥美,鲜嫩多汁,要送与司徒品尝。”甘将军见了立刻会意,满面笑容的对张昭道。 “那要多谢甘将军,将军效法典韦将军,这渔场弄得也是有声有色。”司徒颔首道。 “公义将军,为军中楷模,不光能打仗,鸡也养得好,宁定要学之。”甘宁正色道。 除了武勇惊人,大将之才外,典韦将军最为人熟知的是什么?数不完的鸡腿呗,现在发展到了养殖业,毫不夸张的说,如今虎卫军养出的鸡,那是畅销天下。 如此珠玉在前,典韦和甘宁关系又和睦,兴霸训练之余,这才弄起了水产。目的当然不是赚钱,自给自足的前提下,遇到紧急情况,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啊。 第2047章 所见略同 不多时,楚南送来清水,甘宁就在房中洗了一把,精神更加振奋。 “甘将军。”庞统一抱拳道:“大河从青冀而过,东入大海,两岸地形,将军可知?” 甘宁欠身回礼:“宁为蛟龙军统领,驰骋大河,两地之处,事关军机,我军侦察营士卒尽皆去过。并有详细沙盘与军中,宁虽未亲见,亦算有知。” 说着面容一肃:“但要从战论,不敢言细,宁可亲自放舟,前往一观……” 庞统听了暗自点头,与定边军大将多有接触,最大的相同就在临战谨慎。 “兴霸你想也别想,让你去?有危险怎么办?谁为本将军统领水军?”叶欢断然道。 “主公……”甘宁还要分辨。 叶欢摆摆手,斩钉截铁的道:“此事没有商量之处,你敢去,本将军军法从事。” “诺!”听主公提到军法,甘宁身躯停止,应诺之后,眼光却求助的看向郭嘉。 “有办法,有办法的,士元你且继续。”后者点点头,一笑道。 “白马、曲宁、盐津、邓阿,皆乃渡过黄河之要害所在……”庞统续言,甘宁随之连连颔首,正如他所言,身为蛟龙军统领,不了解这些渡口,他可以不干了。 “倘若战事起,需要甘将军率领蛟龙军,以最快的时间拿下沿线渡口,阻止青州兖州援军北上,不知将军有几分把握,又要耗时几许,两岸有敌,亦是颇险。” 甘宁一挺,眉头扬起,神情更振奋了,但并未立刻出言,沉吟片刻方道:“庞参军,宁不觉有险,大河水流开阔,战船从中而过,即使是刘晔的霹雳营,也打不到我。” “下游之处,最为狭窄之地也有八里开外,宁闻陷阵军高将军战报,刘子阳的霹雳营可投石三百步。宁且按他五百步算,只要控好两岸距离,蛟龙军无惧。” “如今情报,尚不知二人有否水军,但蛟龙建军数年,他们很难与我军相抗。” “好,重视各地战情,细细研之,兴霸不愧蛟龙之首。”贾诩出言赞道。 “不敢当军师之赞,此乃甘某为将本分。我从河东主寨顺流而下,四五日可达,若是军情紧急,不顾一切还能再快,只要蛟龙军到了,敌军休想通过大河。” “甘将军,战端一开,并非旬日可决,蛟龙军孤悬在外,如何保证军需?”庞统又问。 “参军,这必须视战情而定,且要看出动多少军力,宁只是觉得,以我蛟龙之运力,加上战船本身储备,后勤当可充足,不损我军战力。”甘宁斟酌着道。 “若要全军出动,则我军保持战力的话,用于作战的士卒,一万五千上下。” “一万五千上下。”庞统颔首,想了想又问道:“甘将军,以此兵力,将军能否拿下一处渡口,并稳守之,同时继续封锁大河?” 甘宁闻言,目露深思之状,缓缓的道:“参军,目下没有详细军情,宁不敢断言。倘若多以船只装载士卒,却又瞒不过敌军耳目,二者兼备的话……” 顿了一顿,甘宁的目光坚定起来:“现在说,宁只能保证能突袭拿下其中一处,但是否能够守住,便要看实际战况了。事关大局,此刻宁亦不敢妄言。” “哦?突袭拿下一处?”庞统说着,目光不由看向郭嘉,后者则是微微颔首。 在凤雏眼中,水军想要登岸袭击敌军重点把守的营寨,难度极大。问甘宁是探讨一种可能,但后者回答的信心十足,郭军师也是如此,那么蛟龙军必有依仗。 可能是有些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但庞统不会问,身为参军,他对定边军讯息保密的规定是大加赞成的。况且眼下还不是具体用兵之时,实战与推演是有所区别的。 “那已然足够了,既然甘将军有此信心,那么下一步,就是……” “就是微尘清风之事。”郭嘉迅速接道,他是清楚为什么甘宁如此信心十足的,渡口水寨,距离岸边不远,定边军的舰船,即使在水上,对陆地亦有极大的攻击能力。 “军师,我军有千里镜这般利器,敌寨之情,到了地界,他们瞒不过宁。”甘宁又道。 “兴霸,那你的下一步,就要多加演练了,且必须严密封锁讯息。给你一月之时,嘉会让各地详细打探,与你最为精确的军情,还有一点,就是行军之速。”郭嘉正色道。 “军师,一月之时足够,半月之间,宁便可以给主公军师,具体的数字。至于天气水流,宁一会详查,不过军师若能给我沿岸各处的县志,更有裨益。” “好!不愧是欢的水军大将,兴霸心细如发,何愁大事不成。”叶欢闻言拍案赞道,贾诩亦随之颔首,细节见功力,一旦到了水军领域,更显甘宁的谨慎。 “主公,宁惭愧,主公说过,我的蛟龙,就是水战王者,宁不敢轻忽。”甘宁忙道。 “哎~兴霸不用过谦,但水军作战,天象为先,一旦定计,欢会请思夫人率钦天监之人,助兴霸一臂之力。”叶欢摆摆手,稍稍沉吟又道。 甘宁闻言连连点头:“若有夫人相助,更添胜算,主公放心,宁定会护卫夫人周全。” 早在当年荆襄讨贼之时,内臣请来毒王张离与神耳郅帧对付叶欢和皇甫嵩,左慈秦思郑毓来援之时,坐的就是甘宁的船。之后蛟龙军的训练,秦思亦曾参与其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自然,欢信得过兴霸。”叶欢欣然道,说起夜观天文星象,他也不是爱妾的对手,秦思拥有天文特技,在天象和历法方面,有着极深的造诣。 说着,二人相视一笑,叶欢不说什么大道理,却让甘宁心中舒畅。 “只是可惜,那笼……”大战可期,心情兴奋之下,兴霸出言,却是欲言又止。 “兴霸,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叶欢摆摆手指。 “诺!”甘宁起身,深躬为礼。 “士元……”叶欢一笑,侧首看向庞统,刚要出言。 “主公,统然主公军师之法,极为必要,不到战时,不需知其详情,得其果便成。”后者正色道,统军择其要,他也不需一切都刨根问底。 “兴霸,以如今蛟龙战船,你若是多带五千精兵,能否瞒过敌军耳目?”贾诩一旁出言,及时的转变了话题,他与张昭郭嘉不必说,以庞统的聪明,点到便可。 “五千精兵,细细安排的话,可以。”甘宁答道。 “嗯,五千精兵,兴霸既然言及无碍,奉孝,吾观之可行。”贾诩点点头对郭嘉道。 “军师说的是,嘉亦觉可行。”后者说了句,则看向庞统。 “二位军师,甘将军既有此言,统亦觉可行。”后者毫不犹豫的接道。 “啊,那个……”叶欢心中好笑,你们这打啥哑谜呢?有意思吗? “我与张司徒,也觉可行。”想了想,他还是道,沉吟之下,他还是跟得上思路的。 “主公,不需如此,昭是当真听不懂三位之言,不过三位既能一致,昭深信不疑。”张司徒是个实诚人,从来不装,听不懂就是听不懂,但他向来信任贾诩郭嘉。 “司徒说的是,三位一致,不管是谁,宁无异议。”甘宁随之言道,他却隐隐有了感觉。 五千人马,相当于一营士卒,而以定边军的编制,三千人一营,唯有各军的第一营是加强编制!而之前庞统有言,让他必要时不惜代价拿下渡口,那就需要攻坚之能。 说起攻坚,以营而论谁最强,不管你去问谁,这个答案都是一致的。 第2048章 小的去办 晋阳叶府的书房中,五人之会直至傍晚,足足有三个时辰之久。 叶欢原本要设宴招待众人,却是边保来报,张叙何刚联袂来访,最后一阵耳语。 见主公面露苦笑,张昭起身道:“主公,好友来访,昭就不打搅了。” 说着却转向甘宁:“甘将军,你说给老夫带了了肥美鲈鱼,不知可否一观?” “是,宁这就去带司徒一观。”甘宁会意,起身笑道,贾诩郭嘉庞统三人当然亦是知机,纷纷起身告辞,张何二位来访,叶欢又是这副表情,定有要事了。 等到出门之时与二人见礼,大家心中则多少有些好奇,看样子,张言之与何方直也颇有心事。能让大汉顶尖的三大纨绔,同时感到为难,却不知为何? 众人是不会问的,有些事情,会为尊者讳。但并不包括一人在内,便是贾诩。 回贾府的马车上,灰衣人在侧,另外一人竟是来喜,观其形容,谨小慎微。 “先生,南边之事,诩就托付给先生了,定要保甄家小姐周全。诩断不容有任何事损及主公声望,他们虽未必敢动手,但有二位在,才能放心。”贾诩拈须,对灰衣人道。 “军师放心,定会有妥善处置之法。”后者答道。 贾诩目视对方,笑了笑:“先生,有何疑虑,尽管明言,不需顾忌。” 灰衣人一愣,随即便道:“军师运筹帷幄,妙算天下,此等之事,亦要劳心?倘若彼等当真用出那般之法,岂不是授人以柄?” “哈哈哈……”贾诩笑着摇摇头,又道:“主公麾下,集聚天下英才,奉孝、士元皆是人中龙凤,运筹帷幄足矣。但有些事情,总该有人做的,为人下,岂有择之之理?” “主公如今坐领四州,带甲数十万,声威与往日不同。先生说的那些,之前不会用,现在未必,既然如此,那就尽管来,诩却是有兴趣,在此与之一较长短。” 灰衣人闻言重重颔首,欠身道:“军师有此言,属下当尽全力,与之一较长短。” “先生放心,有贾某在,心中夙愿必为达成。”贾诩点点头,从木箱中取出两捆竹简与一本书卷递了过去:“此乃四方收集的偃甲古卷之术,交给先生精研之。” 灰衣人伸手接过,抬头道:“军师,那属下便去了,正好赶上前队。” “好,先生身手高超,见识不凡,不用诩多言,去吧。”贾诩微一拱手。 “是!”灰衣人应诺,却不下车,伸手在地板上一动,夹层打开的同时,身躯没入其中。 此时,来喜方才到了近前,躬身道:“廷尉,方才在府门之处,见到张何二位公子来寻将军,观其神情似有为难之色,喜便想起当日一事。” 贾诩微微颔首,却不言语,捧起茶水喝了一口,双眼也闭了起来,身躯随车微微而晃。 “军师,那是前番王允与董承叛逆之时,小的曾受命关押审理,主公重兄弟之情,对王子安始终如一。小的不敢怠慢,但有一夜,却无心之中听说……”来喜声音小了下去。 马车渐行渐远,到了一处弯角转弯之时,一人从车底而出,瞬间拄拐弯腰而走。但见他一头银发,身躯佝偻,双腿裤管高高挽起,一派老农的形象。 叶府书房,听了张叙之言,叶欢沉默不语,出了会儿神道:“言之,方直,其实当日,为兄当真想过暗中放走司徒,以全子安父子之义,但叔父却言……” “悦之,前事不必再提了,老夫求你,能否放过子安?”脑海中出现那夜的画面,王允坐与对案,已经没了朝堂之上的潇洒从容,满面落寞之状。 “司徒,欢从未想过要对子安动手,他自幼喊我大哥,无论如何,欢也会保住他。说到底,欢连司徒你也不想杀,此乃真心实意,不过,一切也是为了子安。” 王允闻言浑身一震,双目湛然有光,紧紧的盯在叶欢面上,大公子则始终坦然。 片刻之后,他摇头长叹:“老夫信悦之之言,既然如此,便死而无憾了。” “叔父,你也……”叶欢想了想,又要出言。 王允却是一摆手:“悦之你别说了,老夫不言成王败寇,也的确从未有过要害天子之心!可陛下虽非我……却亦与老夫有关,现在只求一死,唯求悦之查出真凶。” 见叶欢感叹,张叙起身上前,搂了下大哥的肩头,轻声道:“兄长,我和方直都清楚,平心而论,你待子安与王司徒仁至义尽,但都是兄弟,我亦知子安之苦。” 何刚也靠了过来,点头道:“大哥,小弟有时候会想,当年在洛阳,若是兄长不病的话,董逆难以嚣张,但内臣与……也必为兄长所破,若是换位处之,子安的确难。” 叶欢点点头,右手在空中用力挥了一下:“一世人,两兄弟,既然是兄弟,就该为他想。还是那句话,他不愿见我,为兄理解,他想随言之去,为兄也开心。” “对了大哥,你是英雄,不必太过纠结。天宽地阔,说不得经此一行,子安能看得通透也说不定。”何刚闻言颔首,又轻声道。 “没事儿,看不透也行,他能走出来就好,言之,子安我就交给你了。”叶欢笑道。 “大哥,子安是你兄弟,也是我兄弟,这些不用说。但他我能照顾……”张叙说着一顿,稍待片刻才接了下去:“蔡昭姬,却是之能兄长出面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昭姬?”叶欢闻言当即皱眉,袁鸾卢芸都和他说过,对方之心,岂能不知? “哎,大哥啊,说实话,当年你我夜探中郎府,就听见过蔡昭姬的心思。王司徒为子安求之之时,小弟就觉得不妥……”何刚一旁言道。 “滚一边去,你现在来和我说不妥,当时干嘛去了?”叶欢没好气的道。 “哥,那是子安啊,我说合适吗?但听其所言,蔡昭姬对你,的确是一片真心。那等株连九族之事,她都敢做,我还挺佩服的。”何刚不以为意的道。 “去去去,你懂什么?主意没有,话倒是一大堆。” “谁说我不懂,以前我可能不懂,但现在有了嬛儿,我就知道,女儿家真心一旦错付……” 张叙闻言翻了个白眼,何方直你是来秀恩爱的?当下给了他一脚道:“一边去,会不会说话。”随即转对叶欢:“大哥,其实吧,也简单,你我兄弟行事,在意什么?” “对对对……”何刚听了眼中一亮,连声道:“言之说的好,大哥你何须顾忌?”说到一半见张叙眼光看来,不由又讷讷的道:“言之,你来,你来……” “大哥,我们兄弟都支持你,你放心,谁敢风言风语,我和方直打断他的腿。其实子安也清楚,蔡昭姬对他无心,原本他是想与之和离的,可哥你也知道……” “他们现在没身份,去不了官府,小弟的意思吧,大哥你得跟人见一面,说清楚。” 张叙侃侃而言,说到最后语气越为坚定,说到底,他是最了解叶欢的人之一。 “对,言之说的对,大哥你和昭姬见一面,什么事也好说清楚。”何刚紧随其后。 “见一面?”叶欢有些迟疑,涉及兄弟,这件事其实他一直也是躲避的。 “行,大哥你同意就好,小弟来安排,你等信就行。”张叙却是雷厉风行。 “我去,我的意思是同意吗?”叶欢愣怔道。 “哥儿,大事吧,小弟不敢多说,这件事,听我……”张叙一拉何刚:“还有方直的。” “行吧,那言之你安排,为兄等你的信。”叶欢想了想,还是应声道。 “欧克。”张叙比个守势,一抱拳:“那我去安排了,不打搅大哥。” 说完,他拖着何刚就告辞而去,一幅生怕叶欢反悔的样子,却让大公子哭笑不得。 与此同时,贾府内院的书房中,来喜将听闻的讯息与自己的猜测,尽数说出。 “来喜,既然如此,你今日说出,不是仅仅上报前因后果的吧?”贾诩想了片刻问道。 “廷尉,小人看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女人而已。不过蔡昭姬身份特殊,又牵涉之前王董之乱,就怕被有心之人利用,称为攻击主公的理由。” 见廷尉不说话,目光还看着自己,来喜深吸一口气道:“廷尉,倘若要永决后患,不让他人以此为由,不如我们先行下手……杀之!” 贾诩听了,面上神情似笑非笑,来喜则保持着躬身的姿态,一动不动。 “杀之可绝后患,一劳永逸,你有此想,却是不差。”此言一出,来喜微微松了口气。 “不过为人下者,当为上者分忧,更要想主公之所想。当年为兄弟之义,不惜隐瞒下来,此刻杀之,并不妥当,利用?有心之人想利用就可以吗?”贾诩目中寒光一闪。 “是,请军师训示。”来喜忙道。 “就算主公光明磊落的做了,哪怕不合道理礼法,但贾某要让它合,它就一定要合。”贾诩说着目视来喜:“这件事,你去办,若有一丝不妥……” “廷尉放心,小的去办,若不能尽善,小人提头来见。”来喜以头点地道。 第2049章 这个女人不简单 张叙和何刚走后,叶欢在书房中又坐了良久。 王宇与蔡琰之事,原本他不愿再去触碰,眼下是自己建功立业之时,何须儿女情长。 但洛阳一行,公主之事,却让他心中清楚,那些不过是借口罢了。 长宁对他用情之深,令人感慨,蔡琰的所作所为,岂不与之相似。 相同的还有一个了,此时正在前来晋阳的路上,叶欢是准备与之交代的。 “叶丁,你进来。”想了想,他喊了管家进门。 “阿丁,你我相识也十余年了,今天我不是主家,你也不是管家,就当个朋友。有些事本公子颇为为难,你看看该如何做?”叶欢一笑道,伸手示意对方入座。 叶丁听了心中欢喜,主家说出这番话来,那还了得?但同时也是心中一凛。 “主……大公子,小的愿意为公子分忧,但这,绝对使不得,公子面前,永远没有小人的坐处。”口中出言,叶丁心口如一,极为真诚。 一开始追随大公子,他想的就是攀上高枝儿,水涨船高。但经历过往,他对主家之心是越发忠贞,此刻见公子面有愁容,心里也不是滋味儿,想好要全力以赴的。 “好吧……”叶欢见状,知道多说无用,便挥挥手道:“阿丁,是这么回事……” 当下将所有事情一吐为快,面前的叶丁,即使没有忠诚度显示,也让他信任。多年来伺候的无微不至,分毫不差,的的确确是他的心腹之人。 叶丁默默的听着,不禁轻轻松了口气,无论如何,似乎还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 “阿丁,别有顾忌,本公子告诉你,就是要你大胆的说……”叶欢说着一顿,又笑道:“顺便帮我出出点子,你也挺聪明的,轻松点。” 叶丁想了想,双膝跪倒,方道:“大公子,小的没什么见识,主家既然问了,若说的有什么不妥,主家尽管惩罚。” “说说说,别整这些没用的,你的心思我知道。”叶欢催促道。 “大公子,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不杀王子安,是大公子义气深重,至于纳个女子入府,寻常之事。张二公子与何公子乃公子挚友,他们皆如此,自然是为大公子着想。” “小的不敢多言,只要大公子心愿,小的一定将此事办的妥帖。”叶丁缓缓的道。 “妥帖?怎么个妥帖法,阿丁你先给我说说。”叶欢颔首又问。 “大公子若想隐藏她的身份,就是小的为公子安排。”叶丁说着一笑:“公子,这几年,张俊和何冲,哦,还有那李明,谁也没少给三位送啊,小人来做,理所应当。” “公子想要坦坦荡荡,小人也觉无妨,至少在晋阳地头,大公子想做什么,民间也不会有所非议。倘若有人敢嚼舌根子,小的保证让他闭嘴,且不会让公子为难。” “哟呵,阿丁你挺有本事啊,这话也说的出来?”叶欢面色稍稍一沉。 叶丁忙道:“小人哪儿有本事,一切都是公子声威,但晋阳乃至并州,公子之名早已深入人心。小的敢拿人头担保,无人会言,至于故意造谣之辈,岂能不加严惩?” “公子放心,有人敢言主家不是,小人出手就是天经地义。公子看重律法,我叶家门规森严,若有果,丁一力承担便是,反正绝不会让公子为难。” 叶丁越说,胸脯挺的越高,想到有人敢非议公子,面上是当真有愤怒难平之意。 当然,这句话,叶管家也不是随便说说的。晋阳地面,敢说叶欢的不是,他再如何出手都是有理有据,主辱臣死嘛!想想晋阳公子当年,他还有点期待呢。 “公子,其实这不算本事,让叶丁多想想,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 叶欢捧起香茶喝了一口,叶丁膝行上前,将放下的茶杯重新续上,退了回去。 “阿丁,这两年,没少替菁儿和满儿贴钱吧?”叶欢一笑问道。 “公子,公子待小人恩重,小姐也是我少主,丁只觉心中欢畅,绝无他想。” 叶欢对叶菁的宠爱,叶府上下无人不知,大小姐的事情,叶丁都极为上心。 叶大小姐有乃父之风,人送外号“一片云”,再加上个典满。二人平素行个侠,仗个义,闯点货,都是叶丁善后,银钱从来不动官中,后者真的只觉舒畅,可报公子之恩。 说到底,没有追随当年的叶大公子,算是叶家大管家的遗憾之一。如今听说蔡琰之事,立刻觉得机会来了,这才是为主家分忧的大事,必须要办好。 叶欢微笑颔首:“阿丁,说的好,当年我要带着你,本公子的名声,兴许不会那么差。” 叶菁和典满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但有叶丁在,就算二人去拆了别人的房子,房主都会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还得配合好。不为别的,事后一定会大赚特赚。 “是小人的错,小人追随公子迟了,不过公子当年,却有豪杰之风。”叶丁立刻道。 叶欢摇头,挥挥手道:“哎,阿丁,这却不用洗了,洗不干净的。再说,当年你要是跟着本公子,说不得我爹盛怒之下,砍的就是你了。” 叶丁听的一笑,凑近道:“公子,小的怕死,但现在,我还真不怕。” “去去去,别来劲,好好想想该怎么办?别光说不练。”叶欢说着挥挥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是,小人告退。”叶丁起身一礼,便往外行。 “等等,去找李云,把钱领了,双倍领。”叶欢将之叫住道。 “公子,让我尽点儿心意,公子给的,实在太多了。”叶丁回身正色道。 “行吧,不够管公子要。”叶欢一笑,后者方才出屋,出了大门,已是一派深思之色。 到了二门,一个青衣妇人站在门边等着,见叶丁到了,上前一礼,礼数周正,形容恭谨。 叶丁却眉头一皱:“叶秀,如今戴大人入了洛阳府尹,官居司监,你是叶家之人,还能不懂礼数?这叫外人看在眼里,成何体统?” “叶秀错了,请管家责罚。”后者没有半点不悦,低眉垂首道。 “马上南山大试将近,又有各种集会,以主家身份,必定诸事繁多。我会和夫人交代,在主家身边伺候,府中之事,你还要多多尽力,但在叶家,礼字绝不可忘。” “多谢管家提点,叶秀知道了。”后者面上一喜,随即隐去,从洛阳来到晋阳本家,她一心在紫菱夫人身边侍奉,那点心思别人不知,却清楚,瞒不过眼前管家。 主家重情重义,当年在洛阳,观之如何对待黄娟,叶秀便看在眼里。紫菱是公子今生第一个妾室,还是老夫人所赐,看上去地位不高,在主家心中却是极重。 如今她伺候得力,不仅主家另眼相看,管家亦对她不俗。方才的那句话,分量可是极重的,叶秀欢喜的同时,也暗中警醒,眼前的叶丁,绝非阿谀奉承那般简单。 就算他是,能在叶府掌管一家,对方的心机手段,都隐藏在小人的面容之下。 至于赘婿戴吕懋,原本是军中文书,却沾了叶欢考试取士之光。去年苦读,弄了个三甲的榜末,加上军中的出身,进了洛阳府尹,还颇受满宠的看重,授司监之位。 他是官身,叶秀对叶丁的礼仪便不能太过,管家不是矫情,对此原本就极为看重。 “好好办事儿,有些东西,有一点无妨,但太过,就招人厌了。”叶丁深深的看了叶秀一眼,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便转身而走。 “是,叶秀记下了。”后者静立一旁,目送叶丁的背影,消失在回廊之处。 去了夫人房中交代,袁鸾欣然允之,叶丁这才出府,上了马车,车夫要赶车回去,他却道:“不急回府,我们往洛阳府尹一行,安排些事情,叶拢,你上来。” “是。”车夫依言而行,亲随叶拢也上了车。 “你随我去府尹,看一看此次大试的士子,找些寒门清贫有才之辈。再寻一妥帖之人,出面照顾其衣食住行,记住,事情要做,就要做的漂亮,别让人有负担。” “是。”叶拢答应一声,接着才轻声问道:“主家,如此做的话,会不会……” “嗯,能想到此处,也算你不错了。”叶丁微微一笑,复正色道:“倘若他们能有官身,日后便不再联系,我要找的,是那些当真有才,却未必能进身之人。” “主家之言极是,这样才不会让人多言,但小的还是有些不解。” 叶丁点点头,又道:“我当年书读的少,很多事情,不能为主家做的尽善尽美,所以,也需要有能之士,出谋划策。学学李大人,别人的才学,为我所用就是我的。” 叶拢闻言眼中一亮,跟着连连点头:“主家想的周全,小人佩服,那我们去洛阳府尹,主家肯定不会去找戴司监。” 叶丁微微抚须,看了对方一眼道:“看你有些聪明之处,但你记住,言多必失。这段时日,好好跟那叶秀学学,这个女人,不简单呐。” 第2050章 对面而过 南山大试将近,加上种种集会,晋阳城一时间人满为患,客栈驿馆全线飘红。 有想法的不止叶丁一个,张家、何家、李家,一众世家,皆多有接纳寒门士子之举。此为助学之道,既能为今后接下缘分,还能彰显自己的名声,何乐而不为? 叶欢对此并不反对,世家看重南山,除了能真正学到知识之外,还与取士之法紧密相关。倘若自家没有人才,就会去赞助一些寒门学子,让本来来不了晋阳的,可有机会。 如此一来,他更能将天下人才汇聚与晋阳城中,择其优用之,择其能用之。 当然,作为晋阳乃至大汉第一世家,叶欢自己也干。只不过他用的是天子的名义,举才者,里正与县令等各级官员尽皆有功,朝廷验证,可以提供盘缠,沿路开绿灯。 对此,叶欢形象的比喻为,本公子要最大的一份,也给别人吃肉喝汤。 脑洞是我的,在设计之处就对自己最为有利,此便是敢为天下先的好处了。 南山会试在四月二十到四月二十五,连考四天,监考规则皆是严厉无比,不在军规之下。作弊者视情节严重程度,从三年乃至终生禁考,甚至会祸及子孙。 一般到了三月,如果不是出征在外的话,叶欢都是不在晋阳的。 为什么?躲不开的人情呗,这是华夏自古以来的传统,不是你地位多高就能抗拒的。 找我说情?本公子不给你这个机会,我要去巡查各地,看看军情民生。 从四月初一开始,原本就喧闹的晋阳城门,更加人马攘夷,每天都要排起长长的队列。且年青文士越来越多,在他们的面上,总能看见期待之色,一入南山可化龙。 晋阳府尹亦增加了很多巡守士卒,开启考生的专门绿色通道,更有一系列的服务。 年青文士身材高大,器宇轩昂,一身朴素的儒衫也难掩翩翩气度。看上去十八九岁年级,身上背了个竹筐,身边只带了一名侍女,容貌普通,却有大方之气。 “孔公子,路碟与名帖都检查好了,请到那里去,会有专人介绍南山大试之事。”守城士卒将一应物事还给儒生,客气的笑道,能在城门,都是极有眼力劲的。 进了南山书院,时候很有可能便是朝廷命官,你知道哪一块云彩会下雨?况且面前之人,气度不凡,看得就让人眼中一亮,岂能不笑脸相迎。 “多谢大哥。”儒生伸手接过,说了句便走到城门洞中的一处案边,这里坐的就不是军中士卒了,而是六名年轻文士,皆仪表不俗,身有儒雅之气。 他们在细致周到的为学子们一对一讲解,言语亲切,条理清楚,解答问题亦不厌其烦。 “孔……哥哥,这都是南山书院的学子吧,果然与别处不同。”女孩儿见了,在儒生耳边轻声言道,眼中颇有欣然之意。 “嗯,叶公、郑公,诸公都是大汉名流,调教出来的弟子,当然不一样。”后者小声回道,他也去过不少书院,但论气质人品,的确以眼前的南山学子为最。 “孔哥哥,等你入了南山,一定比他们强。”女孩儿一笑,信心十足的道,接着眨眨眼睛,又掩口道:“换了那庞士元,怕是不能在此处呢。” 后者苦笑摇头,轻道:“月英,背后议论旁人,可不是君子之为。” “嘻嘻,我是小女子,不是君子。”女孩儿狡黠的笑笑,毫不在意。 原来年轻儒生正是诸葛孔明,女孩儿便是黄月英,去年,庞德公已经为他们完婚。时逢南山大试,诸葛亮亦有心一观天下第一学院的风采,便辞别师父,携妻而来。 化名孔亮,则是他有意为之,比起庞统,诸葛亮的性情要淡泊许多,可少年才高,心头又怎会没有傲气?南山大试,四地英才齐会晋阳,他是有心要夺下头名的。 身为同门师兄弟,徐庶与庞统也皆有书信与他。事关战局,二人不会说,却对叶欢及贾诩郭嘉等人以及定边军众将推崇有加,尤其是并州与幽州的民生。 二人受到重用,尤其是庞统还那般年轻,诸葛亮心里为师兄弟高兴,但亦存了比较之心。是以他也未曾和徐庶及庞统提过此事,要凭借自己的胸中所学,一鸣惊人。 一路行来,从荆州到宛城,再到司隶,渡过黄河进入并州。所见所闻皆验证了庞统与徐庶的说话,有过之而无不及,比起荆州鱼米之乡,司隶与并州百姓,更多了份安详。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诸葛亮越来越觉得自己这趟远行是正确的。且到了大汉暂都晋阳,心中又多了许多期待,乡里尚且如此,那么,这个万人传颂的大汉梦幻之都呢? “兄台,到你了。”一声呼唤,将诸葛亮拉回现实,微笑回应走了过去。 “原来是江夏叔明兄,在下上郡王琦。”看了对方的名帖,后者抱拳道。 “王兄好,有劳了。”诸葛亮还礼。 看了眼对方的行装,王琦温言道:“晋阳城每逢大试之时,除了专用的驿馆与客店之外,其余所在,亦对学子开放,只收取最低价格,到时有这块铁盘便可。” 说话的同时,王琦在案下取了块铁牌递给诸葛亮:“叔明兄,琦无他意。” “王兄言重,亮该多谢,请兄继而言之。”后者一笑接过,铁牌正面有南山二字,笔法苍劲有力,反面则是一个数字,他的是壹仟零贰拾六,亦是龙飞凤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好字好字。”孔明细细看了,不由赞道。 “此乃叶公亲笔,亦为南山大试凭证,还需妥善保管,万勿遗失。”王琦正色道。 “前辈之书,果然不凡。”诸葛亮点点头,将铁牌郑重的交给黄月英。 “这是六锻钢?手法精湛,工艺细致,当真是上品。”后者见了,不由小声叹道。 王琦听了,微微颔首,目光看向诸葛亮:“这位夫人,见识不凡,的确是六锻钢,出自晋阳器物阁,一共造了一千八百块,今年又加了一千。” “哦,这是拙荆,颇喜手工之道。”诸葛亮一笑,黄月英听见器物阁之名,秀眉微扬。 “王大哥,这铁牌本身就价值不菲,又有叶公手书,会不会有宵小之徒觊觎?” 王琦颔首致意,随即一笑摇头:“二位放心,晋阳城本就路不拾遗,宵小之辈极少,且此乃我南山之物,三年前的确失窃过一次,但次日,就被送了回来。” “送回来?还有此事?”黄月英有点惊讶的问道。 “当时,那人偷的是一整个包裹,后发现有铁牌在内,官府此事严厉无比,又事关他人前程,便送了回来。后来吧,还是被官衙擒了,失主还亲自出面为他求情。” “嗯,虽是宵小,却也不失道义,这为他求情之人,亦是气度不凡。”诸葛亮由衷赞道。 “呵呵,不说这些了,晋阳城繁华非常,在下与二位细细解说大试之事,到时自可一观。”王琦摆摆手,说着又给对方详尽的解释起来,说完还有一份“大试指南”。 足足有盏茶功夫,方才介绍清楚,其间不断有学子前来,南山始终礼数不缺。 “多谢王兄细告,来日有缘,再谋一见。”细细听完,身后又有人来,孔明抱拳告辞。 “二位请,希大试之后,能在南山再与一会。”王琦微笑回应。 这边出了门洞,眼界顿时开阔,面前人马攘夷,热闹非凡,却又不失井井有条。 “孔明哥哥,这就是大汉晋阳城,比之襄阳,更要繁盛呢。”黄月英轻声道。 “天子脚下,自是与众不同,信中多言叶将军仁厚善政,不虚也。”孔明感慨道,眼前的热闹平生仅见,但更吸引他的还是百姓面上的从容之色,较之四郊更甚了。 “我看这位叶将军不但仁厚善政,更有别出心裁之举,凭此铁牌,住店饮食皆是最低价。且差出的部分,还有人补偿商家,真能做到吗?”黄月英想着道。 “我看一定能,士元说过,背后之人是有西河孟尝之称的张叙,号称富可敌国。”心情轻松之下,诸葛亮亦有笑言,庞统的信中,对此人亦很是称道。 “孔明哥哥,走,我们好好看看这晋阳城,你要南山大试,我也想一见器物阁一众大匠的本领。”黄月英笑道,比起南山,他对器物阁也仰慕已久了。 “好,等我入了南山,再去见士元,他一定能带你去看。”诸葛亮颔首而行。 “嗯!”黄月英答应一声跟上,眼中却有着不服之意,一闪而过。 二人前行之时,正有一辆马车与之相对而过,样式朴素,平平无奇。 “言之,今年准备贴上多少?真的不用为兄来?”车厢里,叶欢正对张叙问道。 “大哥,说好的,都让小弟出,我去年就算了方直和李御史一份,今年看样子来的更多,嗯,越多越好,钱算什么?我们兄弟就求个名声。”张叙说着看看何刚。 “对对对,大哥,跟着你吧,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反正花不完就是了。”后者笑容之中带着得意,现在何大公子可喜欢做这些了。 第2051章 好久不见 叶欢与张叙何刚一处,此行的目的自然是平县。 叶大公子要出城避开人情之重,二人亦然,每到大试之时,来访人犹如过江之鲫。 唯一的好处,便是让你知道,原来还有那么多不认识的亲戚与友朋。 坚持原则,铁面无私,说起来容易,唯有亲历才能知其中滋味。 两袖清风,身具傲骨,那就一定有用吗? “主家。”叶丁的声音传了进来:“前方马车,似乎是老主家的,驾车的是统叔。” “统叔?我爹咱们也出城呢?”叶欢眨巴眨巴眼睛,目光看向张何二人。 张叙何刚面上都带着迟疑,似乎读懂了大哥的眼神,愣了愣还是前者道:“大哥,你自己想,我和方直可不知道。” 叶欢白了对方一眼,不过想想,心里的话可不敢说出口,当下掀开车帘出去。 看看前方,的确没错,是父亲的车仗,驾车之人正是老管家叶统。 “阿丁,超车,我要去拜见父亲。”叶欢说着,叶丁依言而行。 “统叔,统叔,这是去哪儿啊?”等距离接近,大公子轻声喊道。 听见公子的声音,叶统将马车停在了路边,此处乃是城郊偏僻所在,行人很少。 叶欢跳下车,绕到车前行礼,口中道:“欢见过父亲,爹爹这是去哪儿啊?” 话音刚落,车帘掀开,叶公走了出来,看了眼儿子,正色道:“为父这几日案牍劳顿,想想之后还有纳士之责,故往林溪垂钓,稍缓疲乏。” 说着眉头一挑,又问道:“悦之,你不在城中,却又往何处去?” 叶欢听得心中暗笑,之前言语,父亲明显口不对心。他当然知道原因所在,却不会说破,老爹和自己一样,怕是出城来躲清闲的,父亲名满天下,门生故吏更多。 当然,未必所有的人都是来“走后门”的,可接二连三,接三连四,谁能招架的住? 有的知道叶欢父子的性格,并不明言,都是“动之以情”,更难应对。 “启禀爹爹,孩儿是代司徒,巡查周边各地的。”想着,叶欢施礼道:“父亲多日劳顿,偶尔寄情山水亦是调剂之道,儿子愿意随行伺候。” 所为知子莫若父,叶欢的心思,叶正又岂能看不出来?最近也是感同身受。 “不用了,有你统叔相陪,悦之只管忙自己的去。” 父子对话之时,张叙何刚下车联袂而来,拜见伯父,持礼极恭。 “言之,方直,且陪悦之去吧,老夫这番垂钓,只想清净。”叶公颔首致意道。 “是,有统叔在,孩儿自是放心,那恭送爹爹。”叶欢说着,退到路边,张叙何刚皆是随之,三人肃手恭立,一直等着叶正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之中。 “大哥,走吧,好歹去平城待上个七八日,再回晋阳。”张叙轻声道。 “说的是,等到大试开始,就清闲的多了。”叶欢连连点头,连自己父亲这般刚直不阿的前辈,都出来躲清闲了,亦可见南山大试的威力有多大。 不过躲归躲,叶欢心中还是满意的,这证明天下之望,都在南山,那将有多少人才? “言之,方直,躲清闲可以,但事情可要安排妥当。”上了马车,叶欢又道。 “大哥放心,都安排妥当了,保证不漏掉一个,消息也会随时送来。”张叙一笑。 “是是是,这些去年也干过,今年更有经验,大哥,一定不会漏掉。”何刚亦道。 叶欢点点头,想了想也笑了:“再过两年,欢就打造专门之试了。” 南山大试,朝中取士,吸引天下无数人才。但官位就那么多,难免僧多粥少。叶欢的原则是,德才兼备的我要,有一技之长的我也要,人才也是有分类的。 因此似器物阁,情报机构,参谋机构,农桑水利,包括商事在内,都可从中获利。就算与读书相比,地位还不是那么高,但待遇好啊,再言,还是难得来一次晋阳。 “先干着,也不打搅你读书,今年不行,明年再考,君子要有百折不挠之气。”叶欢自己就最为擅长帮别人找理由,还有一众集思广益,人才渠道五花八门。 晋阳器物阁,此时已经划分为工器阁与兵器阁,前者侧重科技民生,后者顾名思义,军工之所。不远的将来,他还会划分的更为细致,需要的人才也更多。 “大哥,你想干的事情,都能干成,小弟相信。现在,不如想想正事儿。”见叶欢一脸的若有所思,张叙一旁道,能和大公子这么说话的人,现在也不多了。 “大哥,你不是有点怯场了吧?”何刚亦是接道。 “怯场,你哥我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两个字。”叶欢当即头一昂。 “嗯,这才是晋阳公子的豪气,大哥,我和言之看好你。”何刚笑道。 晋阳距离平城不过八十里,马车快一点,也就两个时辰不到。三人言谈之间,时间过得很快,到了平城之后,张叙直奔宅院所在,看上去,平层亦颇为热闹。 就算有叶欢和一众兄弟补贴,也有很多外敌的寒门学子不舍得花那个钱,于是,晋阳周边的郊县,成了他们最佳的选择。这里花销便宜,还清净一些,利于读书。 路过广场之际,叶欢就看见了很多莘莘学子,借着夕阳,正在苦读不辍。百姓们自觉的维持了安静,就连叶丁路过,亦将马车放慢,尽量避免发出声响。 “言之……”放下窗帘,叶欢想了想道。 “大哥,你别想其他了,晚间这里,叙会安排灯烛,让他们看书。”张叙立刻言道。 “行行行,你厉害,本公子就不问了。”叶欢点点头。 马车停下,众人落车,管家早就站在门口相迎,见一众前来,急忙上来伺候。 “何木,你带大哥去。”何刚交代一句,又看向叶欢:“大哥,我和言之等你。” “好。”叶欢点点头,跟着何木而行,楚南与叶丁跟在左右。 为王宇安排的宅院,张叙何刚都是尽心尽力的,不光宽敞,设计亦有雅致之处。 穿过回廊,来到花园,隐隐便闻一阵琴韵传了出来,叶欢听得面色一动。 “这不是高山流水吗?如今再无破音之处了。”想着,脚步放缓,心跳不由有些加快。 十八年前,他往河南营救郑公,事成之后前往洛阳,住在中郎府,恰好蔡琰也在。 “小妹再请兄长指教。”眼中噙着泪花,面上却是一脸坚定。 “悦之哥哥,琰力有未逮,献丑了。” “多谢兄长,让小妹能不往边疆……” “昭姬,你要说你心里没有悦之哥哥,脸红什么?” “昭姬,快点,踩着我背上,哥哥带你喝酒去……” 随着琴声,当年的一幕幕浮现脑海之中,蔡琰的喜怒哀乐,叶欢似乎都见过。 “也不知这些年,昭姬过的如何,想想自王董之乱后,也有三年未见了。”叶欢深吸一口气,继续前行,琴声入耳,越来越为清晰。 走过花园,穿了一处小径,树木掩映之下,庭院在望。 “大公子,这便是……蔡夫人独居的小院了。”何木停下脚步,躬身言道。 “好,你下去吧。”叶欢挥挥手,后者依言而退。 叶丁不用招呼,走上前去,轻轻扣响门环,不多时,琴声停止了。 叶欢在门外凝神静听,就听一阵脚步声慢慢靠近,那是两个女子的脚步。其中一个颇为轻盈,另一个则相对沉重,且步点儿还有些紊乱之状,近了才恢复正常。 “吱呀……”轻响,院门打开,一道青色的倩影,出现在门前。 “叶丁见过蔡小姐。”叶丁见了,施下礼去,躬身片刻,却是不闻回应之声。 他不由抬起头来,方才的称呼,是故意为之。 一身青裙,不施脂粉,青丝如墨,目似秋水,只看了一眼,叶丁又立刻低下头去。 蔡琰根本没有看自己,她的目光,落在两丈之外的叶欢身上,却是无言。 楚南见了,也是稍稍向侧边让了一步,不与对面直视。 布衣钗裙,难掩身周素雅之气,反而更添一份清逸。岁月与经历,似乎并未在那张绝美容颜上留下痕迹,比起当日的花季少女,此刻蔡琰淡泊清雅,不掩明艳。 叶欢想笑,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脸有点僵硬,对方并没有说话,但那对眸子,又像是吐露了千言万语。有幽怨,有欣然,有矛盾,种种情绪汇集,莫衷一是。 二人就这么对视着,时间慢慢流逝,场面一片静谧。 “叶悦之,你倒是说话啊,不能总这么僵着吧?昭姬清减了不少啊。”内心之中催促着自己,可话到嘴边,叶欢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了。 他们不说话,叶丁和楚南也不说话,身后的丫鬟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前者目光所阻。 叶丁有心带着楚南和丫鬟先去房中烹茶,可蔡琰挡在门前,他又不便为之。公子与蔡夫人虽不说话,但四目对视,却有…… “昭姬妹妹,好久不见了,为兄是特地来看你的。”终于,主家的声音响了起来。 第2052章 你个怂货 一言出口,蔡琰的眼神立刻有了变化,神采隐隐闪现而过。 昭姬妹妹,这个称呼很久没有听见了,却深藏在心底。 胸口微微起伏,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 “悦之兄长,今日怎生有空来此?” “呼……”叶丁、楚南、丫鬟,三人同时轻出一口气,终于破冰了。 方才二人对视,寂静无声,感觉却有千言万语,场面颇为压抑。亲历者心有所感,旁观者却挺尴尬。叶丁的反应最快,对丫鬟使了个眼色。 “夫……”一个字刚出口,叶丁又飞快的眨眨眼睛,丫鬟立刻领悟过来。 “小姐,贵客前来,请大公子入堂奉茶吧。” 叶丁闻言,赞许的点点头,对面的丫鬟,倒也有点聪明。 “许久不见昭姬,为兄特来探望,方才闻听高山流水,琴韵有神,耳目暂明。”叶欢笑道,眼神却稍稍有些躲闪,他看见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炽烈。 “多谢兄长,请入内奉茶。”蔡琰说着,侧过身子相让。 “姑娘,我来帮你。”叶丁急忙接上,看了丫鬟一眼,二人便先去了内堂。 “我……”楚南摸了摸鼻头,就留我一个啦?怎么都感觉,自己是多余的。但在将军身边护卫,再尴尬,他也得继续下去。 叶欢点点头,缓步走了过去,在伊人面前二尺站定:“昭姬妹妹请。” 深深的看了对面一眼,蔡琰臻首微点,转身先行。 昭姬妹妹,最后一次听到,应该是她成亲之日,也是心中最为悲苦的一天。 从洛阳初见,到叶欢指点她琴棋书画,大公子的言谈举止与特立独行,给她留下了最深的印象。见多识广、文武双全,有时候君子翩翩,有时候又是纨绔无双。 在洛阳的那段时日,她和卢芸经常跟在叶欢身边,回想起来,都很快乐。 没有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第一次梦见对方的时候,蔡琰整整羞了一天。 从那次开始,她忽然发现,同样是被叶欢照顾周全,她和卢芸却是不一样的。 叶家袁家接亲,场面浩大,世人皆称珠联璧合,东都传为佳话。卢芸开心不已,一整天都像只小鸟似的,飞到这里,飞到那里,蔡琰不同,心中却有一丝苦涩。 现在她知道了,那是妒意。当时还小,只有自己生自己的闷气。 定边叶郎受皇命,随同皇甫将军前往江夏讨贼,离开洛阳。她和卢芸都是怅然若失,没有悦之兄长带着她们,丝毫不计较她们的小性子,一下便无趣了很多。 蔡琰的性格内敛,不似卢芸那般外放,很多事情,她都只能藏在心里。叶欢出任护乌桓校尉去往边疆,后者当面哭的梨花带雨,她却只能蒙在被子里流眼泪。 这一别就是三年,直到叶欢奉诏讨伐黄巾,却是过家门而不入,缘铿一面。 北宫望叛乱,八羌车茶飞和匈奴于夫罗向大汉请求和亲,朝廷议论出的人选,除了长宁公主之外,还有她,听父亲无奈说出之时,蔡琰感觉天都要塌了。 朝中意思一致,蔡邕没有丝毫办法,终日里长吁短叹,愁容满面。 蔡琰甚至动过和公主一样的心思,与其远嫁边疆,悲苦一生,不如求死。但看见父亲的样子,她又不忍心了,汉末讲孝道天大,要怨,只能怨自己命苦。 等待消息的时候,度日如年,唯有卢芸能给她一丝安危。 “昭姬,我给悦之哥哥写信,你放心,他不会不管你的。” “芸儿,没用的,天子与大臣尽皆属意,悦之兄长又能如何?” “不行,一定要写,悦之哥哥无所不能,他要不帮你,芸儿一辈子不理他。哼,了不起,我帮你去,倒要看看那什么车茶飞于夫罗,能拿我如何。” 蔡琰深深的记得这番话,也是她之后唯一对卢芸袒露心迹的原因。 可她知道,那不可能,悦之哥哥忠君爱国,就算拿他当亲妹妹一样,又怎会违背天子和群臣之意?但若能在远赴边疆之前,见上悦之哥哥一面,也算无憾。 回忆至此,两朵红晕飞上面颊,在前领路的蔡琰,臻首更低。她是故意走的很慢,叶欢也在后面缓缓跟随,不用任何言语,那种同行的感觉,亦很欣然。 脸红是因为那时,蔡琰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看来是荒诞不经,惊世骇俗。 可内心的感觉又那么真切,如果能见悦之哥哥一面,她要…… 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念头,她连卢芸都不敢说。令她欢喜的是,叶欢回来了,他要去讨伐北宫望叛乱,听到消息的一刻,蔡琰甚至觉得,老天对自己总算不薄。 随后发生的事情,欢喜变成了惊喜,进一步成了狂喜,卢芸的话验证了。 数月以来,爹爹第一次回家之时,面有喜色,他兴奋的告诉自己,不用去了。 朝堂之上,天子百官之前,悦之哥哥据理力争,男儿之事,为何要为难一个女子? “和亲和亲,和甚鸟亲!”他甚至在朝堂之上破口大骂,开千古未有之事。 此等粗鄙之言,绝非君子所为,父亲转述之时,不禁微微摇头。可在蔡琰心中,想像着当日朝堂上的画面,却觉得一股纠纠男儿气扑面而来,悦之哥哥说得好。 “难道……”接着,蔡琰心中的想法与长宁公主一般无二,又令她面红心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若不是心中有我,又岂会为之这离经叛道之举?” “悦之哥哥待我如此,便是天子再下令,让我去和亲,我也会去,不能让悦之哥哥为难。”不同在于,蔡琰开始为叶欢着想,公主不是想不到,而是身份不同。 在蔡琰眼中,晋阳叶家六世三公,九代书香,叶欢的身份,绝不可能迎娶公主。他已经有了正妻,和鸾姐姐琴瑟和鸣,那么,如此做,就更只有一个解释了。 抛开少女的细腻心思,蔡琰与长宁有此想法都无可厚非。她们当然不知叶欢是穿越之身,想法和当世任何一人都不同,因此也会有更大的震撼。 当世柔肠百转,心中有千言万语,可在见到叶欢之时,却只有一声多谢兄长。 “昭姬,我说的吧,悦之哥哥一定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人欺负。”卢芸的得意毫不隐藏。 “芸儿,悦之哥哥如此,那于夫罗和车茶飞一定更凶,那他前往西凉讨贼?”出发点不同,蔡琰想的当然和卢芸不一样,满心的欢喜又转成了担忧。 “昭姬你放心,谁能凶得过悦之哥哥?嘻嘻,定边叶郎,天下无敌。”卢芸并不担心。 “对,定边叶郎天下无敌,没人打得过他,可他从没对我们凶过。”蔡琰部分认同。 果不其然,天子御驾亲征,定边叶郎率军横扫八羌匈奴联军,犹如卷席。凉州安定,大汉人心振奋,从那一刻开始,蔡琰的心中,就只有叶欢。 袁鸾,郑毓,秦思,周若兰,叶欢的身边不乏绝色,亦有各种钟灵毓秀。可蔡琰并未感受到多少妒意,每次看他们一处,却有着说不出的和谐。 但他该如何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呢?年岁渐长,求亲的人开始多了起来,蔡琰不胜其烦。她做出了平生最大胆的一个决定,那就是,前往边疆,编撰曲谱。 天子允之,派黄门令黄池随行,可自己去,是真的想要编撰曲谱吗? 到了边疆,叶欢是那么忙,都没有时间陪自己,可派出楚南跟随,九曲士卒护卫,又不禁令蔡琰心有满足。边疆之行,到处对她恭敬有加,异族之地,穿行无碍。 即使在董卓乱政之时,西凉士卒残暴无比,洛阳百姓人人提心吊胆,却也没有人敢动她和卢芸分毫。后者甚至敢打抱不平,凶恶的西凉军却忍了下来。 蔡琰清楚,那不是因为卢中郎或是自己的父亲,而是叶欢。 他身在千里之外,却一样可以成为芸儿和她的保护神,天下谁敢动叶郎亲近之人? 老臣们回归晋阳之时,蔡琰和卢芸皆是欢欣鼓舞,但没有想到,却是悲剧的开始。 王司徒向自己父亲求亲,蔡邕欣然允之,而来府上的,居然还有叶欢。 他们走后,蔡琰把自己关在闺中,哭湿了枕头。 晴天霹雳,当年和亲之时,她都没有这么绝望过,当真是心如死灰。 回忆戛然而止,哪怕她走的再慢,内堂也到了,一阵茶香隐隐透出。 分宾主落座,楚南守在门前,丫鬟捧上香茶,堂中又安静下来。 “香秀,你且来一下,这水好像不对啊。”叶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哦,来了。”丫鬟答应着看了小姐一眼,缓步出门,想了想,她还是带上了房门,只给楚南留下一道缝隙。 房门关上的一刻,蔡琰香肩微微震颤,叶欢也是心中一震,捧起香茶喝了起来。 “叶悦之,你真是个怂货,说话啊!”玉佩哥的声音此时响起,似乎怒其不争。 “哥你不是睡着了吗?需要休养,怎么这会儿醒了?”叶欢暗中翻了个白眼,我怂? “快快快,磨叽什么,她有玉。” 第2053章 心存死志 有玉?有你妹,我说你怎么这么积极了。 此时叶欢尚还不知自己与诸葛亮擦肩而过,否则一定会谴责九龙玉佩的巨坑。但蔡琰有玉?我怎么不知道呢? “是老王家的传家宝,叶欢,搞定她。”玉佩适时给出了答案。 “子安家的传家宝?你怎么知道。”叶欢心说,这才合乎常理。 “哼,整个晋阳,世家之中的美玉,我都能感应,但那些太次了,这块还行,叶欢,要是没有我操劳,公主一定会有损的。” “我去,还好你没手没脚,要不,你不得偷去?”叶欢没好气。 “说什么呢,本佩还用……快点,一个女人,搞定她。” 叶欢和玉佩的交流,蔡琰当然是听不见的。在她的视野中,对方说了一句之后,就开始定定的看着自己出神,面容专注。 “悦之哥哥你……”一开始,内心有些羞涩,好在叶丁带走了香秀,楚南则眼观鼻、鼻观心,犹如老僧入定。 以叶家六世三公,书礼传家,叶欢这番看似无礼的举动,原因只有一个。他心中有自己,否则怎会如此。 想到这里,心头又是一阵悸动,渐渐地,她甚至有些享受。 自从嫁给王宇,午夜梦回之时有过许多与叶欢相见的场景,每每醒来,都令她心中自责,既然嫁为人妇,如此岂不是…… 可内心的真情实感是骗不了人的,不光是他,王宇也看出来了。 他不说,蔡琰不语,二人之间,维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 前者纳了一房妾室,感情甚笃,后更为其诞下一子。蔡琰则是真心的为王宇开心,毫无妒意,丈夫从来没有对不起自己。 相反 ,一直是他,对王宇有着种负疚感。 如此却也相安无事,直到那夜,蔡琰听见了王允与董承之间的密谈,二人合谋对付叶欢,想要推陈留王上位。 可以想象她当时的纠结,隐瞒不报,那是不忠,告发王允,又是不孝。且在她的位置,后者可能比前者更加严重。 但思虑之后,蔡琰选择了前者,原因很简单,叶欢! 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夜夜自怨自艾,那种日子蔡琰已经不能忍受。给袁鸾送信,她是心存死志的,也比日日煎熬来的强。 她会用自己的死来表明心迹,算是轰轰烈烈。 “对啊,我当日既然能心存必死之念,如今他来了,虽是不言,却也不无情意,又何须挂碍呢?”想着,蔡琰眼中透出坚定。 “楚大哥,能劳烦你回避一下吗?这屋中只有我与将军二人,小女子又岂有伤害将军之能?”立定心思,她便对楚南道。 后者无言,蔡琰肯定不会对将军不利,问题在于,自己身有重责。 “南哥,回避一下吧,门外相候。”叶欢终于出言了。 与将军对视片刻,楚南点点头,缓步出屋,带上了房门。想了想,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站定身形,接着,眼光却看向外门。 叶丁和香秀站在那里,正说着什么,后者两行珠泪挂在双颊。 “昭姬……”楚南出门,叶欢开口言道。 “悦之哥哥,你来,是看昭姬,还是看弟妹的?”蔡琰摆摆手问道,目视对方,语气不觉带上了一点咄咄之意。 “我?”叶欢想了想,正色道:“我是来看昭姬的。” 蔡琰听了不动声色,又问道:“悦之哥哥,琰的心思你应该清楚,你的呢?是一直把我当做芸儿那样,还是……兄弟之分?” 这句话,她说得有些艰难,但说出之后,却觉得一阵轻松。 叶欢摇摇头,正色道:“你和芸儿不一样,换了是芸儿,她一定会和我说,不会有什么顾忌。” 蔡琰身躯微微一震,同样的话,卢中郎去世的时候,卢芸回来晋阳,也跟她说过。既然你不乐意,为什么不告诉悦之哥哥? “那我要是说了,悦之哥哥你会怎么样?叶王两家,通家之好。”一时出言,蔡琰忽然觉得不妥,通家之好? “为兄一定会劝子安,另寻良配。”叶欢微微沉吟道。 蔡琰摇头苦笑:“看来,我还是不如芸儿懂得悦之哥哥的心思。”接着语气一转:“但我做不到,她对你是兄妹之情,我,我不是。” 叶欢摸了摸鼻子,蔡琰的心思,当然不容置疑,言行合一。 “我听郑毓姐姐提起,悦之哥哥你说过,你只会遵从本心。琰儿只问你,你对琰儿,是否真的只有兄妹之情?” “不是……”叶欢脱口而出,想想当日,刘璋与卢芸接亲之时,他是为之欣慰,但蔡琰,心安理得的话,为何会有亏欠之想? 叶欢从不觉得自己是海王或者渣男,今世的身家地位决定了一切。除非他不准备争雄天下,择地隐居,或许能够始终如一。 他也纠结过,最后的选择,只能是学老先生笔下的段王爷。风流归风流,却自有真情,不去逢场作戏罢了。 和段王爷不一样的是,我不招惹别人,事情还多着了。袁鸾、秦思、郑毓、公主,她们的深情是自己要背负的。 有时候,感情也会是一种负担,不沾染就没有烦恼。 但此时面对蔡琰的直言想问,叶欢也不想撒谎,是就是。 后者闻言轻出一口气,面上笑容很淡,却是今天的第一次。 她恨过叶欢无情吗?当然恨过,哪怕她会为他找出无数的理由解释。什么兄弟之义啊,忠君之心啊,但也骗不了自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是王允董承之举,让她真正的看清了自己,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便是保护心上人。最直接的感受,往往也是最真实的。 不是!短短的两个字,让她如释重负,似乎多年以来的压抑和不甘,都得到了释放,心中欣然之意,骗不了人。 心中有想,面上显现,在叶欢眼中,此刻的蔡琰,似乎换了个人。 “悦之哥哥你不必解释,琰自心中清楚,往日种种,已经过去。琰只想问兄长,之后又将如何?”蔡琰摆摆手继续问道。 叶欢深吸一口气,认真的道:“我来就是不想让心中的遗憾更大,也不愿让良人背负太多……”说着又用力挥了挥手。 “昭姬,那么说太累,叶某自省,心中有你,这次来就是带你走的。只是其后种种,还需安排周详。” 这句话说出来,叶欢也轻松了许多,对蔡琰到底有没有情意他真的很朦胧,但在洛阳,公主如此用心,情根深种。 眼前的蔡琰又岂不是一般,何苦要让她凄苦一生?现在想想,曹操那句话正过来说,反过来说都有道理,他怕什么? 闻听此言,蔡琰双目立刻闪动神采,也许在她心中,叶欢能说的更好,但此时方知,眼前才是她一直苦苦追寻的答案。 “昭姬你也不要想太多,一切自有为兄安排,等着,好吗?”一句出口,再想想她原本时空的经历,心头怜惜之意更甚了。 “嗯。”蔡琰答应一声,恰如其分的低下了头。 然后,她不说话,只是轻轻地捋起袖管,藕段一般的臂膀上,一点殷红触目惊心。 “昭姬你……”叶欢目光微微一凝,之前他根本没有那种想法,可现在仔细看看,对面伊人形容,确还是少女之状。 “悦之哥哥,子安兄长怜我惜我,知琰心中所想,始终守礼。当时给鸾姐姐传递讯息,琰存了死志,也希望借此保住子安兄长。” 蔡琰缓缓地道,眼神中带着歉意,一番话说的是真心实意。王宇也是她如此作为的一小部分原因,那可是谋反之罪。 以他了解的叶欢,或许会保住兄弟,但他需要理由。思来想去,也唯有大义灭亲,才能有希望让王宇不受牵连,至于自己。 纵使死在刑场之上,也对这两个男人,都有交待了。 第2054章 流氓有文化 叶欢与蔡琰吐露心迹之时,晋阳城内,另一对情侣正在饶有兴趣的游览着大汉暂都,即使以他们的见识,也不免目不暇接。 林林总总的沿街商铺,可以找到大汉天下几乎每一件商品。 还有各式各样的民间艺人,耍刀剑的,喷火球的,唱小曲的,弄杂技的。长街上南腔北调,摩肩接踵,是热闹非凡。 围观者最多的,莫过于街角那处泥人摊了,木架上,插着许多生动形象,色彩鲜艳的人偶,吸引无数路人驻足围观。 黄月英一手牵着孔明的衣角,慢慢到了近前,看的眼前一亮。 “孔明哥哥,这是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最新的梦戏,我在襄阳城看过。这位的手工真好,难怪会有那么多人围观。” 自从叶欢创出“梦戏”,便给大汉的文化生活注入了一股清流。红楼梦、西游记、西厢记,一个个故事让人们不能自拔。 从晋阳到北平,到邺城再到濮阳,大汉稍具规模的城市,都会有梦戏的演出所在。每当更新新戏之时,往往都是万人空巷。 诸葛亮笑着,看向黄月英的眼神带着宠溺:“月英,喜欢,你就买几个,手艺的确不错,那个孙悟空捏的更好。” “不用,我看看就行,四十钱,挺贵的呢。”后者摇摇头,又道:“晋阳什么都好,就是贵了点,要在襄阳,最多二十钱。” “也不尽然,刚才我们住店吃饭,就不多,比江陵还不如。” “刚才城门口那位大哥说了,学子才会便宜,我看了,比起江陵,住店饮食至少高三倍,没有铁牌,我们还真住不起。” “嗯?”二人正说着话,黄月英看着前方,眉头却是一皱。 时值初夏,姑娘们的衣物已经颇为单薄了,总有几个登徒浪子会借机生事,这世间总少不了游手好闲之徒。 他们倒也会拿捏分寸,一般姑娘面皮子薄的,多半会忍气吞声。 “住手,登徒子!”黄月英几乎没有犹豫,高声喊道。 听见喊声,人们的眼光分分向这里看来,那几个地皮不敢再动手,却是一起转过身来,走向黄月英,面有不善之状。 “丫头,你混说什么呢?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吧。”为首的大汉打量了一眼,一边说话,一边挽起袖管,看上去颇为凶恶。 “光天化日之下,尔等在大庭广众之间,为这种背德之事,当真不知礼义廉耻。”孔明见了立刻上前,将黄月英拉在身后。 大汉见了对面男子,衣着虽不华贵,但身长八尺,器宇不凡。出言之间,便有一股凛然正气,却也是眉头微微一皱。 这要换在平常倒也罢了,此刻是南山会试之时,看对方模样,多半是参加大试的学子,要是真的打了对方,他可担不起。 “敢有骚扰学子,寻衅滋事者,本公子要你们还十倍。”这句话不是叶欢说的,骠骑将军现在有格调,不会跟宵小计较。 但张二公子口中之言,与大公子几乎没什么差别,谁惹得起? “看你样子,是外乡人吧?像是个学子,凡事需要那个谨言慎行,否则必定惹火上身,什么叫背德?谁看见呢?”汉子想着喝道。 说话的同时,他还不忘看看四周,还好,并没有什么熟悉的面孔。西街的集市,世家公子来的不多。 他这么一说,颇有几分气势,让孔明和黄月英也是一怔。倒不是畏惧,而是晋阳街头的泼皮无赖,居然还能口出此言。 诸葛亮心细,观察之下就见那女子已经迈步走了,那些泼皮肯定是惯犯,看准了人下手,手法隐秘,且算定对方不愿生事。 “举头三尺有神明,尔等所为之事,自己心中有数,欺压良善,宵小之徒也。”孔明说着一挥袍袖,正气凛然。 说话之时,汉子见那女子已经走远,心中定了下来,阴恻恻的笑了几声道:“亏你还是个读书人,血口喷人,不道歉,休想走。” 话一出口,五六名泼皮围了上来,黄月英见状又挡在孔明身前,冷冷的看着对方。她也是随徐庶,学过剑术拳脚的。 “放心,我们晋阳人讲道理,你说我轻薄他人,背德之举,口说无凭。我还说你栽赃陷害呢,各位评评理,是不是他们血口喷人。” 汉子说着还得意起来,在集市之上,殴打南山学子他不敢。可现在女子走了,四周又无人敢说话,道理变成了在他一边。 伸手点指诸葛亮,他又喝道:“你说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里有一个算一个,谁看见我兄弟轻薄了?站出来说话。” 此时四下一片安静,集市上的人实在太多,看见的本就极少。即使有,也不愿意去得罪这些无奈,再说,正主都走了。 见无人说话,汉子的气焰越发嚣张了:“没有吧,即使是官府审案,也不听一面之词,小子,你的人证在哪里?要不报官?” 孔明听了双眉一皱,不禁有些迟疑,他们行得正坐得端,报官肯定不怕,但如此一来,自己的身份,就未必藏得住了。 那些泼皮终日里混迹街头,别的本事没有,察言观色却是善长。汉子见孔明迟疑,知道他心存顾忌,又是得意的一笑。 “没有人证,就是血口喷人,我看你是个读书人,便该知道大汉律法。今日之事,你不道歉,赔我两百钱,就没完儿。”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黄月英听得心中有火,寒声道。 “呵呵……”汉子冷笑:“我们奉公守法,是你们血口喷人,怎么?还想打我,你来啊,我们晋阳人不惹事儿,也不怕事。” “对啊,拿人证出来,拿不出来,你就是血口喷人。”周围的同伴也开始吆喝起来,一派起哄之状。 “我看见了,是尔等宵小,行轻薄背德之事,还要反诬他人,当真丢了晋阳的脸面。”忽然,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汉子一愣,转头看了过去,是个身穿青色儒衫的年青文士。生的是剑眉星目,样貌堂堂,正向他们对峙之处走来。 第2055章 往昔重现 年青文士信步而来,看也不看汉子一伙,到了孔明面前抱拳为礼:“在下吴郡陆逊,有礼了,观兄腰间铁牌,是来应试的。” 对面青年彬彬有礼,观之可亲,诸葛亮回礼道:“在下荆州孔亮,的确是来参试的,今日携拙荆一观晋阳胜景,不料……” 听了年青文士自报家门,汉子眉头紧皱,眼珠子转了几圈,就巧巧的往场边挨去。泼皮们见大哥如此,也跟了上去。 陆逊陆伯言,南山秋试头名,在晋阳城有着偌大的名声。百姓们向来以晋阳人的身份自傲,南山书院出名的人物,亦口口相传。 “尔等站住……”陆逊侧首喝道,但不喊还好,一喊跑的更快了。 “孔兄稍等。”没有犹豫,陆逊打了声招呼,拔腿就追。 放在从前,他可能还不会如此,但随叶信一路前来晋阳。颇为长公子与魏延等人身上的侠气所感,再加南山书院的熏陶。 君子当见义勇为,刚才他就想说的,却被黄月英抢在了前面。后见孔明器宇轩昂,有了结交之心,便想再看看他的行止。 “孔明哥哥,人家帮我们,我们得去。”黄月英立刻道。 “嗯。”诸葛亮点点头,迈开大步去追陆逊。 二人是年轻力壮,脚步当然不慢,可那些无赖泼皮都是地头蛇,熟悉晋阳地形。大街小巷通透无比,眼看就追不上了。 “大小姐,这里有贼人。”忽然,男子带着兴奋地声音响起。 “来了。”话音未落,楼上有人答话,随着声音,一道清影直接从窗户跳下,接着是个黑影,瞬间就冲了上去。 “都给我站住,否则本小姐让你们后悔。”清脆的女声响彻大街,听上去,似乎还带着一些童音。 片刻之间,又有七八道身影追了上来,快如闪电。 听见声音,逃跑之中的泼皮们立刻不动了,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更有甚者,从巷中自动回来,一个个跪倒在地。 诸葛亮微微一愣,那个大汉跪在最前,方才的气焰早已没有了。头深深的低下,跪在哪里瑟瑟发抖,同伴亦尽皆如此。 此时他才看清,清影是个身穿蓝裙的女孩儿,看她的发髻和装束,做的还是女童打扮,却不知是谁家的小姐。 而她身边的黑影,长发垂髫,明明是个男童,身长却足有七尺,生的壮硕之极。往那儿一站,像是个小牛犊子。 “孔亮兄,他们来了,兄可放心了,那帮无赖少不了苦头吃。”陆逊缓步到了诸葛亮身边,轻声言道。 “陆兄,这是哪家小姐,能让贼人如此畏惧?”黄月英一旁问道。方才那些泼皮的样子,和现在,简直是天壤之别。 陆逊听了,微微一欠身,方道:“她是骠骑将军府的大小姐叶菁,身边的男孩儿,乃是典韦将军之子典满,今年才九岁。” “九岁?”诸葛亮的黄月英都有些惊讶,不过随即释然,典韦将军,号称定边军第一虎将,将门虎子,也不算离奇了。 “陆兄,我听说,叶将军对自家小姐爱如珍宝,比之几位公子都更为宠溺,今日看来,应该不假了。”黄月英又道。 诸葛亮则略带歉意的对陆逊一笑:“多谢陆兄告知。” 后者洒然笑笑,点点头又道:“的确是,不光是叶将军,家中兄弟和叔伯们无不待之如珠似宝……” 他是在将军府待过的,将军与长公子对叶菁什么样,清楚不过。 “只不过这位小姐,也有将军之风,平素在晋阳城行侠仗义,百姓称之为一片云,碰到她,算那些泼皮运气太差了。” “都给我过来说话。”看着前方的叶菁双手叉腰,出言中气十足,再闻陆逊之语,诸葛亮和黄月英不由微微颔首,当是不假了。 “小姐、小姐,且坐着说,站长了累。”一个家丁打扮的小厮,背着软椅到了面前,将之打开,恭敬地道。 “嗯,叶然你今天立功了,等会儿赏你,我在二楼坐了三四天了,今天好不容易才逮到几个。”叶小姐点点头赞道,却也不坐。 “多谢小姐夸赞,小人能有什么功劳,小姐本领高超。”家丁满脸堆笑的道。 他笑的灿烂,汉子听了此言,却是如丧考妣。二楼坐了三四天?就为抓我?叶家小姐又会怎么对我?扔湖里,还是关笼子? 想起一片云的种种传说,汉子再也撑不住了,捣头如蒜道:“小姐,是小的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请小姐从轻责罚啊。” “对对对,小的一时糊涂,请小姐从轻责罚。”泼皮们纷纷随之,碰见叶菁,不被罚是不可能的,反而会更倒霉。 至于跑,脑子坏掉了,叶大小姐要抓人,能把晋阳城掘地三尺。跑了被抓回来,到时候死的更惨。 四周的百姓闻声,纷纷挤了过来看热闹,但叶菁所战之地,五丈方圆,是没有人的,很多人的面上,还带着一种缅怀的神情。 有这种神情的,大多是上了岁数的,他们见过当年大公子在晋阳是如何的嚣张跋扈。看见他的影子,长街就会立刻安静。 如今,叶菁似乎在复刻父亲当年的那一幕,不同在于,叶大公子是人人畏惧,但叶大小姐嘛,却是人人喜爱。 “陆兄,叶小姐会把他们送到官府嘛?”诸葛亮轻声问道。 “不会。”陆逊摆摆手,指了指街角:“这位叶小姐要收拾人,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她比官府管用。” “哦?”诸葛亮的眉头微微一皱:“陆兄,难道她会擅动私刑?” “擅动私刑?”陆逊闻言一愣,接着笑道:“孔兄能有此想,足见学识,你放心,叶将军最重律法,叶小姐也是家学渊源。” “陆兄,听说当年将军在闹市放马,被都头查了,他不禁不怪,反而送了对方一块铁面无私的铁牌,是真的吗?”黄月英问道。 陆逊点点头:“此事千真万确,晋阳叶家,枝繁叶茂,大世家良莠不齐亦是常态,但论管束家人,叶将军算是做的最好的了。” 诸葛亮闻言颔首,叶欢在大汉有着天大的名声,但传说总有夸大之处,到底如何,还得通过自己去看,去听。 第2056章 老有依幼有养 叶大小姐看了看跪在身前的众人,便问道:“说,今天做了何事?” “小姐,小的一时糊涂,趁着人群热闹,轻薄了那位姑娘……”汉子立刻答道,不敢有半点隐瞒,但见叶菁眉头一扬,吓得闭嘴。 “你们都有份儿?”叶小姐再问。 “都有都有,小的们一时糊涂啊。”一众泼皮也不敢辩解。 “胡说,你们七个人,都能挤过去?敢骗我?”叶菁双眼一闪。 “啊?”泼皮们有点发傻了,认错认罚还不行?不过再想想,调戏一下小娘子也就罢了,若落的个骗叶大小姐,思之不寒而栗。 “小姐,我是在一旁望风的……” “小姐,我真的挤了,不敢隐瞒小姐。” “小姐,我就摸了……” “闭嘴,说什么污言秽语?” “小的错了,小的错了,掌嘴。”那人啪啪给了自己两下,才道:“不敢隐瞒小姐,我也挤的。” “你们说的都是真事儿?可有冤枉之处?”叶菁又问。 “真的真的,小的错了,请小姐责罚,没有冤枉……” 看热闹的百姓都是面带笑容,陆逊也不例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诸葛亮越来越有兴趣了。 “陆兄,叶家小姐打抱不平,却也颇有章法。” “孔兄说的是,晋阳叶家九代书香,当然与众不同吧。” “方才是哪位亲见,直斥其非的?”叶菁点点头,高声问道。 “小姐,是他们。”没等陆逊诸葛亮反应,叶然已经看了过来。 叶菁回首,转过身刚要说话,却是眼中一亮,笑道:“伯言哥哥,是你?我也说敢直斥这些无赖的,一定是刚正之人。” 陆逊闻言走了过去抱拳施礼:“大小姐,我是后来的,出言相斥的,是这二位,荆州孔亮兄,那是他的夫人。” 听陆逊这么一说,诸葛亮和黄月英也只得上前施礼了。 “二位仗义执言,叶菁佩服。”大小姐一抱拳。 “叶小姐客气,路见不平,直言斥之,本分也。”诸葛亮正色道,虽然礼数有点不对,但叶小姐的谈吐亦是不俗。 “伯言哥哥,二位,方才他们所言,可尽是事实?” “并无差错。”陆逊一言,诸葛亮夫妇跟着颔首。 “伯言哥哥等一会儿,菁儿处置了他们,再请你和二位用茶。”叶菁点点头,轻声说了句,又回到众人面前。 “你们今日,可是初犯?” “是是是,小的一时糊涂,绝不敢欺瞒小姐的。”众人捣头如蒜,说的却也是真话,在晋阳,当真没人敢骗叶菁。 叶大小姐听了,右手托腮想了片刻,笑容浮现面上,转瞬即逝。 “终日里游手好闲,无事生非,坏我晋阳名声,必要重责。” 汉子与同伴听了,皆是浑身一颤,面如土色。 “你们这几个挤了的,城北保育院知道吗?” “知道,知道。” “保育院?”诸葛亮听了,则有点疑惑。 “孔兄,这保育院乃是将军所设,内中都是孤寡老人,无力营生的,还有些是家中儿子战死在沙场上,便可在此过活。” “西河长公子和何大公子带人建造,还有专人打点,另外一处,则是些孤儿,亦有专人养之。”陆逊见了便一笑道。 “哦?老有所依,幼有所养,将军仁厚,名不虚传。”诸葛亮闻言连连颔首,正色道。 “并州、幽州各处郡治,县治,皆有设立,每年亦有巡查。” “嗯,将军想的周到,此举亦是必要。” “从今日开始,明日五更之时,你们便去,处理便溺,打扫庭院,搬运货物。干足一个月,若有懈怠,十倍罚之。”叶菁高声道。 “叶然,等会儿你带他们去,交给院监。” “是,小的领命。”叶然一躬身,随即点指那些泼皮:“你们都哑巴呢?大小姐开恩,还不给我谢罪?” “多谢大小姐开恩,多谢大小姐开恩。”众人如梦初醒,又是一阵道谢,干活是累了点,脏了点,却不用受皮肉之苦了。 叶菁微微皱眉,叶然立刻喝道:“行了,闭嘴。” 一众又是噤若寒蝉,心里则暗暗松了口气,也在暗暗的告诫自己,忍足这一个月,不能怠慢,否则还不知如何? “你们这些望风的。”叶菁的眼光又转了过去。 “上门去给人家姑娘道歉,帮着干上半月杂活,若有懈怠,一样十倍惩之。” “是是是!”三人闻言,不禁有些喜出望外,连声应是。 见其中一人面现难色,叶菁又问:“还有何言,说。” “小姐,我,我们要去了,他家人要……小的们挨打也是活该,但万一。”那人支支吾吾的道。 “陆兄,叶小姐这处置之法,亦是别出心裁。”听了叶菁之言,诸葛亮微笑颔首,言语之中,有着赞赏之意。 “有理有据,确是妥当。”陆逊然之,心中却多少有些奇怪,这些法子,似乎与叶大小姐传说中的行径,有些不符。 “陆大哥说的是,游手好闲,就该这样处置。”黄月英亦道,原本以为大小姐只是仗叶家之势,此时更多了些佩服。 “废话,大小姐让你去道歉的,人家会打你多重?”那边叶然骂道:“就这点胆子,早干什么去了,还敢当街轻薄?” “是是是,大哥骂的是,我们这就去,这就去,不敢怠慢。”那人听了眼中一亮,连声道,有这句话,最多就挨几下拳脚了。 “好了,别堵着路,全部散了。”叶菁挥挥手。 “好!”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带头叫好,接着是一片掌声,很像梦戏散场时的画面。 “满儿……”看着众人面上的笑容,叶菁心里得意,便对典满轻声道:“庞士元教我的,还真管用,以后就这么干。” “好,姐姐你说什么是什么。”典满瓮声瓮气的道,他没有别的想法,以前只要叶菁说,他就敢干。 “满儿,你也得跟庞士元学学,凡事多动脑筋。” “唉,我知道了。” 一场风波,就此散去,诸葛亮想了想,便要和陆逊告辞。他并不想在此时与叶大小姐有所瓜葛,那与自己的初衷不符。 “孔明,月英?你们怎么在这儿?”忽然,一个女声传来,充满惊喜之意。 第2057章 故友重逢 诸葛亮循声看去,却见一白裙女子策马而来。 “百合!”黄月英面现喜色,上前相迎。 “百合姐姐。”叶菁也是满面笑容的跑了过来。 “百合姐姐,你认识这位姐姐吗?”看看黄月英,她又问道。 百合刚想回答,却见黄月英施个眼色,便道:“对,是我的好朋友,荆州来的。” “我说的呢,二位见义勇为,原来是姐姐的朋友。”叶菁颔首。 “见义勇为?”百合带着疑惑的目光,又看向黄月英。 “百合姐姐,是这样的……”叶菁立刻将事情始末告诉了百合,最后在她耳边道:“士元哥哥教我的这招,真管用,谢谢他。” “菁儿自己聪明,谢他干什么?”百合出言明显口不对心。 “对了,我朋友远来,先招待一下,过后再来找小姐。”童年好友,黄月英的眼神,百合一眼就看得出来。 “啊?不能一起吗?我还说请二位和伯言哥哥喝茶了。”叶菁一愣,说话时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菁儿,晚上,晚上我请你。”百合一笑道。 “嗯,故友远来,你们一定有话说,我等。”叶菁点点头。 说着又到了陆逊身边,笑道:“伯言哥哥,喝茶去,再给我说说吴郡之事,上次你只说了一半。” “我……”陆逊眨了眨眼睛。 “伯言哥哥你不会也有故友前来吧?”叶菁小嘴嘟起。 “那个,没有没有,我只是今日与孔兄一见如故,既然他们要与友人叙话,陆某陪小姐喝茶便是。” 面对叶菁,陆逊还真拒绝不了,他来晋阳,叶欢、叶信待之都是极重,且也学到了不少,心中是怀着感激的。 “好,孔兄,黄姐姐,那我们晚上见。”叶菁笑了,又对二人道。 “孔兄,陆某愿与兄再会。”陆逊亦抱拳道。 “孔兄?”百合有点疑惑,衣袖却被黄月英拉了下。 “好,待与友人相会之后,亮自会来见过兄与小姐。”诸葛亮还礼,今日之事,陆逊和叶菁都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好,晚上见。”叶菁说了句,对百合笑笑,拉着陆逊就走。 后者面现苦笑,又不好意思摆脱,只得快步随之。 “孔明,你啥时候改名字呢?”等叶菁一众走远,百合立刻问道。 “走,找个安静地方说。”黄月英接道。 “去我家吧,庞士元知道你们前来,一定开心。”百合点点头。 “不,不去,孔明哥哥来,不想让士元知道。” “啊?”百合一愣,却也不再问,便道:“也行,我们找个酒馆,开个雅间,慢慢说。” 说完,她便带着二人寻了处酒馆,找了间清净的单室。 “百合,你现在挺有钱啊。”见百合打赏小厮,出手便是五十钱,黄月英不由问道,她们的关系,可谓无话不说。 “才不是了,这是你们来了,我要找个好点的酒馆招待。平时,我和士元也舍不得,还得存钱,买个大点的宅院。” “士元为叶将军效力,将军不给宅院的吗?”黄月英奇道。 “当然给了,不光宅院,还有仆从丫鬟,将军可看重士元哥哥了。就是他说,我们买上一间,过两年卖给别人,一定能赚。” “嗯,还是庞士元聪明,这下就不愁酒喝了。”黄月英笑道。 诸葛亮却是苦笑摇头,君子俭以养德,庞统却……不过他也知道好友的性情,向来不拘这些小节。 百合却摇摇手,正色道:“将军不让多喝的,再好的酒,喝多了也不好。现在士元还要天天吃核桃,将军送来的。” “看把你得意的。”黄月英笑笑,百合的与有荣焉,写在面上。 “将军既然对他那么好,就没为你们成亲的意思?” 百合听了,俏脸微微一红,又道:“将军问过,他说要择日回荆州,请师父和叔父主持,人生大事,不能轻忽。” “说得好,原该如此。”终于轮到诸葛亮说话了。 “不过将军对他那么好,他也要报效将军,没有建功,不能轻离。”百合又道,接着摆摆手:“该说你们了,为什么改名字。” “孔明哥哥是来参加南山大试的,若是被元直师兄与士元师兄知道,说不定就不是自己的本事了。”黄月英解释道。 “我说的了,孔明你就是矫情。”百合一笑:“不过说起这个,刚才那人,就是去年的南山头名,吴郡陆逊陆伯言。” “啊?难怪叶小姐与他如此亲近。”黄月英讶然道。 诸葛亮则是微微颔首,陆逊的气质和风度,的确出类拔萃。 “孔明,看你的了,考的比他强,我们也面上有光。”百合笑道。 “那你可不能告诉庞士元,也不能露出破绽,那家伙太精了,一点点疏漏,他就能看出来。”黄月英认真的道。 “知道了,我们还得给你们补上一份重礼了。”百合连连点头,眼光促狭的看向黄月英小腹:“月英,什么时候……” “死丫头,给我闭嘴。”后者晕生双颊,一拳擂在肩头。 “哈哈哈,不说不说……”百合笑着忽然一顿:“孔明、月英,那我们答应了菁儿,今晚会不会给他们看出破绽?” “既然答应了,自然要去,时候亮自会与陆兄分说。”黄月英有点犹豫,孔明却正色道。 “孔明,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南山有叶公郑公主持,士元说过,学风极正,绝不会有营私舞弊之事,一切都凭本事。” “书院头名,也未必一定胜人一等,士元自己就是前十。”看着诸葛亮略有沉肃,百合又道。 “嗯,此处我也一向敬仰的,否则也不会有晋阳之行了。”诸葛亮重重颔首,南山之气,从陆逊和王琦身上便可见一斑。 “喝茶喝茶,待会儿我带你们逛逛,闻名不如见面,士元哥哥常说,眼见为实。”百合笑着为二人倒上香茶。 “你带我们?士元见不到你,不会起疑?”黄月英又问。 “放心,这几日他和贾诩郭嘉二位先生一处,要到后日才能回来了。” “哦?”诸葛亮闻听二人之名,眉头微微一挑,若有所悟。 第2058章 出人头地 与贾诩郭嘉一处,这两大顶级谋臣加上庞统,骠骑将军接下来会有什么作为?诸葛亮不禁心中暗想。 庞统与徐庶的来信中,对二人之才都是大加称赞。后者谦厚也就罢了,但前者是从不服人的,至少嘴上不会认输。 但从字里行间,诸葛亮能看出庞统对鬼才毒士是真心的尊重,不光是因为二人的智谋,还有他们的虚怀若谷,毫无藏私。 定边军定计,只看对的不看地位,有些时候,一个司马说不得在某个局部可以指挥将军,庞统之言不会虚假。 在诸葛亮眼里,这也是排兵布阵的理想状态了,他真的为庞统欣慰。有贾诩郭嘉在,后者能随心所欲的一展所长。 回到平县,客堂之中,叶欢与蔡琰对坐,正在着棋。后者玉容一片认真,嘴角则带着淡淡笑意,似乎回到了从前。 前者嘛,也是秀色可餐,清减之后的蔡琰更添几分洒脱气质。 假如说秦思的美是不食人间烟火,那么蔡昭姬就是文采飞扬,令人见之忘俗。尤其是在放下心结之后,更光彩照人。 “昭姬,不能这么下,会吃亏的。”张叙和何刚丝毫没有电灯泡的觉悟,也是对面坐在棋盘旁,何大公子还不甘寂寞的解释。 “嗯……”蔡琰玉手一顿,得对方提醒,她仔细审局立刻发现叶欢的陷阱,横了对面一眼的同时,又对何刚看去。 “昭姬,方直自娶了仲小姐之后,那君子雅事是一日千里,天天被夫人教训,就成了高手。”张叙嘴里含着桔子,说话有些含糊。 “哈哈哈哈,其实都是大哥教的好,我现在下十盘,也能赢上两三盘。”对张叙的调侃,何刚视而不见,得意洋洋的道。 “不过看起来,寰儿还是稍逊昭姬一筹,厉害啊。” “方直兄谬赞了,可琰也非……对手。”蔡琰一笑道。 何刚闻言潇洒的挥挥手:“那并不为过,除了伯父,我就没见过有人能赢大哥,那可能还是不敢赢,别和他比下棋。” “何方直,你是夸我还是损我?”叶欢翻了个白眼。 “夸你,夸你,大哥,晚上吃什么啊,我们也能好好叙叙旧。”何刚说着,看向张叙挑了下眉头。 “安排好了,铜锅涮羊肉,马上就来,正好叙旧。”张叙会意道。 “言之,这可是夏天,搞什么铜锅涮羊肉?”叶欢没好气。 “大哥,如今大汉可流行,世家子弟,摆上冰块,吃的可是畅快。”张公子不以为意的接道,如今他可是大汉驰名的美食家。 看着三人斗嘴,蔡琰心中不由一阵轻松,许久不曾如此了。王宇能够放下一切,与她深谈,如今张叙何刚又是如此。 嬉笑怒骂之间,几人的兄弟之情,不可置疑。 “报,将军,贾诩军师派人传讯。”此时李云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将军,军师有言,并非太过紧要的军情,将军不急回复。” “哦?文和派谁前来?”叶欢微微一怔问道。 “将军,是来喜。” “来喜?”叶欢的眉头稍稍皱起,对这些酷吏他总有点天性中的抗拒,满宠和来喜不一样,他尚刑,却并不以之为唯一手段。 “昭姬、言之,方直,等我一会儿。”叶欢说着起身,最近一段,贾诩对来喜格外看重,此人在微尘之中,也的确发挥了极大作用。 “兄长你去,正事要紧。”蔡琰闻言欣然道,她亦有事要问张叙。 “叶悦之,你要抛开成见,说不得这来喜调教好了,又是个狄仁杰。文和先生如此看重,他绝不是庸才。”叶欢心里想着。 到了外书房,来喜来见,一如既往的恭谨十分,礼数周全。 “将军,军师让喜来报,目下几位仍然在细究军情,将军平县之后,是否可通往上郡蛟龙军营地一观,以为实也。” “阿丁,给来司监上杯好茶。”叶欢说着,又问道:“来司监,军师让你前来,怕不止是说蛟龙军之事那般简单吧?” 前番商议,甘宁的蛟龙军将会在日后的作战中发挥巨大的作用,贾诩要亲往一观并不奇怪,毒士用谋,向来建立在踏实的基础上。 对,你没听错,就是踏实二字。不光是贾诩,如今郭嘉也越来越注重此处,庞统沉下军营的主意就是他出的。 实力越强,越要精雕细刻,众人已经达成共识。而让来喜前来传讯,贾诩的用意很明显了,此人值得信任。 “是!”叶丁捧上茶来往来喜面上一放,笑道:“来司监,此乃公子最爱的君子针,蜀中极品,宜速速饮之。” 做了叶府大管家,如今的叶丁格调早就不一样了,对公子有用之人,他再不似之前李有德那般妒忌,公子是绝不会薄待自己的。 当然前提是,他要挖空心思,让自己成为叶欢身边不可或缺之人。 “多谢将军,多谢叶管家。军师有交代,主公私事,原本下属不宜过问太多,但此时此刻,却有关大计,需精细谋之。” 双手接过叶丁端来的茶水,来喜微微欠身,喝了一口方道。 “平县之事,一切还听主公示下,军师有言,主公可凭本心行事,有些不便所在,喜当可尽力,定为主公办的妥帖。” 叶欢闻言而笑,一般说来,下属过问上位者的私事,是犯忌讳的。但在他和贾诩之间,却不存在这重顾忌,一切来源于信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毒士的意思很明显,主公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都会有办法应付的妥妥当当,如此,又岂能不令叶欢心中一暖。 “好,军师既然让来司监到此,欢自信得过司监之能。不过此事稍待再议无妨,欢有几句话,却想与你切磋一番。” “主公言重了,有何教诲之处,喜洗耳恭听。”来喜跪伏在地。 “起来起来,不必如此拘束。”叶欢抬抬手,等对方起身之后又道:“吾素知司监有刑名之才,但总觉刑之过重。” 说着摆摆手:“兵家之事例外,但民间之事,来司监一味重刑,便有失偏颇。欢希望的是,司监可有积累经验,干点技术活。” “主公,来喜浅陋,一时不解,何为技术活?”来喜问道。 “哦,就是你试试,民间纠纷,律法之事,不动刑,是否也能让人交代的清清楚楚?这挺难,不过不难也不和你说了。” 来喜眼珠子转了转,想了想问道:“主公之意,就是要喜重审重于用刑,以免出现屈打成招,造成错案?” 叶欢听了一笑颔首:“来喜你果然聪明,欢的意思是,用刑和用兵一样,不到逼不得已,不要轻用,审之亦有无数手段吗!” “以君之才,不但要能审之,还要详细精要,编写成文,让大汉各地,尽皆收益。如此不但可造福万民,君亦可名留青史。” 来喜听得眼中一亮,心中也有振奋之意,将军从未如此和自己说过话,看来军师所言非虚,自己定有出人头地之日。 第2059章 热火朝天 凉州,安定郡,夏日的天空,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阴槃,距离漆县不足两百里,乃叶欢董卓势力的交接之处。泾水在其城北五里之处流过,此刻河岸旁,一旁热火朝天。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地上,百姓们穿着褡裢,肆意挥洒着汗水。 “乡亲们,这里有泾水灌溉,可以为良田所在,今次开荒,军屯之外的田地,县府会租给农家耕种,税十五一,五年归农户……” “其后,依旧是三十税一,参与垦荒者,两餐全包。” 司农处官员的言语,打动了所有百姓的心。他们说这里可以是良田,那就一定是,大汉百姓,谁又不知司农监言语之准? 刚开始十五税一,看上去有些高,但县府还能提供耕牛,他们只需要缴纳少许的费用,五年之后,地可就是自己的了。 “实在无法负担耕牛所需的,可先欠着官府,后从赋税中扣除。” 唯一的一点顾忌,也被县府的榜文打消了。人家可不是光说,但阴槃一地,就送来了三百头耕牛,个个高大强壮。 于是乎,阴槃所有能动的百姓都动了,上至古稀老者,下至垂髫孩童,无不出动垦荒,以至于县府的人劝都劝不住。 “老丈,回去歇着吧,你岁数太大了,这天热,万一……” “没事儿,我身子骨壮的很了,我得垦荒。哥儿你看,那边几个也不比我小啊,还不干的好着了?”老汉将嶙峋的胸口拍得作响。 果不其然,开荒的人中,头发花白甚至全白者,不在少数。 还能动,就能给家里帮忙,哪怕多开两分田,未来的收入也能增加。听听并州百姓的日子,我们以前想拼命还没个去处了。 “行行行,小心啊,工地上有郎中。”后者只得道。 百姓的力量,尤其是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被激发出来的时候,那是很可怕的,往往就能够创造奇迹。 站在高台上,青衫文士环顾四周,不住拈须颔首,眼中有欣慰,也有惊讶。开荒的进度,远远超出了他之前的预期。 之前凉州能够发展,得益于叶欢与马腾互通有无,以及通往西域的商路。但在此刻,他才真正见到了什么叫基础建设。 “子隽啊,按这个速度,怕是再有半月,就可完成。当时你说一月,老夫还不信,如今看来,是我见识短浅了。” 青衫文士姿容不俗,气度非凡,正是凉州别驾傅燮,叶欢的师兄。他对着说话之人一身麻衣,裤管卷起,小腿上全是泥土。 “别驾言重了,当年保亦与别驾一般不信的。可大哥跟我说了,子隽,这人啊,眼睛是孬种,手是英雄,没有做不到的。” 麻衣人笑道,提起大哥,董保的敬佩之意,溢于言表。凉州安定,张昭将他从上郡郡守提升为凉州治中,总巡农田水利之事。 傅燮闻言微笑摇头:“嗯,悦之此言深入浅出,极有道理。”说着向远处一指:“不过能有此效,工程军居功至伟。” 硕大的工地,分为两块,一边是阴槃百姓八千余人,一边则是大汉工程军的两营士卒五千余人,后者之地却比前者大了两倍。 不光如此,他们的进度还领先许多,且作业起来井然有序,看得人是赏心悦目。百姓们对之心服口服,亦有不少纷纷效法。 “别驾,大哥常言,何满仓将军的大汉工程军,不但战绩标榜,更是农工能手,是以全军上下,也唯有他们可以冠上大汉二字。” “说的是,说的是,农事乃万事之基,当得,当得。”傅燮连声赞道,眼前不仅仅是开荒,还有一营士卒在修建水渠。 他们工艺精湛,经验纯熟,尤其是那些稀奇古怪的器械,很多都是傅燮平生仅见。但用之与实处,却有极大的妙用。 北地缺水,凉州尤其,看了工程军的实际操作,他对司农处给自己描绘的远景,越发信任。以军助民,叶欢此法大善。 “别驾,歇着吧,保去干活了。”董保说着,先是一抱拳,随即在双手上啐了两口,拿起锄头又上前去了。 “子隽小心。”对这颇为粗鲁的举动,傅燮心中却只有欣赏。 董保不但政事精通,口才不俗,煽动能力更是非凡。昨天下午那一番话,百姓们听得人人激动,恨不得立刻就扑上工地。 “乡亲们,听我的干,一年之后,家家温饱,两年之后,可以穿上布衣,三年之后,过节能有酒肉,五年之后,每天有肉……” 董保从来不玩儿虚的,他在并州执政的功绩是自信的根源。且不仅说,更能干,但凡农家之事,当真没有董治中不熟悉的。 治中大人亲自上阵,落在百姓眼中,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还是认可。他们相信了董保之言,以前哪里见过这样的大官? “要是做不到,你们就来砸我的治中府,别说砸,烧了都行。” “大人,我们哪儿敢啊。”气氛热烈之时,百姓也敢说话了。 “放心,本公子做不到,亲自带着你们砸。府邸算什么,我告诉你们,在晋阳,李御史还烧过自己的房子,知道谁点的火吗?” “谁啊大人,胆子那么大?”百姓们一阵好奇。 “哈哈哈哈,是我大哥,骠骑将军,定边军首。”董保大笑。 “哦!”百姓们恍然大悟,原来是叶将军,那没他不敢干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到这里,傅燮摇头轻笑,也唯有在此时,董保身上的纨绔之气才会显露出来,神情动作,无不在学当年洛阳的叶欢。 “当真能见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吾平生心愿也足了。”傅燮想着对随从道:“来,给我也来把锄头,我要去帮治中。” “大人,治中说了,您是总指挥。”随从有点发愣。 “少废话,这农事,我少年之时,也曾学过。”傅燮捋起了袖子。 随从无奈,只得从之。事实证明,傅大人有点过于自信了,还没动几下,已经是满头大汗,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同样的景象,出现在阴槃之外的个个县郡,并州派来的官员,和董保一样全是实战派。在大汉工程军的协助下,凉州生气勃勃。 当地驻军,几乎都投入到了这场建设中去,唯有一军例外,那便是叶信最新组建的凉州营,他们的任务便是训练。 统领,长公子叶信,副统领,九曲曲长郎骑竹,副统领,徐盛,一军校尉,赵小芳,二军校尉,徐盛兼任,三军校尉,段平…… 全军上下,除九曲之外,一万一千骑,拥有战马一万四千,骡马三千,大车八百辆,随军民夫,三千七百人。 年青是这支新军的最大特点,最大的郎骑竹,此时也不过三十岁。他的九曲还是辅助训练,整体军官的平均年级,不足二十五。 凉州一战表现出色的魏延,被叶信任命为司马,统领一曲士卒,邢道荣为亲卫队队长,胡车儿嘛,还是长公子的护卫。 凉州营的训练,由郎骑竹总训,九曲则成了教导队。此外,南山武院不但有九十名年青军官补充,更有二十名教官组队前来。 除了实战,还有理论,不光是凉州营,讲课之时,马超及麾下众将亦来旁听。课堂纪律根本不用维持,人人自觉。 半年下来,以郎骑竹的话,凉州营已经可以拉到战阵上遛一遛了。倘若用西凉铁骑做对手,再好不过,这支新军有着自己独特的风格。 谁也不会怀疑他的话,三大王牌都带领过的他,有足够的话语权。只不过军师的传讯,让他略有失望,凉州营还得苦练待战。 第2060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失望的不止郎骑竹一个,还有长公子叶信。 拥有如此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骑军,那个战将不想在战阵之上一展身手?没有仗打,对叶信而言,也是一种折磨。 父亲和师父都说过,凡事也不可一味专注,要注意劳逸结合。 于是乎今日,叶信带着亲卫队就出来打猎了,阴槃以南三十里,以前就是最好的猎场。军中的凉州士卒,自然会选择此处。 军中之人尚武,骑术射术具精,打猎不在话下。但是今日,气氛却有点与往日不同,看着远处的喧嚣,邢道荣白眼直翻。 “我去,是我们打猎还是它?你看那个欢儿劲,都被你吓跑了,我们还打个屁啊。”不敢明说,邢司马只能在心里发发牢骚。 一里之外的旷野上,雄壮的白色身影东奔西突,将无数的动物撵的是上蹿下跳。得意之时,仰头大喝,虎啸声震动四野。 别人打猎用猎犬,长公子呢?居然是老虎,还是白色的那种。 从他出现在猎场上的那一刻开始,所有人都成了配角,百兽之王出现,谁敢与之争锋?看看那块头,利爪,利齿,便令人生畏。 关键在于,白虎动不动就吼上两嗓子,很多战马受不了啊。就算有过训练,天性的畏惧,也会让它们的速度受到影响。 “文长,你看它还玩儿上了,你倒是抓啊。”看着白虎东追追,西追追,就是不下口,邢道荣不无抱怨的对魏延道。 难得有这个机会,白虎极为兴奋,都有点舍不得对猎物下手了。看着他们被自己追的到处逃窜,它越发的张牙舞爪。 “那你去啊,让它闭嘴。”魏延眉头一挑,不经意的回道。 “我?”邢道荣一愣:“我不去,万一惹毛了它,我特么不够它一顿啊。算了算了,看着吧,反正又不是我一个。” “切……”魏延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理对方。 “唉,我说文长,你厉害,你上啊。”邢道荣不服的道。 “我又不是猎户出身。”魏延说着,眼光瞥向邢道荣身边大汉。 “陈应,你上,你说过,你和鲍隆曾经射杀双虎。对了,襄阳之时,你们还卖过虎皮呢,上!” “我不去,就不说那是长公子养的,我们在荆州打的虎,哪儿能和它比?壮了足足两圈都不止,你再看看他的速度……” 陈应立刻摇头,又对鲍隆道:“兄弟你说是不是?” “是,大哥都不够小白一顿,我们也不够啊。”鲍隆点点头。 “两个怂货,平时吹的挺来劲,现在不吹了?” “谁?”二人闻言马上回头,颇有气势汹汹之感,可当看清来者是谁之后,齐齐转了回去,就像从没转过身一样。 “胡哥!”邢道荣笑道:“哥,你肯定行。” 来者正是胡车儿,陈应鲍隆算是军中勇者了,可平素二人没少被胡车儿收拾,每次都是两人齐上,都被打出心理阴影了。 胡车儿摸了摸鼻子,吸了一下道:“我估摸着,我可能也差点儿,要跟小白单挑的话,公义将军差不多。” “胡哥说的是,说的是。”陈应鲍隆满脸堆笑,连声应是。 “是个屁,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敢不敢打又是一回事。今天回营,你们两个再来,撑不过百招,不许吃饭。”胡车儿牛眼一瞪。 “哦!”二人异口同声,不敢再说话了。 邢道荣暗暗点头,其实胡车儿如此,也是看重二人。否则军营里除了他和魏延,很少有人会让胡哥如此上心。 “哥,你说我们练了这么久,什么时候能真正上场干一仗?打猎也没意思啊,要没仗打,我也升不了官的。”邢道荣问道。 “这我哪儿知道啊,没有军令,谁敢打?等着吧。”胡车儿叹气。 就在几人说话的功夫,魏延双眉微微一凝:“好像有人来了。” 邢道荣听了急忙看去,他们说话之时,白虎追猎物去的远了。前方烟尘扬起,似乎有一队骑士前来。 后者对纷乱的动物们视若不见,却似乎盯上了小白。 “有老虎,有老虎,围住它。”声音隐约间随风传来。 “大胆,还敢对小白动手?”胡车儿听了,当即面现怒色,说着迈开大步就冲了上去,身为叶信近卫,他和小白亦是相熟。 “胡哥等等我。”邢道荣喊着也纵马而上,那些骑士面对猛虎丝毫不惧,还要猎杀,显然是训练有素,不能让胡哥落单。 “娘的,不要命的东西,找死。”陈应鲍隆也冲了上去,胡哥平素是会揍他们,可对他们也好啊,二人心里知道。 再说,小白是长公子的,被人动了,他们颜面何存? 魏延不说话,却冲得最快,除了一样的愤慨之意,文长心中还多想了一层。来者是谁?难道是西都长安之人? 阴槃属于凉州,漆县则是长安,为了表示双方的诚意,这里方圆五十里之内都没有驻军,属于共同地带。 “我去,你们想翻天不成?”同样冲出的,还有叶信身边的赵青,说起对小白的宠爱,他怕是仅次于叶信了。 白虎极有灵性,几年的山林历练使他更加威武。但赵青心里清楚,它一般不伤人,且有时候吧,你说这百兽之王…… 和赵青想的一样,面对前方的骑士,白虎居然掉头就跑。生动的为众人演绎了一回,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当然,它对危险的感知,是极为灵敏的。看着那些骑士手中的弓箭,就知道来者不善,恶虎还怕群狼不是? 原本的冲刺,变成忽然刹车,白虎划出一个弧线,向后便窜。 “追,追……”马上的骑士兴奋地喊着,有的张弓搭箭。 “哎呀……”忽然一声惨叫传来,张弓的骑士被空中飞来之物砸中面门,满眼金星之时落与马下,面上则是一阵剧痛。 “哪儿来的强徒,作死吗?”接着就是一阵如雷大喝。 砸中骑士的是个土疙瘩,胡车儿飞奔之中看形势不对,随手在地上抓了一把,就仍向对方为首之人,他天生神力,快似利箭。 骑士们被胡车儿喊得一愣,但下一刻,他们的箭矢便对准了远处的如山大汉。那一瞬间的反应,看的胡车儿亦是微微皱眉。 “娘的找死,我看你们谁敢动?”邢道荣也冲了上去,张弓搭箭对准对方,陈应鲍隆,以及身后冲上的士卒无不如此。 双方一时间对峙起来,今日行猎,由于地域特殊,亲卫队士卒都穿的便服,未着铠甲。对方骑士亦是一般,却亦有战阵之风。 小白不管这些,径自到了胡车儿身后,舔了舔他的手。 “给我把箭放下,三息之内,不放者一律射杀。”魏延冷喝道,现在他可以确认,对方定是军中之人,且是精锐。 看他们的骑术和身手,与牛辅庞德所领的西凉铁骑很是相似。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以箭相对,就要当敌军处理。 魏延能看出对方的深浅,反之亦然,一名黑衣骑士压了压手,麾下先放下了弓箭,不放不行,来骑人多势众。 打起来吃亏的一定是自己,若是作战倒还罢了,可今日…… “都放下……”见对方如此,魏延压压手,亲卫队同时放下弓箭。 此时赵青到了面前,白虎看见他,立刻迎了上去,眼中有些委屈。 “小白放心,我给你出气。”赵青说着,纵马上前点指对方:“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动小白,给我打。” 第2061章 有实力就能狂 赵青出言,颇有点颐气指使的豪奴之状。他是铁骑营四曲统领赵大龙之子,从小陪伴叶信身边,一直将长公子当做主上。 不同于那些世家豪奴的是,赵青说完,第一个下马,卷起袖子就冲了上去,一边跑还一边喊:“给我滚下来挨打。” 魏延之前眉头微微一皱,对面是西凉铁骑,倘若在此处产生冲突,又会如何?怕?凉州营肯定不怕,但若是…… 得长公子言传身教,魏延立志要做军中大将,那么便要思虑周全。 不过听见赵青这声喊,却是嘴角上翘,若是寻常斗殴,却也无碍了。但面对敌军,敢如此冲上,赵青的勇气头脑,却也值得赞赏。 “三队听令,随时准备张弓射击。”口中一声冷哼,魏延喝道。 那边见赵青一众冲了上来,亦不示弱,便有数十人翻身下马,迎了上去。看他们的脚步与速度,魏延再度确认了。 “呦呵?”赵青冷笑:“一对一,打烂他们,打出事儿,算我的。” 说话之间冲到近前,飞起一脚便踹为首之人,对面侧身闪过,出拳还击。赵青则向右小跳,又是一脚。 二人动上了手,身后纷纷冲上打做一团,场面变得极为热闹。 长公子在后面见了,便要纵马上前,赵小芳却拦在了前面。 “长公子,看对面的身手,颇似西凉军中之辈,且是战力不俗,我军习练已久,却无实战,不如借今日之事,好好练练。” 叶信闻言想了想,微微颔首,就当是一场实战吧。动拳脚不是两军交锋,也不至对凉州与西都产生太大的影响。 “公子,能有这些人随行,来的不知是谁,但一定有来头。” “小芳,你看,那人该就是对面之首。”叶信伸手点指。 小芳顺着看去,对面果然又来了一骑,马儿神骏非凡,人也精神十分。身穿月色战袍,随风飘洒之间,很见潇洒之处。 “嗯,怎么看上去,像个雌儿?”小芳心里话。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谁那么大的胆子,如此无礼。”那人到了近前,对身边随从道,面上微有怒色,却真是女子样貌。 脂粉不施,双眉如黛,眉间眼角之间,透着一股英气。 “小姐,对面来者不善,属下看他们的身手和阵势,似乎是定边军士卒。小姐细看,他们一拥而上,却绝不以多为胜。” 随从正色解释道,和魏延一样,他也看出了对面的不同寻常。 少女闻言眼光看去,接着微微点头,果然,冲到阵前的人不少,但打斗之时全是一对一,哪怕同袍被打了,也不会出手。 “定边军?爹爹和华叔叔都说他们厉害,我倒要看看。”少女想着,面上却显兴奋之色,竟没有半点惊慌。 场面上,双方相持不下,都有人被对方打倒,一盏茶功夫之后,却是平分秋色,谁也没有占到对方的便宜。 “小姐,属下若没有看错,眼前如果是定边军,也该是新军。”侍从首领仔细观察之后,又对少女言道。 “哦?从何能看出?”后者稍有疑惑的问道。 “精神气质战意,都是定边风格,亦是训练有素。但与我军相比,似乎少了些作战经验,否则场面怕不会如此。” “华校尉,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打不过他们?”少女声音一沉。 “小姐,属下说的是实情,如今凉州之处,是叶欢之子叶信率军坐镇,麾下名为凉州骑,乃是新军,眼前多半便是。” “除了凉州骑,亦有定边三大王牌之一的九曲在,而若是九曲,这般混战的话,我方定会落在下风。”侍从言语恭敬,却是坚定。 “长公子叶信?定边九曲?”听到这两个名字,少女的眉头亦是一颤,随即问道:“华校尉,他们当真有这般厉害?” 侍从重重的点头,正色道:“小姐,你知道令明将军的厉害吧,叶信能战而胜之,庞将军从未否认,足见此人之勇为真。” “至于定边九曲,那是百战沙场之辈,纵横天下,从无一败。爹爹说过,不正视敌军,并非勇气,而是蠢。” “哦?”少女的眼珠子转了转,又问:“要真是叶信和九曲在此,华校尉你今日,还能护住我?” “我不知道,但属下战死之前,绝不让之对小姐加一指。”侍从声色不动,但出言之时的坚定之意,却人人听得出来。 少女听了微微颔首,眼前的侍从,乃是大都督华雄之子华翼,字飞远,今年方才十七,却是西都出名的年青勇者。 而能让华翼作为随从,少女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董卓之女,董白!自幼便有英气,也一直是当男孩儿养的。 “叶信,九曲,我也想见见他们当真如何?” “小芳,你说的对,实战果然有效,训练的再精,没有亲临战阵,到底还是差了不少。”那边叶信看着,也在对赵小芳言道。 “长公子,没事儿,挨了打,就能更有所进。不过看起来,对面的西凉士卒全是精锐,来人身份怕是不俗。” “嗯,但若如此,这般打下去?” “长公子放心,打架吗,就有折损,说不出什么的。我们和西凉铁骑打的还少吗?让他们练,我上去盯着。” 小芳说完,便纵马而上,很快就到了近前。 “赵青,你行不行,不行给我撤下来,别丢人。” “我去你说谁呢?我不行?”赵青闻言当即暴走,赵小芳说的对,要是连对面这帮人都打不过,公子的脸面何存。 一时间,凉州营士卒人人奋起,小芳的语气,刺激了他们。 “哼!”赵小芳摇头一笑,又看向魏延:“文长,干的好,这个阵型,相当不错,反应亦是不俗。” “还请校尉指点。”魏延闻言在马上抱拳,正色道。 对赵小芳,他是服气的,不愧是当过将军身边十二队队长的人物。武艺非凡,贼精贼精,尤其骑战之术,没有他不会的。 “校尉,胡哥不让我们上,要不早就解决了。”邢道荣亦道。 “胡哥说的对,这是打架,不是打仗,让你们几个上,欺负人有意思吗?就是打赢了,也不是我凉州营的真本事。” 赵小芳嘴一撇,又对魏延道:“文长,你看对面那人如何?” 他没有明说,魏延却知道指的是谁,远处的黑衣男子,从自己列阵之时,亦是指挥相迎,很有针对之处。 “看上去似乎身手不俗,且统领骑军,亦颇有章法。”魏延据实道,来到定边军之后,他的桀骜被磨去了不少,更加沉稳。 “哈哈……”小芳眼珠子一转,靠近了魏延:“文长,手痒不痒,痒的话,上去挑战,把那个最厉害的,先收拾了。” “哦?”看了对面一眼,魏延的目光战意升腾。 “文长,公子教你为将之道,重在谨慎不假,但那是用兵,心里知道就行。有些时候,也不用太过压抑,那样反而不好。” “我给你举个例子,你看九曲的臧空将军,全军最张扬的就是他,但因此败过吗?为什么?谨慎摆在心里,有实力就该狂!” 魏延双眉一挑,赵小芳之言,拨动了他内心之处,有实力就能狂。 “好,我去看看,那人到底是谁,有何本领。” 心意已决,魏延说着就要纵马而上,但下一刻,却是白眼直翻。 邢道荣拍马提斧冲了上去,点指敌阵大喊:“那个谁,给我滚出来挨打,马战步战,动兵器空手,都随你。” 第2062章 董卓之女 看着魏延的模样,赵小芳连连摇头,笑的颇为开心。 “文长,两军对垒,先机紧要,你得跟道荣学学。” “哈哈哈,到底是我芳哥脑子灵,我咋没想到了。”邢道荣挑战之时,心里挺得意的,打仗吗,得比谁快。 闻听挑战之声,群架的双方一时停了下来,所有的眼光都看向阵上那个手持大辅的战将,但见其身材雄壮,气势非凡。 华翼眉头耸动,手中的战刀紧了紧,双目亦有战意。对面之人他并不认识,也非父亲口中说起过的定边战将。 但再看看董白,他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不与你争凶斗狠,今日之事,是你们先动的手。”想了想,他高声回道:“先给我报上名来,你们是定边军哪一军?” 父亲交代过多次,要护卫小姐周全,绝不能逞一时之勇。 “啊?”这回轮到邢道荣傻眼了,挠挠头,我是说啊,还是不说? 魏延也疑惑的看向赵小芳,要是换了自己,该如何应对? “打架就打架,废什么话?没胆直说。”小芳不以为意的道,魏延和邢道荣还是有些嫩啊,日后得好好提点他们。 “哦,原来可以这样。”魏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下一刻。 “我叫魏延,凉州营校尉,你可敢一战?打个架,那么多废话。”邢道荣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之中,充满不屑。 “邢道荣你……”魏延听了,白眼简直要翻出天际,要脸吗? “不错,孺子可教。”小芳却抚须笑道。 “什么叫我们先动的手,你们要对小白行凶,便是无礼。”赵青随之喊道,在叶信身边多年,他岂能不知公子心意? “嗯,打架不行,脑子还不算慢。”赵小芳又道。 “脑子不慢?”魏延听了,心思开动,很快想到了原因。 此时凉州与西都在对峙之中,公子说过,董卓不会对凉州擅自动手,眼下主公军师尚无军令,那么,凉州骑就得占理。 “华校尉,怕他作甚,也不能失了我西都威风。”董白听得心中很是不服,怎么看挑战那人,都不顺眼,便对华翼道。 “小姐,当年司隶之战,父亲领军曾与叶信交手,他当真是有一只白虎在侧,莫不成,那人就是叶信?”华翼却沉吟道。 “白虎,叶信?”董白听了,目光也落在了远处。 “战马浑身乌黑,唯有四蹄雪白,乌云盖雪,小姐,那人就是叶信。”华翼说话间,面色稍稍一变。 叶欢的长公子,凉州营统领,叶信出现此间,定边军想作甚?当真是自己方才想要对白虎不利,抑或敌军会有什么动作? “没话说了是吧?果然是一帮无胆匪类。”邢道荣还在挑衅着。 “魏延你少要猖狂,某便与你一战。”华翼的大喝终于响起。 “华校尉,就该如此,定边军又如何,全都是虎将吗?”董白神情一振,她可没有想到后者那么多。 “小姐,我拖住他,你们保护小姐先走,回去速速禀告牛辅将军,定边军凉州营到了阴槃交界,恐有所动。”华翼轻声道。 “我不走,定边军此刻敢拿我如何?”董白皱眉。 “记住,我与对方交手之后,立刻带小姐走,此乃军令。”华翼却不理他,说完纵马舞刀便冲到阵前。 “文长,对面想跑,拦住他们,问清楚来人是谁?”这一切没有瞒过赵小芳的双眼,虽然听不清说什么,却似有所动。 “是。”魏延颔首,就要传令。 “文长不急,这小子不错啊,知道声东击西,一定是个非凡人物,等他和道荣交上了手,你再动,别放走一个。”赵小芳又道。 “放心,延定然不会让其走脱。” “呦呵,胆子不小啊?怎么打?”邢道荣兴奋地问道。 “我去,你……”未等他话音落下,对方的战刀已经劈面而来。华翼显然不愿与对方废话,先缠住,让小姐走脱才是上策。 “此人洒脱,能当机立断,确是不错。”远处见了阵上一幕,叶信心中暗道,对华翼,他有着和赵小芳一样的欣赏。 邢道荣想不了那么多,摆开战斧相迎,斧刀并举,二将战在一处。 华翼的刀法大开大合,力道雄浑,一看便是自幼苦练,极具功底。邢道荣呢?亦不示弱,开山大斧上下翻飞,分毫不让。 “不错,道荣果然有进益了,这小子的刀法,看的也有点眼熟。” 赵小芳看的很仔细,以前的邢道荣,只会三招,还必须先声夺人。否则被对方一轮快攻的话,他的防守往往是漏洞百出。 但今日,在对方的抢攻之下,却能反应迅速的与之对攻,招法严谨。看来这半年之内,他没少下苦工,阵上便展现出来。 “不是庞德,是华雄的虎口吞背刀。”二十招一过,小芳立刻看出了端倪,若是大将庞德,招法之中,奇诡之处极多。 “华雄?”魏延暗暗点头,阵上敌将的刀法果然不俗,他也用刀,半年来邢道荣突飞猛进,魏延又何尝不是? “文长,道荣当不会输给此人吧?”赵小芳轻声问道。 魏延想了想,认真的道:“只要他够稳,时间长了,应该可胜。” “胡哥,那你可得给他看着点,这小子稳不了多久的。” 就在此时,对面的后队动了,十余骑带着董白忽然而走。魏延手臂一举率先而出,身后两队士卒分成左右便追了上去。 “文长,不要伤他性命,要活的。”赵小芳的声音随之传来。 “嗯?”华翼见了,心中暗叫不好,定边军的反应如此迅速。只瞥了一眼,他就能看出,两翼的敌军速度奇快。 “看我的力劈华山!”稍稍一分心,邢道荣当即找到了空挡,大喝声中,开山大斧抡圆,砍向华翼。 “不可分心,否则必败。”后者心头凛然,连忙纵马侧闪,长刀随之反击,眼下只有拿下面前此人,他才能去护卫小姐。 当华翼下令之时,董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可那些亲兵,只听华翼军令,却不与她多言,一个个将速度展到了极致。 但凉州营跟的亦是飞快,不过十里距离,双方已经接近了。 第2063章 无迹可寻 南山武院,半山阁。 顾名思义,盖在半山之处,林木茂密,空气清新。 有楼平地而起,高六丈,分四层。 一到三层都是书馆,收藏各种兵家奠基,实战案例。计有兵书战策六百七十六卷,实战记载六千七百八十七卷。 若论藏书之丰,仅次于南山书院的万书阁,尤在不断增加之中。 顶层收藏大汉各处的地图,包括西域与商路,与之配套的是风土人情,山川地貌以及天文水利,平日里戒备森严。 没有专门打造的令牌,敢于擅闯者,一律是杀无赦。 因此每逢大战之前,各军大将都会亲身来此,查阅详情。军中的地图详细及各类沙盘,最终的母板,亦全在半山阁之中。 正书房内,庞统坐在案前,案上美酒飘香,果盘零食具备,稍稍抬头,空中挂着八块巨大的羊皮地图,约有一丈见方。 双目不离手中的书卷,庞统时不时的抬头看向地图,将册上记载的详细,与实际地形对应,如此便能有更加直观的感觉。 右手拿起一块肉脯送入口中,端起夜光杯小酌美酒,气味芳馥。 “换清河。”咂咂嘴,庞统轻声道。 一阵绳索拉动之后,四卷地图收起,接着展开四卷。器物阁的器械之术,被完美的运用在半山阁中,尚有种种巧妙之处。 左手轻拨地上的摇杆,连人带着案几转动四十五度,眼前出现的,又是另外一处地形。不但有山川地貌,更有军队和人口分布。 待在正书房的一日,对凤雏而言是莫大的享受,所有的资讯信手拈来,倘若你看的累了,还有专门的参谋读给你听。 “清河之处,地形平坦,利于骑军奔袭。不过较之幽州,土壤稍软,尤其是夏季,对我军轻骑作战最为有利……” “前番进逼冀州,三曲洪彪将军率军确认各处地形,眼下是我军最新完善的资料,此一处,亦是道路最为交错所在。” “袁绍为抗我军,会在道路之上设置陷坑,据微尘打探,洞口直径有碗口大小,也是专门针对各路骑军的马蹄铁……” 负责解说的参谋不但专业,声音更是悦耳,有点播音腔的架势。 “按照清河的民力,想陷我军马匹,孔洞需要挖的极深。盖因寻常的竹签,无法穿透马蹄铁,倘用精铁,他们负担不起。” “只是在关键战役之时,敌军未必不会小范围运用,还需谨慎。” “换图。”听了一阵解说之后,庞统轻轻挥手。 相同的程序再度上演,只是负责解说的参谋换了一人。 冀州各郡,在定边军天狼之内,都有对应的参谋组,三人组成。所有的讯息经由微尘汇总,再经后者讨论,去芜存菁。 听了北三郡的报告,不觉已是一个时辰过去。庞统活动了一下颈项,舒展着身体起身,看了眼案上的钟刻,步出门外。 见他出屋,门口的侍从立刻给书房落锁,共计三道,分别由三人掌管。锁具已是器物阁甲深工匠精心打造,六锻钢铸造。 步到回廊之上,一直向前,拉开栅栏,庞统进到一间小屋之内。接着便是一阵机扩声响起,地板开始上升,直通五层。 五层?半山阁只有四层啊?不管你是站在山上俯瞰,还是从山下仰望,都只能看见四层的半山阁,五层又是从何而来? 这叫暗房,是一种精巧的建筑技术。原本是后世沿海地区富户为了躲避匪患而设计出的,今世有叶欢在,便搬来了此间。 应该说半山阁要比后世更加精细,其中还引入了奇门遁甲的技术。错落的设计,可以完美瞒过探子的双眼。 上升约有一丈,机扩声停下,庞统转向,背后一扇铁门开启。此处升降梯,是通往五层的唯一通道。 前行五丈,庞统就看见了叶秋与叶春侍立门前。 看见是庞军师,后者也不多言,将房门打开一半,声音当即透出。 “军师,上次飞率全军潜伏三月,什么也没捞着,此次出兵,飞燕定要担当重任。”语音浑厚雄壮,铿锵有力,正是张飞。 而在庞统入门之后,叶春带上房门,语音便戛然而止,一片安静。 “翼德将军稍安勿躁,冀州之战,我军主力骑军,当不止飞燕一支。至于如何调度,军师自有定论,将军还需熟悉各处地形。” 郭嘉说着对庞统微微一笑,伸手示意他入座。 “军师放心,让飞看的,定然深刻脑海,但飞燕不能再闲着了。不弄场大战打,我与国让回去,也不好和兄弟们交代。” “翼德将军,飞燕潜伏了三月,我铁骑营潜伏都快两年了。上次在常山郡,足足饿了五天,我们也要捞场大仗啊。” 一旁又有大将出言,面容粗豪,颇有凶恶之状。此人庞统刚刚认识不久,三大王牌之一的三曲统领,洪彪洪从虎。 “洪将军,谁说不是了,有飞燕铁骑联手,冀州骑?”张飞微微一笑,言语之中,他对洪彪还是颇有敬意的。 庞统坐下静静听着,眼光落在另一员战将身上,微笑致意。 “军师,二位将军皆如此,我白马营自也不甘落后。”拈须出言,声若洪钟,气势丝毫不在张飞之下,雄壮有力。 张飞洪彪听了还要出言,贾诩却是轻咳一声,场面立刻安静。 “汉升将军,之前大战,白马营与冀州骑有过交手。其余暂且不论,倘若我军要分割包围敌军主力,需要多少人马?” 黄忠闻言身躯一正,抱拳道:“回禀军师,忠与严纲将军、麯义将军有过推论,数量倍之,当可谋全歼之法……” “但在冀州境内,想要形成合围之势,并不容易。颜良文丑二将对我军亦算熟悉,一旦两军出现,他们定会更加谨慎。” “嗯,黄将军说的仔细。”贾诩点点头,眼光落向张飞。 “军师,俺也知晓,如此一来,我军大军压境,消息必定难以封锁,若要成军师所言之势,就必须迅雷不及掩耳。” “军师,这活儿我熟,上次还找到了两三处藏匿地点。”洪彪紧接着言道,面上是一派遮掩不住的傲然之色。 庞统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对方的傲气是有原因的,亦有资本。 冀州之战,虽然没打起来,但洪彪深入敌境潜藏,三曲五千人马一直没有被敌军探查到具体所在,此事可是极难。 三将接连出言,都说在了点子上,一旦定边军大军压境,铁骑飞燕白马任何两支骑军出现,颜良文丑都会谨慎万分。 铁骑营三万余骑,飞燕白马都在两万五千上下,两军一旦合力,就有全歼冀州骑之力。无论如何,袁绍是不会坐视此情发生的。 “方才奉孝所言,三位将军还需谨记心间,尤其是从虎你。”贾诩继而出言:“晋阳所闻,要一字不漏的转述与文远将军。” “诺!”洪彪也不多言,胸膛一挺应诺出声。 “此时言及再多也无大用,翼德、汉升、从虎,给你们三日时间,分别拟定一套我军强行军分割包围冀州骑的战术,不得有误。” “诺!”三将齐声应是。 “还有一处,互相之间,不可通气,否则军法从事。” “诺!” “去吧,甲乙丙三处书房,翼德汉升从虎可用,一日时间。”贾诩竖起一根手指,说完挥了挥手。 “诺!”三将闻言起身施礼,出门而去。 庞统随之而起,将黄忠送到门口,方才回来重新落座。 “士元,该你说说了。”贾诩又道。 “二位军师之法极善,袁绍对我定边军忌惮极深,必定会加以精研。我军各大骑军的作战之法,行军布阵习惯,很难瞒之。” 庞统微微欠身,便开始侃侃而言:“如今三军之间,皆不知对方如何行动,一切都要靠军师之处调配,便是无迹可寻之法。” “虽言会对同袍协作有所影响,但以我军传讯之能,各军反应之迅速,尤是利大于弊,如此一来,传讯便是重中之重。” 说到这里,庞统顿了顿,小眼睛看看贾诩郭嘉,笑问道:“二位军师,胡风将军的山地飞龙,是不是在北上晋州的路上。” 贾郭二人闻言,都是笑而不答,眼神若有所示。 “哦……”庞统拍了下脑袋,续道:“胡将军怕是不会来晋阳,而是直接去先登军候命,如此则为更佳。” “士元,单单如此,可不是你一日之功,再言。”贾诩笑道。 豫州之战,高顺领军突进,六羊山数场血战之后功成身退。而在此战中,最为出彩的莫过于山地飞龙,军情准确及时。 加上前番张辽奔袭冀州之战的经验,胡风摸索出了很多行之有效的战地侦查之道,如此利器,贾诩与郭嘉怎会不用。 庞统闻言想了想,片刻之后又问:“军师所问,莫非是声东击西之法?哦,应该是声西击东之法。” “正是!”贾诩重重颔首:“不管敌军防备如何,此战之前,我军需要将一切都做到极致,不容有失。” 第2064章 晋阳窃案 晋阳,叶府主院,今日十五,正是内院总领之时。 主位之上,袁鸾高坐,凌烟随侍在侧,案下堂间,站的则是叶秀。叶丁走时以家事托之,此刻的她便是一家主管,代夫人行令。 门前排队的家丁,直到回廊之处,人人屏气凝神,院内一片安静。 如今叶府更加壮大,家中上下,在晋阳便有万余,若是加上城郊聚居的叶家族人,去年的数字是两万七千余,极为庞大。 管事们一个个上前,叶秀分发任务,调拨钱粮,井井有条。府中大小事情成百上千,她却丝毫不觉得疲劳,反而越见精神。 袁鸾见了亦是暗中点头,丈夫这个侄女打自洛阳开始,便是极为妥帖,如今管家也委之重任,自己也能轻松许多。 每处理完一事,叶秀总会对主母投来询问的目光,不厌其烦。 到了府外别院的管家叶珑之时,常规交接之后,却是欲言又止。 “夫人面前,何话不能直说,要如此吞吞吐吐?”叶秀眉头微微一皱,叶家在晋阳有着除祖宅之外的众多产业,此人也算权重。 “城西宅院已然清出,小的要请夫人示下。”后者施礼言道。 “跟叶秀说,一样的,妥帖安排就是。”袁鸾听了颔首道。 “是,夫人。”叶珑躬身,看了看身后之人,后者见了,急忙退出屋去,能在叶府担任管事职位,没有人不是心眼通透的。 “秀夫人,城西宅院,原本是夫人为甄家小姐所留,管家之前交代,一应详细,都要与夫人细禀,前番又多了三成所用……” “既是夫人交代,一切所用,你列出详细,直接去账房领取便是,事后按规矩报上,我也不会多问。”叶秀立刻答道。 这大家族内部,其实和朝堂极为相似,叶丁掌管叶府多年,所有管事对之是既敬且畏,但叶秀掌权,却又不是一件事了。 叶秀原本就有心机,她与紫菱黄娟素来交好,府上大小诸事都有耳闻。甄家小姐与主家之间的关系,自也是心知肚明。 夫人与管家过问之事,她是绝不会细问的,那样只会招人所忌。 “是,小的清楚,这便去办。”叶珑施礼接过令牌去了。 从清晨开始,管事们鱼贯而入,直到正午,方才散去。 处理了最后一桩家事,叶秀便肃手到了袁鸾案前。 “凌烟留下,其余退下,叶秀,你也坐下。”后者挥挥手,丫鬟侍从们退下,凌烟则为叶秀搬来一个软凳。 “多谢。”叶秀欠身坐下,却只是挨着一点儿,形容恭敬。 “叶秀,主家此时在何处,管家该与你有过交代吧?” “主母,管家并未与秀详言之,只知道主家在平县。” 袁鸾一笑,又问道:“叶秀你素来聪明,平县之处,又为何事?” 叶秀闻言连忙起身,面现惶恐之色道:“秀从不敢揣测主上之事,若平日有失,还请夫人示下,秀必当改之。” “嗯,那我便告诉你,当日王董乱政之时,蔡昭姬曾与我密报,如今他与王子安合离,以主家仁厚,此去多半不会薄待之。” 袁鸾微微颔首,形容一正道:“夫君如此,我也想去一趟平县,她毕竟与国有功,又……如此,亦更能让之安心。” 叶秀听了心中一动,惊喜交加。惊的是平县之中,果然有隐秘之事,喜的则是夫人如此相告,是对她的信任,也是试探。 “夫人宅心仁厚,与主家一体,但以侄女浅见,这平县之处,主家去得,夫人却不宜前往。”想了想,叶秀正色道。 “哦?我不宜前往?你且说详细,坐下说。”袁鸾压了压手。 后者坐下,身躯停直,微微前倾,又道:“主家此为是重情重义,但亦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夫人一家内主,此去却是于理不合。” “夫人是叶家正位,若是屈尊去了平县,怕是蔡家小姐也会心生惶恐。秀想的是,既然管家随在主家身边,一切当有妥帖之法。” “嗯,说得好,叶丁以你为代任,眼光亦是不差。”袁鸾点点头,随后语气一沉:“别人如何说,我管不了,但晋阳叶家之内……” “若有人借此流言蜚语,断然不容,我亦不想听到只言片语。” 叶秀重重颔首:“夫人放心,秀知道怎么做,绝不让夫人劳神。” 袁鸾闻言也不说话,眼神只是看向对面,叶秀不敢对视,视线稍稍向下,却是一脸坚定之色。夫人如此,就是她的机会。 “凌烟,将我房中腰牌与她一面,借此而行家法。”片刻之后袁鸾方道,凌烟闻言,从木匣中取出一块铁牌,双手递给叶秀。 后者躬身一礼,方才接了,有了此物,她就能名正言顺的处罚一众管事。不过半斤的铁牌,代表着叶家的家法大权。 “多谢夫人信重,秀一定谨慎而为,若有疏漏,甘当家法。” “好了,此事你放在心上就行,叶丁与此,也会有周详考量。目下,此事与甄家妹妹北上之事,便是最重,你也不必事事躬亲。” “谢夫人提点,那城西宅院之处,秀从明日便往之。” 袁鸾点点头,捧起香茶喝了一口,续道:“还有一事,需要你去打理,但此事与府衙相干,你却不得与戴大人互通。” “是,叶秀听夫人交代。”叶秀也不做了,上前一步肃手恭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可曾听闻,近日以来,京中不少世家家中失窃之事?” “夫人,秀只听得道听途说,那窃贼不偷旁物,只对美玉情有独钟,且身手极高,来无影去无踪,无从下手。” “唉~”袁鸾闻言,却是叹了口气,双眉微微皱起。 叶秀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好奇,这贼人,难道与叶家有什么关联? 她敢想,却不敢问,房中一时安静下来。 片刻之后,袁鸾方道:“我只告诉你,那些失窃的美玉,皆在菁儿房中,且出手之……也不止一个,但,我不能责她。” “小姐?美玉?窃贼,还不止一个?”一时间,叶秀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这也太离奇不过了,观夫人言语,内中定有隐情。 “夫人,要叶秀如何做,还请示下。”压下心头的好奇,叶秀声色不动的问道,暗中劝诫自己,千万不能去打听。 “那些美玉价值不菲,所盗又都是大户人家,一起去了府衙,不免,又寻不得踪迹,长此下去,万一……”袁鸾说着一顿。 “夫人的意思,是让那些世家不再追究此事?”叶秀想了想道:“那却也不难,可言此贼在司隶落网,赃物却早已卖了。” “至于是何人所为,秀亦可觅一忠心之辈担当,不损其性命就成。哦,若还是难以交代,秀也会设法为之,绝不让其再纠缠。” “司隶落网?”袁鸾听了,眉头微微一挑,不禁颔首,看了看叶秀又道:“这倒不失为一法,不过眼下还不行,没到时候。” 说话之间,见叶秀始终形容如一,对此事也无只言片语相问,也不由对她更加高看了几分。此事之上,她是绝不宜出面的。 “那些美玉,一月之后,当可物归原主,不会有失。” 叶秀听得心里一咯噔,被盗的美玉还能物归原主?此事越发透着诡异了,但想来能在小姐房中出现,一定与主家有关。 不论为了何事,夫人这般说,那她倾尽全力,也要将之完成。 “夫人,既然能物归原主,那就更好办了。叶秀想的是,可让晋阳府尹立下允诺,两月之内抓获贼人,如此亦名声不损。” “好,那你便去办吧,以两月为限,倒也可为戴大人落些官声。” “夫人,叶秀不敢,主家与夫人治家严谨,不能例外。”叶秀连忙道。叶欢是最恨族人借家中之势的,她当然清楚。 晋阳城中,世家失窃的美玉怎会都到了叶家大小姐叶菁的房中?又是何人出手,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就在袁鸾与叶秀相谈之时,叶府西侧,大小姐的宅院之中。 院墙上白光一闪,一道身影从墙上翻入,身手敏捷,快如闪电。观其形状,应该是个孩童,还是五六岁大的那种。 叶菁的身影随之出现在墙头上,鬓角的发丝,已然为汗水浸染。 “小白,你慢点,我都抓不住你了。”嘟着嘴说话之间,便从一丈多高的墙头飞身而下,落地轻盈无声。 丫鬟婆子立刻围了过来,有的打水,有的递上白娟。对眼前一幕,她们早已司空见惯了,小姐自幼就是做男孩儿养的。 大小姐的要求,主家从来都没有拒绝过。哪怕她要防火点房子,那么叶将军一定第一时间为女儿堆柴,毫不怠慢。 “菁姐姐,菁姐姐,你跑的太快了。”此时大门被推开,典满带着一阵风冲了进来,两边的花丛都在晃动着。 “叫你多练练轻身功夫,以后用得着,你就是不练,还撞坏了我的墙。”叶菁嘴上埋怨,却将自己擦过的白娟递给了典满。 “我懒的练那些,爹爹和叔父都说,满儿以后要到阵上当大将,有力气和武艺就行,这些练了没用。” 典满毫不在意的接过,擦了把脸,口中不忘答道。教叶菁轻身之法的是郑毓,他素来喜欢直来直去,翻墙啥的,就觉得烦。 “谁说的,典伯伯和爹爹说的,明明是艺多不压身,你学点怎么呢?到了阵上,人多手杂,你练了也跑的快啊。”叶菁正色道。 听了小姐的教导之言,丫鬟婆子们的目光不禁在院墙上扫过,那里有一个明显的修补痕迹,看上去就是个人形。 却原来那是练习身法之时,大小姐让典满追她,后者追不上,干脆用身体去撞,如此坚硬的院墙,却也经不住他的神力。 说起来,就算是典韦将军的儿子,在叶府如此也是有点失礼的。不过将军从来不怪,典满是另外一个可以在府里拆房子的人。 “我不要,我上阵都是追着别人打,练好马术就行了。” “不行,我是你姐姐,你得听我的。”叶菁双眼瞪了瞪。 “哦!”典满挠挠头:“那好吧,等会儿再练,可那个小白太贼了。什么时候才能抓到它啊?” “郑姨说了,我再练半年,就能赶上它。”叶菁点点头,眼光望向门前的小白:“小白你别得意,快告诉我,这几天晚上去哪儿呢?” 小白便是前番西域鬼洞国进献的白猿,极具灵性,如今算起来待在叶菁身边也一年多了,一人一猿,感情极好。 听叶菁发问,小白发出一连串的声音,又人性化的摇了摇头。 “嗯?你还不告诉我?肯定有人教你。”叶菁听了,飞快的冲了过去,但小白似乎知道她要如此,一个飞身便上了房顶。 “还跑?我就不信抓不住你。”叶菁咬咬牙,随之而上。 “小姐小心,小姐小心……”下方丫鬟婆子一连串的声音。 “菁姐姐等我。”典满也冲了上去,手脚并用爬上房顶。 眼前的一幕,在叶家大小姐的院落属于常态,丫鬟婆子们环伺四周之时,一个灰衣男子却在树上悠闲的晒着太阳。 “嗯,主公就是主公,知道我手痒了,这几日倒是爽快。这小白猿也是异种,没有他,有些地方还当真找不到。” 此人是叶菁的教练之一,大小姐平时喊他药瓶子叔叔。 “毒王跟我说过,主公怕是有公治长之能,可与鸟兽对话,如今看来分毫不差。难怪虎王、飞羽,小白,这些异种都与之亲近。” 要平原本就是纵横江东的盗贼,不但善于察言观色,轻身功夫亦是顶尖。如今他算是志得意满,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重操旧业。 不过,月前叶欢的一封信却让他喜出望外,主家没有交代原因,只是告诉了他谁家有美玉,让他不知不觉的将之偷出。 小白则是他的助手,白猿对美玉似乎有着天生的嗅觉。有几次对方藏的极为严密,要平都没有找到,却还是被它闻了出来。 “不得伤人,不得落下行迹,我信先生之能。”叶欢的交代很简单,要平为之兴奋不已,于是一月之间,盗得美玉十九块。 “养养精神,晚间还得干上一票,中书令?有防备又如何?还能防得住我?”看了房顶一眼,要平再度闭目养神了。 平县,城东的一处宅院,花园内叶欢坐在石桌前看书。蔡琰亦在一侧,手捧书卷,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石头记。 院中一派安静,鸟语花香,蔡琰时不时就会抬头看上叶欢一眼。见他聚精会神,便是会心一笑,眉间眼角,极具神采。 和叶欢一处,赏赏花,下下棋,读读书,日子过的安详而简单。蔡琰内心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满足,当然,他要是…… 但叶欢说过,需要回晋阳,见过夫人之后,才能够成礼的。这让她更感觉到了一种尊重,但隐隐间,却更有期待。 叶欢看的是什么,蔡琰不知道,但他不避着自己,就足够了。天下大事,很多都需要眼前的男人去定夺。 便是如此,他依旧能在平县陪自己数日。且还要用正礼,迎她过门,这一点蔡琰想都没有想过,自己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她也和叶欢说过心中的顾忌,能有一处宅院安身,见上心上人几面就是最大的奢望,但很显然,叶欢能做的,比她想的还多。 “玉佩哥,你有完没完儿?还要十三块?本公子堂堂的骠骑将军,居然要帮你去做贼,唉~”此时蔡琰可听不见叶欢心中的叹息。 第2065章 南山大试 一开始,玉佩哥是让小白为自己窃玉的。后者本就有灵性,再经叶欢用锤炼筋骨之法,更加精进,亦令大公子啧啧称奇。 这家伙,除了不会说话,都快赶上人了,难道还要成精? 前番说起让齐由找玉,玉佩就说过随遇而安,绝对不是它的风格。后来叶欢越想越不对,几番勾引逼问之下,才说出了事情。 饶是以叶将军的镇定,听了此事亦是哭笑不得,你要干嘛? 偷就偷呗,还让小白去,藏在叶菁院中?这要是被人抓住了,人人都知道是骠骑将军府上的猿猴,咱不要脸面的嘛? “叶欢,我也没有办法啊,公主之事,消耗了太多精力。”在玉佩可怜兮兮的哀求之下,叶欢最终也无可奈何。 不光如此,他还得让要平跟着才放心,否则丢的是自己的脸。 怎么和袁鸾解释?好在还有秦思,袁鸾对后者之言深信不疑,亦对公主的用心良苦深深感动,这才有了和叶秀之间的对话。 “叶欢~”玉佩拖了个长音:“你本来就是小……哦,不对,专业人士,不手痒吗?晋阳那些世家,说是戒备森严,还能挡住你?” “那是!本公子出手,从不走空……”叶欢想着觉得不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告诉你,就此一次,弄完立刻归还给人家。” “好好好,别生气,有美人在侧,我就不打搅了。”玉佩适时的终止了对话,叶欢想要再说,终究只能一声叹息。 “悦之哥哥,可是碰见了什么烦心事?”见叶欢叹气,蔡琰不由放下手中书卷,为他捧上香茶,轻声问道。 “没有没有,这几日与昭姬一处,又怎会烦心?” 蔡琰闻言一笑,又正色道:“悦之哥哥,知道你有很多大事要做,琰不能拖着你,知道悦之哥哥你心中有我,就够了。” “唉~现在能有什么大事……”叶欢挥挥手道。 “报……将军,贾诩军师有书信到。”此时,李云的声音响起。 蔡琰掩口,摇了摇头道:“悦之哥哥,你快去吧,正事要紧。” 叶欢摸了摸鼻子,起身道:“这来的还真是时候。” 说着话进了书房,李云送上贾诩的书信,叶欢便与案上观瞧。不禁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展开,拈须沉吟起来。 “文和之意,是让庞士元去?嗯,倒也不失为一妙手。如此看来,我也该回晋阳了,今天就是南山大试,之后还有热闹之时。” “李云,给军师带话,叶某明日便归,一切由军师做主。” 在书房静思片刻,叶欢决定回到晋阳,贾诩郭嘉庞统张昭等人计议已经大致停当,就需要自己回去定计了。 甄宓即将北上晋阳,那又是一个对自己情根深种的玉人。 “本初兄,这一次轮到你了,在公在私,欢也要与你一决胜负。我倒要看看,你和曹孟德联手,能做到如何程度。” 念及此处,叶欢心中豪情壮志陡生。之前的三年,虽说定边军亦是连战连捷,但在战略上,却总是在见招拆招。 眼下不一样了,拿下袁绍,将是他一统天下的重要一步。 晋阳城依旧热闹喧嚣,不过今天,全城的目光焦点,都落在了位于南郊的南山书院,长长的道路两侧,人流涌动。 寒门学子多半是孤身一人而来,但世家子弟便携家带口。考试的铁牌发出去足足有两千多面,算上那些随从,便足有万人。 此外,亦有邻近的学子前来提前感受气氛,加上外地的游人到此。南山书院周围,怕是聚集了不下三万人,场景蔚为壮观。 “锅饼、锅饼,十文钱一个,刚出锅的锅饼……” “天香楼外卖,有晋阳佳酿五年陈,喝了可以高中……” 各式各样的贩卖之声络绎不绝,但显然控制了音量,考试之时,书院周边一里之内清场,有士卒负责巡逻,擅自闯入便会捉拿。 有人的地方就有商机,随着南山书院的兴起,周边百姓有眼光的都发了一笔不小的财,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在所有的街边摊贩之中,又有两处是生意最好的。 李二羊杂与牛二锅饼,那都是晋阳叶家大公子从小吃到大的。 “有人出来了,有人出来了……”随着前方的喊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远方,有几名书生信步而来。 到了巡检处,士卒会核对他们的铁牌,送上看管的行礼。时不时还有几声高中的声音,有些世家子弟此刻便会打赏了。 “王兄,王兄,考的如何?今年的试题难不难?”等他们走出来,立刻就有一帮人围了过去,七嘴八舌的问道。 “难,自然是难得,不过本公子有名师指点,数年苦读,却是难不住我,此次,我一定能进南山。”公子折扇轻摇,颇为得意的道。 “对对对,王兄你出来的那么早,一定考的极好,以后进了书院,还要多多提携小弟才是,兄长一定能名列一甲。” “承你贵言,承你贵言,不过此次高手如云,一甲嘛,我却是不敢求了。”王公子笑着,此刻却是颇为谦逊。 “对了,此次大试,有叶将军之子礼公子,还有仁公子,晋阳叶家世代书香,但之前一直未拿过头名,二位一定志在必得。” “嗯,尤其是仁公子,神童之名天下皆知,他小了好多了……” “还有云中李家的李公子,蜀中秦家的秦公子,那么多俊才一处,今年的一甲,肯定也是龙争虎斗……” 众人一阵议论纷纷,今年的大试尤为出彩,各地都有出名的人才纷至沓来。民间的安定,为大汉的文坛提供了雄厚的基础。 “对啊,南山就是南山,连两位叶公子都要规规矩矩的与我等一处考试,一切凭胸中所学,也只有南山书院能做到了。” “说的是说的是,明年我就能来参加大试了,也要光宗耀祖。” 随着出来的学子越来越多,认识不认识的都会上去说上几句,说不上话的,听人家说,也是沾染些文气。 黄月英随着百合,二人费尽力气才挤到了前排。看着远处不住步来的学子们,前者眼含期待,耳朵也没闲着。 “月英,听见了吗?这一次高手众多啊,我问过士元,他说此次亦是南山最为繁盛的一次,换了他,怕也未必能入一甲。” 百合轻声对黄月英言道,她能感受到好友此刻的紧张。 “我相信孔明哥哥,他一定是最好的一个。”黄月英语气坚定。 下一刻,她的眼睛亮了起来,诸葛亮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里。月白色长袍一尘不染,诸多学子之中,孔明的身材气度出类拔萃。 “呦,你看,那位公子生的器宇轩昂,不错、不错!”周围有人见到孔明形容,亦是点头赞叹。 “说得对!”黄月英心里说着,快步迎了上去。 “大哥帮忙让一下,我夫君出来了。”口中轻声喊着,人群听了,也自动为她让出一条路来,到了巡检的栅栏之前。 远远的看见妻子,诸葛亮微微一笑,加快了脚步。 “百合你看,孔明哥哥笑的那般沉着,一定考的好。” “对对对,你说的对,笑的沉着,一定考的好。”百合应声道。 很快孔明到了面前,士卒为他送上行礼,笑着说了声高中。 “孔明哥哥,孔明哥哥,赏钱在背囊里。”黄月英急忙提醒,诸葛亮的生性淡薄,但此时此刻,她不愿让丈夫失了气度。 孔明微笑摇头,伸手在背囊之中拿出几串铜钱,亮蹭蹭的,都用红线穿的妥妥当当,一看就是黄月英为他精心准备的。 “孔明哥哥,一定考的很好吧?”等丈夫出来,她立刻迎了上去。 “先走,回去慢慢说,总算没有答不出来的。”诸葛亮微笑点头,说了句便带着黄月英而行,这里实在挤了太多的人。 “我就知道,酒菜全部准备好了,等回了酒店,你好好吃一顿,再好好睡上一觉。”黄月英闻言兴奋地点点头,脚步轻快。 走了约有两里地,人流才渐渐稀少,诸葛亮目视前方,却是微微一怔。十丈之外,路边的马车上,庞统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一袭青衫,双脚在空中晃动着,笑容之中有欣喜,有真诚。 面容与往日一般,但诸葛亮总觉得,庞统身上多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气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协调了许多,潇洒自如。 “我没告诉他,他自己来的。”面对黄月英疑惑的目光,百合说了句便对庞统道:“庞士元,你怎么知道孔明和月英来的。” 后者洒然一笑,跳下车迎了上来,口中笑道:“我要是连这点都察觉不到,怎配为孔明的同门。” 说话间上前与诸葛亮把臂,压低了声音道:“说真的,这大试一甲,我当真办不到,不过吗,孔明你一定行。” “士元,倒是很少见你这般谦逊。”诸葛亮笑道,从庞统抓住他手臂的力道,就能察觉对方心中的兴奋,他也是一般。 庞统摆摆手:“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这世上,总有人会在某些方面比你强,不丢人的。” “哦?士元这番话,颇有道理,当是有所感悟吧?”诸葛亮又道,庞统说的虽然浅显,却是真心实意,却又并不在意。 “哈哈哈,其实我告诉你,郭军师当年,就是三十八名。”庞统拈须大笑,之后略略靠近诸葛亮,低声言道。 “士元你……背后言人,可非君子所为。”诸葛亮苦笑摇头,郭军师是谁?鬼才郭嘉呗,如今大汉最负盛名的谋臣之一。 “没有,没有背后,我当着军师的面也会说。其实也不必在意,三十八又如何?当今天下,战阵计谋,谁敢言在其之上?” 说着,庞统笑着看了黄月英一眼,又转对孔明:“知道你的心思,怎么样,现在考也考完了,该让统为你接风洗尘了吧。” “庞士元,听百合说,你现在俸禄不少,得请我们吃顿好的。”黄月英笑道,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并无太多的顾忌。 “好嘞,看上什么,你尽管挑,请上车。”庞统侧身一让。 百合和黄月英听了,相继上车,车厢内的装饰考究舒适。诸葛亮并没有入内,却在庞统身边坐了下来,与他一道赶车。 庞统笑笑,挥鞭打马而行,走出了一段,待人渐渐少了方才道:“孔明,南山之后,便来投效将军吧,一定可以展你所长。” 说话之时,庞统也没看诸葛亮,眼光一直落在前方。 “看看士元与元直兄,叶欢将军名不虚传啊。就算没你们之言,从这些百姓面上也能看出,并州的民生,当真天下第一。” 诸葛亮点点头,不无感慨的道,此行南山,他也见到了很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呵呵,将军这人吧,虽位高权重,却也挺随和的,对周围百姓,更无高高在上之感。不是故作姿态,也是统最佩服的地方。” “士元,你这可是话中有话……”孔明说到一半,却是回头。 “不用看,是将军派给我的侍卫,挺厉害的。我之前试过很多次,就是在晋阳闹市,想把他甩掉,也不行。” “每次当我觉得要成功的时候,他总能及时出现在我面前。” “真的?你都甩不掉?”诸葛亮微微有点诧异,他不是不信叶欢麾下侍卫之能,而是庞统以往,太过油滑了。 “这么跟你说吧,要是现在天下掉下块石头,他立刻就能为我挡住。有时候我找不到他,就试过。”庞统笑道。 “你……”诸葛亮摇摇头:“此也算将军对你的看重了。” “呵呵,郭军师被看得更紧,尤其是战时,接近敌军三十里的地方,肯定别想去。”庞统说话,伸出手臂,对后方挥了挥。 “士元,统领大军者,需打探敌情,刺探详细,郭军师统领全局,怎么样也得细关吧,三十里?”诸葛亮有了兴趣。 “对,以前我也是如此觉得,不过入了定边军,你才知道他们的斥候与侦查能做到何种地步,看地图沙盘,就是分毫不差。” “将军常言,专业的事情,一定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似贾军师郭军师这样的谋臣,是一点危险也不能有的。” “专业的事,专业的人做?”诸葛亮微微一愣,随即了然:“士元,贾郭二位名扬天下,这年来,你也该学到不少吧?” 庞统重重颔首:“当然,而且是言传身教,不厌其烦。以往我们求学,总怕别人言犹未尽,现在吗?我就怕逼着我学。” “逼着你学?不厌其烦?当真如此?”诸葛亮心中一动,这世上除了师徒父子,他多见的就是留上一手,亦无可厚非。 “在定边军,此乃上行下效,将军自己就是如此,教导麾下从不藏私。更能因材施教,他对我和对元直兄,就不一样。” “嗯,老师也是如此说过的。”诸葛亮点点头。 “不说了不说了,凡事孔明你一定要自己去看的,等你和将军见过面,自然知道统所言不虚,现在嘛,想想要吃什么?” “好,让我再想想。”诸葛亮舒展了一下身体,又道:“亮就闻着那北疆烧烤香气诱人,就是太耗银钱,我和月英吃不起。” “你的眼光还针不差,说实话,我也喜欢吃那烧烤,不光肉质鲜美,调味之物也是齐全。就上点美酒,更相得益彰。” 庞统赞同的点点头,脑袋靠近诸葛亮:“不过我不能出去吃,待会儿让后面的兄弟去办,搬到家里,味道一模一样。” 第2066章 别和我争 皓月当空,群星璀璨,花园中凉风习习,清香怡人。 庞统百合与诸葛亮黄月英对坐石桌之前,远处有几名侍者在烤架上炙烤肉食。旺盛的炭火,伴随着阵阵滋滋之声,香气萦绕。 “孔明,此为晋阳世家常为之事,自从有了西域的孜然与蜀中的朝天椒,烧烤饮酒,便成了众人欢喜之事。”庞统解释着。 “一开始,烟熏火燎,还稍稍有些不雅,后来嘛,就有了专门的烧烤之人,为你烤肉分食,再用竹签串起,当真美味啊。” 说话间,就有侍者捧来了铁盘,其上是刚刚烧烤好的各式肉类。 “孔明,月英,统和百合先敬你们一杯,自小一处,你们的亲事我没能去,确是遗憾,今天算是补上贺礼。”庞统举酒道。 “士元何有此言,你我相照于心,不必多言。”诸葛亮举杯相应。 四人都是一饮而尽,庞统放下酒杯,又开始给对面介绍起来:“上好的羊腿肉,用来做肉串最佳,那边还有羊排,吃。” 说着,他自己拿起一串,吃的是满嘴流油,亦不住点头叫好。 庞统的率性,诸葛亮和黄月英见得多了,当然不以为意。且对方的吃态,的确让人食指大动,当下一人拿起一串,学着吃了起来。 “怎么样?”庞统见了,停下动作,略带小心的问道。 “嗯,果然美味,在荆襄之处,当真没吃过如此美事。”孔明正色道,炙烤出的羊肉入口香滑,且有说不出的滋味。 “庞士元,晋阳有这么多美味,你倒是并未见胖啊。”黄月英随之颔首,又笑道,说着,她又为孔明拿了一串递到手中。 “唉~我们每天都要做体操的,将军有言,生命在于运动。”庞统边吃边答,可能是烫了,啧啧连声,百合急忙送上清水。 “体操?又是何物?”诸葛亮问道。 “哦,军中都要做的,有强身健体之笑,跟我们平素练剑术也差不多。但我做的,比起军中,强度要低很多了。” “百合,明日一早,我们再带他们去逛逛,买上几件衣物,南山大试的一甲,总得体面一些。”庞统对百合笑道。 “你也觉得孔明能进一甲?”后者点点头问。 “一甲,我说的是谦虚的,孔明这样的,就该第一。不过吗,我听郭军师说,仁公子有神童之称,挺厉害的。” “啊?士元,仁公子的话,那孔明哥哥?”黄月英听了,不免有些担心,别的倒还罢了,晋阳叶家在大汉的名头实在太响。 “唉~月英,其实第一第二的无所谓,关键还要看今后。人贾诩先生也没上过南山,上次还说,他恐怕百名都进不去。” “看你说的,贾先生那是谦虚抑己,谁像你啊。” “对了孔明,将军之外,贾郭二位,你也当一见……” 明月当空,气候宜人,美食在前,又是童年好友,久别重逢。四人之间有着说不完的话,庞统和孔明都喝了许多。 最后二人抵足而眠,黄月英则与百合为伴,伺候他们躺下,刚刚走出卧房,房中已经传出了细微的鼾声。 “月英,说真的,将军对士元特别好,比子侄都好。别人会嫌他样貌,将军从来没有,孔明要和士元一样,我们就能一起了。” 百合笑着轻轻关上房门,拉着黄月英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能看出来,士元很开心,不过这事,还得孔明自己拿主意。我也希望能和你们一处。”后者笑笑,捋了下发丝。 “对了月英,你们成婚也不少时日了,有没有动静?”百合说着,眼光却向好友的小腹看去。 “你……”黄月英面上一红,挥拳锤了过去。 庞统和诸葛亮可以尽兴一饮,二人酣睡之时,已是深夜了。但在南山书院的主楼,此刻却是灯火通明,教授们都在阅卷。 主楼之下,是盔明甲亮的巡守士卒,不让任何无关之人靠近。 当然,无关之人,不会包括贾诩和郭嘉在内。队长带着二位军师进了主楼,来到二楼一处房间落座,环境极为清雅。 “二位军师也来了?张昭有礼。”上来相迎的,却正是司徒张昭。 贾诩郭嘉纷纷抱拳还礼,后者笑道:“司徒来的,却是早啊。” 张昭抚须,正色道:“为国选材,昭亦不可落在二位之后。”接着又不无感慨:“今日南山大试之举,当是大汉多年不见之盛事了。” “看看那些莘莘学子,老夫亦不由想起当年苦读之时。与之相比,他们也多了晋升之路,好,很好。”张昭面现欣然。 “司徒,可惜你我生的早了些,否则怕也要前来。”贾诩笑道。 张昭点点头,看了眼郭嘉又摇摇头:“文和,老夫一直不得其解,以奉孝的天资横溢,怎会不入一甲之列,奇之怪也。” 郭嘉当即面上一愣,司徒啊,你怎么总是冲着我来。 “司徒,奉孝天赋,非常人可以比拟,胜你我多也。但可能有时得之容易,就会稍差苦工,司徒以为然否?”贾诩一旁道。 “然,然,因此再有如此天赋之人,当从严督导之。” 郭嘉眨了眨眼睛,也不说话,当年他在书院,也是贪玩儿的紧。不过现在想起来,叶公对他严格,将军却多少有些纵容。 “司徒,二位军师,这是教授精选的答卷,与三位观瞧。不过院长有言,只能由在下展开,三位与案上细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名青衫文士双手捧着书卷而来,轻轻放在案上,才与三人见礼。司徒、廷尉、少府,是将军特批之人,但书院规矩不能丢。 “好,这便看吧。”贾诩点点头,三人便在案前坐了下来。 文士展开试卷,每次都是待对方一起点头之后,方才继续。张昭、贾诩、郭嘉都看的十分认真,这也是府中军中选材之机。 这一次,尤以张昭为最,他需要更多的合格官员,执掌日后政事。原本的人才储备,凉州用了很多,效果亦立竿见影。 “汉云啊,这个蜀中林允不错,徐州吴志,也不差,还有那个,上郡张雾……”一番观看之后,张昭总不忘嘱咐文士。 “司徒放心,到时候雨皆会为司徒标注,日后随时报之。” 也许是觉得总是自己一个人在说,张昭看看贾郭二人又道:“文和,奉孝,定边军中人才济济,你们还有武院,此处吗……” “司徒先挑,司徒先挑。”贾诩点点头一笑,郭嘉亦随之。 “此次大试,学子比之去年,更有所进啦。看来南山虽只在晋阳一处,却对大汉学风,皆有影响,此又是主公之德。” 贾诩郭嘉闻言莞尔,别人如此说,可能有奉承之嫌,但绝不包括张昭在内。司徒很少在叶欢面前夸赞的,说的基本都是建言。 此时韩雨又翻过了一张考卷,三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住了。且不看内容如何,那一手字迹漂亮无比,当真让人赏心悦目。 “不用看了,当是礼公子和仁公子之一,此乃叶公家传的碑法。”张昭欣然道,再去看落款之处,果然是叶礼。 “不光其书,其意亦是不凡,司徒,可以重之。”郭嘉一旁道。 “如此,方才不堕了晋阳叶家世代书香的名头。”张昭拈须一笑。 “司徒,你看礼公子之卷,能否入此届南山一甲之列?”贾诩则是问道,眼光却有些飘远,看见叶礼之书,他立刻想起了叶信。 “当在一甲之列,只不过将军怕是不会让公子入啊。” “司徒,那你可以在主公面前直言,所谓内举不避亲嘛。” “非也非也,主公此乃以身作则,叶家子弟,自然要要求更高。”听了郭嘉笑言,张昭却极为认真的道。 此时,韩雨又翻出了下一张,三人的注意顿时被吸引,头也低了一些。书卷上字迹隽秀,便是比起叶礼的碑法,也不遑多让。 “荆州孔亮?”张昭微微皱眉:“此人之前无名,未料竟有如此见识,以十八之龄,可当出类拔萃四字。” 张昭越说声音越低,靠向案几也更近了,不住微微颔首。 见司徒如此,贾诩郭嘉对视一眼,都有笑意。 别人不知荆州孔亮是谁,二人却是清楚,此人乃是名士庞德公之徒,徐庶庞统的同门,复姓诸葛,字孔明,将军口中的大才也。 今夜同来,除了选材之外,二人也都有一见之意。此时见司徒亦是这般,加上庞统徐庶之前表现,叶欢之言定然不虚。 “汉云,记下,立刻记下,老夫没猜错的话,此人亦是一甲之位。看来取材确要谨慎,慎之又慎,似这般无名之人,亦有大才。” 仔细看完孔亮的试卷,张昭抬头道,面上全是欣然。 “是,司徒放心,在下一定留神。”韩雨当即道。 张昭点点头,有点提防的看向贾诩:“文和,此人俊才,文和当不会与昭相争吧?” “司徒,诩方才说过了,一切当是司徒先挑。”贾诩颔首道。 “呵呵,我们不与司徒争,要争的,怕是主公了。”郭嘉心中暗笑,似诸葛这般人才,叶欢绝不会放过的。 第2067章 给你道个歉 南山书院主楼的灯火璀璨,今夜会是个不眠之夜。 张昭、贾诩与郭嘉看到半夜,方才离去。 司徒登车回府,二位军师则直接去了武院,一眼看去,四楼的几间书房亦是透出烛火,很显然,张飞黄忠洪彪等人都在用功。 “军师,将军让云回报,明日便归。”门房中,李云一直在等着,见贾诩郭嘉并肩而来,便上前施礼道。 “好。”贾诩微微颔首,又问:“主公平县之事若何?” “有军师与管家安排,当可无碍。” “行,你先下去休息吧。”贾诩挥挥手,李云退下。 “奉孝,之前冀州之战,虽未开启,但庞士元之才已然可窥一二,有奉孝当年之姿,如今又有这诸葛孔明,可不能错过。” “军师说的是,看看士元,嘉亦想见见此人。”郭嘉笑道。 贾诩点点头:“那你就去看啊,别用少府,用士元好友之名。我观他言语之中,不似士元那般跳脱,难怪主公以荀文若相比。” “军师,主公是用军师做比的,不过孔明之才真能比文若兄,嘉当自愧不如,就这么说,明日嘉便去拜访一下。”郭嘉颔首道。 贾诩抬头看了看月色,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又道:“奉孝,今夜云淡风轻,你我不如在这武院之中一游如何?” “军师有此意,嘉岂能不相陪?只是还需早点休息。”郭嘉一说话,叶春和叶秋齐齐点头,动作就像是复刻出来一样。 “对了,差点忘却一事,军师,以我之见,那陆逊陆伯言也可入军中历练一番了。就算差些功课,日后亦能补上。” “此处奉孝安排便是,主公明日归来,也可问之。”贾诩颔首,随即负手迈步而行,郭嘉跟了上去,二人信步而游。 一早从平县出发,不过一个时辰,叶欢一行便到了晋阳。除了马车之利外,并州平整宽阔的道路亦让同行顺畅。 要知道十余年前,到平县的时间,要三倍与今日。 “参见将军!”看见叶欢,城门士卒当即肃立,举枪为礼。 “刘畅,怎么样,这段时日,可是辛苦了吧。”叶欢轻松的招招手,又对队长笑问道。 “将军,当真是有些累,来的人太多,我们也得帮着检查。不过好热闹啊,四方士子云集,必定可为将军效力。”刘畅答道。 “嗯,还是你肯说真话,累就是累,不藏着掖着。” “我受将军教导,当说就说,永不忘记。”刘畅身躯一正。 “好样的,南山之后,你们当有一阵清闲。”叶欢点点头,俯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策马去了。 一行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去了晋阳皇宫,黄门不敢怠慢,立刻迎骠骑将军前往中元殿,到了门前阶下,黄池已经等着了。 “见过君侯,今日来的却早。”总管满面笑容。 叶欢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物递了过去:“黄门令,平县城西有一棵大桑树,取其叶藏于锦囊中,据说可以高中,送你。” 黄池喜笑颜开,双手接过,他的侄子黄落,此次也参加了南山大试。说起来,当年还是叶欢苦口婆心的对之劝学,方才醒悟。 “闻听君侯前来,陛下欣喜,君侯快去一见吧。” 说完,二人便入中元殿,刘协闻声下坐迎了上来,连道免礼。 “微臣叶欢,参见陛下。”叶欢依旧施礼相见。 “叶博士,坐,朕听说,此次南山之会,乃我大汉文坛盛事。可惜朕不能亲眼一观,却是遗憾。”刘协笑着,便与叶欢落座。 “呵呵,陛下若想看,待到发榜之时,微臣可以陪陛下去。” “好啊,那,我能带上皇后吗?”刘协神情兴奋,想了想道。 “行,不过一切要听黄柳二位的,陛下安危最重。”叶欢毫不犹豫,看刘协的样子,和曹葳之间应是颇为和谐。 “将军放心,李青,你快去请皇后,将军来了,今日一道用膳。”刘协点点头,便吩咐身边的内侍。 叶欢形容一正,抱拳道:“陛下,微臣前来,是有一事要与陛下商议,先听陛下的心思,再思而行之。” “哦?叶博士有何事,尽管言及。”刘协见叶欢说的郑重,也来了兴趣。 “陛下,当年迁都晋阳,乃是权宜之计,如今典韦将军坐镇司隶,东都洛阳,修缮已经完成,臣想的是,让陛下还与东都。” “还与东都?”刘协听了,却是微微有些犹豫,倒不是叶欢此言不合理,而是当年洛阳的经历,是他一生之痛。 “陛下,君侯言之有理啊,还与东都,亦可遂先帝之心愿。”黄池则是面露兴奋之色,大汉王都,到底还是在洛阳。 “黄门令……”叶欢摇摇头,语气转柔:“陛下,臣知道陛下心意,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陛下归于洛阳,更能正视听。” 接着又是一笑:“陛下慢慢想便是,兹事体大,微臣也不能一言而决,待陛下决定,还要与各位大人商议。” “嗯,那博士容我想想,三日当有答复。”刘协欣然道。 “不急,不急……”叶欢摆摆手,还与东都,是贾诩之言,如今总有流言在,天子回洛阳,便是有力的反击。 “皇后到。”此时内臣的声音传来,叶欢闻言立刻起身。 曹葳缓步而入,先给天子见礼,又见过骠骑将军。她是皇后,叶欢却是她的义父,此非朝堂,按礼也当如此。 目光中带着亲切,却也有些拘谨之意,稍稍躲闪。 豫州之战,献帝与皇后皆有耳闻,叶欢在此处从不隐瞒。曹葳心里是有纠结的,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天子与义父。 她应该与天子站在一处,那不但是他的丈夫,出嫁从夫。更是大汉天子,需得尽忠,叶欢从她幼时,便对之极为宠爱。 曹葳的心思,叶欢看的出来,也很能体会她的立场。原本时空之中,嫁给献帝的虽不是她,但曹后明显是护卫天子的。 作为义父,叶欢心头有怜惜之意,他不想曹葳牵涉太多。但此刻身份有别,纵有千言万语,也不便说,只能微笑颔首示意。 “皇后,叶博士说起,要朕归于东都。”刘协一旁轻声道。 “归于东都?”曹葳闻言心中一动,面有思索之色。 在中元殿用了午膳,和天子皇后叙谈一番,叶欢方才回府。先去拜见祖母,老夫人今年九十有五了,但精神依旧矍铄。 想想左慈当年有长命百岁之言,叶欢心头亦是欣慰。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但他心中,还是希望家人可以健康长寿的。 “悦之啊,恒儿那房中,怎生还没有动静?”老夫人现在没有别的心思,和叶欢说了会儿话便直言问道。 此言一出,叶夫人和林夫人都是微微摇头,哪儿有这么问的。不过想到老夫人年近百岁,她想再见到叶恒之子,亦是常理。 叶欢亦是心中苦笑,儿子和媳妇的事情,我这当爹的能如何?不过面上当然不会显露,祖母望曾孙心切,人之常情嘛。 “祖母放心,欢会寻恒儿一谈,让他……”说着,叶将军不禁摸了摸鼻子,让他努力?这话说起来,总是有些别扭的。 “悦之,你也别怪老身昏庸,有些事,终究是你说的有用。”老夫人此刻,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言辞不当。 “没有没有,祖母为叶家香火着想,乃是正理。孙儿这就与鸾儿一起去,问问恒儿。”叶欢听了急忙起身。 “好,那去吧,快去,问了之后,来告知老身。”老夫人催促道。 “是是是,孙儿遵命。”叶欢说着,看了袁鸾一眼。 后者微微颔首,夫妻二人拜别祖母与母亲,便往叶恒院中。至于叶公,昨夜便赶回了南山书院,阅卷之时,会有几天不回家的。 走到回廊之处,袁鸾脚步一停,身边的丫鬟见了,知道夫人有事要与主家细说,便纷纷退了开去。 “夫君,我看恒儿是有心结,他志在军中,但此番之事,信儿、毅儿皆有建树,恒儿岁数最长,终究……” “有些话,妾身不便与恒儿说,还需夫君加以开导。”袁鸾斟酌着道,她是能看出叶恒的心事的。 只不过作为长公子叶信的生母,有些话她说了,大公子未必会听,说不得还有反效果。大世家之中,此类事情,比比皆是。 “鸾儿想的细啊。”叶欢重重点头,又道:“不争气的小子,这都多长时间了,不知道祖母急吗?难道?” 袁鸾摇头:“夫君你想什么了,熏儿一切皆好,恒儿亦如常。” “嗯,那我找他谈谈。”叶欢点点头,接着却是靠近袁鸾轻声道:“祖母想要小孩子,要不今晚为夫与鸾儿……” 袁鸾闻言一愕,先是没丈夫的好气。可转念一想,却又并非没有道理,心中不禁隐隐有些期待。 “好了夫君,你先去与恒儿好好一叙,再言其他。” “诺!那晚上……”叶欢一笑。 “夫君快去,休要笑言。”袁鸾正色道。 她为叶欢生下叶信之时,不过十九,其实还可再度生养的。但世家之中,有很多事情她自幼通透,世子往往是…… 再看丈夫,又岂不是一般心思? 不过她终究是长房大妇,倘若此时……却也不是不可。 多年夫妻,很多事情不用说,袁鸾也能猜道,尤其她亦是大家之后。但这次吧,她也只猜到了一半,叶欢的确不愿有太多子女。 身为父亲,不能陪伴子女成长,站在叶欢的角度,是有遗憾的。子女众多,不但日后可能生乱,汉末生产,也终究是一关。 一人一个,以他的妻妾数量,已经足够了。 “叶欢,别想那么多了,你也的确没有说到做到。”叶欢想着,豫州之战开始极快,老夫人又不愿让婚后的叶恒前往。 “对了玉佩哥,你上次送我的即中,还有没有,要不给恒儿用一下,我都帮你找了那么多玉了。” “不行,他用不了的,你要想,倒是可以。”玉佩立刻回复。 “算了,本公子靠自己,不用外挂。” 想着到了叶恒的院落,叶恒带着杨熏,在大门之处施礼相迎。 “恒儿,你我书房叙话。”叶欢点点头,径直带着叶恒去了书房。 挥退左右之后,叶欢让儿子坐在对面,便道:“恒儿,为父今日来找你,先要给你道歉……” 叶欢是一片真心实意,不管是不是老夫人的原因,他都是没让叶恒去陷阵,当时战事紧急,也算忽略了子女的感受。 他是真情,却把叶恒唬的不轻,哪儿有老子给儿子道歉的事情?当下一脸的惶恐,跪倒道:“恒儿有错,父亲尽管责罚。” “起来起来,为父说的不对……”叶欢见了,更是歉疚了,连连抬手,想了想又道:“道歉有点重,为父是来与你解释的。” “父亲有何示下,恒当恭听之。”叶恒面容稍缓,却还是紧张。 叶欢暗暗摇头,尽量将形容放的和缓,又道:“前番为父答应你成婚之后,就让你随高将军去,但却言出未践,让恒儿失望了。” 听着父亲温和的言语,叶恒一颗心这才放下少许,亦有欣然。 “爹爹言重了,孩儿、孩儿……” “恒儿,你不要多想,当日虽是老夫人盼孙心切,才留你在晋阳。为父忙于战事,却是疏忽了,的确有失。” 叶恒听了心中一暖,急忙道:“父亲此言,孩儿无地自容。” 叶欢清楚,他要用后世的方法与子女交流,只会让叶恒越来越惶恐,适得其反,当下一挥手,又道: “事情说清楚,既然是为父有失,就当弥补。你不是喜欢战阵吗?为父答应你,一定带你去,但眼下不能细说。” “多谢父亲,恒儿不会让父亲失望的。”叶恒终于有了兴奋之意。 “不过吧,你那个……啥……祖母年近百岁了,多不容易?横竖还有时间,你呢……你懂我的意思,对吧?”叶欢艰难的道。 “孩儿知道,那我……”叶恒当然听得懂父亲的言中之意,现在想想,父亲的确有原因,并不是不看重自己。 “行,你懂就行。”叶欢摆摆手,想了想又问:“恒儿,你看要不要宫中那个内侍……” 当日叶毅和自己一样闯荡九连环,可是真实的多,其中多得内臣之助。有些事情,他们当真是极为专业的。 叶恒听了有点脸红,想了半天还是道:“父亲,不用了,孩儿之事有些心事,今日听父亲说了,再无所虑。” “那就好,为父相信你,横竖还有两月了。”叶欢松了口气,捧起案上香茶喝了一口,这阵解释,还挺费劲的。 “两月……”叶恒听了却是心中一动,稍稍向前靠了一些,轻声问道:“父亲,孩儿放肆,两月时间的话……” “恒儿,不用琢磨这些,为父把你那一营士卒给你调来,无事之时可以前往训练,不过,终究要以大事为重。” “孩儿遵命。”叶恒闻言喜上眉梢,老夫人的心事,紫菱盯得很紧,叶恒又素来孝顺,军中去的少了,也才会更为郁结。 “今日之事,算是你我父子约定,当然,恒儿你尽力就行,有些事吧,也得听天意。”叶欢想了想又道,叶恒的性子挺耿直的。 “是,孩儿知道。”叶恒连声应是,又施礼道:“父亲今日来此,若是无事,便在孩儿这里用饭如何,我去请母亲和姨娘。” 叶欢点点头:“好,礼儿仁儿菁儿也叫来吧,大家热闹热闹。” “爹爹,弟弟们都在家中,但这段时日,菁儿经常外出,也不知何时回来,孩儿也未必找得到她。”叶恒有些为难。 要说长兄为父吧,在叶家叶菁是个例外,哥哥们都把她捧在手心。 “无妨无妨,你去找就行,不行为父派人去。”叶欢心中苦笑。 “是,那请父亲在书房休息,孩儿先告退。” “要平这家伙,也经不住菁儿求,女儿啊,你爹才是最专业的的,知道吗?不行我亲自教你。”让叶恒出屋,叶欢不由想着。 “对对对,叶悦之你这样想就对了,叶菁算是天赋异禀。”念头刚起,玉佩兴奋地声音随之而来:“只有她有你的灵气。” “灵你妹,一边呆着去,有亲爹带着女儿去偷盗的吗?你能不能教我点好。”叶欢一脸的埋怨。 那边叶恒出门,便风风火火的亲自安排起来,听说今日要在院中设宴,主家主母都在,下人们也是一头劲,院中顿时热闹起来。 见丈夫如此,杨熏的心里是欣慰的,叶恒的心事,她又怎能感受不到?如今眼中的郁结尽去,定是父亲说了什么。 “夫君,与父亲一谈,夫君很是欣然……”靠近丈夫,她便轻声问道。 “哎呀,我差点忘了,这些事情,应该夫人为之才妥帖。”叶恒笑了笑,摸摸鼻子道。 “父亲母亲和娘都来,夫君自然开心,你喜欢就好。”杨熏微微颔首,叶恒如此,她当然也是欢喜。 “夫人,还有件事情,为夫要与你说。”叶恒说着,便和妻子耳语起来。 第2068章 刚而犯上 大汉建安三年四月,南山大试,晋阳士子云集。 是年,各地风调雨顺,近十余年来,最好的年景。 民生在慢慢的恢复,百姓也得以喘上一口气。但貌似安详的背后,却是暗流涌动,各路诸侯都在借着这难得的平静,养精蓄锐。 汉中,夜间安静的街道上,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骑士到了一处大宅院门前分身罗马,稍显趔趄的冲向大门。 “西都急报,面禀主公。”手持铜牌,他低声喝道。 看见铜牌,士卒不敢怠慢,带着他直奔内院,随着通报之声,内中的烛火亮了起来。董卓穿着内衬,披着外衣走出卧房。 “启禀主公,小姐与漆县行猎之时,被定边军所擒,牛辅将军让我急报主公,请主公定夺。”骑士上前一步,行礼道。 “什么?”董卓双眼一瞪:“你说小姐被定边军擒拿?说详细点,到底出了什么事?她怎么会跑到漆县去?” 说到最后,董卓的语气冷静下来,心中却是思绪起伏。 爱女的安危他当然放在心上,但听见是定边军,却是略略放心一些。叶欢麾下的军纪严明,即使是他也是佩服的。 他们从不杀戮老少妇孺,想来也不会对董白如何。真正让他怕的,反而试擒拿女儿的并非定边军,而是别有用心之辈。 “叶悦之有言,一年之内不会对西都动手,他会失言?”董卓会考虑这种可能,毕竟兵家无所不用其极,但印象中…… “以叶欢的秉性,即使要动手,怕也不会借白儿生吧?”第一个想法就是如此,自然而然,董卓自问对叶欢是了解的。 “回禀主公,是小姐一力要求往漆县之处行猎,牛将军阻止不得,于是便派华都督之子华翼相随,没想到会遇到定边军。” “按回来报信的同袍之言,那些骑军的阵型和战力,应该是定边军无疑,且他们在行猎之时,还见到了那只白虎……” “白虎?”董卓双眉皱起,问道:“那是叶信的麾下骑军?” “回来报信的同袍便是如此说,但对方没有明示,只说是九曲校尉郎骑竹,我军靠近漆县行猎,便要牛将军给个交代。” “听同袍之言,对方应该还不知道那是小姐,华校尉与一众亲兵是绝不会言及的,牛将军顾忌,定边军会否借此生事……” “这才飞书来报,请主公定夺。”骑士说完,连连喘气。 “司隶之战,子威与我说过叶信的白虎之事,叶悦之麾下能人众多,若说有善于驯兽之辈并非不能,倘若是叶信,那么……” “你先下去歇息,速速去请华都督和文优来此。”想了想董卓便道,听见叶信的名字,董白的安全当有保障,叶欢到底…… 相助叶欢拿下凉州,以汉中作为交换条件,董卓与李儒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他们眼中,叶欢不会在稳定凉州前出击。 为此,董卓甚至做好了放弃西都的准备,无险可守,只会徒耗兵力。如今,迁移人口其实已经开始,只不过掩饰的极好。 从战略考虑,董卓至少不愿意在此时与叶欢相对。哪怕现在手中有阳平关这等天险,可当年的虎牢,岂不是雄关一座? 让报讯之人退下,董卓到了书房之中,静坐沉思。拿下汉中,再下蜀中,他还需要蓄力,蜀道艰难,不做好准备是不行的。 很快,华雄第一个前来,见爱将到了,董卓便将凉州之事告知。毕竟华翼也落在了定边军手上,华雄对其子,亦是极有期许。 “相国,此皆是云飞护卫不利,让小姐落与定边军之手。不过主公无需太过忧虑,以叶悦之一贯之行,当不至对小姐不利。” 华雄听了,没有去担心华翼,而是愤愤言道。 董卓听得是暗暗点头,爱将的忠心从未改变,不过听他的意思? “子威,你也觉得白儿落在定边之手,并无大碍?”想着他不由问道,说来也奇怪,西凉诸将在此,却对叶欢颇为信任。 华雄听了也是一愣,刚才他的言语完全是脱口而出,也的确是气儿子没有保护好小姐。但此刻主公问了,他才反应过来。 “相国,雄不惧定边,绝会与之死战,但叶悦之的确不会如此。他要是想找理由,也不会用此手段。”华雄还是直言道。 “子威,以后这些话当真不必说,我与子威想的一样,倒不怕是定边军为之,而是别有用心之辈加以挑拨,让定边兵锋指我。” 董卓正色道,华雄不能信任的话,他还能相信谁? “哦,相国直言有理,之前我军与定边相商,拿下凉州,似袁曹等人未必猜不出来,他们有此举,可也。”华雄颔首道。 “也不对,相国,以定边军之能,未曾拿下凉州便罢,一旦拿下,岂能给人寻衅之机?数百骑的骑军,无法在漆县出现的。” 沉吟了一会儿,华雄又道,语气越说越是坚定。 “嗯,子威之言不无道理,定边军向来如此,白儿进了他们驻地两百里之内,又碰上九曲,以郎骑竹此人,怕是能做出来的。” “相国,既然郎骑竹让牛将军去,以雄之见,去便是了,小姐的身份亦可明之。以叶欢之为,多半不敢对小姐不利。” “唉~说起来也是董某疏于管教,又碰到郎骑竹这么个楞种,他和臧满之一样,什么都敢干……”董卓摇头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儒先生到……”话音未落,门外侍从的声音响起。 “文优进来。”董卓说话之间,李儒推门而入。 让对方坐下,董卓又给李儒解释了一遍,后者听了便陷入沉思。董卓和华雄则在一旁静静等候,也不加以打搅。 足足想了有一盏茶功夫,李儒嘴角,忽然牵起一抹微笑。 “先生,是否有所得,快说。”华雄见了,立刻出言问道。他当真能不担心爱子吗?那是家中独子,且极有天赋。 “主公,华都督,二位之见具是。叶欢若想不守诺言,对西都动手,也不会以小姐为质,那样,他只会为天下耻笑。” 李儒点点头,缓缓言道:“问题关键,还在叶悦之下一步动向在何方?从战场形势看,西都的确最好打,但之后呢?” “就算叶欢拿下西都,他能得到什么?我军现在有阳平之险。即使叶悦之调陷阵来攻,怕也会损失惨重,以贾诩郭嘉用兵……” “西都与叶悦之,恐怕已经是口中之肉,他什么时候想吃都可以。但如此一来,只会刺激我军加速拿下蜀中……” “并非没有可能,但以儒观之,似此,定边并无多大好处。” “相反,前番之战,袁绍曹操联系紧密,联手以对叶悦之。倘若换了是相国,在西都与冀州两处,又会作何选择?” 董卓听了,抚须沉吟道:“换了我一定选冀州,那里地形平坦,利于骑军突进,叶欢手握铁骑、飞燕、飞云与白马,岂不尽之。” “相国说的是,四大骑军,十余万铁骑,用之与蜀地,却绝非其长所在,但观贾诩郭嘉用兵,当不会如此不智。”华雄随之道。 “可是文优先生,既然如此,叶欢就更该与我和睦才是。如今定边这般做,岂不是锋芒毕露?”想了想,他又问道。 李儒闻言笑了,似是智珠在握,摇摇头道:“子威,你对贾诩郭嘉之谋,还是有所看轻啊,我要没猜错,此乃声东击西之计。” “声东击西之计?”董卓面色一变:“文优,你的意思,叶悦之兵锋所指,还是在冀州之处?是故在西凉布下疑局?” “哦,原来如此。”华雄颔首,接着一顿:“文优先生,还是不对啊,袁绍曹操麾下亦有智谋之士,岂能看不出来?” “华都督,有些计谋,看上去简单,但越是落在似荀程这般眼中,就越有深意……”李儒说着却是摆手:“都督,儒可无它想。” “没事儿,雄不会放在心上,那先生你说,凉州之事该如何。” “先让牛将军去领人,可以告知对方,那是相国之女,一时兴起行猎罢了。”李儒侃侃言道,但下一刻,他的面容却沉肃起来。 “主公,我等还需尽快谋求蜀中之地,叶悦之倘若真的攻击西都,我等可依之前计议行事,但他出兵冀州,却也与主公相关。” “儒自然希望袁曹联手,能与叶悦之一败,但不可寄托此上。亦是儒觉得不会是旁人挑拨之因,袁曹也不会这般。” 董卓重重颔首:“文优所言极是,袁本初算个人物,但论统军,他和叶悦之差的太远,兵力又是众寡悬殊……” 说着,他一拍案几:“待到粮草齐备,立刻攻击蜀地,文优,借此机会,迁移西都人口之事,也要加快了,时不我待。” “诺!”李儒华雄闻言,皆是躬身应是。 汉中之地,李文优一番分析,推断叶欢真正意图所在,还在冀州。那么,首当其冲的袁绍,是否有所察觉?又会作何防备? 冀州,清河,界城要塞,帅帐之内,袁绍正在看着地图。麾下一众谋臣亦尽皆在场,人人面上,都是凝重之色。 “主公,不可再加犹疑了,前番冀州之战,定边军骑军纵横,倘若不能以城塞之坚固,锁其机动之利,一旦开战,我军堪忧。” 田丰率先出言,郭嘉的佯攻打出了冀州军的不少详细,但战役总是相对的,面对定边军的优势骑军,总要有应对之法。 在要点多多建立城塞箭楼,卡住要道,在田丰眼中,是唯一的办法。因为想以骑军对骑军互相制约,目下冀州军无此能力。 袁绍闻言目光闪动,却是未答。他不是不清楚田丰说的关键,但修建城塞,破坏道路,一切都是耗费甚巨。 冀州好不容易发展起来,如今青州亦有升腾之状,倘若叶欢能迟一些进攻,那么他将有更强的实力与之对抗,思之便难做决断。 沮授也在沉吟,他的忧虑和袁绍是一样的,按照田丰所言,冀州这两年很可能会入不敷出,对农事基础,都有极大影响。 可反过来想,倘若当真守不住冀州,一切又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关键还在并州直到此刻,意图不清,就更让人费尽思量。 “主公,不可再犹豫了,眼下定边军看似无所动作,但他们各大主力军,骡马大车齐备,集结起来,也就是半月时间……” “我军若不能在那之前将防御之阵构筑完成,一旦有铁骑营与白马营联手而来,冀州骑如何相抗?更遑论还有张飞的飞燕骑。” “主公,当真不能再犹豫了……”田丰见袁绍默然不语,不禁有些着急,兵家之道,先机太重,何况面对的还是定边军。 “元皓,吾亦知君之心,但叶悦之收兵不过半年之久,之前连番大战,我军还有曹孟德为后援,他当真会动手如此之快?” 袁绍想了想,终于出言,言语之中,却有着一丝不耐。田丰一直说他犹豫,且当着众人之面,以现在的冀州,难道不该犹豫吗。 沮授敏感的察觉到袁绍的情绪,立刻对田丰使了个眼色。对方什么都好,也是忠心耿耿,唯独这脾气吧,实在太刚。 很多时候,不免就会令主公尴尬,从而出现一些反效果。 田丰对此似乎视而不见,连连摇头道:“主公,之前也有并州八郡各地的数字,叶悦之积蓄多年,且之前用兵,亦十分精简。” “冀州之处,除了三曲与白马,几乎未曾动兵。凉州之处,竟然与董卓相商,拿下韩遂亦等同于兵不血刃,唯有在豫州一处。” “那也只是陷阵与飞云,六羊山之战,是否如同曹孟德说的那般惨烈,此刻仍旧是未知之数,他当真有力强攻冀州的。” 心中焦急,田丰的语气变得更加生硬,袁绍面上已经有了不豫之色,看得出来,他还在尽力控制着,毕竟也知道对方的性格。 “元皓,有事可细细说之,你也清楚冀州青州此刻之状,待到秋收,我军战力便可更进一步,若如此,人力物力消耗极大。” 田丰出言之时,郭图与审配一旁静静听着,却不出言,许攸则更是如此了。沮授见状暗道不好,出言看似反驳,其实…… “训之兄,丰不是不知兄所言,但眼下却该以军机危险,分轻重缓急,守不住冀州,再多又如何,不可因小失大啊。” 田丰深吸一口气,将语气放的和缓一些,但还是丝毫不让。 沮授闻言暗叫不好,对面这话,岂不是在说主公不分轻重缓急?眼光看去,果然袁绍的面色,更加阴沉了。 “元皓先生,今夜此间,就是集众人之智,以谋对敌之道。君之心已表,也该听听各位先生的意见。”袁绍终于出言道。 语气虽是平和,但在场谁都听得出来,主公在压制着不悦。 叶欢十余万精锐,之前已经让众人见识到威力,似郭图、审配,亦有体谅袁绍之心,此刻主公面临的压力,是空前的。 “主公,以配之见,元皓之言,还是极有见地的。以城寨为锁,怕是对付定边骑军的唯一办法,可限制其速。” 审配斟酌再三,还是出言道,再若这般下去,气氛就不对了。 “不过元皓先生,按君之意,破坏郡中道路,那么叶悦之若是不来,或者其意在西都,那么秋收之时,我军征集军粮将大费周章……” 内心深处,审配是倾向于田丰的提议的,但对他的态度却并不认可。为人下者,也该体谅主上心意才是,至刚易折。 “正南兄,如此言之,等若未言。”田丰听得眉头一皱,审配这便说一句,那里说一句,岂不是在和稀泥? 审配眉头也皱了起来,我一片好心,你这怎么还冲我来了? 但是想想,他还是压下了心头的气,继续道:“元皓,配之见是修建城塞,的确刻不容缓,但破坏各处道路,是否太过?” “元皓,就算定边军大军来袭,到那时我军集中为之,也未必赶不上吧?先行为之,倘若敌军不至。我军岂不是自毁长城?” 同样出言,郭图就没有审配那么客气了,语气颇冲。 “公则,等敌军到了再行如此?那我问你,倘若叶悦之调集白马飞燕铁骑三路骑军联手,以其之速,我军来的及吗?” “且以贾诩郭嘉的用兵,一旦被他们得到消息,便总有应对之法,到时候我军忙于对敌,又哪儿来时间为之?”田丰立刻答道。 “你……”郭图一愣,立刻道:“贾诩、郭嘉,元皓你要是如此畏惧此二人,那么,修建城寨又有何用?” “此非畏惧,而是正视敌军,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田丰依旧丝毫不让。 “田元皓,你我皆为主公效力,各自献策罢了,你如此说,莫非想要一言堂?”郭图的性子一时也上来了。 田丰还要再言,门外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不由眼光看去。 第2069章 小舅子不好惹 脚步声很快就到了门前,侍卫急切的声音从门外传入。 “报,主公,三公子病重,夫人让主公速速回南皮。” “什么?尚儿?”袁绍闻言立刻面现焦急之色,袁尚是他的小儿子,深得其喜爱,远在长子袁谭之上,没想到居然急病。 疾病疾病,后世将两字连在一块儿,代表一种意思。但在汉末,却有所不同,小病可以叫疾,大病才能称为病的。 原本面对定边军随时可能发动的攻势,袁绍已经是压力山大。之前田丰的直言亦让他心中不悦,此时不禁更担心起袁尚来。 “各位先生,爱子急病,绍当去之,军情详细,各位定夺之后,速速报来。”几乎没有犹豫,袁绍说完,便往门前而去。 “主公,大敌当前,不可因小失大……”田丰见了不由高声道。 袁绍走到门口的脚步一顿,愤怒之言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想想他还是压了下去。只不过留在此处解释,却是断然不能了。 “诸君议定,速速报我。”丢下一句话,袁绍快步出屋。 田丰大步追到门前,袁绍脚步极快,却已然去的远了。大门之处,很快隐隐传来马蹄之声,逐渐远去。 “唉~大敌当前,却为小儿之事,主公怎可如此主次不分?”田丰摇摇头,愤然长叹,那一刻,他对主公充满了失望。 “田元皓,三公子是主公最喜的幼子,大敌当前?定边军在哪里?你如此不分尊卑上下,不足与语,先冷静冷静吧。” 郭图愤然说着,竟是拂袖而去,再也没有看田丰一眼。 “公则,公则……”审配要拉,却被他一把甩脱。 “元皓先生,配亦知先生之言有理,但凡事不能细说吗?君如此出言,让主公何以堪,我去劝公则,先生可静静思之。” 审配正色说了番话,也出门追郭图去了。那边许攸冷哼一声,也径自随二人而走,观其面上有愤慨之色。 “子远。”沮授喊了一声,却哪里喊得住,不由看向田丰。 “训之兄,难道当真是丰之失?叶悦之狼子野心,觊觎冀州久矣,敌军势大,丰又岂能视而不见?时不我待啊。”田丰叹道。 “元皓,我知道你的心思,一切都是为了主公大业,亦是一片公心。可正南说的也对,你如此言之,的确容易受到非议。” “训之兄,丰亦有自知之明,方才是急了一些。可军机大事,主公却为其子弃之,犹豫不决,久后必受其害。” 田丰说着,眼光重新坚定:“不行,我要去追主公,眼下定边军看似未至,可一旦叶欢动手,必定是雷霆万钧之势。” “吾断不能见冀州之地,百万军民,落入此人之手。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亦要让主公回心转意。”说着他便往门外而去。 一下走的极快,沮授想拉都没拉住,再出言,田丰如何肯听? “唉~田元皓的确是刚而犯上,可同样是公侯世家,传闻张昭张子布连叶欢的案几都敢砸,他却毫不追究,这,高下立判啊。” 沮授想着连连摇头,今日的一幕,似乎给他心头压上巨石。 那边审配还在与郭图分说,却见田丰去了马厩,纵马而走。 “正南,公则,方才是丰有不是之处,但如今形势,的确是危如累卵,望君等可助主公计议,我去追,死谏之。” 路过二人身边,田丰在马上抱拳,说完之后便是飞奔而去。 “元皓,元皓,稍安勿躁。”审配的喊声之中,田丰已经去的远了,他不由看向郭图,眼神中带着少许的埋怨之情。 后者也不禁有些动容,田丰方才给二人施礼的态度是十分诚恳的。且最重要的是,那句死谏之,掷地有声,令郭图也心生感慨。 “正南兄你是对的,田元皓虽然太过刚直,但对主公这片忠心,不容置疑。可他此去,又岂能说服主公,说不得还要坏事。” 说话之间,郭图不无敬佩之意,再如何,田丰都是一以贯之。 “公则,古人有云,相忍为国,我也信公则不是没有气度之人。这样,我去追元皓,见到主公,亦能稍稍为之缓颊。”审配忙道。 “劳烦公则与训之兄好生商议,田元皓之法虽是太急,却并非不对,定边军一旦动起来,确是快如闪电,令人防不胜防。” 审配说完也去了马厩选马,郭图点点头,又跟了上来。 “正南兄,要不要找许子远,他已经走了。” 审配摇摇头,飞身上马,又对郭图道:“不必找他了,许子远智略不乏,但气量太窄,他与田丰不和,找他反而不妙。” 见郭图点头,他对之重重一抱拳,当即策马而去。 “正南兄小心。”郭图喊了声,又站了片刻,往大堂去了。 那边许攸已经回到住所,进了书房,他倒满一杯酒,静思起来。 “田丰此人太过刚烈,必定为主公所不喜,追上去怕是凶多吉少。不过,其人眼光却是不差,此时不为,到时悔之晚矣啊……” “可如此建言,主公却看不清,还在犹疑之中。反而对之不满,他今日对田元皓如此,日后未必不会对我……” “叶欢手握重兵,定有取下冀州之心,他能遣人与我接触,想必不会薄待。那我此时又该如何?是否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许攸的内心也有矛盾,今日所见,让他投向叶欢之心,又多了几分。袁绍比之,终究少了些大气,可这背主之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袁本初如此,迟早一天是取祸之道。与其等到那时,倒不如雪中送炭来的好……” 想着,许攸端起手中美酒,一饮而尽,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汉中之处,李儒能看出叶欢的意图,袁绍麾下,田丰也察觉到了危险。只不过袁本初的态度,和董卓却有些不同。 他们没有想错,叶欢此时,的确在精心准备。表面上,晋阳一派歌舞升平,大公子出席各种宴会,结交四方友朋。 但在暗中,何满仓的工程军已经开始了战略资源的调动,各路人马都在加紧训练,此战一旦开启,不下冀州决不罢休。 叶府,主院的书房中,灯火依旧。除了叶欢之外,还有两人在内,其中之一,乃是蛟龙军首领甘宁,另一个正是胡风。 “兴霸,原本欢是要去你的蛟龙军一趟的,但军情有变,还是得兴霸前来才更为妥帖,辛苦了。”叶欢谓甘宁道。 “主公言重,快马数日而已,何来辛苦之言?宁虽不在,但麾下诸将,还有诸葛先生,皆能代宁之位,主公尽管吩咐。” “此一战非同小可,尤其是你的蛟龙军,欢这里有不少水军作战的想法,要与兴霸细细交流切磋一番,三五日当可有得。” “能得主公指点,是宁之幸也。”甘宁正色道,和将军交流,定边军主将怕都不会拒绝,每每所得极为丰厚。 “好,从今日开始,兴霸白日在家中好好歇息,子夜之时,便来我书房。你的行迹,除了欢与二位军师,无人可知。” 叶欢说完,却对胡风一笑,胡疯子还在眼前看着了。 “将军,我的山地飞龙除了一队,全部撒出去了。配合各地的微尘清风之人,先行潜伏冀州各处,详细已经上报。”胡风抱拳道。 “我看过了,总结的很好,有理有据有想法。不过就是这字吧,你还得给我好好练练,这段时日在晋阳,正好练字。” 胡风闻言先是笑容满面,可听到后来,笑容却凝固在面上。练字?我来晋阳是打仗的,将军让我练字又是何意呢? 挠了挠头,他还是问道:“将军,为何不让我去冀州?” 叶欢笑笑:“答案很简单,万一有个意外,不值得。这一次,我只要你坐镇中枢之处,身负指挥之责,一线的事情,虎子也行。” “啊?”胡风的一张脸立刻苦了下来,他和将军接触的不少,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叶欢的话,似乎都是不可置疑的。 “将军,我带出虎子,难道是砸了自己的脚?”想了想,终究还是心中不平,如今的他,已经爱上了山地飞龙作战的感觉。 “唉~你能带出一个虎子,就能带出十个,山地飞龙这样的精兵,只有你胡疯子才能练出来吗?难道本将军只有眼前之战?” 叶欢摆摆手不以为意的道,胡风是那种能把实战和理论结合的极好的战将,这种人简直就是宝贝,大公子此刻是真舍不得他冒险的。 “将军~”胡风拖了个长音,甘宁一旁侧过头去,想笑却要憋着。胡疯子也会有撒娇的时候,说出去,定边军谁会信? “少废话,你是要逼着本将军说那四个字才死心?”叶欢不吃他这一套,却是面色一沉问道。 “诺,疯子遵命就是。”胡风胸膛一挺断然道。 “这就对了吗,听话。”叶欢点点头,看着爱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又是好笑:“你耷拉个脸干什么,我也没说不让你打仗啊。” “啊?”胡风的神情立刻变得精彩无比,搓着手道:“将军,我就知道将军是疼我的,你说,让我干什么?” “胡疯子,我可告诉你,这是我军目下最高机密。你要是听了,从今日开始就得关禁闭,不得饮酒,睡觉也不能说梦话。” “将军,这都不是事儿,禁闭,不喝酒,行,最多以后我每天晚上睡觉,在嘴里放只袜子,那样就说不清楚了。”胡风立刻道。 “行,你要是做不到,我就把那袜子换成海龙的。” “我……”胡风听了,喉头不由一阵抖动,张海龙? “好了,此番冀州之战,兴霸的蛟龙军将会担负重任……”叶欢收起笑脸进入了正题,胡风也立刻端坐,听得无比认真。 一番话,说了足足有半个对时,疯子的表情越来越是兴奋。 “说完了,胡将军你来说说,此法如何?”告一段落之后,叶欢又问道,胡风打仗鬼主意多,常有意想不到之举。 “主公军师太厉害了,这么打别的先不说,曹操和袁绍一定想不到。还有,主公和将军用上陷阵一军,也是我的脸面。” 胡风激动的道,想想从水路深入敌后,自由作战,他就开心。 叶欢白了对方一眼,没好气的道:“本将军和军师的马屁,不用你胡疯子来拍,好好想想,如何作战,才能将威力发挥到最大。” “诺,将军,那我要先想想。”胡风应诺之后,正色道。 叶欢摆摆手一指角落:“去那边想去,想好了叫我,我与甘将军先探讨水军战略。我告诉你疯子,想不出来,打你军棍。” “诺!”胡风飞快的到了墙角,找了块毛毯,又把头盖了起来。 甘宁看的微微而笑,不过能有此人相助,蛟龙军如虎添翼。 接下来,主从二人便就水军战术进行种种讨论。甘宁练习良久,有了许多心得,而叶欢见识广博,二者取长补短,相得益彰。 “兴霸,你的确够用心,比我想的还好。这一战,就能真正打出蛟龙军的威风,以后任何水军,听见你的名字都要发抖。” 对甘宁的进步,叶欢是十分欣慰的,也不吝啬为他送上赞美之词。蛟龙军的目标,不仅仅是大汉,只不过眼下说,为时过早了。 “主公,若非主公指点,宁又岂能有今日?”甘宁正色道。 “我去,兴霸你不要矫情。离着出发还有时间,回去也要多和麾下交流,集思广益,但该要决断,亦不可犹豫。” “主公之言,宁必定谨记于心。” 说话间,胡风终于掀开了头上的毛毯,走过来已是一头大汗。 “将军,甘将军,我是这么想的啊,一曲现在已经分散到蛟龙军中,曲超那小子练兵之能也不在我之下,主攻还是让他。” “不过嘛,他和我比,到底少了些经验,将军你要让风去蛟龙军,最好今晚就去,快的一时是一时,会有效果。” “还有,攻击临岸的水寨与攻城还有区别,有了蛟龙驻地的实战演练,给我五天时间,风一定可以想出更好的战术。” “我军的攻击,不光要拿下城寨,重点是让敌军乱,我们才有可乘之机。且必要之时,蛟龙亦要负担阻敌增援之责!” “那样的仗,就相当于陷阵在六羊山,还得提前与蛟龙军兄弟说及详细。有了准备,战前才能丝毫不慌……” 胡风一打开话匣子,便是滔滔不绝。叶欢甘宁也不打搅,任由他发挥,哪怕所言有所疏漏,亦不会在此时打乱他的节奏。 不可否认的是,胡风的确有鬼主意,好几个设计的打法都让叶欢和甘宁眼中一亮。且不说实战效果如何,但重要的是思路。 看着疯子越来越为自信,有口若悬河之状,叶欢更是欣慰。让胡风前来,果然是正确的选择,他在蛟龙一样可以指挥山地飞龙。 胡风的一番话,说了足足一个时辰,随后叶欢和甘宁又给他指出了一些细微之处,再经三人讨论,不觉间,天都亮了。 让李云打开窗户,微风吹了进来,叶欢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右手拇指与中指,在两边太阳穴轻轻按揉。 “主公,今日便到此间吧,也不可太过劳神。”甘宁见了便道,这一夜时间,沉浸在讨论的气氛之中,浑然不觉。 他们马上可以回去休息,但将军却是不能,他的事还有很多。 “无妨无妨,以前大战之时,习惯了。”叶欢一笑,又自嘲道:“可能也是上了岁数,似乎有些不如从前。” “将军威风,一如既往。”胡风立刻道,看见叶欢的动作,他比甘宁还有感触,记忆中,将军从来不曾这般。 “停,我告诉你,你也别想早走,我会和军师说一声,帮你和叶春把事情先办了。成礼暂时从简,回来再给你们办场大的。” “啊?”胡风有点傻眼了:“将军,我这要打仗,成什么亲啊。” “别给我废话,你和叶春都没有家人,本将军为你主持。明晚就办,办了你就给我入洞房,兴霸待三日,你要给胡家留个后。” “将军,不能等我回来吗?”胡风又道。 “此乃军令。” “诺!” 叶欢笑了,点指胡风:“其实你小子心里挺美的是吧?叶春可不是寻常人,你给我照顾好了,要不小舅子找你,你也挺惨的。” “将军放心,疯子从来不怕,我一心待她好便是。”胡疯子先是胸膛一挺,想想又加了一句。 春夏秋冬,四人就像亲生兄妹一样,叶冬、叶秋、叶夏,谁都不是好惹的主儿。他们要是不够的话,还得加上毒王张离。 “那就行,回去休息吧,休息好点,今夜,本公子给你弄点烧烤,大补的那一种。”叶欢笑着挥挥手,甘宁与胡风施礼去了。 “有兴霸这么一手奇兵,将会大增我拿下冀州的希望,叶悦之,加油,搞定袁本初。”叶欢想着,靠着软垫闭上双眼。 第2070章 自毁长城 也许是太困的原因,叶欢靠上软垫,很快便进入梦乡。 恍惚之间,他似乎回到了当年的洛阳,正与袁绍曹操在闭月阁之内饮酒听曲儿,等到李云叫他,叶欢想起梦境,不由摇头。 “不梦美女,要两个大男人做什么?孟德兄,你现在在干吗?” 准备出兵冀州,叶欢从来没有将袁绍单独当做对手,曹操为了将来,是一定不会坐视袁绍灭亡的,他们能联手到什么地步? 濮阳,曹府,书房和大堂中皆不见人影。卧房之内,曹操躺在榻上,额头裹着热布,形容颇见憔悴之态,这两日头风发作了。 可惜叶欢看不见曹操这副模样,否则他一定会语重心长的说:“孟德兄,小孩子不能撒谎啊,你装病,真的装出头风来了。” 按照演义中的描述,曹操的头风,很可能是眩晕症。这种病发作起来,头疼欲裂,很多患者难以忍受,恨不得用头去撞墙。 曹操虽然还没有到拿头撞墙的地步,却也是头晕眼花,目光找不到焦点,房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摇晃的,还带着重影。 包括前来探病的夏侯渊在内,曹操双眼所看的地方,根本没人。 “哥,我在这儿。”看着不对,夏侯将军伸出手,在兄长面前晃了晃,感觉上,他不是在看自己啊。 “哦,妙才是吧,为兄不能睁着眼睛,头昏。”曹操被晃的眼冒金星,但兄弟一片好意,他也不忍相责,只得闭上双眼。 “兄长,病的挺厉害啊,要不,还是去晋阳看看吧。”夏侯渊出言之后,立刻就后悔了,晋阳,他足足被叶欢软禁了两个月。 曹操心里没好气,你去晋阳都两个月了,我要是去了,叶悦之还会放过我?用手指头想,他都不会。 “妙才,为兄没什么大事,歇歇就好,你可以自便了。”曹操勉强说道,兄弟,难不成你是来膈应我的? “兄长,不去晋阳可以,不行就把医者请来一观,见兄长如此模样,小弟心里也不好受啊。”很显然,夏侯将军没能会意。 “请医者来?算了吧,叶悦之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他要知道是操患了头风,还不知要多少金银,我不干。”曹操断然道。 “兄长,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不要那般看重。”夏侯渊将军依旧在苦口婆心,怎么看,榻上的曹操都是很痛苦的。 “妙才,你有完儿没完儿?没事你可以退下了。”曹操终于忍不住了,你这哪儿是来给我探病的?添堵还差不多。 “兄长,不要动怒,先生说了,气大伤身,哦,还伤肝。”待在晋阳两个月,夏侯渊在回春居也算学了不少医学用语。 “我……”曹操一阵无语,就觉得心口有浊气升起,直冲脑海。 就在他即将出离愤怒之时,却忽然惊喜的发现,那股浊气升起,居然冲开了脑海中的某处,一时间神清气爽。 “兄长,你怎么呢?”看见曹操一跃而起,夏侯渊愣住了。 “妙才,你来得好,来得好,以后为兄得病,你当真要来探望才是。”兴奋之下,曹操赤足持夏侯渊双手喜道。 夏侯渊的眼睛眨巴了几下,怎么感觉兄长有些不对?太过兴奋了一点。当下试探着问道:“兄长,当真好些了?” 曹操双手按住两边太阳穴,甩了甩脑袋,果然不再眩晕了。 “妙才你有功,来的好,当真是好了。”曹操不无兴奋地道。 “那就好,那就好,兄长无恙,小弟就放心了。”夏侯渊讷讷道。 “来啊,把这几天的讯报,全给我送来,再去通传极为先生,操恢复如初了。”又蹦了几下,曹操才对屋外喊道。 “是!”随着应诺之声,侍者的脚步声远去,亦有亲卫捧来了厚厚一摞绢帛,曹操正精神大好了,接过便在案几上看了起来。 夏侯渊见兄长看的专注,便去倒了两杯茶水,放在案上。 “啪……”曹操用力一拍案几,茶碗跳了起来,茶水四溢。 “妙才,你这是作甚啊?”见绢帛被茶水浸染,曹操没好气的问。 “我,我就是看兄长认真,给你倒杯茶,提提神。”后者有点委屈的道,今日的曹操,怎么透着那么异常呢? 曹操深吸一口气,放松了心情,又对夏侯渊道:“妙才你看看,这田丰刚直不阿,所言句句都是正理,本初倒好,居然将他下狱。” “哦?”夏侯渊听了,便去看绢帛中所载,原来那日田丰追上袁绍,一路苦劝,后者不胜其烦,最终田丰怒而进言,被他下狱。 “今为此子,确要两州之地,百万民众,归于他人……”夏侯渊读着,抬头看了眼尤在愤懑之中的曹操,小心的道: “兄长,这田元皓,是不是也有些太过分了?袁本初出身世家,自幼尊贵,他这般言语,也难怪动怒啊。” “妙才你啊……”曹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古人云,闻过则喜,田丰这般大才,忠贞刚直,操求之不得,岂能如此?” “可他以下犯上,还是有些无礼啊。”夏侯渊弱弱的道。 “无礼,无礼也要看为什么?当年司徒张昭为了叶欢酒后之失,砸了他的案几,掀翻菜肴,你知道叶悦之是怎么做的?” “啊?还有这事儿?叶欢也有这般经历?”夏侯渊来了兴趣,似乎听见叶欢吃瘪,就是一件值得开心之事。 “也对啊,叶悦之很少会……”曹操笑到一半,却是反应过来,脸一板道:“对什么对?身为上者,定要有容人之量。” “兄长,你且细细说。”夏侯将军的点,显然与曹操不同。 “叶悦之当场道歉,张昭拂袖而去,第二天清晨便在门口等候,一连等了三天,方才劝好,事后提起,还对之大为称赞。” “就需司徒这般刚正不阿,才能纠欢之错,大善也。”曹操说完目视夏侯渊,似乎在等着他回答。 “兄长,小弟说句不该说的,叶悦之如此,真的有点过了,说粗点,就是有点贱!依我看,他一定是故作姿态,收买人心。” 夏侯渊遵从内心,想起晋阳的岁月,语中便有些咬牙切齿。 “嗯,妙才这么说的话,却也不无道理。”曹操倒是一愣。 “你别管他贱不贱,就是如此,才能让其集聚四方英才。此次南山大试,颍川学子都有不少前往,这样下去……” 曹操说着,面容肃然,一个南山书院,就能得天下士子之心。且叶欢还不分士寒,尽皆欢迎,唯才是举。 最令他郁闷的一件事情是,同样不分士寒,叶欢在并州,就能得到世家的支持,而在兖州,他们口中不言,却有点阳奉阴违。 且对待寒门学子,叶大公子财大气粗,他似乎是专门和自己对着干的,每每兖州的待遇,到了并州至少翻上一倍。 “兄长,他不能和你比,叶大公子当年那名声,坏到了极点,谁见他不躲着走?如今是名声在外,那些世家不敢反抗罢了。” “对啊,妙才说的有理,没想到,叶悦之当年的纨绔,竟然成了今日的助力了。似那张叙何刚李幍等人,我当年怎么没想到。” 得了夏侯渊的提醒,曹操忽然想通了什么,不由得连连摇头。 “启禀主公,几位先生到了。”侍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曹操忙命相请,荀彧荀攸,程昱戏志才,四人联袂而来。 “主公可曾安好?”岁数最长的程昱施礼之后问道。 曹操一笑,看了眼夏侯渊:“今日幸亏有妙才前来,否则操这头风,怕是不会这么快好,如今却是神清气爽了。” 说完,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绢帛之上,谓众人道:“各位先生,袁本初如此,岂不是自毁长城?叶悦之怕是很快就要兵临城下。” 听着曹操一副怒其不争的语气,程昱摇头道:“主公,西都消息,叶欢长公子叶信率领凉州营,兵陈漆县,似有拿下东都之意。” “叶信,凉州营,闻听此子凉州一战,勇不可当。”曹操微微一叹道:“生子当如叶伯誉,似袁本初幼子,豚犬耳!” “主公,据最新军情,叶信麾下这支凉州营,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满编有万五之数,且更有九曲郎骑竹为之副手……” “加上马超的凉州人马,西都长安无险可守,当真会入叶悦之手中。”戏志才紧随其后言道,眼中不无忧虑之色。 “戏先生,你放心,操若猜的不错,这一切不过是叶悦之和董仲颖之间的戏,再如何热闹,西都也打不起来。” “哦?主公何以如此断定,叶欢就不会取西都?”戏志才再问,眼神却在荀彧身上转了转,后者当时也是这般说的。 曹操嘴角上扬,冷笑道:“就算拿下西都,还有阳平天险,冀州之处,叶欢有骑军之利,他是不会放弃此处的!” “那似主公这般说,叶欢这般作为,其非无用?” “先生,此法对操与各位可能无用,但以眼下看,对袁本初已经见效了,他若在如此下去,即使有我相助,也是必败无疑。” 戏志才闻言默然,荀攸一旁则道:“叶欢麾下,贾诩最善算人心,往往一举中的,此法怕也是他所设,专门针对袁绍而为。” 曹操点点头,将案上的绢帛收起,负手道:“眼下关键在于,叶悦之准备何时动手,又会出动多少兵力。” “兄长,幽州一线,于禁的太原军前往,能与张辽之铁骑营形成合力。而在并州,白马、飞燕、先登,可谓大军云集。” “小弟眼中,叶欢这是要集中全力,以泰山压顶之势,拿下冀州。战端未开之时,先是乌云密布,其意也在民心斗志。” 身为大将,夏侯渊对前线的军情是极为关注的,当下便道。 听着那一支支名扬天下的劲旅,众人的心头都不禁沉重几分。说的没错,即使现在还未动兵,已经给人巨大的压力了。 “明公,叶欢固然势大,诚如夏侯将军所言,泰山压顶。但如此,亦未必不是我军机会所在,倘若他此次拿不下冀州……” 片刻之后,荀彧率先出言:“在彧眼中,关键倒还不是此间,而是主公的决断。此时若断,却也不知,是对是错。” “是对是错?文若先生此言何意?”夏侯渊不得其解,便问道。 “妙才,文若先生的意思是,此战我军是要全力助袁绍抗敌,不遗余力,还是要为自己留下后路,一旦不济,立刻抽身。” 回答夏侯渊的却是曹操,此刻他以手托腮,一派沉吟。 “主公,叶欢要毕其功于一役,他也的确有那个实力,敌强我弱,主公若有决断,彧有一计,或可行之。”荀彧又道。 曹操没有立刻出言,他的眼光不知看向何处,陷入了深思。 袁绍将田丰下狱的消息,已经传到兖州,叶欢当然也知道了此事。 “袁尚重病?是这个时候吗?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儿。至于田丰下狱,那是官渡之战前的事情,难不成我此战……” 收到消息的叶欢有点神游物外,该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在发生。官渡之战,奠定了曹操一统北方的基础,如今却换了自己。 “这是属于本公子的大战,我必胜。”叶欢的思绪回到了现实中。 “主公,袁本初这般对待智谋之臣,只会让人心寒,但与我军,却是极大好处。”见叶欢恢复正常,郭嘉出言道。 “奉孝,你这眼睛眨的是什么意思?”叶欢却是在意鬼才最后的表情,想了想,他忽然有所得,给了对方一个询问的眼神。 郭嘉微笑颔首:“许子远似有投效主公之意,但却非眼下,以嘉度之,他该是想选一关键之时,以为雪中送炭之事。” “雪中送炭?”叶欢心道,官渡之战就是许攸关键时刻倒戈相向,曹操因此偷袭乌巢成功,尽毁大军粮草,令敌军无以为继。 “奉孝,要不要欢亲笔回信,许子远若有此意,条件吗,一切好谈。要官与官,要金与金。”叶欢毫不犹豫的道。 “为万全计,目下还需验证其心,冀州大战,不容有失。”郭嘉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距离出兵之日,越来越近了。 第2071章 相见卧龙 郭嘉与叶欢提起许攸之事,对此人,清风已经布局良久了。其实除了许子远,与定边军暗通款曲的还有不少。 就似当年官渡之战,曹操麾下亦多有与袁绍勾连者,形势使然。 “主公,还得给冀州加把火,让文远、元伟、仲鸣将军等都动起来,翼德将军继续潜伏,我军可与上次一模一样。” 郭嘉神情带着兴奋,之前他稍稍放出风声,冀州便有很多官员通过清风来信。人心可用,如今他对心理战法越来越有兴趣了。 “我看行。”叶欢点点头心中一动:“奉孝,上次我说过,带你骑一回大象,怎么样,我们现在去言之府上,边骑边说。” “好。”郭嘉一派跃跃欲试,尽看李幍他们风光了。 “走走走……”叶欢说着起身,便与郭嘉一道往张叙府上去了。 不过最终,二人也只是骑着“小爱同学”在张叙的庄园内转了几圈,若到集市上去招摇,目标太大,鬼才的安全可重要。 “主公,冀州之处,甘宁将军的蛟龙军为奇兵之一,另一路可就要看士元的了,嘉现在就有点担心,士元终究年青了一些。” “奉孝放心,我说张燕将军是将才,不是捧他的。”叶欢信心十足,庞统三日之前已经离开晋阳,前往黑山。 “主公既有此言,嘉就放心了,主公,要不要去一见诸葛孔明?南山大试第一,不但有才,更是渊博。”郭嘉颔首笑道。 “唉~奉孝你也不必谦逊,当年的奉孝,岂会弱之?” “主公,嘉可是第三十八。” “哈哈哈哈,那是你不用心,不过诸葛亮的确了得,庞德公调教的好,希他能与士元一般,为国效力。”叶欢拈须道。 万古云霄一羽毛,他终于可以与之一见了。原本时空中他鞠躬尽瘁,却落得出师未捷身先死,今世嘛,一定会不同。 诸葛亮的性情中有方正的一面,与庞统不同,叶欢是派李云持自己的名帖去请的,用的则是庞德公好友的身份。 真正算起辈分,诸葛亮要管荆州水军都督蔡瑁叫舅父,他的岳父黄承彦娶的是蔡讽之女,蔡讽之弟蔡晟,则是叶欢的姐夫。 因此大公子就成了孔明的祖父辈,叶欢可不想自己太老。从庞德公来算就要好一些了,毕竟孔明与蔡家,乃是姻亲。 收到名帖,诸葛亮便带着黄月英前往叶府,不管从师门论还是蔡家论,他来晋阳,是有拜见叶欢的理由的,只不过心中不愿如此。 叶欢一身居家服饰,在书房门前阶上相迎,按汉末礼节,已经是足够的尊重了。倘若降阶,反而会显得有些刻意。 远远的看见叶欢,诸葛亮的心情亦微微有些激动,叶郎名垂大汉,如雷贯耳,今日终可亲见。 儒衫在身,姿容风流,儒雅不俗,此刻的叶将军,并没有横扫八方的气势。笑容之间,倒似个家中长辈,和蔼可亲。 “南阳草民诸葛亮,见过叶将军。”到了近前,孔明深躬为礼,黄月英随之。 叶欢笑笑摇头:“孔明,我与令师,好友也,近年来虽是不见,却相照于心,孔明乃尚长兄贤徒,不必拘礼。” 诸葛亮闻言,这才撩起下摆,跪倒言道:“亮,见过叔父。” “好,南山大试,孔明技惊四座,不愧名师高徒。”叶欢上前将之扶起,口中温和的道,内心中,亦有稍稍激动。 “我听仲勉兄说过,黄家之女,少有才名,孔明亦得良配啊。” 叶欢说完,袁鸾也到了身边,将黄月英扶起。叶丁立刻捧来了一个托盘,内中放着一块美玉,一根金钗,是为见面之礼。 “孔明见过叔母,月英见过夫人。”二人又给袁鸾施礼,叶欢提起庞德公,诸葛亮知道他的心意,黄月英从夫,但却不能如此称呼。 “孔明,君子郎朗如玉,夫妻情坚似金,此既是见面之仪,亦是贺二位金玉良缘。”叶欢笑笑,说话间将礼物递了过去。 “多谢叔父厚赐。”诸葛亮依礼接过,放入怀中,那边袁鸾则亲手为黄月英插上金钗。 “贤侄,且堂中叙话。”叶欢相请,众人便入客堂,用了杯茶水之后,袁鸾带着黄月英去内院了,堂中便只剩下叶欢与诸葛亮。 安静了一会儿,孔明抱拳道:“叔父,此次前来,亮未用真实姓名,有损南山之规,还请叔父谅之。” 叶欢轻松的摆摆手:“孔明年少才高,自有主见,当可体谅。我会与书院说明原因,不必挂心了。” “多谢叔父。”道了谢,诸葛亮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等叶欢出言,但对方却似乎走了神,堂中一时安静下来。 【诸葛亮(孔明)年龄 19 荆州南阳人 武力 48 智力95 政治 78 魅力 94 统率 50(骑指48 步指52 水指50) 好感度 75】 不用说,叶欢正在看着玉佩显示的数据,十九岁的诸葛亮,已然极为不俗了,且少有的同时拥有步、骑、水军的统率值。 特技吗,还没有觉醒,但叶欢相信,一定非同寻常。 “好感度75,初始而言不低了。原本时空之中,诸葛亮二十七岁出山辅佐刘备,如今的他,还需要好好锤炼。” “他和庞统不一样,凤雏的性格,更适合在军中历练,不断积累经验,而孔明,应该属于厚积薄发的哪一种,我要谨慎。” “孔明,南山宗旨,在于为国求贤,兴盛大汉。如今孔明取得头名之位,当是出类拔萃,却不知心中志向何在?” 一阵安静之后,叶欢终于回过神来,出言问道。 “弟子受恩师教诲,一身所学自该报效汉室,如今有幸入南山,当尽力与各位前辈贤达苦学,充实自身,求有所进。” 诸葛亮闻言正色道,南山第一对他而言是荣耀,他来并州的目的,亦是要见之前所未见,了解了书院的学科之后,意志更加坚定了。 “好,孔明谦逊抑己,得其名而不改向学之心,尚长兄教的好徒弟。那便先在书院好好学之,平素亦可多多来府中走动。” 叶欢欣然赞道,时势不同,他不是当年败走新野的刘备,诸葛亮也还没有完全成熟,自己不可揠苗助长,顺其自然当是正道。 第2072章 北路军成 大汉建安三年,公元一九八年五月,朝廷派出御史,彻查当年幽州刺史刘虞之死详情,坊间众说纷纭,矛头则在隐隐的指向…… 冀州袁绍,传闻是他与公孙瓒联手,在背后指使白马将军杀害刘刺史。而在之前,亦是二人相劝刘使君自立,为其严词拒绝。 早在二月之时,已经有流言传开,如今则有越演越烈之势。朝廷派出的御史前往南皮,虽还未出结果,却似乎已将流言做实。 一时间,冀州官场,颇有摇摇欲坠之感。袁绍当真有此所为?很多人开始将他与伪帝袁术联系在一起,当日亦是兄弟合谋。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必说,当然是鬼才郭嘉。经过多年的锤炼,如今的清风开战舆论战,已然极具威力。 况且更有一干名士的文章,其中风头最劲者,又非北海孔融莫属。他身在青州,还能直言相斥,那份风骨,更加让人敬佩。 与之同步,定边军各大主力相继集结,并州和幽州的官道之上,随处可见运送战略物资的车辆,往往连接十数里。 太原郡紧邻冀州,物资调运最为方便,张辽铁骑营所在的北平,路途则最为遥远。原本何满仓的预计是月半,可实行起来…… 涿郡,固安城,源源不断的粮草军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士卒分队按批次整运,一切都是井井有条。 固安城现在是定边军太原军的驻地,于禁率军与三月之前到达此地,除了操练之外,军营之侧的山谷中,日夜不停建造器械。 太原军帅帐,正中巨大的沙盘四周,战将云集,除了太原军各军将领之外,主位之上所站之将威风凛凛,正是张辽张文远。 帅帐周围,是两队巡守士卒,封锁了二十丈空地。主帅有令,除非晋阳讯报,否则任何人不得接近,违者立刻诛杀。 “众将,主公有令。”见将领们已经到齐,张辽口中出言,帅帐之中的气氛立刻肃然起来,人人都知道,大战就在眼前了。 “冀州袁绍,勾连公孙瓒袁公路,杀刘使君,其弟篡汉自立,实为大汉叛逆。将军当亲领大军讨之,捉拿其人,平定叛逆。” 张辽侃侃而言,众将鸦雀无声,面上却全是振奋之意。上一次是雷声大雨点小,铁骑营太原军根本没仗打,这一次…… “主公将令,着令铁骑营统领张辽,为北路军主帅,太原军统领于禁,为北路军副帅,攻击冀州,第一战就是我军打响。” 张辽的声音在帅帐之中回荡,众将的胸膛挺的更高了。北路军,担负首先攻击冀州之责,这无疑是主公军师对他们的看重。 “主公军师托某与于将军以重责,当竭尽全力,回报将军。因此我军出幽州之首战,必须得胜,以为震慑之效。” “具体出兵时日,会在之前两个时辰确认,各部需要整顿士卒,保持随时可以出击的态势,倘有所误,军法从事。” “今日所议,但有一字泄露,辽定当严查,一旦落实,斩立决。” “诺!”众将身躯一正,齐声应诺。 对军情的安全,在定边军早已是常识了,大家都知道后果。战前两个时辰方才通知出兵,亦是最大程度的防止军情泄露。 “众将且观沙盘……”张辽说着拿起竹仗对沙盘一指。 “我军太原军所部两万三千人马位于固安,铁骑营一军二军,驻扎安次,四军六军,位于武清,五军七军,则在路县。” “铁骑营加上太原军,以及何满仓将军的工程军一部和幽州郡国,北路军的总兵力为十万,攻击方向为中山、河间、渤海三郡。” “当面敌军,中山为淳于琼麾下,兵力在三万左右,河间郡高览,亦有三万人马,至于渤海,乃袁逆家底所在,士卒不少于五万。” “按最新军情,我军正面的敌军大致有十二三万,盘中有敌军的具体分布,众将还要细看,牢牢记在心中。” 张辽竹竿点指,口中滔滔不绝,原本这些应该是参谋长的事情。但此战意义非同小可,这才由主将亲为,也能让众将更加严谨。 北路军以太原军和铁骑营为主力,号称十万大军。但两军的作战部队,不过五万余人,与冀州三郡的十二万人马相比…… 敌众我寡?错了,你去问帐中每一位将领,他们的答案都是我众敌寡。按照定边军的战力标准算,十二万人马,怕只有数万精锐。 这个标准是经过无数实战检验的,即使最为接近的司隶之战,乐进李典麾下精锐,也很难在同等人数下,与飞虎飞熊对抗。 叶欢从领军开始,就坚决的贯彻精兵战术,如今已经成势。而袁绍曹操想要与定边抗衡,质量不及,也唯有在数量上下功夫。 如此一来,百姓的负担必将更为沉重。 “叶洛!”一番军情介绍之后,张辽沉声道。 “末将在。”虎背熊腰的战将高声应诺,满面肃然,太原军第一军统领叶洛,当年攻击虎牢关,便是他率先登上城楼,一举破之。 太原军组建之初,是叶欢效法曹操,集结宗族子弟而成。时至今日,军中各大主官都以叶姓为多,亦是他们荣耀所在。 叶洛按辈分是叶欢的族孙,自虎牢关起,身经百战。他的第一军是以陷阵一曲为目标苦练的,攻坚能力极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今日之后,你立刻率军前往易县,那里还有两千郡国归你统领。战役发起之时,一个时辰渡过易水,首战必要拿下满城。” 张辽传令之时,目光一直落在叶洛面上,瞬也不瞬。 “诺!战役发起之时,末将当率本部人马,一个时辰渡过易水,直扑满城,按之前军情,末将最多两日,必将其攻下。” 叶洛奋然应诺,又将张辽的军令重复一边,他了解将军目光的用意。虽说其间要渡过易水,行军数十里,但不在话下。 “之前军情若何?两日拿下满城?军中无戏言。”张辽颔首道。 “将军,中山郡地形前突,原本的广昌守军已经在半月之前退守上曲阳,我军长驱直入,易水之上,早有桥梁,不会误事。” “张将军若有所疑,洛愿立军令状,此战不胜,但斩某头。” 张辽用力一挥手:“军令在心,我定边军打仗,只看结果,不需言语,张某不要你的军令状,只管你要满城。” “诺!”这一次叶洛肃立领命,再不发一言了。 “铁骑营四军统领,赵大龙。” “末将在。” “四军要紧跟叶洛之后,若是有敌军阻击,都是你赵大龙的事情,到达满城之前,要是让一军动手,本将军决不轻饶。” “诺!有我四军在,绝不让一军兄弟费神。”赵大龙立刻接道。 “一旦叶洛将军率领一军拿下满城,立刻原地休整。但你的四军,要向完县和阳城两处延伸,地形军情,皆要探查仔细。” “是,属下会听叶将军的判断,提前将此二地消息打探清楚,以为全军所用。”赵大龙又道,他也清楚一军的战力。 “赵大龙!”张辽的双眼微微一眯,语速放缓:“我告诉你,此战不同寻常,你若是擅自动兵,成了无功,错了等着军法处置。” “诺!”这一回赵大龙应诺之时,叶洛与之异口同声。 拿下满城再延伸,在二人看来,会耽误时间,他们只会根据具体军情提前出击。至于张辽之言,二人心中当然清楚。 “军令下达,所需物资已然齐备,再有所需,你二人合计清楚,今日会后与某及于将军说。”张辽说着一挥手,二将退到一旁。 此时文远的目光落在了于禁面上,将手中的竹竿递了过去。 后者颔首接过,站在了张辽方才的位置上。攻击冀州,袁绍在中山至渤海一线,是早有防备的,北路军的第一要责,就是攻坚。 城池、要塞、自然会以于禁的太原军为首。谁都知道这是一块硬骨头,但对以叶欢亲军自居的他们而言,只会觉得更加兴奋。 “太原军二军统领周游。”于禁喝道。 “末将在。”一将高声应诺,声音雄壮,但却比刚才的叶洛矮了一截,要说矮,他可能是太原军之最了,只有六尺三寸。 但全军上下,却从无人看轻与他,定边军大比之时,唯有他和叶洛,曾经在陷阵和虎卫军的封锁之下,拿到过单项第一。 “周游,别人说你矮不怕,用你的战绩让他们闭嘴。至于敌军,那就更简单了,砍下他们的头颅来垫。”此乃叶欢亲言。 “你的主公方向,是冀州易县西侧的安新,战役发起之时,一天之内,要给我急行军到城下,立刻发动攻击……” “某给你两日时间,拿下城池,便是过了一刻,也要你的人头。”身为太原军主将,于禁当然不会和下属客气。 “将军放心,末将就是用头撞,也要把城门撞开。”周游说着,眼光还不忘向着叶洛之处扫了一眼,颇有挑衅之状。 “少要多言,你的脑袋本将军不看重,我只要安新城。” “诺!” “铁骑营五军统领,赵大壮。”于禁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尊敬,和赵大龙一样,大壮是何叶欢典韦一起的新兵,资历极老。 “末将在,听候于将军调遣。”赵大壮挺胸抬头。 “赵将军所责,与四军一般,要确保二军急行军的安全。周围但有敌军出现,立刻扫清,安新周围地形复杂,还需小心。” 和张辽一样,于禁对同袍的语气,是有所缓和的。 “诺,将军放心。”赵大壮言简意赅。 “安新拿下,暂时不要延伸,等待后援。但斥候定要接连不断,五十里之内的详情,随时给张将军报去。” “诺!” “太原军三军统领叶断……” 帅帐中,于禁的军令不断,众将一一应诺。而将视线太高,以太原军的军营为中心,物资还在源源不断而来。 此次出击,北路军原先定下的,是八万人马,其中两万要负责军资的搬运。后是幽州别驾王邑发动各郡百姓,齐齐相助。 安定了三年的幽州,蓄养的民生在这一刻体现出来。听说是为定边军干活,百姓无不踊跃参与,数字远远超出了王邑的所需。 争取来的半月时间,给了张辽和于禁更多的准备空间。出击冀州三郡的战略,亦是二将率领两军副统领及一众参谋,商议而出。 一个时辰之后,帅帐内只剩下了张辽与于禁二人,他们对着地图,在做最后的检查,二将不会允许任何的疏漏出现。 “文则,这一战,你的太原军至关重要,袁绍三郡相连的防线,也布置了有一年之久,城池屡经加固,战损怕是不会小。” 于禁点点头,目光却不离沙盘:“攻坚之战,伤亡大乃是兵家常事,按主公军师之意,一旦北线突破,我军骑军就可驰骋。” “如此重责,禁又何惜战损?况且以我军的攻城器械之利,亦可缓之。禁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战役开启之后,会有何变化。” “上一次我军大军压境,曹操便派遣上将曹洪与夏侯惇率军来援,如今是真的动兵,他当不会坐视,敌情若有变,还需早做准备。” 张辽听了欣然颔首:“文则果然仔细,袁曹合力对抗主公,他有岂能不来?辽对曹军的了解并不多,终究是文则与之交过手。” “之前辽也和文则说过,曹军若来,我会亲领八千骑军为文则太原军后援,满仓之处,亦会与我三千精锐步卒,随时应对。” 于禁听了抬头却是一笑:“文远将军,怕不止此数吧?方才调兵,铁骑营全军具在,唯独三曲洪彪将军不见踪影……” “哈哈哈,就知道文则兄看的出来。”张辽爽朗一笑,但随后却是摇头:“说实话,战役一旦发起,那小子在哪儿,我也不知。” 见于禁的表情略有疑惑,他立刻补充道:“但文则放心,以我知道的洪彪将军,你不知他在哪儿,却一定在应该在的地方。” “文远有此言,禁就放心了,想来以三曲之能,说不得就能给你我惊喜。将军,我们不如再推演一遍,还有些时间。” 于禁颔首道,他是副帅,很清楚有些事情,张辽也不好明说。但三大王牌名声在外,换了他是主帅,一样会让之有擅专之权。 “好。”张辽点点头,他也听出了于禁的心意,不该问的不问,但方才之言可是真心实意,洪彪这家伙,鬼才能找到他。 “报,田畴将军到。”帐外亲兵的声音响起,田畴随之进帐。 “二位将军,此次作战所需物资已然尽数齐备,一日时间,可分发到各军,王别架派来的民夫,数倍与之前所想。” 径直来到沙盘前,田畴说完才拿起张辽的茶盅,一饮而尽。 “子泰兄你来的正好,辽正要与于将军再度推演一番,既然诸事齐备,子泰兄便与我等一道吧。”张辽毫不在意的道。 田畴闻言却是双手连摇:“还是二位将军论之,畴还要检查全军,大军动前,当慎之又慎,再言有二位在,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子泰兄太谦了,此事亦是颇重,这样,太原军也由你查探,但有疏漏,一律严惩,子泰兄不用手下留情。” “哦,元秋之处,我来与他说,那些东西,太熟了反而不好说。” “行,那畴就不与将军客气了,二位继续。”田畴也不推辞,擦了把汗,又出帐去了。 第2073章 两大新军 幽州大地之上,百姓们肩扛车推,运送军资。铁骑营太原军两大劲旅枕戈待旦,并州之处,又岂能落后?更是络绎不绝。 其踊跃的程度,也超过了叶欢的预计,甚至还有把自家粮食骡马,主动往军营送的。除了民心之外,并州的富裕也是主因之一。 北路军团,张辽为主帅,于禁副之,并州一线,叶欢也把主力分作了两路。定边军先登军统领麯义,主攻方向,乃是常山。 副帅则是白虎军统领潘凤,白虎军是半年之前最新主建的主力之二,由原来的五军加上冷烈的三军合并而成。 满编也是和先登一般的两万五千人,主战兵力分作八军,其中一军为骑兵营。侦察队、医疗队、工兵营,直属主帅统领。 再加上严纲的白马军,就构成了西北兵团的主力,三军合力,有八万兵力,算上郡国与民夫队,麯义麾下,也有十余万大军。 除了之前的三六九曲,一般每支主力军的一军,都是军中的王牌主力。比如陷阵一曲的邱泽,太原一军的叶洛,先登自然不例外。 帅帐之中,麯义正在发号施令,潘凤站在主帅之侧,白马军统领严纲,却离着二人有一丈的距离,故意和麯义拉开。 想想潘凤也觉得好笑,这二人天生的性格不对付,换了旁人,至少表面上客气一点,笑脸相迎,他们?每次都是冷脸相对。 即使是在大战之前的紧要时刻,严纲还在和麯义保持着距离。 但叶欢偏偏要将这二人捆绑在一起,潘凤其实也清楚,主将不对付是性格所致。但你别说,先登白马配合起来,当真犀利无比。 担任新编的白虎军统领,潘凤是有一定负担的,因为谁都知道,他是叶欢的姐夫。将军一向公允,从不任人唯亲,这是常识。 但潘凤是下定决心,要在冀州一战中证明自己的。资历老,不代表岁数就大,他比叶欢也就大了十岁,正是年富力强。 白虎军是唯二的新军,那么还有一支又是谁? 龙骧军!由典韦虎卫军麾下的龙骧营扩编而来,叶欢越过一众老将,直接提拔了原来的营首,张郃张儁乂担当统领一责。 张郃此人,潘凤并不熟悉,不过,叶欢从来没有看错过人。 “曲宁,军令你也知道了,我告诉你,大战在即,军法最严。你的职责,是给我围困阜平,没有军令之前,不得擅动。” 听了军令之后,先登一军统领曲宁面上,有着毫不掩饰的失望,麯义见了,这才加以交代,此人也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儿。 “将军放心,末将知道,围困,围困!只要将军不下令,宁绝不会碰阜平一块城砖,也不会让一只苍蝇飞出去。” “这还像句人话,自己到一边去,制定详细战法。”麯义挥挥手。 “诺!”曲宁闻言,径自去了角落,那里挂着一副阜平地图。 其实郁闷的不光是曲宁,麯义自己也不太好受,身为一路主帅,他的任务是兵临城下,到达指定位置之后,就得停下。 谁都知道将军与军师如此安排,必有深意,可知道是一回事,身为主将,谁又甘愿如此?上次就是虚张声势,也没捞着仗打。 “石臼河,沱河,磁水,我军攻击范围之内,三水相交。严纲将军,将军军令是讯息传递,不能受任何影响。” 顿了顿,麯义又对严纲道,眼光看去,完全一副公事公办。 “是,白马营不会负将军所托。”严纲抱拳,却举在头侧。 “哎~”黄忠心里叹气,将军你有必要这么明显吗?平素关系不好也就罢了,现在可是点兵排将之时,让下属看见。 麯义却不以为意,拿起竹竿点向沙盘继续说道:“我们西北军团,所攻除了阜平,尚有井径和阳泉二处,三地相隔数百里。” “且地形复杂,极有可能会成为敌军反击的起点,尤其颜良所部,速度极快,军情传递乃是要点,皆是白马军之责。” “是!”严纲毫不犹豫的答道,之前的斥候作战,他亲自走过这些地形,换个人当主将,也许会多说两句,但麯义不行。 谁劝也没用,本将军就看不惯他的傲气,主公军师说和我也不听。 严纲将军是个有性格的人,麯义也是,两人心头又都有傲气。叶欢却不管这些,他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那是私交我不管。 黄忠有点担心的看向潘凤,副帅在军中的资历,如今可称定边军第一了。按军队的规矩,他说话,麯义和严纲是都要尊重的。 后者却是微笑摇头,示意黄忠不必紧张,后者到底入军晚啊。 帅帐中,麯义和严纲就是这么沟通的,能用三个字,绝不用四个。但看严纲将军虽然不断应是,表情却还是挺得意的。 原因无他,他可以言简意赅,但身为主帅,麯义不行。每件事再如何节省,也要交代清楚,他说的话,远远超过严纲。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西北军团的战略安排也已妥当,麯义看了看众人,便道:“各部熟悉军令之后,速速为之……” “诺!”严纲第一个应诺:“将军若无军令,纲回营整军了。” “可!”这一个字出口,麯义将军不免一阵神清气爽,原本今晚,是要让众将一处的,但这个严仲甫,他不愿与之多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纲听了,微一抱拳,又对潘凤点点头,转身就走。黄忠见了,也只得跟上,身为副统领,再觉得不妥,他也要跟随主将的。 “严将军,凤要留黄将军半个时辰,可否?”此时潘凤出言道。 “副帅安排,严某听令。”严纲抱拳为礼,出帐而去。 “潘将军,那半个时辰之后,义等将军。”麯义亦道。 潘凤点点头,带着黄忠出帐了,回到自己帐中,命亲兵捧来晚膳,二人一道用之。后者知道副帅有话要说,吃的倒也极快。 “汉升将军,你我皆为主公效力,凡事当畅所欲言。”三口两口对付了一下,潘凤终于出言道。 “副帅有何示下,但说无妨,忠当听令。”黄忠抱拳道。 “汉升兄,此处只有你我二人,唤凤表字便可了。”潘凤一笑又道:“方才见汉升帐中眼光,可是觉得二位将军如此不妥?” 黄忠见潘凤语气诚恳,面带亲和,便颔首道:“仲鸣将军,忠的确觉得不妥,在白马军,也与严将军说过,却总是不得其效。” “嗯,那汉升兄可知,二位将军如此,是为何而来?”潘凤又问。 “忠听闻,乃是数年前宁幽一战,麯义将军统领先登,破了严将军的白马,事后又颇以此为傲,再加二位将军的性情……” 黄忠据实而答,身为白马军副统领,他当然要了解全军的详情,一年多下来,对这支骑军以及主将的过往,早已烂熟与胸。 “好,汉升兄对白马果然了解,那以兄之见,二位将军如此,又会否影响两军在战阵之上的配合?”潘凤一笑再问。 黄忠摆摆手:“仲鸣将军,忠信得过二位将军的统军之能,亦相信二位的一片公心,不会将私事带到军中,可似此总是……” “此次冀州大战,袁绍经营已久,实力颇为强劲,即使是我军,也要谨慎为之,不与敌可趁之机,就怕有个万一。” “汉升兄所见不差,凤也信二位将军,到了战时必能配合精妙。有些事吧,性情使然,越是耿直之人,则越难说和……” 潘凤收起笑容,正色道:“但以将军观人绝不会错,汉升兄熟悉白马军,该也知道,以两军的特点,最利配合作战。” “副帅说的是,之前忠也曾仔细观察,徐州之战,我亦与虎卫军有过交手。先登与之各有所长,战力不在其下。”黄忠点点头。 “将军说过,既然是在战场上结的冤,就该在战场上去解决,前番我军是佯攻,这次可要动真格的了,也算是机会所在。” 说着,潘凤的身体略略前倾:“汉升啊,他们性情不对付,有时候就需要你我从中调和,有些话,你不需顾忌,该说还得说。” “元伟将军是主帅,主帅的威严必须维护,这一点容不得半点置疑。其实严纲将军心里也清楚,只不过有时碍于面子罢了。” “嗯,副帅所言极是,忠随后定会注意。”黄忠连连颔首。 潘凤又是一笑:“其实我军之中,多有能征惯战之将,潘某能担当这副帅之责,将军怕也有让我从中调和二者之意……” “行军打仗,除了统军作战,亦要让行阵和睦,同袍互重。潘某能做的,汉升你一样可以,既然已有此想,还需为之。” “副帅过谦了,忠定会全力以赴。”黄忠正色道。 “好,那潘某以清茶代酒,敬汉升一杯。”潘凤笑着举茶道。 “忠亦敬副帅。”黄忠举酒相应。 说了一番心事,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黄忠想了想还是问道:“仲鸣将军,我们这西北军团,全是逼而不攻,是为何意?” “这个吧,其实我与汉升一般,也挺憋屈,好不容易可以一展所长,却要如此?只是军师用兵,向来不定,你我还需尽力。” “仲鸣将军说的是。”黄忠嘴上说着,心里却多少有些失望。 潘凤见了又是一笑,轻声道:“汉升将军,以往各处大战,要说一支主力,尽皆辅助倒还罢了,但十万大军,岂能无用武之地?” “对。”黄忠闻言眼中一亮,心里的期待又增加了不少。 潘凤久经沙场,与叶欢又极为熟悉,他的猜测没有错。叶欢让之担当西北军团副帅,确实有调和麯义严纲之想。 资历老,为人豪气,老大哥派头十足,他当然是最好的人选。 不过终究还是统军为上,潘凤的统率与经验首先足挡此任。还有一点就与西北军团的任务相关了,只是潘凤不能与黄忠明言。 与此同时,晋阳城西八十里的军营中,叶欢和郭嘉正在招待着一员大将,能让主公军师同时出面,张郃只觉重任在肩。 “儁乂,吃菜啊,怎么着,吃不惯?”见张郃略显有些拘谨,叶欢笑道,挥挥手又让李云给对方布菜。 龙骧军的编练,大部在司隶完成,因此张郃也是最后一个率军来到并州的,一日之前方道,叶欢则要在战前,见一见这位主将。 于乐张徐张,乃原本时空之中曹操麾下的五子良将。如今张辽为铁骑营统领,徐晃则是飞熊军之首,于禁领太原军。 三人的将才,早就在大战之中得到了证实,史书的评价分毫不差。 那么,同为五子良将的张郃,叶欢自然有着很大的期待,才会将之提升为新编龙骧军的统领,官拜安西将军。 之前的司隶大战以及不久前的凉州之战,张郃已经表现出了不俗的指挥才能,但限于职位,只能说是偶露峥嵘,不算一展所长。 “主公。”张郃说了句,却是起身到叶欢案前单膝跪倒:“郃受主公厚恩,重待如此,心中实是惶恐,此言不说,如鲠在喉。” 此时的张将军,一脸诚恳,眼神中感激之情尽显。凉州之战,他只是一营统领,如今是一军主将,官职已然和赵云平齐了。 定边军战将如云,张郃心里清楚,他这一任,越过了多少军中宿将。因此早就想着相谢主公,只是直到此时才有机会。 叶欢一笑起身而出,双手扶起张郃之前,不忘擦去手中油腻。 “儁乂,欢任命战将,不会看其他,只看真才实学。如今儁乂能够担当龙骧军统领,就是因为你有本事,没有其他任何理由。” 一番言语,听得张郃心中更是激荡,嘴唇嗫嚅着就要出言。 “别,别说,叶某不要听豪言壮语,也不要什么感恩戴德之词。儁乂,冀州之战,敌军数十万,你的才能。就要给我展现出来。” “诺!”张郃身躯一正,此时一字,胜过千言万语。 “却也不用那么紧张,要说谢嘛,儁乂你可得好好谢过公义。他说了,若是今次儁乂领龙骧军建功,所得的美酒,都是他的。” 叶欢拍拍张郃的肩头,又是轻声笑道。 “是,典将军待郃亦是极厚,些许美酒,不足相报。”叶欢虽是笑言,但张郃清楚,典韦对他的支持有多大力度。 别人要虎卫军的人,不拿美酒也要拿人换,即使是臧空和张海龙也不例外。但龙骧军,只要他张郃开口,典韦二话没有。 不光如此,还主动给他送。龙骧军的骑兵营统领,姓唐名武,原本是王牌六曲的副曲长之一,若不是典韦,张海龙会给? “好,儁乂你要弄个大的,去吧,边吃边说,不要拘谨。你也知道,等打起仗来,可就没有这般美食了。”叶欢说着回座。 张郃也随之回座,果然不再拘谨,晋阳的菜肴也的确美味。 等到一顿饭吃完,侍从送来茶水,叶欢又对张郃道:“儁乂,公义给你百余精干,海龙也给了个唐武,欢不能落后。” 说着一看门前案边的楚南,又道:“楚南可以到你的龙骧军,出任侦察队营首一责,定可胜任,为儁乂臂助。” 楚南闻言亦是起身,到了张郃面前施礼:“楚南见过张将军。” 后者急忙相扶:“楚司马客气了,日后尚要多多指教。” 虽然只是个司马,但楚南跟了叶欢多少年?张郃知道这背后的分量,主公如此,怕也是助他声威。 第2074章 西南战略 让楚南加入新编龙骧军,的确是出于稳定张郃地位的考量。后者不是潘凤,没有那么厚的资历,终究还是有些欠缺的。 而楚南原本就是苟图昌时侦察队的队长,在十二队更是身经百战,无论资历还是经验以及战功,都足以胜任。 “奉孝,欢的事情办完了,军师可有事,要对儁乂交代?” “儁乂,西南军团的主将,是张飞将军,翼德将军不但勇武过人,善于统军,更能和睦行里,各得其所,你可向其多多请教。” 郭嘉想了想言道,其余两路主将都是步军统领,西南这一路则稍有特殊,张飞的将才是得到军中供认的,更是将军的师弟。 西南军团的指挥部设在黎阳,除了飞燕骑之外,亦有张郃的龙骧军以及淳于落的老二军加方悦的八军,林雪告老便是后者接任。 四军合计一处,亦是七八万人马,加上随军民夫,号称十万。 北路,西北,再加张飞的西南,叶欢集中了自己麾下的二十余万精锐,而郡国与民夫,亦有一战之力,对外则诈称四十万大军。 从边军开始算,大汉十余年来战乱不断,但如此规模的兵力,还是头一次。虽还尚未开战,已经将天下的目光吸引到了冀州。 雷霆万钧,泰山压顶,叶欢是要一举击破袁绍,在他的理想图中,最好是决战一场,直接将双雄尽数打败,则剩下的董卓,不足为虑。 视作一统天下的最重一战,叶欢当然格外重视,种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现在,很多人都在等,等着定边军发动进攻的一刻。 但所谓临杀勿急,鬼才越在此时,越不缺乏耐性。心理战的经验告诉他,高压之下,神经紧绷之时,往往容易出现失误。 况且,定边军在凉州和函谷关之前皆有所动,郭嘉没有忘记给袁绍留下一丝缝隙,万一定边军的主攻方向真的在西都呢? 和叶欢郭嘉一会之后,张郃当即领军前往黎阳,没有一刻的拖延。晋阳距离黎阳之处,不过两百多里,一天行军足矣。 远远的,走在队伍之前的张郃便看见了远处那个雄壮的身影,即使还隔着数里,那一阵霸气却是随风传来,令人心生所感。 镔铁盔,寒铁甲,胯下黑马比之寻常足足大了一圈。就算没有丈八蛇矛在手,也不用千里镜,张郃就知道,来人定是张飞。 主将亲出帅帐十五里相迎,他知道意味着什么,急忙打马而上。 “哈哈哈,儁乂将军,飞等待多时了。”离着还有一里地,张飞的豪爽笑声已经随风传来,竟是尤在耳边。 胯下坐骑神骏,转眼间便到了面前,张郃翻身下马,上前参见。 “龙骧军统领张郃,见过张将军。” 张飞亦快步上前,双手托住张郃,打量了对方片刻之后方才重重颔首:“难怪兄长以儁乂为龙骧之首,一见便是豪杰。” “将军谬赞,张郃来迟,有劳将军远迎。”师出同门,张飞身上有着和叶欢类似的气质,豪放之中不失儒雅,令人欣然。 “儁乂,客气话不用多说,大战在即,俺只问你,龙骧军近况如何,兄弟们又需休整几日?此乃军情,儁乂但说无妨。” “张将军,我们从司隶出发,郃已然控制了行军速度,如今龙骧全军上下两万三千六百人,有两日休整,不,一日半足够。” “典韦将军说过,张飞豪气纵横,勇武过人,果然不虚。”张飞直言相问,张郃却只觉得欣然,二人的脾气颇为相投。 “儁乂,上马,淳于将军与方悦将军正在准备接受军资之事,且随我去帐中相会,俺着西南兵团,今日终可聚齐。” 张飞一笑,便让张郃上马,二人并骑而行,走在了队伍最前。 “儁乂,我看过了,龙骧军的精气神都是颇佳,不愧是虎卫军的老底子,你说一日半,飞与你三日,亦会有参谋来你军中。” “将军,郃之龙骧军虽然是新编成军,但所选士卒,都是郡国精锐,典韦将军和司隶各位将军鼎力相助,来之能战。” 张飞的豪情也感染了张郃,二话不说,他便开始了请战。 “兄长言及,儁乂有大将之才,飞深信之。不过作战细节,还是等到回营再说,儁乂放心,龙骧军此次是要担当重任的。” “袁绍为防兄长强攻,数年来没少在城池城寨之上下功夫,初始的强攻必不可少。儁乂,飞只有一言,说到定要做到。” “诺!郃不敢虚言,但见详细军情之后,再与将军分说。” “好!飞就喜欢儁乂这般,走!”张飞说着打马而行。 一行到了帅帐,飞燕骑和二军八军按例早给龙骧军留好了营寨,食水沐浴住宿,一应俱全,龙骧军的士卒立刻可以休息。 “淳于将军,方悦将军,二位都乃军中宿将,张郃后进,还望二位将军多多指点。”见到另外二将,张郃亦是礼数周全。 “儁乂,主公当真对你极厚,连楚司马都入龙骧军了。”淳于落看看张郃身后的楚南,亲切的道。 “儁乂,今后一道为主公效力,当互相提点。”方悦亦道,这二位老将平素为人就极为方正,叶欢分派自有心思。 “楚南,终于出来了,也好,冀州之战,场面可不小。”与张郃相见之后,淳于落又对楚南道,二人相识也有十余年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淳于将军,将军说了,退养之前,亦要求最大之军功。当年边军,如今还在军中的,只有两位了。”楚南笑道。 “好,落当尽忠职守,不负将军所托。”淳于落正色道,如今想起边军之时,还在昨日,听楚南转述叶欢之言,更豪气陡生。 “儁乂,这里已经是前线,飞就不与你客气了,如今我军诸军到齐,当要执行军令,检验战法。”张飞一言,众将皆是肃然。 “诺,郃与龙骧军,随时听候将军调遣。”张郃躬身道。 张飞点点头,便带着众人到了沙盘之前,亲自为之分析各处战情,张郃听得仔细,张飞事无巨细,清清楚楚,小处亦是谨慎十分。 “北路军团,张辽将军与于禁将军领铁骑营与太原军,主攻河间、中山与渤海一线,西北军团,麯义将军会尽力牵制常山。” “我西南军团,十万大军,主攻方向,便是赵国与魏郡。战役发起之时,首先必须拿下涉县与秋安。”张飞肃然道。 “秋安之处,会由淳于将军,亲领二军攻之,这涉县一处吗,飞之意便是交给儁乂了,需得挑选军中最强一营为之。” “涉县?城中守军九千,守将吕威璜,乃是久随袁绍之将,后者对之十分信任,当年联军讨董拿下汜水,亦有此人功劳。” 双眼盯着沙盘之中的涉县,张郃脑海中顿时响起张飞方才之言。 “将军,郃受军令,不过还需此城详情,才能制定具体战法。至于攻坚之任,亦会与龙骧一军,乃之前龙骧营主力保存。” 想了想,张郃应诺之后还是谨慎的道,大战当前,不可轻敌。 “可也,今夜便会有军中斥候,为儁乂详细说起涉县之要,明日早间,飞就要向儁乂要具体战法了,三日之内,必要下此城。” “诺!”张郃毫不犹豫,新编的龙骧军不但有着最新的装备,典韦更额外给了他不少,龙骧军在此,亦是代表司隶十余万将士。 “飞之飞燕骑,受主公军师将令,与各位出兵之际,暂时不能暴露,因此掩护侧翼之责,就要各军独立承担了。” “等你们深入到了冀州境内,还会有微尘清风之人与各军联络,所需的暗号,侦察营已经齐备,此事,主将必须过问。” 张飞神情郑重,飞燕骑要受军师调配,相对而言,西南这一路的策应掩护是最弱的,缺少骑军,他更要要求细节了。 “之前军情所显,敌军主力如颜良文丑高览淳于琼所部,都集结在冀州北部,严防文远将军的铁骑营,因此西南防御稍弱。” “但战事一起,曹军多半会北上增援,因此三位将军还有一个要务,要尽快将敌军援军的位置打出来。”张飞说着,再度点向沙盘。 “赵国的邢台,魏郡的磁县,都乃腹地要害之处,敌军必会坚守。我军攻之,会有一定危险,但诸位将军的动作,依然要快。” 听了张飞的这句话,淳于落和张郃都是眉头微皱,因为在他们眼中,此法很有些冒进之嫌,一个不慎,将会陷入重围之中。 “张将军,落领二军,执行军令绝不含糊,哪怕敌军来攻,也必会与之死战。但如此深入腹地的话,会否与敌军可乘之机?” 安静了片刻之后,张郃刚想出言,淳于落却已经说话了。 “嗯,这位老将军不愧是军中宿将,明知危险,亦是不惧。”张郃暗暗点头,自己想到的,淳于落应该也想到了。 “儁乂是否也有疑问?”张郃的表情变化,张飞却是看的仔细。 “将军,淳于将军之见是也,我军长驱直入,曹军一旦增援兵力不少的话,的确容易为敌所趁,但军令亦不可违。”张郃断然道。 南山武院的高级将领培训班中,是为全局之利,舍弃一军,并不奇怪。只要军令下达,不管有没有疑问,都要坚决执行。 张飞微微颔首,又一笑道:“其一,方悦将军之八军,将会随二位将军之后,呈倒品字形进攻,随时策应前方同袍。” “其二,会有友军在这里、这里以及此处策应二军与龙骧军,吸引敌军主力。飞要二位做的是,一旦军情有变,全力保之。” 三将闻言皆是眼中一亮,张飞点指的几个地方,全是战局要害所在。他们不知道,还有那一支同袍能到达此间,但张飞不会无的放矢。 军情的保密等级,以职级排列,三将也都清楚,身为主帅的张飞,一定知道自己不知道的军情,但军法惯例,是不能问的。 “张将军,若是如此,倘若郃能拿下磁县,就地固守吸引敌军,是否效果更佳?若如此,则淳于将军弃守邢台,亦可……” 张郃说到一半,却是顿了顿,对淳于落一抱拳道:“将军,其实反之亦可,只是磁县之处的地形,更有利于吸引敌军。” 淳于落闻言笑着摇头,又对张飞道:“将军,儁乂之法,我看可行,二处相比,磁县更坚,且离友军更近,可以迂回。” “淳于将军说的是,张将军,儁乂此法颇佳啊,设若我军以吸引曹军援军为目的,那当是最佳应对之法了。” 淳于落与方悦都是沙场宿将,张郃的战术他们的确没有想到,但一经提醒,再观详细,就立刻领悟过来。 “二位将军气度,张郃佩服。”张郃此时亦抱拳道。 “儁乂,打仗就是为了争胜,有什么说什么,你的想法好,就该用你的,不要顾忌。”淳于落欣然道。 “将军,此时我们尚且不知,同袍之战略何在,不过想来大战开启之后,当有明示,儁乂此法,至少能用作备案之一。” 张飞闻言沉吟起来,三人不敢打搅,主将身上的责任,重的多。 “儁乂,司隶之战时,你在虎卫军和乐进的青州营以及李曼成的陈留营交过手,若是敌军兵力倍之,你能坚守磁县几日?” 盏茶功夫之后,张飞郑重问道,张郃的献策可行,但关键在于若是吸引了敌军主力,龙骧军将会承担极大的压力。 张郃沉吟了片刻,方断然道:“将军,以郃之见,稳守三日当无问题,倘若军情所需,龙骧军不计一切,五日之内,定然守住。” 听了此言,淳于落和方悦都是微微颔首,张郃的声音不大,但那股决然之意却犹如实质。关键时候,龙骧军会不惜自身。 “三日的话?”张飞拽动胡须,片刻之后道:“儁乂此法,可以列在此次我军战法之中,至于是否为之,还要看军情而定。” “眼下确定的只有一点,从我军发起进攻的那一刻开始,二军与龙骧军的攻势就要连绵不断,一路往纵深挺进。” “诺!”三将异口同声。 第2075章 扬帆远行 张飞亲领的西南军团,战略在于长驱直入,不惧身陷重围。淳于落、方悦以及张郃都从主帅言语之中有了推论,定有同袍策应。 至于是谁,他们不清楚,不清楚就不去想,将军的话不会错。 身为主帅,张飞是唯一知道的,同袍便是,甘宁的蛟龙军! 大军云集之下,最先有所行动的,不是张辽、麯义、抑或张飞,而是甘宁的蛟龙军,当三处还在备战之时,蛟龙开始动了。 蛟龙水寨,第一次集中了将近千艘战船,绵延六十余里。发起进攻之前,蛟龙与微尘配合,严密封锁大河两岸。 高台之上的甘宁一身戎装,面容威严,诸葛瑾站在他身边。下方是战将们组成的方阵,有数十人之多,全军集结在此了。 “众将官,主公将令,蛟龙军全军出动,配合同袍拿下冀州。此一战,甘某只要完成军令,其余一切不在话下。” 甘宁出言,雄壮的语音立刻将奔流之声压了下去,闻听将军之言,诸将皆是神情振奋。作为全军先锋,对蛟龙军而言还是第一次。 “周必,我与你大船两百艘,小船两百,蛟龙军两营士卒六千,陷阵一军邱泽将军的同袍五千,今夜出发,直抵冀州河面。” “诺。”周必顶着一颗锃亮的光头到了台上,躬身接过将令。 “周必,与陷阵同袍一处,知道他们的军训是什么吗?”将手中军令交给周必,甘宁却并不放手,沉声问道。 “将军,是陷阵之志,有死无生,六羊山一战,我也听说了。”周必身躯一正答道,说起陷阵军训之时,眼中亦有敬意。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但为军情,便是全军战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你要清楚,在六羊山血战的是陷阵二军与四军。” 甘宁说着一顿,凑近周必耳边:“这一次和你去的是与三六九曲齐名的陷阵一军,万万不可丢了我蛟龙军的人。” “老大放心……”周必的右手在光头上摸了一把,又重重在胸前拍击几下:“攻城我们不如他们,单说胆量,我没颤过谁。” “废话,这我能不知道,本将军要和你说的是,那个邱泽也是阵上疯,胡疯子告诉我的,你不能由着他来,懂吗?” 周必闻言一时有些迷茫,讷讷的道:“老大,你啥意思,明说行吗?这绕来绕去的,你也知道,我有时候脑子不太灵。” 甘宁听了,下意识的挥拳,想起这是司命所在,方才放下,深吸一口气道:“我问你,此去冀州,你和邱泽,谁更重要?” “回禀将军,他更重要,陷阵要为我军拿下渡口的城寨。”周必立刻答道,这些任务,他在战前就想过多次了。 “此次大战,说不得战局就要拉长,陷阵一军既然重要,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有些事你能干的,必须给我拉上去。” “诺!”周必听了双眼一亮,挺胸应诺。说完之后,他还不忘对台下的邱泽,投去一个得意的目光。 “知道就好,去吧,军师还有事与你交代。”甘宁挥挥手。 周必这么一眼,看的邱泽心痒难熬,啥意思啊?你好好的得意什么?主攻的是我陷阵一军好吗?你安全把我送过去就行。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禁对甘宁看去,眼中的战意浓烈之极。 “陷阵一军统领,邱泽。”甘宁一个陷字出口,邱泽已经忍不住动了,等到话音落下,一军校尉就到了面前。 “将军,邱泽前来听令。”后者躬身言道。 “我去,你这动作挺快啊。”甘宁想着,正色道:“邱校尉,陷阵一军与此次之中,担当重任,军情瞬息万变,你等终要随机应变。” “但要谨记一点,你的陷阵一军不但要完成军令,还得始终给我保持拿下敌军城寨的战力,能不能做到?”甘宁又问。 听将军语气中带着点疑惑,邱泽不干了,那一声能喊得震天响。 “既然能,凡事多和周必商量,二人若有争论,听他的。”甘宁说话间见邱泽双眼瞪大,立刻又道:“此乃军令。” “诺!”邱泽下意识的肃立领命吗。 “轩朗。”也不等对方发问,甘宁再度出言,方才疑惑也好,让陷阵一军保存实力也好,都是他与叶欢胡风,详细商议的结果。 若论统军攻坚,种种战法的运用,胡疯子都不得不承认,邱泽之能,绝不在他之下。但有时候吧,这小子一根筋,看得太重。 蛟龙军是叶欢的一支奇兵,那么,陷阵一军就为这支奇兵安上了最为锋利的獠牙。倘若这颗獠牙伤亡过大失去威胁,效果必会大损。 “周将军,这个锦囊你收好,出发之后再打开观瞧,定要照而行之。到了冀州地界之后,将会有人与你联络,确保安全。” 那边诸葛瑾交了一个锦囊在周必手中,仔细交代。内中所载,乃是预测的天气水文,与周必需要的行军速度。 东去冀州,必定要路过兖州,曹操军是不会放弃对大河河道的观察的。在蛟龙军而言,只能尽量隐藏,时间节点的把控极为重要。 “诺,先生放心,必一定会照此而行。”周必躬身领命。 “去吧,一切还得小心,你身负重任,万勿轻忽。”诸葛瑾说完挥了挥手,周必施礼而退,邱泽也跟了上去。 一直走到离开甘宁和诸葛瑾的视线,邱泽才忍不住问道:“周必,将军说了,若有争论,让我听你的,是什么意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军之言就是军令,让你听我的就是按我的话做,不很简单吗?”周必脚步不停,语气轻松的言道。 “先说一句,军令我是不敢违背的,可攻击沿岸城寨,乃是我军所长,不是应该你听我的吗?”邱泽又不甘的问道。 “哦,将军说了,你打仗,伤亡太大。”周必答的飞快。 “伤亡大?兄弟,我是攻城的,伤亡能不大吗?又不是野战,就为这个,甘将军就让我听你的?”邱泽嘟嚷着。 “对,攻城伤亡是大,论这个,我也不如你。但你之前,都有后援,且最多打个三四座,这一次不一样,说不得要多打几次。” “打再多次,只要我陷阵一军在,就没有拿不下的城池。”邱泽傲然道,他的信心,是建立在无数胜利之上的。 “行,你记得你说的话,那你做好打二十次的准备,还得要打就能拿下。若是稍有疏忽,与你配合的同袍便会伤亡惨重。” 周必此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郑重的道,一边说,一边似乎还在想着什么。那是刚刚军师教自己的,这样说才更有效果。 “二十次?”邱泽眉头一皱,神情也变得肃然起来,他很清楚内中意味着什么,自己不能乱说,否则只会影响全局。 “嗯,有搞头,到底还是军师这种读书人坏啊。”周必见状心中暗道,随即想起如此对军师有所不敬,又在心里暗暗道歉。 “周将军,设若如此的话,就得对军情要求极高,城寨详情必须明确。且我要逐次使用兵力,以确保可以攻而克之。” 沉吟了片刻之后,邱泽认真的道,兵家之事,是不能玩笑的。 “走走走,等着出发了,边走边说。”周必心中暗笑,说着便往前行,又道:“邱将军,其实我也觉得吧,攻城这事儿,得听你的。” “陷阵攻无不克,这一点本将军是佩服的。” 周必说着暗中观察邱泽的表情,果然听了此言之后,舒展不少。 “邱将军,我听说过六羊山之战,二军打到伤亡九成半,依旧死战不退。最终守住此处,完成高将军军令,真是好样的。” “我陷阵之志,有死无生,哪怕战至最后一人,还是陷阵。”邱泽闻言,眼神中先有黯然一闪而过,随之而起的则是骄傲。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这句话周必听邱泽说过很多次。但却都没有这一次来的震撼,他的目光,虔诚的令人心颤。 “我知道,但你也要知道,我蛟龙军也是定边军一员,论攻坚的确不如你们。可决死之志,是丝毫不差的。”周必正色道。 “那是当然,将军麾下,都是好汉。”邱泽立刻道。 “所以嘛,你也说要保存兵力,以备不时之需,那么有些时候,就该让我们先上。”说到这里,见邱泽又要出言,周必连连摆手。 “兄弟啊,谁先上有什么关系?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你们一军就该啃最难啃的骨头,到那时,谁也不会和你们争。” “嗯,这么说,的确有理,你说,你说。”邱泽接道。 “只要你答应我,该我们上的时候让我们上,那将军之言,你听我的,我就说,攻城之时,听你的。”周必加重了语气。 “行,不过要是我觉得只有一军才能拿下,你不能阻拦。” “君子一言!”周必重重点头,伸出了右掌。 邱泽会意,伸手与之相击,口中则道:“快马一鞭。” “好,一言为定,立刻出发,你们在船上好生休息。”周必说着,不忘往远处的高台看了一眼,军师的招数还真灵。 就在周必的战船出发之后不久,甘宁也完成了布置。水寨之处,船帆齐扬,百舸争流,一时间气势豪壮。 蛟龙军战船扬帆远行,代表着冀州大战的开启,亦是水军第一次作为真正的主力加入作战,甘宁与诸葛瑾皆心有所感。 与之同时,在太原郡的沾县,还有一队人马领先于其余主力展开行动,那便是微尘清风与大河组成的情报部队。 这一次,是首领苟图昌亲自赶往沾县坐镇,总领军情要事。 以往,他多半都是隐藏在黑暗之中,为定边军建功无数。冀州之战则有所不同,史无前例的数十万大军,讯报需求太大了。 从幽州的北平到并州最南端,战线绵延近两千里,三大战略集团,各个主力军团,再加上甘宁的蛟龙,军情不能拖后。 是以叶欢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苟图昌,为他提供足够的人力物力,尽量满足一切需求,为的只是军情传递的迅速与顺畅。 “微尘幽州一队,冀州一队,下辖五百骑兵,快马一千,从北平开始,到麯义将军的西北军团最南端,尽数交给尔等。” 县衙的大堂被用来作为苟图昌的军情临时指挥中心,硕大的羊皮地图之前,情报之首口若悬河,从无断绝。 无论是他吗,还是堂下听令的众人,都有着和军中将领们一样的兴奋,嗯,应该还要过之,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从地下到地上。 “算上支路,岔路,这一段总共六千里。一旦我军向纵深挺进,数字还要增加,我们得传讯路程,可能会达到万里之巨。” 苟图昌说话间点指的地图上,用红色线条标注的传讯通道纵横交错,犹如蛛网。 第2076章 两县之守 从当年身体单薄的边军新兵,成长到今日的情报之首,令的天下英雄似曹操袁绍董卓者倍加重之,苟图昌的经历,算是传奇。 黄巾大战说服大河七号之时,叶欢曾经朗诵过:“你是行走在暗夜的精灵,迷雾之中的猛虎。”这句话,更适合用在他身上。 定边军众将都知道,一旦战端开启,他们只要一心用于指挥之间。苟图昌与其麾下,会将最重要的军情,及时送到手中,从无意外。 他们不知道的是,西都那一次纷乱救出献帝,其实并非全是王允之谋,按郭嘉的话,至少一半是苟图昌和他麾下众士。 十余年下来,情报工作已经成了苟图昌的本能。但这一次冀州大战,他依旧为之兴奋,那是对情报部门前所未有的考验。 从幽州到并州,再到兖州的大河流域,方圆数千里,地形复杂。参加大战的主力军十余支,他们之间的联络通讯,无比繁复。 “这六千里道路。”苟图昌点指地图,沉声道:“每个时辰,都要有我军的骑士奔行与上,一刻也不得停歇。” “所有的消息,最少一个时辰一报,情况紧急之时立刻送。怎么选择路线,如何安排人手,我不管,谁出错,要谁人头。” “该给我们,将军都给了,你们要的,也已经全部到位。大战在即,更要谨慎为上,不要因为讯报过多,就失了仔细。” “张友。”稍稍一顿,苟图昌的目光落在了黑衣男子身上。 “属下在。”后者立刻起身。 “说说你的。”苟图昌挥挥手,坐了下来。 “首领,我部此次跟随铁骑营张辽将军,太原军于禁将军的北路集团行动,计有微尘九十七人,清风八十五人,大河十三人……” “……暗影两个小队十二人,通讯兵三百,战马六百,信鸽精选两百七十三只,至总共发起之前,讯报立刻顺延此线而动。” 说着话他到了地图前,拿起竹竿开始比划军情的传递路线。 “路线一共三条,用哪一条每天由我符冲临时决定,不与敌可趁之机。首领所言,每个时辰都要有人,定能做到。” “沿线哨点三十七处作为中继,倘若遇到特殊的天气情况,按首领吩咐,用双腿也要跑到,确保军情万无一失。” 张友侃侃而言,内容详尽,苟图昌则不置可否。数十万大军的作战,对他而言也是第一次,想要尽善尽美,还需随机应变。 “首领,各位,目下的难点倒还不在这六千里。敌军的偷袭,天气的变化,我们都能算到,关键还在其后各军的突进。” “太原军、铁骑营,皆是我军主力,推进速度极快。他们留下的身后,还要在最快的时间,建立起传送通道。” “我军潜伏在各地的暗探,都能加以重用,他们熟悉地形与人情。以他们的意见为主,可以最快的联系起来……” “不过,深入敌境之后,意外情况也会变得越来越多。我们亦要和各军的侦察营及骑兵营联系紧密,以备不测。” 说道这里,张友微微停顿,目光看向了苟图昌,若有所示。 后者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各军之间,皆有联络暗号,两位将军那里,我已经有所交代,必要之时,侦察队骑兵营可以听令。” 众人闻言面上微露喜色,首领的安排从来周全,绝少遗漏。 “不过。”苟图昌放下茶盅,形容一肃:“倘若战局需要,自然以作战为先,不管再困难,有什么事情都要先自己想办法解决。” “诺,首领放心,属下此言,只是为了避免意外,不到逼不得已,绝不会如此为之。”张友立刻接道,他亦是当年侦察队的老兵。 如何行军打仗,这些老兵是耳熟能详的,绝不仅仅善于军情。将军说过,他们都是那啥复合型人才,哪一边也不能落下。 张友之后,一个个情报首领的随之,将属于自己的职责,以及种种应对说的清清楚楚,间中,苟图昌亦会不时的问上几句。 等到众人说完,半天的时间早一过去。苟图昌大手一挥,让麾下众人立刻行动,自己则坐在帅帐之中,紧紧盯住那一张蛛网。 一夜下来,亲兵第二日进帐送饭,首领的姿势竟是分毫未变。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军未动军情为先。各军枕戈待旦之时,情报部门的战斗已经展开,不仅在军中,还有冀州各处。 渤海城,卖油的老汉关上房门之后,将卧室的衣橱打开,露出其后的暗门。妻子见状急忙走了过来,面带疑惑的看向丈夫。 “首领有令,我们要动了。”前者低语一句,闪进暗格之中。 南皮城,城西最为出名的司家肉铺,结束了一天的忙碌之后,司雾洗漱之后上床,忽然面色微变,探手到床榻之下,摸索着。 片刻之后,他掀开被褥,木板之上,不知何时被人刻上了图案。 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足足六年了,他心中期盼的那一刻终于来临。首领说过,完成此任,自己就能回到云中,与妻儿团聚。 和老汉夫妇与司雾一样,幽州各郡之中,都有微尘清风的暗字得到了多年未见的启动暗号,看来大战是迫在眉睫。 千里之外,司隶洛阳,虎卫军、飞熊军全军集结。典韦摆出一副随时要出击函谷关的姿态,士卒得到的消息,是攻击西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宛城方面,高顺的陷阵军也有动作,足足三军士卒开始囤积物资,向司隶方向靠拢。高敬方本人也离开了宛城,不知所踪。 与此同时,赵云的飞云骑,张海龙的王牌六曲,尽皆加强了对边界的巡守。整个司隶盘查森严,一时间战云密布。 凉州方面,叶信的凉州骑尽数集结在漆县周围,马超亦率军回到天水,西域都护之事,暂且交由傅燮打理。 大汉建安三年,公元一九八年五月初二,董卓麾下大将牛辅领军,进驻漆县,与定边军对峙,眼看一场大战,似乎要一触即发。 五月初六,扬州刺史领平南将军小霸王孙策,在和睦山越之后,亲自率军坐镇庐江,周瑜则每天指挥水军与江面操练。 接着北方群雄大战不断的间隙,孙策得到了安定江东的机会,他招贤纳士,执政地方,和睦异族,实力正在不断增长之中。 庐江,孙策军水寨,周瑜站在临时搭建起的水寨高台之上,看着江面上的士卒,不断演变阵型,时而颔首,时而微微摇头。 片刻之后,远方开来一队战船,大大小小约有数百只,他们顺流而下,很快到了水寨周围,周瑜见了,亦是步下高台。 战船靠岸,一员健将率先下船,快行几步到了周瑜面前,军礼相见:“都督,蒋钦率军逆流而行三百里,两岸之情,皆有所见。” “曹军对我军战船,颇有防备之意,且他们也在打造战船,训练水军。不过以末将浅见,似乎并不得操练之法,较为混乱。” 出言的战将,乃是孙策麾下的偏将军,蒋钦蒋公奕。 周瑜点点头,正色道:“曹孟德麾下,北方士卒居多,长于骑战步战而不习水战,乃是常理,但以其用兵,却不可等闲视之。” “都督之言是也。”蒋钦顿了顿又道:“曹孟德是北方人,叶欢将军亦是,但钦却听都督数次提起,那一支蛟龙军却是极为厉害。” “尤其是甘宁甘兴霸,此人不但勇武绝伦,善练水军,其麾下更能水陆并用,攻城略地,此处,我军亦要学之。” 周瑜闻言一笑:“叔父用人用兵,向来有独到之处,一个甘宁,加上十年经营,蛟龙军如何,怕要是亲眼见到才能定了。” 说着看向蒋钦:“公奕,你与甘兴霸乃是故交,既然方才有此言,我当与将军相商,送你去蛟龙军所在,观摩一番如何?” “啊?去蛟龙军观摩一番?”蒋钦听了微微一愣。 “对,甘兴霸之蛟龙,不但有水军之妙,还有舟楫之利,瑜看过他们的战船打造图纸,其定浪战船,攻守两利,且能纵横大河。” “都督,大河比之大江,波浪数倍,我军战船……”蒋钦欲言又止,周瑜看过的战船图纸他也看过,的确极为精妙。 当然,精妙只是其中之一,倘若按着定浪的构造去打造战船,说实话,江东此时还造不起,不说别的,那些精铁还有专门的技术。 “公奕之言,瑜清楚,是以才要让你去看看。恰好步先生下月要出使晋阳,公奕你正可随之而行的。”周瑜颔首道。 “步先生出使晋阳?”蒋钦点点头,有些事,他也不宜多问。 “将军上表,表奏二公子为吴郡郡守,恰好还要送小姐前往晋阳,与长公子完婚,公奕同行,恰可护卫之。”周瑜解释道。 “二公子,吴郡郡守?”蒋钦心中一动。 “都督,今日操练已完,泰前来复命。”正要说话之时,又是一把雄壮的声音传来,来将身长八尺开外,健硕无比。 “幼平操演,极有章法,似此以往,我军定可成水上精锐。”周瑜笑道,眼前的蒋钦周泰,都是难得的将才。 嗯,还有贺齐,叶欢给孙策推荐的此人,不负良将之才。 “公奕,回来了?”周泰轻轻拍了下蒋钦的肩头,又对周瑜道:“都督,今日传言不断,骠骑将军要收复西都,当真如此?” “幼平,既有此问,便定有所见,君意下若何?”周瑜不答,却是一笑反问道,如今定边即将出动的消息,吴郡亦是皆知。 “都督,叶将军如何用兵,不在泰思索之间,倒是那吕奉先兵屯流图,对我江北二县,似有觊觎之心,不可不防。”后者郑重道。 “江北二县?”蒋钦亦是眉头微皱,当年徐州之战后,叶欢曾将属于汝南的两县之地交给孙策,算是富庶之处。 豫州大战之时,高顺统领陷阵军与曹操恶战连场,孙策军亦有策应之势。不过曹军在拿下豫州之后,从未对二县有所侵犯。 但一月之前,吕布领军进驻流图,经常有飞獠雄骑士卒出现。 “都督,两县之地,虽在江北,但人口众多,亦是我军水寨所在,吕奉先的飞獠雄骑,战力可比定边骑军,的确不能不防。” 听了周泰蒋钦之言,周瑜微笑颔首:“二位将军能有此见,亦是不俗,将军也有意派一战将,前往与之相对,以备不虞。” “哦。”二将点点头,又齐齐眼中一亮,战将?谁啊?要知道镇守两县之地,随时要面对吕布的兵锋。 虽然屡次败在叶欢手中,但吕布及麾下的飞獠雄骑战力,从来无人敢于轻视,尤其周泰,徐州之战时,他是与定边并肩作战过的。 更亲眼见到飞獠雄骑与臧空九曲之间的交手,哪怕只是接触战,但能令臧满之都占不到什么便宜,这支劲旅的战力可想而知。 “说起来,此人还是二公子回吴郡之后,将军让其入军中历练,二公子为兄长推荐,乃别部司马。吕蒙吕子明。”周瑜又道。 “别部司马?吕蒙吕子明?”蒋周二将闻言相视一眼。 “将军,这吕子明莫非是邓当司马的妹夫?”周泰一愣道:“据闻此人颇有勇力,也能得士卒之心,可论及战阵……” “幼平,所见不假,据瑜所闻,这吕子明之前还目不识丁。二公子南山归来,与他说了头悬梁锥刺股之事,他便奋发读书了。” “以此人眼下,当然不能与二位将军相比,瑜之本意是想让凌操将军前往镇守的。不过将军说的是,要给年青将领机会。”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兄长之言,瑜深然之。”周瑜正色道。 “都督说的是,既然将军和二公子看重他,自有本领。”周泰闻言,想起孙策周瑜对自己的器重,亦是肃然道。 “其实看重子明之人,还不止将军与二公子,子敬兄对之亦颇为赞赏,让其面对名将吕布,也算是一种历练吧。” 周瑜说着,负手看向大江对面,又悠悠的道:“吕布虽有麾下健儿,却也要依势而动,他未必敢于分心。” 第2077章 满城攻坚 周瑜一番言语,令得周泰蒋钦二将信服。都督言语之中,似乎吕布很难对两县之地动手,那么,唯一能够牵制曹操的…… 岂不就是叶欢的定边军,如此看来,下一场大战的方向所在。 冀州边境各处暗流涌动之时,并州却是一片歌舞升平,五月初八,骠骑将军领太原候上书天子,东都一切完备,可归于旧都。 天子然其言,群臣亦莫不赞成,晋阳虽好,但洛阳才是正宗。 “将军,以朕之意,可先迁母后与皇兄之灵还都……”天子说着,却与叶欢交换了一个眼神,其实队伍之中,还有一灵。 献帝登位之后,一直想封赠生母王美人,将军可体谅其孝心。 “陛下此论颇高,我大汉向来以仁义治天下,可也。”司徒张昭第一个出言,无论何后如何,当年之举都值得敬佩。 “陛下,还都日期,还需星官夜观天象,再行择之。”廷尉贾诩亦是进言,随之,太尉、御史等尽皆附议。 献帝欣然颔首,又正色道:“想我大汉自高祖起,贤达众多,袁家四世三公,原本为大汉股肱之臣,可袁术袁绍兄弟……” 说道此处,刘协连连摇头,又看向叶欢:“骠骑将军自先帝之时便东征西讨,平叛无数,近来之事,还需将军定夺。” “陛下,臣当鞠躬尽瘁,扫清四海,不负陛下之托。”叶欢施礼道,有天子之言,他虽未明言,讨伐袁绍已然有大义名分。 随后,天子颁下旨意,加封北海太守孔融为临淄候,增加食邑两千户,当堂派遣使者,前往传旨,孔融长子,亦加忠勇校尉。 朝会结束之后,群臣出了皇宫,马车所向,却多半是一个地方。 晋阳闭月阁,今日,会有梦戏最新的演出,亦有一场曲乐歌赋大会。南山大试刚刚结束,王都依旧群贤云集,可为盛会。 早在两月之前,声势便造出了,闭月阁门前早已是车水马龙,能够进入主楼之人,皆是当世名流,世家贵胄。 如此盛会,叶欢当然不会缺席,开场之时,骠骑将军亲自抚琴,一曲“将进酒”赢得满堂彩,为期三天的大会,正式开启。 宴开千席,闭月阁中处处爆满,足有万人之多。多有人言,此乃大汉百年未有之盛况,众人挥洒文采,也留下很多传世佳篇。 的确,这一场文坛盛事极为罕见,但与之同时,另一场毫不逊之德大战,也在同时开启,定边军三军齐动,同时发动攻击。 大汉建安三年,公元一九八年五月初八清晨,从幽州至并州,数千里的战线上,三大军团精锐尽出,以乌云盖顶之势压向敌军。 最近与敌展开交手的,是于禁麾下太原军的第一军,叶洛用了半个时辰渡过易水,对满城发动了强大的攻势。 冀州、河间郡,满城,巨大的喊杀之声,打破了清晨的平静。 守将吕威璜登上城头,城墙之下蔓延到五里开外,是黑压压的一片敌军,步军两个方阵缓缓向城池逼来,身后则是一队轰天炮车。 “定边军轰天炮,最多可将五十斤巨石打出两百六十步,威力惊人,定点精准。”吕威璜面沉如水,脑海中立刻闪过军情。 “弓弩手就位,全部给我靠近城垛,不得离开三步之外。待敌军攻击之时,千万不要乱,飞石看似厉害,打不到尔等。” 定边军有完备的情报体系,袁绍曹操早在数年之前就开始学之。轰天炮最早运用与司隶之战中,对此攻城利器,自然要深研。 远攻两百步,威力巨大,轰天炮令人胆寒。但它毕竟不是弓弩,军中工匠言及,巨石从空中飞出弧线,却总有攻击不到的位置。 利用城池高筑的垛口,可以形成有效的隐蔽,轰天炮很难打击藏在垛口之下的射手。吕威璜是率军有过演练的,亦的确如此。 口中出言,他自己也到了垛口之前,主将临阵,就是最好的激励。 “定边军攻势发起,以张辽此人,绝不会只打我满城一处,按定边战法,当会有骑军切断雄县与安新两处联系,骑军在哪儿?” 吕威璜目光远眺,要寻找定边骑军的踪影,但除了步卒身后的那数百骑,他却再难看见。不超过六百,只是铁骑营的一曲之数。 他们出现在身后,是确保步卒不会受城中敌军的反击。一旦吕威璜率军从城门而出,敌军的骑军就会立刻冲上来保障步卒。 步军与骑军之间,拉开了三四里的距离,换做是别处军队,吕校尉的确有必要之时反击的战术。可面对铁骑营,他不敢。 对方的步骑配合,是大汉顶尖的,阵型与距离,很可能是故意卖给自己的破绽。一切还要以稳为上,先观敌军攻势再行定夺。 很快,敌军的方阵已经推进到城下三百步,之前守军所挖的沟堑与陷坑,并未给他们造成太多的困扰,有专门的士卒负责对之。 两个方阵之前,是一队手持铁锹的士卒,他们身后,还有背负沙包,担负竹筐的同袍,竹筐之内,则全是泥土。 他们的动作娴熟,嗅觉敏锐,一旦发现陷坑,会将之立刻填平。 “之前布置,只能拖延敌军的攻击时间,但到了护城河,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虽然阻止不了敌军,也能一挫锐气。” 吕威璜面色沉肃,紧盯城下敌军的每一个动作。这是冀州首战,定边军的攻坚之能究竟如何,在此就会得到彻底的验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城下,看着前方工兵营士卒为先锋扫平障碍,叶洛亦是一派沉静。登城杀敌,他会如同烈火,但在之前,定要如潭水般沉静。 “李明,敌军既然在此有沟堑与陷坑,其意就在缓我攻击之速。由此推之,护城河那一侧恐怕还有不少,需得细细探查。” 稍作思索,他便对身边的工兵队营首言道。战前张辽是给他下了死命令的,无论如何,首攻满城,定要在两日之内拿下。 于将军亦是千叮万嘱,拿下是拿下,却不能有半点轻敌。敌将吕威璜久经战阵,甚至在面对叶欢亲临之时,都可冷静作战。 那一仗,无论将军如何诱敌,敌将总能应对如常。也许他没有太多奇诡的战略与战术,可对守城战而言,老实二字就够了。 “将军,等叶虎的轰天炮开始攻击之时,我工兵营前队会用扇形阵势搜索前进,为先锋与井栏,排除障碍。”后者身躯一正答道。 “做好防护,动作一定要快,且更要防备敌军的伎俩,那些我们会,他们未必不会,无论如何,要做到有备无患。” “诺!”李明沉声应诺。 二人对话之间,叶虎率领的轰天炮已经开始架设阵地了。不得不说,袁绍军在防守方面,还是下了很多功夫的。 针对轰天炮的射程,最佳距离上的地面被毁坏的坑坑洼洼,敌军也清楚,没有了夯实的基础,轰天炮的准度与威力都会受损。 “老张,这里垫一块大石,砸紧一些,那里的土质还要继续夯实。”阵地之上,轰天炮的主射手口中不断,副射手则在调整位置。 “好,他们的确有点心思,不过如此就想拖慢我军的速度,也有点小看我工兵营了。”老张口中作答,手上是分毫不慢。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说的就是工兵营。随着定边军器械的不断精进,他们的任务还远不止这些,阵地建造成了一门新学科。 大石、碎石、泥土,草包,一应物资在战前早已准备停当。对轰天炮而言,阵地基座最佳的便是碎石,无数次试验证明了这一点。 稍有弹性的地面,可以缓冲轰天炮发射之时带起的巨大坐力。此处器物阁有过精细的计算,但真正在实践中操作,还得工兵营。 一系列动作之后,当前方士卒开始试探填满护城河之际,轰天炮的阵地构筑大致完成,所有的副射手都开始在上面蹦蹦跳跳。 “队长,行了,可以试射三轮,敌军的强弩也快开始攻击了。” “传令,举起黄旗,等待将军军令。”看着阵地上主射手们一一上报阵地完成,叶虎下令之后,旗手立刻举起了黄旗。 “传令,器械营三连射开始,举红旗,暂且不要攻击垛口,攻敌身后。告诉叶虎,以三间之,要么不打,要打就要精准。” “诺!”传令兵当即打出旗语,轰天炮开始了装弹。 “全军戒备,敌军攻势将展,记得沉稳对之,万万不可乱。”城头上的吕威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亦是冷喝道。 “强弩队攻击,不能让敌军顺利填埋护城河。” 军令传来,城头上顿时响起一片弓弩声音,箭矢开始洒向护城河。可以明显的看出,守军并未万箭齐发,求的是精度与准度。 满城是冀州北线防御的要塞之一,面对张辽的铁骑营,冀州军在建设上下了很大功夫,易县之处有不少河流,也是便利所在。 叶洛眼前,满城的护城河还不止一条,外延两百步之处,内环则只有五十步。根据战前的军情,河水最深之处,有三丈。 按汉末的度量,三丈是多少?七米左右,已经接近城池的高度了。对于缺水的北地而言,开凿如此城河,极为不易。 且城河的巧妙之处,还不单单限于此。两条护城河,都有着一定得流速而非死水,又大大增加了将之填埋的难度。 城头上的弓弩之声连续不断,城下,轰天炮的发射也开始发出轰鸣,三轮连射,数十块巨石一道凌空而起,砸向满城城楼。 护城河对面,工兵营的工作没有间断,他们甚至不会去看来箭方向。一切的安危,都交给了同袍的盾牌。 盾牌手挥舞战盾,挡住飞来的强弩,此时城下的叶洛和城上的吕威璜,都是聚精会神,双目一瞬不瞬的要看清每个细节。 随着不断的接触,前者眉头微展,后者则是微皱,截然相反。 箭矢接触盾牌之后,箭头镶入其中,但长距离的加速,却不能让锋利的箭头将之击穿,只能让盾牌手的身躯微微晃动。 倘若换了是步军重盾,吕威璜不会觉得惊奇,前者有着足够的硬度,可以不惧强弩。但对面士卒挥舞的动作,却明显极为灵活。 那只能代表他们手持的盾牌,分量不重,那为何又如此坚固? “啊……”城头上传来的叫声,让吕威璜的思路停顿,轰天炮发射出的巨石,重重砸在了城楼之上,砸出一个个深坑。 之前的详细布置,没有让守军出现太大的伤亡,发出叫声的士卒,往往是被碎裂飞溅的石子割伤,却并无大碍。 “主公军师的推断应是不假,轰天炮威力虽大,总有攻击不到之处。但观其威力,其后必要处处谨慎,时机把握尤其关键。” 吕威璜心中暗道,亲眼见识了轰天炮的威力,普通士卒可能会为之震撼。但在战将心中,出现的却是种种画面,与应对之策。 比如敌军在攻击之时,轰天炮一旦找到精准位置,专门攻击援军上城的通道,那么在特定的环境下,就会有极佳的效果。 城下通道一旦被切断,援军一时上不来,以太原军的攻坚之能,就有极大可能趁机攻上城楼,短兵相接,定边优势更大。 玉石俱焚?定边军一定是不怕的,亲身经历过讨董战役中的虎牢关之战,吕威璜清楚,定边军士卒什么都干的出来,不可不防。 城头上,冀州军主将在构思着重重战术,城下,叶洛却在观察了强弩攻击之后,将视线转向了右侧,那里还有工兵营的士卒。 易水支流,是满城两处护城河的供水之处。倘若之前可以在上游将之截断,那么会对攻城带来极大的便利。 这些都是细节,但有时却足以决定一场攻坚战的成败。叶洛早就想到了,在他手中,还有着满城城防的图纸,出于三月之前。 很快,远处升起了一道黑烟,叶洛微微颔首。 “传令前方,细观护城河流速,速速报来。” 第2078章 剑有双刃 冀州大战开启,叶洛率太原军第一军攻击满城。之前与他策应的是铁骑营赵大龙麾下的第四军,此刻亦在向冀州境内渗透。 分出一曲士卒,配合第一军对付敌军可能出现的反突击。赵大龙的另一个任务便是探清满城周围敌军虚实,切断他们的联络。 蔓延千里的战线,袁绍军不可能卡住每一个点,早在战前,铁骑营就确定好了几个主攻方向,亦有步军士卒配合,强行拔点。 定边军以骑军起家,就是步卒,平素亦要训练骑术的。他们不需要去练骑射,骑军阵型等战术,要求人人能够策马远行。 骑兵训练,要有足够的战马,足够的后勤保障,叶欢身后巨大的人力物力可以保证每一支主力军都能得到充分的训练。 当面对敌军城寨与箭楼之时,步卒就会立刻下马,扫清通道。 前行三十里,赵大龙经过了四处敌军的箭楼,太原军士卒花费一个时辰将之清理干净,战果并不显赫,都是百人之内的小规模。 骑兵营斥候会在拔点作战之后,用最快的速度更新地图送往通讯营。紧接着,就会有传讯士卒踏上最新标记的通道,为军情准备。 大兵团行动,每一步都要求配合精妙。微尘清风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军情尽善尽美,此时,侦察营的作用,便凸显出来。 “将军,我们还有十二里到达大道,据军情显示,前方五里之处,还有袁绍军的一处城寨,守寨士卒平素三百……” 稍作休息之时,随军的参谋立刻给赵大龙报上作战动态。 “杨司马,还是老规矩,我把你送到城寨之前一里,攻坚交给你们太原军,策应是我四军,两个时辰之内,我要控制通道。” “两个时辰?”杨司马稍稍一顿,随即决然道:“将军放心,倘若军情不变,按冀州军战时惯例,我一个时辰拿下城寨。” 赵大龙点点头,又道:“杨司马,我知道敌军破坏道路,会让我军随军器械速度变慢,不过初战之时,此处难以避免……” “将军的军令是首战定要拿下满城,切断三处联系,伤亡再大,此刻也不能有所停歇。后方的兄弟们也在尽力,看你的了。” 赵大龙清楚杨俊那一顿的原因,原本随军而来的还有十余辆大车,其上所载,皆是相对简易的攻城器械,应对箭楼与城寨。 但这条防线,袁绍经营数年,令得四军的推进困难重重。首先就是道路,凭借高超的骑术,四军能过,器械却很难及时。 少了他们的辅助,直接带来的后果便是太原军强攻的伤亡增加。 “将军放心,道理我懂,眼下无论如何,达到军令指定位置才最为重要,我太原军没有器械,一样能拿下城寨。”杨俊当即道。 “好,再休息盏茶功夫,你也安排一下攻寨战术。”赵大龙说着,抬头看向东方,远处并没有任何讯号传来,叶洛定还在苦战。 恶战、苦战,张辽和于禁在战前强调过无数次,哪怕他们准备妥当,袁本初的冀州军又何尝不是如此,困难也许会比想象的大。 尤其是初战之时,冀州军是绝不会允许铁骑营来去自如的。 不过看看赵大龙,杨俊,以及所有的士卒,战意都极为高昂。还是那句话,软柿子有什么捏的,敌军越强,就越要将之击溃。 工兵营截断易水的动作很快,多年的水利建设经验令他们如虎添翼。在何处阻断,用什么角度与方法,都有不少的学问。 但他们的顺利,却并未给叶洛带来多少帮助。前阵的士卒观察了足有一盏茶功夫之后,回报将军的是,水位并未有所降低。 叶洛闻报,目光又落在了工兵营首领张友身上,他并未感到惊讶。敌军守将吕威璜,应该可以想到这一点,事实也证明了。 他的目光很简单,敌军是如何做到的?这却是张友的专长。 “将军,我若猜的不错,敌军是引水入要塞,在城中设立暗河。只要他们将闸门放下,堵住水流,城河水位便不会降低。” 张友没有让他失望,几乎不假思索的给出了答案:“将军,不过如此一来,城河也会失去流速,我们可以上了,先送井栏过河。” “行,你亲自上,至少要送六架井栏过去,吕威璜此人果然算是有备,不如此,恐怕单凭轰天炮,难以压制城头敌军弓手。” 叶洛听不懂什么暗河,水系,但他信得过张友的判断,尤其对方还给出了结果,那就足够了,当下亦是立刻接道。 “诺!属下需要半个时辰左右。”张友挺身应诺。 “轰天炮,强弩手,全部听你号令,我军弓弩物资充足,你不需有任何顾忌,我要的是井栏过去,还有,善保自身。” “是!”张友说着,拿起百里镜观察城头,很快放下道:“强弩队找到敌军的位置,精准打击便可……”说话间人已冲出。 “告诉叶徃,现在看他的了,吕威璜给城上弩手加了个乌龟壳,想对付我们得轰天炮,但如此一来,他们的移动也不灵了。” 目光随着张友远处,叶洛对身边亲兵言道,后者应诺立刻而去。 满城城楼的城垛,明显要高于一般的城池,叶洛和军中很多战将都可以看出敌军的用意,那是为了防守轰天炮的飞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吕威璜还在城垛之下堆砌出了石垒,让射术精准的强弩手隐藏其间,随时加以反击。有千里镜在手,叶洛看的很清楚。 “敌军要塞准备颇足,城垛加高,设立石垒,弩手可以避开轰天炮的打击加以反击,城河之侧,陷坑弥补,不得不防。” “立刻将此讯,送给张辽将军与于禁将军,通传全军,袁绍数年,在这条防线上没少用劲,我军万不可轻敌。”叶洛又道。 “是。”亲兵犹豫了一下,又问道:“将军,这么写,是不是有点抬举袁绍军,稍稍有些示弱啊。” “示你妹的弱,将军说过,承认别人优秀那么难吗?我们比他们更优秀就行,消息传过去,同袍就有准备,亏只能吃一次。” “诺。”亲兵不再言语,转身飞奔而去。 等他到了通讯营所在不久,就有数骑快马出营,向三处而走。 “将军,赵大龙将军传讯,他们已经深入冀州境内三十里。拔除敌军箭楼三处,会按时封锁满城周围的通道,将军还有何需?” 回来的时候,他也带来了最新的消息,正是铁骑四军传来的。 “嗯,不愧是铁骑营主力,行动迅速。”叶洛点点头又道:“再跑一趟,通传赵将军,满城暂无异常,一军也会按时拿下。” “诺!”亲兵顾不上喘息,再度跑过去,速度丝毫不减。 看着城下敌军开始动作敏捷的填满护城河,吕威璜亦是微微颔首:“我当面之敌,乃是太原军第一军,叶洛所部,果然够仔细。” “如此看来,之前种种设计,也只能拖他们一个时辰,接下来外河被突破看来不可避免,两河之间,才是战事真正开启。” “传我军令,床弩准备,一旦敌军井栏过河,立刻攻击。”吕威璜想着,再度下令,他要面对的,又何止是定边军的轰天炮。 “诺!”亲兵闻言,蹲着跑了回去传达军令。 满城要塞,分为上下两层,中间的一层,装备了床弩,威力比之强弩还要巨大几倍,设之是专门用来应对攻城器械的。 定边军带给一众诸侯的高压,也未必都是坏事,重压之下,往往也能激发敌军的潜能。要塞的双层设计,也正是来源与此。 当然,有这一切,也是汉末工艺革新带来的结果。剑有双刃,在先进的工艺飞速发展民生之时,也令得城防,更加坚固。 战场永远有着自己的铁律,最下攻城,即使是定边军亦要面对。 张友亲自上阵,工兵营的效率再度提升,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已经在外护城河上,填埋出三道可以通过井栏的路线。 其间,一军弩手与城楼上的对射从未停止。满城城楼居高临下,射手有石垒作为屏障,但一军弓弩精良,射术精湛,亦未落下风。 “收着点,都收着一点,现在敌军意在破坏我军速度,并未出全力,压制就行。我们在看他们,他们也在看我们,不能暴露。” 叶徃在弩手身后走过来走过去不断踱步,口中也未有片刻停歇。 “你们都把感觉给我找好,眼下偏一点无所谓,敌军也要保存体力,但到真正攻城之时,都要把箭给我射进去。” 身在石垒之中,满城弩手通过射击孔射击,有掩体的保护,让他们可以全力以赴的攻击,不用太过考虑自身的安危。 这是好的一面,叶洛看出来了,才会立刻传讯与张辽于禁,告知敌军战法,叶徃身为弓兵统领,他的职责是找出敌军的弱点。 “上报将军,敌军弩手箭法都不差,但在石垒之中,我军虽难攻击,他们的攻击角度也会受到限制……” 嘴里说着话,叶徃手持炭笔,在木板上画着什么。亲兵看的清楚,那是一副城池的草图,司马所画的,正是敌军弩手的攻击范围。 等他画好,木板很快被传递到叶洛的手中,只看了一眼他便道:“照样画一份,送给前方两曲统领,由此调整阵型。” “诺!”战时能留在主将身边的亲兵,几乎个个都是飞毛腿,还需要机警灵活,必要之时,能够在敌军的箭雨之中穿梭。 木板上的画像,落在普通士卒眼中,可能并不代表什么。但在军司马一级的将领眼内,却是重要的凭据,代表着强弩的威力。 “传令下去,待会儿发动攻击,散兵阵要缩上一丈,按敌军的强弩间隔,恐怕不能照应整个战场,阵型分开,窄一点好。” 两边的曲长下达的是同一军令,调整阵型二人不加商量却如出一辙。那是多年的战阵经验形成的条件反射,几乎不用思索。 “填埋护城河已成,给将军打黄旗。”与此同时,张友传下号令,最前方的工兵营所在,黄旗树立起来。 “吹号,先锋两军压进,井栏随后,攻击开始。”叶洛深吸一口气,说话间右臂用力向下猛地一砍,中军红旗随之打出。 “传令,过河,先查地形。”两名司马又是异口同声,原本用蹲姿的士卒在一瞬间如同脱缰野马,冲向护城河。 吕威璜见了,眉头微皱,敌军终于开始攻击了,一军的气势一往无前。但重点并不在这里,冲出十余步,他们的阵势已经成型。 作为守将,精熟步军种种战法,就在微小的细节之内,吕威璜能够看出太原军的训练有素,同样成型,换了他需要六十步。 “传令,弩兵阵压进,给我全力封锁敌军强弩垛口。”与此同时,后阵的弓兵队也开始了行动,他们飞快的冲到位置,开始放箭。 直到此时,弩兵才开始展示他们真正的箭法,一时间箭若流星,带着劲风,有数十支箭矢直接奔着城上弩兵的射击口而去。 两百步的距离,看两尺方圆的射击口,就是一个小洞。如此还能做到,除了精准的射术之外,吕威璜可以肯定他们的弩弓不寻常。 “小心对方神箭手,不要正面射击……”没有迟疑多少时间,他也迅速做出了反应,不管敌军射术多高,也未必就能带来太大的杀伤。 事实的确是如此,射进垛口的数十支箭矢,只干掉了两成不到的敌军,而一旦有了防备,这个数字只会不断减少。 “加快速度,注意准度,继续射击,不能停。”叶徃高喊着,他也清楚如此杀伤并不大,但在此时,弩兵要的是压制对方。 城头之上的强弩对同袍的伤害是最大的,刚才一阵射击,可以看做是太原军弩手抢占了先机,他就不能让敌军抢回去。 没有强弩,城头当然还有弓手,等一军冲到百步范围之内,就是他们发挥的时候。神箭手毕竟是少数,他们做不到尽数压制。 第2079章 数路齐至 满城之处,叶洛率领太原军第一军与吕威璜守军鏖战。定边军准备充足,后者亦称得上顽强,战局还在胶着之中。 数箭齐发,战斗当然不会仅仅在这一处打响,几乎与第一军同时,二军对广昌的攻击,也已经发起,铁骑营则在窥机嵌入冀州各处。 西北集团,麯义率领先登军兵临城下,和太原军不同,他们造足了声势,令守军心中惴惴,可想象之中的激战却并未到来。 不过你如果让阳泉守将韩猛去选的话,他恐怕宁愿如吕威璜一般,与定边军正面硬钢。那也好于看着城下,先登军不断完善攻城准备。 悬而不发,有时给敌军带来的压力,胜过短兵相接。对战阵心理的把握,郭嘉是十分到位的,这是西北集团围而不打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理由,袁绍军苦心经营的这条防线,到底如何坚固,任凭你在战前做无数的估计,也难免有失偏颇,一切还要靠实战。 “我们校尉用兵,一向最为沉稳。”颍川守城战,高顺对叶欢的评价,曾经让朱中郎惊讶不已,但事后种种,高将军的话是对的。 攻城,也不需上来就全力尽出,总要有所侧重。厚势,明显在叶欢一方,稳字当头是定边军战略所在,不与敌军可趁之机。 摧枯拉朽的作战固然让人兴奋,激动,可逐步蚕食,亦是良方。 三十万战力坚强,经验丰富,装备领先的大军就能包打天下吗?当年袁绍在官渡是这么想的,曹操在赤壁怕也是这么想到。 向后推一推,还有前秦的苻坚。九十五万大军,史书有记载的最大兵力,甚至可以“投鞭断流”,力量对比清晰可见。 但无一例外,这么想的都败了,官渡、赤壁、淝水,成了战史上最为著名的以少胜多之战,名垂青史。 名垂青史当然不是坏事,可成为名垂青史一方的背景板,那可能就不太开心了。大战之前,叶欢无数次告诫过自己。 有的城池,防守坚固,兵力充足。但处在重要位置,破其一点,能让敌军局部动摇,那么,哪怕尸山血海,也得拿下。 有的吗?倘若定边军数路夹击,在其中一处取得突破,那么,坚城不但不能给袁绍军提供保障,还会成为他们自身的囚牢。 出于战略考虑,叶欢与贾诩郭嘉等谋臣议定,最开始的攻坚战是有选择性的。强攻满城等地,为的是危及渤海,动摇敌军军心。 兵法有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常山郡与河间及中山不同,他的开阔更利于骑军驰骋,坚城不打,也有可能绕开。 这样的仗谁打得最好?叶欢觉得还是张辽,不过有严纲的白马军在,他没有必要费时费力的将两军互换。 说起迂回奔突,严纲的统率之能,不会在文远之下。于是乎在麯义率军大军压境之时,严纲已经亲自上阵,展开大规模渗透了。 之前的大战,有凤雏庞统献计,白马军便与冀州骑展开过无数小规模的较量。地形也好,道路也罢,前者的便利亦要胜过铁骑营。 “严纲将军,此战常山之要,嗯!在于你的白马军,能否彻底搅乱一郡之地,并缠死文丑的冀州骑,不到逼不得已,我不攻城。” 当麯义来到白马军,与严纲交代战局要务之时,后者有点不厚道的笑了,黄忠亦不得不在一边为主将找补。 “诺!”二人异口同声应诺之时,严纲得意,黄忠则是肃然。 “二位将军,为配合白马军作战,常山各处,当二位觉得有哪一座坚城需要立刻攻之,分散敌军军力,义会全力配合。” 看着严纲眼中的得意,麯义也有些不忿,心中默念三遍我是主帅,为了全局之后,忽然找到了办法,话是二位将军,却只对着黄忠。 黄将军心中苦笑,你这算怎么回事儿?主将在你右边好吗?如此对着黄某,将军你就不怕白马营也会内乱? “也就是说,但为全局,先登不惜一隅。”麯义显然没有看懂黄将军的表情,这么一说,心里轻松几分,说的更是大义凛然。 “诺!”想起副帅潘凤之前的叮嘱,且麯义所言却是令人佩服,黄忠最终还是断然应道,此战,他亦是要担当重任的。 “诺!”好在严纲并无任何不虞之情,相反得意之色更甚了。 “主公就是主公,有眼光,按麯元伟的说法,这一战主将不是他,而是我白马军。对吗,常山的地形,就是我驰骋之所。” 那一刻,严纲心中对叶欢是感激的,麯义的模样他也愿意见到。 黄忠看看主将,心道将军,人麯义将军表态了,你是不是也该说上几句?但严纲的眼神看回来,配合一段时间,他也看懂了。 “麯将军,我军亦会根据军情而为,绝不会轻举妄动。”对视片刻之后,黄忠只能抱拳说道,不忘微微欠身。 再看严纲,他在一旁与黄忠动作同样,就像是复刻出来。 “好,义信得过二位将军,军务在身,这便回营了。”麯义抱拳。 “嗯,还行,本将军是为了顾全大局。”轻出一口气,麯义快步而行,军师的交代的他总算完成,也没少了主将气度。 “将军慢走,待黄某送送。”话音响起,黄忠跟了出来,原本应该是严纲送,可大战在前啊?说不得又要由副统领代劳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前番是虚张声势,这一次可是实实在在,投效将军日久,尚未建功。常山之战,黄某亦要打出威风。”黄将军心中亦是振奋。 在麯义眼中,他亲来白马营交代,一是代表对他们的看重,也是为了军情安全,军师在信里都交代了,一军之首,气量不能小。 “奉孝,我告诉你,让元伟亲自去说这话,你就省的给仲甫打气了,常山之处打不好,那是白马军之责,他会掂量。” 麯义不知道的是,主意还是叶欢给郭嘉出的,前提则是建立在对二将性格的了解上。互相不服气,用好了就能互相促进。 果不其然,在黄忠回到帅帐之时,严纲正手托下巴,盯着地图沉思了。出击之前,他要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战略,不容有失。 常山的地形利于骑军突击,西南集团主攻方向,魏郡和赵国亦是要塞居多。定边军在此,和北集团的策略相同,强攻。 赵国与并州相邻之地,被西山阻隔,道路难行,由此,西南兵团的兵力便得以集中,涉县与毛城成了张飞首先要突破之地。 更近的毛城,张飞选择了淳于落的二军,张郃的新编龙骧军则攻击在其东北的涉县,两地之中,又以后者的防守更加坚固。 方悦的八军,为全军总预备队,拿下两处要塞,西南集团便会向磁县与邢台挺进,这是唯一的一处三大步军配合,飞燕踪迹不见。 上一次大战,叶欢和郭嘉就刻意隐藏了飞燕骑的所在,此次依样画葫芦,目的就是让敌军主将吕由始终要多一层考量。 但和前番不同,此次的主帅,偏偏又是张飞。欲盖弥彰,主将都到了,飞燕骑还会远吗?但关键在于,它又在哪一处战场。 五月初八发动攻击,是战前统一安排,各军能有极好的联动。唯一的例外是甘宁的蛟龙军,他还需精细控制行程。 此刻,作为先锋的周必船队,经过数日的行驶,刚刚过了新乡,前方便是延津所在,到达了曹操兖州的势力范围。 一夜宿营之后,主舰上,周必与邱泽都在等,等张飞将军的消息。 甘宁的蛟龙作为奇兵,他们并没有完全详细的攻击目标,一切都还需最新军情指引。而张飞所领的西南军团,是离他们最近的。 “将军,昨夜我军已有三艘快船放出,都是将军巴郡之时的老兵带领,按时辰算,到了午时,前方七十里水路,就该有所回报了。” 每一支主力军都有自己的侦察营,蛟龙军当然也不会例外,说话之人正是蛟龙侦查营首方杜,在他身边的大汉,则是胡风亲兵秦治。 来到蛟龙军,胡疯子的任务是最短时间去提升蛟龙各部的攻坚之能。这不奇怪,平日的训练有素,胡风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他没有随周必的先锋前来,是因为陷阵一曲在邱泽的率领下与之同行。虽然都是过命的交情,胡疯子也不愿影响对方的指挥。 至于秦治,他的任务是在进入大河魏郡流域之后,和早前潜入冀州的山地飞龙同袍对接,也唯有他和周必,知道暗号。 其余主力军的侦察营要能跑,会骑马,精与跟踪潜藏与暗语。蛟龙军也是如此,他们还要多出一项,便是操舟。 “方杜,曹操此人向来机警,你探查消息还需小心。”周必颔首道,在微尘的最新军情中,延津之地,是有曹军船队的。 之所以是船队而非敌军,此刻的曹操,麾下并没有水军编制。豫州之处,有从当地征集的士卒开始演练,只不过水军非一日之功。 第2080章 将将之道 兖州与冀州,有大河相隔,曹操想要支援袁绍,必须渡河。在诸葛瑾给周必的锦囊之中,窥机击破援军,就要在其半渡之时。 对自己麾下的快船,周必信心十足,别说曹军此刻拥有的渡船。就是蛟龙军的走轲,都很难跟上它的速度。 加上操舟之人经验丰富,大河河面上的侦查,不会有太大意外。 他要考虑的是,如何才能精准抓住曹军渡河的时机,半渡而击之说起来简单,但在水战之中,战机的把握尤为关键。 延津、甄诚、临邑,长青,按战前所显,都可能成为大规模曹军北渡黄河的地点,其间相隔,却有数百里,封锁的难度极大。 首封延津,是眼下周必的重点,那里河道狭窄,水流相对平缓,渡船来回,快者只需要半个对时,且是兖州距离魏郡最近之地。 济阴与济阳,则是曹军曹仁、乐进大军的屯田所在。按最新的消息,这两支人马暂时还没调动,快船而出,便为了证明这一点。 周必的先锋船队过了新乡,停在朝歌以南四十里之处的河面,再往前三十里,就是兖州地界,而往东北十五里,已是冀州的滑县。 “邱校尉,延津大河河面,最宽之处九里,最窄之处只有四里,倘若曹军用上强弩,在两岸会对我军形成一定得威胁……” 船舱之中,周必点指沙盘,正在和邱泽做着交代。后者一派倾听之状,他很清楚,此战不是之前的常规作战,需要水军紧密配合。 “我军舰船若是全力以赴,的确可以压制两岸的守军,不过我们携带的物资终究有限,最多两个时辰……” “……也就是说,一旦发现曹仁和乐进有北渡黄河的意图,我军发动攻势,必要在两个时辰之内解决战斗。” 周必手持竹竿,口中缓缓言来,间断极少。这一段的水路讯息,早就深深刻在了脑海之中,路上也想过无数次战法。 “水军作战,我们想要获得最大的战果,战机就要选择在敌军毫无顾忌渡河之时,不凭风力之助,蛟龙军也能将之全部撞翻。” “呃,周将军……”邱泽挠挠头说道:“水战之前我军亦有习练,战时邱某与陷阵自然听将军调遣,不过,我该做什么?” “嗯!”周必闻言也摸了摸光头,一时说的兴起,拿邱泽当水军将领了,蛟龙的战术,水战的精要,不是短时间说的清楚的。 “邱校尉你的陷阵,要在我军占据上风之后,浅滩涉水,攻击敌寨,将之一举击破,攻势定要凶猛,却不能有丝毫停留。” “到时候,周某会给你时间,按前番演练的来。讯号一起,无论战果如何,战损多大,第一军都要立刻撤回战船。” “按时间来?”邱泽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恢复如初:“我懂了,周将军你给我的时间内,陷阵一军就要拿下敌寨,及时撤回。” “对,所以陷阵在战前,一定要做足准备,如何攻,如何撤,如何将受伤的弟兄们带回,时间一到,战船不等人。” 周必说着顿了一顿又道:“时间难觅,周某会竭尽全力给你最详细的情报,但怕是不会有太多与陷阵兄弟观测敌阵的时间。” “军师之意,是要告知敌军,我们蛟龙军随时有拿下敌军渡口的实力,一旦敌军清楚,那么每一处渡口,他们都要重兵把守了。” “哦!”邱泽连连点头:“敌军真要如此为之,兵力便会分散,而我军牵制敌军的人数越多,各位将军在冀州打的就会越为轻松。” “邱将军高见。”周必微笑颔首:“战前只能纸上谈兵,战时观察时间极短,如此还要最快拿下敌寨,也只有陷阵一军能做到。” “将军放心。”邱泽听了,当即身躯一挺,周身气势升起。邱将军爱听这个,难?难才好,越难越好,陷阵一军从不怕难。 不过下一刻,他却沉吟起来,片刻之后道:“周将军,我想的你看是不是啊,你稍等一会儿,让我再想想,该怎么说。” “行,邱将军你慢慢想,既是联合作战,一切都要仔细。” “嗯,军师的用意在于震慑敌军,那我军要让曹军知道,随时有攻陷渡口之能,我是不是该用蛟龙军的旗号?”邱泽认真的道。 “哦?”周必闻言心中一动,笑道:“邱将军何有此想?” “倘若敌军知道是陷阵一军,我军威名在外,所向披靡……”邱泽说着,忽然挠挠头,看向周必,笑容微有尴尬。 “陷阵攻无不克,威名在外,所向披靡,邱将军你说的不错。”周必挥挥手,毫不在意的道。 “周将军,邱某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如果敌军知道是陷阵一军拿下营寨,会不会紧盯我这一处?”邱泽稍稍显得吃力。 “说得对,那样的话,我军就有可能暴露锋芒,与往后战局不利。”周必连连点头:“邱将军,别有顾忌,你我都是为了求胜。” “所以这第一战,陷阵一军的确需要打出蛟龙军的旗帜……” “诺!将军放心,但为战胜,邱某一切听令。”邱泽当即断然道,这大半月与周必相处下来,在他心里,二人还是对脾气的。 且在选择陷阵一军来前,高顺也与之有过一番促膝长谈。 “将军,你别这样,你这样,我有点慌,您坐着说,我站着听。”当日邱泽的反应却令高顺莞尔,不过这也是他的性格所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行,那本将军问你,你觉得,如今的陷阵一军,比之胡将军统领之时如何?而你邱泽,与胡疯子相比,又如何?” “将军,你教我的,做人不能看不起自己。陷阵一军在邱某手中,攻城略地,绝不逊于胡将军之时,还会比之前稍强半分。” 闻听将军问话,邱泽毫不犹豫的道,眼光之中,除了坚定,亦有解释之意。他说的稍强,是因为一军的装备训练,又有了进展。 “我信你,第二个问题,你和胡疯子相比呢?”高顺摆手再问。 “将军,这个我不好说,我听将军的。”邱泽想了想道,即使是与陷阵的旗帜胡疯子相比,他也不会示弱,否则就带不了一军。 “你刚才说的不错,单论攻城略地,一军在你手上,不逊疯子当年,甚或还要更强。说得好,就得有这般气势。” 听了将军之言,邱泽的胸膛挺的更高了,心中不免自豪。 “与军中作战,你也足够犀利,只不过……”高顺说着语气一转,邱泽立刻竖起了耳朵,他并没有不服,反而十分期待将军的教导。 王牌之所以是王牌,统军之将对变强都有着近乎变态的执念。张海龙如此,臧空如是,邱泽亦然,没有最强,只有更强。 “但要说起与友军配合,能听得进去同袍的意见,你还不如疯子。而此后一战,乃是水战,非我军强项,那就更为重要了。” 高顺面色肃然,作为计划中重要的一环,陷阵一军辅助蛟龙军,举足轻重。他更是深知麾下将领的秉性,战前必须与之说清。 “将军,你说,我记着,陷阵一军,绝不给将军丢人。” “别说这些没用的,丢不丢人,不是你我说了算,要拿战功出来。”高顺没好气的一摆手,后者立刻不言语了。 “听好了,要用这儿……”学着将军的姿势,高顺指向太阳穴。 “多用脑子,给你下达作战任务之后,不但要坚决完成,事先还必须知道为什么如此做?不能再与之前一般。” “知其然……不,只有你知道了如此打的原因,自己记在脑子里,才能应付一切情况,否则,你一辈子也就只会攻城略地。” 高顺说着,目光烁烁的落在邱泽面上,很长时间见爱将不言语,才又出言问道:“本将军刚才说的,你听懂了吗?” 邱泽的神情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将军,没有完全听懂,但好像又听懂了一些,要不,您再给我说的细一点。” “够了,不懂的回去自己想,想通了为止。你不是说要越变越强吗?本将军告诉你,想通了,你才能更进一步,去吧。” 高顺说完,不等邱泽说话,就挥手让他出帐了。后者心里想问,可见将军如此,又哪里敢多言?当即快步出帐去了。 等他走后,看着还在晃动的帐帘,高顺才对一旁微笑的徐庶问道:“元直,你说这小子能不能听见去?” “将军用心良苦,以庶之见,此乃因材施教之法。邱校尉此去蛟龙,必能领会将军用心,则待他归来,陷阵一军将更添威力。” 徐庶欣然道,主公说过,身为主将,不但能将兵,更要能将将,便如当年韩信之言。如今观之,高将军也颇得其妙了。 高顺听了摇摇头,起身负手道:“邱泽骁勇善战,战法精通,唯独脑子是块铁疙瘩,希望能如元直之言,我也算没白费功夫。” 第2081章 军情第一 将兵之道,将将之道,是当年韩信与刘邦之言。韩将军这句话,令得高祖心中大悦,不过纵有稍稍奉承之意,说的也是实情。 南山武院的课堂上,叶欢便给高级将领们说过这个典故。到了他们这个阶段,已不仅仅是战将,人人都要有培养下属之能。 武院是武院,军中有时候就是更好的课堂。前提很简单,你要充分了解你的下属,不光是战事,还有秉性、脾气,风格等等。 于是乎在邱泽率领陷阵一军到达蛟龙之时,高顺在亲笔信里,对他的性格以及一军的作战特点,有着厚厚三页纸的分析。 “高将军如此,不愧是我军名将,宁当学之。”仔细阅读之后,甘宁亦不无感慨,没有细致的了解,高顺是写不出如此多的。 邱泽牢记将军的教诲,才会借由周必的军令想到了很多,而当融会贯通之时,他也体察到了军师的用意,由此理解更深。 “邱校尉,不过嘛,陷阵一军到来之讯,也是要让敌军得知的。但何时显之,不在必,而在校尉。”周必笑容之间,很见欣然之处。 “别,周将军你明说,这里用多了,还真的挺累。”邱泽指指自己的太阳穴,很认真的道。 “好,战端若起,陷阵一军不光要完成军师的交代,邱校尉你还要对敌军战力做出判断,若非陷阵,蛟龙军能否做到。” 周必颔首继续:“之前周某也和兄弟里说好了,我军拥有随时拿下敌军任何一处渡口之力,才能宣扬一军之名,敌军也盯不住。” “对啊,周将军果然厉害,让我先想想。”邱泽说着又沉吟起来。 周必本想谦逊两句,心道这也是军师调教的好,诸葛瑾入军之后,对他多有提点,与甘宁的“简单粗暴”不同,让他颇有所进。 但见邱泽说想就入了神,一时间却也不便打搅。 后者正在回忆之前合练,蛟龙军表现出的种种战力。按照陷阵一军的标准,他们在攻城之处,显然还差了不少,但…… 邱校尉如今也会用脑子了,和同袍配合,有时候话也不能说的太直。他为此专门向胡风请教过,对这位前任,他心中是佩服的。 “不用,将军让你用脑子,但战阵之上,都是好汉,没有什么人情世故,不行就是不行,你得直说,注意点语气就行。” “周将军,按之前我军在六羊山之战,同袍说起青州与陈留二营的表现,蛟龙军攻坚还……但如此主力,曹军多半不会用之防御。” “真的用了,军师的目的一样能达到。”说到这里,邱泽自己也愣了一下,似乎经常开动脑筋,思路也灵活了许多。 “具体如何,还是等打过了再说,必要时,咱们混编一下,也能虚张声势。”思路一旦打开,邱泽的心中,又多了几种战术。 “好,这个你说了算,一旦到了浅滩,都是你的事。”周必认真的道,他也多少摸到了邱泽的心思,跟他一点弯儿也不用绕。 “报……将军,张将军处,有传讯到。”士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周必当即神情一震,也不说话,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不用见礼了,快进来说军情。”看见同袍,他直接拉了进来。 “兄弟,要不要先喝口水?”邱泽跟着,拿起了水袋。 “将军,先说军情。”后者摆摆手立刻道:“今日辰时,我军自幽州至并州,三大军团数十万大军,齐齐发动攻势……” 此言一出,不光周必邱泽,船舱中,人人面上都有兴奋之色。 “张将军让我将此信交给将军,内中有西南军团的进军详细,不过将军说了,军情随时有变,具体如何,还需等待后续。” 士卒说着,从怀中取出书信递了过去,羊皮包裹,厚厚的一摞。 周必接过就将之打开,除了张飞龙飞凤舞的手书之外,还有一副地图,标明了西南军团进军的线路,看起来更为直观。 “我军除了进军之外,亦有微尘清风传递讯息,目下曹仁与乐进所部,该还在济阴与济阳二处,夏侯渊却不知所踪……” “将军推测,曹操当是有意如此,最后的所在,是陵县。”周必看图之时,士卒继续说着,说完才接过水袋,大大的灌了一口。 接着抹了把嘴,又道:“军中消息,一个时辰一报,飞燕侦察营将会全力确保军情通畅,还请将军与我配合。” 周必此时抬起头,看了眼跃跃欲试的秦至:“你的活来了,和同袍细细研之,军情传递,不得有丝毫疏漏。” “诺!”秦至一声应诺,带着同袍便往另一间屋子去了。 邱泽此时也凑了过来,与周必一道参详地图,房中顿时安静下来。 “涉县,毛城,邱校尉,我来的迟,二军知道的多,你说他们的攻坚之能如何?”片刻之后,周必抬头问道。 “淳于落将军是将军和高将军的长官,老边军了,攻击此处,只要不轻敌,二军的弟兄一定可以拿下。”邱泽说着,眉头一挑。 “凉州之战,我也率军与张郃将军配合过,房县大战之时,他与文向配合,力战西凉骑军,战法精熟,指挥有力。”后者会意道。 “比起司隶之战时,麯义将军的先登,也不输之。” “先登?”邱泽顿了顿道,那肯定硬,将军能让他担当一军之首,龙骧军就能打,周将军你说,我们现在帮得上忙吗? 刚才周必观信之时,并未对邱泽隐瞒,张飞的信中,只是介绍了西南军团的进军路线。对于蛟龙,他却未做任何安排。 至于意思吗,很简单,蛟龙东来,有着很大的自主作战权。 “我也再看,不过战局刚刚开始,我们还是先帮张将军,看好了曹仁和乐进,拖住他们,就是给同袍最好的增援。” “嗯,说的是,眼下我们上,说不得还添乱。”邱泽颔首。 周必抬起头来,又看看门外,轻声道:“他们也该到了吧?” “将军,豫州一战之后,胡将军说过,曹操可能已经察觉到了山地飞龙,兄弟们若是未按时前来,怕是会有些麻烦。” 邱泽知道周必口中的他们为谁,山地飞龙在豫州还留了一队人马,与当地的微尘清风等配合,为的就是更好的掌握曹军军情。 之前讯报中的曹仁乐进所部,应该是四日前的消息。对汉末的讯息传递而言,定边军几乎做到极致了。 但四天时间,也足够曹军调兵遣将,他们未必没有夜渡之能。 唯有之前约定的山地飞龙士卒到了,才能将情报进一步确定。倘若曹仁乐进真的已经到了大河北岸,战略就要有所调整。 “立刻派人,往北岸接应,若有发现,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确保同袍前来。”周必点点头,便对亲兵沉声道。 与此同时,在他所在的上游一百五十里之处,甘宁亲领的后续人马,也在推进之中,很显然,兴霸刻意控制了速度。 甘宁所在,自然是蛟龙军的旗舰,也是“定浪”的配置,却要长了一丈,宽了一丈五尺,动力方面,亦运用了最新的技术。 叶欢名之为“锦帆”,除了定边军旗之外,船头锦帆鲜艳无比。 “兴霸,不需推辞,你是定边军水军之首,有排面的,锦帆二字再适合不过了。”当甘宁谦逊推辞之时,叶欢却是一力坚持。 锦帆舰,比之一般的定浪舰多出一层,最上面的船舱,不但视角最佳,还引用了逍遥车车厢的设计,亦是极为舒适。 尤其是那个高出地板两尺的座椅,可以三百六十度转动,中有七处机关。可以放下千里镜、地图、传声话筒,联系全船。 当然,除了战役功能之外,还有些别的。比如说冰镇的美酒或是清泉,拉动第三根摇杆,滚筒转动,更有按摩功能。 甘宁对此是颇为无语的,在他看来,那些都可有可无,不如多放几幅地图。可架不住叶欢喜欢啊,也是确保主将得到最好的休息。 此刻坐在指挥椅上的并不是甘宁,而是诸葛瑾,兴霸和胡风一左一右站在垂下的羊皮地图前,细心观之。 “子瑜,你试试,第三根摇杆,坐长了按一下。”甘宁不忘言道,有过凉州大战的配合,他与诸葛瑾之间已经有了默契。 诸葛瑾摇摇头,正色道:“将军,胡将军,我军到达新乡之后,第一阶段的要务便是两岸军情的沟通,此处甚至重于战事。” “主公说过,对曹操的用兵,绝不能等闲视之。以其麾下一众之能,也未必不能瞒过我军耳目,敌主力所在,还需探明。” 军情,讯报,大兵团作战,叶欢明确将之放在了第一位。初始的攻击可以约定,但接下来随着战役进度,才是对麾下的考验。 北方有苟图昌亲自安排的讯报交通线,南方吗,蛟龙军勾连大河两岸的能力,将极为重要,甚至要胜过攻城略地。 第2082章 示威之举 诸葛瑾缓缓而言,微风透过窗户吹来,盛夏之中,亦格外清凉。 平素虽然不显,但作为蛟龙一员参与此次大战,他心中也很是兴奋。凉州之时,并没有他多少发挥的余地,韩遂败得太快了。 十余年苦读,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一身所学能得人所识,尽展所长。在叶欢麾下,不但可以完成心愿,心情亦是舒畅。 甘宁,蛟龙军诸将,包括凉州之时的长公子,都对他尊敬有加。将军大军出动,进攻袁绍,正是他将平生所学,用于战场之时。 就在蛟龙军出发的一日前,他得到了晋阳消息,二弟诸葛亮到了晋阳,参加此次南山大试,并一举斩获头名,令人欣慰。 弟弟如此,做哥哥得又怎能示弱,建立功业就是最好的回答。 “先生,目下周必所在的位置,可以策应大河两岸。不过想要阻挡敌军渡河,确需准确军情,否则绵延百里,我军不知其时。” 甘宁出言道,他毫不怀疑自己的蛟龙军有阻止曹军渡河的能力,近十年心血,花费无数,再做不到,他可以找棵大树了。 “甘将军,军师,之前豫州作战,曹孟德对我军微尘清风大河皆是防备森严,我听兄弟们说过,比之数年前,要难得太多。” “不过有苟将军在,相信他们定可遇强越强。眼下,乐进曹仁的动向牵连极大,渡河与否,也将定我军作战之势。” 胡风接着言道,语气平和,正是率领山地飞龙参与豫州一战,也让他见到了情报战的残酷与复杂,当真不在真面战阵之下。 “疯子,你别谦逊,山地飞龙可是你一手带出来的。” “甘将军,将军说过,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以前我还不太懂,但豫州之后,我清楚了,不是胆子小,是要多考虑。” 胡风说着一指地图:“济阴与济阳二处,距离周必所在还有数百里,加上曹操严密封锁,最新的消息,怕也要三日。” “三日时间,足够曹仁乐进数万大军动了,一旦渡过大河,按敌军的行军速度,两日之内就可到达冀州魏郡,加入战场。” “我军西南军团的统领是张飞将军,自然不惧二将,但有先机在手,张将军排兵布阵的空间才会大大增加。” “行,南山武院学的,看来疯子你是吃透了。宁当时也有所想,设若曹仁乐进加入魏郡,蛟龙便要立刻随之发动攻击。” 甘宁颔首道:“有高将军与周仓将军牵制,他在豫州定要留下相当的主力防守,我军再加袭扰的话,张将军肯定应付的了。” “只要军情坐实,甘某会立刻令周必拿下延津,我等则率军顺流而下,攻击甄城,到时还要疯子你出力。” “以眼下蛟龙军攻坚之力,哪怕是乐进与李典亲自镇守,甄城之处,我也能让曹操寝食难安。”胡风点点头,正色道。 “你说的我信,只要拿下甄城,让曹军调军防卫各处渡口,则按张飞将军进军之态势,我军亦有随时抵达平原之能。”甘宁接道。 冀州大战中,蛟龙军是唯一一支没有具体作战任务的主力。一切都是随机应变四字,叶欢将用兵之权,彻底交给了甘宁和诸葛瑾。 这样的作战,怕也只有叶欢能够做到。但主公越是如此,诸葛瑾和甘宁又岂能不谨慎,战前拟定的作战方案便有十余套。 听了二将之言,诸葛瑾沉吟片刻方道:“甘将军,胡将军,目下,我军唯有静观其变四字,但该我动时,便要一举中的。” 蛟龙军到位,定边四大战略集团全部进入攻击位置,谁能率先取得突破,会对战局走向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主将们都在等。 中山满城,中山广昌,魏郡涉县与毛城,同时遭到定边军攻击。袁绍很快便收到了消息,在他而言,眼下的第一要务便是…… 和历史上的官渡之战不同,袁绍在战前将下狱的田丰请了出来,且是亲自前往迎接,敌强我弱,他不能再损失智谋之士。 定边军沿边界大举进攻,袁绍没有留在南皮,冀州军的总指挥部,他选择在了安平国的下博,此处算是冀州数郡的正中心了。 和叶欢一样,冀州军对于军情亦极为看重,四地距离下博数百里,但定边军刚开始攻击不久,袁绍就收到了消息,用的自是烽烟。 不过烽烟传讯固然迅速,信息量却极为有限,比如攻击满城的是哪一路人马,敌军动用多少士卒,还需具体的探马来报。 正因如此,在袁绍和河北众士眼中,定边军攻击的并不仅仅是四城,常山郡的阳泉与沱县,也有军情传来,大军兵临城下。 看着地图上定边军展开的攻势,沿着边界黑压压的一片,袁绍的胸口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叶欢此次,再也不是虚张声势了。 就算之前有过无数次的推论,但推演与事实,是有很大区别的。 四十万大军,而且是四十万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定边军,哪怕这个数字有不小的水分,却也能让所有人感受到如山的重压。 压力带来的是房中一片安静,以至于远处那阵脚步声,格外的清晰。负手之中的袁绍当即转过身来面对大门,当是军情到了。 田丰等人的动作与主公一致,算算时间,用上八百里快马,此刻已经接近黄昏,五六个时辰,讯报当会接连不断而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报……主公,今日清晨,定边军太原军所属第一军对我军满城发动攻击,另在易县县郊,也有大批铁骑营骑军出现……” 到了门前,早有亲兵领了进去,免去一切,士卒便开始通报。 “吕威璜校尉令我回报,敌军军容整齐,军械齐备,太原军第一军攻坚之能,仅在陷阵之下,如今我军正在坚守城池。” “于文则,太原军,叶洛的第一军。”袁绍闻言,眼前出现了那个矫健登上虎牢关城头的身影,一晃却已经八年过去了。 “易县县郊,有大批铁骑营骑军出现,可曾探清是何人所领?”等传讯士卒说完,田丰想了想问道。 “元皓,既是铁骑营,哪一军也无多大区别。以授所见,此刻洪彪的三曲,定然不会出现,骑军渗透,亦是定边常用。” 沮授听了接道,众人亦是颔首,张辽麾下铁骑营战力坚强,且各军之间战力极为均衡,比之三大王牌,差距也就在毫厘之间。 田丰点点头,目光再度看向地图,三曲身为铁骑营王牌主力,它的位置所在,很可能就是敌军主攻方向,但眼下只是开始。 “主公,当年联军讨董,丰曾听主公言及,叶悦之出奇登上千仞绝壁,一日而下虎牢关,其时,他麾下所领,正是于禁的太原营。” 出言之际,语气如常,之前的下狱,并未影响他对袁绍的忠贞。也许意见会有一些,但眼下强敌压境,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战事上。 “嗯,当年讨董,叶欢麾下只有于禁的太原营及臧空的九曲,太原营是以晋阳附近的叶家宗族子弟编成,于文则,良将也。” “攻坚虎牢,最后拿下城关的就是太原军,且率军攻城的正是这叶洛。前番典公义与工横士平交手,也是领的太原军。” 深吸一口气,袁绍用平缓的语气答道,目光亦落在满城之处。 “如此说来,叶欢以铁骑营统领张辽为主帅,于禁的太原军辅之,当是不会错了,满城面对太原一军,广昌之处,当也是于禁麾下。” 田丰斟酌着道:“满城我军经营多年,城高沟深,吕威璜校尉追随主公多年,骁勇善战,如今于禁不攻易县,却攻此处……” “若丰所料不差,当是先声夺人,示威与我军之举。” “先声夺人,示威之举?”袁绍双眉微微一皱。 “先声夺人,示威之举?元皓先生,此言是说,定边军明知满城坚固,亦要强攻,加入将之拿下,就能震慑我军?”郭图接道。 原本他虽不似许攸那般妒忌田丰,但对之太过刚直的性格,终究有些不以为然,但也正因为上次下狱,让郭图改变了看法。 田丰忠贞刚直,一以贯之,绝无任何娇柔作态之处。 “公则,真若如此,按主公所言之于文则,加上主帅张文远,这叶洛的第一军怕还要在数日之内,拿下满城。”田丰郑重的道。 “数日之内拿下满城?”听了此言,不光郭图,审配与沮授面上亦是一动,随即陷入深思之中,袁绍则是目光微微一凝。 “元皓,真若如此,我军之前安排是否要变?或是派人为吕校尉后援。”片刻之后审配首先道,听他的语气,却是认可了田丰之言。 一开始,大家都有点不相信以满城之坚固,多年的准备还扛不住太原军的攻势,可对手毕竟是定边军,他们的攻坚之能。 反过来想,易县与满城相比,防守肯定较为薄弱。别人有可能看不清楚,可张辽加上于禁,他们犯错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第2083章 错失战机? 弃弱而攻强,张辽没有常识,抑或是于禁的失误? 田丰将此二者排除之后,自然就得出了结论。既然边界防线冀州军苦心经营,那么,定边军不但要强攻,更要速攻拿下首胜。 如此一来,不但可以先声夺人,亦可在士气上给敌军巨大打击。 这应该才是张辽于禁首攻满城的目的,可谓一箭双雕。 不按常规,并非他们用兵不够严谨,而是对太原军的攻坚之能充满信心。即使损失大于攻陷易县,却对气势的提升大有好处。 得田丰提醒,在座众人都想到了敌军的用意,气氛一时更加压抑。 什么战无不胜,一军七防,用在定边身上早已是陈词滥调。对袁绍和冀州文武而言,敌军的每战都有新意,才最令人头疼。 幽州之战对决公孙瓒,大汉最顶尖的两支骑军决战,定边拿出了闪电突进的战术,三路大军齐头并进,速度超越了想像。 北平一战,看似是公孙瓒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给了叶欢机会。但袁绍曹操心里都清楚,打从定边出击的那一刻,便无法避免。 司隶大战,典韦、麯义、甘宁、张飞、赵云,一干战将打出了精彩的骑步配合,互相之间的协调攻守,天衣无缝。 平定袁术,数路出兵,无论是军情还是配合,都令人叹为观止。 正确的战略加上多变的战术,还总有军事理论方面的革新,会让你在面对叶欢之时,总有些不知所措,他又有什么新招数? 见众人都是一脸沉重,终究是田丰先道:“叶悦之养精蓄锐,如今大军压进,初期攻下我军几座要塞,亦在我意料之中。” “千变万化,不离其宗,我军的战略不便,初期借坚城消耗敌军锐气,诱敌深入,拉长定边战线,再设法聚而歼之。” “主公,可速速传令与吕威璜,若敌军攻势太盛,可窥机弃守满城,后退至高阳,汇合援军继续坚守。” “好,可从元皓之言。”袁绍毫不犹豫,想了想又道:“传令显甫,让他亲领骑军为吕校尉后援,不得有误。” “主公,敌军三军齐动,锐气正盛,且张文远的铁骑营极善分进合击之术,公子安危,非同寻常,还是……”沮授斟酌着道。 袁绍摆摆手,正色道:“吾闻当年幽州之战,叶恒十三便入军营,司隶大战,叶家长子叶信亦是十三亲临战阵冲杀……” “叶家诸子可以,绍当学之,显甫为我长子,自幼习练,弓马娴熟,又有军中宿将为辅,正可用之。” “主公之见是也,大公子亲临战阵,的确可振奋士气。”郭图颔首道,接着看了眼田丰:“元皓先生,若是诱敌深入,单靠我军?” “中山之处,有张辽铁骑营,常山又有严纲的白马营。此二军在,太原军于文则便无太多顾忌,我军兵力是否不足?” “公则,战端刚开,我军不可太过随敌军而动。我知公则所见极是,铁骑白马合作无间,想要诱敌深入,谈何容易……” 田丰说着,深深的看了郭图一眼方道:“兵法云,天时不如地利,丰已有所想,若能行之,当足抵十万大军。” “足抵十万大军?”郭图闻言双眉耸动,见田丰眼神若含深意,不由沉吟起来,片刻之后,他猛地抬头:“元皓,莫非你想?” 满城的消息,快马到达袁绍军中之时,叶洛率领太原第一军对城池的攻击,已经进入了常规阶段,城下沟垒尽数填平。 从清晨开始,一直打到午后,三个时辰过去,第一军还没有正式对满城城头发动攻击,那是不是攻击受挫导致效率极低? 在叶洛的面上,你看不出任何神情,他站在指挥台上,卓立如山。 而作为正面之敌,吕威璜的表情更加沉肃了。过去的三个时辰,太原军第一军虽然没有攻击,却把攻城前的基础,做到了极致。 护城河填平之后,双方开始对射,太原军的两营士卒在同袍掩护与工兵配合下,做的是填满城前陷坑陷井的工作。 他们几乎是步步为营,城头的箭矢也好,强弩也罢,数百人的伤亡,对敌军的战术动作没有影响,城下太原军显得那般踏实。 很多袁绍军守城士卒心中纳闷,太原军为何冒着箭雨,却不攻城?他们没有那个实力?不可能,城下敌军沉稳如深潭。 同袍就在自己面前中箭倒下,或伤或亡,除了接应的后续之外,其余士卒几乎视而不见。不是说定边最重同袍吗?怎会如此冷血? 唯有吕威璜清楚,叶洛这般做,就是为了接下来的攻击顺利。他要排除战场上一切的意外,士卒的伤亡在攻城战中不可避免。 娴熟的战术动作,加上敌军轰天炮和射手的袭扰,也给己方城头带来了伤亡。而当敌军井栏进入战场之后,压制越来越强。 “传我军令,床弩攻击开始。”吕威璜的耐性也不比叶洛差,直到井栏渡过第一道护城河,满城要塞中层的伪装除去,床弩攻击。 两百步以内的距离,吕威璜率军演练过多次,床弩的威力,足以摧毁碗口粗细的木桩。冀州军的井栏,根本挡不住它的攻击。 且知道定边军的器械之利,每次训练,他都是加了强度的。 可真正到了战阵上,吕威璜才发现,自己的加强,原来还不够。床弩的巨箭,的确能射中太原军的井栏,却无法将之摧毁。 没有圆木断裂的声音,能听见的只有金铁交鸣。直接接触之处,箭头在井栏的架构上,往往还能带起一阵火花。 “是精铁!”念头电闪而起,吕威璜立刻有了判断,但随即却不由自主的摇头,若是如此,将会比实木建造的井栏更重。 可方才敌军推进之时,井栏的速度,明显要比想象中来的快。 “嗯,你慢慢想,反正你也想不清楚。”千里镜在手,吕威璜面上疑惑的表情,叶洛看的清清楚楚,嘴角则在微微上翘。 “冀州军的确有些东西,双层要塞,加上床弩威力不小,若非我军井栏乃器物阁最新打造,当真会为之所破。” 作为主力步军,太原军的器械营拥有最新更换的装备,井栏正是其中之一,叶洛不需知道原理,只要清楚比之以往更轻更坚固。 覆土法、灌钢法,两种技法的运用,对汉末的铸造工艺有着质的提升。它们不但给王牌六曲带来了锬,井栏亦是如此。 它的材质,是器物阁最高机密之一,不但坚固,更有着极佳的韧性与延展性。除了攻城器械之外,也用在蛟龙军的战船上。 太原军的井栏加入战场之后,位于其上的箭手,立刻就与城头形成了均势对射,一旦高低优势拉平,太原军的射术便体现出来。 弓弩,射术,还要算上井栏的灵活移动。他可以根据步卒的需要,调整到最佳攻击位置,此刻,很多人都清楚了之前太原军的动作。 平整土地,扫清陷坑,在为步卒开辟冲击通道的同时,也为井栏这般利器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对射?双方的伤亡不相上下。 但这只是眼下,吕威璜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太原军在对射上的优势还会不断增大,叶洛付出的代价,完全可以接受。 就算对射的优势不会太大,但随后配合步卒的冲击呢?敌军的轰天炮直到此时还只是小试牛刀,一旦被他们形成立体的攻势? 吕威璜绞尽脑汁,但面对太原军即将到来的攻击,他却没有抗衡之法。器械加上战术,定边军如此,他真的能靠坚城耗敌吗? 他们是否还有什么新的器械,并未投入作战之中?吕威璜不得不想,即使天色将暗,明显对守军有利,也未缓解他的担忧。 “敌军如此攻击下去,我能守住满城几日?”很快,另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升起,但下一刻,却被他置诸脑后。 “不管能守住多久,我亦要战至一兵一卒,太原军如此攻势,更要将之转述与主公及各位将军,一味坚守,是否良策?” “倘若有颜良将军的骑军与我配合,犄角之势是否更加稳正?”想着,吕威璜不禁摇头,那样的确稳正,可张辽会看着吗? 铁骑营有足够的力量牵制冀州骑军,叶洛才能毫无顾忌的攻击。他有值得相信的同袍,可以为太原军挡下任何的骚扰。 对射并未因为吕威璜的思索而停止,但令他稍稍意外的是,直到日头西沉,叶洛似乎也没有攻击城头的意思,他想干什么? 夜间攻城,一定对守方有利吗?难道叶洛等的就是天黑? 面对太原军带来的强大压迫,吕威璜一时对战阵铁律都有些疑惑了,他不清楚,叶洛和太原军,还会有什么奇招。 不光是他疑惑,太原军的几名参谋也有同样的心情,方才井栏顺利渡过城河,压制敌军城头之际,明明是我军最佳攻击时机。 可将军为什么视而不见? 第2084章 领军突进 北路集团突进,首战满城,张辽给叶洛的军令是两天拿下。 从清晨至黄昏,第一军一直没有发动对城头的整体攻击,只是以轰天炮、井栏、弓弩手对敌军防御进行远程打击。 “将军,今日我们要夜攻城池?”参谋长丁岱终于忍不住了,他不是不信任叶洛,将军给了两天,定边军的军法可不是儿戏。 有了个带头的,其余参谋亦是随之,眼光都有询问之色。 叶洛侧首,眼光缓缓的从众人面上扫过,却是耸耸肩道:“怎么着,这点耐性都没有?还是说,满城守军让你们觉得为难?” 丁岱摇摇头,正色道:“将军,属下并无此意,将军如此,当在无所不备,等我军发动攻击之时,才能一举克之。” 叶洛眉头一扬:“你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这可不像你。” “将军,张将军与统领只给了两日,如今快五个时辰了,属下之事怕时间长了,敌军容易有所后续,夜长梦多,到时……” “嗯,说的是……”叶洛点点头,一笑对众人道:“看见了吗,这才是一军参谋之首该做的事情,有话不能憋在心里。” 说着,他又对丁岱竖起了一根手指:“第一,冀州之战,不止满城,我军种种战法,器械阵型配合,必须在实战中有所检验。” “训练归训练,实战才是关键,南山之时将军说的,一军主将,要有耐性,思路定要周全,我一军不怕没有士气,就怕激进。” 丁岱闻言不禁微微颔首,叶洛说的没错,作为太原军的先锋,第一军战前的士气可以说是沸腾了,谁都想着要在攻城中建功。 这是好事,但有时候也是坏事,太过兴奋,反而会影响战术执行。 “第二,冀州军的防御体系,经营了数年,张将军和统领为何不让我们打易县,却要打更为坚固的满城?” 竖起第二根手指,叶洛的目光带着询问,看向一名年青参谋。 后者身躯当即一震,肃立道:“回将军,先打强敌,有利于打击敌军士气,有我一军攻坚之能,满城易县并无太大差别。” “还行,说的不错,不过以后,自家人面前不要自吹自擂。”叶洛笑笑又道:“但你也直说对了一半,还有一半,丁岱肯定知道。” “将军,你的意思是,借我军攻击防御最强的满城,也能打出敌军的防御特点,以利于今后攻坚?冀州之处,坚城亦是不少。” 丁岱出言,刚开始还有稍稍的犹豫,却是越说越有信心。 “所以将军今日如此,也是在为日后同袍攻坚,积累经验。” 说到后来,一众参谋们也是连连颔首,难怪将军今日有点反常。 “对了。”叶洛颔首,又道:“先锋何责?不是单单要建立首功的,我们把仗打细了,把敌军的优劣全部打出来……” 说到此处,他的目光瞥向远处,却见有几名司马联袂而来,叶洛清楚,那是各营主官和参谋们想的一样,拍副职来问话的。 咳了一声,他略略提高声音:“敌军想要以坚城消耗我军,日后苦战还多,和随后的推进相比,叶某未必要那首功。” 果然听见将军的分析,几名司马停下脚步,面上都有思索之色。 “你们看。”叶洛一指满城方向:“敌军实力并不弱,防守组织的亦颇为到位,倘若我们求胜心切,那些床弩能伤我多少兄弟?” “一军没有怕死的,定边军上下也没有,但将军说过,伤亡要有价值。再说,二十四个时辰,现在不才过去五个?” 话音落下,周围众人面上的振奋之色更浓了,丁岱想了想还是问道:“将军,那接下来的十九个时辰,我军要不要日夜不歇?” “那是自然,不过该睡觉的还得给我睡觉,丁岱,传我军令!” “诺!”丁岱身躯一挺,军姿无懈可击。 “二营、三营、四营,各选一半士卒,入夜之后,游弋满城四周。侦察营直接突进,满城以南二十里,我要看看敌军后续在哪儿。” “立刻快马传书与张、于二位将军,将我手书送上……” 一连串的军令之后,第一军令行禁止,很快便有士卒开始向四面包抄而去,正面的攻击亦从未停止。 “叶洛想要干什么?夜间攻城,他还要四面而攻?不怕伤亡惨重吗?还是说,敌军又有何战法?”看见敌军动静,吕威璜不得不想。 “传我军令,四城多多点燃松脂火把,全力警戒,一旦敌军攻城,立刻举火为号。”很快他便下达军令,今夜定是个不眠之夜。 不眠之夜?当然不止吕威璜一个,对定边军和冀州军双方将领而言,今夜都难以入睡,他们都在等待着前方最新的军情。 前锋已经对满城和广昌发动攻击,以张辽一贯的用兵,每逢大战,必靠前指挥。北路军的指挥部,此刻也已经渡过易水。 铁骑营三万大军,此刻留在张辽身边的,不过三千余士卒。于禁也是一般,除了自己的近卫营,其余全部投入到作战之中。 略显单薄的兵力,不怕敌军突袭?抛开周详迅速的情报体系,定边军还真的从未被敌人突袭过,他们自己就是突袭之王。 战时军情,一个时辰一报,在铁骑营,就是半个时辰。不光有苟图昌提供的情报,还有铁骑营自己的侦察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就是半个时辰,也会让张辽和于禁觉得漫长,大战之中,这个时间足以决定一场战斗的成败。 “文则,明日你我可推进至此处,凭高而望,借助千里镜,前线战况,说不得可直入眼中。”张辽一身戎装,点指沙盘道。 其实身在后方,他是不用着甲的,可按文远之言,披挂起来能让他更快的进入状态。临阵的感受,和平时大相径庭。 于禁亦是如此,听了张辽之言,他下意识的点头,随即苦笑道:“张将军,要去,还是于某去吧,你是主将,将军有严令。” 张辽摇摇头,又道:“文则兄,太原军攻击满城广昌二处,以兄之见,一军与二军,谁会先行突破?” “禁还是觉得,一军之处,更易先拿下满城。叶洛这两年,无论作战还是军中理论,皆有所进。”于禁想了想答道。 “嗯,那小子的确不错,再在副统领任上历练几年,又是一军主将的材料。”张辽颔首道,战前布置之时,叶洛也颇让他欣赏。 “文远兄,人还不愿意呢,说什么……”于禁说着,忽然停止,看着一旁的田畴笑了笑:“子泰兄,禁……” “无妨无妨,于将军你尽管言之。”后者毫不在意的道。 “报,将军,满城军情。”恰在此时,帐外传来士卒的声音。 “进来速报。”张辽立刻道。 传讯士卒应声步入帐中,先将一封书信交到主帅手中方道:“启禀二位将军,满城攻势,叶洛将军汇报,自清晨开始……” 传讯士卒口齿伶俐,第一军的汇报亦是详细扼要,帐中众人齐齐静听,田畴还不是在案前记录着什么。 “报……将军,广昌消息。”军情接踵而至。 “启禀二位将军,周游校尉回报,攻击广昌,我军一切顺利,当可按之前所议,拿下此城,明日晚间,属下当有回报。” 除了军情之外,亦有周游之书,呈递给张辽。 后者挥挥手,士卒退出帐外,他这才将叶洛的亲书递给于禁,笑道:“文则,果然没有看错,叶洛此子,已然不同寻常了。” 接着,张辽又去看周游之书,却是眉头微微一皱。 “给五军传书,别人看不住大公子,你赵大壮不该。五军没有旁人了吗?为何要让大公子率军前往?”想了想便对亲兵道。 “将军,大公子亲自领军策应呢?”田畴上前问道,大军出发前夕,叶欢没有违背自己的承诺,让叶恒率领本部人马前来。 大公子也是紧赶慢赶,终于在最后一刻,赶到了幽州。张辽思虑再三,将他的一曲士卒归入了赵大壮麾下,前往广昌作战。 若是按着叶恒自己,他是一心想跟着三曲洪彪将军。但后者要深入敌境,张辽怎会如此?赵大壮亦是当年与典韦叶欢一处。 哪怕是大公子叶恒,他说话也有一定得分量,但很显然…… “不光渗透敌境,还是先锋之一,大壮的心倒是挺大。”张辽不忿的道,他绝非故作姿态,叶恒的身份的确不同寻常。 “将军,也不需太过担心,司隶之战,长公子又何尝不是亲临战阵?大公子麾下士卒之精,亦不在其下。”田畴劝道。 张辽摆摆手:“还是得让大壮看着点,主公之子,上了战阵,怕都不能让人省心。”说完,张辽也不再继续下去,对于禁问道。 “文则兄,你看叶洛之设想如何?” 于禁闻言抬起头来,将手中书信递给田畴,他并未立刻回答张辽的问题,而是目视沙盘,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2085章 寻敌主力 于禁沉吟中,张辽一旁静候,看见叶洛亲书的第一眼,他的直觉是可行。但身为太原军的统领,于禁的意见亦是极为重要的。 一片安静之中,田畴也看完了信件。抬起头看向张辽,见将军微微颔首,他不禁也认真思虑起来。 “以我军目下攻势,攻城器械与各种战法利用得当,伤亡会在敌军之下。由此推之,是否延缓破城,吸引敌军后续不断增援为佳……” 在书信之中,叶洛提出了一个他们在战前没有想到的思路。敌军既然据城坚守,那么条件有利的话,能否将坚城变为他们的囚牢? 不仅仅是思路,之前还有对满城攻城战的详细描述,各种战法战术的使用以及敌军的应对,叶洛分析的都头头是道。 “属下有此想,上报将军斟酌,但受任之责不变,洛依旧会全力攻击满城,按将军军令,两日之内攻克城池……” “将军若觉可行,可与洛回信交代,若将军觉得不妥,太原一军绝不会有违军令。”最后的言辞,叶洛斩钉截铁。 这也是田畴看了,最欣赏一军统领的地方。敢于大胆向主帅提出意见,不惜放弃自己可以得到的战功,亦不会有损全局。 很显然,他能看见的,张将军也看见了,第一感觉是此法可行。 但田畴也知道于禁沉吟的原因,真要行之,就代表着之前的战术,立刻要做出调整,才能与之相应,整个北路军,都要有所改变。 以己代之,田畴也会犹豫,他必须要权衡整个战场的局势。想到这里,他也对张辽微微颔首,静候于禁之时,亦在思考整个战术。 “张将军……”于禁终于出言,停顿了一下方道:“让敌军依仗的坚城,反成其囚笼,禁的确没有想到,有可行之处。” “但如此一来,我军出击的各军之处,都要调整,若是不能收效,反而会与全局有损,还需斟酌,且一定要快。” 张辽闻言抚须,随即负手在帐中踱步,走了有两个来回,他停在沙盘之前,拿起了竹竿点向盘中。 “文则兄,子泰兄,调整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战役刚刚开始,我军并未嵌入过深,现在传递军令,来得及。” 说话的同时,手中竹竿在沙盘上划出种种线条,于禁和田畴皆看得清楚。将军是支持叶洛的,且已经开始构思战法了。 “将军,我看可行,如此,铁骑营各军也不过多走些路罢了,不算什么。”田畴首先出言道,麾下各军的战力他是深知的。 “文则,广昌方面,依旧可以不动,按原军令而行。周游能拿下此城,或更能增叶洛所谋之效。”张辽点点头看向于禁。 “就算敌军能够识破,最多是迟几日破城,与我军而言,并无太大损及。可一旦成功,北路军便可吸引更多的敌军前来。” 田畴听得眼中一亮,拿起竹竿点指,口中道:“将军,不但如此,我们可做出全力扑击广昌的动作,洪老六都可以一动。” 张辽微笑点头:“子泰兄所见是也,不过洪老六嘛,还是让他自决。以三曲的作战之能,给他们太多限定,反而不好。” “可以,只要机会出现,相信洪老六也能抓得住。”田畴想了想欣然道,三曲是最善于见缝插针的,军令太死,的确会影响发挥。 “张将军,可如此一来,铁骑营各军……”于禁还有些犹豫。 张辽一挥手:“文则兄,你反过来想,太原军会不会这么干?如果会,我们就要快,一个时辰之内,必须给叶洛回信。” 于禁点点头,他的顾忌在于战术调整,铁骑营会承担太多。但张辽说的对,反过来呢?太原军会不会为了战局,全力配合? 念及此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将军,禁也觉得可行,但叶洛想的,还是有偏颇之处,需要我等在此,为他细化作战之法。” “行,辽与子泰兄,就给文则你做个参谋,细细研之。”张辽的笑容一瞬即逝,接着身体微微前倾,又开始点指沙盘说了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有亲兵从帅帐之中飞快奔出,向着通讯营而去。 与此同时,广昌以东六十里,顺水源头之处,赵大龙铁骑营第五军临时驻地。高低上,士卒们多半正在靠着战马休养体力。 骑军护卫的中心,是一处营寨,大约三丈见方,高一丈两尺。借着月光,你只能看清它的轮廓,却无半点火光透出。 野营帐篷,定边军的新式装备之一,专门在野外使用。分开两骑便可以携带,轻便耐用,且特殊的材质能让他遮蔽火光。 赵大壮坐在案前,看着对面的地图,其上的红点正是麾下各队的所在。此时三十里方圆之内,已经是星星点点,至少有十几处。 “文工横还是当真能忍,任由城寨被我军拔掉,冀州骑却是踪迹不见,他想干什么?诱我深入。”心中所想,赵大壮喃喃自语。 在广昌东南及东北方向,有一段连绵数百里的古长城。但此次大战,袁绍却未选择以之为防线,至今,冀州骑还没与铁骑营接战。 张辽将一部分骑军打散,渗透进州郡的各个角落,除了进行拔点作战之外,亦有吸引文丑麾下骑军来战的意图。 以骑军为饵,张辽对麾下的速度充满信心,加上各部之间距离的保持。倘若敌军在某一点发动攻击,后援定能迅速赶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如果能抓住文丑麾下的冀州骑军,将之分割歼灭的话,袁绍手中就再无激动力量,定边军各军的推进,也将毫无顾忌。 但在攻击发动之初,冀州骑始终按兵不动,偶尔有零星战斗发生,也多是斥候之间的小规模对战,至今赵大壮还未找到敌军主力。 “唐县,完县,望都……这几处都利于屯扎骑军,我能再度深入吗?”赵大龙沉吟着,伸手拈起案上的薄荷叶,放入口中。 “报,将军,前线讯报。”脚步声接近,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 “进来说。”赵大壮说话时,双眼依旧盯在地图上。 “将军,大公子回报,一个时辰之前,他率本部人马,拿下敌军卡山之侧的箭楼,歼敌过八十,自身伤亡十七。” 士卒闻声进帐,附在赵大壮耳边轻声言道:“目下,他们在卡山箭楼暂做休整,再往前可能接近唐县,公子等待将军军令。” 赵大壮听了挥挥手,士卒施礼之后退出帐外,一旁肃立。 “将军,大公子行啊,不靠步军策应,也能拿下敌军箭楼。看来不光是麾下精炼,公子自己亦有指挥之能。” 说话之人精瘦干练,乃是五军的参谋仇与,两年前刚刚加入铁骑营。南山武院三年前结业,曾在天狼总部之中实习一年。 “胆大心思,头脑敏捷,尤擅小规模骑军纠缠。”这是他入军之时,阴照给出的评语,仇与本人则并不知晓。 “嗯,以大公子如今的年岁,算是不错了,不过以他们的兵力装备,换了我军任何一曲,当也能拿下。”赵大壮颔首道。 “将军,你让大公子参与作战,还放在前列,就不怕……”仇与想了想问道,换个旁人,怕是多半不会如此的。 赵大壮摇摇头:“将军之子,自然与众不同,他一心求战,按是按不住的,以如今形势,他所在的位置,却也谈不上危险。” “让大公子拿下敌军箭楼,过了实战的瘾,今后也利于调动。”下一句话,就暴露了赵大壮的真实想法,他是深思熟虑过的。 仇与笑了笑,复正色道:“将军,既然如此,我军是否可往唐县之处,再进逼一些,此处紧要,文丑不能一直看着吧?” “依你看,若是在唐县附近交手,我军能否迅速摆脱?”赵大壮闻言沉吟了片刻,又问道。 “将军,那就要看,文工横投入多少兵力了,我军侧背,还有二军,只要掩护及时,最少能全身而退。”仇与重重颔首。 “将军你看,卡山与核县之间,道路只被冀州军破坏了一半,倘若冀州骑三面来攻,我们可以从这里撤离,他很难跟上。” 之后,他便在地图上展开了操作,点指各处,思路清晰。 “危险是有一些,一旦过于深入,怕是伤亡不小。不过属下看来,文丑只要出来,他的冀州骑主力,就再难隐藏了……” “如果我们能做到这一点,再大的损失都能接受,常山之侧,严纲将军的白马骑,亦可与我军形成策应,有机会侧击敌军。” 仇与越说越是投入,似乎严纲已经率军,抓住了文丑的主力。 “嗯!”见对方说的一派神采飞扬,赵大壮哼了一声。 “白马军白马军,你小子记着,你是我铁骑营的参谋。” 听赵大壮语气似乎不善,仇与立刻赔笑道:“将军,我错了,一时说的有些兴起,不用白马军,要是洪将军的三曲在也行。” “那还是白马军吗?我指望他,不如指望严仲甫。”赵大壮翻了个白眼道。 第2086章 你来度假的? 赵大壮营寨的周围,很多士卒已经进入梦乡,发出轻微的鼾声。对主将而言,是一个个不眠之夜,但麾下士卒必须保持体力。 打起来生龙活虎,睡起来昏天黑地,此亦是王牌军的素质。叶欢甚至说过,战场上睡眠质量的高低,直接决定军队的战力。 战场的某一处所在,洪彪的三曲就是这么做的,唯一的不同是没有鼾声。听起来普通,却是他们苦练的绝学,花了极大的功夫。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不是所有统军之人都难以入睡,比如…… 冀州,黑山,群峦叠翠的山峰上,有着一处雅致的别院。 占地约有两亩,完全贴合山地走向,中有亭台楼阁,美轮美奂。 不要冤枉张将军,他绝不是贪图安逸之人,当年是能和数十万黄巾民众同甘共苦的。此也是叶欢最欣赏他的地方,一以贯之。 黑山别苑,是器物阁工匠做的一个试验品。原因嘛,说来好笑,闲的,顺便也研究一下建筑技巧,间隔着有半年时间。 张燕对此敬谢不敏,他和张牛角都是苦出身,说实话对那些世家做派一直有点别扭,建成之后,便是安排器物阁之人住的。 黑山百姓对他们,也是充满感激之情,农业、手工、狩猎,这几年黑山的发展大家有目共睹,吃得饱穿得暖,还有余钱。 有了这些,你就不难理解,为何黑山上下,对叶欢忠心不二。 别院门外,是一个五丈见方的广场,铺着平整光滑的青石板。此时石桌之前,张燕正负手来回踱步,院中则不时传出鼾声。 走两步,看一眼院中,摇摇头,叹叹气,继续走,由此往复。 “将军,我不是不信你,可你给我派人来,出谋划策,如今大战开启,他天天睡觉,这是啥意思啊?我又要干看着?” 月前,叶欢的一封亲笔信让张燕兴奋不已,冀州大战,黑山军终于有一展所长的地方了,他也能尽力报效将军之德。 贾诩郭嘉二位军师给他派来了一位参谋,言其有出鬼入神之计。张燕对此毫不怀疑,叶欢加上贾诩郭嘉,还会说错? 因此他一直兴奋的期待着,哪怕来人的样貌略显丑陋,又极为年青,依旧是恭敬十分。黑山别院打扫又打扫,请他入住。 原本想着,庞军师来了,就会教自己如何行军打仗,结果呢? 人家根本未提打仗的事情,却对黑山有着出奇的兴趣,终日里这里跑跑,那里何人聊天,各种作坊,更是流连忘返。 “庞军师,你莫不是来休假的?”张燕心里颇为憋屈,这要不是将军和军师派来的,他一定会以为对方是欺世盗名之辈。 “张将军,时候不到,时候一到,统自有办法让将军建功立业。”当他实在忍不住询问之时,庞统才慢条斯理的来了一句。 好吧,既然你是高人,我也是大将,得有沉稳之气不是?我等。 可大战的日子一天天逼近,这人马也不归置,战术也不安排。每日里还是一如故往,那些农田水利与作坊,有那么好看吗? “呼……”吐出一口粗气,张燕强行压制下了踹门的冲动。 今日收到消息,叶将军起大军四十万,分多路进攻冀州。规模之大,前所未有,张燕一心想着,这一下你总该要安排了吧? “张将军,时候不到,时候一到,统自有办法让将军建功立业。”还是上次的话,一个字都不带改的,甚至语气也一模一样。 “唉~”又是一声叹息,对叶欢的尊重,还是让张燕决定忍耐。只不过,现在的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多长的时间。 “大帅……”石桌之前有人忍不住了,起身言道。 张燕听了双眼一瞪,立刻道:“什么大帅?喊将军。” “哦,将军,军情来了,数路大军齐动,唯独没有我黑山。将军,我斗胆说一句,主公是不是还有些担心我们得战力。” “闭嘴,我去晋阳之时,主公亲口说过。战力?和同袍相比,那是事实,你给我说说,任挑一支主力军,你打得过谁?” 张燕没好气的道,后者闻言挠了挠头,也坐下不言语了。众人也清楚将军说的没错,但憋着一口气要一展所长,却也是难受。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张燕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吱呀。”此时,两扇木门打开的声音,就显得极为明显了。 “刷……”所有的目光都投了过去,只见庞军师穿着一袭青衫走了出来,迎着众人的目光,他潇洒的一笑,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张将军,各位,还没睡啦?那却是正好。”庞统笑道。 “嗯?”张燕闻言眼中一亮,立刻对石桌方向挥挥手,等大家一起起身之后,他方才上前一步施礼:“军师,今日有安排?” 庞统微微颔首,抱拳道:“劳将军与诸位久等,现在开始。” 说话之间,他信步到了石桌前,一伸手:“张将军,请坐。” 张燕见状,心中还颇为舒畅,至少庞军师此举,是对主将的尊重。当下笑着走了过去道:“军师先请,但说无妨。” 庞统摇摇头,正色道:“主公令各路大军齐头并进,如此战端已开,就是用兵之时,将军为统主将,当请先坐。” 听见庞统说到用兵之时,张燕心中兴奋,亦是认真起来,扫了众将一眼,先行入座,同时伸手请庞统坐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者也不推辞,又对门前挥挥手,侍卫立刻送来了地图。众将见状,一个个靠近几步,皆是昂首挺胸,屏气凝神。 庞统看了看张燕,问道:“将军,冀州之人可到了吗?” “冀州之人?”后者闻言一愣,你没和我说过会有人来啊? “军师,你说的是……”张燕刚说到一半,却是隐隐听见,山脚之下传来脚步声,那个声音他很熟悉,属于传讯士卒。 “张将军,庞某若所料不差,该是袁绍麾下许子远,前来求见将军。”看着张燕投来的目光,庞统微微一笑自若的道。 “袁绍麾下,许子远?军师你有……”张燕说着一顿,近日的军情,都是先报自己的,才会转给庞统,并无独立的渠道。 “军师你早就算到,冀州之人会在此时来我黑山?”张燕终究是有将才的,想了想,不由会意,便轻声问道。 庞统轻松的挥挥手:“将军,这不难猜,之前冀州之战,白马军与将军麾下有过交手,此刻,袁本初是不会放弃黑山的。” “军师,既然知道冀州会有人来,那最近一直未曾编练士卒,是怕被他看出破绽?”一旦有了思路,张燕的头脑立刻清醒起来。 他清醒了,众将却还是有点疑惑,当他们将目光投向军师之时,却是暗暗摇头。庞统轻轻招手,将军靠了过去,二人一阵耳语。 “将军,郭军师交代,此事只能宣之于口……” “等等……”听了这句话,张燕立刻抬头,对众人挥挥手。 众将立刻退开,对此倒没有什么怨言,定边军的操练早已进行过多次。有关军规,还有军中讯报的保密制度,他们都是清楚的。 “将军,注意点表情,郭军师说了,许子远可能是我们的人。” 听到此处,张燕心中一震,许攸?是主公的人?那可是袁绍看重的谋臣。回忆起之前的点点滴滴,他也未有任何的表示。 当然,有了庞统的提醒,张将军的表情控制,做的十分完美。 “不过,目下还不能完全确定,事关军情,我等亦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倘若黑山此时便有所举动,只会让敌军怀疑将军之心。” “且据最新军情,许子远身边,很可能有袁绍的暗探。此战意义非同小可,袁本初定会谨慎为之,所以之后,还要看将军应对。” “我,我来应对?”张燕不由一愣,眼光中立刻显现出来。 “无妨,统会教将军如何应对,主公也说了,张将军随机应变,已经极有火候。将军放心,你就是被看出端倪,也无碍大局……” 张燕听得不住颔首,庞统似乎看出了他的心声,解释的亦十分到位。尤其是那句随机应变,让张将军亦有自得之意。 “不过嘛,要被看出来,张将军想要建功,怕要费些周折了。” “嗯?那可不行。”张燕的目光当即一变,反正你能看得出来。不知不觉之间,他并没有意识到,和庞统之间,又深入了一层。 “将军,你需得如此如此,记得,表情不能变化,要冷静。”庞统继续言道,听得张燕身体明显一僵,却马上恢复如常。 军师与将军就在身前数丈之处耳语,哪怕明知军规森严,可有这么两个人在你面前窃窃私语,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关键还在庞统总会时不时的漏出两句,断断续续让人心里更加难熬。好在传讯士卒终于登上了广场,施礼相见。 “将军,袁绍麾下,从事中郎许攸求见,已经带到山下客堂之处。”随着士卒的通报,众将看向庞统的目光,也多了份尊重。 第2087章 全力攻城 一夜时间,在袁绍及麾下文武看来,颇为漫长。 北线、西北与西南三大军团,除了广昌之外,皆未选择夜攻城池。唯有周游的二军,攻击不止,通宵达旦,二军的攻势从无停歇。 对坚城的攻击,周游的选择与叶洛几乎一模一样,先是不遗余力的扫清外围,远程压制,再对城池主体发动攻击。 不同在于,他比第一军早了一个时辰,且在周游眼中,是要严格按照军令,在两日之内拿下广昌的,不容半点延迟。 相比满城守将吕威璜,杨任承担了更大的压力,自从敌军发起第一次攻击,他们的攻势就再无半点停歇,似海浪一般席卷而来。 伤亡?对周游而言是不会在眼下考虑的,他要的是完成军令。绝非心狠,你去问问二军每一个士卒,都对校尉军令深信不疑。 当朝阳升起之时,广昌城头,已是一片狼藉。双方士卒的尸身,到处散落的武器、箭矢,还有无数的落石,纠缠一处。 杨任的双眼,已经血丝密布,右臂则被纱布挂在胸前。他已经亲自上阵厮杀了,从半夜道黎明,激烈的厮杀就从未停止过。 之前引以为傲的城防,在太原军的攻势面前,并不能给他太多的安全感。无论是战力、器械还是战法,对方都领先于自己。 “快点派人,速速报与将军,敌军攻势猛烈,任当誓死与之拼杀,绝不后退。但观敌军攻势,广昌很难再坚守一日夜,随时城破。” 跟亲兵交代之时,杨任把声音压的很低,生怕自己之言会影响军心。但身为守将,他又不得不据实而报,广昌此刻危如累卵。 大战之前,他是信心十足的宣称可以守城半月的。哪怕是面对天下无敌的定边军,心中的数字,最少也是七日以上。 可当太原军二军发动攻击,士卒可以冒着轰天炮与井栏的落石箭矢,奋不顾身的扑上城楼之时,再强的信心也会被击碎。 杨任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此刻太原军的战术超出了他的想象。攻城战的损耗能打到攻方少于守方,之前恐怕无人能够想到。 “敌军轰天炮压制太过猛烈,今后守城,定要保有反击之能,不可一味坚守,敌军战力器械战术,皆在我军之上……” 为了醒目,这段文字是杨任蘸着自己伤口的血迹写成的。广昌的攻守,不能在其余城池重演,反击是他唯一想到的方法。 没有同袍配合,任由定边军施展攻城战术,再为坚固的城池也支撑不住。一夜血战下来,杨任心里有了清晰的认识。 “也许,只有似南皮、渤海这样规模巨大的城池,才能挡住定边军的攻势,但亦无法确保,敌军还有没有后续的战术……” “快走,无论如何,要将此信送到将军手中……”交代到一半,城下的号角声又响了起来,杨任靠战刀撑起身体,凭城而望。 又是一阵落石铺天盖地的袭来,有了经验的守城士卒,或许可以凭借提前预判或找到死角加以躲避,但敌军的那阵气势却阻拦不住。 不光是落石,还有精准的箭矢与强弩,杨任的右臂就是一不小心被敌军的神箭手射中的,对方的精准度,也超越了认知的范畴。 坚固而又移动灵活的井栏,能对城头任何一点发动攻击。城下之前布置的陷坑陷井,则被敌军的弓兵,动作娴熟的填平。 看着护城河前一字排开的冲车,杨任眉头微皱,一天一夜的时间,它们都没有出现在广昌城下。此时摆开阵型,敌将用意不言而喻。 今天的白天,就是决战之时,从对方冲击的气势中,杨任也能感受出来。阵型还是那种阵型,却多了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全军随我,死守城头,我等要与广昌共存亡。”吐出一口血水,杨任高喊道,他的声音带着嘶哑,也不清楚自己还能喊多久? “他喊得什么?”城下,手举千里镜的周游,正对一旁问道。 “将军,看口型,似乎是要与广昌城共存亡。”亲兵立刻答道。 “好,是条汉子,就是这般敌军,打起来才有劲。”周游沉声喝道:“传令各军,攻破广昌,就在今日,稍有携带者,斩!” 一个斩字出口,铿锵有力不容置疑,士卒们也为将军的气势所感。 “送信与赵大壮将军,我军有把握今日之内,拿下广昌,将军麾下,可以继续突进,包抄至敌军背后,截断其信息来源。” “再给老熊说一声,三阵之内,还拿不下城头,我亲自上。”口中说着,周游已经撤掉了身上的战袍,言语之中战意沸腾。 “校尉,按目下之情,我军持续冲击,确有拿下广昌之能。但将军严令,主将不可亲临战阵,到时候,属下替将军上。” 一旁的副统领兴奋的言道,此刻,他也没忘了叶欢无数次的交代。 “废话,军令我还不知,说说不行吗?”周游恶狠狠的道,随即转向亲兵:“去通讯营问问,有无各地讯息传来,尤其是一军。” “校尉,敌军城池防御颇强不假,但与我军而言,还不够。我们拿得下广昌,叶将军定能拿下满城。”副统领出言信心十足。 “那我就更得加快了,我不是和叶将军争,攻击冀州的不止我太原军一路,不过这首破城池,谁也别想抢去。”周游断然道。 “将军说的是,首战得胜,我军必定士气大涨。” 深沉悠扬的鼓号声中,太原军士卒前仆后继,奋不顾身的冲击城头。校尉军令已下,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将面前城池拿下。 首战必胜,太原军的荣辱在此刻已经超越了生死。 但奋不顾身,不代表狂冲乱打,熊宁的攻势组织,依旧是极有章法。南山武院的学习经历,让他清楚,越在此时,越要有效率。 “校尉,宁司马来问,是否要准备烈火罐,给敌军来下狠的,也能让兄弟们减少伤亡。”传讯士卒飞奔而至,高声言道。 “不行!”周游条件反射般的给出答案:“告诉宁平,这是首战,现在就把家底亮出来,只会提醒敌军,万万不可。” “再给我传令各军司马,越是此时,越要防备敌军还有后手。都把尾巴给我夹紧了,想翘的话,拿下广昌,随他们怎么翘。” “诺!”听见校尉之言,士卒当即转身而去,之前想要出言的参谋,也点点头不再言语,校尉显然未被眼前的战局,影响了冷静。 酒未到口,还防失手,棋谚有云,临杀勿急,战场上一样。 太原军的战鼓,以熟牛皮制成,能担任鼓手的士卒,亦全是军中的孔武有力之士。战时敲响,鼓声可以传到三十里以外。 广昌东南三十余里的道路上,正有一队骑军在路边休整。有士卒爬上大树,担任瞭望之责,也在倾听远处传来的战鼓。 路边的大青石旁,一身着半身锁链甲的军官,也在望着西北方向。面容英俊,双目有神,隐隐透出战意,精神极佳。 “大公子,大公子,刘亮听清了广场方向的鼓声。太原军二军今天应该是全力以赴了,那是全军的冲击号。” 一名士卒飞奔过来,到了军官面前施礼言道,出言短促有力。 军官皱了皱眉头,摆摆手道:“说了多少次了,战时不用任何军礼,周校尉是太原军老将,他既然如此,看来城池可破了。” 士卒口中喊得大公子,自然就是叶恒了。父亲说到做到,让他来到冀州战场,更身临一线,他心中满心想着,是建立功勋。 “大公子,我让你率军而进,是因公子与麾下士卒有此能。但渗入敌后,切忌轻军冒进,否则不但自身有险,更会影响全局。” 赵大壮的交代,叶恒听进去了,那是父亲在边军之时的同袍。军中老将,建功无数,能让他率军而来,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伍哥……”叶恒想着,对身边一人挥了挥手。 “大公子,属下在。”皮肤黝黑的军官依言而来,施礼道。 “唉~”叶恒无奈的叹了口气,却也不能多说。他大公子的身份,注定了麾下士卒对之尊敬有加,不行军礼,是不可能的。 “伍哥,既然周游校尉号令二军全力攻城,我军此刻,是否要截断敌军的出城通道?万一他们弃城而走,我军也可截击?” 叹了口气,叶恒随之问道,对眼前战将,他是极为信任的。早在幽州大战公孙瓒之时,对方已是侦查营队长,战功累累。 之后在父亲同意,组建自己麾下之时。大公子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梅小伍与刘亮,二人当时恰好在南山武院之中深造。 叶恒和叶信没有找父亲,直接去了廷尉府上,贾诩一纸调令,将梅小伍和刘亮调给了大公子,比长公子亦分毫不差。 认真说起来,叶恒麾下一营士卒的战力。怕还要略强于叶信,贾诩身为长公子的师父,做事自然要有公允之处。 第2088章 有何面目见父帅 能被大公子叫上一声哥,梅小伍心中自然觉得荣耀,但亦是重责。来前赵大壮就对刘亮和他无数次交代,确保公子平安。 “别跟我说什么誓死护卫,本将军不听那个,那是大公子!军务要完成,公子也要护卫好,必要之时,后者为重。” 赵大壮的这番话,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多少会有些不合适。定边军十余年,父子一同从军的,现在越来越多,谁也没有搞过特殊。 张辽之子张虎,高顺之子高俊,今年都会从军中底层做起。想要升官,可以,拿出军功来,也包括赵大壮的儿子赵奕。 但放在叶恒身上,刘亮梅小伍以及全营士卒,都觉得天经地义。在定边军所有士卒心中,将军都是独一份的。 再言,大公子长公子又何尝不是从军中底层做起的?幽州之战,叶恒便在医疗营,叶信就更不必说了,近几年来建功无数。 “司马。”梅小伍抱拳为礼:“按眼下形势,周校尉总攻广昌,以太原二军的实力,必可将之拿下,我军的确需要封锁敌军退路了……” 如今叶恒的军阶就是司马,叶欢在此是不会徇私的。三年从军,两年南山武院,大公子的经历亦是实打实的。 当然,司马之职指挥一曲士卒,叶恒的这一曲算是加强曲,上下一千一百余人,比之寻常多出了一倍还不止。 至于熟知的三六九曲,那是保留编制,名为曲,早就超过一军了。 “既然如此,我军就该速速挺进,前行六十里,便是广昌南门所在。之前也有斥候前往探查,只有两座箭楼,而并无敌军大队。” 叶恒闻言欣然道,梅小伍的这一声司马,却比大公子听得顺耳。 嫌职位低?那是真没有,叶家子弟打小就清楚,入了军营,就得一步步走上去。谁敢对他们徇私,父亲第一个不会放过。 “司马,之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且敌军对我军攻势有所准备,广昌一旦失守,他们说不得就有应对之策。” 梅小伍的语气稍稍有些犹豫,说话之时,他瞥了眼刘亮。 后者见了,心中知道对方的用意。根据敌情转变,大公子的判断是对的,只不过想要包抄敌后,就要承担一定的风险。 与军情相比,风险算不得什么,但大公子,就要细加思量了。 “小伍,司马说的是,你可先率五百骑速行,拿下沿途的箭楼,你我以黑烟为号,我与司马见到黑烟,再行出击。” “好,那事不宜迟,司马,请让我率军先行。”梅小伍点点头又对叶恒抱拳言道,目下军情,刘亮的选择是正确的。 “刘司马,梅君侯,恒亦知你们心中所想。”叶恒暗暗叹了口气道:“眼下军情紧急,先按刘司马说的做,但有阻碍,全军齐上。” “诺!那卑职去了。”小伍一躬身,转身点起士卒便走。 看着骑军的背影消失在大道上,叶恒方才对刘亮道:“司马,按军情用兵之道,我军合该全军压上的,万一有损攻坚,岂不……” 说着语气一转:“司马,恒说最后一遍,那些顾虑不要再有,三弟伯誉,万军之中纵横驰骋,二弟子坚,亦是领军奔袭。” “二弟三弟皆如此,唯独恒需照顾不成?论武艺,我虽不及二弟三弟,但叶家子弟,定有自保之能,司马切勿以此为忧。” 叶恒说着,语气越加慷慨激昂,见刘亮想要说话,他挥挥手将之阻拦:“若为我一人故,坏全军大计,恒有何面目,去见父帅?” “赵将军,刘司马,梅军候,军中兄弟,恒知是一片好意。可我父亲师兄诸弟征战沙场,岂有退缩者?恒亦是一军之首。” 听大公子说的沉重,刘亮与一众士卒尽皆垂首。这番话,刘恒说的是真心实意,让人感同身受,将军之子,哪一个不是虎子? “大丈夫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荣耀也。刘司马,恒一定会善保自身,必要之时,也会听你之言,但万勿因此,有损军机。” 顿了顿,叶恒声音稍稍转柔,他亦不愿今后再有此事出现。 “诺,亮定当奉司马之命而行。”此刻的叶恒,让刘亮想起了当年的叶欢,数十骑,他就敢挡乌桓万余大军,百余骑敢冲十万军阵。 一桩桩一件件,令得心头豪情大起,此时应诺,隐有金铁之声。 “好。”叶恒上前一步,将刘亮扶起,又谓四周众人道:“此乃战时,眼前只有军中的叶司马,没有叶家的大公子,听见了吗?” “诺!”士卒齐声应诺,恰似平地起了个惊雷。 “司马,那我等便继续休整,等待梅军候消息,斥候兄弟们,也该有所回报了。”叶恒点点头,重新走到青石之旁坐下了。 亲卫赵勇靠了过来,为大公子递上水壶,轻声道:“公……”一个字出口,却见叶恒双眼微瞪,急忙改口。 “司马,方才之言,极有威武之气,这才是一军之首。” “别拍马屁,到时候遇见敌军,你要给我第一个上。”叶恒正色道,赵勇是赵大龙之子,二人读书习字,都是在一处的。 “司马放心,我早就想上了,杀敌建功,不给司马丢脸。”慷慨激昂的说完,又换上笑容:“公子,喝水,嗓子干了吧?” 叶恒苦笑摇头,还是接过水囊喝了一口,赵勇是骂不怕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司马,前方有马蹄声,应是我军斥候。”此刻,一直在伏地听音的士卒起身言道,并伸手指向小道方向。 “哦?”叶恒闻言起身,侧耳静听,片刻之后,果有马蹄声。 那正是轻骑,若是重骑,步点会稍稍慢上一分,也更加沉重。且身为定边骑军,听音是基本素质,马蹄声就能分出敌我。 很快,一个身影出现在视线内,看着他飞奔前来,叶恒与刘亮皆是眉头微皱。离得近了,就能看清士卒背上插着箭矢。 “敌军出现呢?是斥候,还是敌军骑军主力?”念头在脑海中油然而生,不过看来骑的姿势,伤情似乎并不太重。 下一刻,骑军已经到了面前,看见叶恒他飞身下马,单膝跪倒。 “大公子,我们在涞源之东十里遭遇敌军斥候,打了两场,什长让我先回来报讯,涞源之内,恐有敌军骑军,当以千数。” “涞源?涞源就在广昌以南七十里,有敌军骑军?”叶恒想着,扶起林飞,看了看他背上的箭矢:“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没事儿,没伤着,卡在铠甲里了,挺深的,我急于报讯,就懒得弄它。”林飞急忙道,伸手到背后折腾一番,拿下了狼牙箭。 箭头之上,血迹斑斑,但刘亮一眼就能看出,林飞没有说谎。那是飞马奔驰之间磨的,他宁愿被刺,也不愿耽误分毫的时间拔箭。 侦察营斥候营的士卒就是这般,时间对他们而言是生命。 迎着叶恒的目光,刘亮颔首道:“司马,童鹄是十年的老侦查,他一定看出了司马蛛丝马迹。”说着又对林飞一努嘴。 “哦对,司马,我们什长带人挖出了敌军掩埋的马粪,看样子是三天之内的,且路上还有一些被遮掩过的马蹄印记……” “什长随即带着我们继续向前,就遇到了敌军,人还不少。他们似乎不想让我军过度深入,我们人少,什长才会有此判断。” 林飞喘着气道,说完,才接过同袍递来的水袋,灌了一大口下去。 “嗯,童什长果然够细致。”叶恒颔首道,本来他就没有怀疑林飞之言,只是有些疑惑,童鹄为什么会说恐怕有? 此时已经了然,他是凭多年的战阵经验,从敌军很多细节之处推断出来的。童鹄原本是三曲的侦察尖兵,亦是贾诩所调。 “林飞,我要没猜错的话,童鹄让你回来之时,是不是自己向前侦察,还有同袍后撤?”等林飞喘了会儿,刘亮又问。 “对。”林飞擦了把嘴,什长说了,一有消息,会立刻回报。 “你来的路上,有无敌军踪迹出现?” “没有,江铜留在二十里之外,一路上,是有些隐秘的所在,利于敌军偷袭,但都是安然而过。” “那在路上,又有无遇见我军之人?” “没有,飞一路奔来,并无异常……谢了兄弟。”林飞说话时,已经有人上前为他解开铠甲,给伤口上药。 侦察营士卒,用的是等同于军中司马的锁链甲,且是质量最好的一批,否则敌军的狼牙箭是不可能被之卡住的。 刘亮的问话很快,林飞答的也是飞快,快的叶恒都有点跟不上对方的思路,往往那边说到第二句,他才能反应第一句。 发现敌情,作为侦察军首,童鹄的应对是最正确的,分兵探查,沿途布置暗哨,一旦有讯息,就会立刻传来。 而林飞一路飞奔,没有遇到阻击,可能性有两个。一是这条小路敌军并未安排埋伏,二便是,有埋伏,却被己方清除掉了。 第2089章 特别的黑 铁骑营渗透进冀州的都是骑军,那么,谁能干掉敌军在要点的防御?洪彪将军的三曲?不会,三曲隐藏,不值得为小目标出手。 且洪将军麾下也全是骑军,山林之中作战,亦并非其长项。 答案呼之欲出,山地飞龙,早在大军进攻之前,他们就已经先行挺进冀州境内。有能力干掉敌军暗哨的,唯有山地飞龙。 冀州军没有防备?能让定边军深入腹地而难觅其踪?前一个是否定的,但后一个,山地飞龙有足够的能力做到。 数千里长的边境线,要多少人马才能够守住?山地飞龙会在敌军想不到的地方突破,比如深山,荒郊,一些根本难以生存的所在。 此便是叶欢领先于时代的军事理念,带来的好处。哪怕曹操袁绍再怎么精通兵法,你和他们去谈谈特种作战,野外生存? 给二人一定的时间和资料,有可能做到,但眼下,很难想到。 理念是要从属与实际的,山地飞龙有今天的威力,并非单单是这几年训练之功。要让叶欢的说的话,准备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了。 他手中,有着冀州乃至大汉各处最为详尽的山川地貌。有些是来自苟图昌的侦察营,有些则是来自张叙、卫仲道等人的努力。 另外,似游松,耳卟,甲七,他们原本就是精与寻龙点穴之术。只不过这一世,叶欢把他们的才能运用到了别的地方。 还是一个重点,叶大公子也钱啊,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每年近万两黄金的支出,肯为叶欢做事之人,排队能排出十里。 前瞻性加上细致的安排,充足的资金与优秀的人才,都给山地飞龙打下了最为坚实的基础。从幽州开始,特种作战的威力越来越强。 豫州之战,高顺将第一首功给了陷阵二军,与之并列的就是山地飞龙。前者在六羊山伤亡九成多,足见高将军对之的看重。 卡点,军情传递,翔实准确,山地飞龙还在不断提升着。 “司马,可让段虎率领一队人马,沿途去接应童鹄,让胡青一道去,但有同袍暗号出现,立刻回报。”刘亮想着对叶恒道。 “可以,立刻出发,林飞,怎么样,要歇多久?”叶欢点点头,又对林飞问道,刘亮做出的决定,他听了就能了解原因。 段虎的出发,是在为自己一曲留下后路,涞源若真有敌军骑军,就很可能会从这条小路来袭。按地形,段虎选择性颇多。 “司马,我没事,换匹马立刻能走。”林飞当即身躯正到。 “好,段队长率军出发,胡青吗,消息一定要快。”叶恒毫不犹豫,段虎早去一刻,都能对之后可能的作战产生影响。 “诺!”胡青亦是领命,随同袍而行。 他是叶恒军中,与山地飞龙联系的人选,也只有他知道那些暗号的存在。如此,是在最大程度上保证讯息的安全。 那倘若胡青出了意外,阵亡呢?战场上,这是无法确保的。 等段虎走后,叶恒回到青石之旁,在怀中取出一颗蜡丸将之打开。内中抽出了一条细细的绢帛,此时赵勇也带众人退了开去。 仔细端详一阵,叶恒取出一方白娟,用炭笔在其上迅速书写。约莫半盏茶功夫,写好绢帛,又将之放入锦囊内,递给刘亮。 后者接了,慎重的放入怀中,绢帛之上所写的,便是与山地飞龙联络的暗号,以及他们会在某处留下的讯报方法。 倘若胡青一直随在叶恒身边,并未阵亡。那么,这颗蜡丸就永远不会被打开,真的被敌军包围陷入绝境,主将便要将之毁掉。 战斗结束,蜡丸必须上交,会有专人验证它有没有被打开。一旦查实,就是军中重罪,当然,这个情况还没有发生过。 叶恒将之打开,是因为分兵,主将必须了解其中详情。道理是一样的,只有上述情况出现,刘亮才有权力去打开锦囊。 “公子,公子,黑烟,黑烟……”赵勇带着兴奋的声音响起。 叶恒立刻抬头观看,果然西南方向升起了三道黑烟,片刻之后,又是两道升起,心中再默数十二个数,再有两道黑烟。 数十里的距离,看的清清楚楚,定边军的传讯黑烟,是真的黑啊。 比起冀州军用之传讯的烽烟,梅小伍所用的,颜色要深了许多。烟管之中,有着侦察营专属的起烟剂,配方保密。 “司马,小伍成功拿下敌寨,必定会继续向前,我们可以跟上了。”看了一会儿,刘亮出言道。 “传令,全军出动,每隔五里,留下暗哨。”叶恒说话之间,已经翻身上马,随着军令,士卒的动作极快,列出阵型。 二三十里的路程,对叶恒麾下骑军而言,不过半个时辰。行到半路,已经有梅小伍麾下的士卒来报,前队攻下箭楼。 叶恒神情振奋,继续前行,但刘亮面上,却没有多少喜色。 铁骑营一路渗透,拔除敌军箭楼城寨,直到此时,他们尚未遇到敌军顽强的抵抗。就冀州军的战力而言,似乎并不寻常。 “是我军这几年进展神速,主公军师与各位将军战术安排妥当?攻势刚刚开始,作为守军的敌人,来不及反应?” 对刘亮而言,纵马奔行也影响不了他的思考,马术早就成为一种本能。更别说如今的铁骑营,早换上了全套鞍鞯与马镫。 “不对,敌军不会羸弱如此,幽州之战时,颜良文丑麾下的骑军虽然被张将军成功牵制,但从战况看,他们的战力并不弱。” “如今几年过去,岂能没有增长,如果是这样的话……” 刘亮的眉头微微皱起,铁骑营的突进太过顺利了,敌军展现出的抵抗不强,事若反常必为妖,敌军很可能有着什么谋算。 想到这里,他立刻打马上前,将心中所想,尽数说与叶恒。 大公子听了亦是沉吟起来,刘亮绝不是会示弱的人。他如此说足见考量的十分细致,且在战场上,这些老将的感觉是极为精准的。 第2090章 立体攻势 叶恒相信刘亮的感觉,父亲也说过,有时候老兵的直觉是不讲道理的。那是百战沙场之后,对危险的一种本能感知。 “刘司马,继续前行,全军保持警戒,遇有敌袭,立刻放烟示警。”很快他便有了决断,战场上就有危险,尽量预防便是。 “诺!”刘亮回答的很快,方才之言是他尽副统领的职责,眼下的情况,骑军必须突进,若不是叶恒,他或许都不会说。 张辽让铁骑营在开战之初便渗透敌境,除了配合步卒封锁消息之外,另一个用意就是找出敌骑军主力所在,说白了,以骑军为饵。 既然是饵,就要有饵的觉悟,在刘亮和其他铁骑营军官心中,不但不会以此为忤,反而会更坚决的实行,抓住敌军主力便可。 哪怕自己所领的士卒会全军覆没,哪怕会陷入重围损失惨重。但为大局,何惜自身?南山武院的理论是深入人心的。 当然,作为大汉第一骑军,铁骑营对自己有着无比的信心。你想要将饵食吞下,也得拿出足够的实力,弄不好,反咬你一口。 有着纵横交错的情报网,一旦敌军展开大规模的调动,你的骑军出现了就再也别想隐藏。铁骑营各军会向饿狼一样,盯上去咬碎。 同样的道理,叶恒心里清楚,父亲让他亲临一线,也是对他最大的考验。不得不说,这一日突进,学到的东西胜过一月苦读。 梅小伍的决断,刘亮的谨慎,进军之中各种战法的运用,战术的变换。以前他可能也知道,但唯有此时才会有最深刻的印象。 就在叶恒与刘亮决断,继续推进之时,广昌的攻城也到了关键之时。在发动总攻号角的那一刻,周游绝不会停下自己的攻击。 要么我拿下广昌,要么你干掉我,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听见二军的号角,骑军兄弟定会全力配合,周游对此毫不怀疑。为了同袍的策应,他也要全力以赴,与敌不死不休。 这种决心表现在战场上,便是二军士卒悍不畏死的连续攻击。这一刻,伤亡没有意义,他们要的是,敌军没有片刻的喘息之机。 对此感受最深的是谁?非广昌守将杨任莫属,直觉告诉他,今日敌军不破城,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的气势说明了一切。 悍不畏死,奋不顾身,前仆后继,这些自己麾下的士卒也能做到。可更可怕的是,太原军在此种气氛之下,依旧保持着冷静。 听上去有些滑稽,甚至有些矛盾,但在杨任眼中,明确无比。 说白一点,太原军从军官到士卒,都知道怎么死战最有收益。倘若自己的阵亡,能给同袍换来更大的机会,没有人会犹豫。 同样,面对守军的滚木礌石,他们也不是一味的猛冲猛打。种种战术切换,战法使用,张弛有度,绝对是有所控制的。 眼前的场景,最能证明杨任的想法。当敌军冲车终于出现在战场上时,太原士卒的冲击就变得不管不顾了。 他们会用血肉之躯,来为冲车吸引城头的火力,让前者靠近城门,一举破之。与此同时,弓弩手与轰天炮的压制也到了顶点。 强弩、强弓,井栏,封锁城头一线。轰天炮则会发射碎石,往城内延伸,双方之间显得极有默契,且打击点亦是精准十分。 失误,误伤,总是有的,却被压到了最低。且那种失误,并不会影响太原军的士气,此刻,谁都看出了,最后决战的来到。 城下的高台之上,周游手持千里镜,那个姿势他已经保持了足足一个半时辰。身体犹如铜浇铁铸一般,没有丝毫的颤动。 若不是他时不时下达军令,高台上的校尉,就像个雕像一般。 “李冲,八曲上去,与敌致命一击,拿下广昌。” “诺!”一直在台下等待的八曲曲长,听令之后双眼都红了,应诺声中杀气腾腾,憋得太久了,心中的战意一直在升腾着。 曲长如此,士卒亦如是,而校尉的军令,就是他们最佳的爆发点。 “杀!”李冲举刀率先出击,三百丈的距离,八曲快如闪电。 城头上,已经是乱战一片,广昌北门,也被冲车撕开了口子。目下,士卒们正在完成最后的疏导,清理干净,就能自此冲入。 城门狭窄,面对敌军分配好的弩手,冲击的士卒无疑会伤亡惨重。但与攻陷城池相比,不重要了,他们的冲击,就能减轻城头压力。 对军官而言,那是攻城的常规战法,但在太原军,就稍稍有些不同和。因为封锁城门的弓箭手,会被远程的轰天炮压制。 隔着城墙,当然打不了那么准,但碎石的天女散花,却是面攻。也可能在敌军有防备的情况下,无法伤敌,却至少能乱阵。 “方位十八,标尺四零,方位十九,标尺五一……”看着身前的同袍纷纷冲上,然后中箭倒下,有人狂声嘶喊着。 他的大喊,会被同袍接力,迅速的送回轰天炮阵地。而等敌军的箭矢向他袭来之时,总会有身边的同袍,扑上来为他挡住。 之前有城墙阻隔,无法太过精确,但有了前沿的观察手,轰天炮再度攻击,就变成了有的放矢。装填的石块,也不再是乱石。 飞石凌空而来,准确的命中城门以南五十步外的一处建筑,尘烟四起之际,守军弓手的惨叫,隐隐夹杂其中。 紧接着,硕大的飞石接二连三的到来,将敌军弩手的掩体逐个击破。就算有失误,但数量却足够弥补距离上的误差。 有了轰天炮的精准压制,射向城门的箭矢明显稀疏起来,太原军士卒立刻抓紧时机冲了进去,分作三路,开始延伸。 左右的两路,抢的是敌军上城的通道,他们在那里与敌展开血战。配合城头的同袍,攻势立刻变得立体起来。 中间的一路,则是直冲城楼,继续扫荡冀州军剩余的弩手。另一个任务,则是拦截对方的后援,士卒各就各位,分毫不乱。 第2091章 巷战惨烈 看着八曲士卒冲入城内越来越多,周游终于放下了千里镜。 “举黄旗,铁骑营听令,准备出击。” 传令兵闻言打出黄旗,后阵的数百骑军立刻兴奋起来。纷纷检查装备,再度扣紧铠甲,等到红旗出现的那一刻,就是冲击之时。 以强力强悍的骑军,冲入城中击杀对方步卒,是将领的常识。尤其是在定边军,哪怕道路狭窄不如野战,同袍也能纵横自如。 之所以是黄旗,因为在那之前,还有一道手续要办。冲入城门,不代表真正的攻陷城池,越是此时,主将越要冷静。 周游在等,等着前方传递骑军可以杀上的讯号。最前线的指挥官,会在此时指挥士卒为铁骑营清理出道路,发挥他们的威力。 城门失陷,敌军的抵抗依旧顽强,他们从各处房屋之中冲出,杀向二军士卒,战况之激烈,并不在方才的攻城战之下。 吕威璜也好,杨任也罢,袁绍麾下这些将领亦都是身经百战之辈。面对定边军强大的战力和先进的器械,他们也有应对之道。 比如在广昌,杨任就选择了与敌军巷战,今天凌晨,他撤下了城头的不少守军,等的是城门被打开的一刻,进行反突击。 那倘若杨任不如此做,是否代表太原二军难以破城,或者说破城耗时会比眼下更长?答案是否定的,那样说不得更糟。 与其冒着敌军轰天炮与弓弩的威力,在城头与对方短兵相接。与城中精心准备之后待敌,伤亡兴许要小一些,更主动一些。 对杨任而言,这也是无奈之举,当初沮军师交代之时,便是最后时刻才能运用的。不到逼不得已,他又怎能不想将敌军挡在城下? “借坚城以消耗敌军,但以定边之能,攻城之精,一味固守,也非良策。众将可以酌情自决,巷战亦可损耗敌军。” 早在两月之前,沮授与郭图审配等人便研究过战法,而田丰出狱之后,也对众人的结论颇为赞赏,下达各军作为最后的战术。 面对敌军不断的反扑,二军士卒丝毫不让,真刀真枪谁怕谁?比战力、斗志、战术,太原军也从未输给过敌人。 “快,速速回报校尉,敌军在城中有所准备,尽力与我军巷战,以避轰天炮与弩箭之锋芒,卑职当将之击退,摧毁鹿角。” 城门之前的空地上,八曲曲长李冲正对亲兵快速的交代着。说完,他挥舞手中长刀,带人再度冲杀上去,与守军鏖战不休。 酌情度势,随机应变,是军官必备的素质。看着街巷两边不断出现的敌军,还有街道上遍布的鹿角,李冲很快就调整了战术。 前冲的士卒,开始稍稍放缓冲击的速度,兼顾左右,稳步而进。当步卒继续挺进之时,便会有弩手开始防备两翼的敌军。 借着速度的放缓,他们就地摧毁敌军的鹿角,清理街面。 守军突如其来的反突击,的确给太原二军制造了不少的麻烦,也带来一定的伤亡。但二军丝毫不乱,且应对迅速,战术立刻调整。 此时,李冲就不会向前嵌入太深了,敌军还有后手,现在的他要担负起前敌指挥官的职责。一阵阵号声,不断响起。 其余同袍都听得清楚,也立刻开始改变战略,与八曲配合。主攻、辅助,不是一成不变的,要根据敌情随时做出应对。 眼下,八曲就是主力,李冲就是主将,谁也不能违背他的军令。哪怕此刻你认为他是错的,也只能执行,没有说不得权力。 短兵相接已经开始,一军主将就是一言堂,无论对错。你可以在战后申述,或者提出不同意见加以探讨,唯独眼下不行。 事实证明,李曲长的战术调整,也许并非完美,却无疑是实用的。 太原二军放缓了进攻速度,黄旗打出之后,久久不见红旗,铁骑营军官稍稍有些心急,他不敢擅离职守,只是派了亲兵前来相问。 “告诉秦曲长,城内目下不便骑军作战,继续等。”对同袍,周游算是客气的了,换做是太原军麾下,他只会有三个字。 “传我军令,留下十曲,其余全军,随我冲杀。”回答完铁骑营的问题,周游脱下了战袍,拿起战刀,从高台上一跃而下。 校尉带头,士卒们纷纷跟随,又一道洪流向着广昌杀去。 和之前的冲击不同,周游身先士卒之时,会有七名亲兵在他身边形成保护,却丝毫不会影响校尉的前冲之势。 从边疆开始,叶欢自己就是每战必临先,上行下效,军官们还能躲着?再如何严令,总是无法禁止,一到大战,尽皆如此。 于是乎,叶欢也只能在护卫士卒身上做文章了。看七名亲兵跟着周游冲击的阵型,便是之前千锤百炼之功。 “曲长,校尉说了,城中不利骑军作战,让我们继续等。”铁骑营的传令兵回到阵前,立刻给曲长报告。 “然并……我呸……周校尉自己都上了,还把我们留在后面?什么他娘的不利骑军作战,还有这事儿?”秦曲长啐了一口道。 听见前两个字,这名曲长的出身已经昭然若揭,以前老六曲的。张海龙的口头禅就是然并卵,学自将军的高级话。 秦曲长带头抱怨,士卒们也都是愤愤不平。什么时候,我们铁骑营要步卒给我们打冲锋?啥不利啊,瞧不起谁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我们铁骑营眼中,还特么有不利的事情?我不信。 “都他娘的给我闭嘴,有怨气全部憋着,此乃军令。”秦曲长的大喝响起,将所有的声音压了下去。 再如何抱怨,他也清楚,同袍不会夸大,军令不可违背。 “总有有利的时候,红旗展开,都要给我全速冲进去。记得,我估计城中的地形,恐怕不利骑军作战,但我们是铁骑营。” “诺!”这一下数百人齐声,地面都似乎震动了。 “周游校尉是吧,待会儿我带人冲入城中,要是看见实情和你说的不符,本曲长可要和你说道说道。”秦曲长心中暗暗的道。 约莫又等了一盏茶时间,终于有太原军的传令兵到了。 “秦曲长,这是城中街巷的草图,我军已经清理大半鹿角,但街道颇为狭窄,周校尉让曲长看了之后,再行出击。” 士卒说话之时,便给秦曲长递上一张羊皮,其上划着各种线条。 秦曲长接过,只看了不到数息,便将之递给亲兵。下一刻他抽出了战刀:“兄弟们,甲字第三号战法,给我冲。” 一个冲字落下,铁骑营数百骑齐动,瞬间就冲了上去。传令的亲兵只觉得一股股劲风扑面,眼前全是黑影。 站在原地,等着黑影消散,他再回头一看,秦曲长都快到城下了。 “娘的,铁骑营就是铁骑营,强。”口中不由嘟嚷了一句,冲到城下的铁骑营同袍,居然还保持着和方才一模一样的阵型。 他在骑兵营待过,能看出来,这种控制与把握,难度极大。 城门之前两百步,整个铁骑营的阵型开始减速,如果你从城头看下去,就是他们的阵势在成比例拉长,变得狭窄起来。 十二骑一排,变成两骑,恰好冲进城门空间,丝毫不影响冲击的速度。后面的跟进亦是极为流畅,好似漏斗去漏粮食和水流一般。 可惜这一幕,杨任已经没时间看了,否则他定会设法上报主公。看似赏心悦目的画面,内中包含了对少东西?千言万语。 第2092章 拿下广昌 最先进入城门洞的,自然是经验丰富的尖兵。他们的反应必须要快,在看见战场形势的第一时间,就要为后续的同袍做出引领。 不过,那是骑军单独作战的情况下,如今先入城的乃是太原军。 “兄弟们一直向前冲,街道清理干净了。”两侧的步卒高声喊道。 二人毫不犹豫,向前冲去,果然,面前的一条长街显然经过了打扫,约莫有两百丈长度,足够六百骑军摆出阵型。 冲到长街的一半之处,李冲就站在房顶上等着了。见同袍到来,他手持扬声筒高声喊道:“城西南,城东南,还有敌军负隅顽抗。” 铁骑营的前行不停,到了前方转角之处,自动分为两队,冲向李冲口中所提的方向。沿路之上,还有太原军的士卒作为路标。 “兄弟们,再转角,就有敌军了,小心暗箭……” “前方六十丈,敌军集结之处,约莫有三百人……” 一路行进,都有消息不断传来,为铁骑营通报敌情。什么是步骑配合,眼前的一幕就是,如此,铁骑营的行动便能更快。 再转过一个街角,终于看见了与太原军士卒厮杀一处的敌军。 尖锐的哨声恰在此时响起,前方鏖战的步军听见,纷纷开始向着两边撤去。而在他们散开的同时,铁骑营的骑射已经展开。 最开始的第一轮是十余支箭矢,拉开距离的七排骑军一同出手。箭矢呼啸着洒入敌阵之中,射翻了最前的几名敌军。 接着,又是三十余支箭矢连续而来,打击点落在之前后五丈。 数十根箭矢,在一场大战之中,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巷战,双方的接触面只有数丈,集中一处的箭矢便威力很大了。 突入起来的打击,令得守军心头凛然,等他们看见敌军骑军,高大的战马几乎到了面前,闪动着寒芒的刀刃砍了过来。 惨叫声响起,冀州军士卒的兵刃,根本无法挡住铁骑营的战刀。原本就锋利无比,又带上了冲击之力,硬碰硬,结果可想而知。 两名骑军之间,间隔着一丈的距离,方才看清敌军位置之时,冲击中,他们就有了调整,这个距离,可以让手中战刀完全发挥。 寒光闪动,两军接触之后,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骑军已经突进了数丈。战刀挥舞之间,不断收割着敌军士卒的生命。 前冲八丈,在冲力即将衰竭的那一刻,两名骑军心有灵犀的往左右一分,后续的士卒便继续冲杀上去,再行突破。 停下的骑军也没有闲着,他们尽量靠近接道两旁,利用骑弓攻击敌军。这个时候就不求速度了,而是精准度,不能误伤同袍。 突进、分开、突进、分开,无论是节奏还是速率,前冲的铁骑营士卒都控制的恰到好处。始终保持着强大的冲击力,不会断绝。 当然也会有士卒受伤或是阵亡落马,但在他身后的同袍,总能恰到好处的补上空挡,将骑军的突袭,延续下去。 沮授、郭图,审配等人能够依据敌我之间的优劣来设置战法,张辽和于禁一样能够做到。眼前的突分战术,便是应对巷战而来的。 眼前的战局证明,铁骑营的突分战术是有效的,他们控制了突击的正面宽度,冲势不减的情况下,步卒很难正面硬抗。 巷战的空间,在限制骑军的同时,也限制了步卒列出强阵。且在混战的状态下,反应也需要时间,这一点,定边军完胜。 前方的尖兵负责突袭,两翼的士卒则在不断放箭,还包括后续的十七排同袍。他们会用抛射来攻击后阵的敌军,配合尖兵开道。 与此同时,太原军也在军官的指挥下展开了辅助。他们不走街道,而是三人一组,互为协助攀上屋顶,跟着骑军不断突进。 一旦发现敌军弓手存在,就会立刻用弩弓发动攻击。步卒的责任很明确,为骑军同袍扫清两翼高处的威胁。 步骑配合,说起来就四个字,可根据战场地形、形势的不同,却是千变万化。就拿巷战做比喻,行之有效的战术有九套。 借助突分战术,铁骑营如同一把利剑将敌军彻底刺穿。狭窄的街道令得冀州军士卒无法有效的躲闪,在骑军面前,强弱立现。 屋顶上,太原军士卒用弓弩搅乱敌军之后,再合身扑上,抱着对方滚落下来的场景比比皆是,看的后续铁骑营亦为之侧目。 那是不讲任何道理的拼命,目的很简单,绝不让他们骚扰骑军。 其实在铁骑营很多士卒眼中,太原军的同袍似乎不必这么做,他们也可以应付两侧的敌军,就算有所损伤,也不愿用同袍的命去换。 但对步军士卒而言,接到的则是死命令,尤其是眼下关键之时。巷战中的骑军突进,最怕被敌人打乱节奏,有他们在就休想。 有着铁骑营士卒的加入,突分战法的运用,将骑军的优势在巷战之中展露出来。顽强的冀州军士卒也挡不住了,防线不住崩溃。 一炷香功夫之后,两边街道最顽强的抵抗被摧毁,铁骑营与太原军士卒不做停歇,一鼓作气的向前而去,再接再厉。 此刻就不是骑军打头了,换成重装步军,相比普通士卒的半身甲,他们的铠甲,可以更好的应对敌军的偷袭。 房顶上忽然又有敌军矛头,箭矢接踵而来,其中的很多支并未能穿透重装步军的铠甲,有的甚至难以破防。 而他们一旦出手,暴露了位置之后,太原军的步弓,铁骑营的骑弓就会立刻展开反击,你可能只有机会射出一箭。 两侧的偷袭不灵,敌军从街道冲来,重装步兵立刻闪到两旁。很快,骑军同袍就跟上来了,突分战术再度展开。 太原军编制,每一队步卒中,有八名重装步兵,四套重装铠甲。分开的道理和骑军战马多余骑士一样,保存体力的完好。 当同袍阵亡之时,重装步兵第一个要做的不是上前拼命,而是解甲。换上对方的重甲之后,他们才能继续拼杀,且会有轻步兵配合。 巷战之中,重装步军的优势更为明显,敌军箭矢极难奏效。 那既然有如此威力,为何不运用在攻城战中?是大公子没有钱,造不起那么多得战甲?对,不过只是答案的一部分。 攻城战,城头弓手居高临下,他们射出的箭矢,有着充分的加速距离。就算是重装步卒,也未必能扛得住。 巷战就不一样了,距离不过十余步,威力还未能发挥到最大。 且重装步卒的铠甲全重是四十五斤,几乎是轻步兵的三倍。在攻城战中,会严重影响士卒的灵活度,而让他们成为敌军的靶子。 重甲挡得住箭矢,却挡不住滚木礌石,为将者所不取。 至于曾在六羊山一战中扬名的全身甲,就更重了,七十六斤的重量必须精挑细选才能穿的动,他们更多是奇兵,而非常规手段。 眼前的战斗,周游和丁冲准备了,但战局至此,已无用武之地。 “校尉,我军在铁骑营同袍协助下,突破西北角……” “校尉,我军武曲与铁骑营同袍,突破东北角……” “校尉,丁曲长回报,敌军还有负隅顽抗者,但已然是散兵……” 城中的某一处大院之内,太原二军的临时指挥所已经搭建起来,身入城内,判断清楚战局,周游的动作丝毫不慢。 “好,可以给将军传讯了,我太原二军与铁骑营同袍,攻击两日之后,已经拿下广昌。”周游种种颔首,出言掷地有声。 第2093章 三军记下了 冀州首战,太原军二军狂攻广昌两日夜之后破城。 战报很快被传北路军总指挥部,于禁对此表现的颇为淡然,在战前计划之中,这是应有之义,但首战告捷,总能令人松口气。 “文则兄,太原军果然战力不俗,先有叶洛依时而动,后有周游奋勇破城。辽当传令,嘉奖二军将士,令其再接再厉。” 于禁可以淡然,身为主帅,张辽自然要鼓舞忠勇麾下。 “将军,广昌之地突出,是兵法中的孤悬之处,以我军目下战力,拿下不足为奇。倒是敌军主力依旧不动,颇有寻味之处。” 于禁想了想道,从两日的战报来看,袁绍似乎已经放弃了广昌。而在此设防,多半还是想一观定边军的攻坚之力。 张辽一笑,颔首道:“文则兄所思是也,不过我军再度深入,冀州军终有一日要与我们短兵相接,再言,满城还有试探之举。” 于禁点点头,看了眼帐外的天色:“将军,后续军情,三四个时辰功夫,应该就到了,广昌之战,亦有值得总结之处。” “好,那先回营休息,子泰兄在这儿看着,一有消息,立刻报来。”张辽一挥手谓众人,首战拿下,可以闭一闭眼睛了。 对麾下众将,于禁当然了解,拿下广昌之后,二军的后续紧锣密鼓。士卒清理战场,军官点算战俘,医者抢救伤员,一切井井有条。 一半的士卒转入休整,另一半则在城头布防,以备敌军反攻。此战破城不是结束,而是下一次攻击的开始。 周游站在沙盘前,秦司马位于其侧,二人正在讨论着什么。传令兵进进出出,以曲为单位,将杀敌与阵亡数量一一送上。 “周校尉,我知道校尉用心,城内作战,的确对铁骑营有所限制。不过以今日实战来看,校尉太过谨慎了,可以早一炷香入城。” “街道清理,太原军兄弟们做的亦是太干净,其实除了鹿角之外,其余杂物,并不能影响我军前进,三尺左右空间就可。” “还有,屋顶的兄弟们做好骚扰便可,不用拼命,今日也是卑职的过失,阵型过于紧密,以至于未能对付屋顶弓手。” “那两名队长,我会处置,随机应变之能太差……” 说是讨论,其实是秦司马一人发声,所言全是今日步骑配合之间,以及时机把握出现的问题,可谓是毫无保留。 “秦司马,停一下。”见亲兵进屋,周游摆摆手。 秦司马立刻闭嘴,那一刻,很多人都觉得,整个世界安静下来。不是说同袍说的没有道理,相反极为中肯,就是声音大,语速快。 “报,校尉,司马,我军两日攻城,得破广昌,目下大致战损已出。我军击杀冀州军士卒,一千九百六十七人,俘虏六百六十人……” “各军伤亡总计九百九十七人,重伤三十,轻伤两百八十七。其中的两百零一人可以继续战斗,剩余兄弟,需要时间养伤。” 说到这里,亲兵顿了一下,身躯挺得笔直,周游、秦司马,屋内的所有人皆是如此,屋中一片安静,约有是十数息时间。 “战至最后,敌军守将杨任从广昌南门而走,我军并未追击。与他一同逃离的,约有一百余骑,城西北角,有一处暗门。” “好,传令全军,精算战损,除二三两曲之外,全部就地休息。”待亲兵说完,周游立刻道,只是眉头不受控制的耸动几下。 拿下广昌,歼敌近三千,自身伤亡一千五,对比大约是一比二。这在攻城战中,简直可以算奇迹了,但周游的心里却还有自责。 一战下来,他自己就找到了指挥上的四处疏漏,而倘若当时再冷静一些,麾下的伤亡一定可以减少,战局也能更加顺利。 “秦司马,你继续说,还有哪些问题?”想着他又对身边道。 “校尉,我说完了,不过之前所言,全是我骑军的视角。现在,该换步军的兄弟们说一说,也给我们铁骑营挑挑刺。” 秦司马立刻道,互换视角,是南山武院的常规课程,尤其是不同兵种之间的配合。无论是训练还是实战之后,都必须要有。 周游点点头,眼光看向了丁冲,和铁骑营配合作战,以后者为主。论职级他并不是最高的,但激战之时,八曲就在最关键的位置上。 后者一愣,挠挠头道:“校尉,我想说的,刚才都被他说了。”随即深色一正:“不该责罚那两位队长,屋顶之战,是我的指挥。” “我战后也问过两军的兄弟们,秦曲长说的是对的,如果骑军阵型再分散一些,发挥骑射威力,效果会更好,是属下失职。” “校尉,与丁曲长无干,秦某在武院也上过步兵的课,那时候胜利在即,不能允许任何意外发生,换了我,怕也会如此做。” “校尉,曲长说的是,是我应对太过死板,导致后队未能发挥威力,卑职心服口服。”此时堂下的一名骑军队长肃然道。 “唉~这话不对啊,你是服从军令……”丁冲飞快的接道。 “好了,功是功过是过,没让你们抢。现在不是要分辨谁对谁错,而是下一战如何打才能避免失误。”周游一摆手,不让丁冲再言。 “秦司马,此战步军骑军之间配合的详细已经有了,眼下我们要找出敌军与之前不同所在,他们的一些战术,我亦未见。” “校尉说的是,我若有失误,不能让同袍再有。”秦司马断然道。 “报,校尉,三军杜校尉率军前来接应了,随军还有储备营千人。”此时又有士卒前来报讯,众人闻之,面上都是一振。 “周校尉,打的好啊,此次你可是抢了一曲的首功。”士卒话音刚落,又一把声音从屋外传来,很快几名军官出现在门前。 为首的校尉收起笑容,对众人抱拳:“杜某见过各位同袍。” 他带头,身后军官尽皆随之,军礼肃然。进城之后,他们看清了战场的实情,如此要塞,两日拿下,此举便是表示敬意。 “老三,别来虚的,可有将军军令?”周游说着迎了上去。 “军令没有,一切如前,我是来接防广昌,给你送补给来的。”杜校尉笑容重现,与周游把臂之后,侧身向后一看。 “周校尉,储备营千人,皆是经半年训练的士卒,当可为战。其余弓弩、铠甲、箭矢、马匹,也有随来。”军需官立刻施礼道。 “具体数字,都在绢帛之上,还请校尉让军需官与我交接。” “好。”周游点点头,招招手喊来军需官,刚要出言,又叫来了秦司马,方道:“立刻交接,二军按阵亡补充,铁骑营听秦司马的。” “诺。”两军军需官应诺,和一名铁骑营队长一同去了。从城破到眼下,不到两个时辰,后勤已经跟了上来,比规定早了半个时辰。 “老三,你带人一旁听着,我现在没时间招呼你,要总结战报。”周游对杜校尉说了一句,重新回到沙盘前。 铁骑营秦司马,一众军中曲长与参谋,包括三军的军官都跟了过去。这一番研讨,又足足有一个时辰,杜校尉听得极为用心。 “行了,全部记录好,准备上报将军。”周游喝了口水,眼光转向杜校尉:“老三,你都听见了,有什么话,可一并送给将军。” 后者想了想,方才正色对书记官道:“加我一句,二军兄弟们用命换来的经验,三军记下了。” 第2094章 蜀中大将 二军用鲜血换来的教训,三军绝不再犯。 打仗吗,谁能没有过错,只是可一可二,不能再三再四。如今定边军的这套战后总结,也被曹操袁绍和孙策麾下奉行着。 包括董卓在内,只不过他面对的雄关,要比广昌坚固得多。 阳平关,天下六大雄关之一,依山而建,有着最高达八丈的城墙。站在城下,要仰起头超过七十度才能看见城上。 单此一点,已经令人望而生畏。更不要提关前那一段长长的坡道,就是普通的行人到了这里,攀登到关前,体力都会有巨大的损耗。 绕过去?如果是虎牢关,还可行,最多多走几百里。但蜀地之险,崇山峻岭绵延,很多地方都是猿猴难上,你能从哪里绕? 原本时空之中,魏国三分天下有其二,兵力更是蜀国的多倍,亦不乏良将,始终难以奈何。除了孔明之外,地形亦是关键所在。 今世的叶欢没有去过蜀中,但后世他却周游过古栈道。以他的身手亦要感叹古道之难,冷兵器时代,想要攻破,谈何容易? 西凉大将樊稠,是能与陷阵军高顺论兵的人物,将才可见一斑。但率军攻击阳平关三日夜,却连架起云梯的都屈指可数。 蜀中阳平关守将,正是皇甫中郎之子皇甫林,副将为偏将军张任,牙门将军雷铜。蜀中九千精锐,扼守要道,士气正旺。 今日一早,关中传来欢呼之声,十里可闻。远处董卓军军营之内,樊稠也听得清清楚楚,不由眉头微皱,敌军又有援军到来? 关内向南的大门敞开,皇甫林张任雷铜等人皆是全身披挂,威风凛凛。列队的士卒盔明甲亮,士气高昂,军容极见雄壮之处。 他们似乎在等着什么人到来,人人的目光都落在大道上。 “皇甫将军,我等全在此间,会否……”张任看了看身后,想了想便轻声言道,对于董卓军的攻势,他还有点不放心。 “张将军,士卒精炼,军官重责,有无大将坐镇,亦是一般。如今董卓大军,虽连番受挫,但只是战局开端,你我不可尽全力。” 皇甫林拈须道,十余年时间过去,这位当年洛阳城号称皇甫亡命的公子也沉稳了许多。对眼前的张任和雷铜,亦很是欣赏。 说起前者,与他还有颇为亲近的关系。皇甫林与叶欢、何刚、王宇是从小一起的兄弟。而张任则是枪王之徒,与叶欢是师兄弟。 “嗯。”张任微微颔首:“作训之中,确有此言,将军,之前训练之时,还有些不解之处,但用之与实战,却是感受颇多。” “哦?”皇甫林一笑:“感受颇多,那伯远该将之尽数记下,兄长说过,练不如战,但不练就不能战,阳平关已见其效。” “将军说的是,叶将军用兵,确是细致,且更善练兵之道,张某算是领教了。”张任正色道。 蜀中士卒操练,用的是并州军的作训大纲,当初练习之时,张任与雷铜对某些地方是颇有疑问的。有的皇甫林能解释,有的却不能。 “你们照着练,既然如此设之,自有巧妙之处,怕是唯有实战,方可见之。”对叶欢,皇甫林是无条件的信任,方有此言。 张任与雷铜,原本只是军中的小校,并无名声,是叶欢作书与刘璋,言及其有将才。后者思虑一番,将提拔之事交给了皇甫林。 因此皇甫将军对二人有知遇之恩,即使心中不解,将令亦不可违背。而到了日前之战,击退董军数次,二人都是大有所得。 “唯有实战,方可见之。”他们对皇甫林之言,也有了进一步的理解。战阵之上,才是见日常训练的成果之时。 “叶将军?”皇甫林笑笑,又道:“伯远,你该称一声师兄吧。” “将军,任蒙恩师不弃,收为弟子,奈何天资有限,至今难有建树,不可与诸位同门相比,更别说叶将军了。”张任叹道。 “哈哈哈哈……伯远你也太过谦逊了。”皇甫林笑着摇头:“大哥从来不会看错人,林当年也曾随父帅讨贼,伯远自有将才。” “男儿丈夫,不能目中无人,也不能妄自菲薄。伯远你缺的是机会,如今机会来了,击破董贼大军,定可名扬天下。” “任当全力以赴,不负将军之托。”张任闻言身躯一正,抱拳道。 “不光是我,还有使君,对伯远与仲灿亦是深信。”皇甫林又道。 “将军,阳平关毕竟是前线,使君亲来,会否过险?”听了将军之言,一旁的雷铜问道,原来今日是刘璋亲来劳军。 “仲灿,使君此来,一是抚慰忠勇将士,其二也是对董贼标明,我益州当尽全州之力,与贼决一死战。”皇甫林断然道。 三人说话之时,距离阳平关三十里的山道上,正行进一列人马。队伍前列,刘璋一身紫衫,策马而行,颇有一股气势。 在他侧后,是位中年将军,颌下黑须飘洒,样貌堂堂,不怒自威。 “严将军,送到此间,足矣了,前方就是阳平关所在。”看了看远处,刘璋侧首对中年将军道。 “使君亲临战阵,严某岂能不尽护送之道?”后者抱拳道。 刘璋点点头,又是一笑:“严将军,璋在并州之时,兄长常言,迎来送往,可免则免。将军身负守关重责,当下不为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诺!使君放心,严某料董卓,也过不得阳平关。” “兵家之事,未言胜当先言败,过又如何,董贼麾下必定死伤惨重。璋已经在成都周围集结兵马,要与国贼一战。”刘璋奋然道。 “严颜亦会追随使君,死战不休。”严颜听了,重重颔首道。 刘璋亲自前来,他闻讯先是一惊,随之颇为欢喜。蜀中多年没有战乱,董卓西凉铁骑天下闻名,未料使君有如此胆气。 继任益州刺史之后,使君亦待自己颇重,上表天子,加为安西将军,授列候,轶比千石。在蜀中众将之中,算是名列前茅。 且上任以来,民生安定,不忘精炼士卒,麾下装备亦有更新。有此为基,严颜对守住阳平关与剑阁,更是信心十足。 “董仲颖,不敢与兄长正面为敌,利用阴谋诡计拿下汉中,还不知足,要来我蜀地争夺,璋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看着雄关在望,刘璋心头不禁升起一股豪气,暗暗言道。 原本时空之中,刘季玉暗弱无能,诸葛亮说他:“虽民殷国富,却不知抚恤军民,因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 当刘备大军而来之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献城纳降。最后也的确是这么做的,说起胆气,也当真不怎么大。 不过今生,一切有了改变,刘璋入南山书院学习三年。你且不说刘公子到底学到了多少,但有一点,眼界是大大不一样了。 “董卓,被我兄长揍过无数次了,甚至要假死躲避锋芒,他还能厉害到哪里去?”这句话刘璋没说,却是藏在心里。 和叶欢一块久了,见得多是贾诩郭嘉这般国士,张辽典韦如此大将,以及张叙何刚等顶级豪商,刘刺史现在的眼界不是一般的高。 严颜没有想错,他是真的不怕董卓,且向来以叶欢为偶像的刘璋,听见董军来袭的消息之时,还狠狠的在蜀中群臣面前露了回脸。 “董卓,国贼耳,有何惧之,璋要亲临阳平关,为我蜀中将士助威。州中之事,由秦别驾,张治中主之,孝直随我一道前往。” 第2095章 夫妻情笃 当听见董卓率领大军进攻蜀中之时,一众文武心中是颇为忐忑的。那可是让天下十八路诸侯联手讨之的国贼,凶名卓著。 但刘璋的云淡风轻信心十足无疑影响了他们,上位者的行为往往可以为下属做出表率,且经过仔细观察,使君绝不是装腔作势。 看他安排诸事井井有条,排兵布阵,亦是丝毫不乱,挥洒自如。 那份气度和沉着,伪装不出来,甚至会亲自往前线督战! 蜀中群臣不知道的是,刘璋在晋阳结交的都是什么人?论装腔作势,这天下还有比叶欢更强的?学的久了,自然能学到几分精髓。 严格来说,刘季玉不怕董卓,多少有点无知者无畏的意思。他根本不知道对方厉害在何处,反正一句话,打不过大哥就是了。 但刘璋的“无知”仅仅是在军事上,和并州一众大纨绔交往,至少学到了一件事情,用人!把别人的本事,换成自己的。 排兵布阵,仔细听取别驾治中的意见,亦有严颜将军与法正。尤其是法孝直,大哥亲笔信说他有本事,刘璋就不管他有多年青。 事实证明,法正是有真本事的,一番侃侃而言,令得别驾治中在内的群臣眼中一亮。如此年青俊才,使君果然是慧眼独具。 “使君,正到底年少,见识尚且短浅,一应事宜,还请使君细细思之。”刘璋的信任,令得自视甚高的法正都感受到了压力。 “无妨,见识不够,慢慢积累,眼前之战,就是机会。孝直不必有任何疑虑,此战胜,是你的功,若是败,是我的过。” 使君一席慷慨激昂的出言,让法正感动的差点落泪。胜是我的功,败是使君的过,这是多大的信任?岂能不鞠躬尽瘁报之? 估计是太过激动了,法正没有听清刘璋的话,其实刘使君说的是,胜是你的功,败是我的锅!只不过蜀中很少有人听得懂。 同样的感觉,严颜也有,之前老使君都未对他如此信任。否则,严将军当年是要讨伐汉中张鲁的,不可让其独占汉中之地。 “使君,此乃末将制定守关之法,还请使君指正。”出于谨慎,严颜制定了十分详尽的战术战法,献给刘璋。 “严将军,我给你擅专之权,可以直接行之。”后者毫不犹豫。 “使君,你还未曾细读。”欣然之下,严颜亦有疑惑。 “严将军,璋不通军事,看也看不出个高低。但将军乃我蜀中大将,璋信得过将军之能,可保益州平安,胜是你的功……” 同样的话,严颜听了,有着和法正一样的激动。大丈夫有才,能遇到让他尽情施展的主上,岂不是一种最大的幸福? “季玉啊,你知道,本公子胸无大志,也没什么韬略。但大哥教我一句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觉得他行,拼命支持。” 如此直白的言语,当然是出自当朝御史大夫李幍之口。李大人的知人善用,人尽其才,如今已经是世人称道的楷模。 “会用人就够了,你不可能学会所有的事情,但有人会,你会用,那都是你的本事。”离别之时,何刚何大公子也有赠言。 刘璋这个人,有个很大的优点,他听人劝,尤其是觉得有本事的朋友。叶欢、张叙、何刚、李幍等无疑都是。 但说实在的,朋友毕竟不在身边,他的性格是要有人监督的。 “夫君,此处的景色,亦是秀丽。”和严颜说了一会儿话,身后忽然传来马蹄声,悦耳的女声与之一同响起。 “夫人!”严颜侧身,在马上抱拳,刺史夫人一身劲装,英姿飒爽。策马而来,在这小道之上,也是驰骋自如,骑术尤为不凡。 “严将军辛苦了,真的不用送这么远的。”卢芸微微一笑,很是客气,卢植文武双全,一代名将,她耳濡目染,亦不乏气度。 “夫人,使君万金之身,不可有丝毫闪失。”严颜正色道,观他形容,对卢芸是有敬意的,战略之法,夫人也给了他不少意见。 话虽不多,却是颇为精辟,且细细思之很是有理。 若是换做寻常女子,哪怕依旧是刺史夫人,兵家重事,严颜也不会听之,但卢芸不同,除了刺史夫人外,还有两重身份。 已故名将,卢植卢中郎的爱女,天下第一名将,叶欢叶将军的义妹。这几年引进并州的先进技术,夫人居功至伟。 “爹爹说过……大哥说过……”即使严颜再如何自负,对此二人的所见也不敢怠慢,况且夫人都是一副商量的口气,有理有据。 “芸儿,这里风大,还是在车里好。”看见妻子,刘璋面上顿时出现宠溺的笑容,夫妻多年,二人的感情极深。 “夫君放心,陪着你走一段,子玉兄长在前,我亦不能失了礼数。”卢芸浅浅一笑,对严颜微微颔首,便上前与刘璋并骑而行。 严将军抚须微笑,放缓了马速,使君夫妇对话,他还是不听得好。 “芸儿,怎么样,为夫如此对严将军可行?”看看周围,刘璋轻声问道,语气之中有征询之意,更有无限温柔。 “嗯,夫君算是不错了,不过你也不能看都不看就说啊。人严将军写那么多多辛苦?如此做,就有不尊重之嫌了。” “哦,对对对,芸儿你说的对,当时就该提醒我,的确有些失礼。”刘璋想想,不由连连颔首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夫君你现在是一州之牧,却也需要威严气度,严将军乃忠贞之将,如此却也无妨,但日后还需谨慎。”卢芸笑道。 刘璋眨眨眼,摇头道:“我说芸儿你近来怎么说的少了,原来是在意为夫的身份,你放心,便是一州之牧,也对你言听计从。” 这番话,刘璋说的是真心实意,他的这个益州牧背后,多有夫人督促之功。一旦稍稍露出纨绔之气,卢芸总会给他提点。 且在州中农商之事上,使君夫人是颇有才能的,先进种植技术,水利技术等等的引进,令得民生蒸蒸日上,老百姓也交口称赞。 “夫君又乱说,你是一家之主,也是一州之主,只要深思熟虑了,就该说了算,我最多给你出出主意。” 刘璋听了重重颔首,叹道:“在并州之时,兄长便有言,内助之贤,乃男儿之幸。芸儿之贤,我看也不在嫂夫人之下了。” 卢芸闻言,先是看看四周,随即才横了刘璋一眼:“大庭广众之下,哪儿有如此称赞自己妻子的,我可比不上鸾姐姐。” “嗯,嫂夫人的确贤良,芸儿,当日大哥为求复合,不惜以命相拼,世人皆谓之太过,为夫却心中赞同,值得如此!” “好了,夫君你有这个功夫,不如想想如何面对董卓大军。” “董卓?”刘璋的嘴角一翘:“芸儿你说过的,集思广益,借众人之才,蜀中之险与之相抗,孝直有言,稳守待变。” “如今大哥统领数十万大军讨伐冀州袁绍,如此威势,想袁本初如何能与之对抗。一旦战而胜之,大哥不会不管我蜀中。” 卢芸怔了怔,犹豫片刻方才问道:“夫君,此次凉州没有出兵牵制西都,夫君心里对大哥,就没有一点芥蒂?” “没有!”刘璋答得飞快:“我与大哥,肝胆相照,也深知他的夙愿是扫平天下,他如此做,想来也是对我的信任。” 说着语气一转:“芸儿,如此在背后置疑兄长,可……” “那又怎么样,我以前就经常置疑他,大哥也不会怪我。”不等丈夫说完,卢芸已然抢道,但看向刘璋的目光,却是欣然。 第2096章 前所未见 太原二军拿下广昌,不管是袁绍战略性的放弃也好,或是田丰等人的谋算也罢,大将心中清楚,但首战告捷,亦会提振士气。 情报首领苟图昌此次亲自坐镇,为的就是保证军情传递的速度。那么,定边军的消息有多快?南线军团收到消息,六个时辰。 从北线军团到南线,距离近两千里,靠八百里快马,是不可能完成的。可能会有特例,最好的战马接力,但却形不成常态。 一切还要得益于并州边境成熟的信鸽网络,广昌到五台,五台到沾县,沾县到黎城,三站接力,通讯营将效率做到了最高。 目前,班明培养出的信鸽,已经历经七代,最高的速度可以做到半个时辰两百七十里,普遍水准则在两百二到两百四之间。 之所以以半个时辰计算,那是叶欢的要求,他要算的是时速。后世的竞速比赛,最快的信鸽可以飞到一百二十八公里的速度。 换算到汉末,这个数字就是三百八十四里,定边军还有提高的空间。当然,信鸽所飞的,并非直线距离而是曲线。 六个时辰,一千多里路程,在汉末可说是无人能与相比了。 这么说可能不太直观,简单一点,当张飞收到太原军攻陷广昌的消息时,袁绍也就比他早了半个多时辰,却近了七百多里。 不要小看这半个多时辰,战场上足以决定胜负。如今定边军天狼总部的参谋们,已经在研究利用讯息差的战法。 安平县,地处安平国最北,距离中山、河间与巨鹿,都只有百里不到的路程,大战开启之后,袁绍军指挥部前移,暂设此处。 得知广昌陷落的消息,帅帐中的气氛,虽然谈不上压抑,多少有些深沉。明知定边军攻坚强大,心中亦有多守几天的希望。 可事实是残酷的,屡经加固的要塞,仅仅守了两日,严格说起来,只有二十个时辰。三千人马,几乎全军覆没。 这还不是最令人失望的,太原军仅仅动了一支主力营,按了解的军情编制,双方兵力几乎对等,这可是攻城战。 “主……”田丰想了想,似乎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原本他想说的是,虽然兵力对等,但定边军有战力优势,器械优势,加上成熟的战法与战术,看似三千对三千,实则不然。 但转念一想,如此说了,不但不能提振士气,反而会更加有损。 这样的强军有四十万,假如叶欢没有虚张声势的话,似乎之前叶将军从未虚张声势过。那么,其综合战力简直令人绝望。 现在广昌丢了,似满城,阳泉,涉县,毛城,又能否守得住?它们就算比广昌还要坚固,但先登龙骧,哪一支又弱于太原? 相对而言,经历过司隶大战,攻克洛阳。麯义的先登军在袁绍及麾下文武心中,仅次于陷阵,捷足先登,名副其实。 一片沉静之中,外间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所有人的面色都是凛然,难道又有城池失陷了,定边军来的如此之快? “报,主公,此乃杨任校尉手书的广昌战况,因怕敌军封锁消息,这才在第二阵送出。”到了近前,士卒喘口气便言道。 “呼……”堂中下意识的喘了口气,好在不是城池陷落的消息。 此时再看传讯士卒,递给袁绍的帛书之上,沾染着斑斑血迹。很显然,杨任率军是顽强抵抗的,他本人也受了不轻的伤。 接过帛书,袁绍将之摊在案上,对众人招招手,仔细看了起来。很多字迹已经被鲜血染透,似乎在诉说着广昌一战的惨烈。 待看了大半,袁绍面上没有动容,心中却在暗暗收紧。众人接连谋划,设计了种种应对之策,但广昌的失陷,依旧让他压力沉重。 不是单纯因为城池的丢失,所有人对此都早有准备。杨任和他的三千士卒在战略上就是弃子,让他尽力消耗定边军的实力。 “主公,敌军战法与以往任何攻城之战不尽相同,有轰天炮可以远攻、面攻,压制我城头箭手,护城河会被轻易突破。” “一旦城河被破,敌军井栏、冲车、强弩、连弩,皆有不俗威力。合力一处,令得我军居高临下的优势荡然无存,反落下风。” “之前所设之陷坑陷井,定边军内有工兵营,工具精良,他们可以在步卒冲击城池之前,将所有的障碍全部扫除……” “逐步就绪之后,轰天炮,井栏、冲车,配合步军冲击,我军根本难以同时全部抵挡,城门一处,反而成了最弱一点。” “属下有死战之心,却恐敌军之力,不为主公所知。其步骑配合,步军与器械配合,皆是属下前所未见,且默契十分……” 沾血的绢帛上,杨任的字迹颇为潦草,但写的却极为细致。身为清河杨家的子弟,此处也显出了他的文笔。 一字字,一句句,袁绍与田丰等人眼前似乎出现了广昌作战的画面。漫天的飞石与弩箭掩护下,一批批的太原军冲上城头。 守城的士卒,只能被压制在垛口之下,一旦敢于还击,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定边军的远程攻击,形成了完全的压制。 等到敌军冲上城头,双方展开短兵相接,那一刻,守军士卒才能毫无顾忌的发挥。他们不乏英勇,亦不乏战意,与敌死战。 但同样的,太原军战力的优势,随着登城士卒的不断增多而显露出来,他们渐渐掌握了局势,慢慢将战局引导向胜利。 当坚固的城门挡不住冲车的撞击,轰然倒下之时,上下两处,太原军同时攻击。最为致命的是,铁骑营也加入了战斗。 在杨任的上报中,对后者的战力也有着详尽的描述。他们可以在狭窄的街道之上纵马,突袭,骑射,一样可以展开威力。 且太原军与铁骑营之间,有着纯熟的步骑配合,面对冀州军单纯的步卒,优势越来越大,一直到无法挽回的程度。 自袁绍始,众人看的都是聚精会神,堂中针落可闻。安静到,呼吸的声音,都是那么清晰。 第2097章 意在南线 广昌的战斗,只是冀州之战的开始,却也是定边军的示威。 站在叶欢的角度,当然要求首战必胜,但可能连他和郭嘉都没有想到,太原二军的胜利,打出了碾压的姿态,威在自现。 穿越汉末十余年,叶欢一直在追求着强军之路。精兵简政,细化大纲,军械装备上精益求精,乱世之中,实力才是王道。 不知不觉之间,现代化的知识和先进的军事理念,让原本就精锐的定边军越战越强,到了此时,他们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习惯了胜利的叶欢一方,察觉的并没有那么细致,可站在曹操袁绍的角度,眼前定边军的强悍,是超越了之前所有认知的。 如今便是攻城战,他们亦能做到伤亡在守军之下,那么,还有什么方法可以阻止定边军的脚步?尤其是,叶欢还有最强的骑军。 当年太原军统领于禁学会关羽的威凌特技之后,虽然是弱化版,也是唯一身具备三特技的大将,叶欢将之称为战场上的碧油鸡。 眼下的定边军也是一样,无论你从哪个方面看,都是无懈可击。 战略也好,战术也罢,奇谋妙计的施展,都是有限度的。它们可以让你在战场上挽回很大的颓势,但只是很大,而非绝对。 绝对的实力,攻破的广昌,带给袁绍众人的,就是这种感觉。 设若坚城都不能成为冀州军屏障的话,之后的野战,步骑配合,多兵种协作早已纯熟的定边军,又会展现出何等的威力? 压力,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袁绍的心脏,令他呼吸艰难。 “难道叶欢当真这般强大?定边军就是如此无敌?枉我数年来耗费无数心血与心机,到头来还会是一场空?”想法油然而生。 用力的甩甩头,将那种不合时宜的想法抛诸脑后。 “不,世上无绝对之事,一定还有办法。某亦不能在此处就被定边吓倒,那样只会遂了叶欢的心愿,是战,会有取胜之道。” 能成为汉末群雄之一,还是名列前茅的一个,袁绍的心性与意志自然不俗。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之后,代之而起的是奋然。 “广昌失守,绝非杨校尉之过,定边军大军云集,准备良久。以叶欢一贯的用兵,首战必要求胜,由此而观,非战之罪。” 冷静了片刻之后,袁绍终于恢复了风度,出言坦然有致。 “校尉虽败,却能致力于战中,诉定边军之短长。太原军骁勇善战,装备精良,广昌一战虽败,却也让我军见其真正实力。” 说着,袁绍举起那份带血的绢帛,交给亲兵,平静的道:“将此誊抄,分发众将,敌军攻城战法,必要晓之,方能破之。” 待亲兵接过之后,袁绍却是洒然一笑:“各位,初观此战,绍亦有敌军太过强悍之感,不过,此当也是叶欢想要做到的。” “定边之强,不言而喻,也无需隐瞒。不过细观此战,杨任校尉的巷战之法,却能与敌不小杀伤,且我军守备,也有加强之处。” “太原军战法,是唯一点而尽全力,敌军之轰天炮配合穿云弓,却能对我军形成压制,可若换了不是广昌呢?换做渤海呢?” 听了主公之言,众人不禁微微颔首,神情重新有些振奋起来。的确,广昌要塞虽然坚固,但城池规模较小,定边军容易集中兵力。 “七百步的城墙,以定边军战力,只要攻其三百步便可。攻击阵型相对狭窄,而在广昌,我军却是缺乏从两翼打击的力量。” “当然,似于禁这般沙场宿将,麾下战阵经验丰富,他们定有佯动之法。可有战例在前,我军先有准备,则未必不能防。” “广昌孤悬长城之外,原本就是我军准备放弃,以之探测定边军战力之地,如今不过早丢了几天,并不能改变战局。” 袁绍侃侃而言,面上沉稳镇定,越往下说,语气亦越为坚定。 田丰面有羞愧之色,抱拳道:“主公说的是,丰一时为战局所感,失却细致了。广昌一战,不过前哨,我军依旧大有可为。” 袁绍轻松的摆摆手,哑然失笑道:“不怪元皓,方才绍亦有灰心之感,众人有之,岂不是应有之意?不足挂心,不足挂心。” 说着面容一正:“观古今战力,多有以弱胜强者,当年战国纷乱,秦军如何强大?但只要主上不乱,就亦有与之相抗之法。” “今绍虽不才,却得各位文武相助,叶悦之这般强敌,恰其分也。他狼子野心,假借大义名声行私向攻伐,绍必与之决一死战!” 刚开始,袁绍之言是为了提振士气,越是此时,上位者要是乱了,麾下岂能尽力?但说着说着,那颗争强好胜之心,重新炽热起来。 “报……主公,兖州曹将军讯报到。”此刻传令兵到了门前。 “但说无妨。”袁绍挥挥手道。 “曹将军派遣其弟夏侯惇、曹仁各领两万步卒前来相助,三日可至。威北将军夏侯渊,亦会领骑军前来助战……” 士卒说着,又将一封书信双手递上:“此乃曹将军与主公亲书。” 堂中冀州众士闻言,神情更加振奋,夏侯惇与曹仁乃曹操麾下宗族八虎骑之二,有数的大将,夏侯渊的前来,则更加…… 虎豹骑加入战场,不但是冀州急需的援军,在田丰沮授郭图等人心中,更有极大的战略意义,甚至超越了援军本身。 有夏侯渊的虎豹骑配合文丑的冀州骑,袁绍军就有了单独对付定边一路骑军的能力,甚至可以聚而歼之。 而在之前,任田丰等人怎么计算,想要突袭铁骑营、白马军以及飞燕骑中的任何一路,凭冀州人马,总是力有未逮。 那就意味着,在战略上,一旦各处要塞坚城被击破。当定边骑军纵横之时,会毫无顾忌,不过眼下,已经不一样了。 接过曹操手书,袁绍看了一眼微微颔首,谓众人道:“唇亡齿寒,孟德算是看的通透,必要之时,他会亲自率军前来。” 说话之时,眼光仍旧不离信件,片刻之后,眉头却是微颤。随之,又陷入了沉思之中,似乎有什么难题,正等着他决断。 不过盏茶功夫之后,形容重新恢复如初,却将信件放入怀中。 “各位,如今兖州大军来援,我军战力更足,还需细细商议战法之事。广昌陷落,其余各处,未必能挡定边军锋芒。” 看着主公的举动,田丰等人微微一愣。换做以往,曹操的书信,主公是会交给他们看的,且之前袁绍的神情,亦不寻常。 “主公,既然曹将军让曹仁夏侯惇来援,那在魏郡之处,毛城之地,我军便有战机存在,能否与此设法,加以反击?” 田丰首先放下想法出言道,主公既然如此,当有他的道理。 “毛城?元皓,你是想打哪一路?”沮授听了拈须问道。 “魏郡之处,叶欢以其弟,平东将军飞燕骑统领张飞为帅,下辖边军老将淳于落方悦之二八两军,还有张郃的新编龙骧军……” “元皓,之前铁骑白马皆有所动,唯独这飞燕骑踪迹不见。” 郭图看着田丰,正色言道:“是否贾郭等人,便是如此用意?” “元皓,公则之言极有道理,定边军三路齐攻,北有太原军,中有先登军,唯独南线,可能稍弱,飞燕隐藏的话。”审配接道。 田丰点点头:“诸位之言,皆是正理,但从三路敌军来看,最适合我军反击的,便是南线。夏侯惇曹仁部,亦可迅速加入。” “以定边军的攻坚之能,倘若我们坐守城池,亦有被之逐步蚕食的危险。到时候铁骑白马齐头并进,我军会越来越难展开。” “诚如公则所言,此亦有可能是贾郭之谋,但其身在晋阳,岂能尽算变化?如今我军是以弱击强,若不出奇的话……” 田丰说着稍稍犹豫:“丰亦知其中颇有风险,只是兵者诡道,至少眼下,按兵力分布,我们在南线还有优势。” 沮授郭图审配等人一旁静听,不由微微颔首。田丰说的没有错,打定边军,哪里能有十足把握?眼下,敌军更处攻势掌握主动。 “以图之见,若是夏侯惇与曹仁当真如曹操所言,可以到达冀州,那么,元皓所言的南线一战,便有机会……” “至不济,我军还能打出张飞飞燕骑的动向,省得他一直隐藏,悬而不落,终究会成为我军的心腹大患。”郭图率先道。 “然,元皓先生,有何设想,可以细细言之,你我再一同斟酌。”审配紧随其后,冀州军是到了要做出回应的时候了。 “好,有诸公与丰一道筹谋,当可细之。”田丰欣然颔首,眼光不禁落在了袁绍身上,却是一怔。 此刻的主公,似乎并未听见他们方才的讨论,而是在思虑着什么?就方才袁绍之言来看,眼前的情况并不寻常。 “曹操所言程仲德之计,当真能用吗?倘若……”田丰猜的没错,袁绍脑海之中,一直在过着曹操亲书之言。 第2098章 联手决战 深夜,黎城,帅帐中,张飞正在案前端坐读书。 烛火摇曳下,玄袍在身的将军,风度无懈可击。书卷在手,他看的十分专注,似乎全神投入其中,不闻窗外之事。 脚步声由远及近,帐帘掀开,烛火摇晃了几下,重新稳定。 “将军,蛟龙军甘将军急报,现已探清,夏侯惇曹仁所部人马渡过黄河,往冀州而来,按时间算,该已经快到魏郡了。” 看了一眼端坐如山的将军,士卒深吸一口气,上前轻声道。 “夏侯惇,曹仁?”安静了片刻,张飞手中书卷往案上一放,眼光落在了地图上,又问道:“可有夏侯……渊所部踪迹?” “将军,暂时没有,我军微尘与山地飞龙都在全力打探。甘将军有言,夏侯惇曹仁麾下所部,有五万兵力,蛟龙军拟攻击延津。” “攻击延津?”张飞眉头微微一皱,站起身来,负手踱了几步,眼神却始终不离地图,其上好像已经出现了敌军的踪影。 “给兴霸将军回信,如何作战,由他自决,完成军师交代便可,不需太过关切南线。去,请副统领与一众参谋前来。” 靠近地图看了一会儿,张飞头也不回的道,士卒闻言出帐去了。 很快,田豫带着一众参谋进帐,见将军正在地图上比划着什么。出于对战场的敏锐,田豫察觉到了关键,便快步上前。 “将军所观,莫非是曹军的进军路线,兖州动呢?” “嗯,兴霸刚刚遣人来报,夏侯惇曹仁所部在蛟龙军到达延津之前,已经渡过黄河,以其行军速度,该到冀州了。”张飞颔首道。 参谋们听了,深色都是微微一沉,田豫则续道:“夏侯惇曹仁麾下,皆有两万余精锐士卒,曹操如此……” 顿了一顿,眉头又是一凝:“将军,夏侯渊的虎豹骑在哪里?倘若此军再至,看来曹操已有决断,魏郡周围,是否有些危险?” 张飞点点头,侧首对田豫一笑:“以曹操的用兵,前来相助袁绍,不足为奇。兄长收拾了袁本初,拿下冀州,还有他的好?” 再见周围参谋们也是面色深沉,他不由摇头道:“敌军此举,亦在军师计算之中,来便来吧,张某也早就等着这一天。” “将军说的是,是我等失态了。”见将军如此,众人不由松了口气,曹军全力来援,虽是最坏的情况,却也在预算之中。 说话的是飞燕骑参军陈登,叶欢素信其才,便放在了张飞身边。 “将军,以我军分布,曹仁夏侯惇数万人马,若来魏郡,必定瞒不过斥候耳目,况且还有山地飞龙,想来定有消息。” “但为万全计,是否还要让侦察营出击,探清敌情有备无患?” 张飞听了摆摆手:“元龙,暂时还不用,你们来看,倘若曹仁与夏侯惇要奔袭魏郡,必走这两条路,且定会选择时机。” “时机?”陈登拈须想了想,便道:“将军所言,莫非是我军拿下涉县与毛城,继续挺进之时,则会与飞燕骑拉开距离。” “我要是夏侯惇,我就这么干。一旦在我军嵌入过深之前,他们就暴露实力,此刻交手,便有曹军相助,亦可相抗!” “将军说的是。”田豫一旁道:“我军拿下广昌,涉县毛城,当无太大意外,袁本初想在魏郡反击,也只能如此。” “将军,既然已有所想,要不要通传三位将军,暂缓攻下城池之举?待曹军援军消息明确之后,再行进军?” “传讯可以,告诉方、淳于、张三位将军,敌军似有大批援军前来,让他们攻击之时,定要注意侧翼。”张飞毫不犹豫的道。 “不过攻势一起,不可暂缓,国让,元龙!你若是夏侯惇或曹子孝,我军一旦缓攻,在他们心中又会作何想?” “将军的意思,那样等若告诉敌军,我们知道他们前来。”陈登反应极快,张飞话音刚落,他已经想到了答案。 田豫没有随之出言,眼光落在地图上,口中喃喃自语却听不清楚。 “先传讯三军,加强戒备,攻势不减。”张飞抬头对亲兵说了一句,又转向田豫道:“眼下局势,对敌军是机会,对我军也一样。” “我等若能将计就计,引袁曹联军在魏郡与我决战,一举破之,则便可为主公打开冀州之战的局面,但还需计算。” “将军,若只是加上夏侯惇与曹仁所部,我军并不惧与之一战,哪怕袁绍调集大军,那张辽将军与麯义将军之处便可突破……” 田豫斟酌片刻,方才言道:“但如此一来,夏侯渊的虎豹骑动向极为关键。且方才将军也说曹操目光深远,说不得还有调动。” “将军,国让之言是也,曹操拿下豫州,除了在六羊山与高顺将军陷阵血战,其余并未有所折损,且更得吕布之助。”陈登亦道。 张飞听了连连点头:“错非元龙提醒,我差点将三姓家奴忘了。” “将军,当着如此,袁曹之意,也是联手与我军决战。吕布的飞獠雄骑,未必不会到冀州,曹操善兵,当知兵力充足之要。” “哼,夏侯渊的虎豹骑,再加吕布的飞獠雄骑?好,来的好。冀州一战,兄长正可将袁曹二人,一举成擒。”张飞颔首道。 “将军,不可轻敌啊,如此一来,我南线军团,怕是难与敌军相抗的。”见将军面有慨然之色,陈登想了想,还是劝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元龙放心,单只我南线一路,自然兵力不足。但我军南有兴霸的蛟龙军,北边吗?”张飞说着,又是微微一笑,眼神若有所示。 “元龙,你现在知道,为何主公军师,要让麯元伟兵临城下却不攻之了吧?曹操虽能用兵,又有谋臣,我军却亦有军师妙算。” 听了张飞之言,陈登双眼陡然一瞪:“将军,你是说,主公与贾郭二位军师,早就算到曹操会有此举?若有白马军在……” 说着又是一阵颔首,以贾诩郭嘉之智,算及此处,却也不过分。 “战前虽不可尽算其变,却可尽备其变,曹操派军来援,目下尚在郭军师所备之中,但具体作战,还需准确军情。” 张飞说着面容一肃:“无论他怎么来,来多少,以我军目下的配置态势,总有应对之道,飞则要尽力求得歼敌的机会。” “但亦不能强求,必须依时而动。元龙,国让,可以换个思路。若是我南线军团,能将敌军主力,尽数吸引在身边的话……” 张飞侃侃而言,田豫陈登皆听得聚精会神,此时双双神情一动。 “将军,若敌够强,则引而吸之,若在我军控制之内,便可全力歼之。如此说来,曹军来援,亦是战机所在。”田豫率先道。 “国让所言极是,按南山之说,是打是引,得有我军说了算。将军随机应变,我看严纲将军白马至此,不过三日。”陈登接道。 “到时有白马军与将军的飞燕骑配合,两军合力的话,便是夏侯渊吕布齐来,我军在南线也有一战之力。” 田豫点点头:“元龙,不要忘了甘宁将军,必要之时,蛟龙军两万余人马,又是一路奇兵,可与将军绝大臂助。” 二人这么一说,一众参谋也兴奋起来,按将军与田副统领及参军的说法,这仗打起来,规模有多大?想想就让人激动。 “好了,兄长有言,攻守可以随情而动,主动却要紧紧握在手中。眼下飞要的是军情,相信微尘与山地飞龙,定能胜过袁曹。” 说着,张飞的手指在地图上连点几下:“传令侦察营,一日之内,我要敌军援军详情,魏郡要道,不惜一切探查清楚。” “诺!”亲兵听令,转身便出帐外,刚刚掀起帐帘,又有士卒到来,众人不由投过去期待的目光,看他的装束…… 张飞侧首看看,一众参谋会意,立刻退出帅帐,只留下田豫与陈登。此人乃是军中负责与微尘联络之士,深夜前来必有要事。 后者走到张飞面前,压低声音道:“将军,最新消息,曹仁从济阳出发,走的是燕县,夏侯惇济阴,走南乐,三日之前。” “燕县,南乐……”张飞听了立刻转身,在沙盘上找到了所在。 右手拖住左手肘,虎口卡住下巴,他当即陷入了思索。陈登和田豫一左一右站在侧面,目视沙盘,亦有沉吟之色。 天空上,有一朵乌云挡住了明月,大地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营寨周围,则有星星点点不断而出,向着数个方向,分散开去。 与此同时,新乡以西五十里大河之侧,周必的蛟龙军先锋已经开始了准备。士卒们将一袋袋物资,不断的抬到战船上。 三个时辰之前,周必刚刚接到甘宁的军令,让他准备攻击延津。再过一个时辰,就是黎明时分了,周必在等着最后的将令。 至于邱泽和陷阵军,还在睡着了,得到军令之后,周必第一个反应就是让他们好生休息,攻击延津,将是后者的首战。 第2099章 擂鼓瓮金锤 冀州大战,定边军大军云集势在必得,袁绍曹操联手相抗。后者也看出了此战的关键,倘若不能阻挡,他便会势单力孤。 首战拿下广昌,双方的主要将领都在连夜分析军情,筹谋应对之策。那么,身为定边军主帅的叶欢,此刻又在何处? 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也没睡觉,每逢战事,精神总是特别的好。 当年叶欢为九曲曲长臧空强化“骑战”特技之时,曾经教他打坐,固然是为了掩盖真正的目的,但呼吸吐纳亦有独到之妙。 左慈的遁甲天书,南华的太平要术之中,都有关于此处的记载。叶欢虽不信这样就能吞吐天地灵气,但强身健体却是可行的。 如今叶府的老夫人已经年过九旬,被看做大汉人瑞,而叶公七旬之龄,仍旧能教书育人。除了底子之外,此法亦有一定的作用。 晋阳城西,器物阁总部,锻造所,屋中隐约透出火光。离着十余步,你就能感受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三步之内,难以忍受。 铸造工艺,炉温是关键,温度越高,提炼出的钢材便越纯。看看器物阁的这处铸造间,墙壁上皆盖着厚重的石棉,用来隔热。 匠人们亦会穿上石棉所制的衣服,用来隔热。但即使如此,他们在炉边也只能待上盏茶功夫,就要进行轮换,否则必有伤损。 叶欢坐在外间的凉亭之内,秦思郑毓相伴身边,亭前的台阶前,有暗影的一众护卫。还有一个少年,卓立如山,虎背熊腰。 “满儿,过来陪为叔坐,不用站在那里,为叔也不用你护卫。”看着少年的背影,叶欢摇摇头,轻声说道。 “叔,俺不累,爹爹说了,满儿有一身本领,就要护卫好小姐和叔父,我也不累,一点都不累,真的。” 典满瓮声瓮气的答道,眼光却不看叶欢,警惕的看着周围。 “我……行行行,你就在那儿等着,今夜第三先生一定能成功。”叶欢闻言一愕,随即苦笑着点头道,这小子就是轴啊。 典韦只和他说了一遍,要护卫好小姐,他便几乎与叶菁“形影不离”。无论在何处,他总会第一时间挡在小姐身前。 “满儿是不是对菁儿有意思?凭我与公义,倒也不是不行。”叶欢曾经生出过这样的想法,只不过叶菁和典满年幼,也不好问。 今天来器物阁,是第三流先生亲自开炉,要打造一对铁锤。 对,你没听错,就是铁锤,也是他对自己铸造水平的检验。 叶欢的凤翅镏金镋,张飞的丈八蛇矛,张辽的金丝大环刀,哦,文远称之为藏拙宝刀,多少神兵利器,皆出于第三流之手。 军中大将,若能得到第三大师铸造的兵器,会视若珍宝。 随着铸造工艺的不断提升,第三流亦是与时俱进。似叶欢提出的“覆土法”,“灌钢法”,都是经他之手,实际操作的。 尤其是叶欢得到太平要术之后,内中有关于秦兵制造的工艺残篇,提到了“镀铬法”,第三流如获至宝,研究的废寝忘食。 加上其余几名甲深工匠的协作,就有了王牌六曲手中的利器。也推进了整个定边军武器的工艺革新,器物阁居功至伟。 要说第三流的铸造工艺天下第一,怕无人会提出异议了。但他本人显然不这么认为,对工艺的精益求精,一丝不苟。 “将军,流深信将军之言,既然说过秦皇手中,有能带着金属记忆的武器,以将军之能,能否将之取出,让流一观,死而无憾。” 此言在第三流心中憋了足足数年,才在一次酒宴上借酒而言。 叶欢当然没有信口开河,后世发掘兵马俑之时,就有一把青铜剑,被俑身压弯了千年之后,依旧可以恢复如初。 不过面对第三流之言,他也挺无语的,真要去做老本行吗? 原本他是极有兴趣的,尤其是在得到齐由之后,但洛阳急病,加上公主的遭遇,更有玉佩哥夙愿纠缠之言,令他打消了想法。 “第三先生,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从长计议……”面对第三流期盼的目光,叶欢也只能这么说了,直接拒绝,似乎有点残忍。 “多谢将军,流等着。”后者的坚定,又让叶欢颇为唏嘘。 但随后的一件事,却转移了第三流的注意力,那便是一对铁锤。 “大丈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幸也!” 西汉伏波将军马援的这句明言,世人耳熟能详,而他的兵器亦为人所熟知,擂鼓瓮金锤,传说之中有八百斤之重。 很有可能,这便是后世西府赵王李元霸兵器的由来。 今世叶欢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肯定是没有那么重的。即使按汉末的衡制,一斤等于后世的二百克,八百斤也相当于一百六十公斤。 八十公斤的重量,是比较强壮的成年人体重,演义之中,胡车儿盗走典韦的双戟,后者一手提着一个士卒大杀四方。 暂且不论那两个士卒有没有八十公斤,但即使是典韦,也没有坚持太久。拿得动和在战阵之上长期挥舞,是有区别的。 西凉之战结束后,马超感叶欢为待己之德,便将这对擂鼓瓮金锤送来了晋阳。当然,亦是作为马云禄的嫁妆。 马腾还在之时,便看中了叶家的四子叶礼,遭逢意外之后,马夫人和马超都将之当做了遗愿,待马云禄守孝完成便会成亲。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当日送来之时,叶欢还特地试了一下,八百斤是没有的,却是重达四百八十斤,以他的力量,耍起来也很是费劲。 如此的重兵器,是不能用于战阵的,且不说有几人具备典韦和叶欢这般的力量,战马也受不了啊,反而会成为累赘。 这对锤铸造工艺极高,叶欢便让第三流观之,后者当即来了兴趣。恰好其时,叶菁典满都在身边,后者双锤也是无比喜爱的。 一手一个,典满还在庭院中练了一套戟法,盏茶功夫下来,满头大汗。令得叶欢与在座众人瞠目结舌,这力气,他才十二! “叔父,这对锤能给满儿习武用吗?练力气太好了。”放下双锤,典满顾不得擦汗就到了叶欢面前,兴奋的道。 “啊这……”看着典满,大公子也发起了愁。倒不是舍不得,典满想要的东西,和叶菁一样,摘星揽月他也会弄。 彩礼?叶欢相信,女儿对典满也绝不会小气,叶菁就没小气过。 关键还是太重,典满始终才十二岁,强撑着练,会伤及元气。况且还有第三流要将此锤拿回去研究,最重要的是…… “叶欢,这对金锤不能给人用的。”玉佩哥及时出言了。 “不能给人用?几个意思,人西府赵王李元霸用的挺好啊,虽说本公子吃力,说不得咱满儿就是天赋异禀!”叶欢不服气了。 “那你想想,西府赵王李元霸的结局是什么?”玉佩淡然道。 “啊?”叶欢有些吃惊:“玉佩哥,你也知道李元霸?” “那是当然,你以为平常那么多玉,我白吃的?我问你,你说的李元霸是不是遭天谴呢?普通人是用不了的。” 听了玉佩这句话,叶欢一瞬间面沉如水,把典满都吓了一跳。叔父对自己从来都是宠爱的,难道要锤子,自己错了。 “玉佩哥,你把话说清楚,难道是你窥视本公子?”叶欢心中一沉,那可是万万不行的,真若那样,自己宁愿不要玉佩。 “谁窥视你呢?你忘了之前你重病之时看见的画面?” “画面?”叶欢眉头一皱,这才想起当日重病之时,自己的确看见过后世的他在某处墓穴之中,棺壁上扣下的正是九龙玉佩。 “玉佩哥,你的意思是,你是随我过来的?” “当然,要不当时我能弄出一包香烟给你?”玉佩也严肃了一些。 想起当年天子信任任务的大前门香烟,叶欢轻轻出了口气:“玉佩哥,我信你,既然这对锤人不能用,就给第三大师去研究。” “叶欢,可以先给他,不过我说的是,人不能用。” “哦,听你的意思,话中有话啊。”叶欢一愣,随即想着。 “呵呵,现在还不能说,得看它的造化,不过嘛,一旦能用,就是你的绝大臂助。”玉佩哥笑了笑,坚定的道。 “叔父,你别生气,满儿不要这对锤了。”此时典满一旁道。 见他如此,叶菁也走了过来,抱着父亲在耳边道:“爹爹,不要生满儿的气,满儿待我最好了。”说着就用小手在叶欢面庞摩挲。 “唉~满儿,为叔怎么会生你的气,这对锤还是太重了,你现在不能用。不过为叔会让第三先生,专门为你打造一对。” 有了当日之言,才有第三流精研之后,开炉铸造铁锤。他是有心要仿造擂鼓瓮金的重量的,却被叶欢所劝,改成了两百斤。 汉末武将之中,用锤的只有北海太守孔融麾下的武安国。但在叶欢心中,用锤的高手,可是数不胜数。 什么李元霸啦,裴元庆啦,岳云、何元庆等等。如今典满的力气那么大,用双锤却也恰恰合适。 第2100章 花木兰 华夏流传的小说之中,每每都有四猛八大锤,见到马援的擂鼓瓮金锤之时,叶欢也有了想法,力大无穷的典满就是首选。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叶欢的思绪,跑来的是器物阁中的侍者。还没说话,看他的神情,叶欢便知事情多半顺利。 “将军,成了,第三大师说,再过半个时辰,完成淬炼,将军便可看见八……八棱梅花亮银锤。”果不其然,侍者到面前言道。 对将军起的那个名字,他还有些念不顺畅,长了一些。 “去告诉第三大师,安全第一,叶某可以等。”叶欢一笑挥手道。 武安国的铁锤和马援的擂鼓瓮金相似,都是鼓槌的形状,呈上宽下窄的椭圆形。叶欢觉得,这样纯靠力量挥动,杀伤不够。 这才有了八棱梅花亮银锤的设计,所谓八棱,便是八面立方体。如此不但可用重量砸人,每一道棱角与尖锐处,皆可伤人。 但亦对第三流的铸造,提出了新的要求,如今观之,亦不算难。 形体铸造,极为关键,第三流能打造出正八面体,那么以后再有进步,细致一点的齿轮结构也可以,那将给大汉带来技术飞跃。 “第三大师果然名不虚传,夫君你所画的大锤亦能顺利打造,不过嘛……银光闪闪的,满儿用,会不会太过招摇?”郑毓一旁道。 她和秦思都是颇为博学,与铸造之道也略通一二,因此就更清楚股其中的难度。尤其是那一道镀银的工艺,属于器物阁最高机密。 此时晋阳器物阁出品的银质餐具,已经在大汉范围内脱销,城郊的作坊,接到的订单一直排到三年后,世家贵胄趋之若鹜。 好看,大气,只是其一。叶欢在“广告”中提到了,银质的餐具,别人相对你下毒就是不能,又多了一层安全性。 得叶欢言传身教,如今张叙、何刚等无一不深谙经营之道。弄出了种种组合套件,人家不一起卖,偏偏拆开来。 于是乎,你想凑齐一套,难上加难。而每有世家大户可以凑齐,必定要炫耀一番,接着就是一阵想方设法,价格再度飙升。 且在种种场合,都将银质餐具与身份捆绑在一起,令得其物一出,就是供不应求。至于制作工坊,还在刻意的控制制作速度。 叶欢闻言洒然一笑:“满儿天赋异禀,以后定可继公义之志,成为天下有数的名将,这兵器是武将的排面,岂能轻忽?” “两百斤精铁锻造,内中还有一斤银,有几个用得起?” 看着丈夫得意洋洋的样子,郑毓摇头莞尔,但不得不承认,只有在晋阳,你才能找到如此高品质的银,据说来自海外岛屿。 “夫君,如今前线正在激战,三军用命之时,夫君身为统帅,却在晋阳,看来是信心十足。”想了想,郑毓又道。 大战的消息轰轰烈烈,数十万大军纠缠,规模前所未见。可叶欢呢?他的表现与平时没有半点区别,连天狼都很少去。 “难不成毓儿你还希望为夫往前线去?”叶欢一笑复正色道:“咱们李御史说过,会用人就行了,欢信得过军师与前线将士。” “李御史?”秦思听了也微微而笑:“要说用人,李御史怕是还不及夫君,他的确知人善用,但夫君你敢用他啊。” “那是。”叶欢得意道:“就这件事,一般人是做不出来的。” 郑毓还要再言,又有人小跑而来,看清来人服饰,她立刻起身。来得是十二队的花奇,那肯定是前线军情了,自己不便听。 “没事儿,都坐下,花奇你说就是。”叶欢轻松的压压手,忽然一摇:“等等,让我猜猜,是不是太原一军的叶洛拿下满城?” 后者闻言一笑,又正色道:“禀告将军,太原二军两日拿下广昌。” “哦?”叶欢听了,微微颔首之后,又沉吟起来。以他对各军的了解,叶洛麾下攻坚之能仅次于陷阵,此事必有原因。 “张辽将军言及,是叶洛将军攻城之中,发现我军战损要小于敌军,如此若是能吸引其援军不断前来,便可更大的消耗敌军实力。” “叶将军报与张、于二位将军,二位然其言,便有缓攻满城之法。” “原来如此。”叶欢抚须又道:“其余各处有何动静?” “将军,目下暂无新的军情传来,通讯营会十二个时辰待命。” “好。”叶欢点点头,看看花奇却是笑容亲切:“之前说起,你要接妻女前来晋阳的,快到了吧?” “回将军话,按教程算,后日就能到。” “云哥,后天你换花奇,让他去接妻女。”叶欢想想对李云道。 “诺。”后者毫不犹豫,随即对花奇一笑。 “将军,那肯定不行。”小虎牙此刻却一脸正色的摇摇头:“将军,此乃战时,奇不能擅离职守,我早就安排好了,将军放心。” 叶欢微微颔首,花奇此言绝不是矫情,就算身在晋阳,眼下也是打仗。战时去做私事,为军法所不容,十二队更是严格。 “好,那毓儿你帮个忙,到时候请花奇一家吃顿饭,我还得见见他的闺女,名字还是为夫起得了。”片刻之后叶欢道。 “夫君放心,妾身会办好。”郑毓笑道,花奇追随叶欢多年,忠心耿耿,但以他的身份,让夫人出面,就太过了。 “将军,这怎么使得,岂敢劳动毓夫人?”花奇连忙道。 “去去去,少废话,夫人不是军中之人,正好前往。其实我也早就想见见侄女了,也正好和菁儿做个伴。”叶欢挥手道。 “夫君,却不知给花军候女儿所起何名?”秦思一旁问道。 “思夫人,是小的求将军取得,叫做花木兰。”花奇立刻答道。 “花木兰?”秦思听了,小声呢喃几句,又看向叶欢。貌似这个名字挺平常的,以夫君才情,可以起的更好。 叶欢只是笑而不答,那是他心中的趣味,当日听说花奇女儿幼时就对舞枪弄棒感兴趣,立刻就想到了。 第2101章 万不可如此 半个时辰,是第三流用来冷却的时间,很快,他便派人请叶欢到了院中。然后,四个大汉两人一个,抬来了大锤。 往院中的青石板上一放,顿时传来沉闷的敲击声。 第三流亲自上前解开包裹双锤的石棉,月光之下,果然见一阵银光闪闪。八棱梅花亮银锤,锤有斗大,造型精美奢华! 郑毓秦思见了,都是连连颔首,出自第三流之手,铁锤犹如天成。至于那奢华之处吗,器物阁的工匠们亦无不知大公子的喜好。 典满则是跃跃欲试,眼光一会儿在锤上,一会儿又看向叶欢。 叶欢却是微微一愣,目光带着征询的看向第三流,能不能动,还得听对方的意见,手艺没的说,唯独有一点…… “将军,此乃你说过的前朝名将,廉颇、李牧、白起、王翦,亦有卫霍及马将军等的成名事迹。”第三流拈须道,神情颇为得意。 却原来上次濮阳落为叶欢打造千里镜,在铁管上雕刻了一副“后羿射日”,第三流也不甘落后,八棱锤吗,每一面都有。 闻听此言,秦思与郑毓不禁靠近细看,果然每一个平面上,都有雕刻精细的画面,人物场面皆是栩栩如生,不由得更是啧啧称奇。 叶欢暗地里叹了口气,心道这就是以讹传讹了,上阵的武器,画那么多画干什么?但此时,他也只有对第三流投去赞赏的目光。 “第三先生,这是如何做到的?”不光如此,该捧哏还得捧。 “将军,这些画面是雕刻在胎内,我用树酸慢慢渗透,经三日方成,倘若单单铸造此锤,两日足够了。”第三流欣然道。 “我去,你的意思是,你还给我浪费了三天,就为这些画?”叶欢暗中腹诽,口中却道:“先生神技,欢佩服。” “叔父,满儿能试锤了吗?”典满一旁等着,再也忍不住了。 “典公子小心,此双锤重达两百六十斤,比之将军的凤翅镏金镋重了三倍,若是拿不动,千万不要强撑……” “第三先生,能拿了吗?”没等第三流说完,典满急着问道。 后者无奈,再看了叶欢一眼,见他微微颔首,这才点了点头。 典满见状迈步上前,双手抓住锤柄,想起叶欢之言,他顿了顿。 “典公子,不可强撑……”第三流却会错了意,连忙道,他虽是性格孤僻,但叶欢典韦对之极为尊敬,对典满自然另眼相看。 一句话没有说完,典满已经将双锤拿了起来,手腕翻转几下,两百多斤重的银锤,在他手中,居然轻似灯草。 第三流一脸惊讶,再看叶欢,只是对他眨了眨眼。 “啊……”随着侍者的一声惊呼,却是典满将其中一只锤扔上四五尺的空中,待其落下之后,又稳稳的接住,看似毫不费力。 不光是他,秦思郑毓也有些惊讶了,那可是两百六十斤的铁锤。夫君果然没有说错,看典满的力道,日后真要在典韦之上。 “满儿!”叶欢却是一声冷喝。 “叔父,没事儿,满儿拿得动。”典满认真的道。 “满儿,你听叔父的,以后此举万万不可再用,如果被为叔看见一次,可要收了你的双锤。”月光之下,叶欢的神情肃穆。 典满听了急忙道:“是,满儿听叔父的话,以后肯定不会。” 他心里清楚,叔父平素待自己极好,如今这般,肯定是他惹叔父生气了。印象之中,叔父如此肃然,还是第一次。 郑毓则有点不解的看向秦思,后者眼中亦有惊讶。众人平素练武之时,多有抛弃石锁之举,以典满的力气,刚才很轻松啊。 众人当然不会知道叶欢的真实想法,看见典满的动作,他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西府赵王李元霸,他就是这样被金锤砸死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了典满的安全,他必须要嘱咐到位。 “好,为叔信你,现在就用这双锤,使一套你父亲的戟法。”见典满回答的认真,面上还带着惶恐,叶欢笑笑又道。 “是。”典满听了,右手锤交到左手,将下摆往腰中一塞,便开始施展起来。恶来典韦用的是玄铁双戟,与双锤也有相同之处。 第三流见典满单手持双锤,已是瞠目结舌,而等双锤展开,银光嚯嚯。再过片刻,典满的周身都被银光笼罩,看不清身形了。 “第三先生退后。”耳边传来声音,叶欢搀着他退到了三丈之外。 整个院落之中,都充斥着沉闷的风声,所有人的衣衫皆被吹的飘飘洒洒。银锤在典满手中威力十足,却又充满灵动的意味。 郑毓此时到了丈夫身后,目光不离场中典满,轻声问道:“夫君,看满儿用典大哥的戟法,已然气度自具,他若是长大了……” 叶欢一笑,侧首道:“他若是长成,可能真没你夫君和公义什么事儿了。”话是如此,但叶欢心中只有欣慰。 今世他与典韦,情若兄弟,对典满更是视为己出,比亲生儿子都要好。如今看他这般威势,心中的满足和欣然,非言语可表。 正如郑毓所言,典满不仅力大无穷,武学方面的天赋亦是非凡。典韦的戟法在他手中展现,竟能与恶来的身影相重合。 郑毓闻言点点头,想想又问:“那满儿若是和长公子相比呢?” 叶欢闻言稍稍沉吟,方道:“若论武学天分,年轻一辈之中,怕也只有信儿与孟起能与之相比,但十二岁,满儿最强!” “咔……”碎裂之声传来,坚硬的青石地面,承受不住典满的脚步力道,开始出现条条龟裂,行动之间,暗含千斤之力。 郑毓默然颔首,丈夫是天下公认的第一虎将,连他也如此赞赏典满,必不是虚言。想想典韦,她亦由衷的为典满开心。 “我……我的汉白玉啊……”叶欢见了却是以手扶额,光顾着让典满施展,却是草率了,器物阁中,这青石地面,价值不菲。 秦思在旁听见,一阵莞尔,场中典满,挥舞双锤更急了。 第2102章 我不如之 双锤在手,典满越施展越是得心应手,招数挥洒自如。 典韦位列天罡第二,且是四大烈将之首,他的戟法,犹如烈火,恰似雷霆。每一戟挥出,皆有开山裂石之功,令敌将无法与抗。 但玄铁双戟只有八十斤,典满手中这对八棱梅花亮银锤,却重达两百八十斤。不光青石地面,四周的院墙都开始出现了裂缝。 “将……”第三流看的心疼,刚掌嘴说了一个字,却是劲风扑面。 “先生再退。”叶欢横步挡在了身前,说话间挥手示意众人后退。 要是早知道如此,他也不会让典满在院中试锤,两百八十斤是叶欢的主意。说唐中,银锤小将裴元庆的双锤就是三百斤。 考虑到日后典满终究是要上战阵的,这才减去了二十斤。此刻就见场中少年龙行虎步,每一脚踏下,坚硬的青石地面也难堪其重。 地面,院墙,院中的花草树木,都是大汉上品,也难怪第三流心痛。但眼下,哪怕典满把整个院子拆掉,叶欢也不会阻止。 身为天罡第一将,叶将军的眼力毋庸置疑。从开始到现在,典满的锤法越发纯熟了,且对兵器的掌握,不断增长,正是时机。 “喝!”典满使得兴起,右手锤砸向了院中的一座假山,他终究还小,想不到庭院中的物事价值不菲,如此方能试出兵刃威力。 一声巨响,假山碎裂,在亮银锤之下,根本没有半点抵抗的能力。 叶欢猛然一挥长袍,将飞溅的碎石挡开,即便如此,长袍也有割裂之处。他不禁欣然颔首,亮银锤在典满手中,威力尽显。 “将军,让典公子停吧,再这么练下去,宅院就要毁了。”被叶欢挡在身后,第三流终于可以出言了,言中亦是一派急切。 “先生,宅院坏了,叶某保证给你恢复原状。满儿现正在顿悟之中,此时叫停,对他有害无利。”叶欢目不转睛,口中沉声道。 “啊这……”第三流欲言又止,终究是摇摇头不再说话了,因为叶欢提到了顿悟二字,他很清楚,意味着什么。 此时就连李云边保等一众十二队老兵也面露惊讶之色,因为典满的威势越来越足,假如他是敌人,自己都没有上前一战的勇气。 “夫君,观满儿用这银锤,威势竟然不在典大哥之下了。”郑毓一旁惊讶的道,她身手高超,看的更加清楚。 “所以为夫不是虚言啊,等满儿成熟,我与公义真要退位了。明日开始,为夫要亲自给满儿操练。”叶欢言语之中不乏兴奋。 他可能会吃吃叶信的醋,可对典满,是说不出的疼爱与欢喜。 “花奇,可是典韦将军在院中?”院外传来一个声音。 “将军,是典满公子,将军为他打造的银锤,两百八十斤,正试着锤了。”花奇的声音随之响起,不无得意。 “什么,两百八十斤?典公子真的是十二岁?”另一个声音惊道。 很快,三个身影出现在院门之处,为首之人身穿素袍,身躯雄壮,月色掩映之下更见其丰神俊朗,浓眉大眼,湛然有神。 在他身侧,是个黑袍男子,亦是虎背熊腰,面上有桀骜之气。 叶欢见了,笑着挥挥手,指指场中典满,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白袍人微微颔首,目光看着典满,信步到了叶欢身边。 “飞云骑统领赵云,见过将军。”正是赵云到了。 “泰山营统领臧霸,见过将军。”黑袍男子则是臧霸。 “子龙,宣高,我们得事情一会儿再说,先看满儿。”叶欢笑笑,伸手拍了拍赵云与臧霸的臂膀,眼光始终随着典满移动。 “这是典韦将军的戟法,落在满儿手中,当真丝毫不差了。”赵云欣然道,他入军中,典韦待之极重,此时怎能不为典满欣慰。 臧霸看了一会儿则是连连摇头:“所谓英雄出少年,半点不假,以典公子如今威势,到了战阵上,霸未必敢正撄其锋。” “呵呵,宣高你太谦了,现在满儿还嫩,很多招法,未能用尽。不过假以时日,定是一员虎将,至少十二岁,我远不如之。” “主公说的是,云怕也不行。”赵云想了想,认真的道。 说话间,场中典满一个金鸡独立,左手锤高高举在空中,右手锤接触地面。保持这个姿势纹丝不动吗,周身上下,也不见半点震颤。 “好……”叶欢与赵云几乎异口同声,这一招更见典满的沉稳。 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典满才收起双锤,到了叶欢身前笑道:“叔父,这对锤真好,忒合满儿用了。”说着,不忘挥舞一下。 “赵叔好。”说完,又给赵云见礼,看见臧霸则认真的道:“叔父好。”典韦将军是读书人,对儿子要求严格,典满是很有礼貌的。 “满儿,银锤给叔父看看。”赵云一笑伸出了手。 “哎,叔父给你,小心重。”典满毫不犹疑的递了过去,还不忘加上一句,他和赵云亦很是熟悉,赵叔父待他好的很。 “嗯,果然够分量。”子龙接过,举起摇晃几下,颔首道。 “叔父力气真大,还要多教教满儿。”典满见了欢喜的道。 臧霸则微微向后退了半步,两百八十斤,自己还是别试了。那是赵云,天下排名前五的虎将,换了他,定会有些吃力。 “满儿,你既然喜欢,还不去谢谢第三先生,你看看你,刚才不觉得,院子都成什么样呢?”叶欢摸摸对方头顶柔声道。 “啊!”典满这才看见地上的大片龟裂,还有粉碎的假山。 他立刻上前,对第三流躬身到地:“满儿谢过第三伯伯,伯伯,刚才我没在意,毁坏伯伯的院落,等爹爹回来,让他赔。” 看着一脸歉然的典满,第三流心中的不满早已飞到九霄云外了,当下忙道:“典公子,不必了,这对银锤,也应该你用……” 话音刚刚落下,远处塔拉拉一阵响,竟是院墙从中坍塌了一片。 第2103章 天狼论战 赵云的飞云骑摆在宛城之间,前番豫州大战之时,与陷阵联手与曹军乐进李典所部鏖战一场,如今来到晋阳…… 等典满收了银锤,叶欢将之送回府中,便与二将到了自己的书房。 掀开地板,内中有着一条暗道,曲曲折折约有数百丈长。臧霸跟在身后,啧啧称奇,如此长的地道,却还是呼吸顺畅。 所谓业精于勤荒于嬉,叶欢平素无事之时,也不忘锻炼自己的“专业技能”,毕竟他今生,对于某处还是有些渴望的。 将近十年前,叶欢为了前往东都营救天子刘辩,曾和贾诩打过赌。要在三日之内,打通与张叙书房的通道,后来就没有堵上。 在其基础上加以扩充,他去张叙府上,贾诩郭嘉府上,包括此次的目的地,天狼总部。都可以足不出户,而四通八达。 等走出地道,到了天狼总部,臧霸此刻已经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叶欢此举,亦是在掩人耳目,骠骑将军是天天待在府中的。 见三人前来,一将迎了上来,观其面容威严,气度沉稳,正是天狼总部的参谋之首阴照。曾历任虎卫军、陷阵军的参谋长。 “主公,贾军师昨夜要待在此间,被照送回去了。”施礼说了句,阴照又对赵云、臧霸抱拳为礼,后者亦是以礼相见。 臧霸从未来过天狼总部,但也听臧空说过,此处乃是定边军紧要之地,非主公信任之将不能来此。如今,算是将军对自己的看重了。 “做得好,除非是紧急军情,否则不可打搅军师休息。”叶欢颔首道,贾诩五十有二了,身体强健,但他怎能忽视对方的健康? “主公放心,照与军师说了,紧急军情,一定会在最快时间呈上。”阴照说着,将叶欢三人引到了沙盘前,亲兵奉上茶水。 “将军,最新消息,处在济阴与济阳二处的敌军乃是疑兵,曹子孝夏侯惇所部早就集结待命,如今已经靠近兖州……” “这不奇怪,以孟德兄的用兵,不会看不出形势变化。”叶欢说着,眼光落在沙盘上:“二将一到,翼德的南线便首当其冲了。” 赵云闻言双目微微一凝,以他的眼光,自能看出沙盘之上的详情。夏侯惇曹仁皆是曹营名将,如此一来,南线定边的兵力。 “主公,目下正在全力打探,还未得夏侯渊与吕布的详细讯息。设若这两支骑军也加入战场,南线我军便会处在劣势。” 阴照之言,正回答了赵云心中的问题,足见他也找到了关键。 臧霸则是屏息凝神,此刻的他,资历尚浅,尚不足以言全局。徐州之后,一直在南山武院深造,对此次大战,满怀期待。 泰山营,便是当年追随他的泰山军改编,臧霸在武院学习,麾下亦有不少将校同往。与此同时,军中的训练一刻没有落下。 一年多的时间,当臧霸再次见到自己的泰山营,已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士卒精炼,装备齐全,士气与面貌亦焕然一新。 “无妨,曹孟德若要调虎豹骑与飞獠雄骑,定会想方设法隐瞒其行踪,便是我军要探,亦会大费周折,是以要谋稳妥之计。” “主公说的是,军师也是这般交代的……”阴照说着,眼光看了看赵云与臧霸二人,言语微微一顿。 “今日与子龙宣高前来,便是为机动兵团之事,继续说。”叶欢会意道,阴照之问,恰是天狼的程序,不容违背。 “将军,上郡渡口,张海龙将军的六曲已经登船,按时间算,再有两日便可到达,到时就要看张飞甘宁二将军如何用之。” 阴照这才继续,听见张海龙与六曲之名,赵云臧空不由眉头微颤。冀州大战,主公投入精锐无数,果然没有忘了王牌六曲。 “子龙,你在宛城甚久,如今抽调飞云骑一半兵力及海龙的六曲前来,倘若曹操不在冀州与我对抗,而是全力进攻司隶如何?” 叶欢听了,想想目光却是落在赵云身上,正色问道。 “主公,云在宛城,便与高顺将军谈及此事。其时高将军与徐参军皆言,曹操若如此,宛城司隶一时或会处在下风,但得可偿失。” “我军有司隶防御体系,宛城亦是坚固,高将军善守,典韦将军身经百战。加上我军背靠荆州,必要之时,还可向刘使君求援……” 赵云说着一顿,又道:“主公,云知军机重事,不能托与他人,但真若如此,曹操必定无力增援袁绍,便让他得地又如何。” 叶欢闻言,不禁欣然颔首:“子龙,不愧是飞云骑大将了,眼光深远。既然如此,你再想想,若是虎豹飞獠同来,翼德能否应付?” 说着,又看了臧霸一眼:“宣高,此处可以畅所欲言,不必拘束。” “主公,徐州之处,霸亲眼见张飞将军与臧空将军用兵,嗯,张海龙将军亦在,飞燕与六曲合作无间,张将军当不惧敌军联手。” “宣高,你还得把自己算上……”叶欢点点头笑道。 臧霸听了,神情立刻变得生动起来,身躯一正道:“请主公明示。” “你的泰山营就在晋阳右近,开往南线需要多少时日?” “主公,快速行军,一日半可至,但若军情紧急,以泰山如今的强行军之速,十个时辰,霸定然率众赶到。” 叶欢摆摆手:“强行军用不上,定要去之能战。” “诺,将军放心,霸自投主公以来,寸功未立。如今大战起,各路同袍尽皆用命,霸见之,夜不能寐,还请主公下令。” 叶欢颔首,肃然道:“宣高之心,吾岂不知?但两军对阵,切忌建功心切,让你前往,还需听翼德之令,不可妄动。” “诺!主公之言,霸必铭记心中,不敢或忘。”臧霸正色道。 “好,那便一处,先观南线战略,军师早就说过,一旦曹操率军前往,南线之处,军情便会对之有利,却也是我军的机会。” 赵云臧霸听了心中振奋,但亦有所思,叶欢口中,曹操率军前往? 第2104章 乱石齐飞 出兵冀州,叶欢眼中,从未将袁绍单独作为对手。 袁曹联手相抗,是必须要准备的,内中可谓颇为复杂。 设若曹操在此时冷眼旁观,任由袁绍与定边军决一死战。是叶欢最希望看到的,那样定边军的优势更大,对冀州军的打击也不小。 但他清楚,这个希望微乎其微,换了自己是曹操,不会坐视。 袁曹联手,实力大增,可站在叶欢的角度,军队缺乏统一的指挥,协同作战没有经过训练,他们的弱点就会在战场上爆发出来。 一战击溃袁曹,剩下的还有谁?是羽翼未丰的刘备,还是占据江东的小霸王孙策?叶欢不会想,他只想拿下眼前一战。 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冀州之战,他会投入所有的谨慎。 赵云的飞云骑,张海龙的六曲,臧霸的泰山营,只是叶欢的后手之一。尤其是六曲,和陷阵一曲一般,会给甘宁的蛟龙军按上獠牙。 “主公,大战才刚刚开始,云之飞云骑与臧霸将军的泰山营,还要寻觅时机方可动之,若是贸然行动,只会授敌以隙。” 一番沉吟之后,赵云出言道,此番调集而来的飞云骑主力,只有八千。另外的一半,依旧由臧空指挥,听典韦将军调遣。 “子龙,宣高,曹仁夏侯惇之动只是其一,夏侯渊和吕布才是孟德兄的杀手锏。因此,宣高泰山要受翼德指挥,你的飞云可以自决。” 叶欢点点头,侧首看向赵云,说到自决二字,加重了语气。 “云知道主公心意,飞云骑不出则以,出时就要与敌重大打击。至少要重创虎豹骑或冀州骑的战机出现,云才会动之。” “好,子龙你有此想,足见所进,但所言必须与行相合。”叶欢说着一笑:“此次前往,欢亦给子龙带上一个参谋。” “参谋?”赵云闻言双眉一扬问道:“主公,却不知是何人?” 定边军一众主将,对叶欢给的参谋都是极为重视的,从蛟龙军的诸葛瑾到陷阵军的徐庶,乃至白马军的庞统,无一不是大才。 “此人乃是吴郡人,姓陆名逊字伯言,年级虽轻,却潜力无穷。我把他交给子龙,也是让你带他一观战阵之妙。”叶欢正色道。 在如何运用一众人才问题上,他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诸葛瑾、徐庶、尤其是庞统,他们的出彩都要远远早于历史同期。 这也稍稍打消了叶欢的顾虑,用人之时,他也怕自己会揠苗助长,令之达不到原本该有的高度,现在看来,还是成功的。 诸葛瑾和徐庶都得到了高顺和甘宁的赞赏,庞统更不必说,凤雏的天才已经展现在军阵之上,那么,身为四英将之一的陆逊呢? 战阵,始终是检验英才的最好课堂,让他们早一点进入阵地,感受大战的实质,在叶欢眼中,也是一种最好的锻炼。 “子龙,陆伯言的人才,并不在庞士元之下。不过,人有性格不同,既然交给你了,就得像之前公义待你一样,循循善诱。” “将军放心,云定会铭记在心。”赵云身躯一正,说完却稍稍靠近叶欢,轻声道:“兄长,那以后,这陆伯言可要放在我飞云骑。” 叶欢闻言眉头一扬,看了看赵云笑道:“子龙,这就对了,给不给你先两说,以后啊,就得有这种霸气,才是一军之帅。” “好了,阴照你继续说,叶洛上报张辽于禁二位将军,想以坚城消耗敌军实力,是否可行,如此,我军又该如何调整部署。” “诺!”阴照闻言,便手持竹竿点指沙盘侃侃而言起来,叶欢与二将一旁倾听,皆是聚精会神,尤其臧霸,目光更为专注。 就在天狼总部之中谋划之时,蛟龙军的战船已经驰骋在大河之上,战马全部被安置在舱内,整个定边六曲,装船调往南线。 张海龙一声令下,上船之后,全军立刻休息,养足精力。但几乎所有的士卒都去了舱底,他们要陪伴自己的战马。 于是乎,蛟龙军士卒精心准备的船舱空无一人,队长到了舱内看了一眼,却见六曲同袍,都在细细抚慰着战马。 那一刻,这些名震天下的精锐士卒,面上的神情温柔之极。他们对战马已经不是单纯的坐骑了,而是伙伴,有的甚至是爱人。 张海龙一身黑袍立与船头,今夜月光明亮,大河波光粼粼,极见波澜壮阔之处。威风吹来,战袍猎猎作响,飘摇不定。 “轩将军,按这个速度,我们多久能与甘宁将军汇合?”登船而行,对六曲来说不是头一回了,对船身的摇晃,张海龙应付裕如。 “将军,这段水路,暗礁极少,加上顺流而下,若是一切顺利的话,明日晚间,我们就能到新乡。”轩朗闻言正色答道。 “明日晚间?”张海龙抬头看了一眼明月,抚须道:“难怪将军让我六曲满员乘船而来,果然快,这般已经胜过急行军了。” “哦,轩将军,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张海龙想着又问道。 说起步军乘船,最早还是麯义的先登开始练习。身在司隶,六曲也没少练,曲长的要求是,要能在甲板之上奔马…… 长期行船,确保自身无恙,尤其是战马,下了船,就要能战。 当时被甘宁派去辅助六曲训练的就是轩朗,在他心里,就没有比六曲更好练得兵。无论如何困难的项目,他们总是甘之如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骑军第一王牌,有着令人难以了解的执拗与兼任。两个月的训练,晕死在船上不哼一声的士卒比比皆是,醒了继续练! 亲身体会,轩朗才知道六曲什么都争绝非虚言。也正是因为那次的练兵,此次甘宁大军出发之后,才让他在渡口等着张海龙。 “将军放心,最近三日都是晴天,且上游并无汛情到来。至于在大河之上与我军作战?敌军若来,就是有来无回。” 轩朗出言信心十足,蛟龙军的对手,目下看来只有天气。至于敌军,他还盼着有人前来交战了,水军的操练可不是日月之功。 “那便好,轩将军,前番徐州大战,就看着臧满之风光了。一个九曲,牵制袁公路数万大军,此番冀州,我六曲亦不输之。” “张将军,徐州大战,六曲与九曲同在一等,岂能言输?”轩朗闻言笑道,和六曲打交道久了,对张海龙的脾气也算了解。 “不……”后者一摆手正色道:“徐州之战,九曲为主,六曲为辅,满之指挥得当,换了张某未必能够,的确厉害。” “但那说的是指挥大军之能,单论一曲,还是我六曲最强。” 刚开始,轩朗还听得心中连连称赞,这才是定边军大将的风度。可听到后来,味道有些不对了,原来张将军一直是无比自傲的。 “张将军,徐州之战,有六曲九曲配合,而今在冀州南线,也有企邱泽校尉的陷阵一曲,步军骑军,皆是我军最利之刃。” “哈哈哈哈哈……”张海龙闻言一阵豪爽的大笑,笑声中充满得意之情:“说得好,加上蛟龙军,步军骑军水军,皆是最强利刃。” “将军说的是。”被张海龙带起了胸中豪情,轩朗亦颔首道。 “要说还是将军目光深远,蛟龙军十年之前就开始打造,如今曹操袁绍想要对抗,谈何容易?此战,我军可操必胜。” 目视前方的大河奔流,张海龙又道,期待已久的大战,就在眼前。 身为王牌六曲曲长,又是叶欢边军之时的一什同袍,他的心中是最为激动的。十余年前军营中的笑言,如今一件件变成了现实。 正如公义哥临行前所言,一举击溃袁曹,天下何人可抗将军?到时候以将军的威势和手中实力,必可一统大汉,造就盛世。 六曲的加入,不但让甘宁的蛟龙军实力大增,更让他们的战术选择性变得多样。凭张海龙之能,绝对拥有搅乱敌军后方的实力。 而并未等这支王牌劲旅到达战场,蛟龙军已经发动了对延津渡口的攻击。甘宁审时度势,决定在兖州境内,攻敌必救。 收到夏侯惇和曹仁北上冀州的消息,他和诸葛瑾最担心的便是南线战况。攻击延津,意在告诉曹操,定边随时有能力在内线作战。 既然如此,对延津的攻击,甘宁给周必下达的任务就是既要快,也要猛。蛟龙军攻破渡口,一定可以吸引曹军的视线。 有宽阔的大河为屏障,甘宁丝毫不怕曹操会对自己发动攻势,只要他能有效的吸引曹军主力在沿岸,张飞南线的压力亦会稍稍减轻。 今夜月光明亮,两岸视线良好,三更十分,周必一声令下,对延津的攻击开始了。打头阵的并非邱泽的陷阵一军,而是定浪战船。 距离延津营寨一百步的水面,三十艘定浪战船交错排成两行队列。每一艘战船的甲板上,都架起了轰天炮。 三十艘战船,就是两百四十架轰天炮,鼓声响起,乱石齐飞。 第2105章 离弦之箭 定边军标配的轰天炮分为三种,以装载石弹的重量加以分类。叶欢称之为一零零,七五、五零,蛟龙军的配备是一三两种。 顾名思义,一零零便是极限发射重量为百斤两百五十步至三百步,七五五零以此类推,定浪舰标配,船头和船尾各有一架一零零。 剩下都是五零,毕竟要考虑到船身的载重,不能与步军一般。 比起司隶之战中所用,蛟龙军的这一批是器物阁最新的产出,钢材与木材的比例达到三比二,在保持威力的基础上,减轻了重量。 “敌袭、敌袭……”延津渡口的营寨,此刻号角声连成一片,高台上的士卒不断大喊,提醒同袍,火光亦明显的增多。 发动攻势之前,周必就做好了严密的部署,三十艘定浪战船从一开始就保持了良好的阵型,战船停下,攻击发起,几乎没有缝隙。 “打,主炮曹军箭楼,次炮,敌军营寨……”最中间的定浪舰上,王勇脱去上衣,一手拿着百里镜观望,口中大喊出声。 在他的左胸之上,纹着一只下山猛虎,此刻更显得狰狞十分。 “方位一二五,斜角四十七,距离两百三十步,打!”主炮的观察位,司马左手持百里镜,右臂伸直,大拇指翘起,随即猛地向下。 “咔哒……”清脆的摇臂声响起,巨石凌空而起,飞向曹营。 “敌袭、敌袭、敌……”箭楼之上的士卒正在呼喝,忽然听见一阵猛烈的风声,一侧首,黑影已经到了面前,然后,没有然后了…… 百斤巨石经过两百多步的弧线加速,威力可想而知,巨石准确的命中箭楼。木材断裂与士卒惨叫之声同时响起,随之轰然倒下。 “好,主炮保持准头,次炮加快频率。”王勇的大喝响彻夜空。 轰天炮威力惊人,叶欢后世的“鬼指神测”也起到了关键作用。身为轰天炮的观察手和指挥官,都要懂得其中的原理。 平素的训练,打击案上目标,蛟龙军会用沙包围成一个一丈见方的壁垒。定浪舰轰天炮射手的及格标准,就是将巨石打在其内。 同时,还有速度方面的要求,每十息,就要打出石弹。在这十息之内,需要完成装弹,定位,下一次打击,程序不能乱。 很显然,这些作训之法都是叶欢设计的。但就似当年三大王牌能用弓箭写字一般,甘宁在大纲的基础上,加上了很多难度。 一丈见方,只是及格标准,方才那个司马刘志,在一点前的大比之中,两百步连发十弹,弹弹命中二尺方圆,为全军第一。 尚不止如此,能做到二尺精准的,蛟龙军至少还有十七人。刘志能拿第一,因为他发射之时,所处的战船还在风浪之中,上下颠簸。 每次士卒刻苦训练,做出常人难以做到,甚至超出常识之事,都是叶欢最开心的时候。军事技能的不断精进,是定边军强大的基础。 他可以骄傲的说,定边军神射手与轰天炮神射手,都有着很强的几何知识。学习是其一,接下来就是无数次的实践与摸索。 最出名的,还是林骄,不光军事设施,方山县水坝的建设,他的图上作业,甚至比器物阁工匠还要精准,误差少了足足一尺。 “林军候,你是如何做到的?”得出结果之后,工匠不禁要问。 “我也说不清你们那些原理,但我就是能感觉到,看一眼,就有数字。”当时林骄是这么回答的,很多工匠都听不懂。 于是乎叶欢搬出了卖油翁的故事,熟能生巧。林骄能成为军中射手的头牌,他对距离的感知是天生的,不讲道理,就是那么精准。 曹军的反应速度已经很快了,遭遇突袭,还是威力巨大的飞石,他们还能保持冷静。士卒虽然伤亡惨重,却没有慌乱…… “将军说的不错,曹军士卒的战力果然不俗。”旗舰桅杆的观察哨位上,周必手持千里镜观察着一切,曹军已经有零星还击了。 冒着漫天的落石,听着同袍不断的惨叫,还能如此?岂不是强军?老大无数次叮嘱,万万不可轻敌,如今也可见一斑。 “不过你们再如何顽强,我军攻势已成,你们挡不住的。”嘴角翘起一个弧度,周必口中冷喝:“传令陷阵,出击!” 话音落下,三支火箭呈品字形呼啸着冲上天空。 “邱校尉,将军军令,总攻!”上游二里之处,通讯兵手指火箭大喊。此处是清一色的快船,在蛟龙军叫做走轲。 “杀!”邱泽早就等得难耐了,抽出腰刀,高举空中大喝出声。 “杀,各船记得保持阵型,送陷阵同袍登岸。”蛟龙司马随之。 一时间,艘艘走舸犹如离弦之箭,向着延津渡口方向飞射过去。 蛟龙军的走舸,每船可搭载二十七人,一边八个浆手同时划水,加上顺流而下,速度飞快,二里路,也就是半盏茶的功夫。 这还是由陷阵士卒担当浆手的情况下,换做蛟龙士卒,还能更快。 船首的观察手兼指挥官,两侧的头浆手以及掌舵之人,都是蛟龙军最富经验的老兵。有他们带领,陷阵军划桨的频率丝毫不乱。 三个月的合练,以陷阵军的素质,操舟并不是太大的难题。在叶欢的种种辅助训练措施下,在定边军,恐怕已经不存在南船北马。 九十艘走轲,每船战斗成员二十三,邱泽第一阵投入了两千兵力。这是在战前就经过计算的,能与蛟龙战船的阵型完美契合。 三排走轲,每排的间距在三十步,前后则是十八步。如此行进,能将水流的助力发挥到极致,让走舸的行进,既快又稳。 长长的队列,顺着定浪战船留下的空隙,插入到岸边。最前排的走舸,依旧向前,面向敌营的士卒,停船之后立刻操弓。 停下的那一刻,就是他们用弓箭发动攻击之时,衔接极为流畅。 三十艘走舸一字排开,此时前后的间距,拉大到了三十步。 第2106章 登陆首战 三十步的距离,恰好可以让二排走舸完成转向,从间中穿过。 走舸在轰天炮和同袍弓弩的掩护下,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岸边。那一刻,蛟龙军所有的远程攻击,都将频率放到了最高。 准头不是不要,只是眼下,最大的任务是,掩护走舸登岸。 眼看到了岸边,船头最前的观察手手拿竹篙,用力的往水中一插。借此力道,停止走舸的移动,同时口中大喝:“下船。” 话音落下,两旁的陷阵士卒毫不犹豫的跳下水中,果不其然,这里的河水最多没到腰间,下一刻,他们便发力向岸上冲去。 从水中冲到岸上,陷阵军的速度极快,那是无数次训练的结果。在甘宁的要求中,这一段是登陆战最为关键的,速度必须保证。 而在走舸冲击的过程中,也会有最前士卒中箭的情况,但这并不能阻止他们撑下竹篙,稳定船身,蛟龙士卒会前仆后继。 三十艘走舸接近岸边,就是七百士卒登陆作战,他们猫着身子,并未立刻冲向营寨,而是观敌之势,组成攻击阵型。 “告诉王勇,还不够,再给我快一点,打……”看着前方蛟龙军士卒中箭不倒,周必高声喝道,传令兵飞速吹响号角。 “将军,我已经最快了。”听见军令,王勇心中想着,嘴上却不含糊:“快,用最快的速度,压制敌军坚守,主炮拆墙。” 一连串的巨石飞射而来,重重的砸在营寨的墙壁之上,亦有一些砸到了前沿的鹿角,很快,便出现了两个五尺长的缺口。 “杀!”陷阵的喊杀之声恰在此时响起,士卒们一个个将速度展开到极致,奋不顾身的冲向缺口之处,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刻。 前队冲杀的同时,最前排的走舸,开始左右散开。第三排的走舸也跟了上去,有同袍顶在前面,他们的登陆就要顺利的多。 等第一批的陷阵士卒冲到缺口,与敌军展开短兵相接之时,轰天炮开始延伸攻击,几乎一架轰天炮都将射程加大了。 那是怕伤到同袍,如此一来,前方的曹军却也没有了顾忌,缺口之处的血战从双方接触开始,就进入了最高峰。 一边要冲进去,一边要顶出来,双方士卒各不相让,激战不止。 “娘的,两个怎么够?告诉王勇,再给我砸开两个。”桅杆之上的周必又在下令,缺口过于狭窄,却对防守有利。 王司马闻令,眼皮子就是一跳,随即闪过决然之色。 “传令主炮,给我打,多开几个口子,小心伤到同袍。”事到如今,他也不能犹豫了,同时心中亦有自责,刚才就该慢上一拍。 “对了,早就该如此,有什么好忌惮的,不过下次登陆作战,在此处要稍稍一缓,给轰天炮时间,不能急。”邱泽喊着,亦在思索。 蛟龙军与陷阵军配合,进行登陆作战,在定边军而言也是第一回。平常训练的就算再好,与实战还是有差距的,经验极为宝贵。 “张由,你给我张大眼睛看清楚,一点一滴都不能放过。以后作战,你们是要顶上去的,做不好战术检讨,我要你的命。” 周必低头,对下一层平台上的校尉喊道,语气凶恶无比。 “是,将军放心,我一定仔细看。”后者毫不在意,双眼紧紧盯着战阵瞬也不瞬,蛟龙军的陆战队,他是一营之首。 “多看看陷阵是怎么打的?该学的地方,要变成我蛟龙军自己的。”周必又道,很多战术技巧,都是要在战阵上才能显示的。 王勇得令砸开缺口,定浪舰的主炮打的都是两翼,射手们小心翼翼,谁也不愿意在战场上误伤同袍,哪怕对方不会在意。 但身为王牌,陷阵是不会单纯去等的,三名士卒联手甩出一丈黑色的厚毛毯,搭在了营寨的尖锐上,合力将之拉扯。 与此同时,陷阵的人墙开始了,两人搭起,后续的同袍踩着他们的背翻越营墙,眼下,这是最快的办法,伤亡不在考虑之中。 “好,这个打法好。”看见百里镜中的一幕,张由兴奋的喊道。陷阵洒出的毛毯,显然十分坚韧,寨墙之上的尖刺,也可拉断。 他知道那是什么,定边军的行军毯,蛟龙军也有。没想到在陷阵手中,这些平素不起眼的装备,都能在作战之中发挥奇效。 如此为之,奋不顾身的陷阵士卒,冲入寨内的越来越多。曹军被之前一阵压制,此时后援根本跟不上来,再难当陷阵的攻势。 当王勇又将寨墙砸开三个缺口之时,第一排的士卒也动了。弓箭收回北上,举起长刀,所有士卒都涉水杀了上去,冲入营寨。 “好。”邱泽见状,右手用力向下一挥,又是两千士卒出击。 作为后续,他们是否投入作战,需得听主将号令。但邱泽是必须准备齐全的,他们要迅速接近岸边,才能应付突发的军情。 “停止发射。”看着陷阵同袍冲入寨中,王勇大喝,轰天炮立刻停止。眼下,陷阵同袍已经在寨中与敌军纠缠一团了。 延津渡口,有守军三千,定边军的第一阵攻击之下,给敌军带来了近千的杀伤。抛开伤亡不论,制造混乱的功效亦不小。 此时两千陷阵士卒杀入寨中,按战前的估计,即使是李典和乐进麾下的精锐士卒,相同人数之下,谁能挡得住陷阵一曲? 营寨中的喊杀声更大了,飞石停止,靠的就是步卒实打实的作战能力。在此处,谁也不会怀疑,陷阵军就是无敌的。 “将军,将军,敌军援军,敌军援军……”旗舰的瞭望哨传来了士卒的喊声,周必急忙看去,果然见一条火龙前来。 “吹号,通传邱校尉,敌军有援军前来,距离营寨大约十里。”观察片刻,周必立刻传讯,援军?来的是谁? “将军,看火把,大概两千人,也有可能三千。看他们行军军列,不似曹军精锐。”瞭望哨又再传来了消息。 周必微微颔首,对麾下士卒的判断他是相信的。从火把的摇晃和整齐程度,敌军的行进完全在追求速度。 第2107章 破寨毁物 夜间行军,从敌军的火把动向上判断其战力,在南山武院是教授课程之一。行动有致的为强军,若是胡乱摇晃,便是战力偏弱。 要知道陷阵虎卫先登,定边军任何一支主力都不会如此。 当然,只要有一丝的月光,高顺典韦麯义都不会选择打起火把。且定边军为了夜战,还有一个独门秘技,磷火琉璃瓶。 事情总有正反,强军也有可能会故意露出破绽,让你判断失误。 但周必和观察哨不会,因为他们的手中有千里镜,不是单看火把。 “敌寨遇袭,敌军援军前来,张由你好好看着,陷阵是如何打仗的。”敌情判断之后,周必并未下达军令,那是陷阵军邱泽的事情。 二人分工明确,攻打延津,蛟龙军做好辅助,由陷阵主攻。 “诺!”张由听了,看的更加仔细了,陷阵又会如何应付呢?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吗,营寨之中,喊杀之声变得更为激烈了。且随着火把的接近,并没有消减下去的意思,张由不禁皱眉。 这是什么打法?营寨中的敌军如此之强?陷阵也未能拿下? 下一刻,当他看见很多陷阵士卒撤出缺口,一个个蹲下待命之时,心中忽然一动,他大概能想出邱泽此时采取的战术了。 “张由,看清了吗?给我说说。”周必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回禀将军,卑职以为,邱泽校尉是要放空营寨,做出偷袭缠战之状,等敌军援军到,抵抗一阵立刻后退,再用轰天炮……” “好,既然看得出来,就得好好学。不要以为别人能用的你就能用,那不是邱泽校尉下令,而是陷阵的军候,司马,反应迅速。” 周必说着一脸肃然,延津一战,营寨之中的曹军固然不是李典乐进麾下那般精锐,可陷阵的攻击与战术,让人心中佩服。 战局的发展,没有脱出周必的预料,随着火把进入营寨,渐渐就有向着岸边扩展之势。而当火光快要临近之时,轰天炮开始了。 无数的飞石射向敌寨,带起一片惨叫之声,射手们打了一段时间,对距离的把握更加精确,所有石弹,都集中在后半段。 随着两支火箭冲天而起,轰天炮的攻击戛然而止,与此同时,方才隐伏在缺口两端的陷阵士卒,重新冲了进去。 火把肉眼可见的减少,其中的很多开始往营外逃窜了。看见此情,周必微微颔首,松了口气,判断没错,援军的战力并不坚强。 一盏茶功夫之后,所有的火把都被赶出营寨,向着来路退了下去。 “嗯,为什么不全军追击,杀伤敌军?”张由心头有着疑问,百里镜中,敌军的完全是溃败,但陷阵却只有两队士卒在追杀。 “哦,原来如此。”当更多的陷阵军士卒出现在停船处,开始捣毁焚烧敌军船只之时,张由不由重重点头,随即给了自己一巴掌。 “别打了,要打回去打,现在带你的人上去,这些事情不用陷阵军做,他们要保持体力,准备下一场战斗。”周必的声音响起。 “诺!”这一回张由再不犹豫,对传令兵说了句,便飞身跳入水中。军令下达,十几艘定浪舰船开始下饺子,扑通声连成一片。 登陆用的走舸,大多数配属给陷阵使用了,此时再调只会浪费时间,同袍还需撤离。这里的河水,可难不住蛟龙军士卒。 如今本就是夏日,下水动作极快,且每四个士卒,中间都围着一个大包裹向前游去。圆形的包裹浮在水面上,亦能保护士卒。 并州的技术增长,不单单只有军师和农业及建造,还有手工业。先进的缝补技巧,加上皮革的硝制,大大增强了气密性。 此时浮在河面上的圆形包裹,就是新科技的产物,内中可以装上蛟龙军士卒所需的兵器或是器械,而在今夜,多是引火之物。 到了水中,蛟龙军的士卒人人像是一条游鱼,他们登岸的速度,甚至比刚才陷阵坐上走舸还快,不偏刻,一千士卒已经到位。 打开圆形包裹,取出其中的引火之物,果然极为干燥,毫不渗水。 “陷阵同袍,登船回归,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张由一边快步前进,一边手持扬声筒大喊着,下一步,他们要尽量损毁营寨。 尤其是船只靠岸的那些所在,能破坏多少破坏多少。此亦是周必的作战任务之一,捣毁各处渡口,让敌军再想调集援军变得困难。 “传令,鸣金,让陷阵军后退。”看着岸上有不少陷阵士卒,还在忙着捣毁敌营,周必拍了下脑袋,立刻下令让传令士卒鸣金。 “给我记一笔,我的军令下得慢了,战后会向将军请责。”说完,他不忘对自己的亲兵道,胜利的形势,让刚才的他有一刻的放松。 鸣金之声响起,陷阵士卒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退却。旗出则动,鸣金则退,这些军法的基本,是刻在骨子里的。 三十艘走舸,已经挺靠在岸边迎接同袍,陷阵士卒一个个飞身上船,回到自己的位置,就像之前三个月,他们无数次练习的那样。 当然,有更多的士卒搀扶着自己受伤的同袍,或者背着战死同袍的尸身。不放下一个,那是定边军十几年来的传统。 “兄弟,稍稍慢一些,老七腿上这一刀深,要马上缝合。”一名中年什长上船之后,取出羊肠线,便对舵手喊道。 “什长放心,交给我们,兄弟们,第三段频率挥桨。”船上的蛟龙军什长说着,手中的竹篙握的更紧了。 “老七,撑着点,我动手了。”陷阵什长点点头,拧开竹筒的盖子,便将其中的酒水,淋在受伤士卒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我勒个去,真特么的给劲。”后者眉头猛的一缩,咬了半天牙之后才高声骂道,骂了很多句,都不带重样的。 “好,还挺有劲,看样子是没什么事。”缝合之中的什长笑道。 “那是,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后者笑着,随即一声呼痛:“什长,你下手倒是轻点啊……” “对不住对不住,光线不够,缝歪了一针。”什长说着,走舸之上顿时响起一阵闷笑。 第2108章 做的比说的好 蛟龙军的士卒见状也有些忍不住,却被什长严厉的目光阻止。 并非每一条战船,都有这样的气氛,更多是颇为沉闷的。士卒们会为战死的同袍清理身体与遗物,此刻,船上定是鸦雀无声。 “兄弟们,我也不知该怎么说,你们放心,战死的兄弟们,马上就会被运回水军大寨,统一安葬,让他们入土为安。” 一名走舸的什长认真的道,早在战前,蛟龙军就有周详的安排。 放在别处大战之时,可能因为战况,有所延误。但眼下,按甘将军的话,整条大河都是蛟龙军的,他们畅通无阻。 甘宁的出击,不仅仅有战斗船队,水运物资补给亦在准备之列。相比其他三路同袍,蛟龙军后顾无忧的优势更加明显。 大半个时辰之后,张由率领士卒撤回船上,案上的营寨则燃起了熊熊大火,与黑夜之中更为清晰,便是隔着十余里,也能看见。 周必即刻下令返航,回到上游的水军暂时驻地,而先锋队的侦查船只,则继续向前方搜索前进,下一个目标还在等着他们。 回程之时,蛟龙军承担了所有的后勤,让陷阵同袍在战后得到充分的休息。但邱泽与一众麾下司马君侯是不能的,包括周必在内。 延津夜袭水寨,是定边军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登陆作战,目前看来,效果在预期之内,但能总结的经验教训,亦是极多。 周必当然不会忘了给甘宁传讯,当张由率众登岸的那一刻,传讯士卒便乘坐快船出发,他们用的是破浪侦查舰,速度全军之最。 人力之外,还有更快的,新乡之处,有着微尘的联络站。因此当周必率军快要回到水寨之际,微尘之人抢先一步到了。 “启禀将军、军师,我军先锋周必将军率军与今夜二更对敌军延津水寨发动攻击,一直打到四更,我军攻破营寨,尽焚其船。” “目下初步统计,我军击破营寨,歼敌两千余人,其中援军七百人。周将军与邱校尉为摧毁敌寨,没有选择追击敌军。” “我军战损,还在详细统计之中,战损比,大约一比七。后续详细,周将军会用快船给将军送来,当不会过黎明时分。” “好,这第一战算是拿下……”甘宁点点头,挥手让亲兵带来人下去休息,自己亲自看了眼战报,将之递给了诸葛瑾。 后者接过,看了不住点头,战报之中不但有方才微尘上报的情况。还有战斗进行的大致详情,会有专门的记录员负责记录。 千里镜的装备军用,令得观察更加清楚,记录更为详尽。也导致道通讯营速记兵的产生,他们的任务,就是尽量详实的还原战场。 司隶大战之时,初步在全军推广,立刻就受到了典韦麯义严纲等大将的好评。看了这些记录,对战斗经过更加直观,利于研讨。 于是乎,后来定边军的主将与副统领,包括参军与参谋在内,多出了一项技能。便是识别记录员的字迹,有时候是特殊的符号。 比如现在诸葛瑾手中的战败,你找个司马来看,至少会有一半看不懂。战术的选择和军情的变化,多半会用符号来记录。 “将军,首次登陆作战,攻击敌军陆军营寨,战损比能打到一比七,殊为不易了。”诸葛瑾说着,面上有欣然,亦有感叹。 之前虽有种种操练和研究,但毕竟没有实战,延津一战之后,他的心也落到了实处,如此一来,蛟龙将会成为敌军的心腹大患。 甘宁微微一笑,随即正色道:“先生,现在可以将胜利忘掉了。” “此战我军动用了王牌陷阵最强的一曲,也有我蛟龙军最强一部与之配合,我军苦练十余年,敌军防备不足,此也是应有之义。” 听了甘宁之言,诸葛瑾连连点头,却还是笑道:“将军,谨知道轻重,不过还是要多欣然一会儿,此战之后,谁敢忽视我蛟龙军?” 甘宁见了却是摇头,但亦有欣慰之意,诸葛瑾很显然已经将自己当做蛟龙人了。说的亦是不差,冀州之战,蛟龙能做的更多。 “报……将军,六曲通讯营,毕瑯求见。”亲兵的声音门外传来。 “快请进来。”甘宁应了一声,和诸葛瑾相视而笑。 “将军,水军与步军配合,经延津一战观之,已然有效。之前将军推演的占据营寨,骑军扰乱敌军后方,没人比六曲再合适了。” “其实……”甘宁刚要说话,听见脚步声响起,便在诸葛瑾耳边道:“臧满之的九曲才更合适,不过张将军一定不会认的。” 后者听了也是一阵摇头,但九曲强的是袭扰,说起捣乱后方…… 屋门打开,亲兵领着一个精壮汉子走了进来,甘宁笑着迎了上去,摇手道:“别行礼了,海龙派你来,有何话要与某和军师说。” “属下不敢。”后者笑笑,还是正色给二人施礼,甘宁则亲自给对方倒了一杯清茶,当年六曲组建之时,毕瑯就在军中。 十余年下来,王牌六曲打了多少血战、苦战甚至是绝境之战?组建之初的老兵能存活下来的,没有一个不是人精,全军敬之。 “甘将军,诸葛军师,我们将军让我上报二位。论袭扰吗,的确要比九曲差些,但扰乱敌军后方,未必只是袭扰,六曲定可胜任。” 毕瑯的语气颇为平淡,但说去六曲胜任,那股气势人皆有感。这种老兵平时看着可能不起眼,但到了战时,是最好用的。 “呦呵,没想到张将军现在这般谦逊啊。”甘宁闻言一笑道。 “呵呵,张将军说了,大话虚言然并……”毕瑯接道,顺嘴说出口头禅之后,这才看着诸葛瑾微微一顿,军师可都是斯文人。 “无妨无妨,毕军候你继续说,不这样,都不是六曲了。”诸葛瑾会意笑道,六曲的口头禅无人不知,战时听起来更加提劲。 “多谢军师。”毕瑯一抱拳续道:“我们六曲,做到的一定会比说的更好,张将军请甘将军将最重的职责,交给我六曲。” 第2109章 水上霸主 毕瑯一席话说完,这才去喝水,甘宁微微一笑,意料中事。 刚要说话,门外却又有脚步声传来。 “年年都是这么一套,张海龙这家伙,有没有点新意?”声音随之传来,很快到了门口。 毕瑯听了先是眉头一皱,随即展开,面上露出笑容。 等来人进屋,他上前军礼严谨:“六曲军候毕瑯,见过胡将军。” 山地飞龙胡风,军中敢说六曲曲长的人可不多,胡疯子算一个。 “什长,你折我?”胡疯子见状一个闪身,抱拳施礼笑道。 当年在边军,毕瑯曾经做过他半年的什长,教了他不少本事。现在虽然是一个将军一个军候地位悬殊,但军中礼仪就是如此。 毕瑯笑着摇摇头,不再多言了,主将云集,定有要事。 “什长,等打完这一仗,我们好好醉一次。”胡风正色道。 “好。”后者点点头,便与甘宁施礼,退了下去。 “疯子,这是前线的战报,你看看,一军的战果如何?”等毕瑯出门,甘宁将手中的战报递给了胡风问道。 疯子接过仔细看了数遍,抬起头来刚要说话,甘宁却是右手一摆:“我不要听好话,还有何能改进之处,六曲很快就到了。” “将军,说实话打得漂亮,邱泽这小子,近年来越发成熟了。蛟龙军配合的亦极为默契,战损一比七,比我想的好。 “哦?”甘宁听了有些讶异,又问道:“换了是你指挥一军呢?” 胡风点点头:“甘将军,军师,换我去未必能比邱泽打得好,胡某从不虚言,此战最出彩之处,就在两军衔接,尤其是讯号……” “正如将军所言,设若此次海龙的六曲能够协同作战,我军就能将增援的敌军尽数拿下,背靠蛟龙战舰,也不惧曹军重兵集团。” “将军,军师,你们看,这里是延津。”张海龙说着到了沙盘前,点指其中:“换了是白马,是否可以提前将六曲定位。” “提前将六曲定位,胡将军的用意是在,包抄敌军?”甘宁诸葛瑾闻言也都靠拢过来,后者思索片刻之后问道。 “军师,只是一种战术设想,我军可按形势而动,不一定用,却一定要让敌军感到威胁,威胁越大,我军机会越多。” “就像此战,我军不加追击,只是焚烧营寨,曹操若是得到消息,必定会加强防备,那么长的河岸线,他又有多少兵力能用?” 甘宁重重颔首,拍拍胡风的肩膀道:“难怪主公喜欢你,看的果然通透,曹操真若如此,兵力分散,便难以增援冀州。” “不过,眼下却是有个难题。”甘宁顿了顿道:“曹仁夏侯惇所部走的极快,我军若是迅速封锁渡口,张飞将军那里?” “将军,我有什么说什么啊,主公当年说过,主帅谨慎是必要的,但有时候也不能太过,所谓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吗……” “你说你说,你继续说。”甘宁闻言眼中一亮,又连声道。 “将军和军师思虑周全,胡某不及,但张飞将军身经百战,且主公就在晋阳坐镇,以贾郭二位军师之能,岂能看不见其中变化?” “按我军的位置和传讯速度,若要蛟龙协助南线,军令早该到了。既然没有,主公与张将军便有应对之法,将军又何必为难?” “甘将军,胡将军所言极是,我们可能真的是想的太多了。”诸葛瑾正色道,甘宁方才之言,都是在为南线考虑,他又何尝不是? “军师,你别太抬举我,我和将军军师看的重点不同。或者这么说吧,现在增援南线,和堵住吕布的飞獠雄骑那个重要。” “好!”甘宁猛地拍了一下胡风的肩膀,欣然道:“疯子,此次亏了有你在啊,否则真是无所不寡,军师,我看可以给周必下令……” “将军的意思,是让周将军继续狂飙猛进,直抵青州,除了飞獠雄骑之外,也让任何一支曹军,再过不了黄河?” 甘宁停顿的空隙,诸葛瑾已经会意接上,二人显得默契十足。 “对!”胡风重重一拳捶在沙盘边缘,内中的标记都跳动起来。 “给周必传令,他只有两个时辰休整,随后立刻向东,一句话,自今日起,蛟龙军控制范围之内,不需曹军一兵一卒北上。” 甘宁再不犹豫,立刻下达军令,诸葛瑾坐在案前,一蹴而就。 “将军,你就不再想想了?”胡风此时却有点忐忑的道。 “好了,疯子你装什么呢?周必一去,接下来就该你了,蛟龙军的第一仗攻坚,你来最稳。”甘宁摇摇头,复正色道。 “将军,机会难得,我还是从旁参谋,让王正上,他行!” “嗯?”甘宁双眉微微一皱,眼光定定的看向胡风。 后者身躯挺立:“将军放心,若有闪失,尽管砍我的脑袋。” “那却不用了,你这颗脑袋精贵的很,本将军砍不起。别废话,看看沿线,我军下一处攻击点,你选哪里?”甘宁挥手道。 “甄城。”胡风毫不犹豫,断然道。 “胡将军,今夜之后,曹军必会有所防备,甄城不逊延津之处,他若是重兵防备,胡将军还要打吗?”诸葛瑾一旁道。 “重兵?越重越好,我问了向导官,甄城附近的河面,比之延津更加开阔,且还是个弯曲所在,要是乐进李典在,再好不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胡风的回答没有半点犹豫,甄城的详细,早就在他脑海之中。 “军师,要不让疯子现在就走?”甘宁看着诸葛瑾道。 “可以,兵贵神速,周必率军经过,还可为疑兵之效。”后者抚须颔首,延津一战证明,蛟龙军的轰天炮对沿岸打击,威力巨大。 甄城河道弯曲,胡风特地提到了此处,证明他肯定想到了。弯曲的河道之中,定浪舰更能摆的开阵型,简直是量身定做。 甘宁也很清楚,否则疯子不会有敌军越重越好之言。之前他的确为了南线颇为踌躇,现在决心已下,正如诸葛瑾所言,兵贵神速。” “将军,还可让胡将军他们放慢速度,等一等张将军。有六曲在,拿下甄城,甚至可以往濮阳靠一靠,看看曹操如何应对。” 胡风听了猛地抬头:“军师,这个好,别人去还有可能会被敌军伏击,六曲肯定不会……”说着身躯一正:“请将军下令。” “胡将军,我给你四军五军,配属战船一百七十艘,告诉王正,控速前进,轩朗将军与张海龙将军的六曲,一日可至。” “诺!”胡风挺立,随即对二人抱拳,接令转身而出。 “军师,待轩朗到了,带六曲全速追上疯子,你我也可以动了。”目送对方出门,甘宁出了一会儿神,对诸葛瑾道。 “将军,三军连发,好在我军后勤无忧,足以供给。只是如此一来,张司徒怕又要在主公面前说道了。”诸葛瑾笑道。 甘宁一脸轻松:“主公自有办法应对,我等只管拿下胜仗便可。” 蛟龙军上下两万余人,加上陷阵一曲与张海龙的六曲,后勤负担的是近四万精锐人马,但对甘宁诸葛瑾而言,却并不太过。 无谓其他,唯底蕴雄厚而。除了各式战船七百余艘之外,蛟龙军的运兵船与运粮船亦有三百之数,且都是最近两三年的新船。 之前叶欢在器物阁为典满打造八棱梅花亮银锤,用了很多的银子,而大汉并没有太多的银矿,一切都是岛国给与的贡献。 当年在幽州,叶欢与公孙度,丘力居,扶余胡烈王及高丽李勤有合伙之意,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开发岛国的资源。 去年,岛国运送到大汉的银矿有二十万斤,经过冶炼与提纯,得银三万两。今年上半年,数字已经与去年持平,还在不断增加之中。 在叶欢的预计之中,再过三年,大汉的经济就能引入银本位了。经济交流将会更为便捷,且劳工一事也开始提上日程。 二十万斤银矿的运输,辽东的船运能力可见一斑,多年的摸索,加上三桅帆船的时机,如今驰骋在大海上的海船,也已成型。 蛟龙军的运兵船和运粮船,都是与海船一样的设计。叶欢的想法很简单,就水运而言,大河不如大江,船只也不能浪费。 等自己击败袁绍与曹操,控制长江入海口,那么,蛟龙军的这些船只,就能走沿海航线到达长江,稍作修改,可做战舰使用。 而为了此次冀州战役,除了蛟龙之外,辽东与高丽给他输送了超过八百的船工,蛟龙战船,他们只要稍稍熟悉,就能驾驭自如。 如此庞大的船队,加上蛟龙军独霸大河的力量,甘宁只会为战略战术头疼,而绝不会为后勤发愁。 水上霸主,如今的甘宁蛟龙军当之无愧,叶欢无比确信。 延津一战,甘宁诸葛瑾胡风等众将筹谋再接再厉之际,水寨被捣毁的消息也送到了濮阳,便是盛夏之间,曹操亦难免一身冷汗。 第2110章 是何毒计 和叶欢一样,曹操对此次大战也是做足了准备,可以面对种种困难。毕竟定边军的强大摆在那里,而他们还在不断的进步。 蛟龙军,司隶之战已经证明了他们是一支合格的强军,不在定边一众主力之下。但接下来的凉州之战,更让人眼中一亮。 豫州、冀州、凉州三地同时发动,荀程二人之计便是要让叶欢连续作战,疲于奔命。卫将军马腾的意外,可算是天赐良机。 原本,曹操并没有太多的把握策反韩遂,最多是让他做出骚扰。当马腾的死讯传来之时,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凉州的乱局。 “明公,叶欢素来与匈奴乌桓交好,他会否利用异族之力,解决凉州?”记得当时,司马朗还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不会,至少不会直接用兵,大军压境,最多便是威慑。”曹操回答的很快,亦是信心十足。 “明公何以如此确定?”司马朗顿了顿,还是问道。 “就因为他是叶悦之,战场上没有人能击倒定边军,越是困境,越能让其振奋。”曹操正色道,那是他心中了解的叶欢。 也许,他是最能对边疆异族一视同仁的人,但他深藏在心底的傲气,亦无人能比。虽然造出流言,曹操却不怀疑叶欢对大汉的信念。 他自问不会看错,别人会心怀异心,叶欢不会。十余年相处,点点滴滴,他的言行五一不透露出极强的大汉荣光。 “伯达不必再问了,就算操所料有失,但叶欢一旦如此,凉州杀戮难免,天下总有非议,对他一力宣扬的强汉并不相符。” “一旦叶郎的所为遭到质疑,他十余年的形象,或会毁于一旦。” 司马朗闻言欲言又止,主公与叶欢之间,很难一言尽之。 其后的战局,证明曹操并没有看错,金善的匈奴大军仅仅是屯扎与边疆。出手的则是乌桓单于叶毅,他正是叶欢之子。 但随后的战局,却又出乎了他的预料,第一个是蛟龙军,第二个是叶信,缺了哪一个,凉州之战都不会有后来的局面。 蛟龙军先进的船队,让他们可以驰骋大河,逆流而上。房县城寨的大战,再度证明了他们的战力,力抗西凉军猛攻不退。 长公子叶信的到来,让定边军本就昂扬的斗志再度沸腾。且前者不光其勇不在乃父之下,更能用谋,擒阎行一举破局。 到了最后,还有一件更大的意外,董卓居然是假死。他隐忍多年,就是为了拿下汉中,且更是一举功成,令人叹为观止。 那一刻,曹操心中还是有兴奋之意的,战局难以尽算。且董卓的再起,叶欢又多了一个强敌,此人绝不会与之妥协。 哪怕西都与叶欢联手,击破了西凉韩遂,因为在曹操眼中,易地而处,他也会这么做。汉中和蜀中,是董仲颖唯一的希望。 唯一可以在日后,与叶欢抗衡的希望,一切都是形势所为。 汉末群雄,叶欢的定边军一枝独秀,在这种强大的压力下,曹操对董卓是有着同理心的,也算将之看的颇为透彻。 “明公,延津城寨,有我守军三千,居然被敌军不到两个时辰便拿下,蛟龙军的战力,我军还需重新估量。” 程昱之言,将曹操从回忆之中拉回了现实。的确,从水路攻击陆路的战法,就算曹军早有准备,面对战果,却还是震撼的。 “明公,从战报来看,蛟龙军攻坚之力极为强劲,且战术变化多端,关键还在此战一过,他们有能力攻击大河沿岸所有渡口。” “我军终究缺乏战船和水战之人,在大河上,无法阻止蛟龙的行进。如此一来只有被动防御,其后的战局,叶欢必会利用此点。” “仲德先生说的是啊,甘兴霸,蛟龙军,延津一战,才是彼等真正的战力。以叶欢的用兵,最清楚自己优势所在……”曹操抚须颔首。 “有蛟龙军在,定边军就有足够的实力封锁大河,且如果叶悦之愿意,亦可在沿岸任何一点发动攻击,的确难防。” 曹操说着,走到了地图之前,负手观察,程昱见状走了上来。 “主公,延津之后,怕就是甄城,虽说后者较前者防御更为坚固,但以蛟龙表现出的战力来看,还是很难守住,是否要调……” “不可,子阳的霹雳营,怕是我军目下对付蛟龙的唯一方法。但机会也只是一纵即逝,必须等,等到最好的时机。” 程昱听了眉头一皱,接着又微微颔首:“主公的意思是,等?” “对,就是等!”曹操叹了口气,复正色道:“此亦是无奈之举,我军只能让蛟龙军得手几处,以为骄敌之法,等待时机。” “且随战局深入,叶欢很可能会让蛟龙登岸,扰乱我军后方。到那时候,是他的机会,也是曹某人的机会。” 程昱沉默了一会儿,直到此刻,主公都是无比沉静的。在他面上,你看不见半点沮丧,依旧信心十足,但他也知道曹操心中的压力。 此时曹操却忽然笑了:“仲德先生,我等不必讳言敌军之强大,叶悦之此次泰山压顶,想要一战竟功,此等对手,岂是易得?” “仲德你来看,延津一战,敌军步军水军配合精妙,其水军攻击能力和战法,皆是你我战前始料未及,但现在,我们知道了。” 说着,曹操拿起战报,点指其中几处,谓程昱与众人道:“时机拿捏的如此老辣,战术变化随机应变,主攻的当不是蛟龙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操若没有猜错,动手的是高顺麾下的陷阵一军,攻如烈火,退似疾风。能做到这般挥洒自如,怕是典公义的虎卫军也要逊之。” “高顺,陷阵一军?”程昱双眉微微一扬,众人也是同样的表情,接下来,却又一阵的放松,毕竟是一军,延津之败也可接受。 “除了战法与气势,明公何以确定那定是陷阵一军?”想了想,一旁的司马朗还是问道,主公毕竟没有亲眼所观。 “伯达,主公不但看了战报,还亲询作战之人。攸在豫州六羊山,曾见过陷阵的战力,无论气势战法,主公当不会看错。” 荀攸闻言接道,提到六羊山,他的语气还有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留营过万忠勇士卒,一战之后埋骨荒山。那一战的惨烈,即使已经过去近年,还常常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主公,末将戴罪,但我还是要说,他们和之前的敌军不一样,即使这般强悍,但总觉得对手还是有所控制……” 守寨校尉之言,让荀攸更加确信那是陷阵,或者说,是属于大汉第一步军的气势。任何时候,任何环境,都稳得让人心寒。 不过也正因为是陷阵一军,相信了之后,对延津营寨的陷落,也变得可以接受了。蛟龙军配上陷阵,还是不清敌军战力之下…… 恐怕大河沿线的任何一处渡口,也挡不住他们的攻击。 “主公,叶欢用蛟龙军封锁河道,陷阵军强攻破寨,延津渡口,尽皆损毁。此战敌军之用,怕是在让我军人心震荡。” 顿了一顿,荀攸又道,蛟龙军的战力,陷阵的前来已经是事实,再去纠结绝无作用,不如考虑他们接下来有可能的行动。 曹操赞赏的看了后者一眼,颔首道:“先声夺人,叶欢隐藏蛟龙良久,以其战力,有此战果也不足为奇,不必慌张。” “蛟龙军满打满算,全军上下两万余人,他们数百艘战船,至少要有万人才能操控,即使有陷阵,他们也很难攻击我军城镇。” “因此这一路敌军,多半会以袭扰造势为主,否则若我是叶欢,就将蛟龙继续隐藏,待得一锤定音之时用之,则更收其效。” 曹操一番话,听得众人心中稍安,程昱则是欲言又止。蛟龙军当真只有袭扰之能吗?他不信如此一支强军,叶欢只会用之袭扰。 不过观众人形状,这句话他不会说,主公之言,可以安定军心。 看见荀攸的眼光投了过来,他轻轻颔首,对方当也看出了什么。 “传令各处,按原先军令行事,速速派人,请子阳前来见我。”告一段落之后,曹操传下军令,语气亦是决然。 一众麾下依言而行,纷纷告退之后,房中只留下程昱与荀攸。 安静了片刻之后,前者方才上前一步轻声道:“主公,以袁本初此人,可能用前番昱给他献的那条计策?” 曹操闻言沉吟起来,面上一派思索之色,荀攸不知程昱言中之意。但以他对后者的了解,能让袁绍和主公犹豫的计谋…… 司隶之战,也是程仲德献计,让夏侯惇乐进将平民放在全军最前,驱赶他们前进,这才在伏击之中,击溃了飞熊军的前阵。 那一战,的确打破了叶郎定边不可战胜的神话,可种种设计与手段,荀攸总是觉得有些……但那时,主公似乎也并未犹豫。 那又是何种计谋,能让曹操也颇费踌躇?荀攸想着有些心寒。 第2111章 吾必斩之 在荀攸心中,叔父与程昱皆是深谋远虑之人,但性格却不同。 若是在治世,前者定是一代名臣的典范,为人刚直不阿,信念坚定。后者呢?用谋用计,无所不用其极,只求实用。 很难评价孰优孰劣,亦唯有以成败论英雄。无论程昱如何,司隶一战击败定边军是事实,否则叶欢的无敌,还不知要延续多久。 司隶大战,最重是两难进取,应该说定边军还是完成了自己的战略目标。可能打到这般地步,已经是叶欢起兵至今的唯一了。 那么自己呢?倘若一定要用些不光彩的手法,才能击败定边,他愿意吗?以前这个答案是否定的,但现在,荀攸不再确定。 六羊山一战,让他真正见识了定边强军的威力,陷阵在那般形势之下,打的顽强坚定。之前,荀攸怕是想也没想过这般战例。 经过大半年的休整,当叶欢大举进攻之时,军势的确犹如泰山压顶。且不说那些闻名遐迩的劲旅,眼下蛟龙军,就是最大的麻烦。 不过主公说的对,如此强敌,将之击败,当不负平生所学。 “明公……”想到这里,荀攸再度出言:“我军是否要创造战机,给与甘宁的蛟龙军与重创,留下他,今后都是心腹大患。” “重创蛟龙军?”曹操闻言双眉一凝,眼光变得深沉起来,从荀攸的目光中,他听出了言语背后的意思,心腹大患! 的确,倘若袁绍不能挡住叶欢的攻势,当自己终究要与之决战之时,蛟龙军的威胁就是战略上的,强过任何一支敌军,甚至陷阵。 有他们封锁大河,自己的属领将彻底被分为两块,那样的话,曹军将再无任何纵深可言。面对定边的碾压,还有机会吗? 程昱亦是抚须颔首,沉声道:“明公,公达之言是也,我军当要设法击破蛟龙,虽然定是艰难无比,却不得不为。” 曹操听了沉思有顷,缓缓的点了点头:“嗯,先观南线之事,再看甘兴霸如何用兵,但有军机出现,不惜一切为之。” 是夜,曹府书房之中的灯火通宵达旦,黎明之时程昱荀攸方才离开。曹操没有休息,而是在案前奋笔疾书,不时停下思考。 对定边军南线主帅张飞而言,昨夜亦是个不眠之夜。各处军情显示,袁绍曹操有调集大军集中在南线的动向,不得不防。 “将军,该洗漱用早饭了。”亲兵进帐,为张飞捧来了一应物事。 “好,拿出去,某也透透气。”张飞颔首,起身出帐,掀开帐帘的那一刻,眼角不受控制的跳动了几下,阳光异常灿烂。 “将军,张郃与淳于落二位将军军情不停,目下涉县和毛城攻击顺利,五十里范围之内,并未发现敌军大队人马的踪迹。” 张飞洗漱之时,侦察营的汇报同时进行,一夜下来,按照定边军规定的一个时辰一报,书记官的记录是十分详细的。 “将军,今后三日,多是晴天,当不会有太大的雨水。”跟在通讯营之后的,是向导官,每日清晨,都要通报未来的天气。 张飞一边听着,熟悉完后用起了早饭,稀粥肉丁锅饼,香甜可口。但此时的他却品不出内中滋味,脑筋转动的,全是战阵之情。 “报……将军,最新军情。”随着士卒前来,张飞立刻放下稀粥。 “张将军所部龙骧军最新战报,我部已经完成所有战前清扫及佯攻,将于今日凌晨发动总攻,郃拟两个时辰之内,拿下涉县!” “两个时辰?地图……”张飞点点头说了句,亲兵立刻清理掉案上的食水,一副详细的地图被送了过来。铺在案上。 “张将军之言,当可信也,龙骧军战力果然不俗,两个时辰拿下涉县,我军今日黄昏,就可向武安挺进。”张飞指图而言。 书记官的详细记载,令他犹如亲见,对龙骧军整个攻击涉县的过程,张飞心中是满意的。此战中,张郃亦展现出了攻坚之能。 此时田豫巡营而回,见状直接坐在了张飞对面,看了亲兵递来的战报之后,他抬头道:“将军,若如此,毛城消息,当也不远了。” “等,淳于将军亦不会落后太久,不过与之相比……”张飞点点头,拈须道:“我军侦察营斥候,为何现在还没有回报?” 田豫抬头看看天光,亦是眉头微微一皱:“将军,难不成,他们在魏郡之内,遇到了什么意外?或是有新的敌军出现?” “有可能,夏侯元让与曹子孝,皆是大将,按他们的速度,倘若要对我南线有所行动,现在就该到了,你也知道林宇的性情。” “说是百里,但平素训练,亦有百二十里,放在他,百五十里也不是没可能。此时探得敌情,对我军而言不是坏事。” “国让,从今日开始,前线军情,必须综合侦察营与微尘所见,统一而观。敌军提前布置,这军情之处,说不得也有安排。” “将军说的是,那豫再去催一催。”田豫听了,起身就要走。 “将军,副统领,侦察营兄弟有消息回来了。”喊声在远处响起,二人纵马而来,战时除非必须,唯有侦察营可在营中放马。 “快说军情……”等二人接近,张飞脱口而出,起身迎了上去。 “将军,我们奉将军之命出击,涉县毛城以东百里,用扇形侦查之法,目下其余各处并无军情回报,唯有九侯城……”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有河水相隔,兄弟们之能在岸边用百里镜观察,昨夜,九侯城头的灯火亮了三次,似有大批敌军前来,司马判断,不下五千。 看他们的行军阵型,颇为严整,但火把比平日少的多,恐也是怕我军窥探。消息传来之前,西岸之处,有斥候交锋…… 士卒跳下马来,立刻竹筒倒豆子一般诉说起来,语速虽然极快,但吐字清楚,用语简洁,一众皆是听得清清楚楚。 “为断定敌军详细军情,林司马亲自去了,很快当有消息传来。” 一番诉说之后,士卒松了口气,此刻方才大口喘息起来。 “亲自去了?过河到九侯城?”张飞说着恨恨的道:“这个混账东西,跟他说过多少次了,不得亲身犯险。” “将军,司马说了,让您放心,他去才是最安全的。”喘气中的士卒闻言,立刻抬头道,言语之中信心十足。 “废话,你是他的兵,当然如此,一边歇着去。”张飞不耐的摆摆手,侧头对亲兵道:“传令,林正不尊军令,记军棍三十。” “回来之后给我原地待命,不得再有任何蠢动,敌军只要不往毛城以东百里范围内推进,万万不可冒险。” “诺!”亲兵记录命令极快,应诺之后便飞奔去了。 “将军,敌军大军云集,随时可能对我军南线发动攻击,林司马此举,亦是必要。”等亲兵走后,田豫才对张飞轻声道。 “国让啊国让,都是让你惯的,无法无天。这次回来,本将军要将他在禁营之中关上十日,让他给我冒进。” 张飞摇头道,侦察营营首,哪一个不是主将的心尖? “是是是,他回来,豫会好好说他。”田豫毫不在意,对传讯士卒道:“下去休息吧,两个时辰之后,还要出发。” “诺,副统领,我一个时辰就够了。”后者身躯一正答道。 “滚滚滚,别在这里碍我眼,一个德兴。”张飞骂道。 “诺,属下滚了。”后者转身小跑而去。 张飞看了眼身边,对亲兵道:“去,弄点好吃的给他,睡上一觉。” “将军,将军,三军校尉潘扬到了,还有赵雪校尉同来。”战时帅帐周围是往来不歇的,侦察营刚走,又有传讯士卒前来。 “一起请来,去,烹一壶好茶,招待林校尉。”张飞点点头。 “赵雪?飞云骑?”田豫听了,却是心中微微一动。赵雪他在南山武院见过,原来是赵云的亲卫队长,此时前来的话。 难道,飞云骑也到了并州,那可就是定边四大骑军齐至了。想想却也颇有可能,以主公的用兵,最讲集结优势兵力了。 不一会儿功夫,两员战将并肩而至。年长一些的是飞燕骑三军校尉潘扬,年青一些的正是赵雪,此时,胡须也蓄起了三寸。 “潘扬、林雪,见过张将军。”二将皆是军礼严谨。 “赵校尉,跟我入帐用茶,再慢慢言之不迟。”张飞一笑,伸手托了下赵雪的臂膀,言谈之中,十分亲切。 “潘扬,此乃我军最新军情,给你一炷香时间,背熟了再进来。”对三军校尉,张飞就不客气了,说话间战报递了过去。 “多谢将军。”林雪躬身道。 “诺!”潘扬应诺一声,接过战报之后便细看起来。 张飞只带了赵雪和田豫进帐,亲兵见了,立刻将帅帐周围十丈封锁,除了看的全神贯注的潘扬,再无一人靠近帅帐。 “赵校尉,该是从晋阳来吧?主公军师有何交代?赵将军前来,又有何所需。”张飞亲自倒了杯茶递给赵雪,笑问道。 后者躬身接过,喝了一口放在案上,方正色道:“将军,目下军情,主公军师皆知,南线恐会有大战,一切由张将军定夺。” “目下,赵将军亲领飞云骑九千,明日当可到达南线侧背,此外,臧霸将军的泰山军已经出发,亦是由张将军调遣。” “好,子龙和宣高都到了,便是夏侯渊的虎豹骑与夏侯惇曹仁同来,飞也招待的起。”张飞欣然一笑,看着田豫颔首道。 后者摇摇头,军情重大,本就该主将得知。赵云的飞云骑屡经大战,早已是定边军一等劲旅,而泰山军,主公能派来便是不俗。 “赵将军让我向张将军要我军作战开始之后的所有记录,越详尽越好,哦,请将军给我两分,回去之时,再给臧霸将军送去。” “好。”张飞点点头,田豫已经去了木箱之侧,拿出厚厚一叠绢帛。战斗虽然只进行了两日,但军中记录已经近万了。 每日的详细记录传来之后,也会有书记官进行誊抄,为的就是给同袍研究。有了这些,就算未曾亲见,战阵感受亦会极深。 “我再派几个人,陪你一起去,赵将军和臧将军若有所问,可以直接问他们。”见赵雪接过,张飞又道。 “是,将军还有何交代?属下要速速回报。”赵雪身躯一正。 “行,把茶水喝完再走,告诉子龙,他来的可巧。”张飞笑道。 “诺”!赵雪闻言,拿起案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施礼告退。 “报,将军,属下已经全部记下了,求见将军。”潘扬声音响起。 “进来。”张飞一言,后者便进帐来。 “都记清楚了,一字不差?” “将军,一字不差不敢说,重要的,属下都记牢了。”潘扬毫不犹豫,接着又道:“将军,最好能让我再抄一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抄什么抄?军情岂能随便抄?过来。”张飞招招手,将麾下带到了沙盘之前,其上是参谋最新更新的战况。 潘扬见了,当即神情振奋,尤其是看到那几个黑色的圆形标记。 “将军,曹军也到了,夏侯惇、曹仁、夏侯渊,阵仗不小啊。”出言亦是颇为兴奋,黑色标记,代表敌军可能出现。 “嗯,虎豹骑,怎么样?对付的了吗?”张飞淡淡问道。 “将军,徐州之战时,我听您的,偷偷去看过,还派人看了他们的实战。虽说战力不俗吧,但和我飞燕相比,还不够……” “没让你说这些,徐州?又是一年多过去了。”张飞摆摆手。 却原来徐州大战之时,夏侯渊的虎豹骑是协同定边军作战的,以张飞的周全,当然不会放过,潘扬的三军就是人选。 还不止潘扬,张将军自己都亲自出动了,你当他为什么会追击敌军?只不过张飞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去,还弄了个妻子。 “将军放心,我打他的时候,拿他当张辽将军的铁骑营打,绝不会轻敌。”潘扬神色一正,说完却有点犹豫的看向将军。 “说的不错。”张飞刚点头,却见潘扬表情不对,提高声音问道:“你看我作甚?本将军脸上有花?” “将军,虎豹骑统领夏侯渊……”潘扬欲言又止。 张飞双眼一瞪,抬脚就给了对方一下:“大战在即,你小子在这儿给我想什么?夏侯渊敢来与我军为敌,吾必斩之。” “是!”摸了摸被踢的右股,潘扬挺胸道。 第2112章 辎重营首 田豫一旁听着,自然清楚将军与潘校尉对话中的含义。 曹军虎豹骑统领夏侯渊,正是张飞将军夫人夏侯娟的养父。也就是说,夏侯将军算是张将军的外父,可那句吾必斩之,依旧坚定。 “潘扬,你给我看好了。”张飞说着,手指在沙盘上画了一个大权:“这方圆数百里之地,我要把你的三军撒下去。” “啊?”潘扬一愣问道:“将军,这不是林正的事情吗?” 张飞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侦察营有多少人?数百里方圆,他们忙的过来?敌军一旦避开我军耳目,你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是,将军要拿三军当侦察营用,属下必定不负所托。”潘扬听了稍作沉吟,面色也严肃起来,立刻认真的道。 “我告诉你,你还别不识抬举,天天说自己的三军不比三曲差,给你个机会比比看。若是不愿,换二军去。”张飞淡淡的道。 听说三曲二字,潘扬的神情立刻变得生动,身躯挺得笔直道:“将军,交给我了,倘若敌军前来,我查不到,砍我的脑袋。” 张飞听了却不说话,看向对方的眼神又是一紧。 “哦,我知道,我知道。”潘扬一叠声的答道,随即满脸笑容的伸手,张飞叹了口气,还是将手中的竹竿递了过去。 “将军,上次你跟我说过幽州之战,三曲打得最漂亮的就是隐藏行迹。我三军也是刻苦习练的,属下会化整为零,控制……” 说话间,潘扬手中竹竿连点,一连说了十余个地名所在。张飞面无所示,田豫却听得暗暗点头,那都是敌军调动必经之路。 “锁死这些地方,敌军很难突袭而至。属下手中会留一支八百人的骑军,藏在此处,何处有军情,便往增援。” “按地形算,除非夏侯渊亲至,必要时我能扛一个时辰。换了夏侯惇和曹仁,属下最少能牵制他们两个时辰,以供大军反应。” 潘扬侃侃而言,言语之中很是轻松,甚至有些懒洋洋的意味。但田豫知道,他就是这个性格,绝不会在战场上轻忽的。 八百骑军,拖住夏侯渊虎豹骑一个时辰,夏侯惇曹仁的步军两个时辰,三军也能说到做到,但那代价吗,很可能是…… “潘校尉,此处颇为荒芜,你能隐藏几日?”田豫想着便问道。 “副统领,我三军带足干粮,加上我们挨饿的本事。不影响战力之下,五日之内绝无问题,若将军有需,七日亦可。” 张飞点点头,又道:“向导官说,这三日,大致都是晴天。” “将军,我知道,便算雨天,我也藏得住。但若是大雨的话,行军速度会受到影响,具体多少,还得等我去了再说。” “按敌我两军分析,一旦有雨,我军难,敌军一样难,他们甚至会比我们更难。将军放心,越是雨天,三军会越加仔细。” 潘扬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且还有着详尽的应对之法。听得田豫暗暗点头,他毕竟上任飞燕骑副统领不久,缺乏深入的了解。 张飞和参谋们讲的再如何细,很多事情你不亲身感受,都难言印象深刻。而进潘扬在战时的周全,足见飞燕骑一众校尉的素质。 “还有一点,三军侦查,要全部给我换上白马军的军服。”张飞听完,想了想又道,属下的细致,已经不用他补充了。 “啊?穿白马军的军服?”潘扬闻言一愣,口中嘟嚷着。 “啊什么?你不愿意?”张飞一瞪眼,目露凶光。 “没有没有,属下怎会不愿,将军如此安排,必有用意。只是,只是……”潘扬飞快接道,说到最后,却是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快说,本将军没时间跟你磨。”张飞催促道。 “将军,你也知道,那白马军的严将军就是个偏执……”说到此处,见将军眼光不善,潘扬甩手给了自己一掌,方才继续。 “白马军用的都是白马,最多也就是青马,将军你让我换军服没问题,可战马不对啊?敌军一看,多半能看出来。” “唉~”张飞重重的叹了口气,看向潘扬的目光,怒其不争。 “将军,我又错了?”后者挠挠头:“那您说,我错了,立刻改。” “南山武院没教过你,什么叫虚虚实实?破绽也好,疏漏也罢,让敌军去想。你不光要换军装,斥候作战,也要学白马的风格。” “虚虚实实?”潘扬想了想,恍然大悟,立刻道:“诺!” “好了,休整完毕,立刻出发,军情一个时辰一报。”张飞挥挥手对田豫道:“让孔武跟着他,山地飞龙与微尘联系之法也给他。” “将军放心。”田豫颔首,这都是轻军出击的必备。 “将军,还有,你让我隐藏,我得要些东西啊。”潘扬连忙道。 “军令给你了,需要什么,自己去找。不过本将军告诉你,你敢给我中饱私囊,就撤了你的校尉之职,让你去辎重营。” “诺,那属下去了。”潘扬躬身行礼,随田豫出帐去了。 很快,后者交代好便回了帐内,靠近张飞道:“将军,主公与军师果然周全,有赵将军和臧将军,我军定有一战之力。” “国让,你记住,不到千钧一发之时,飞云骑和泰山军绝不能动。以子龙麾下的速度,来得及,宣高也不是弱手。”张飞正色道。 “将军的意思是,引而不发更有震慑之效?”田豫想了想,片刻之后微微颔首,又问道。 “眼下,飞尚不知曹军的详细动向,但敌军也未必知道我军的军力分布。越是如此,手中之力便要留足,不可轻动。” “将军所言极是,豫受教了。”田豫一抱拳,神情肃然。 “国让,不需如此,曹孟德吧,素有用兵之能,但有时候,疑心过重。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关键要看,你我如何因势利导……” 张飞正说着,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个黑衣人掀帘进帐。 “将军,甘宁将军送来最新军情,昨夜,蛟龙军联合陷阵一曲,两个时辰拿下延津,歼敌数千,敌军营寨,尽数焚毁。” 黑衣人名为微十五,是有数几个张飞特批不用通报就能进入帅帐之人。目下定边军尚未嵌入过深,很多消息都是微尘传递。 “甘将军拿下延津之后,将会率军离开新乡,蛟龙军之意,在于封锁大河河道,不再让曹军过河,截断其后续之路……” “今日午时,张海龙将军的六曲将会随船队,到达新乡。诸葛军师让我上报将军,他们会在新乡之处,待上半日……” 微十五说完,将怀中绢帛递了上去,随后便退到一旁肃立。眼神落在地面,瞬间便安静下来,仔细听,他的呼吸都控制的极好。 张飞点点头,目光看向田豫,眼神之中带着询问之意。 “将军,主公军师让陷阵一曲配合蛟龙,乃是为了攻坚,如今又将张将军六曲东调,如此一来,甘将军手中的实力大增……” 田豫会意,缓缓出言分析起来:“六曲虽然只有五千骑,但以其名声,一旦出现在战场上,必会搅乱敌军的判断,不知主攻何在。” “且一曲六曲,一步一骑两大王牌配合,甘将军与诸葛军师的战术运用,就能更添变化,如此看来,封锁河道,刻不容缓。” “方才言及,六曲会在新乡停上一日,甘将军亦为全局。” “说得好。”张飞投去赞赏的目光,田豫这番分析,和自己所想也相差无几了,当下又道:“以我看,六曲不必在新乡停留。” “对,兵贵神速,一日的时间,足够蛟龙设计战术了。”田豫紧随其后,甘宁将张海龙留下,最大的考量,还是在担心南线安危。 “十五,立刻给蛟龙军传讯,六曲如何,甘宁将军自决,不需顾忌本将军处。若有军令,我会最快通传给蛟龙。” 张飞点点头,侧首又对黑衣人微十五道。有了赵云和臧霸,张海龙的六曲,显然在蛟龙军能比在南线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诺,属下告退。”微十五答应一声,立刻出帐去了。 “国让,再给儁乂传讯,让他拿下涉县之后,向东北武安方向挺进,但定要谨慎,敌军随时可能出现,不可轻忽……” “再给淳于将军传讯,为何此时还不报战况?再有疏忽,军法从事。传讯与方悦将军,他可以动了,注意保持与两军联系……” 一连串的军令下达,张飞出言毫无凝滞之态,显然已深思熟虑。 与此同时,潘扬也到了辎重营,出来相迎的,是营首秦重。二人是老相识了,新兵就在一什,后者是作战受了重伤,才来此为首。 “蓑衣三千,干粮全要锅饼与馒头,肉脯,松脂火把……”秦重拿着军令,口中轻轻念出声来,左臂的袖管则是空空荡荡。 幽州一战,公孙瓒率军求歼麯义的先登营,其时军情危急,三曲与九曲都是豁出命来堵截,秦重和潘扬当时都是队长。 一场血战,秦重所在的一队,最后只剩下七个半人。囫囵的六个,他自己和副队长,一个断了左臂,一个被截去了右腿。 事后评功,得六星金箭,退伍回乡,可享受相当于县尉的待遇。但秦重不肯,他甚至将六星金箭都埋在了同袍的冢中。 “立刻按其上物资调集,一个时辰之内齐备。”看完军令,秦重拿起一块铁牌交给身边士卒,沉声道。 “潘扬,你他娘的是来我辎重营打劫的?”等士卒走后,他才看着潘校尉道,面上一副冷冷的神情。 “我去,老秦看你说的,我这是军令啊。”潘扬连忙道,单就这两字出口,幽州之战时,他的所在已经昭然若揭了。 那一战,他打的比秦重还惨,整整一队人马,就剩下两个人。最后是前者救了他一命,也正因如此,才失去一条胳臂。 “少拿军令压我,我也不想知道。”秦重不耐烦的挥挥手,却从怀中掏出一份绢帛递了过去:“现在看,看完还给我。” 潘扬有点疑惑的接过,看了一眼,面上却立刻显出惊喜之色。 “哥,我就说你讲义气,有用,有用。”却原来其上所载,乃是秦重自己总结的隐藏之道,之前求了多次都没给他。 “当时不给你,是因为大战在即,如此做体力损耗颇巨。且以三军目下的战力,当真还差了一些。”秦重出言,面上还是毫无表情。 “我知道,哥你都是为我好,旁人也不会如此说。”潘扬放下手中绢帛,目视对方认真的道。 “继续看,别耽误时间,不懂的赶紧问。”后者却挥手将之打断。 “唉,哥你放心,有这个在,咱又多了几分本事。”潘扬回了一句,眼光重新落在绢帛上,看的极为仔细。 秦重对帐内众人挥挥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者会意全部出帐去了。帐内当即安静下来,外间也再无杂声。 片刻之后,副统领田豫到了,看见帐外士卒如此,他也不说话,摆摆手,径直走到了营帐之前,便听内中有声音传出。 “哥,吃馒头还有什么讲究?” “一块馒头,切成四片,早一片,晚一片,记得一定要多喝水。这样,你会觉得饱,但也不能喝的太多,会影响作战。” “军中蓑衣,既能在雨天使用,平时也能用来作为隐藏之物。旷野之中,可让战马做卧姿,将之连人带马覆盖,远的肯定看不见。” “要入树林潜藏,不要嵌入过深,现在是夏季,蚊虫极多。艾汁丹用口水舔舔,裸露在外的皮肤擦一下就好……” “那些雄黄,是给你对付蛇虫鼠蚁的,有效。若能抓住,还可生吃,切成小片,吃不下的抹些盐,比馒头的效果都好。” “将军亲自跟我说过,那叫啥蛋白质,人体必须。薄荷叶带上一些,口干的时候含上一片,可以暂缓……” 站在帐外,静静的听了一会儿,田豫点点头,转身走了。他似乎已经没有进去的必要,秦重的交代,比他还细致。 第2113章 初战杀敌 面对曹军调动可能带来的攻势,张飞从容应对。三军的撒开最终还是为了军情,敌军到底在何处,他不能只等侦察的情报。 定边军各军都有着完善的通讯制度,如果派出去的斥候,一旦超过时间没有回报,身为大将,就有了判断的依据。 且袁绍若是对散开的三军动手,必定要动用骑军,与军情相比,危险和伤亡便不在主要考虑之列。潘扬接令,亦有此觉悟。 正是因为有这些依仗,加上骑军之利,叶欢才能放心的让各路骑军,突入冀州境内,他们是斥候,也可能是诱饵。 被用作诱饵,会有不舒服吗?常理而言,当然是。但一支军队的作风形成之后,就能完美的克制,况且,做诱饵的又何止? 遍观冀州各处战场,铁骑营四军赵大壮麾下,大公子叶恒亲领的一曲人马与敌遭遇,也算是双方骑军的第一次接触。 面对两倍与己的敌军骑军,四军打的有声有色。刘亮的估计没有错,他们正是从那条小道而来,叶恒有着足够的反应时间。 整场战斗,打了小半个时辰,定边军全力反击之下,双方互有伤亡。在援军赶到之时,敌军飞快退却,叶恒也未敢太过追击。 来的援军,并非是四军的后续,而是周游的陷阵二军步卒,拿下广昌的他们,继续向纵深推进,十里之外,便察觉到了战情。 道路一侧,四军一曲正在路边休整,军医忙着为受伤的士卒包扎伤口。叶恒坐在一块大石之侧,赵勇正蹲在一旁给他裹着伤口。 右臂三寸之处,中了敌军一箭,那是飞射,箭法颇为精湛。叶恒的反应慢了一拍,好在身有铠甲遮挡,入肉不深。 战后,军医当然要第一个来看大公子,却被叶恒阻止了,他的伤不重,自己就能打理。此举一出,也令得士卒们感到熟悉。 这还真不是矫情,而是叶家从叶欢开始传下的军中规矩。叶信、叶毅无不如此为之,叶恒内心中,也将之当做天经地义。 不单单是四军一曲的士卒,当陷阵二军得知坐在路边裹扎伤口的少年,就是大公子之时,那种敬佩的眼光,犹如实质。 哪怕叶恒此时的面色发白,嘴唇也有些青紫,却无人会嘲笑。 什么是老兵,不管你在军队中待了多久,没有经历过实战,没有见过敌人或者自己的鲜血。你就是个新兵,没有例外。 除了少数的几个,又有哪一名老兵没有如此的经历?第一次击杀敌军之后的颤抖,第一次受伤之后的后怕,都是必须要经历的。 “公子,应该没事儿了,这是离师亲自配的药。看公子的伤口,歇个两三天就能愈合,有个七八日,该能长好了。” 小心翼翼的给大公子包扎好伤口,赵勇轻声道,他的包裹之中,有最珍贵的药物。对此,赵大壮和四军士卒,都不会有意见。 “阿勇,我没事儿,你去军医那里看看,兄弟们有需要的,先给他们用。”叶恒点点头说道,语气之中,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大公子,军医有药,这些是为……”赵勇有点为难。 “快去,爹爹一直如此教我,不能在恒身上例外。”叶恒催促了一句,赵勇只得去了,他低下头,双拳紧紧握起,指甲陷入肉中。 虽然只是小半个时辰的接触战,可对大公子而言,却好像有一天那么长。骑射、飞射、突击、反突击,袭扰,游击…… 他能想到的一切骑军战术,都在这场短小精悍的战斗中显露无疑。敌军很强,四军一曲也很强,两强相对,正面硬钢,自然惨烈。 双手传来的疼痛,终于让一直颤动的身躯恢复了正常。此刻大公子的心中是自责的,若是按日常的训练,那一箭绝对躲得过去。 就算是在战阵之上,他也反应过来了,只不过身体的行动没有跟上。那是第一次,叶恒甚至觉得他的动作,慢得像妇人绣花。 遇见敌袭之时,他是兴奋的,可当两军真正开始厮杀,心底的恐惧却是压制不住的拥了上来,让他无法张弓搭箭。 虽然强行克制住了,可随后射出的箭矢,绵软无力,也没有准头。有那么一刻,他更有调转马头而走的冲动。 幽州大战之时,他在伤兵营见过种种可怕的伤口,见过上一刻还在呼痛的士卒,下一刻便天人永隔,原本觉得,自己够强悍了。 可到了阵上,生死搏杀,当平素亲近的士卒,死在面前,他却眼睁睁的无法相助。才知道以为的强悍,根本还不够。 当同袍一个个倒下,心底的血勇彻底爆发出来,他不怕了,拔出腰刀冲了上去。锋利的刀刃掠过敌军咽喉,血光飞溅。 面上一片温热,血水喷的如此之快,来不及闪躲。当他要再度冲杀之时,敌军撤了,援军到了,激烈的战斗戛然而止。 叶恒不禁多看了死在自己手上的敌军一眼,就是那么一眼,心头便是一阵不适。腹中泛起一股恶心,他想吐,强行忍住了。 但最终还是没忍住,躲在赵勇身后呕吐之时,却全是干水。 “信弟,毅弟他们杀敌之时,也是如此吗?还是就我没用,根本不适合战阵?”叶恒想着,双手在面上用力擦了一把。 “大公子,大公子,公子可有恙?”一把雄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随着马蹄越来越近,声音之中,带着些急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了近前,看见路边的叶恒,骑士飞身下马冲了过来。却正是四军配合太原二军攻城的秦曲长,今次则是策应友军突进。 “大公子,属下救援来迟,当向将军请罪。”到了叶恒面前,先看了看对方的包扎的伤口,单膝跪倒口中言道。 “秦司马,何罪之有?恒与敌军遭遇,刘司马与梅军候率军奋勇杀敌,将之击退,恒不过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叶恒急忙道。 眼前的秦司马也算他的熟人,毕竟是赵大壮麾下四曲的老兵,叶恒小时候,是经常去铁骑营玩儿的,对方显然是出于真挚。 此时赵勇也见了回来,他跟秦司马更熟,立刻道:“司马,真没事儿,箭头入肉不深,已经上了药了,最好的伤药。” “当然得用最好的。”秦司马说着,却被赵勇拉到了一旁林中。 “大勇,你拉我干什么?”秦司马不由问道,可后者却不理他,只是一个劲的往林子里拉,等走的远了方才停下脚步。 “秦叔,我要没看错,大公子是初次上阵杀敌,有些不适。你也知道,很多话我说的没用,还得请秦叔你好好跟公子说。” “我,我说?”秦司马指指自己:“要我说,大公子干嘛要亲自上阵?军中谁不能来啊?换四军哪一曲都行。” “叔……”赵勇拉了个长音:“小声点,小声点。” 下一刻,他的面容变得认真起来:“大公子是将军之后,将军当年不就如此?再加上长公子,三公子,都建立战功,大公子看着?” 秦司马闻言眨了眨眼睛,摇摇头压低了声音:“理是这么个理,但大公子身份不同,真有必要吗?待在张将军那里也行啊。” 赵勇听了却道:“叔,让你在帅帐待着,你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哪还有什么意思?”秦司马脱口而出。 “你不愿意,大公子就愿意吗?入了定边,谁不愿上阵杀敌。停,知道你要跟我说身份,我自幼陪着大公子,他心里的事情我知道。” 这一番话,说到最后,赵勇带上了感情。自幼相伴,他当然了解叶恒,那段家中的日子,公子终日闷闷不乐,他也难受。 秦司马一旁静静的听着,看向赵勇的目光却有所变化。带着欣然,对方长大了,能有这番忠心,他亦为赵将军高兴。 “好,就算如此,那为什么是我,刘亮不行吗?梅小伍也行啊,他们对大公子都是忠心耿耿,战阵经验也不比我差。” “叔!刘司马和梅军候的确不比你差,可你想想,在四军一曲,他们都是大公子的下属,公子今后,还要有主将威严……” “你就不一样了,叔你也算看着公子长大的,更好说。” 秦司马听得连连点头,不禁对赵勇竖起大拇指:“大勇,你是真的长大了,想的周到,那,那我去和大公子说说?” “叔,只有你行,你可是南山武院出来的,加油。” 片刻之后,赵勇带着秦司马到了叶恒身边,随后将周围所有的士卒都带走了,怕别人听见他们的对话,更足足走出了三十丈。 “公子,是不是有点不舒服,想吐,杀敌之后手会抖?”沉默了片刻之后,秦司马深吸一口气,轻声问道。 听对方发问,叶恒也知道,刚才赵勇找秦司马说了些什么了。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暖意,自幼相识,也让他对秦司马更有亲近。 想着,叶恒点点头道:“司马,真的是你说的这样,以前我也听父亲说过,可到了战阵之上,却还是……” “大公子……”秦司马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和缓:“公子,其实人人都这样,我那时候第一次上阵杀敌,也吐了。” “将军说过,那是新兵到老兵必备的过程,过去就过去了,下一次再遇到,定然不会如此。大公子不必放在心上,人之常情。” “司马,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不过……”叶恒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从未听信弟、毅弟他们提起过。” 听了此言,秦司马却有点为难了,大公子能跟他说这些,的确是信任。但事关长公子和三公子,他怎么回答,似乎都有点不妥。 叶恒见对方不语,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但话已出口,立刻收回,亦是不妥,二人一时都沉默下来。 总算秦司马去过南山武院,苦思之下心中一动道:“大公子,今日对秦某之言,亦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这句话说出口,秦司马自己有有点佩服自己,既表示了对公子的尊重,也算是委婉的解释了原因,别人也不敢说啊。 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些其实也分人,至少叶欢似乎就没有这样的经历,同样的例子还有很多,但眼下,他绝不会这么说的。 “哦……”不出他所料,叶恒闻言,果然出了口气,当时就轻松很多。他倒不是一心想与叶信比,但叶家儿郎,如此挺丢人的。 “秦司马说的是,那我下次战阵,定不会如此。”叶恒认真的道。 “公子才说的是,适应了就好。”见大公子丢下负担,秦司马也暗中擦了把汗,心道还有下次?反正我得好好看着。 “多谢司马指点,为恒解开心结。”心情一放松,叶恒抱拳道。 秦司马急忙一侧身,连连道:“岂敢当公子之礼?公子,属下职责在身,还需随二军向前……” “司马快去,不可耽误了正事。” “属下拜别公子,之后作战,与敌后定要慎之,公子保重!”秦司马郑重的说了句,施礼之后上马而去。 方才他劝说大公子之时,麾下人马并无耽误行程,还需加紧赶上。敌军骑军既然出现在这里,还是精锐,之后的挺进必须小心。 纵马奔行之间,看见刘亮和梅小伍,想了想,他还是向对方招招手。二人见状,都来到马前,看秦司马的样子,定有要事。 “亮子,小伍,别怪当哥哥的多嘴,换了其余各军,我绝不会说。但是大公子,就没有道理跟你们讲,今天还好是手臂……” “呸。”秦司马说着啐了一口,才续道:“我问了赵勇,你们的阵型还是不够严谨,下次专门凋一队人,用盾阵……” “我也知道,这和大公子首战有关,敌军居然有能飞射之人,的确出人意料。但再如何,你们的心始终要提着……” 秦司马侃侃而言,刘亮和梅小伍静静听着,大公子受伤,他们心中又岂能不自责?要是能换,绝对是毫不犹豫,以身相代。 “好了,不说了,我冲到前面去,倒要看看,那帮家伙是哪里来的,你们也保重!”看二人表情,秦司马不再多言,上马而去。 大公子叶恒的初战,杀敌带来的经历,在冀州大战之中只是一个插曲。消息很快就被送到了张辽之处,敌军骑军终于出现。 第2114章 寻敌主力 敌军骑军出现,可用飞射之术,大公子与之交战轻伤? 收到消息之时,张辽在帅帐之中,于禁则在一旁休息。大战开启,主帅动不动就要连轴转,二人便有约定,抓紧时机替换休息。 “去请于将军。”张辽说着,走到案前坐下,开始挥毫作书。 不片刻一蹴而就,交给亲兵:“速将此信,送与将军,传令赵大壮,让他把大公子给我撤回来,再有闪失,军法从事。” “诺。”亲兵闻言去了,出帐之时恰巧于禁进帐,差点撞个满怀。 “文则,战报。”张辽迎上前,将战报递了过去,便到沙盘旁。 “行啊,冀州骑苦练多年,也算是有所进展,不过以辽观之,此举多半还是虚张声势,飞射之术,若无实战强敌,何来威力?” 于禁一边看着战报,也走到了沙盘之侧:“张将军如此说,定是不会差了,只是不巧,受伤的偏偏是大公子……” “辽已经作书与主公,让赵大壮把公子撤回来。”张辽头也不抬的道,双目不断在沙盘上巡游,似乎要找出敌军骑军主力所在。 “撤回来?主公既然让大公子上战阵,当不会如此吧?”于禁放下军情,眼光落在沙盘上,口中轻声道。 “没那个必要啊,之前边军,将军为全军之首,亦是军中之胆。身先士卒冲锋陷阵,要也,但如今,当真不用冒险的。” “嗯。”于禁点点头,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以他对叶欢的了解,绝不会说什么,不过张辽身为主帅,此举也有必要。 “文则,方才之言,乃是辽之推测。我军的骑射飞射之术,乃是用边疆异族和西凉铁骑喂出来的,只靠练,断然难有太大威力。” “且文丑麾下的冀州骑,当真有这般本领,换了是我,定会在战阵之上猝然用之,方可收奇兵之效,现在?”张辽摇摇头。 “文远是骑军大将,禁听你的,如此看,的确是虚张声势。” “文则,虽然如此,却也不能不防,兵法有虚虚实实之道。文丑此人,辽了解不深,但主公言及,袁绍麾下多有智谋之士。” 于禁抚须颔首,抬头看向张辽,问道:“那将军之意?” “我想让铁骑营收缩,拉开距离,让二军加快突进速度。倘若敌军见到我军孤军深入,会否出击?”张辽想了想还是道。 “可以,将军立刻给周游下令,让他突进。”于禁毫不犹豫的道,其实方才他心中的想法,也与张辽一般,更了解他犹豫的原因。 “文则,那你得给辽交个底,当真文丑麾下骑军精与骑射之术,二军能撑的了多久,铁骑营也能按照时间增援。” “文远将军,若是形势倒转,需要铁骑营诱敌,将军可会犹豫?”于禁却不答反问,看向张辽的目光,坦然平静。 “军机在前,当然不会。”文远深深看了于禁一眼,断然道。 “那就行了。”于将军居然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复正色道:“文远将军乃是主帅,当断则断,定边军全军皆是如此。” “好好好,下不为例。”张辽颔首又问:“文则,你还没回答。” 于禁拈须思考了片刻,又道:“将军,下令吧,二军坚持两……一个半时辰,当无问题,诱敌出战,此乃好计。” 张辽听了不再犹豫,立刻给各路将领下令,令铁骑营各部回缩。 “文则,现在我军的传讯速度已然极快,可这人啊,就是不知足,倘若你我军令,一个时辰便能到,则战机更好把握。” “文远兄,要不,禁与将军做一赌注如何?”于禁一笑道。 “做一赌注?”张辽微微一怔问道:“却不知文则要作何赌注?” “我赌周游在收到军令之前,便会突进,亦会与铁骑营相商。这赌注吗……”于禁一顿,伸出一根手指:“一车晋阳佳酿。” “哈哈哈哈哈……”帐中传出张辽豪爽的笑意,内中充满快意。 “文则,辽赌了,不过看文则模样,多半是我输,辽亦心甘情愿,但……”张辽笑意更甚:“一车不行,最多十坛。” “好,十坛就十坛,其实禁也没有占文远的便宜,换了是叶洛,我可不好意思跟将军赌,再言,赵大壮可是我军中老将。” “文则果然光明磊落,这晋阳佳酿,辽一年也就两车,还得被公义和翼德惦记,每年能落下半车就不错了。”张辽摇头苦笑。 “是啊。”于禁感同身受的点点头:“翼德将军还好,禁多少能留点,可典韦将军?我告诉你,埋在地下三尺,他都能闻出来。” 张辽亦是颔首,典韦张飞嗜酒,一年两车可不够,于是乎这里弄一点,那里弄一点。于禁曾给典韦做过副将,更难拒绝。 当然,定边军中,也不是没人能敲典韦的竹杠,这样的人,有且只有一个。蛟龙军统领,平北将军甘宁甘兴霸。 “二位将军,今日有进展呢?”说话之间,又有人进帐,正是副统领田畴,听二人话语轻松,当然必有其因。 “子泰兄,冀州军憋不住了……”于禁笑着,将战报递了过去。 田畴快速的浏览一遍,和张于二人一般,到了沙盘前观望一阵,抬起头道:“舍得出来最好,天天待在龟壳里能作甚?” “子泰,我与于将军已经给周游下令,二军突进,铁骑营收后。看看能不能让文丑将军动心,也可一观冀州骑真正战力。” “好计啊将军。”田畴说着,却是看了于禁一眼。 “子泰兄你如此可不是同袍之道,我和文远将军打了个赌,赌前线众将,不需将令也能如此。”后者轻松的道。 “我跟于将军下注。”田畴一抱拳,又对张辽道。 “我不接。”后者摇摇头,复肃容道:“子泰兄,如此为之,还需有人坐镇,统一指挥,辽有意让子泰兄前往,不知意下如何?” “诺!”田畴闻言,面露振奋之色,当即应诺。 张辽于禁如此,是基于对麾下战将的充分了解,和对他们指挥才能的信任。南山武院的教授之中,有着种种细致的战例分析。 那么,主将如此,周游与赵大壮是否能看出战机所在? 回到广昌以南,二军临时驻地,野营帐篷中,二军校尉周游,三军副统领傅到与四军统领赵大壮皆在,沙盘刚刚设好。 大壮身后的年青校尉,正是叶恒,此刻大公子已经一切如常了。 “赵将军,傅校尉,看这里……”周游点指沙盘中一处:“大公子所部,是在涞源以南与敌军遭遇,后者必定退往常山关。” “之前出兵,张将军与于将军皆言,要抓住敌军主力,甚与攻城。如今他们主动放弃涞源,似有引我军深入之意,可以将计就计。” 看着周游的目光,赵大壮点点头:“周校尉,目下你是主攻将领,可细细言之,我等再加研讨,不可坐失战机。” 论级别,赵大壮是郎将,周游低了半级,但按定边军的规矩,此刻他是辅助,要以后者的意见为重。 “广昌之地,负隅顽抗,涞源之处,却是不战弃之。周某便想,让二军一部,加快行军速度,渡过滱水,这里利于伏击……” “赵将军的四军可以适当收缩,加强侦查,倘若敌军当真是诱敌深入,我二军便钻进去,行中心开花之法,争取一举破敌。” 周游此言一出,三军副统领傅到不由连连点头,再看赵大壮,拈须沉吟起来。不过观之眼神中,亦有振奋之情。 后者不说话,周游便静静的等待,今日收到战报之后,他很快想到了战术。但若要实际为之,却需步军骑军,拿捏时机精准。 “周校尉。”安静了片刻之后,赵大壮终于出言:“若为全局,不惜一隅,全军上下皆知,但以遭遇敌军战力来看,你能坚持多久?” “那还得看敌军骑军的人数而定,倘若是五千之数,两个时辰该能撑住,但若更多,怕就只能坚持一个时辰。”周游正色道。 “但敌军一旦大军出动,就能被我军咬住不放,如此,便是二军遭受重大伤亡,周某也在所不惜,若是定计,我会领军前往。” “好!”傅到第一个言道,对周游之言,他毫不意外,找到敌军骑军主力,有利全局,何惜伤亡?校尉亲往,也算太原军的传统。 做弃子,校尉与士卒一处,太原军全军上下,必要时都有此觉悟。 叶恒一旁听得亦是心情激荡,他能看出周游的进军路线,一路突进,渡过滱水,背水立阵,那可是兵家绝境,前者却毫不犹豫。 这样的战例,他自幼就听过很多,但今日却是亲眼得见。 赵大壮点点头:“周校尉,二军战力决心,我皆深信。但以我军之间协作,铁骑营若平白无故拉开距离,岂不让敌军生疑?” “将军说的是,如今叶洛将军的一军,还在攻击满城。以一军的实力,至今未下城池,只有两个可能,意外,或是有意为之。” “不管他是哪一个,将军是否能先向满城之处佯动,摆出增援之态。我军则做出一副再接再厉之状,奔袭常山关,如此可行?” 周游听了立刻答道,赵大壮所言之事,他也想到了。至于叶洛的一军,他更倾向于后者,毕竟没人比他再了解同袍的战力了。 “周校尉,我也可回报校尉,三军可补二军兵力之不足。”傅到此时接道,他来此处,是二军同袍送信回广昌之故。 听了周游的布置,内心中极为认可,相信统领会与他一般。 “那不行,三军还有军务在身,不可因此而动。且此战之要,还在骑军奔袭,我军坚守之中,兵力多寡,暂不是关键。” 周游当即摆摆手,又道:“不过重甲,三军可多与我们一些。” “那是当然,到便可决定。”傅到拍着胸脯道。 赵大壮此时却是微微摇头:“周校尉,这样恐怕不行。一军是攻城,铁骑营前往增援,太过刻意,容易被敌军看出破绽……” 此言一出,周游和傅到都沉吟起来,赵郎将说的不假。前番的幽州大战,冀州军吃了铁骑营太多的亏,不会如此轻易被蒙蔽。 “赵将军,可是战机就在眼前,若能引出敌军主力,也值得。”沉默了片刻,周游还是决然道,拿下涞源,二军已经完成了军令。 战阵之上,战机稍纵即逝,等待张将军军令,是否会耽误? “等等,我没说不行,定边军士卒为了将军,从不畏惧生死。但也不能白白送命,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妥帖之策。” 赵大壮一摆手,到了沙盘之前又深思起来,叶恒不自觉的跟了过去。看着沙盘中的地形,他的脑筋也在不断开动。 “换了我是周校尉,能如此快的下决断吗?父亲常说,军情如火,战将坐失战机,等若失职,但赵叔方才所言,也是正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便是二军一半的主力,也是千五精锐士卒,拿来换敌军的主力位置,真的划算吗?”叶恒想着,心中亦是为难。 “若是信弟在此,可能会有办法吧。”不觉间,他又想到了叶信。 足足有一炷香时间之后,赵大壮方才抬头,看着周游正色道:“周校尉,我亦觉此法可行,铁骑营稍稍收缩可以,却必须跟进。” “哦?铁骑营跟进?”周游重复,他相信赵大壮不会无的放矢。 “周校尉,倘若我是敌军主将,看到你如此突进,怕第一个想法就是我军在诱敌。所以,你的速度,要放慢,且更要谨慎侦查……” “速度放慢,谨慎侦查,如此是稳了,又如何诱敌?”叶恒听了心中疑惑,可看看周游与傅到,面上却是若有所思。 “铁骑营稍稍拉开距离,加强搜索,一切如常。我军要让敌军以为,拿下广昌首胜之后,理所当然的建功心切……” “啪……”周游听了,右拳猛击左掌,发出清脆之声。 “唯有如此,才能让敌军以为,他们有机会抓住我军一部。接下来,才会有种种应对,而我军,就要等他们的应对。” “嗯,等敌军有所反应,我军详加分析,再尽量按他们想的那样去做,如此才能一步步坚敌之心?”周游接道。 “就是这么个意思了,若是一步步的让敌军确认战机之后,才有可能引出他们的主力,否则,很可能就是白忙一场。” 赵大壮拈须缓缓的道:“因此,若是诱敌,不光要比谁的设计更巧,还得与敌军比比耐性,亦需猜他们的心思。” “将军,既然如此,游先作书上报将军,咱们先行进军,再按敌军之动而动。想来三个时辰之内,将军当有回复。” “好,先上报,你我再好好商议一下,我军一旦突进,敌军可能的种种应对。”赵大壮说话间,眼神越发坚定。 第2115章 将军你太聪明了 张辽的北线军团之处,敌踪显现,定边军全力筹谋,想要抓住敌军主力所在。若能一战破之,则不光北线,全局亦是有利。 南线之处,张飞谨慎以对,防备袁曹联军随时可能发起的进攻。 与之相比,麯义的先登军似乎要显得清闲许多,并未对敌军城池发动总攻。但这并不意味着,高览将军就能轻松多少。 军令是压制敌军,暂不攻城,可在麯义将军看来,不攻城,不代表我不能扫清障碍。不决战,也不代表我不能借实战练兵。 于是乎,先登各军连番上阵,对阳泉外围进行清理。战场上出现了极为奇特的一幕,攻城战打成这样,也是绝无仅有了。 一开始,守将还如临大敌的指挥防御,但只要城头一动箭,先登器械营的轰天炮就是猛攻不止,乱石如同雨水一般落下。 等你停了,准备坚守城头,先登的士卒根本不攻城,只是清扫外围,填埋护城河。士卒皆十分谨慎,人人有盾牌手护卫。 忍不住了,再动箭,好嘛。轰天炮立刻响应,又是一顿猛砸。 “杨秀,你的器械营,能打多少乱石到阳泉城中?”战前的军事会议上,麯义第一个问的就是器械营之首杨秀。 “将军放心,我的轰天炮石弹充足,怎么也得给他造个十几万斤,弄几个大庭院盖起来。”后者很认真的道,之前早就备足了物资。 “石弹?刚才的军令,你没听清楚?我军是佯攻。”麯义一瞪眼。 “将军,我知道,这几天,兄弟们都在准备石块,这玩意儿,到处都是。工兵营兄弟加上我们和民夫一块,要多少有多少。” “将军,威力不会降太多的,一定掩护好兄弟们。”见将军嘴唇一动,杨秀连忙道,他知道麯义此时要问什么。 发挥轰天炮的最大威力,对石弹是有要求的。但普通的石块,凭借现在器械营的技能,也不影响,差别当然有,却不大。 麯义点点头,他想问的,还就是这个。想了想,又要发问…… “将军,我会做好养护,辎重营那里也带了很多合格的木材与钢材。真有损耗了,工器营也能造,反正敌军不敢出来。” 杨秀再一次抢在了前面,自从军令下达,他就一直琢磨着要怎么打。每一种情况甚至意外,他都做足了准备。 “嗯!”麯义哼了一声,摸摸鼻子,杨秀见状立刻挺立。 “明天开始,从一军到八军,给我轮番上阵,护城河,阳泉外围,要打扫的干干净净。有一丝影响其后总攻,所有统领问罪。” “诺!”众人齐声,差点没把帐顶给掀开,到底还是将军有办法。不攻破城池,咱们也可以练兵,多难得的实战机会啊? “将军,那我们怎么打,谁先上?”一曲郎将问道。 “我不管,你们自己安排,想怎么练怎么练。本将军就一句话,有了伤亡,有了损失,谁的锅,双倍处置。” 麯义丢下一句,居然背负双手出帐去了,留下一众郎将校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还能这么打仗? 不过没等麯义离开帅帐十丈,内中已经开始争论起来,一时间十分热闹。仔细去听,全是抢第一个动手的,声音越来越大。 “将军,这……”副统领听了,不禁有些疑惑的看向主将。 “没事儿,他们吵得凶,却也知道轻重缓急,放心吧。”麯义摆摆手,继续前行,神情显得十分轻松,没有丝毫担心。 攻城战打成了练兵场,在器械营的威慑之下,敌军居然还表现的挺配合。说穿了,他们也是没有办法,毕竟不敢出城作战。 单是先登,已然足够震慑,更何况这一路还有严纲的白马军。那家伙,你看城下方圆不见人影是吧,说来就来。 对严纲,麯义一向是不怎么看得上的。但有一点,有白马军为他护卫侧翼,却是不用担心,稍有差池,反正主公砍得是严仲甫。 “娘的,谁在背后说我坏话?”也许是心灵感应,就在麯义念头升起之时,白马军的帅帐中,严纲打了一个喷嚏,愤愤的道。 帐中的沙盘旁,副统领黄忠正带着一众参谋,详细探讨地形。对主将的话,也没人接茬,至于喷嚏,打雷也影响不了他们。 等了半天,也没人问上一句,将军为何如此,严纲也觉得挺无趣的。兵临城下,按兵不动,这可将白马军的主将憋坏了。 当然,白马军不是没事干,和张飞一样,严纲早就将斥候放出去了。但这些侦查之事,白马的拿手好戏,也不能让他去啊。 憋得难受,严纲将军一天要跑八回通讯营,做梦都在幻想着叶欢的军令前来,令白马军突进冀州腹地,求歼敌军主力。 可是,得到的消息,全是同袍如何作战,那些战场记录写的详尽无比,令人身临其境。看的严纲更加憋屈了,咋就没我了。 瞥见黄忠与一众参谋研究的颇为热烈,严纲有些忍不住了,叹口气走到了副统领身边:“汉升,你说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将军,总攻发起才两日,主公军师严令,大军不得出击。”黄忠心中暗笑,口中却是认真,他也能理解主将的心情。 重新换装,补充士卒,如今的白马军可谓兵强马壮。从主将到普通士卒,都想在战场上一展身手,求战之心浓烈之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汉升,要我说,还是怪麯元伟……”严纲摇摇头道。 “将军……”黄忠声音微微一沉,背后议论主将可是不好。 “没事儿,我当着他的面也这么说,先登不是牛哄哄的吗?看看人家张辽将军,张飞将军,那仗打的,凭什么我们看着?” 黄忠闻言亦是苦笑,要说麯义严纲,都是大将之才。可每到提起对方,却像是两个逗气的孩子,嘴上从没有绕过人。 “将军,您要是憋得慌,不如率军去阳泉看看。有千里镜,离得远也看得见,万一敌军出城,将军就可以过瘾了。” 说话之人三十许年级,一双眼睛微微上翘,什么时候看起来都像是在笑。白马营参谋长吕方,严纲幽州之时的老部下。 “阳泉?那是打仗吗?那是练兵。就敌军那样,他敢出来?他敢出来,本将军也不给麯元伟打下手。”严纲不屑的道。 “胡说什么?”黄忠横了吕方一眼,你不是跟着捣乱吗?主将岂能轻动?可话说到一半,他又愣住了,眼光看向严纲。 这说的挺详细啊,难不成,他还真去过?黄忠越想越有可能。 被黄忠那么一看,严纲有些不自在了,立刻转换了话题:“汉升,你说士元现在在作甚?他要是在,肯定能给我想办法。” “将军,要不你去营中睡一会儿吧?”黄忠笑道。 “不睡,一睡就做梦,醒来难受。”严纲的回答极为坚定。 数路大军,如果要说哪一路的动作最大,那定是非甘宁的蛟龙军莫属。夜间定计之后,蛟龙全军出动,封锁大河。 甘宁的下一个目标已经明确,甄城渡口。拿下延津之后,周必与邱泽接到将军军令,继续率军顺流而下,速度极快。 当曹操收到消息,调兵遣将之际,次日午时,蛟龙军已经到了甄城水域。这一回,周必没有隐藏,大摇大摆的开始对案上侦查。 战船走在大河中段,与对岸保持着五百步的距离。这样,既可以发挥定边军千里镜百里镜的最大效用,也能避免敌军攻击。 毕竟在汉末,还没有什么武器能打出五百步,还能对定浪战船造成伤害。六羊山一战,刘晔霹雳营的登场,也给叶欢提了个醒。 单单比射程,按陷阵二军的上报,敌军投石车并不在定边军之下。在叶欢心中,刘子阳已经值得自豪了,霹雳车威力胜过原本时空。 但论装载石弹的重量,以及器械连续使用的时间,轰天炮对霹雳车足以做到碾压。且还有一项关键的技术,霹雳车做不到。 碎石散射,对车身,抓斗,碎石的材质以及发射人员的素质,都有着极高的要求。而配合碎石散射的抓斗,目下也只有定边军有。 冷兵器的时代的科技,或许还不完全能决定一场战斗的胜利,但对军队实力的增强,却是有目共睹,那是需要长期积累的。 即使如此,周必也保持了谨慎的态度,负责观察的士兵身边,有手持牛皮大伞的护卫,将之张开,便可防备碎石的攻击。 如今器物阁对轰天炮的改造并没有停止,随着铸造业的不断发展,工匠们正在尝试用鉄锥代替碎石,作为轰天炮的攻击弹药。 试想一下,无数根鉄锥被轰天炮打出,经过空中的加速度。那么,它们落下之时的威力,足以穿透厚牛皮,铠甲也阻挡不住。 难点还在攻击的角度,器物阁工匠们追求的是面杀!要求数百根鉄锥打出,能在数百步的地面之外,形成一个圆形。 听上去是不是有些科幻?叶欢初次听闻也有这种感觉,但器物阁在汉末,有时候就等同于奇迹,他们已经创造了很多。 假如这个设想当真可行,叶欢就更不担心袁绍曹操或是董卓等人学之。原因很简单,你们连铁都不够,用的起吗? “将军,敌军似乎加强了防御,你看,他们的营寨顶部,加上了藤蔓,那种东西韧性极佳,有个数层,真能挡住飞石。” 手持百里镜观察的队长,在见了敌军营寨防守之后,让士卒继续观察,自己则到了高处的船舱,向周必汇报。 “藤蔓?怎么个说法,那东西不是一砍就断吗?”周将军有点好奇的问道,看一军校尉邱泽的表情,也有着同样的疑惑。 藤蔓,野外行军要披荆斩棘,什么藤蔓能挡得住定边军的战刀?战刀尚且如此,何况飞石凌空而来,简直有万钧之力。 “啊,将军,是这么回事儿。”见士卒有点为难,王勇说话了。 “怎么回事儿,你说啊,我不懂你就告诉我。”周必听了,好奇心更甚了,将军经常教导,学无止境,要随时保持学习的心态。 “将军,我军战刀锋锐,刃尖极细,因此当劈砍之时,压强很大。刘先生算过,其实和投石车的飞石落在地面差不多……” 王勇闻言,也只能说了,说着说着却是一顿。因为周必和邱泽面上的疑惑之色越来越重,刃尖极细,压强?战刀和落石一样? 很显然,王勇的解说,超过了他们的知识范围,不过貌似在南山武院之时,的确听谁提起过,唉,早知道那时候不睡觉了。 “哦,对对对,这么说,将军你可能就知道了。”王勇想了想,连忙道:“将军,邱校尉,我们练兵之时,经常会给士卒练胆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二人异口同声,说话间也是一道点头。 “士卒从三丈高台落下,一般人肯定是接不住的,对吧?” “对!” “但绳网就能接住,且兄弟们还不会受伤,是不是?” “是!” “原因就在接触面大了,受力就会均匀,当年将军在长安,救了秦夫人之时,也是如此,接天楼可有十丈高了。” “哦……”周必和邱泽又是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听还是没听懂,不过将军用过,一定有道理,且还是很深刻的道理。 “行,我差不多知道了……”周必摆摆手,邱泽却投来惊讶的目光,还有些不服。啥?一起听得,他就能听得懂? 周将军也不理会后者,继续问道:“也就是说,我们得石弹好比士卒,那些藤蔓就相当于绳网,足够强韧的话,可以接住。” 这句话说出口,周必自己都有一刻的震颤,回想一下,我说的怎么这么有道理呢?刚才真的是我自己想的? “将军你太聪明了,就是这么回事儿。”王勇说着暗中松了口气。 “嗯,蛟龙军周必,据说将军每一次水军点将,都用他,果然有独到之处。”邱泽也听得心中一动,投来敬佩的目光。 周必见了,心中不禁得意,邱校尉打起仗来的疯劲也不在他前任之下,陷阵一军统领,厉害的紧,他还很少这样看自己。 当然,职责在身,周将军很快就收拾了心情,正色道:“敌军果然是不俗啊,我们只用了一次,他们这么快就想到了应对。” 第2116章 我是真的虎 王勇听了,也是更佩服将军,刚取得大捷,却毫不轻敌。 “不过,他们就算有藤蔓,也是仓促而成,只能遮挡一些重要所在。对了,重要所在,我军有床弩,敌军未必没有。” 说话之间,周必又有了思路,立刻看向邱泽问道:“邱校尉,倘若敌军在沿岸布置床弩,能否对我军形成较大杀伤?” 后者闻言,忽然觉得面上有些发烫,这些细节,怎么自己就没有想到?要是到了战阵之上,细微的疏忽,就是兄弟们的命。 “将军果然细致,的确有可能,走,我们看看去。”由衷的说了一句,邱泽就要喊周必出门,但此时,又有士卒来报了。 “将军,藤蔓之下的东西,曹军用稻草盖住了,但也逃不过我们得眼睛,应该是床弩,我军的床弩威力巨大,百步之内必杀!” “去,看看清楚,他们准备了多少。”周必挥挥手,又对王勇道:“你也去,他们用藤蔓防守,难道我军就真的砸不开?” 王司马对麾下士卒挥挥手,待他走后方道:“将军看的细,他们的藤蔓仓促而成,不一定挡得住我军落石,再说……” 见麾下连连眨眼,周必会意,让亲兵退下,只留下三人。 “将军,藤蔓固然坚固,但这个东西,怕火啊。如果飞石的作用不大,将军你能不能给我用霹雳罐?”王勇压低了声音道。 “霹雳罐?”周必双眉一皱,想了想道:“你把这些都记下,我们是来查探的,甘将军军令,探查清楚继续向前,留给后续。” “诺!”王勇应诺,刚想走,却又想到了什么,回身道:“将军,同袍至少还有半天才能到,我军是否可以打他们的藤蔓?” 周必邱泽听了不由都是点头,现在敌军的防御颇为仓促,可再给他们半天的时间,未必不能坚固,到那时,攻坚难度就增大了。 片刻之后,周必询问的目光看向邱泽,后者断然道:“将军,可以干,要是甘将军追究下来,就说是邱某的主意。” 蛟龙周必,陷阵邱泽,这俩货都是胆大包天的主。明着违背军令他们不敢,但想到同袍有可能的伤亡,绝不会光说不练。 “去去去……凭啥就是你的主意啊,我也想到啦。”周必双眼一瞪立刻道,你瞧不起谁呢?不就是军棍吗,咱现在还有好几百了。 “唉老周,我可是为你好。”邱泽翻了个白眼,一场协同作战之后,二人的关系更进一步,言谈之中,也没了之前的客气。 “我不怕,军法处还记着我两百军棍了。”周必匪像毕露。 “将军,将军,记错了,三百五。”王勇一旁轻声道。 “噗……”邱泽闻言喷了一下,不过嘛,这也让他更看得上对方。定边军的战将,军棍就是资本,同级之间,谁挨得多谁厉害。 “一边待着去。”周必一挥手,跟着眼珠子转了转却道:“邱校尉,将军的军令是探查,既然是探查,佯攻不也是手段之一吗?” “对啊,老周你别说,你这脑子就比我灵。”邱泽连连点头。 “将军你太聪明了,我一点也没想到。”王勇紧随其后,夸赞道。 “好了,军情重事,不能开玩笑,你马上去,一定要看清楚。我要把他的床弩全部打掉,你看看要多少船和轰天炮。” 周必眉头跳了一下,接着却变得严肃起来,对王勇交代道。 “诺,属下立刻就去。”后者身躯一正,说完便快步出屋。 “邱啊,我们也上去看看,曹军弄了个什么防守阵型。还有,我估计后续应该是王正的麾下攻坚,你可得多出点点子。” “放心,有我在,马上就给他多备几招。”邱泽拍着胸脯道。 说完,二人便出门,到了旗舰的顶上,一人一根千里镜,开始观察敌阵。邱泽看的十分仔细,不断出言,亲兵也在画着什么。 周必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点点头之后又对自己的亲兵努努嘴。陷阵士卒画的是敌军营寨的防御图,你别说,人家画的就是精致。 亲兵会意,慢慢的靠了过去,盯着对方的动作学了起来。 “嗯,将军说的从来不会错,果然要好学才能让人敬佩。难得的机会,我得偷学一点陷阵的东西。”周必想着,又看向敌阵。 现在,他是不会取打搅邱泽的,每到临战,此人会变得无比严肃。 五百步的距离,百里镜就能看的很清楚,周必用上千里镜,连对方士卒面上的褶皱都看得清。不过营寨之中,总有些障碍物。 忽然,周必握住千里镜的双手微微一紧,口中急道:“邱,快来看,那个家伙像不像乐进,难道曹操把他派来了?” 邱泽听了心中一紧,敌军主将的消息可是极重。何况还是乐进,六羊山一战之后,高顺和陷阵诸将,都对他和李典极为看重。 定边军会给敌将作画,邱泽当然记在心中,不过,乐将军也好找。 “是,肯定是他,别的大将,没那么矮!”很快,邱校尉就锁定了目标兴奋的道,却也不知对面的乐进将军听了,是何感受? “我就说吧,像乐进。”周必亦道:“不过他们故意挡着帅帐,可能也是对我军的观察有所忌惮,快,记录消息。” 话音落下,就有书记官手持炭笔和木板到了身边听令。用毛笔?那可太慢了,炭笔配合薄木板,书记官速记的标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甘将军,诸葛军师,我军探查发现。延津一战之后,曹军对我军的轰天炮有所准备,配备床弩反击,敌军主将,当是乐进……” 周必侃侃而言,说的要多详细有多详细,自从有了书记官,周将军再也不怕写信了,反正我就说呗,自然有人为我整理。 一番话说了有盏茶功夫吗,再看书记官,右手拿着炭笔,在木板上不断穿梭。邱泽瞥了一眼,貌似认不出几个字,和张池一样。 等周必告一段落,书记官开始整理遗漏了,邱泽不由问道:“老周,你待会儿打敌军床弩,也不跟将军说一下?” “不说不说,刚才讲过了,这都是侦查的内容。”周必答道。 此时陷阵士卒的图也画好了,邱泽接过仔细看了一会儿,颔首道:“老周,就算你刚才没有看见矮子,这阵也布置的不俗啊。” “哦,我看看。”周必急忙去看,亦是颔首,点指其中道:“邱,他这么摆,还挖了深坑,这是要防着我军突袭啊。” “可惜我们在这儿不够高,只能看个大概,不得详细。” “没事儿,我的侦查营也在看,只要他们看见了沟壑,就能大概推算坑挖的有多深,怕不止是防备突击,还有轰天炮。” 邱泽摆摆手,眼光不离图纸,言语之中却有说不出的自信。 “哦?”周必双眉一挑,眼珠子转转轻声问道:“邱,厉害啊,快给我说说,怎么看出来的,我好上报。” “我们一军,练过工兵,侦察营里也有高手。他们看敌军挖掘的动作,和他们挖出多少土,再结合图纸,就能推断了。” 邱泽不疑有他,既然上报就得详细,便耐心的给周必解说起来。 “工兵也会?不愧是陷阵一军啊,人说艺多不压身,不假不假,我得记下来,记下来……”周必心中想着,面上笑容更甚。 “邱,那要是按你说的,敌军如此布置,我军又该如何进攻,才更加有效?是不是冲击之时,梯次配合要更紧凑?” “不光如此,还定要在意营寨之内的陷坑,推进一定要稳……” “那轰天炮的攻击若是不能摧毁敌军,我军远程如何压制?” “还是可以用轰天炮,但必须精准打击,不要面攻,同时也要准备好手弩。敌军的陷坑限制我们得时候,也会限制他们自己。” 周必不停问着,邱泽对答如流,听得前者更是感叹。步军第一强军,强军中的精锐,看看人家这战术素质,差的远啊。 不管如何刁钻的防守战术,人家马上就能拟定对策,想的时间不超过数息。而听到他的应对,往往让你眼中一亮。 而且周必相信,邱泽能说到的战术,陷阵一军士卒就能做到近乎完美。他绝不会纸上谈兵,一切都建立在无数的实战上。 有将如此,有兵如是,你不亲身感受,永远不知道强大何在。 周必甚至有点后悔让书记官走的太早,邱泽说的这一切都该好好记下来。哪怕他们平时也不会藏私,可战时的感悟更为深刻。 “邱,你说他们要前轻后重,我军又该如何应对?” 此时亲兵终于忍不住了,拉了拉邱泽的衣角,后者咦了一声,总算是回过味儿来了,看向周必的目光,亦有所变化。 “老周,你他娘的心眼子真多,不行,你得请我喝酒。” 听统领这么说,亲兵飞快的翻了下白眼。校尉,这可是你十几年战阵的心血,一顿酒就换了,你这格局,是不是小了点。 “行行行,就这么说了。”周必听得心中一乐,连忙答应。 “唉,不对啊……”邱泽见他答得如此爽快,又是一愣。 “不对啥啊,你我都是同袍,就该如此。邱你看,王勇回来了,一定有打法了,我们快去看看。”周必说着迎了上去。 “我……”邱泽挠挠头,对亲兵道:“本校尉要的,少呢?” “当然少了,就冲校尉你刚才说的,要一年晋阳佳酿也不过分啊。”亲兵立刻答道,言语之中还有愤愤之意,说的多细致啊。 邱泽一瞪眼,给了亲兵一掌:“你他娘的知道,不早说?” “我……”这一回轮到后者委屈了,摸着头也不敢说话。 “算了算了,别这副模样,下次记得提醒我,等打赢了仗,我赏你两坛晋阳佳酿。”邱泽见了,有点不忍心,急忙道。 “多谢将军。”亲兵立刻笑了,方才委屈扔到了九霄云外。 “我勒个去,将军和高将军没说错,我他娘的是有点虎。”邱泽心里想着,迈步追周必去了。 王勇到了面前,刚想说话,却见邱泽一脸不爽的追了上来,不由疑问的看向将军,却见周必一阵挤眉弄眼,立刻会意了。 “将军,我刚才已经全部观察清楚,也汇总了兄弟们的讯息,没有看错,应该是敌军在沿岸设置了床弩,拉起藤蔓防御。” 见王勇认真的汇报起军情,邱泽不好再说话了,仔细听了起来。 “不光如此,营寨之中,应该还挖了壕沟,陷阵的兄弟们说,看那土量,至少有连环三道,每一道恐怕要有一丈深……” “既然有壕沟,就可能有陷坑与陷井,将军,我们若不提前一步,将他们的床弩给打掉,后续的同袍攻击起来,会难得多。” “嗯,好在有陷阵同袍,厉害。”周必听了,对邱泽一笑。 后者的嘴角动了一下,也不说话,这老周,整个一笑面虎。 “将军,给我十艘战船,走舸也要配合一下,就算是佯攻,我们也不能给敌军看出来。顺便还能试试,他们如何应对。” “要什么都行,先给我说说,你想怎么打,要不要陷阵的兄弟配合?”周必摆摆手,说话间,嘴角向着邱泽的方向努了努。 “将军,这一次,我们求精准度,三十六具床弩,我得全给他砸了。方才没有看见敌军霹雳车出现,可以离得再近一些。” 王勇说着,又对邱泽道:“邱校尉,还请调一千同袍与我,看旗号行事,勇不会让一军登陆攻击,但要给敌军以震慑……” “一军的弓弩手箭射的准,将军多给我派些弓弩手,神箭手也越多越好。”上次配合作战极为,默契,王勇是全程经历的。 “不好!”邱泽心中喊了一声,但随即便道:“说清楚,要多少,一千全是弓弩手吗?也别说一定不登陆,离近点,看的清楚。” “哦!”王勇觉得邱校尉的语气有点冲,估计与方才周将军的示意有关,不过大战在即,多一点杀气也是正常的。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蛟龙军的船队阵型有了变化,十艘定浪舰开始向着甄城水寨的方向移动,敌军营寨内也开始了调动。 第2117章 高下立见 周必和邱泽都没有看错,此时出现在甄城营寨之内的曹军主将,正是乐进。曹操深思之后调爱将前来,就是为了确认蛟龙之能。 在汉末大将之中,若论统军,乐进绝对是名列前茅。若论矮,他也是出类拔萃,曹操最喜欢将他带在身边,很少有人能衬托之。 当然,军中也不是完全没有那么矮的,可在千里镜中,以周必邱泽的眼光,岂能看不出对方的气度?稳重凝练,大将之风。 矮得如此显眼,又有这般气势,那就唯有乐进将军了。 后世民间有句俗语,矮子矮,一肚子拐。在叶欢心中,这句话与乐进无比贴合。原本时空他就是五子良将之一,今世更强。 至于原因,很简单,遇强愈强。连番与定边军交战,乐进总结除了很多战阵要点,平素用于士卒训练中,曹操很是欣赏。 床弩用来对付陷阵的冲击,甚至可以打到靠岸的敌军战船。顶上的藤蔓加以防御,乐进不是无的放矢,曹军也有霹雳营。 他是做过试验的,用上濮阳附近特产的山藤,韧性极佳。 仔细研究了延津之战的得失,陷阵的冲击威力十足,这才在营中加上了纵横加错的沟壑,目的在于降低敌军冲击的速度。 也许乐进的应对谈不上完美,但在时间如此紧迫的条件下,能迅速拿出对策,已经是一员大将具备的素质,战场反应敏锐。 且在周必的战船逼近五百步之时,麾下丝毫不乱,该防守的防守,该干活的继续干活,青州营的士卒,绝非延津营寨可比。 “将军应对妥当,反应迅速,难怪主公特意调将军来此。”看见眼前的营寨,荀攸不由感叹道,他也是要一观蛟龙攻坚的。 “先生谬赞了,时间太短,进只怕也挡不住陷阵一军。他们的战船威力巨大,我军还不了解,一军的攻势更是炉火纯青。” 乐进一脸肃然,出言没有半分得意,眼光始终锁定在河面上。 “将军之青州营乃我军精锐,这样也挡不住?”荀攸问道。 “先生,观叶欢过往用兵,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陷阵的强悍军师已经在六羊山见过了,如今水军步军相得益彰,如虎添翼。” “甄城之战,进尽力守之,是要见敌军的战力究竟能做到如何程度。先生,敌军船队靠近了,还请先生退回去。”乐进说着一挥手。 “文谦将军,攸在此处还有危险?”荀攸摇头问道。 “为万全计,先生定要后撤,不需再言,进要专注战局。” 乐进说完,看了亲兵一眼,后者立刻上前请荀攸后退。荀攸稍稍犹豫,还是依言而行,他知道,战时的乐进无比专注。 十艘定浪战船缓缓逼近,带给守寨士卒的,是沉重的压力。但相比延津的守军,压力不会让青州营崩溃,只会更加兴奋。 百战老兵们心中还有好奇,定边军此次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到了距离营寨两百步的河面上,定浪战船动作一致,将船身打横。水上的战船,行动齐整,比之步卒的队列,亦丝毫不差。 “来了!”乐进嘴角嗫嚅,轻轻的说了一句。 随着一阵摇杆之声,二十颗大石凌空而起,落向曹军阵地前沿。 乐进双目圆睁,将视线放到最大,紧盯着落石落在藤蔓之上。撕裂之声随之响起,坚固的藤蔓对抗落石的巨力,多有折断。 不过良好的韧性,让它即使断裂,也并非那般干脆。缓解了巨石最初的冲力之后,很多落在地面,已然没有之前的威力。 “嗯,有点作用,不过若是野战,定边军可不会给我方步卒这样的机会。倘若他们的轰天炮真能移动灵活,又该如何对之?” 藤蔓总算有所功效,但乐进的思绪又延伸下去,这是营寨。 “呦呵,果然有点门道。”乐将军只能站在后方运足目力,王勇就幸福的多了,他能看清石弹落下之后,被藤蔓阻挡的详细。 “继续点射,记清方位,我倒要看看,它能有多耐打。”口中说话,身边的亲兵手中红旗下压,第二轮的攻击瞬间开始。 又是二十发石弹凌空而起,此次攻击,王勇用的全是主炮。点射则是轰天炮的专业术语,集中威力,攻击敌军一点之上。 就在石弹飞起的那一刻,乐进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从石弹飞行的轨迹,他的直觉告诉他,当其落下时,肯定还在原来的位置。 两百步,用弓箭可以,强弩可以,床弩就要有所偏差了。霹雳营的投石车很难做到,乐进看过,最好的差距,也在五步左右。 五步,对投石车而言已经极为精准了,那是刘晔成年累月之功。可比起蛟龙军的轰天炮,显然还有不如,乐进可以肯定。 “他们一定看得见我们,根据军情,定边军将校一级以及侦察营,都配备有长短不一的铁管,让他们能看远处如同眼前……” 断裂之声再度响起,由于轰天炮的精准打击,石弹准确的落在之前冲击的位置上,这一次,落地的威力就更加巨大了。 “他看得见我,我看不见他,战力军械皆有差距,这仗还怎么打?我得上报主公,不惜一切代价,弄到敌军手中的铁管。” 乐将军想着咬了下下唇,他无比清楚,望远而近的威力。从某种角度来说,比之轰天炮和穿云弓都更具威力,那是兵家先机。 “继续打,打起精神来,误差不能超过一步,最好没有。”令乐进感叹的威力,在王勇眼中却还不足,他高声喝道。 霹雳营平素的训练,霹雳车两百步单射的误差在十步左右,做到五步的就是优秀射手。可在器械营,平均水准是两步以内。 想要被称为优秀射手,误差不能超过一尺,甚至以寸计算。 两下比较,高低立现。但要据此说霹雳营弱,却是有失公允。轰天炮能有如今的威力,其中不知蕴含了多少人的心血。 木工、铸造,测量、瞄准,专业人员的培训,巨大投入的训练和实战。种种综合一处,除了叶欢,很难有人能做到。 第2118章 斗智斗勇 甄城水寨,蛟龙军的攻击还在继续,有着轰天炮的精准打击,乐进设置的藤蔓,虽然有一定的效用,却也在被渐渐摧毁。 “如此精准度,我军只能挨打,不能还手。这还不是野战,没有骑军步卒可以包抄袭扰,水上作战,对蛟龙军没有任何优势。” “看来,还是水寨的设置有问题,之前是临安而设,不给敌军登岸的空间。现在有轰天炮,此举不行,必须后退设置防线。” 乐进想着立刻对亲兵道:“速速上报主公,传令沿岸各处营寨,防线后移一百五十步,不可在临岸之处,与敌硬拼。” “将军,如此一来,就算能避开敌军轰天炮,但他们的战船可以前压,我军没有应对,且给陷阵一军留下冲击的空间。” 闻听此言,身边的副将想了想,还是出言道。 乐进摇摇头,目视对方道:“文达,你说的我都知道,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轰天炮如此威力,压制的不仅是营寨,还有士气。” 出言之人正是副将李通,数场大战下来,他也表现出了将才。 “将军我知道,但敌军靠近之后,不是一如既往,难道再退?” “文达,我若是没有看错,他们近不了,越靠岸,河水越浅。蛟龙军的战船如此巨大,会搁浅的,甘宁不会如此冒险。” “哦!”李通闻言微微颔首,接着道:“将军说的是,末将附议。” 乐进欣然一笑:“文达,做得好,就该如此,方能取长补短。吾闻定边军典公义,每战都要设反派,专门与之挑毛病,绝不罪之。” “反派?”李通想了一会儿才理解,不由正色道:“典公义身为定边第一大将,单是这份心胸气度,却也不俗了。” “对了将军,敌军轰天炮不光威力大,还如此精准,藤蔓也抗不了太久。将军在前沿设置的床弩,岂不要全部损毁?” 乐进听了摆摆手:“文达放心,那些只是像床弩,都是些木材,不碍事的。看今日之战,我军的床弩,也绝不能设在最前沿。” 李通闻言恍然大悟,佩服的道:“将军好算计,难怪将之隐藏。” “文达,我给他们披上掩护,做出床弩的样子,是因为敌军能看清我军营中动向,不如此做,绝对骗不过他们的观察手。” “看清我军营中动向,将军的意思,那铁管当真有那般效力?”李通问道,之前乐进和李典探讨战局之时,他也在身边。 “一定有,你仔细回忆六羊山之战,为何敌军对我军的调动了如指掌?就算他们的斥候厉害,也不会如此精确的。”乐进正色道。 “嗯。”想起六羊山之战的种种画面,敌军的预判实在太神了,倘若将军所言都是事实,便容易解释。 “文达,你看今日蛟龙军的攻势,是否有些异常?” “异常?”李通点点头,道:“看样子,他们是中了将军之计,想要摧毁我军在前线的床弩,且目下,还未准备攻击。” “中计谈不上,那是敌将的谨慎,如今定边军作战,越来越细。尤其是攻城与攻寨,按他们的说法,这叫扫清外围。” “的确,扫清外围,摧毁防御之后,攻击的伤亡就会更小。” “如此会让他们的攻势更为犀利,但同时也会给我军利用的机会。似今日这般,总算能耗一耗敌军的石弹,那都是打磨过的。” “将军临战细致,通佩服。”李通听了,双眉一耸,抱拳道。 此时正有一块石弹落地,砸在了被粗布盖着的“床弩”上,发出“咔嗒嗒”的木材断裂之声,掀起一角,果然只是圆木! 出于角度的关系,蛟龙军即使用千里镜,也没能观察到这一幕。 “文达,和定边军作战,不细一点,要吃大亏。眼前不过是小小骗招,最多损耗敌军一些石弹,当真打起来,我们拦不住。” “拦不住?”李通有些不服,又道:“将军,即使被之摧毁前沿防御,凭我军战力,也可在后方与之混战,胜败难料。” “哦,我说的是眼下,论混战,陷阵一军也是拿手好戏。且我军今日目的,并不是与之对决,而是仔细观察,暂无必要。” “将军,那若是有必要之时呢?”李通又问。 乐进点点头,轻声道:“他们有轰天炮,我们也有霹雳车,只要躲过对方的侦查,出其不意给他来上一下,能挫敌锐气。” “霹雳车?将军,你的意思是……”李通双眼一亮,闪过兴奋。 乐进却是摆摆手,又对亲兵道:“上报主公,敌军有远程观察之法,我军各处,在要害所在,定要设立屏障,防止其窥探。” “诺!”亲兵立刻记录,随即去了。 曹营二将在对话之时,蛟龙的攻击并未停止,曹军摆出一副挨打不还手的模样,王勇临阵,也没有贸然让陷阵的同袍出击。 他此时尚且不知,那些所谓的床弩都是乐进摆出的疑兵,但轰天炮的攻击当真是无效的吗?这一点,恐怕乐将军也很难想到。 “小三子,记好了,没有横风,标尺一二三,方向西偏南,两百二十步,这里多有横风,标尺一二五,方向西偏南,仰角四十七……” 轰天炮攻击的同时,射手口中不断出言,因为是点射,敌军又没有还手之力。他就有了更多的空闲,去观察石弹的落点。 观测、数据,对轰天炮而言就像左右手,观测的越仔细,数据越精准,才能让之后的攻击更添威力,眼下器械营正是如此。 攻击的同时,他们会校准种种发射的数据,也会把天气的因素考虑进去,甚至包括水流带来的船只晃动,都有办法量化。 也许周必和邱泽的确被乐进小“骗”了一下,但王勇的攻击是极有效果的,他们得到的数据和情报,会立刻送给后续的同袍。 隔着数百步的距离,双方将领也算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斗智斗勇。半个时辰之后,轰天炮的目标有所改变,开始攻击寨墙。 第2119章 需天公作美 继续攻击,王勇的用意很明显,为后续同袍创造条件。 “邱,乐将军很能忍啊,就这么挨打不还手,你行吗?”旗舰的高台上,周必一直在观战,见麾下开始攻击寨墙,便对邱泽道。 “那他也得有办法才行,没有能与蛟龙相抗的水军,换了你我,除了挨打还能干什么?老周,你是不是不准备登陆了?” 周必点点头,抬头看了眼天空:“我想打一下,可惜没有时间了,必须尊甘将军军令而行,我们最多还有半个时辰。” “嗯,眼下封锁河道的确关键。”邱泽说着,循声向后看了一眼,却见许多中小型船只向着下游而去,速度却并不是太快。 “老周,他们是去做什么的?没有定浪舰啊。”一段时间相处下来,邱泽对蛟龙水军的编制也颇为了解了,定浪乃是主力。 “主公有言,让蛟龙军在封锁大河之时,带上探测船,顺便探清这里的支流状况。根据之前的情报,有水路可以直通豫州。” “直通豫州?”邱泽眼睛亮了:“就是说,可以在曹操心上插刀?” 周必摇摇头:“没那么容易,不是所有的支流都能走定浪舰,倘若河道太过狭窄,我军反会陷入敌军的夹击之中,极为不利。” “嗯,说的也是,我懂,定浪舰要有两丈的水深才行。”邱泽颔首道,如今像什么吃水线,涡流等等水军常用,开口就来。 “厉害,记得不错。”周必竖起大拇指,随后道:“不过就算河道狭窄,必要之时,作为奇兵,说不得也会有奇效。” “有道理,引而不发,悬而不落,甚与明示敌军。”邱泽摆手道。 二人说话之时,王勇的攻击可没有停止,轰天炮的点射经过前面一阵铺垫,打得更为精准,已经轰倒了三处寨墙。 “兄弟们,再加把劲,至少给同袍,开上七八个口子,让敌军修补不及。”王勇看着亲兵手中的沙漏,高声言道。 “诺!”传令兵应诺,立刻用手中旗帜打出了旗语。 众人得令,轰天炮发射的频率开始加快了,飞石不断落下。 和周必邱泽一样,乐进李通始终关注着战局。不过他们面上的神情,就要比前者凝重的多了,毕竟挨打不还手谁也不好受。 “将军,难道敌军就像如此一直打下去?”李通忍不住道,若非要防备敌军随时可能发动的攻击,他根本不想看下去。 “他们是故意如此,文达你尚且这般,何况普通士卒?倘若不能沉心静气,敌军等的也许就是你我松懈的那一刻。” 深吸一口气,李通原本想叹出来,听了乐进之言,又憋了回去。道理这个东西,人人都知道,但忍字头上,却是一把刀。 “文达,你就想想,当日在六羊山,我军霹雳营到达之时,敌军是如何忍耐的?他们会等,等最佳的攻击时机。” “是!”李通沉声相应,这才想起,陷阵军的耐性,亦是极好。 又忍了约有半个时辰,看着乐进始终平静的面庞,李将军更佩服主将了。看来自己想当一军之首,还得经过磨砺。 “继续继续,有本事,你就别走,我看你能有多少石弹。”他不知道的是,乐进将军心中也在不断自我安慰。 “将军,敌军动了,看他们的样子,是要走?”蛟龙军终于发生了变化,十艘定浪舰撤了回去,整个船队开始顺流而下。 “打啊,怎么不打呢?继续啊?我等着你,看谁耗得过谁。”乐进微微颔首,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敌军最终还不是撤了。 精神胜利法这个东西,古今通用,乐将军重压之下,无师自通了。 “文达,只要我军够沉稳,敌军找不到破绽,便要另觅对策。”心中想的,乐进当然不会说,对李通出言,依旧沉着冷静。 “将军所言极是啊。”后者连连颔首,不禁有点惭愧。 “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说不得他们只是改变阵型,还有后手。”眼光不离蛟龙军的阵势,乐进接道。 “是,末将定会沉稳,等待最好的反击时机。”李通立刻道。 不过蛟龙军调整阵型之后,在曹营二将及数千士卒众目睽睽的相送之下,逐渐远去了,浩浩荡荡的船队,足足过了半个时辰。 “将军,根据军情,甘宁的蛟龙军,有士卒近三万,船只数百艘。如今前来的应该是前锋,但看这船只数量,是否有误?” 得了乐进指点,李通沉下心来看的更加认真,也找到了重点。 “目下只有半年前的军情,叶悦之将蛟龙军藏的极其严密,我军暗探数次想要接近,都是无功而返,眼前就有数百艘战船了。” 乐进抚须颔首,他们手中,始终缺乏有关蛟龙军的详细情报。 周必麾下,有七千精锐,加上邱泽的陷阵一军,合计一万两千人。但这个数字,并不包括辎重后勤人员,反正蛟龙的船多。 “文谦将军,敌军重点攻击我军营寨,摧毁防御,如今却不攻而退,不似定边军作风。恐怕他们的后续,会很快到来。” 此时荀攸的声音响起,看见蛟龙军撤军,他立刻赶到了营寨。 “先生所虑是也,打击我军床弩,砸开寨墙,蛟龙军定有后续。此处河道宽阔,也利于瞭望,想来必会有军情传来。” “乐将军,李将军,今日详观战阵,不知对定边蛟龙,可有破敌之法?”荀攸顿了顿又问道。 “破敌之法?”乐进沉默片刻道:“为今之计,只有加强防御,进所观要点,已然尽数报与主公,但若要破敌……” 乐进的话没有说完,却是摇了摇头,李通亦随之。没有水军,敌军离得那么远,能守住就不错了,破敌?谈何容易? “文谦将军,攸倒是思得一计,或可用之。”荀攸拈须道。 “哦?先生有何妙计,速速言之。”乐进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荀攸则是昂首向天,颔首道:“欲行此法,却还需天公作美。” 第2120章 火攻之计 还要天公作美?李通听得一愣?这是什么妙计? 难道要用啥五雷法,招下雷霆,劈死那帮定边军的混蛋? 乐进则眼神微微一动,问道:“先生,此言何意?” 见到荀攸的目光,他点点头,挥退了左右,只留下三人。 “二位将军,敌军轰天炮是安装在战船之上,极为巧妙,我军想要攻击到对方,除了摧毁他们的战船之外,别无二法?” “你这不废话吗?我也知道啊……”李通暗中翻个白眼,心道。 乐进则在静静聆听,身为一军统领,他还是清楚军师们的风格的。话不会一次性说完,一般都是只说一半,勾起你的好奇心。 “军师说的是,但敌军战船虽还未显示其水战威力,但蛟龙敢于如此,足见战力坚强。我军在大河之上,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对啊,那还怎么摧毁?”李通心里说着,连连点头赞许。 “敌军正是因此而有恃无恐,他们敢于停在离岸不到两百步之处,就是欺负我军打不到他们,慢慢的,就会成为一种必然。” “的确如此,若我是甘宁,怕也会这般。”乐进说着,横了李通一眼,后者当即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乐将军……”荀攸继续慢条斯理:“此刻乃是夏季,天干物燥,敌军战船为木材所造,最怕的就是火攻,我军可以利用。” “火攻?”乐进闻言双眉一扬,轻轻颔首之后,又沉吟起来。 “火攻?”李通有点忍不住了,见将军沉默,他便道:“军师,某也知道火攻可以烧船,但如何烧啊?火箭也够不上。” “文达将军之言不无道理,按我军弓弩的距离,火箭的确难以及远,且就算有效,没有数百上前同时击中,也难奏效。” “军师,您有妙计,能,能痛快一点吗?”李通终于言道。 “文达,不可无礼。”乐进一旁听得不对,轻声呵斥。 荀攸摆摆手:“文谦将军,无妨,文达将军也是一片破敌之心。”说完才拈须一笑看向李通:“将军,火箭不行,火船却是可以。” “火船?”乐进目光一凝,追问道:“军师的意思是,以小船搭载引火之物,靠近敌船之后,再加点燃?” “文谦将军之言是也,恰是如此,则定可点燃蛟龙战船。”荀攸拈须微微一笑,对乐进点了点头。 李通挠挠头,问道:“军师,将军,敌军战船上有轰天炮这般利器,怕是我军小船尚未接近就被击沉,如何焚之?” “文达,他们不但有轰天炮,亦有那些用作登陆之用的小型快船,论速度,我军也不及对方,是以万万不可正面对战。” 荀攸似乎早已想到李通会有此问,微微颔首解释道。 后者一愣,但见乐进投来的目光,心道我还是等等再问吧。 等了片刻,军师果然继续:“方才言及需天宫作美,这第一吗嘛,便是要有穿透河面的横风,借助风势,我军小船才能提速。” “轰天炮虽然威力巨大,但从其装填石块到发射,总是有间隙的。山头观战之时,攸以及记下其频率,可供将军一观。” “有道理,有道理……”李通双目一亮,听得更加认真了。 “船借风势,数百步的距离,轰天炮很难精准拦截,蛟龙走舸也未必反应的过来,我军战船便可直插敌阵,纵火焚之。” “先生,可按延津之战,敌军水军亦是阵型严谨,轰天炮拦不住,他们的走舸速度极快,却未必不可。”乐进想了想问道。 荀攸点点头,正色道:“正如将军所言,蛟龙军与大河之上,所向无敌,就如今日之阵,我军要做的,是不住骄敌之心。” “骄敌之心?”乐进缓缓的点头,目光中有深思之色。 “敌军的轰天炮想要攻击我军营寨,便必须靠近,且攻破一线之后,他们还会稍稍向前,打击后援,便是时机所在……” “其二就是地形了,想要破敌,我军的战船必须潜伏在芦苇丛中,不让敌军发现,其他一切如常,等他们放松警惕的那一刻。” 说到这里,荀攸却是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数处齐备,原本便是极难,但想要与甘宁蛟龙打击,却是唯一可行之计。” 言至最后,荀攸的语气越发坚定,但亦有无奈之处。蛟龙军在水上的实力是碾压性的,唯有出奇才能致胜,但出奇必担险。 乐进上前一步,抱拳道:“先生,战阵之事,尤其是蛟龙这般强敌,不可过于求全,先生之见,已然极为高明,可速报主公。” “只是,目下我们对蛟龙的观察尚且不够,还需数次大战方可检验。乐某浅见,军师之法,行就要一举成功,是以定要隐忍。” “大河顺流而下,还有临邑,高唐,齐琳,金湾等数处军寨,甘宁想要截断大河,必须将之一一击溃,我军当待机而动。” “乐将军之见是也,火船的制造,亦需要时间,只要我等能把握时机,给与蛟龙重创或一部之杀伤,战局或可扭转。” 荀攸颔首认可,有过六羊山的经历,他和乐进之见亦有了默契。战场上,军师的奇谋妙计,是需要大将去具体实施的。 “报……将军,军师,前方快马通传,又有一队蛟龙军战船顺流而下,数量不在延津之下,观其速,两个时辰可到甄城。” 此时有传讯士卒飞马而来,到了三人面前,下马施礼道。 乐进闻言,面容平静的对士卒挥挥手,让之退下方对荀攸道:“军师,敌军又有后援前来,方才之退便更为明晰。” “临邑?”荀攸想了想,只回了两个字。 “对,那便烦请军师在此坐镇,进当赶往临邑,再观敌阵。”乐进说着,转身看向李通:“文达也在此,好生护卫军师。” “敌军攻寨,可任其为之,利用沟壑与之纠缠。骑军主力,后退三里列阵,倘若敌军继续向前,便全力击之。” 第2121章 高精尖合一 留下李通镇守甄城,乐进直奔临邑而去。面对蛟龙军的攻击,他还有太多的经验要去摸索,至于沿河的营寨?亦只可拖延时间。 乐进骑马走陆路,周必走的是水路,纯论速度,定浪舰当然不如战马飞奔。不过沿岸支持多有阻碍,水军却走在了前面。 渐渐的,乐将军的视野之中,已经没有了蛟龙军的踪迹。 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他在高处极目远眺,才能看见星星点点。 夜间行船,比起夜间行军要困难许多,河道不是陆路。而在其中最难的又莫过于照明,并不是天天晚上都是明月当空。 河面上风很大,一般的灯笼根本经不起吹,倘若你为了防风而加厚的话,灯火又会暗淡下来,看不清航道,是极为危险的。 最早解决这个问题的是器物阁的三位甲深工匠,一人精通裱糊手艺,一人善长草木,另外一个则是机关高手。 他们弄出了灯笼厚薄与灯火明暗的最佳比例,而后者,则用独特的孔洞设计,让叶欢很是感叹了一回劳动人民的智慧。 有点类似与后世哪款著名打火机的防风设计,却要更高一筹。后世有先进的铸造与压轧工艺,用的是金属材料,显然汉末更难。 甘宁的蛟龙军不但是一支水上劲旅,且处处体现着汉末的高精尖科技。也正是那三人的努力,让蛟龙的夜间航行变成了现实。 后来到了万国会之时,当时叶欢给器物阁和一众兄弟下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获得先进的工艺手法,手段不论,一律重赏。 于是乎又是一阵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利诱的,有那啥诱的,有灌醉的,有强逼的,手法五花八门,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最后荣立头功的是谁?倒不是器物阁的一众工匠,也非张叙何刚李幍等人。当然,他们也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要平与禽滑庚,一个江湖骗术登峰造极,另一个还有秘传的催眠之法。二人联手,在此处是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叶欢不但不管,还在推波逐流。本公子要的是大范围内的科技交换与融合,一切都只是手段而已,反正我不伤人就行。 大秦的琉璃法,就是这般被要平和禽滑骗出来的。 一旦有了技术手法,器物阁众人的工匠精神便完全体现出来。他们现在已经不完全是为了生活,或是报答将军的厚恩。 乐在其中,不断钻研,精益求精,成了器物阁的座右铭。 看看此时蛟龙军定浪舰船头的“照明灯”,全琉璃工艺,外壁厚度仅有两厘,加上防风孔洞的设计,目前还没被风吹灭过。 燃料是目前燃脂与照明度结合最佳的火油,没有月亮的夜间,它的最大照明度可以达到二十丈,也就是后世的近五十米。 单靠燃料做不到这一点,还需灯后那一面打磨平滑的金属板,利用光线反射的原理,来完成聚光及远的目的。 这其中除了工匠们的手艺和见识之外,就不得不提叶欢的专业了。金属板上那一层涂料,就是骠骑将军根据后世经验开发的。 定浪舰船船头标配一盏直径在三尺的巨型照明灯,两边略小。根据月光的程度进行调配,可以完美保证夜间航行的安全。 战船之前,还有七八艘作为灯塔的小船,为舰队标明航道。 出战在外,动辄距离上百里,甚至千余里,船队也不能一直处在行驶之中。每日的夜间,周必都会选择最佳的地点,下锚。 定浪战船的铁锚,重达千斤,抵得上两个擂鼓瓮金锤。绞盘上的铁索粗如儿臂,可以保证下锚之后,船身的稳定。 兖州虽是曹操的势力范围,但在汉末,就是地广人稀,大河两岸,多是荒芜的滩涂,给蛟龙军的休息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想要同时封锁大河两岸数千里,需要多少兵力?叶欢根本不想算,就凭他也做不到,曹操哪儿来的那么多人力物力? 真若如此倒也好了,蛟龙军牵制了那么多敌军,任务已经完成。 封锁是封锁不了的,瞭望嘛,十里一人,还是可以做到的。但这对周必而言,并不是威胁,给你知道我的行踪,又有何惧? 数十艘走舸确定了河水的深度,以及水流速度适合停船,便会立刻打出讯号。接着,他们会带士卒靠向岸边,完成登陆。 上岸的士兵,都有侦查营的同袍统领,登陆之后便会分作十余个小队向前搜索。排除危险的同时,建立岗哨,以备不测。 一切安全之后,发出讯号,定浪战船才会纷纷下锚。停船之时,摆出的依旧是攻击阵型,主炮与四分之一的轰天炮备战。 周必的旗舰,被四艘定浪战船护卫其中,瞭望哨上的哨兵都是通宵达旦。他们会利用上岸同袍点起的篝火,作为标记。 一旦敌军来袭,靠前的哨位会立刻发出讯号,岸上的士卒,第一时间列出防御阵型。各个炮位亦会在最短时间,完成攻击准备。 有路上的阵型加上整个舰队的强阵作为基础,蛟龙军便是要将敌军偷袭的可能性降到最低。每一名水军士卒,都习练过无数次。 今次大战,一般登岸的士卒,都有陷阵一军的数百人。战力顽强只是其次,在陆地上睡得安稳才是最关键的。 三个月的合练时间,并不足以让每个士兵都成为优秀的水军士卒。周必当时就下令,让陷阵一军分批分期,逐步登岸,好好休息。 他们没有侦查任务,上岸的目的就是睡觉。蛟龙军同袍会为他们安排好一切,现在是夏日,一条行军毯,足够了。 酣睡之时遭遇敌袭来不及反应?那可是陷阵,还是最强一部。周必与之合练之后,根本不担心这一点,睡得香,醒的快。 今夜是一军统领邱泽登岸,船上的设施虽然也不差,但总有晃荡的感觉,让人睡不踏实。长此以往,是会影响战力的。 “将军,这里,兄弟们平整过了。”亲兵肩头扛着一个条状物,走到了距离篝火三丈之处,双脚踩踩地面,回头言道。 第2122章 后勤保障 “好!”邱泽点点头,身边亲兵熟悉他的一切惯常,肯定不会错。 “哎!”亲兵答应一声,将肩头之物放在地面,居然是一个睡袋! 在麾下文武的健康问题上,叶欢从来不遗余力。邱泽配发的睡袋,是大汉商队行走西域的标配,内中更有祛除各种蚊虫的香料。 “那我先睡会儿,两个时辰之后叫我。”邱泽说了句,便钻进睡袋之中,合上了双眼,鼻尖淡淡的香气,亦有安神的功效。 没有人会羡慕主将的待遇,邱校尉一向只会在战时使用,平时训练,很多时候他都和士卒们一样,一条军毯搞定一切。 同甘共苦,是我军的优良传统,叶欢当然会借鉴。汉末固然有上下之分,等级之分,但好在军中,是一个相对特殊的环境。 早在边军之时,叶欢便是以身作则。六世三公的晋阳叶家大公子都是这般,你还能比他更尊贵?之后便是上行下效,蔚然成风。 以至于各级军阶的考核,都有野外休息在内,如此一来,将领与士卒之间的默契程度就会更高。军人吗,还是得艰苦一些。 钻进睡袋的四五息时间之后,邱泽已经发出了鼾声。亲兵则手持蒲扇,坐在将军身边,不时为他扇开蚊虫与篝火的烟雾。 看他熟悉的手法,和专注的表情,一看就是心甘情愿那么做的。军中各司其职,亲兵在战时,就要照顾好主将的饮食起居。 以往这个时候吧,邱泽会将睡袋让给伤员,但此次出征却是不用。 原因很简单,没有伤员。 旗舰顶端的灯火一直亮着,周必坐在案前,看着战时汇总的资料。人员伤亡,物资消耗,舰船与轰天炮的劳损程度,皆要细察。 邱泽可以睡,补充体力为了下一次大战做准备。周必却不能,不光是他,定边军所有的主将都是如此,战时熬夜早已是惯例。 “去,告诉王勇,丁戊两条战船的主炮用的过多了,抓紧保养,该换的立刻换,时间长着了,后面的作战,定要小心。” 对亲兵说了一句,周必放下手中的卷轴,又拿起了另一卷。 “通传赵彪,还是那句话,食材要紧着陷阵的兄弟们,别给我瞎造。从今日开始,本将军的夜宵不要了,给我两块锅饼就行。” “将军,这有点……主公说过,您的一定要保证。”亲兵闻言皱眉,想了想还是嘟嚷道,如今蛟龙军的物资是极为丰富的。 周必闻言抬头看去,沉声道:“军法第三十六条是什么?” “将军,战时主将一旦定计,可以分辨,必须执行。否则军法论处,轻则仗打四十,重则斩立决。”亲兵身躯一正,张口就来。 “我现在不用你分辨,听懂了吗?”周必微微颔首又道。 “听懂了。”士卒挺起胸膛高声道。 “我去你要死啊,什么时候了?快去,动作轻一点。” “诺!”亲兵应诺,声音明显轻了许多,转身便去了。 他出门之后不久,又有人进屋,参军刘健,刚刚巡查全船回来。 “将军,此次大战,我军准备充分,物资充足。先让陷阵的兄弟们是理所当然,但将军为主将,身负重责,不可轻忽。” 到了周必身边,他微笑道,方才碰见亲兵,才得知前情。 “兄弟,可是你教我的,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仗还不知要打多久,我得为以后做准备,万一有个意外了?咱就能多撑时日。” 周必摇摇头,说话之间又拿起一份绢帛看了起来。 “嗯,将军说的对,那这样,我也减半。”刘健闻言欣然道。 “你不行,我的意思是,跟我比不行。想当年我没有着落的时候,七天七夜喝水就成,再说,就是两块锅饼也够了。” 周必双目不离绢帛,摆手言道。 刘健刚要出言,却听脚步声响起,很快,传讯士卒到了。 “报,将军,后续的六十艘补给船明早之前到达,此乃船上的物资明细,请将军过目。”士卒说着,将手中的文书呈递上去。 周必接过扫了一眼,皱眉道:“这么多?不行,等后勤到了,我要好好与他们说,太多的物资,亦会影响我军的行进速度。” “刘健,你拿出好好算算,看看多出多少,然后拟信与将军,给一个准确的数字,以后按这个来,太多岂不浪费?” 周必说着,将文书递给了刘健。十年经营下来,蛟龙军的后勤保障能力无懈可击,尤其此次大战,是何满仓亲自准备。 水路通畅,运力十足,还不担心敌军偷袭。此也是出征在外的蛟龙与陷阵没有伤员的原因,一旦受伤,会立刻被运回总寨。 “好,属下来办。”刘健接过,就到了自己坐上,认真看了起来。 “将军,我来的时候,甘将军下令,六曲要在新乡待上一日,以备南线不时之需,可能会比约定的时间,晚上一日,一旦有变……” “我知道,无妨。曹仁和夏侯惇精的很,赶在我军截断河道之前便渡过大河,他们一去,张将军南线之处敌军众多,理该如此。” “将军,那还有何话,要报与甘将军与诸葛军师?” “暂时没有,我想到会立刻给将军军师去信,周必率部,必将完成嘱托,请将军与军师放心。”周必摆摆手,坚定的道。 “诺,那属下去了。”后者躬身为礼,出门而去。 周必想了想,起身负手也到了门外,登上最高处的平台,凭栏而望。他视线所望之处,恰是甄城水寨的方向。 隔了数百里,肯定是看不见的,但周必相信,后续而来的同袍一定会对水寨发起攻击,今夜的激战,亦不会停止。 “兄弟,小心一点,乐文谦此人骁勇善战,不可轻敌。”心中也在念叨着,离开甄城之时,最详细的战报已经送给了同袍。 “嗯,有他在,就算没有一军,也能与乐进抗衡吧?”周必口中喃喃自语,一阵威风吹来,带起了他的战袍。 胡风!胡疯子,甘将军和军师一定会让此人前往的。 第2123章 再战甄城 入夜,甄城水寨,周必想的没错,蛟龙军的攻势又再展开。 旗舰顶端的平台上,负责指挥水军是二军校尉王正,总指挥正是胡风。此刻他一身戎装,手持千里镜,卓立如山。 “传令二队,按之前训练的上,冲到敌寨之前,立刻给我回来。”看见轰天炮摧毁了敌军的第一道防线,胡风断然下令。 传令兵听了,立刻打出灯语,夜间作战,此法最为迅捷。王正的眉头则稍稍一皱,旋即放开,胡将军此举,定有用意。 “王校尉,对面有青州营大将乐文谦在,想要似延津那般杀敌,没那么容易,敌军势必待敌,既然如此,不如让蛟龙练兵。” 说话之人站在胡风身后右侧,身长八尺挂零,比主将还要高出数指。肤色微黑,气度雄壮,却是六曲曲长张海龙。 得到张飞的军令之后,六曲全员随船突进,张将军则带着自己的亲兵,登上快船,以最快的速度追上了王正的舰队。 “这个场合练兵,一次比训练场上十次都强。疯子是不会放过的,兄弟们有了实战体验,日后作战会更为顺利。” “是,正从未对胡将军军令有疑。”王正听了身躯一正道,其实他刚才也想到了,只不过经张海龙解说,更加清晰。 “传令,四队跟上,按之前合练保持距离,轮番撤退。”胡风根本没有顾及二人,仔细的观察属下战术动作后,再下令道。 张海龙点点头,眼光又落在王正身上:“王校尉,这是步军登陆,骑军登陆必要离岸再近数丈,岸桥能赶得上吗?” “将军放心,我们平时合练之时都练过,徐盛校尉的骑兵营配合,从停船到同袍杀上,大约在七到十二息的功夫。” 后者回答的很快,从凉州撤回水寨,甘宁的针对性练兵就开始了。运送步卒和骑军不同,需要用艨艟来代替走舸。 当战船靠岸,会有四名水性最好的士卒下水,协助同袍将船头的岸桥搭上岸边,骑军便能从此而下,直扑岸上。 说起来容易,但对水车的操船,骑军的骑术都要求极高。艨艟没有定浪那么好的稳定性,战马能否迅速顺利的登岸是关键。 不过在王正眼中,蛟龙骑兵营能做到,六曲就一定能做到。 “王校尉,以眼前之战为例,倘若需要我军登陆,你会选择什么时机?又要骑军如何配合?”张海龙手指岸上再问。 “骑军的突袭,一定要等冲到岸上的步卒,建立稳固的第二道防线,且有工兵士卒,为骑军探查清楚道路,才可为之。” 王正的回答不假思索,那些战术动作,他们练了数百遍。 “嗯……”张海龙抚须颔首,沉吟起来。 “王校尉……”片刻之后,他又发问了。 “我说张海龙你有完儿没完儿?打仗了,你盯着王校尉问个什么劲?有问题,等战后检讨之时再说。”胡风不耐的声音传来。 “老胡,我这不是结合实战吗?检讨之时哪儿有现在效果好?”张海龙依旧一脸笑容,温言解释道。 “此乃战时,你就不怕干扰主将指挥?”胡风接道。 “唉~换了别人我怕,你老胡吗,不在此列。” 话虽如此,张海龙再对王正出言之时,却是压低了声音:“王校尉,给我弄艘船,让六曲的兄弟们,先感受一下登陆之法。” “这……”王正有点犹豫,战时,主将拥有绝对的权威。 “给他弄,要不这家伙消停不了。”胡风的声音及时传来。 “诺,属下马上安排。”后者身躯一正,立刻对身边亲兵交代。 张海龙则对身后的一人勾了勾手,待他到了自己身边才轻声道:“你带兄弟们上,切记要弄清楚每一个步骤,听蛟龙同袍指挥。” “诺……”诺字喊道一半,见将军双眼瞪大,队长急忙捂住嘴。 很快,队长跟着亲兵去了,张海龙想了想,走到胡风身侧,拿起千里镜也开始仔细观察甄城水寨。此刻,数队士卒已经顺利登岸。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寨边的缺口,与此同时,水上和路上弓手的配合也未停歇。且更有一块飞石凌空而来,砸在缺口后方。 “好,打得好,蛟龙军的轰天炮,当真精准。”在千里镜中看到这一幕,张海龙不由脱口赞道,此便是将军说的,步炮协同了。 听见声音,胡风终于有了动作,他侧首横了张海龙一眼。 后者则是满脸堆笑,连连颔首:“胡将军,打得好,佩服,佩服。” 胡风见状,不由摇头叹气,要是换个人如此,他早就军法从事了。但张海龙不在其列,他心里也很清楚,六曲曲长迅速前来的原因。 “海龙,看周必将军留下的日间作战记录,乐文谦的青州营果然够稳。他们不在一线与我军纠缠,就是顾忌轰天炮的威力。” 想了想,胡风正色道,平时嘴上互相不服,但对对方的指挥才能,都是极为认可的。陷阵一军,王牌六曲,本就是并驾齐驱。 “他那是怕了,说到底还是你老胡威风。”张海龙笑道。 “怕?”胡风摇摇头:“这么说倒也没错,六羊山之战,二子就跟我说过,乐进麾下特别善于隐忍,阵上极少有意气之事。” “比起延津之战,敌军不但沉稳的多,对付我军轰天炮也颇有章法。你看看那个距离,恰是我军延津之战的攻击极限。” 张海龙点点头,深色也认真起来:“不意外,若非如此,乐文谦能被将军成为狡狐猛虎?曹操派此人前来,当有针对之意。” “哦?”胡风目光投来,若有意味,嘴角则挂着一抹浅笑。 “哈哈哈,然并卵,一旦我军步骑配合展开,一样可以与敌军巨大杀伤。我倒不信,除了夏侯渊和吕奉先,谁还能挡我六曲?” 张海龙一阵大笑,口头禅随之到来,听得一旁王正暗暗点头。他一直听得有些别扭,现在反应过来了,是少了这三个字。 第2124章 对答如流 胡风点点头,嘴角向着敌寨方向一努:“两翼包抄,六曲三十息够了吧?哦,算上你们下船登陆所需的时间。” “够了,老胡你别说,郎骑竹这小子去了一趟凉州,倒教了我不少对付敌军营寨箭楼之法。我不要三十息,六十息最好。” 二人一问一答之间,却将身边的作战参谋听得有些疑惑。登陆战最讲究的就是速度,那张将军为何说两倍的时间最好? “六十息够吗?能全部压制?”胡风紧接着问道。 “够了,虽然比不上林骄,但我的先锋,差不到哪里去。”张海龙出言依旧信心十足。 “差点忘了,你们六曲那个练习之法。”胡风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如此一来,步卒骑军可互为主攻辅助,战法更多。” “除非敌军有强力骑军加以牵制,否则我军水军步卒骑军连攻,曹军沿岸的水寨,不可能保得住,蛟龙定可封锁大江。” “真若有敌军骑军,不管是夏侯渊还是吕布,冀州之处,我军的压力便可大大减轻,军师说的是,我军牵制亦可,强攻亦可。” “对,郭军师说过,此乃阳谋,让你看见也防不住。” “海龙,不要忘了六羊山之战时,敌军亦有霹雳营。虽然不及我军的轰天炮,但战机把握精巧的话,也是威胁。” 张海龙一挥手:“然并卵,只要他敢在战阵上出现一次,我六曲不惜一切代价,将之彻底摧毁,杀人破车……” 众人心头疑惑未解,胡风和张海龙却是你一言我一语对答如流。听得王正和参谋们都是心中佩服,这才是军中大将的风采。 “不行,轮不到你,换的话,一军上,也不用六曲。”胡风坚定的道:“若论牵制敌军,没人比你的六曲更管用。” “听你的。”就在大家以为张将军要反驳之时,他却回答的极为干脆。王正心中感慨,到底还是实力说话。 见过轰天炮,操练过步炮协同的战术,他知道倘若敌军有此利器,对己方是多大的威胁?是以张海龙才会有,不惜一切代价之言。 而胡风的一军上,亦是掷地有声,不摧毁敌军,决不罢休。 “王校尉,传令各部,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三息,此乃实战,不是平时。后续再有疏忽,校尉司马皆要问责。” 二人说话之时,战场的形势始终不离眼中,胡风此时寒声道。 “诺!”王正应诺立刻下令,平台上的灯语再度打出。 得令之后,蛟龙军士卒的动作又快了几分,冲前,掩护、撤退周而复始犹如走马灯一般,平台上的众人皆看的聚精会神。 下一刻,十艘艨艟靠近了岸边,胡风和张海龙王正的眼睛都瞪大了。之见士卒下水,搭起岸桥,六曲的十余骑立刻而下。 “六息……”胡风微微颔首,口中轻声道。 “看这样子,应该还能再快一些,不过今夜,敌军没有反击。不能算作六息,若需掩护压制,七至十二息不错。”张海龙接道。 下船之后,十余名骑兵分作两部,就开始向着两翼包抄。为首之人张弓搭箭,也不见如何瞄准,白光一闪,就射上了箭楼。 “哦,我懂了,方才二位将军之言,原来是此意。”看见眼前一幕,王正恍然大悟,难怪张将军言及,包抄需要六十息。 六曲是要以骑射之法,相助步军对付营寨两侧的箭楼。他们居高临下,但骑军胜在灵活,比起步弓,更有攻击力。 除了王正,很多参谋面上亦有深思之色,有的还在微微颔首。 “疯子,这么看,到时候,我还得有一艘定浪舰,专门给骑军发布讯号。敌军守寨,必走两翼死角,骑射要求精准。” 千里镜随着麾下队长移动,张海龙口中言道。 “可以,到时直接与周将军言及便可,装束还要醒目一些。”胡风欣然道,他与对方素来默契,很多话不用挑明。 “我也正好看看,邱泽和你比,到底如何。” “传令,让六曲给我退回来,不省事的东西,一会儿看不住就乱跑。”看见两翼不断前进,胡风翻了个白眼,立刻道。 “哎,疯子,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得收集战阵详情。”张海龙连忙道,自己麾下什么德兴,他是心知肚明。 “我是主将,此乃军令。”胡风懒得纠缠,直接言道。 “诺。”张海龙应诺之后,心中又将对方腹诽了一番。 连续十余次的练习之后,胡风终于下达了攻击命令,士卒们开始冲入营寨,捣毁设施,不片刻功夫,营中一连起了十余处火头。 而在轰天炮射程覆盖不到之处,双方的短兵相接也已经展开。李通谨守乐进将令,放弃了甄城营寨的前沿,防御整体后移。 “这一回要真刀真枪了。”胡风放下千里镜看向王正:“王校尉,按之前所议,你可以靠近指挥了,此战,定要毁敌营寨。” “诺!”王正身躯一正,应诺之后立刻下船,乘坐快船前往岸上。 激战继续,双方在甄城营寨各显其能,互不相让。喊杀之声从未间断,一直到东方泛出鱼肚白,天色渐亮,曹军方才主动撤退。 胡风和张海龙一直站在平台观战,从夜间到天亮,姿势都没有半点变化,半夜下来,面上亦不见丝毫疲倦之色。 “疯子,看敌军撤退的架势,显然青州营未尽全力,你拿甄城练兵,怕乐进也有借此熟悉蛟龙军战力之意。” 看着敌军退却的阵势,张海龙放下千里镜,活动了一下脖颈言道。 “心照不宣而已。”胡风点点头:“乐文谦如此,怕也是想消耗我军兵力,一旦蛟龙损失过大,则奇兵就将威力大减,有眼光。” “然并卵,放在之前差不多,不过有满仓在,加上大河畅通无阻。消耗我军兵力,乐文谦是在做梦,耗也是对我军有利。” “行了,等王校尉回来,立刻检讨战局,甄城一战,敌军比之延津,已然多了应对之法。海龙,定要转告周将军。” 第2125章 枭雄心机 冀州之战牵动天下,可眼前打的最为热闹的却在兖州。甘宁率领蛟龙军,加上一军六曲这两大杀手,连下延津与甄城。 如此对付曹操,叶欢就没有一点顾忌?当然没有。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与其等着你增援,不如先把你打疼。 从徐州算起来,历经濮阳、司隶,这算是叶欢与曹操的第四次交手。但却都是不宣而战,官面文章上,定边军从未攻击过。 眼下,大义名分和大汉喉舌,都掌握在叶欢手中,他可以肆无忌惮。袁绍是逆臣,你只要敢帮他,一律当做逆臣对待。 因此站在曹操的角度,也不能明着来,哪怕事实已经是如此了。 各地激战之中,周必继续率军顺流而下,离着青州徐州交界之处,不足五百里了。那么大的动静,身在徐州的刘备又岂能不知? “使君,袁绍背信弃义,不但为大汉逆臣,亦是袁家叛逆,今骠骑将军奉天子之令讨伐,我徐州当要出力。”别驾糜竺之言。 “使君,子仲之言是也,使君乃堂堂帝胄,合该为国除奸。”治中陈群之语,两大官员带头,似孙乾、陶海等亦是纷纷进言。 “兄长,我兄弟危难之时,多承叶将军出手相助,前番讨伐袁术,合作无间。如今袁绍叛逆,也该击之。”荡寇将军关羽亦然。 当年的曹嵩被害,后来的袁术称帝,都是叶欢率军来援。可以说在徐州,骠骑将军的声望与得民心之处,并不在幽州之下。 “诸君之心备亦深知,但此时尚无朝廷旨意,骠骑将军向来用兵有法。一旦旨意到达,备必将出兵助之。”刘备在堂中慷慨激昂。 但回到自己的书房,他却是一人静坐,陷入沉吟。 “叶悦之领精兵四十万,要一举击破袁绍,似此,曹操必定相助。一旦叶欢能破二人联手之势,则天下还有谁能与之抗衡?” “我又该如何为之?像上次袁术一样,与叶欢合力讨之?” “那朝廷为何不给备下诏书?还是说,使者未曾到达?” 刘备思绪起伏,想着有些心绪杂乱,捧起案上的凉茶,一饮而尽。 当年投奔卢植,与关羽太史慈结义,讨伐黄巾,诛杀乱党,他的确是一片赤胆忠心。可如今,他是一州之守,带甲数万。 从织席贩履,到封疆大吏,人的眼光不同,初心也是会变的。正如江东猛虎孙策,若非机缘巧合得到玉玺,又会如何? “如今,叶欢尽掌三州之地,拥兵数十万,麾下文武鼎盛。晋阳叶家固然六世三公,世代忠良,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吧?” 突如其来的想法,令得刘备双眉微微一皱。可接着,那种思路竟是难以抛去。以叶欢的势力,一旦为祸,天下何人可制? “倘若此战叶悦之兵败,拿不下袁绍,不,他与袁绍曹操两败俱伤,那么……”想到这里,刘备的眉头又逐渐开扬起来。 “冀州之战,徐州上下一片助战之声,就连云长子义皆是如此。百姓与官员,只知叶悦之,又何尝有我这个使君?” 端坐之中,刘备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厉芒。观徐州之情,流言至少有一点说的是对的,方今天下,百姓知叶欢而不知天子。 站在不同的视角看问题,总会有不同的答案。而当内心中的野心滋生之时,很多事情都会成为借口,此时的刘备正是如此。 “报,使君,广陵太守陈圭大人,北海太守孔融大人,皆有书信至。”安静的书房之中,忽然传来了门外侍者的声音。 “送进来。”刘备点点头道,侍者进门送了信件,告辞而去。 “使君,袁绍为祸,不在袁术之下,叶将军讨之,曹操必会出手相助。使君大汉宗亲,当为国锄奸,广陵人马,当枕戈待旦。” 陈圭的信中,语气很客气,用意亦十分明显,要相助叶欢。 “哼,果不其然,广陵之处,民生富足,又有丹阳精兵。叶悦之在徐州埋下这么一颗棋子,岂能没有用意?” 看完陈圭之言,刘备心中升起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广陵为叶欢预先设计好的暗子,目的在于监视与他,这是前所未有的。 相比陈太守的客气含蓄,孔融就更要直接的多。在公在私,刘备都该出兵相助,而叶欢未让朝廷下旨,亦有顾忌二人之意。 不得不说,孔融此人的情商的确不是太高,否则当年联军之时,叶欢也不会与之针对。且书信之中,隐隐就透出一种高高在上。 “唉~孔文举,腐儒也。孔门之后,就能尽掌天下大义吗?备乃堂堂帝胄,一州之牧,你有何能,如此言语?” 心中的不快,令得刘备滋生的想法越来越茁壮了,但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军心民意皆是如此,就算他另有想法,也不可明着来。 “使君,关将军求见。”侍者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 “快请二弟进来,奉茶。”刘备说话间,起身到了门前,亲自打开大门。关羽雄壮的身躯走了进来,立刻躬身为礼。 “云长,且安坐。”持关羽之手到了案前,与之对坐,待侍者奉茶退出之后刘备方问道:“二弟今夜前来,有何事要与为兄说?” 关羽点点头,正色道:“兄长,如今叶将军统领大军,讨伐逆贼,徐州上下,皆愿助其一臂之力,但羽观兄长,却又犹豫……” 说到这里,关羽顿了一顿,才接道:“是故小弟今夜前来,便是要听兄长心中所想,从军而论,此时出击,也正是时机。” 结义兄弟,别人或许看不出刘备的犹豫,他却能看得出来。大哥一定有大哥的道理,但自己沉吟却想之不出,才会亲来相问。 “哎~”刘备闻言叹了口气,将香茶往关羽面前推了推道:“二弟果然知为兄之心,只是这犹豫之处,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后者闻言凤目一凝:“大哥,当年结义之时,言及同生共死。生死尚可相共,又有何言不能明说?” 第2126章 忧国忧民 “对,同生共死。”刘备的神情变得坚定起来,身躯微微前侧,轻声道:“云长,为兄怕的是,叶悦之当真会是第二个王莽。” 关羽双眼蓦然睁大,片刻之后伸手拈须。仪态潇洒之极,面上却深沉如水,想了想道:“大哥,你不是也说,那些流言不可听。” “晋阳叶家,六世三公,世代贤良,且不论这些,叶将军为人光明正大,大义凛然,羽很难相信,流言为真。” 从讨董相识开始,关羽对叶欢的印象是极好的,后者待他们兄弟亦算极厚。倘若没有叶欢,恐怕刘备也很难登上一州之位。 “云长,为兄与你一样,也不信那些流言为真。”刘备正色道,跟着又叹了口气:“可形势使然,令得备不得不多加思量。”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但使向日便身死,一生忠伪有谁知?叶欢如此名望,当真为祸,绝非董卓可比。” “如今他连接三州,带甲百万,一旦在冀州破袁绍曹操联手……云长你想想,到那时,还有谁能与之抗衡?” 关羽听了欲言又止,不禁也沉思起来。大哥说的,亦并非完全没有道理,眼下能令叶欢忌惮的,也就袁绍曹操等寥寥数人了。 “云长,如今想来,当年叶将军能身入东都,从董卓手中救走天子,何等手段心机?既然如此,少帝当真会被王董所杀?” “此二人就算不俗,可与叶欢相比,根本不足相提并论。要说他们能设计暗害天子,还能在晋阳瞒过叶悦之,为兄当真不信。” 刘备说着摇摇头,深深的看了关羽一眼又道:“二弟,可能是为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但为大汉江山,我不得不多想。” “兄长的意思是,暗害的天子的另有其人,叶欢只不过是嫁祸与之?或者说,背后主谋之人……”关羽一顿,凤目闪过惊骇之色。 “能控制晋阳的,唯有叶欢,且他麾下谋臣贾诩郭嘉,都是智深如海之辈。尤其贾文和,有毒士屠夫之称,真若如此……” “那叶悦之的城府与隐藏便实在太深,令人不寒而栗。” 关羽沉默了,大哥为汉室宗亲,有此疑虑却也不足为奇。且少帝之事,如今回想起来,的确有些扑朔迷离的意味。 但在他心中,终究很难将叶欢和那个篡汉的王莽,联系在一起。 “二弟,如今叶将军讨伐袁绍,言及其罪状乃是当日与公孙瓒勾连,劝幽州刺史刘虞自立,既然如此,其时为何不斥之?” “相反,利用此事,他一举拿下公孙伯圭,却放任袁本初攻击邺城,尽得冀州之地,此举此为,岂不是与之言行相悖?” “对,那是叶欢的手段,亦是心机,算是权谋之道。可观及过往种种,得利最大的也是他,此份谋略,常人可有?” “再看袁术,一旦称帝,叶欢立刻讨之。袁公路为何会有此野心?也与玉玺脱不了干系,可如今天子诏书,却非前之印。” 刘备侃侃而言,一片忧心忡忡之状,当然,他对关羽的信任是毋庸置疑的。且若连结义兄弟都无法说服,其余就更难说了。 “兄长,羽也听兄长说过,当年孙伯符能坐领江东,便是以玉玺为质,向袁术借兵,如此看来,此人真有传国之宝。” “云长,此事之中,就更加蹊跷了。孙策是叶欢之徒,师徒父子,倘若是他们师徒联手推动,那袁术之叛……”刘备言犹未尽。 关羽听了,细细想之,内心之处不由升起一股寒意。献玉玺与袁术,故意让其疯狂,然后再纵兵讨伐之,且最后…… “不是备多疑,袁术一战之后,孙伯符坐领江东。叶欢为了他,甚至不惜调扬州刺史刘繇与豫州,使得孙策尽得江东之地。” “如此观之,此事就更像有人与幕后操纵了。能行此法,必然是智谋深远之辈,除了叶欢与贾诩郭嘉,为兄实在想不到还有何人?” 关羽闻言,凤目睁大,雄躯微微一震道:“兄长,真若如此,那前番笮融率领大军来攻徐州,莫非也与此事关联?” 一言出口,关羽对刘备之言不禁又多信了几分。很多事情,太过巧合了,巧的就似安排好一样,难道真的是叶欢在翻云覆雨? “云长,此事只是你我的推测,未必是事实。备心中,是希望骠骑将军能一以贯之,则以他之能,乃天下之幸,大汉之幸。” 刘备摆摆手,言语之间一片大义凛然,且面上稍待自责。 “兄长之言不无道理,小弟总算知道,兄长犹豫何在了。”关羽正色道,显然今夜兄长的心里话,给了他极大的触动。 “云长啊,之前所言只是一种可能,除了云长与子义,备根本无有倾诉之人。叶悦之名声在外,得天下之望,难以言之啊……” 叹了口气,刘备又将案上陈圭与孔融的书信,递给了关羽。 后者接过看了起来,陈圭的那封还好,待看到孔融手书,果不其然,面上泛出些不满之色:“兄长,孔北海这也有些无礼了。” “云长不可多言,无论孔北海如何,亦是一片为国之心,备该当敬之。”刘备摇摇头,正色言道。 “不过观陈孔二位府君之信,备这心中是越发担忧。当年董卓虽然势大,还可天下共讨之,若是换了叶欢,何人可制?” 关羽一双卧蝉眉紧锁,深深的思考起来,书房中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董卓?论兵力,论谋略,当真无法与今日的叶欢相比。 “兄长既有此想?莫非不会再出兵相助?”关羽有点艰难的问道。 闻听此言,刘备的心放下了大半,看样子,二弟是听懂了自己的顾虑。兄弟同心之下,再借势而为,未必没有扭转之力。 “云长,倘若朝廷来了旨意,为兄还是要奉命的,毕竟这些,也只不过是你我的猜测罢了,也许叶欢心中,并无此想。” “不过为了大汉社稷,为兄此次,怕还真要做一次小人。便是被后人诟病唾骂,却也顾不得了。”刘备神情语气,皆真挚无比。 第2127章 推波助澜 直到三更时分,关羽方才离开了州府。跨上战马,他没有回家,而是在安静的长街上缓缓骑行,夜风吹来,长髯飘洒。 亲兵默默的跟在身侧,每当将军如此,都是在思考重要的战局。 “大哥说的,并非没有可能,当真如此,徐州之内,亦多是叶欢的拥趸。若要行牵制之法,当真还需保密,可……” 对兄长的信任,让关羽接受了那个说法。但在潜意识之中,他还是很难将叶欢与董卓联系在一起,难道当真是大奸似忠? 目下在徐州,多是陶谦的旧部,别驾糜竺之妹是叶欢的侧室,实力最为强劲的广陵太守陈圭,则是骠骑将军的舅父。 此外似孙乾、陶商、包括陈群在内,多多少少都受过叶欢的恩惠,对其极为尊重。就是徐州百姓,民心也多半向着叶郎。 兄长的行事,若是失了稳妥,恐怕很难控制住徐州的局势。如今看来,除了自己三兄弟之外,的确没有多少人可以托付。 “袁绍可以败,曹操可以败,但都不能灭。一旦二人败亡,叶欢的野心昭示之时,凭我徐州之力?”关羽想着,叹了口气。 纵然以他的自傲,在无敌的定边军面前,也会有着一阵无力。刘备正名为徐州牧,毕竟时日尚短,未能尽掌民心。 尤其是广陵,丹阳精兵是叶欢亲自操练,其首陈到亦有统军之能。刘备想要牵制叶欢,谈何容易,且如此为之,定要…… 伸手抚须,关羽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接着却有点踌躇。 纵马前行,月夜将他雄壮的身影逐渐拉长,延伸至整个长街。 徐州牧刘备有了心思,只说与关羽得知,隐隐就有牵制叶欢之想。无论如何,有一点他不会做,出兵相助。 那么,以叶欢对刘备的了解,他算到这一点了吗? 答案,是肯定的。 冀州大战精锐尽出,负责运筹帷幄的是少府郭嘉,作为军师,他协助叶欢指挥整个战局。鬼才在军,毒士则接过了情报机构。 “文和,我跟你说一件事,你便知道刘玄德此人若何。他说过,备若有基本,则天下碌碌之辈,不足挂齿。” “此非狂言,以其身份雄才,的确有此可能。欢可以表奏他为徐州牧,是因为徐州四战之地,此人在我心中,尚在袁绍之上。” 叶欢曾经开诚布公的与贾诩谈论过刘备,对后者而言,有主公这句话,足够了。尚在袁绍之上,可想而知,刘备的可怕。 后来吕布率军的突袭,笮融大军来袭,后者被关羽击溃,前者也被刘备化解与无形。来来回回,徐州反而得到了极大的好处。 攻击袁绍,在叶欢来说,是有战略性的大战,牵一发而动全身。不但是战场上的较量,背后也是暗流汹涌,贾诩不会不防。 刘备没有猜错,天子的使臣正在路上,旨意的内容,是让他调集粮草兵甲,为叶欢后援。但圣旨的消息,贾诩选择没有公开。 合纵连横,面对曹操袁绍双雄联手,叶欢是要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的。包括北海太守孔融,也包括徐州牧刘备。 但你要是去问郭嘉,徐州这一路,并不在他用兵的计算之内。因为它有变数,既然有变数,就不能作为用兵的依据。 对付刘备,贾诩的策略是,推波助澜。圣旨不宣,是要给后者更多的思考时间,让他能看清叶欢击败袁曹的结果,做出选择。 说起徐州,叶欢比刘备去的还早,微尘的力量在此处亦极为强大。无所不在的商业输入,为他们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比如说,徐州城中最大的六如居,文人雅客极具之地,就是清风的的分部。此时,一处隐秘的密室中,黑暗之下只闻二人对话。 “子时三刻,关羽进了刘备的书房,二人相谈有一个时辰之久。具体谈了什么不知其详,清二只听见了几个字,主家、王莽……” “这与之前的流言相关,关羽离开之后,面色深沉,一直在长街上徜徉。此事加上之前二位府君的上书,刘备可能另有想法。” 说话的声音沉闷嘶哑,似乎经过刻意的掩饰,并非原本声线。 “嗯,言之有理,告诉清二,这段时日小心隐藏,除非有重大消息不得不报,否则不可妄动,州府,你也少去。” 安静片刻之后,又一个声音响起,言语稳重,像是老者之言。 “是,属下明白。” “速速派人,将消息传往晋阳与广陵,言及刘备似有异心。冬哥和离师就在广陵之处,离师之子已然足月,我等便又添强援。” “是,首领还有什么交代,属下马上去办。” “清二隐藏,清七可以醒了,暗中监视刘备的一切,不可疏漏。” “还有,一旦暴露身份,可以让清二亲手将之击杀,如此,便更可得对方信任。”老者的声音此刻充满寒意,不带一丝感情。 “是!” “去吧,没有要事,这几日不需来此,我会去找你。” “是。” 再一声应诺之后,屋中响起机关之声,随后归于平静。 与此同时,广陵,城东的某处庭院。 一阵婴儿的啼哭,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越哭越是响亮。 屋中一阵响动,奶娘抱起了婴儿,很快,哭声就停止了。 身穿内衬的叶冬站在门前,细心听着屋内的响动,面上是一片关切之色。那是他的儿子,刚刚一个月,名字还没起了。 当日叶欢让五人组前往扬州,原本是要探查小霸王孙策遇刺之事。到了下邳,要平发现了于吉的踪迹,展开追杀。 后来张离有了身孕,叶欢得知,便下令让毒王立刻去广陵养胎,叶冬陪伴左右。为了这个孩子,毒王却也不知吃了多少辛苦。 再后的豫州之战,禽滑、要平与神耳回了司隶相助叶欢对付齐由与王越。叶冬则被严令一直留在广陵,等候张离的生产。 就在一月之前,毒王瓜熟蒂落,诞下一子。而三人也受贾诩之命,到了徐州,对付刘备,毒士要用最精锐的人手。 第2128章 如芒在背 在奶娘的安抚下,婴儿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张离此时也披着外衣到了叶冬身边,比之从前,毒王丰腴了几分。面孔红润,精神不俗,显然这一个月,得到了极好的照顾。 “离妹妹,你怎么出来了?晚上风大。”叶冬立刻柔声道。 “这是夏日,我又不是娇生惯养的,月来还真不习惯。”张离摇头道,只有在叶冬面前,她才会展现出小女人的一面。 “走,孩子睡着了,我陪你回去,好好休息。主家来信说了,就在广陵好好安养,等到孩子大点,再动身回晋阳。” 叶冬说着伸手,搀扶着爱妻往卧房走去。得知张离生产,叶欢特地来了亲笔信,内中还有叶春与叶秋的。 十月怀胎之中,张离亦是被照顾的无微不至,且不提叶欢,就说禽滑、要平加上神耳,再名贵的补药,她都能拿来当饭吃。 “叶冬,我跟你商量件事。”到了门前,张离小声道。 “商量什么?我听你的。”看着妻子眼中的认真,叶冬毫不犹豫。 “十个月,我们就在广陵,主家只有问候照顾。便是此次那么大的阵仗,大哥和师兄要平都来了,军师也未给我二人下令。” “如今我身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孩子有奶娘和丫鬟们照顾,更是周全。主家待你我如此,岂能在如此下去?” 张离心中的感触是最深的,自从父亲死后,叶欢就一直待她极厚。嘴上不言,除了是主家,他在毒王心中,便是兄长。 别人待下再厚,最多是赏赐丰足,让你衣食无忧。但叶欢却能为她解开心结,如今与叶冬又有了爱子,平生当真无憾了。 “我知道。”叶冬重重的点点头,叶欢待他,又岂不如弟? “上次我就跟大哥说了,等你足月,一定要为主家效力。军师不让你我参与,一定是主家的主意,但我不能这般相受。” “离妹妹你今夜不说,我也打算和你说了,不过我去就行,你安心在家带着孩子,等他大一点,再言不迟。” “怎么?怕我有危险,还是怕我生了孩子,身手减退,会坏了你们的事情?当年你我经历,远比今日为甚,我亦要为之。” 张离听了却是不愿,面上稍露不悦之色道。 “离妹妹,其实有师兄在,用不着你出手的。”叶冬忙道。 “不行,他的心太粗,大哥喜欢摆架势,要平嘛,身手不够。你们四个一起,我不放心。”张离一扁嘴,继续道。 “这……”叶冬有些犹豫了,他当然是爱护妻子,但也是深知对方的心情,眼下这场大战,就是主家一统天下的关键。 叶欢从来都是站在他们的角度着想,这一回,岂能错过。 片刻之后,他收起了笑容认真的道:“行,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留在广陵坐镇,尽量不要参与危险之事。” 说着话,见爱妻嘴角嗫嚅,他连忙续道:“你也知道,论脑筋,我们四个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你,看看人军师,都是运筹帷幄。” 张离闻言笑了,伸出手指在叶冬额角轻戳了一下:“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军师是何等人物,能如此比的吗?” “呵呵,这不是只有我俩吗?最多回晋阳,我给军师道歉。” “好了,别在多言了,我们去找大哥。”张离正色道。 “行,那便一道去。”叶冬点点头,陪着爱妻回屋更衣。 “叶冬,那个刘备我见过,感觉就是挺阴沉的,和他表面不太一样。一句话,总是透着些假,不似孙策将军那般。” 房中隐约传出张离之言,叶冬并没有答话,跟在叶欢身边,夫妻二人见过的大人物太多了。久而久之,也自有一套观人之术。 等夫妻二人收拾好,到了禽滑等人的住处,却只有要平在。前者去了广陵太守府,神耳郅帧则是随行护卫。 对自己这个舅父的眼光,叶欢是相信的,原本历史时空中,陈圭担任广陵太守,无论刘备还是后来的曹操,都对他尊重有加。 如今广陵之处,有陈到率领的两万丹阳精兵,郡中人口丰足,可谓兵精粮足。且丹阳军中,亦有很多军官,来自定边。 刘备和关羽的顾忌并非平白无故,不光是他,即使当年陶谦在时,广陵亦是自成一体。陈家在此枝繁叶茂,如今是越发的强大。 叶欢的战略中,广陵作为一块飞地,有着很大的军事价值。向北可以监视刘备,往南则是江东之地,必要时亦可据险而自守。 因此数年当中,无论人力物力还是科学技术,广陵永远是除并幽二州之外的第一等。士卒的精炼和装备的更新,亦从未放下。 刘备你倘若老实,广陵就能成为你与曹操袁绍抗衡的臂助,一旦有异心,那便会是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且广陵在徐州最南端,背靠小霸王孙策,设若刘玄德当真举全州之力来攻,叶欢依旧可有援军。反之,道理也是一样的。 甚至最坏的情况,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那便是刘备能与孙策联手,一同进攻,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天下人皆知,骠骑将军叶欢是平南将军孙策之师,师徒父子。长公子叶信,又娶了孙策之妹孙仁为妻,两家亲上加亲。 只要叶欢不似袁术那般自立,又或像董卓那样废立新君。孙策当真要和师父作对,且不说战局如何,江东人心都得分崩离析。 看看当夜刘备对关羽之言,你就知道叶欢贾诩对形势判断的准确。因为传国玉玺,站在刘备的视角,叶欢若是王莽,孙策就是助力。 这样的二人想要联手?即使百分之一的可能出现,他们也很难同心协力。且有了蛟龙军,定边军通过大河,亦能驰援。 当然,以贾诩的谋算周全,会将一切可能考虑在内。除了蛟龙军,他清楚叶欢手中握着另一张王牌,不到必要绝不会打出。 几下综合,才能让广陵作为一块飞地,依旧地位稳固。 第2129章 姜是老的辣 扶袁术而牵制曹操袁绍,刘备亦是如此,倘若没有叶欢,刘玄德未必能有今日的徐州之地。但直到眼下,他还是根基未稳。 袁公路称帝,那一场大战,刘备抗了最大的伤害。倘若他选择与袁绍曹操联手,徐州人心必定不稳,叶欢正好有借口对付。 争霸天下,军事、民生、权谋、科技,缺一不可。有着先知先觉的优势,叶欢可以提前布局,且贾郭等人的谋划,便更有针对性。 广陵太守府,书房之中陈圭陈登父子具在,另一人正是禽滑庚。门外的台阶上,老者席地而坐,看似熟睡,双耳却在微微颤动。 “元龙,禽滑先生,老夫与刘使君去信,如今不得回信,怕是过了明日早间再不得消息,就要早做打算了。” 陈圭居于主位,手拈胡须缓缓言道,面容却是古井不波。 陈登听了,微微有些错愕之色:“父亲,刘使君当真会如此?他可是大汉宗亲,叶将军对之亦是恩重,如此岂不?” “元龙,你在并州历练多年,怎生还会有此想?倘若刘备有心,回信早就该到了。以他的眼光,怎能看不清眼下形势?” “可如今朝廷旨意尚未到达,刘使君岂不是师出无名?” “呵呵……”陈圭微笑摇头:“朝廷旨意,不会那么快到的,悦之用兵,事关战局,不会轻信任何人,你看他的手书……” “安守广陵,徐州不动,则广陵不动,稳定地方,方可周全。”陈登默念着信中之言,忽然抬头:“父亲,这难道是有意为之?” 陈圭这才点点头:“能想通此点,算你还有些急智,圣旨迟到,正有试探刘备之意,悦之是不会将胜败寄托在他身上的。” “试探刘备?”陈登双眉一扬:“其实将军也拿不准刘备的心思,但为兵家重事,必须提前试探,父亲此举,也是在助将军?” 陈圭听了,微笑颔首,却不再言,转对禽滑庚道:“禽滑先生,可以告诉骠骑将军,广陵一切,老夫会听将军安排。” 禽滑一旁静听,也不禁对陈圭颇为佩服,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再言面前这位可是主公的舅父,亦必要尊敬。 “府君之言,庚会立刻传与将军,去信之事,也会一并送达。目下,下邳之处,我军暗探已经全部启用,不日会有消息。” “好,老夫相信悦之,有此举,必有妥善安排。禽滑先生若有消息,可随时送来,老夫会安排,任何时候不得阻拦。” “多谢府君,既如此,庚告退。”禽滑庚说着起身道。 “元龙,帮我送禽滑先生。”陈圭起身,笑谓陈登。 “陈大人留步,不需客气。”禽滑庚又对二人一礼,出屋去了。 陈登将之送到门口,方才回到案前,想了想又问道:“父亲,按方才所言,暗探启用,莫非表哥一开始就对刘备存疑?” “元龙,你要记住,志在天下之人,不能轻信一切。若是没有识人之能,知己知彼,又何来定边的百战百胜。” 陈圭说着一顿又道:“你可知悦之为何让你回广陵?亦一直让叔至担任丹阳军统领,一切军官任命,都需要通过老夫?” “那是叶将军表示信任我陈家之举,心无忌讳。”陈登想着,叶欢关于广陵的一切,都详细与父亲提起,不由颔首道。 “切勿以为此举没有必要,天下之争,父子兄弟尚可反目,何况亲族?但悦之如此,用人不疑,便会令人心悦诚服。” “父亲说的对。”陈登连连点头,想要出言,又有些犹豫,斟酌片刻才压低声音道:“父亲,那些流言,不知父亲如何视之?” “流言终究是流言,元龙……”陈圭的神情变得郑重起来:“无论如何,你得记住,你不负悦之,他便不会负你。” 说着,见儿子还要出言,他却摆手起身:“不要再问了,回去好好想一想,有些事情,等你想通的时候,自然不必问。” 说完,陈圭转身而行,到了屏风之后,只留陈登在堂前思索。 那边禽滑和郅帧汇合,又在大门前等到了要平,后者是奉命将主公军师手书送与陈到的。当然,之前也曾要给陈圭过目。 后者却是看也未看,只言不通兵家之事,便让要平去了。 而陈到,此刻正在细观信件,研究叶欢和郭嘉所言之事。 三人出了门,便要回府,恰在此时,对面街上来了一男一女,却是叶冬与张离。二人都是一身粗布衣衫,有若寻常百姓。 “怎么样,我说的吧?记得给钱。”要平见了,笑容灿烂的道。 “给什么钱?我说和你赌了吗?自说自话。”禽滑翻了个白眼。 郅帧紧随其后:“他给我就给,老夫没什么积蓄,可不能与你们相比。” “神耳,你这……将军给我们的,可极为丰厚。” “将军给的是不少,可老夫现在要收藏天下名剑,极其耗费银钱,那日我还想着,找你借上一些周转了。”郅帧毫不在意的道。 旧伤痊愈,剑法大进之后,神耳越来越在意自己的风度。张离等人虽嗤之以鼻,但架不住叶欢却是大加赞赏。 “神耳,我跟你说,要威风,一把剑怎么够?你多弄几把,我让器物阁给你打造个剑匣,以后与人交手,打开就晃他的眼。” 不但如此,将军还给他出了个主意,郅帧对此极为认可。 于是乎就有了器物阁专门为他打造的剑匣,可装名剑九把,更直接送了神耳三把名剑。郅帧为了凑齐,也花了很多功夫。 “等你收全了九把名剑,本公子再送你个别号,剑九郅!怎么样,一听就比王越的绝羌神剑,高端大气上档次。” 可惜直到今日,郅帧费劲功夫,剑匣之中也只有七把名剑,尚未达到叶欢给他起的威风别号。 “大哥,师兄,平哥,不用我说了吧,带上我和张离,她在广陵负责坐镇联络便可。”到了面前,叶冬也不犹豫,开门见山。 第2130章 程昱之谋 徐州之处,刘备有了心思,微尘清风的反制手段,亦在上演。 冀州大战,开始的几天,战役进展基本在郭嘉的估算之内。唯一令他意外的是,蛟龙军的进展比战前所想还要大的多。 控制河道,水军步军骑军联合作战,全新的战法带来了战略性的效果。如今鬼才正在构思着下一步的作战,当然,还有一重要之人。 袁绍派出许攸前往黑山,受到了张燕的极力欢迎,对他提出的十万石粮食和十五万箭矢,后者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先生,多蒙先生教诲,燕亦觉叶欢此人,野心极大,他若得势,我黑山也无容身之地,今次决心已下,就陪先生赌一把。” 张燕口中慷慨激昂,心中却在想着叶欢当日之言:“张将军,不要有心理负担,该骂就要骂得狠一点,演技才是关键。” 当时张将军有点哭笑不得,从未见过有人会如此埋汰自己,哪怕是演戏,是不是也有点过?不过不得不说,心理负担减轻了许多。 “我教你怎么骂,一定要先预先设定角色,然后代入,来,试一下。”想起叶欢教自己骂他的场景,张燕憋笑憋的很辛苦。 “将军心意,攸会转达与主公,如此雪中送炭之举,袁将军绝不会薄待张将军。”许攸表现的十分欣然,亦是给出承诺。 一番定计之后,张燕设宴款待众人,这场酒,喝的颇有天昏地暗之感。连同张燕和许攸在内,所有人皆是大醉。 迷迷糊糊之间,许攸只觉得被人喂下一颗药丸,很快,头脑就变得清醒起来。来人带他去了一间静室,便离开了。 “先生放心,那人中了离师的千日醉,有专人看守,今夜一会之后,统会送先生回房,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随着声音响起,一人从屏风背后步出,许攸见来人大约二十许年级,小眼黑髯,生的颇为丑陋。可言谈之间,自有一股气势。 “在下襄阳庞统,奉主公军师之命,见过许先生。”到了面前,庞统很是正式的行礼,方才在许攸对面落座。 “原来是他。”后者颔首,抱拳还礼。 对庞统此人,他是有所听闻的,据说骠骑将军与之座谈之后,谓之为“凤雏”。而叶欢看人的眼光,是为天下所公认的。 “许先生,此乃主公亲笔所书,先生阅后,你我再议。”庞统落座之后,自袖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递给许攸道。 “多谢。”许攸点点头接了过来,信封上,子远先生亲览六字刚劲有力,一看就是叶欢的书法,那种雄壮之气,很难模仿出来。 “先生才名,欢久慕之,只惜缘铿一面。今闻先生为大义而动,报效天子,当可为天下士子楷模,亦有一片悲天悯人之心……” 要论夸奖人,恐怕叶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不论其他,就说眼前的庞统,他的自信,有不少是来源于骠骑将军的赞美。 那不是谄词如流,而是直击你的灵魂深处,找到你最想被人认可的地方。当年灵帝如此,何后这般,如今的许攸亦不例外。 “以先生之才,绝非功名利禄与金银可动,一切皆因心有大义,胸怀天下。但非此也不足表欢敬先生之心……” “故特命士元前来,与先生相谈,但有所需,只要欢力所能及,必定办到。此事艰险,先生定要安保自身,欢亦会全力相助。” 叶欢的信中,不仅仅是客套话,更附上了微尘与清风为许攸定制的种种计划。必要之时,无论事情成败,都要保他一家平安。 洋洋洒洒,共有前言,不厌其烦!更令许攸满意的是,那些计划也都是叶欢亲手所书,哪怕是誊抄,也足见将军的心意了。 总结起来,叶欢的意思很简单,先生你决定如此,为此付出。那么,无论事情成败,都是大功一件,叶某绝不会以结果论英雄。 我的承诺始终不便,这封信的最后还有亲笔落款。站在许攸的视角,叶欢的亲笔信,足以将他心中的忧虑,打消十之八九。 许攸看信之时,庞统一直在旁静静等候,只顾品着自己的香茶。 足足有小半个对时,许攸才将信件看完,郑重的将之重新放好置于案上,才对庞统道:“庞参军,还请为攸多多拜上将军。” 后者微笑颔首,正色道:“许先生,将军还有话让统带给先生,四个字,安全第一。微尘清风,自有人为先生处理种种危险。” 许攸闻言不由感叹,叶欢待人,的确是言行如一。当下解开了长衫,胸怀半敞,接着从内层夹层之处,取出了一份绢帛。 火光掩映之下,就见白娟上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小字,竟有千言。 “庞先生……” “哎,子远先生客气了,统字士元,唤我表字即可。” “士元,此乃攸所知,冀州人马的兵力分布,以及前番清河之会,田丰沮授等人拟定的作战之要,今交于士元。”许攸一脸肃然。 庞统双手接过,随即叫了一黑衣人进屋,当着对方的面,将绢帛以蜡丸密封。从头到尾,他和黑衣人始终没有去看信中内容。 等做完这一切,黑衣人出屋,庞统方道:“先生,主公有令,先生的消息,乃我军最高机密,只能由奉孝先生对接。” “将军行事周密,攸心中佩服。”许攸出言,心中也有欣然之意。鬼才郭嘉亲自与自己对接,也是一种地位的体现。 庞统点点头,再取出一张纸,平坦案上,推到了许攸面前。 “先生,为确保先生平安,待先生归后,会有最为稳妥之人与先生联络,其上所载,便是联系的暗号与暗语……” “先生记下之后,统会将之立刻焚烧,军师有令,若先生有需,黑山亦将全力配合。何时出动,许先生说了算。” 许攸点点头,便仔细观看起来,心中则是暗道。都说叶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看看今夜的行事,传言定然不虚。 第2131章 奇景成双 黑山如此关键之处,听我号令,这比什么都打动人心。 与之相比,袁绍待他却是高下立判,许攸的决心越发坚定了。 “士元,还有一事,但攸此刻尚不能确定。”看到一半之时,许攸心中忽然闪过念头,身躯前倾靠近庞统轻声言道。 后者神情肃然,看了看门外方才压低声音:“子远先生如此说,定是军机要事,统闻之,当立刻转达郭军师。” “冀州之战,袁绍与曹操联手已成定局,程仲德似乎给袁绍献过一应对定边军之计……”许攸说着,眼中还有一丝不悦。 “先生,是我军。”庞统察言观色,接道。 “对,是对付我军之计,但却唯有袁绍与田元皓知晓其中内情,其余尽皆不晓。”这是许攸心里的刺,庞统一言,他立刻跟上。 “程仲德此人固是不凡,但以攸度之,比起贾郭二位还有不如。但他生性毒辣,善用绝计,主公堂堂之师,就怕失之与细。” 庞统闻言微微颔首,拈须道:“子远先生自是目光深远,主公对荀程二人,素来高看,但论无所不用其极,却是后者为先。” “他既然有谋,先生随不全知,但定可看出一些端倪。” “端倪不敢说,只是袁绍和田丰似乎对此法,颇有顾忌,因此许某推测,此计当有出人意表之处,回去还当细细探查。” “嗯,有先生在,便是程仲德,怕也难以得计,那就盼先生可早日得知。若有消息,郭军师也当有对策。”庞统颔首道。 说到这里,二人今夜目的已达,见许攸不欲再言,庞统一笑,再拿出个玉瓶:“先生,为了大事,酒气不重,便失却细节了。” “好。”许攸干脆的点点头,接过便是一饮而尽。 片刻之后,黑衣人扶着烂醉如泥的许攸从地道回到房中,将之安置好,方才退出,他的手脚麻利,行动竟是寂静无声。 许攸离开静室不久,张燕便走了进来,庞统坐与案前,依旧是一派深思之状。后者也不打搅,坐在对面静静等候。 “张将军,许子远言及……”约莫一炷香功夫,庞统方才停止了沉吟,将今夜之事,一字一句的转述与张燕。 后者心中欣慰,已有些沉重,许攸口中所言的绝计,到底是什么? “张将军,当年司隶之战,程昱设计精巧,又以流民为先,伏击我军飞熊。那一战打得惨烈,恐怕也算是定边唯一了……” “参军,那都是些鬼蜮伎俩,便是如此,飞熊依旧未败。”张燕闻言道,南山武院之中的战例,黑山是有着全本的。 庞统摇摇头:“张将军,统领大军,当谋万全,切不可有此想。程昱之法,能令袁绍田丰顾忌,定出人意料……” “参军,我想不出来,有何绝计能对主公大军。”张燕点点头,沉吟片刻之后还是道,一条计策,就能对付数十万大军? “说的是,若是轻易能想到,那就不是程仲德了。”庞统说着起身:“将军,我们去作战室,既有此说,庞某要尽力解之。” “是,燕亦当竭尽全力,相助参军。”张燕亦起身跟上。 次日,许攸一行都睡到了日上三竿,但醒来之后,却并无头晕脑胀之感。昨夜所用,都是上好的晋阳佳酿,没有宿醉之忧。 与此同时,郭嘉也收到了黑山传递的消息。和庞统一样,他也对之极为重视,大局在手,鬼才不允许自己犯一点错误。 “报……军师,张飞将军亲报,我军拿下涉县,毛城不日可下。”正在思索之时,有传讯士卒来报,递上了张飞的手书。 “嗯,张儁乂果有大将之才,给翼德将军回信,当步步为营,缓进为上,随时防备敌军突袭。”看完信件,郭嘉便对参谋道。 “是。”后者闻言,当即伏案作书。 郭嘉则踱步到了沙盘之前,围着打起了转,看他的眼光,始终落在清河与河间之处。下一刻,竟是侧过身来平视沙盘。 此时恰好简雍进帐,见状不由微微一愕,但随即了然。军师说过,不同的角度看问题,会有不同的答案,想必是身体力行。 “宪和?有何事,尽管言之。”维持姿势不变,郭嘉问道。 “无甚紧要之事,目下各部进展顺利,我军的后勤跟上及时。军师前日跟我要各部的损耗详情,今天特地送来。”简雍答道。 “好,放在案上,嘉过会儿再看。”郭嘉说着,又换了个姿势。 “去,叫工器营的人过来,快!”简雍点点头刚刚放下,却听军师急切的对亲兵言道,他不由来了兴趣,目光也落在沙盘上。 “等等,还有向导营,让营首亲自来。”郭嘉不忘加上一句。 “军师,可是有所得?”简雍见状,轻声问道。 “宪和,稍待片刻。”郭嘉回了一句,站直身体,托腮片刻又道:“去,抬两架木梯,再找一块厚实的木板。” 亲兵不知军师要作何用,不敢怠慢,立刻找来了所需之物。 之见郭嘉让人将木梯立在沙盘的两侧,木板则横架在两梯之间,待得一切摆好,他便要攀爬上去。 “军师,小心。”随身侍卫暗五见了,急忙言道,此时叶春已经和胡风成亲,弄了个进门喜,便有暗影护卫,接替他的职责。 “无妨,你们都给我扶稳就行。”郭嘉摆摆手,动作依旧不停,亲兵和参谋们见了,都围了过来,为军师扶着木梯。 讨董之时就开始锻炼,七八年下来,郭嘉的身体素质早就不是当日了,很快他就爬到了木板上,整个人伏下,俯视沙盘。 此时工器营和向导营的首领都到了,看见眼前一目,不禁有些惊讶,军师这是作甚啊?想要问话,又被暗五的眼神阻止。 帐中一片安静,郭嘉趴在木板上,越看越是专注。 “参军,小心啊……”几乎与此同时,在黑山的作战室中,庞统让张燕找了几根粗绳,将自己吊在空中,也在俯视沙盘。 张将军的神情,则与郭军师的随从一样,充满好奇。 第2132章 丧心病狂 黑山一众战将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看着张帅也是一脸懵逼,周通不由轻声问道:“将军,庞先生这是在作甚啊?” “你问我我问谁?主公能派他来,自有深意,看着就行。”张燕先是脱口而出,我要看出来我是棒槌!随即才反应过来道。 “张将军,往左边再拉一些……”周通刚要问话,庞统的声音已经从半空中传来,张燕闻言,亲自上前为他调整位置。 “我信得过将军,他派来的,一定是大才。”心中则在重复着。 “程昱此人善用绝计,我一定要向想不到的地方去想,或有奇效。”身在空中,庞统双眼紧盯沙盘,这个位置看上去,更加清晰。 正在看着了,也许是选用的绳索不太结实,有一股被绷断了。失去了受力点,庞统的身躯立刻向下坠落。 “军师小心。”张燕大吃一惊,手中加上力道,嘴里则是大喊。 好在还有一股绳索,庞统也不算太重,勉强拉得住。不过眼前,凤雏的姿态可不那么雅观,头下脚上被吊在了空中。 “快,把军师扶下来。”张燕轻轻出了口气,接着喊道。 “停,就这样,不要动,千万不要动……”庞统却是大喝。 “别动,拉稳了。”张燕来不及思索,立刻接道。 原来方才下落之时,视角迅速切换,而庞统太过专注与沙盘之间,根本没有察觉到绳索的断裂,脑海中也忽然出现了灵感。 在张燕与众将的眼里,庞统的面孔已经因为被倒吊着开始充血,变得格外红润。但后者却恍若未觉,所有的心思都沉浸其中。 “看到了吗,能如此专心者,有几人?”张燕手中加力,不忘对周通言道,从军师闪亮的眼神中,他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我懂了。”再度审视沙盘,庞统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关键所在,心中的兴奋,让他不禁振臂高呼。 的确太兴奋了,以至于庞统忘了自己身在空中,动作过大,让另一根绳索也绷断了。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爬在了沙盘上。 “哎呀!”身体接触沙盘,庞统这才感觉到疼痛,呼喊出声。 “军师……”张燕第一时间就扑了上去,心中不断自责。 此刻,工兵营精心打造的沙盘质量也体现出来,庞统固然轻盈,张燕可是颇为雄壮,两人的重量压在上面,却未损害分毫。 看着对方关切的面容,庞统亦不由一阵感动,右手揉着痛处便兴奋的对张燕道:“将军,我知道程昱想干什么了,真毒啊。” “毒?”后阵微微一愕,紧接着问道:“军师,可有大碍?” “无妨无妨,将军,快下来。”庞统说着,一个翻身就下了沙盘,对身边亲兵道:“快,喊工器营的人来,修复沙盘。” 张燕也动作飞快的爬了下来,靠近庞统,仔细打量一番,见他并无大碍之后才问道:“军师,军师,有何所得?” “水……”庞统只说了一个字便闭嘴,对张燕使了个眼色。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郭军师也因为靠沙盘过近,差点掉在其上。但暗五的反应显然胜过张燕,一个飞扑便接住了军师。 待二人下落,他用自己当做肉垫垫在了下面。饶他身手敏捷,武艺不凡,但兔起鹘落实在太快,亦是眼冒金星。 但只是一瞬,他已然弹了起来,蹲在郭嘉身边,猛地甩甩头立刻问道:“军师,军师,如何?可有不适之初。” 郭嘉此刻却恍若未觉,又到了沙盘之侧,歪着头看了起来。 “向导官到了吗?”看了片刻,他姿势不变口中问道。 “军师,卑职在。”向导官急忙上前一步,到了郭嘉身侧。 “我若是没有记错,每年六月,就是冀州各条河流水位暴涨之时,是也不是?且在六月间,很可能会天降大雨?”郭嘉问道。 “对,其中三条河流,水位在六月会比平时高出一丈左右,过去六年,初三到十五,皆可能大雨滂沱,卑职已经报过了。” 后者心中惊讶,但军师一旦问到他的专业领域,却是脱口而出。 “宪和留下,把守帅帐十丈之内,不得有人进出,再大的消息,也要等着。”郭嘉微微颔首,随即沉声道。 “诺!”亲兵闻言,当即出寨去了,调动人马封锁帅帐四周。 众人虽不知其故,但军师如此,一定是有了什么发现。 片刻之后,郭嘉终于站直了身形,拿起竹竿点指沙盘之中的一处:“看仔细,倘若我以人力,扒开此处堤坝,则方圆五十里之内……” 听了军师此言,简雍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参谋却是会意,当下接道:“军师,若如此,五十里皆是泽国,或者范围更大。” 郭嘉摆摆手:“还不止此一处了,这里、这里,若是同时挖开,怕是数百里方圆,都要为洪水冲刷。”说着便目视向导官。 后者没有立刻回答,盯着沙盘仔细观察半晌,心中又计算一番之后方道:“军师,若是等到暴雨之时,将之外开,则……” 说话之间,他手指沙盘画了一个圈:“方圆之内,怕全是泽国。” “啊?难道敌军要用决水之策来对付我军?”简雍被心中的想法吓了一跳,急忙看向沙盘,越看越是眉头紧锁。 “可方圆百里,有着无数良田,数十万百姓,袁本初倘若如此,岂不是丧心病狂?”简雍心中默念着,看出了问题关键。 前番叶欢拿下幽州,凉州,都是他协助接收,积累了很多经验。冀州之战前,简雍就详细研究过地形和各项产业,尽在心中。 “军师,袁本初真要这般,岂不尽丧天下人心?就算能应对我军大军,亦会使得天怒人怨。”黑山书房,张燕也是满脸惊讶。 “张将军,不如此,还叫绝计吗?也难怪许攸说起,袁绍与田丰都会犹豫。这般对付主公大军,伤敌八百,可要自损一千。” 庞统正色道:“但有此可能,不管他用不用,我军都要防备,否则十余万精锐若毁于一旦,主公当暂时失去进取之力。” 第2133章 所见略同 听了庞统的猜测,张燕再度震惊了,若是掘开三河之水,方圆数百里,甚至是数千里成为泽国,那是何等的景象? 而这种惨状,在他幼时还真的经历过,洪水来时,吞噬了万千生命。幸存者成为流民,食不果腹,最后只能倒毙荒野。 饿极了的人们什么都干的出来,甚至……简直是人间地狱。 大灾之后,往往又是疫症横行,曝尸荒野,无人收拾,任鸟兽…… “张将军,张将军……”见张燕闻言之后陷入沉思,一会儿功夫,双眼竟然渗出泪滴,庞统不由微微一愣,急忙轻声喊道。 “哦,哦……”张燕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擦去泪珠,那是隐藏在他心底深处的童年阴影,印象太过深刻了。 “军师,无论如何,燕断不能坐视有人行此天怒人怨之法,简直是以百姓性命为草芥……”接着便是义正严词的道。 “什么四世三公,什么大汉名门,比之我黄巾军都不如。袁本初比之将军,当真是天差地远。”说话时胸口起伏,义愤填膺。 见张燕的双眼都有点发红,庞统不禁有些惊讶,这是不是有点过?但想到自己在黑山的所见,一切却也合情合理。 当年曾听将军提起过黄巾众将,最令叶欢欣赏的就是白波名帅波才和黑山张牛角褚燕,也就是张燕,后来才改的。 波才的天分在军事上,以黄巾之兵,却能与大汉精锐及诸多名将抗衡。这本来就极为不凡,以至于叶欢对之,也用上了反间计。 但听将军的语气,波才尚且不及张牛角与张燕。盖因后者养活了数十万黑山民众,甘与同苦,亦有靠山吃山的不少本领。 如今观张燕的表现,叶欢的判断没有错,他心中是真的爱护麾下军民的。否则听见程昱献此绝计,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张将军,眼下只是统的推测,实际未必如此。” “不,极有可能,那些高高在上之辈,从来没有将老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张燕脱口而出,语气中的愤慨丝毫不减。 “哦,除了将军,将军是真正将百姓放在心上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也只有将军言行合一,一直在做。” 很快,张燕不忘补充道,言中所说,全是他的亲眼所见。 吃饱、穿暖,衣食无忧。原本他以为这就够了,但叶欢告诉他,这些只是基础,还要老有所养,幼有所依,乐其所乐。 年复一年,黑山百姓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事实证明了叶欢说的话,这也是张燕发自内心对将军心悦诚服的原因。 “张将军,你是主公亲自任命的大将,越是此时,越要冷静应对。倘若因怒而影响判断,就会有损主公大局。”庞统正色道。 “是,张某失礼,还请军师见谅。”张燕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胸口的起伏,才正色对庞统抱拳为礼道。 后者微微一笑摇头:“将军心系百姓,何来失礼之处?统只要将军能临阵沉静,则无论敌军如何,我等自有应对之法。” 张燕闻言双眼一亮,急忙问道:“军师,计将安出?” “将军,倘若袁绍真要按程昱之计而行,前提有三,第一是我军分兵合进,第二是天降大雨,水位暴涨……” “军师,燕在黑山多年,六月之时,冀州常有暴雨的。”张燕闻言不由道,随即给了庞统一个歉意的眼神,示意其继续。 “对,为将者不通天文,不懂地理,何以为将?”庞统笑着颔首,续道:“其三,需要提前准备,掘开河流,这可需极多人力。” “如此规模的调动,以我军微尘清风在冀州的探查,不太可能瞒过耳目,至今尚未有此类消息传来,证明袁绍还在犹豫之中。” “毕竟他若敢如此,也会被万夫所指,名声丧尽。”庞统一拈胡须:“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将军可亲自作书与主公,备述之。” “行,我马上作书。”张燕重重颔首,便到案前而坐。 庞统见了,摇摇头跟了过来:“将军,此法虽不可谓无效,但我军只要提前应对,根据地势,不走低洼之处,亦可规避之。” “军师,没那么简单,燕才想到。若非三河合流,一旦洪水泛滥,最先受到影响的就是我军骑军,而骑军,恰是将军最利之箭!” “哦?将军此想,统倒失之以细,将军可细细言之。”庞统听得也是心中一动,至少在张燕出言之前,他还没考虑到此处。 出于童年的遭遇,张燕对此计是无比关注的。人,怕就怕认真二字,一旦全力以赴,精神高度集中,就能想到平时忽略的。 “军师,还有一点,袁绍所有,不光是冀州。倘若洪水泛滥,百姓民不聊生,燕在想,以将军素来所为,岂会见之不到?” “军师,以军师之见,真若如此,将军可会安民?”张燕又道。 “一定会,当年为了白帆将军麾下十余万军民,将军都可倾尽并州之所有加以安置,他当绝不会坐视如此惨状。”庞统毫不犹豫。 这是凤雏心中认识的主公,以他的智慧,叶欢说的有理只是其次。和诸葛亮一样,他是真的为两州民生而欢欣鼓舞的。 “军师,燕也是这般想,但如此一来,袁绍倘若放弃那些洪水之地,将军安置百姓需要无数人力与精力,那岂不是……” 张燕又是脱口而出,说完心中才觉得惊讶,之前根本没有想到,但思路理清之后,这似乎也是袁绍应对叶欢的良方。 “主公言及将军乃善才,果然不虚啊。”庞统不无感慨的道,心中也在自问,若没有张燕这番话,他能想到这一点吗? 答案是能,但恐怕没有这么快。由此推之,程昱献计之时,说不得已经算到了,虽是毒计,却也非智谋深远者不能为。 另一边的帅帐之中,郭嘉正坐,亦是一脸认真的对简雍道:“嘉不惧前者,只是患后者,百姓与战利,将军定会选择百姓。” 第2134章 理想坚定 和庞统一样,郭嘉也敏锐的察觉到了许攸言中,程昱的毒计为何?且他比凤雏看的更为通透,亦要承认,程仲德确有深谋远虑。 天怒人怨?在枭雄心中,未必就有多大的分量。且他们更可将之归为天灾,一旦数十万百姓受害,他没办法,朝廷能不管吗? 郭嘉内心深处,不是不管,而是不会被此拖住,他会借之进军,击败强敌之后,回头加以收拾,那样,亦定会有极大损伤。 但他也清楚,叶欢不会不管,他很可能因此被拖住进取的脚步。 伏案一蹴而就之后,郭嘉交给身边亲兵:“传讯冀州各处清风,以此侦查,但有消息,不惜一切代价,我要最快的讯息。” “诺!”亲兵接过,便飞快的奔出营寨。 “宪和,今日之事,乃我军机密,不得与任何人提起。”转过头来,郭嘉又看着简雍和帐中诸人,那一刻,威严尽显。 “诺。雍定会奉军师之命行事。”简雍自然也知道,此事的严重。 郭嘉点点头,又再沉吟起来。既然知道主公会如何,那么他的做法也很简单,既要防备此事的发生,还要不损及战局的进度。 那是他和贾诩,以及一众文武早就达成的共识,以将军的心愿为己任。大汉盛世,不仅是叶欢的目标,也是麾下文武的理想。 对,就是理想,这恐怕也是曹操与袁绍不能详尽理解的地方。更是定边军无比强大的原因,比之任何诸侯,他们都多出了一种信念。 “宪和,真若如嘉方才之推断,我军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一阵沉默之后,郭嘉又问道,为谋生而先谋败。 “军师,目下难以估量,且不说泽国千里会有多少百姓因此而亡,随后的疫症横行,更为可怕,如今又是夏日……” “以光和二年,冀州大水为例,二十万百姓遇难。后因疫症而亡者,不在其下,经过两年,方才稍稍缓解。”简雍缓缓的道。 不光是南山武院有从古至今的详细案例与分析,张昭总揽行政的司徒府中,也有历年天灾人祸的详细记录,他耳熟能详。 在并州幽州乃至凉州的官场,官员们都熟悉一句话,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以往对灾害的种种应对,对治政也有着借鉴作用。 “宪和,你就大致推算一下,若要以军助民,我军还有进取整个冀州乃至青州之力吗?”郭嘉想了想,再度问道。 “军师,雍浅见,怕要拖住我军十余万精锐之师,府库之中,亦要有三成左右的积蓄,要拿来应对。”简雍答的飞快。 郭嘉颔首,随即却是一笑:“宪和,如此说来,嘉是断不能让袁本初用此法的,否则,主公的大业定会被迟滞。” 看见对面的笑容,简雍的心头就是一松,虽然问题严重,他想不出应对之法。但面前这个潇洒的男子一定行,军师从不让人失望。 “此讯是清十传来,无论如何,他都是居功至伟了。”郭嘉颔首道,许攸的身份,在军中亦是机密,知道的只有五人。 便是庞统张燕,也是到了临时要用之时,他才会告知。 “军师说的是,有军师妙计,让敌军毒计难成,此人确是功劳极大。”简雍随之欣然道,一个消息的背后,可是数十万人命。 “黑山之处有士元,以他之智,不会看不出厉害之处。”郭嘉说着,手指在案上轻点,又道:“宪和,我猜士元定有应对之法。” “军师,雍当然信军师之言,只是兹事体大,还是军师亲自谋划,更为稳正。”简雍微微一怔,想了想还是正色道。 “嗯,宪和之言有理,那就请宪和,随我往先登军麯义将军之处一行,必须得快。”郭嘉点点头,说着起身,便让亲兵更衣。 “是。”简雍应诺,这里距离先登大营,也不过七十里。 郭嘉对庞统是极为看好的,事实也是如此,后者虽然一时没有前者想的那般详细,但绝非能力问题,而是缺乏鬼才丰富的经验。 如今得到张燕的提醒,他的思路也打开了,至于结论,和郭嘉一样。要继续进军拿下冀州,不受羁绊,同时不让程昱此计得逞。 “张将军,你来看,倘若袁本初真如将军方才之言,那他就要同时放弃冀州北部的常山、中山、河间及渤海各郡……” “以此来拖慢我军的行军速度,若是将军忙于安民治政,我军的攻击力度必然降低,则他就有喘息之机,再寻抗衡之法。” “但此四郡,若要说弃就弃,以袁绍此人,定是一时难断。” 庞统侃侃而言,张燕此刻就只有聆听的份儿了,当然也是聚精会神。刚才军师也说了,若不是自己提醒,他还真想不到。 “对,袁绍此人,虽不说优柔寡断,却也少了些杀伐决断。”回忆起这些年来与冀州的相处,张燕点点头道。 “那问题就出来了,我军养精蓄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犹如排山倒海。倘若一众坚城不能成为屏障,只会加速袁绍的决断。” “对啊,军师言之有理,反正守不住,那不如弃之。”张燕连连点头,从收到的战况看,不说摧枯拉朽,进展亦颇为顺利。 “由此而言,我军的进攻速度,是否要放缓一些?更进一步,能否在某处示敌以弱,让袁绍看到希望,如此会更加犹豫。” “对!”张燕一拍案几,接着讷讷的一笑,又道:“军师,好办法,可速速报与郭嘉军师,传与各位将军,照此而行。” 庞统轻松的摆摆手,看着颇为激动的张将军道:“将军放心,军师得到消息,一定可以看出其中端倪,我们可以建议……” “但一定要想的细一点,将军你看,袁绍有了此毒计,心里会多一份依仗。那么,他的所想,又会否让我军有利用之处?” “比方说,我军的缓攻不能太突兀,否则会让敌军生疑,甚至怀疑消息走漏。而缓攻之后的疾攻,又要快如闪电,让他不及反应。” “对对对……”张燕又是一阵点头,心道难怪当年打不过定边军,人家不但能打,还有这些大才,庞统如此,郭嘉岂不更甚? 第2135章 有何不知 诱敌深入,引沱河,罅水之流,借大雨之机掘之。则能将定边军十余万人马杀与,或困与其中,若战不利,当可为之。 鬼才郭嘉和凤雏庞统猜出了程昱之计,这的确是一条毒计!袁绍得到之后的第一感觉也是荒谬,沉思很久,也只告诉了田丰。 后者闻听沉默了,潜意识当中,绝不可取。但越来越严重的事实告诉他,这或者是对抗叶欢及定边军的唯一方法。 面对敌军的大军压境,原本用来作为依仗的坚城,似乎不堪一击。重新换装之后的定边军,他们的强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越来越完美的战略,加上强大的执行能力和各兵种配合,根本找不到他们阵型的弱点。身经百战的大将们,亦极为成熟。 此时还有先进的攻城器械和各式各样突破人们常识范围的战法,如此的定边军,是不是只有老天才能对付? 程昱献的固然是绝计,但放眼十余年来,无数与定边军对战的大将谋臣之中,也唯有此人在司隶胜过叶欢一阵,可谓绝无仅有。 波才当年曾经围杀定边军飞云骑六百士卒,那已然是黄巾看做辉煌的大胜了。而程昱的出手,却是毁掉了敌军飞熊军的一半。 当然,无论你从哪个角度去看,那一战的结果,也只能说是平局。飞熊在近乎绝境之中,尤能顽强抵抗,各部增援得力…… 不过因为那是定边军,从未败过的定边军,所以,一切的手段都变得可以接受。当日,曹军营中的欢呼,十里可闻。 且面对叶郎定边,曹军也在司隶与之打了个平手,汉末诸侯,能和叶欢打成平手的,还有谁?除了曹操,全部被卷进历史之中。 “主公,程仲德之计虽是有失天和,但纯以战论,又不失为良策。即或不能对定边军造成巨大杀伤,也能拖住叶悦之的脚步。” 田丰逼着自己不去思考其他,只站在军事角度,做出了分析。 袁绍听得懂,就像郭嘉和庞统都无比确信的那样,叶欢在对待百姓的问题上,和大汉所有诸侯尽皆不同,他绝不会坐视。 那也许是定边军强大的根源所在,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又是否会成为无敌叶郎的最大软肋?这个可能性,很大。 “但如此一来,我军势必就要放弃冀州的北四郡,且以目下文风,主公还要承担巨大的压力,贾文和惯会用此法。” 袁绍闻言默然,他是体会过舆论战的压力的。袁术叛逆之时,大汉士子从上到下,高度统一,朝廷的声音无比强大。 包括此次冀州之战,叶欢贾诩利用各地名儒,先将自己牢牢的钉在大汉叛臣的架子上,而冀州的对抗与之相比,虚弱无力。 可想而知,一旦自己决水以对定边军,又将是如何的口诛笔伐?袁绍没有曹操那般随性,此处在他心中,顾忌极大。 色厉内荏,优柔寡断,遇事难决。此乃贾诩郭嘉陈宫等人对袁绍的评价。但客观的说,要用这般绝计,心理负担不是一般的大。 “主公,丰已经想好了,当真用此计,若有成效之后,主公可昭告天下,将丰下狱。甚或斩之,丰亦在所不惜。” 田丰之言掷地有声,眼神透着前所未有的决绝。面对谋臣,袁绍是感动的,他当然不会允许田丰这样做,内心接受不了。 “主公,不需犹豫,大丈夫何惧生死?生死不惧,名声又如何?叶欢麾下,有贾文和能如此,丰不才,此处不会输之。” 田丰越说越是信念坚定,叶欢,是个比王莽还要可怕的魔王。自己能以死换来与之对抗,乃是舍生取义,他不会犹豫。 袁绍一时难决,架不住田丰不断进言,最后只得暂做准备,观冀州之战形势而动。而他的犹豫,也被郭嘉和庞统猜到了。 但纵以鬼才凤雏之智,如果没有许攸的消息,怕也难以提前知道。是故当鬼才提起许子远居功至伟之时,简雍是极为认可的。 同样对之认可的,还有叶欢。收到消息之前,他也没想到,程昱竟然会如此对付自己,但很快,却也能体会对方的心情。 “文和,说真的,叶某一开始看许攸,就是要他能发挥作用,减少我军的伤亡,但此人之才,在我心中,不能与诸位并列。” “如今观之,这一条消息,或可挽救我军十数万将士加上冀州数十万百姓,奉孝说的还真没错,此人居功至伟。” 天狼总部的静室之中,叶欢不为感慨的对贾诩言道。 后者点点头,却问:“那在主公眼中,程仲德此人又如何?” 叶欢想了想,正色道:“欢如今深悔当年,没有轻骑而出,去求此贤才,导致其为曹操所用,此人与军,尚在荀文若之上。” 那是灵帝以叶欢为南路大帅,讨伐黄巾之时,叶欢抛下军务,去寻访程昱与李典二人。结果搞错了姓名,加其远游在外,失之交臂。 而鬼才郭嘉,也就是在那一次寻访之中偶遇的。后来战局加紧,叶欢再没有去过东平,随后,荀彧就为曹操举荐了程昱。 绝计也好,绝谋也罢,正像田丰对袁绍所言的那般,站在纯军事的角度上,程昱的设计,没有半点瑕疵。 “主公求贤之心,从未或减。”贾诩抚须颔首,语气一转道:“但若换位处之,诩也会为主公献此计,可主公一定不会用。” 叶欢闻言却是笑了,摇头道:“不,文和你不会,因为你知道我不会,所以你只会为我去想更好的办法。” 一席话绕来绕去,主从二人却是相视一笑,尽在不言。 “有许子远此讯,奉孝士元合力对之,程仲德之谋再想实施,可是极为艰难。以诩观之,主公当可无忧。”贾诩笑道。 “文和,我觉得吧,你现在有点韬光养晦的意思了。奉孝士元及诸人固然厉害,可欢还需要文和,为我出谋划策。” 叶欢说着,眼神无比认真。韬光养晦只是戏言,实际上,贾诩此为是让其他贤才能发挥才能,毒士心中,又有何不知? 第2136章 擂鼓助威 叶欢知道贾诩的心思,第一谋臣,又是长公子之师,朝中九卿之一。任何一个身份都举足轻重,论实权,三公也不如之。 自古以来下者最为忌讳的就是功高震主,以贾诩的智慧,怎能不知?但站在他的角度,亦是希望主公麾下的人才,都可以闪光。 “主公,决战之中,最为忌讳令出多门。既然有奉孝谋划,诩就该辅之,眼下局面,暂让北路军与麯义将军放缓为佳。” 贾诩抚须沉吟片刻,出言道:“想以奉孝之能,必能想到此处,就算稍有疏忽,还有庞士元在,缓攻之计,当可策万全。” “渤海之地,袁绍经营多年,尤其近年来开垦良田极多,以其人秉性,难以轻弃的,如此观之,倒还是之前普及农耕之功。” 叶欢听得先是点头,随即哑然失笑:“文和,怎么绕着绕着,又绕回来了?说实话,纯以军论,文和和奉孝是对的。” “主公万勿如此言之,诩深信当日之言,倘若多费些功夫手段,能保一个大汉盛世,值得。”贾诩正色道。 叶欢摆摆手,又道:“那文和既有此言,欢还该继续休闲,观奉孝及一众大将破敌才是?” “主公,其实司空所言,亦是正事,以主公本领,正可为之。便是诩,也想求主公空暇之时,加以指点。” 叶欢闻言只得苦笑摇头,冀州大战事关重大,可打着打着,他又成了一个闲人。正如贾诩所言,大战切忌令出多门。 至于司空荀爽所提之事,则是要为少帝与刘协建造身后之处。对,你没听错,一般而言,帝王登位之后,就会立刻为自己准备陵寝。 说到此处,叶欢要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了。寻龙点穴,堪舆四方,他是真的天下第一,再言,还有齐由相助。 至于原本的皇陵,在董卓火烧洛阳之际,也被损毁了不少。大臣们眼中,已然不堪大用,加上如今府库,可谓极为充足。 于是乎,荀爽的上书,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众意如此,叶欢也不好推拒,已经派出内廷之人,前往司隶勘察地形。 汉代的陵寝,喜欢选择开山造穴,后世出土很多都是山中。叶欢对之耳熟能详,其中最著名的,刘备的祖先当在其中。 “我要设计一个,就不能被任何人找到,否则,天才的面子往哪儿放?本公子要所有人都碰不得。”这是叶欢真实的想法。 “文和,你放心,待得冀州大战结束,无论胜败,只要你说,欢会亲力而为。”叶欢想了想,看着贾诩认真的道。 汉末之人,对身后事是极为看重的,年过五十,也无需忌讳。 “那诩就先谢过主公,不过冀州之战,我军必胜。” “哈哈哈哈,承文和吉言,李云,让老王送最新鲜的活鱼来,今日我要与军师,小酌几杯。”叶欢一阵大笑,便对屋外道。 “诺!”李云声音响起的同时,脚步声逐渐远去。 “主公,北线可以缓攻,但观之前数战,甘宁将军之处,似可承担重任。诩现在担心的是,徐州刘玄德会如何?” “刘备?”叶欢点点头,反问道:“文和心中,他会如何?” “倘若主公对之评价无误,诩看来,多半是阳奉阴违。他当能看出,倘若袁曹联手,尚不能阻挡,天下再无人可抗主公。” 贾诩出言毫不犹豫,之前郭嘉要专注与战阵之中,很多微尘之事移交给了他。对刘备,贾诩从来没有放松过。 应该说,他对任何一路诸侯都没有放松,包括孙策与刘璋在内。 “刘玄德固然有枭雄之姿,但始终缺少根基,如今又被文和盯上,欢都为他唏嘘啊,希望这位皇叔可以老老实实。”叶欢叹道。 “主公,还是给奉孝建议,让甘兴霸的蛟龙军继续东进,如此不但能袭扰袁绍,配合翼德将军,更可兼顾徐州之处。” “文和,既然如此,那里要动吗?”叶欢微微颔首,接着问道。 “目下还不是时候,不动则已,一击致命。”贾诩断然道。 就在说话之间,屋外一股鲜香的气息飘了进来,令人食指大动。 “好,老王的手艺,是越来越不俗了。”叶欢说着,李云已经带人进来送饭,有鱼有肉,烹调精美,当真是色香味俱全。 “先给军师。”叶欢说了一句,看着盘中的美事,忽然心中一动,道:“李云,让老王再整治一桌,你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先登军。” “诺,将军放心,一定新鲜。”李云立刻答道,晋阳距离先登军驻地,也不过就一百五十里,以现在军中的厨具,毫无问题。 “将军,给麯义将军送,郭军师那里?” “我若猜的不错,奉孝现在就该去了,你赶得上。”叶欢笑道。 李云微微一怔,再见贾诩亦在颔首,心道定然不假,便转身去了。 他出门之时,恰好是小虎牙花奇进门,看他脚步,定有紧要军情。 “报……将军,军师,司隶消息,董卓大军攻击阳平关,刘使君亲临一线,使君夫人擂鼓而战,蜀中士气大涨,接连破敌。” 到了堂中,花奇施礼之后便朗声道,却是蜀中的消息。 “哦?季玉也能亲临战阵?刘夫人击鼓?好……”叶欢听了展颜笑道:“芸儿虽是女流,也是将门之后,季玉好福气啊。” 冀州战事虽重,但天下大局,叶欢无时无刻不在关注。董卓攻击蜀地,刘璋据险而守,在他心中,自然盼着后者能得胜。 贾诩亦是欣然,颔首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如今刘使君能够振作,蜀中将士三军用命,怕是董卓,也极难破之。” “如此,主公就更可放手与冀州之处了……”说到最后,毒士的语气也有些激动,叶欢统一天下的大业,似乎就在眼前。 只不过,有些事情,他既然决定,便再不会回头。 “花奇,报喜有功,给你加个案几,尝尝老王的手艺。”心情大好之下,叶欢笑谓花奇道。 第2137章 先登帅帐 先登军帅帐之前,有着工兵营建造的单杠,双杠,高低杠等锻炼器材,此刻正做着引体向上的,正是统领麯义。 对将军捣鼓出的这些玩意儿,经过练兵他是很认可的。其中最好的有莫过于操场上的两百丈障碍,对士卒的体能锻炼极有好处。 张辽、张飞、甘宁率领的各路集团皆有所进,唯独他的西北集团还在保持牵制。麯义将军心中憋屈,便来挥洒一下汗水。 你别说,出出汗的效果还真挺好,一套引体向上做完,胸中的烦闷就少了许多。接下来的杠上动作,麯将军完成的十分完美。 等他稳稳的落在地面,亲兵们不失时机的送上掌声。可不是阿谀奉承,就算有,成分也不大,他们很清楚,将军的水平挺高。 “好,元伟不愧善练精兵之名,作训操典的动作,都能以身作则。”此时一个声音从远方传来,麯义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兴奋起来。 “军师,军师怎会来此?义不过出出汗罢了。”说着话迎上前去。 郭嘉微微一笑:“原本嘉以为,我的动作已经足够标准,如今见了麯义将军英姿,方知乃井底之蛙,还得练啊。” 麯义听了急忙摇头:“军师,我等是行伍之人,军师乃运筹帷幄之中,能熟练操作,已然不易了,义岂敢与军师并列。” 原本以麯义的性格,哪怕是贾诩郭嘉,他都不会如此。定边全军上下,都是被叶欢带的,对参军、军师等谋臣一定要尊敬。 这不,现在贾诩剑法天下第一的传闻,军中都深信不疑。当年曹操甚至动过心思,却正是因此,才放弃了派人刺杀毒士。 看着麯义眼中丝毫不假掩饰的期待,郭嘉点点头,道:“元伟将军,速速召集众将来此,嘉有事要与相商。” 说完,他的脚步已经向帅帐一动,麯义心中欢喜,立刻对身边亲兵道:“戒严帅帐周围,立刻去请各位将军前来,军师到了。” 说话间,他还没忘记抢上前去,为郭嘉撩开帐帘。 进了帅帐,郭嘉径直来到沙盘之处,看见其上的规整,亦是暗暗点头。敌我双方态势不但清楚,造型更是美观易见。 “都退下去,不得召唤擅入者斩。”麯义则是挥退左右,亲自为军师捧来茶水,虽然不问,但看向郭嘉的双眼说明了一切。 “元伟将军,你且看这一代的地形……”郭嘉接过茶放在案上,随即拿起竹仗,在沙盘上仔细的画了个圈。 “这里……”麯义略作沉吟立刻道:“军师,这不是文远将军所部突破敌军防线之后,我军骑军可以纵横之所吗?” “嗯。”郭嘉赞许的点点头,紧接着面色一沉:“元伟,你有无发现,此处在三水之间,倘若天降大雨,对我军不利。” “军师,大雨滂沱,确会影响我军战力,但此次换装之后,义的先登营当不损太多,想来铁骑与白马亦是如此……” “且天有大雨,影响的不止是我军,对袁绍麾下,亦是不利。” “元伟通透,不过那是只有大雨,倘若大雨滂沱,袁绍军再派人在这几处将河道掘开,我军躲避不及,又会如何?” 没等郭嘉说完,当他竹仗点在几处河流的时候,麯义双眉微微一颤,面色亦深沉起来。以他的为将,有郭嘉提点,立刻想到了。 “军师,具体如何义尚且不知,但看这沙盘处的地形,我军纵然不致有过大的伤亡,但战力必然收到影响。” 说着,他抬头看向郭嘉:“军师,这可是冀州腹地所在,袁本初倘若用此绝计,罔顾百姓安危,他不怕名声丧尽吗?” 郭嘉坚定的摇摇头:“元伟将军,名声固然重要,但与全军覆没比起来,孰轻孰重?有此可能,我军岂能不防?” “军师说的是,袁绍如此,怕也是狗急跳墙了。”麯义颔首道。 “是以嘉今日来到先登,就是要问将军,与军中实务之处,如何能够预防?或者说,能将突然的打击减少到最低。” 所谓术业有专攻,郭嘉往往都是站在高处,去看整个战局的得失。军中实务他不是不知,却定然不会如麯义这般的大将精细。 这个道理麯义当然懂,闻听军师之言,他立刻就陷入思考之中。 “报……军师,潘凤将军到。”帐外,士卒沉闷的声音响起。 得到郭嘉允许之后,潘凤方才进帐,但见军师对他摆摆手,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再看麯义将军,站在沙盘前,已然物我两忘。 郭嘉对潘凤招招手,让他来到自己身边,也不说话,拿起竹竿就在沙盘上比划了一阵。等他放下之时,后者亦是一脸的肃然。 见二将都在沉吟,郭嘉这才捧起案上的茶水,慢慢品了起来。麯义、潘凤,都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二人合力,会更加细致。 帅帐中安静下来,足足维持了小半个时辰,二将姿势不变。 麯义第抬起头来,恰好此时潘凤亦是如此,看见对方,他点点头便问道:“仲鸣兄,你先请,当日抗灾,五军是有经历的。” “好。”后者也不推辞,正色道:“军师,将军,这还得分开来说,倘若是我五军或是先登,大水不高过两丈,都能反应。” “看此处地形,虽然低洼,却也有迂回之处,只要我军不是靠的太近,就算水来,也不会有灭顶之灾,可以对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接下去,潘凤所说的都是细节了。当日黄河泛滥,叶欢亲自前往救灾,五军将士随之,在对付洪水上,他们有过实战。 “就似步卒对付骑军,首先不能慌,浪头不高,可以人墙挡住。只要撑过一阵,就能借机寻找高地,战力不至损失太多。” “只要能沉稳应对保住自己,凭借我军的随身装备与药品,就能自救。想来袁绍也没有那么多船只,能对我军进行打击。” 潘凤侃侃而言,麯义不时加以补充,二人互相影响,立刻便有了一套面对洪水的办法。郭嘉听了连连点头,并不出言打搅。 “军师,此法要是用来对付步卒,虽也有用,但其效未必太大。可若是骑军,便要麻烦一些了,他们的自救之能稍差。” 一番谈论之后,麯义对郭嘉认真的道,他一直在思考着。 “如此看来,袁绍若行此法,主要目的还是针对我军骑军,到时候,无论是铁骑营还是白马军,都会被陷入泥沼之中。” “嗯,那以元伟将军了解的白马军,若是提前得知,可能应对?”郭嘉拈须颔首,想了想再问道。 “军师,严仲甫统领骑军之能,为我军顶尖,且之前的训练,亦有应对天灾之道,而在三水之处,亦有高地可供骑军藏身。” 麯义回答的毫不犹豫,却听得潘凤心中暗笑。统领骑军之能,为我军顶尖,这番话你让麯义当着严纲的面说,断然不会。 “不过兹事体大,具体如何,还要等严黄二位将军前来细说。” “麯将军仔细……”郭嘉看了看帐外道:“二位将军怕还有片刻,嘉要问元伟与仲鸣,倘若让你们轻军突进,能否提前卡点?” “根据军情所显,以及三水的地形,敌军若要掘开河岸,多半是在图上红点标注之处。仲鸣,你仔细看看,要多久?” 说着话,郭嘉来到案前,将羊皮地图放置其上。不但有详尽的地形,更有有关河岸的种种数据,包括流速,水深,河道宽窄等等。 潘凤听了,却是用稍带疑惑的目光看向军师,郭嘉立刻会意,颔首道:“可以请工兵营首前来,但随后战局……” “军师放心,凤知道轻重,不会让他离开视线。”潘凤当即接道。 不一会儿功夫,五军工兵营营首牛渠小跑到了帅帐,看见周围的警戒,他便知道,将军唤自己前来,一定是军机要事了。 见他进帐,潘凤亲自带到案前,正色道:“此图观后,帐中之事,不得说半句,日后作战,会有人跟在你身边,形影不离。” “将军放心,我懂。”牛渠毫不在意,问道:“能看了吗?” 潘凤点点头,定边军的军规完善,也的确不用太多的废话。 牛渠听了,这才低头去看地图,等他看清图上的几个红点之后,不由得微微颔首:“将军,这是要……?点选的准啊。” “少废话,让你来看,人手工具足够的话,要多久才能完成?”潘凤哼了一声道,这些红点,肯定也是工器营之人标注的。 “哦。”牛渠看了一会儿,又来到沙盘之侧观察,如此来回三四次之后,他才以手托腮沉吟起来。 “将军,若是我军的工兵营,再给我一千同袍,两个时辰,我一定完成。”盏茶功夫之后,牛渠身躯一正对潘凤道。 后者尚未答话,郭嘉却一旁问道:“牛营首,反过来说,倘若给你足够的人手和工具物资,你全力以赴,多久能将之截住?” 第2138章 一路奇兵 听了军师问虎话,牛渠格外谨慎,又想了片刻才道:“军师,得看当时具体之情。不过有足够的人手与沙包,属下就算不能将之堵住,亦能缓解。” “好,牛营首,你现在就可以开始计算,需要多少沙包与人力?红点之处的详情,也会不断给你完善。”郭嘉说着面容一肃:“兹事体大,必要全力而为。” “诺!”牛渠肃立应诺,接着道:“请军师与我一处偏帐,属下静静思之。” 郭嘉点点头看向麹义,后者立刻安排,亲兵便带着牛渠出帐而去。 “二位将军,目下以嘉观之,我军应对有二。其一,阻止对方决水,那便需二位之一,引军突进。其二……”郭嘉声音微微一沉:“让之决水,我军将计就计。” 麹义与潘凤闻言具是一震,相互对视之后,并未立刻出言。 让之决水,百里方圆之内便成泽国,那么承担这一结果的只会是袁绍。加以宣扬,后者必会被天下悠悠之口口诛笔伐,失却大义,形势将对主公更为有利。 站在纯军事的角度,郭嘉的想法绝对无可厚非,放在从前,根本不会犹豫。 但此刻却是不同了,定边军众将,无人不被叶欢潜移默化,深深受其影响。 “军师,麹义将军乃一军之帅,需得坐镇全局。若行军师首策,凤愿请战而进。若不能完成军师所托,甘当军令!可这第二策……主公是否。”潘凤说着有些犹豫。 “将军新意,嘉亦知之,我心中自有计较,潘将军尽管畅所欲言。”郭嘉摆摆手道,身为军师,就该考虑一切可能。 “诺!那凤愿意领命,若是将计就计,五军依然可以向前,但骑军所部,却需要提前通传,免得受损。”潘凤不再犹豫。 “敌军若选择决水,则方圆百里之内,定无踪迹出现,五军可以最快的速度卡点,不过军师,潘某怕未必来得及。” “军师,几处距离数百里,单靠五军一军,确实无法兼顾,还需白马派兵协同,方才可保万全。”麯义颔首接道。 郭嘉点点头,六处红点,都有可能是敌军的决水之处,最远的有三百多里,以眼下的局势,同时到达极为困难。 看见军师沉吟,麯义与潘凤二将也在思索着,可有时候人力有尽,想要面面俱到谈何容易,除非…… “军师,有把握的话,还是得骑军出动,但那样,风险就大了。” “报……军师,白马军副统领黄忠将军到。”恰在此时,传讯士卒的声音传来,很快,黄忠一身戎装,阔步进帐。 “军师,麯将军,潘将军,严将军去往前线视察敌情,忠奉命前来。之前已经派人通传,收到消息,会立刻赶来。” “嗯,严将军果然闲不住。”郭嘉微微一笑,便对黄忠说起之前所议之事,后者闻言也是面容沉肃,若有所思。 到了副统领这个级别,要求就是全局在胸,倘若他在听郭嘉所言之后,还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便就难当此任。 当然,定边军详细的各兵种分类,会为黄忠提供最为详尽的资料。郭嘉只要给他看了那些红点,具体的地形便会出现脑中。 “汉升将军,方才麯、潘二位将军皆有言及,敌军此策,意在限制我骑军纵横之能。请将军前来,就是要听骑军之见。” 黄忠心中有些惊讶,但郭嘉如此说了,他就不能细问消息来援,想了想道:“军师,忠当尽力言之,还需听严将军见解。” 担任白马营的副统领半年多,黄忠对严纲的认识也是越来越深。从一开始的尊重主将,到现在的互相了解,他更清楚对方的本领。 倘若只是单独率领三千到五千的骑军,严将军未必胜得过三大王牌的统领,但也绝不会差,黄忠是在徐州与臧张二人交过手的。 而只要与骑军的知识相关,阵型也好、士卒也罢,包括战马,严纲可谓尽皆精通。那一幕尝马粪的景象,令得黄忠印象最为深刻。 事后,他足足灌下了三桶清水,还吐了两回。听说当年将军在边军还亲自做过此事,虽然有些那个,却从另一方面体现了定边的细致。 敌军的绝计,在黄忠眼中也是有效的,骑军受到洪水的影响,将比步卒大得多。军师如此慎重的发问,他也要谨慎的作答。 “军师,二位将军,严将军率领白马,是做过此处训练的。我军常年会泅渡与驻地附近的河流,人马合一,可度数丈之河。” “但那样的话,就不能全装了,除了箭矢之外,之能携带短刀。且其余之物,能弃则弃。”黄忠语速不快,说的极为认真。 骑军泅渡,一年前就是白马军的常规训练项目,严纲还想方设法增大难度。原因很简单,他要让白马军超越铁骑营…… 说是四大强军,但你要去问每一个士卒,第一肯定是铁骑营。战绩与战力摆在那里,要争,白马军需要靠真正的实力。 恰逢叶欢曾经提出过,主力军全天候作战的训练方向。无论步卒还是骑军,都要能在恶劣的天气环境下作战,正合严纲心意。 “如此数处,相距百里,步军同袍靠两条腿,速有不及。如果让我白马一部轻骑突进,队形分散的话,有把握可以应付。” “军师,若是单靠我白马还无法解决,是否可以向张辽将军通报。铁骑营与白马军皆用轻骑,必要时,全力突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一盏茶的功夫,黄忠说的十分详尽,阻止敌军决水的应对亦有三种之多。将白马速度发挥到极致,则是他的基本所在。 “黄将军,果然军务娴熟,思虑周密。”郭嘉赞了一句,又道:“眼下看来,我军要阻止敌军决水,必须数点齐动……” “麯义将军,当日主公让西北军团按兵不动,震慑敌军,如今看来,就是一招妙手,此刻正可用之。” 郭嘉说着,拿起竹竿再次点向沙盘。有了麯义、黄忠、潘凤等步军骑军大将的详细解释,他心中已然有了一套方案。 “嘉之见,让张辽将军的北线集团,缓攻冀州各郡。继续让袁绍犹豫不定,难以放弃渤海、南皮等军事重镇……” “我军暗中查明敌军关于决水的部署,确定详细地点。待一切完成之后,北路军与西北军团,要同时发动进攻。” “以雷霆之势,拿下此四城,不惜一切代价。”郭嘉的竹竿重重的点在城池之上,麯义等三将随之颔首,眼神中透着认可。 “攻城与穿插之处,缺一不可。元伟,如何安排兵力嘉不管,将军自决。我要此二城拿下之时,你的步卒能穿插到此三点……” “军师,义定能做到,若是如此,白马是否要随我军而动?”麯义闻言立刻答道,郭嘉说话之时,他已经猜到了军师的大致目的。 “对。”郭嘉点点头,看了黄忠一眼:“汉升,白马照你方才所言,轻装突进,其余三点,交给你们,会有人马与你协作。” “诺!”黄忠稍稍迟疑问道:“军师,忠想知是哪一路人马?也好知根知底,与其配合,只为战局。” 按定边军的规矩,军师不言,一般是不会问的,只是战局关键,黄忠才会如此。郭嘉若是摇头,他就绝不再问,全力行之。 后者一笑随即隐去:“黄将军,该是你熟悉之人安排此事。但事关军机,军令的传达,到时才会有具体详细。” “熟悉之人?”看见郭嘉的笑容,黄忠想着忽然心头一动。 “诺!末将谨遵军师与麯义将军号令。” 能够协助自己展开,恐怕不会是铁骑营,换了他人,军师要么直言告知,要么就会摇头。能行此事者,怕也只剩下庞统了。 现在凤雏还是白马军的参军了,严纲黄忠对其天才都极为欣赏,后者更成了他的人肉开壳机,论私交亦是颇厚。 “麯义将军,嘉虽然有一路应对之策,但一旦我军突进,先登和五军就要全力保障白马军的行进,后续要立刻跟上。” “当年五马原之战,嘉无幸未能亲见,但潘将军的五军面对十余万乌桓骑军,尤能固守。麯义将军吗……二位需要一展所长。” 说到先登,郭嘉没有继续下去,三将都听出了言中之意。先登军也是一支善于对付骑军的主力,只不过宁幽之战…… “军师,义清楚,交给先登与五军。”麯义郑重的道,潘凤也随之肃立,步卒保障骑军,定边的步骑配合早有先例。 “报……军师,微尘讯报……”帅帐之外,通报声响起后,立刻有一黑衣人进帐,麯义与潘凤都认识,正是暗五。 “说,不需避忌。”看了对方一眼,郭嘉便道。 “最新消息,袁绍军所部士卒,确有数千出现在地图西侧的红点附近,但并未打出旗号,暂时不知是何人麾下。” “如今微尘清风各部都在全力打探,苟将军亦给各处下令,除了具体详情之外,袁绍军所有的军情调动,都会及时送来。” 第2139章 斗气争胜 等到白马营统领严纲赶到之时,帅帐之中的谋划已经告一段落。见军师要出言,黄忠抢在前面,将军情为后者解释了一遍。 还没等严纲说话,却是有人前来通传,十二队花奇到了。 郭嘉命人请进,只见小虎牙带着三人,提着瓦罐与大镬,内中隐隐透出一股诱人的香气。不用问,是叶欢送来的鲜鱼汤。 “军师,各位将军,这是老王最新烹制的鲜鱼,主公立刻让我快马送来。现在还热着了,一定可口,军师与各位将军辛苦。” 郭嘉听了微微颔首,看看众人道:“元伟将军,别等着了,主公一片心意,来,搭开案几,先用之再言。” 麯义等人闻言立刻动了起来,严纲抢着出去抬来了案几,潘凤跟着搭了一把手。看上去,二人的动作,亦是颇有默契。 他们三人已经习惯了叶欢每有新鲜的想法,黄忠稍稍有些惊讶,如此大战之时,主公没有下达军令的意思,此举…… “军师,主公和贾军师说了,一切交由军师定夺。哦,主公还有句话,军师和各位将军要吃好睡好,尤其是大战之时。” 花奇带着人帮忙摆下美事,又笑着对郭嘉道,神态语气皆是轻松。 “你回禀主公与贾军师,嘉定然遵照而行。”郭嘉笑道。 “诺!”花奇一礼转身,又将随身携带的包裹打开,众人看了,内中是三面军旗,其上用金线绣着字迹,闪闪发光。 “麯义将军,此乃主公亲书,授先登捷足先登之号。”拿出一面,将之展开,上面捷足先登四个大字龙飞凤舞,正是叶欢手书。 “多谢主公赐旗,义定不辱使命。”麯义整整衣甲,双手接过。 “严纲将军,这是白马军的。”花奇又拿起一面,将之展开之后,同样是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电闪雷鸣! 严将军原本还在噘着嘴了,此时见了却是笑容欣然,电闪雷鸣,岂不是我白马的风格?其速似电,其势如雷。 “多谢主公赐旗,纲与黄将军当不负主公之言。”回话之时,语气雄壮,还不忘瞥了麯义一眼,心道,我这比你好。 麯将军就当没看见,有此军情,传令各军,必定士气大振。 到了潘凤的五军,则是稳如磐石四个大字,亦是其风格所在。 等三人接了旗,花奇抱拳一礼:“军师,各位将军,奇职责已完,就不打搅各位用饭了,军师还有何话要我回禀将军?” “请主公安坐晋阳,观全军破敌。”郭嘉轻轻的回了几个字,四将闻言不由精神振奋,随时轻描淡写,却气势不凡。 “诺!”花奇一抱拳,带人出帐而去。 “汉升兄,到时我亲自率军突进,就打这面金旗。”严纲不失时机的说了一句,了解军情之后,他心中就定下了方略。 “颜良文丑若能忍得住,我白马必破他的阴招,倘若他们借此行诱敌之法,以汉升之勇,率军接应,可斩此二将。” 不等黄忠接话,严纲飞快的又道,否则对方定要与自己相争。 “汉升,主公说过,要人尽其用,你也知道,论武艺……”严纲说着看了麯义一眼才道:“西北军团中,唯有你可胜二将。” 此言一出,黄忠倒不好接话了,一来显得自己狂傲,二来碍着麯义的面子。潘凤也是心中苦笑,军师面前,你们也不知检点。 再看麯义将军,却是一副恍若未闻的样子,根本不想搭理严纲。 想了想,他却对黄忠道:“汉升武艺,当年可与吕奉先不分胜负,白马军有汉升在,威势更增,若能斩杀二人,将军定是首功。” 严纲闻言先是点头,随即觉得有些不对,刚要出言,却被潘凤抢在了前面:“颜良文丑武艺高强,确是汉升才能胜之。” 郭嘉一旁将一切看在眼中,却也不多说,招招手道:“各位将军,主公军师一片心意,这鱼汤尚热,先喝了再言。” 军师发话了,众将当然随之,热乎乎的鱼汤下肚,果然鲜美无比。 当吃鱼之时,麯义的那条鱼腹展开,内中有着一团金黄的鱼子。他斜了严纲碗中一眼,笑道:“主公说过,这鱼子最是美味。” 说着,不忘用调羹吃了大大的一口,面上一派赞赏之色。 严纲眨巴眨巴眼睛,看看自己的鱼腹,内中却啥也没有。想要出言,却又显得自己小气,叹了口气吹的胡须直动。 潘凤与黄忠相顾无言,这俩家伙,斗气争胜,却也不分个场合。 再看郭嘉,就似没看见一般,轻声对麯义道:“鱼腹有籽,乃是吉兆,此战,将军当可不负主公所赐,捷足先登之名。” “承军师吉言。”麯义闻言笑了,颇有些得意之情。 “此战之要,在于速,步骑联动,当以后者为主。主公军师将一切托付于嘉,此处,嘉便托与二位将军。”郭嘉接着举茶道。 “诺,诺!”麯义与严纲听了,都是举茶相应。 “军师放心,必要之时,我先登军虽然只有两条腿,也定要跟上白马同袍的速度,为之解除两翼的威胁。” “军师放心……”听了麯义之言,严纲紧随其后,但四字出口,却是一滞,我该怎么说?你追不上?那可不行。 此时严将军心中有些后悔,南山的辩论课,我咋就不认真呢? “严将军说的好。”郭嘉见了,立刻颔首道。 “多谢军师……”严纲刚准备说,我白马军要用行动证明一切,大话说多了没用,却是见暗五进帐,到了军师耳边轻言。 那一刻,麯义、潘凤、严纲和黄忠都不禁稍稍离远。 “哦……”郭嘉闻言起身,到了沙盘之旁,凝视其中。 众将见状,也不再吃了,一个个围了过来。细看军师的目光,正投在中山国之处,那当是张辽北路军团所在之地。 安静了有半盏茶时间,郭嘉方才手指沙盘言道:“张辽于禁二位将军,以太原二军为先,挺进常山关,周围可能会有敌骑主力。” 第2140章 三曲之在 郭嘉说着,亲自在沙盘上操作起来,众将一见便就了然。 “常山关?”麯义拈须沉吟道:“张于二位将军如此用兵,定然有所用意,当是铁骑营的渗透,查探到敌军消息。” “军师,麯将军之言有理,文远用兵素来沉稳,不会轻敌冒进。且常山关之地,并非军情言及所在,如今看来更有可能。” 潘凤随之言道,说起对张辽的了解,恐怕没人比他更深。 “军师,看张将军之布阵,当是要我白马骑予以配合。”一阵仔细的观察之后,严纲亦道,倘若真的有敌军冀州骑主力…… “仲甫将军,白马营若是配合铁骑营而行,与之前所言,可会有所损及?”郭嘉闻言,沉吟片刻之后问道。 “军师,纲算了一下,若是按之前所议,我与汉升兄各领六千到七千人马,当可无碍,只要军师下令,纲立刻安排。” 严纲几乎没有犹豫,郭嘉的习惯他是知道的,一直在计算兵力。 “好,严将军打算让何人领军?”郭嘉又问。 “军师,单经将军,可当此任,某与汉升,还要应付敌计。” “文佐将军?”郭嘉微微颔首,看向严纲正色道:“那严将军可立刻回营,让单经将军率众至此,随时策应铁骑营。” “诺!”严纲躬身应诺,面上若有得意之色。 郭嘉摆摆手,后者奉命而退,留下黄忠在帅帐等候将令。 从边军开始,潘凤就熟悉张辽,文远稳重之中不失奇诡,奇中又有堂堂正正之处。幽州之战,将他的协调能力显露无疑。 因此在周游与铁骑营一众将领上报之后,张辽细加斟酌,便同意了下属的作战方案,派人前来通传军师,是报备之需。 铁骑营需要白马营协作,以严纲的眼光,自然不会看错。但在张辽于禁的谋划之中,有白马是锦上添花,没有亦要独力为之。 各路大军有着自己的职责,张辽很清楚,是以他并未向郭嘉请求。只是相信军师在看清厉害之后,可以酌情而定。 太原二军加上随后的三军,以及铁骑营四军五军两军人马,是张辽准备对付文丑的筹码,后援则是他亲率的八千铁骑。 广昌之处出现战机,张辽不会放弃易县,叶洛的亲领的第一军还在有节制的狂攻城池不止,吸引敌军步卒不断来援。 步卒攻城,定要有骑军保障,李长生的一军,张辽是不会动的。他还有杀手锏,那便是三大王牌之一的三曲。 时值正午,盛夏的烈日烘烤着大地,倘若你贴着地面向前看去,会看到摇摇晃晃的景象。六月,恰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平静的官道上,忽然来了五六名骑士,他们保持着数十丈的距离,于烈日之下奔马,骑士的额头已然布满汗珠,精神却是振奋。 冲在最前的骑士,在拐过一个弯角之后,渐渐放慢了速度。但见他从怀中取出一根短笛,鼓起腮帮吹奏起来。 笛声悠悠,并不高亢,却传的很远,隔着数百丈,亦能听见声音。 又往前行了数十丈,忽然,骑士的双眉一扬。前方的道旁,传来了一样的笛声,他侧耳仔细倾听片刻,神情不由微微一松。 那应该是同袍的回应,怀中的短笛是经过特制的,低沉的声音有着自己独有的旋律,换了是别人仿制,他一定听得出来。 勒住战马,双手扶住短笛,一时间笛声更加急切了。与之同时,道旁传来的声音,也在不断加速,像是两只小鸟,一问一答。 “明月松间照。”收起短笛,骑士向着声音的方向大声喊道。 片刻之后,树上一个声音传来:“清泉石上流。” “二三四五……”骑士靠近,口中沉声喝道。 “六七八九……”回应之声随即传来,树上之人,穿着一身草衣。 “此言何意?”问话之间,骑士已经纵马到了树下。 “缺衣少食!”回答出口,一个绿色的身影从上而下。 “兄弟,我是张将军身边亲卫营伍长曲凡,将军有重要军情,传递与洪彪将军,兄弟速速带我前往,越快越好。” “曲伍长随我来。”后者听了毫不犹豫,立刻向前奔去。 曲凡则飞身下马紧随其后,二人刚走,树根旁的草丛内,又有一穿着叶衣的士卒出现,三两下便攀爬上了大树,隐藏在树丛中。 后续而来的骑士,则收起了前者的战马,其中四人散向各个方向,另外一人,则带着坐骑,进入林间隐藏起来,四下一片安静。 跟着同袍走入林间,约莫行了有两三里地,数个转折豁然开朗。 靠近山崖,有着一片空地,很多骑士都在树林边缘休整着。你很难听见战马的嘶鸣之声,且他们口中,并未衔着马标。 “兄弟稍等,我去禀告将军。”叶衣士卒说了句,继续前行,与前方的同袍耳语几句之后,后者便往山崖之处而去。 前者则拿来了水袋,脱下叶衣,满脸笑容的递给曲凡:“伍长,喝点水,歇息一下,洪将军马上便道。” “谢了。”曲凡接过,毫不犹豫的仰头喝了一大口,水袋之中装的应该是山泉,冷冽中还带着一丝丝的甜意,令人精神一振。 很快,身穿短打的彪形汉子跟着士卒前来,正是三曲洪将军。 曲凡急忙将水袋递给同袍,擦了把嘴,快步上前施礼相见。 “见过洪将军,张将军命我前来,有军情交给将军。”说着话,他又取出贴身收藏的锦囊,双手递了过去。 “辛苦了,先下去歇一会儿,还得赶回去了。”洪彪当然认得张辽的亲兵,一边拆着锦囊,口中不忘言道。 等取出那颗蜡丸,小心的将之拆开,看见绢帛上的内容之后。洪彪的眉头跳了下,随即恢复平静,当即便沉吟起来。 “冀州军骑军主力?如此倒也值得我三曲前往……”很快,他便有了决断,收好绢帛对曲凡道:“回禀张将军,三曲领命。” “洪将军,张将军还有句话,若是遇见白马营同袍,将军该知道怎么做。”曲凡听了又道。 第2141章 窥破伏兵 洪彪听了,双眉微微一皱。 “有我三曲在,还需白马相助?将军说我知道怎么办?” “对啊,将军亲口说的,洪将军你一定知道。”曲凡很快接道。 “嗯,张将军既然说了,那我就算知道了,你休息吧。”洪彪眼珠子转了转,笑道。 “不歇了,紧急军情,马上就要走。”曲凡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巾裹好的物事递了过去:“张将军让交给您的。” “好,速速送同袍回去,传我军令,各曲司马前来议事。”洪彪接过方巾,在手中掂量一下随即了然,便对四周道。 “诺!属下去了。”曲凡也不犹豫,喝了口水就往来路去。 “张将军你啥意思啊?也不说清楚?遇见白马,我到底该怎么办?”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洪彪站了片刻回身而去。 此时,周游亲领的太原二军已经翻过长城,逼近常山关。这里的长城,是秦时古城,用来阻击北方少数民族的骑军。 但面对定边军,过长的战线就起不到太好的防守效果,因此,冀州军并未在此重兵布防,而是将之作为烽火台来用。 常山关,北临滱水,南靠北岳恒山,是个易守难攻的要塞之地。太原军拿下此间,便可控制恒水流域,直插中山国腹地的唐县。 过长城之前,周游的行军速度颇慢,而在越过之后,则是加速前行。前者多是山地,不惧骑军游击,后者则地势平坦。 不过以此间地形,就算没有敌军骑军出击,步卒亦有可能设伏。 以一曲数千人马突进,不是定边军胆子大,一切都建立在南山武院的战术理论之上,且有军械可以提供基础。 还是千里镜,周游在进军之中,每逢高处,都会令侦察营士卒攀爬其上。占据高点之后,方圆数十里之内的动向大致清楚。 想要伏击不是不可能,但在定边军拥有了侦查利器之后,伏兵的设置就要更为精细,似以前那般,单靠草木遮掩是不行的。 同样,千里镜、百里镜的引入军中,也给侦察营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身为斥候,你的双目必须比之前还要犀利,能看出蛛丝马迹。 训练是必不可少的,叶欢在演习之中,引入了后世的红军蓝军对抗机制。即使没有作战,各军亦要小心,你不知何时就会遭遇攻击。 演习的命令随时下达,绝不会提前通知你,因为在战场上,敌军永远不会和你打招呼。对此,定边军一众战将尽皆认可。 当年叶欢是因为担心而对马蹄铁、马鞍,鞍鞯等物没有立刻推广。他在等,等到自己占据绝对优势只之时,再用之,效果更足。 但如今发现,自己的担心略略有些多余。定边军从上到下,对变强有着一股近乎执拗的坚持,想变强,就得能人所不能。 因此在半年之间,侦察营的训练对象,不是山地飞龙就是暗影。前者后者都善于隐藏,只是侧重点稍有不同罢了。 按山地飞龙主将胡风和暗影首领暗一的说法,你能把我们的隐藏都识破,那在战场上,敌军的潜藏在你面前会无所遁形。 “快,速速报与将军,前方四十里,林间两侧,前方五十里,荒草西侧,有不寻常的阳光反射,似是敌军伏兵。” 正是有了平日里艰苦细致的训练,站在高地上的胡兵才能找出远处细微的差异。他甚至可以看出风吹草丛,或是身体动之的区别。 “老七,把最远的那个给我,你去帮着校尉,用他的看。”双手握着千里镜,观察方向不变,他不忘对同袍喊道。 侦察营的标配一般是百里镜,可以观察附近四五十里的战场,千里镜就更远一些,但对阳光和地形,有着严格的要求。 “好。”后者闻言,取出怀中的千里镜交给另外一人,让他给胡兵送去,自己则立刻纵马,奔向前队,速度飞快。 行与路上的同袍队列,对他似乎并无影响。马术,是侦察营的基础之一,侦察营的要求很简单,全军前三百。 达不到这个标准,除非你在眼力、其余训练成绩,以及理论考试方面,能进入前三,否则别想入侦察营,那可是全军耳目。 定边军任何一支主力军的前三百,马术平均水平已经很恐怖了。拿出去放在冀州骑,飞獠雄骑或是虎豹骑,那也是杠杠的。 叶欢当年就是以骑军起家,定边军一直是大汉之中,骡马化程度最高的军队。不夸张的说一句,数十万将士,没有不会的。 此次若不是诱敌,周游也能全军骑乘骡马前进,当然也有着地形的影响。常山关靠近恒山,太原军靠双脚可能会更快。 千里镜的观察范围内,远处的荒草之处,来了一阵大风,将数尺高的草丛吹得东倒西歪。胡兵分明看见了几个黑点,那是人! “应该是黑色的铠甲与皮甲,却不知是伏兵还是斥候。”心里想着,手中的千里镜又开始移动,到了下一个位置,停顿不动。 “嗯,这里也有黑点,就一定不是巧合了,离着路边百丈,他们是忌惮我军骑军的搜索,怕至少有数千人。” “再去,告诉校尉,我可以确定前方有敌军埋伏,不会是打探消息的先头斥候,多半是主力伏兵,人数在我军之上。” 继续观察的同时,胡兵口中不断,立刻有人再往前行。 “哦,有伏兵?林间两侧与草丛之中?”此刻老七也赶到了周游身边,将胡兵所见,一一报与校尉,后者立刻思索起来。 “校尉,请将千里镜借我一用。”老七说着伸手。 周游毫不犹豫,喊了亲卫队长与之同去前方的高坡。对于细节,他判断的不会比侦察营专业,但对敌军的阵型…… 几下情况汇总,才能找出对方伏击的真正详情。这一刻,周游的心中有些激动,那是一营之首临战应该有的状态。 “暂缓行军,停下歇息,拿出干粮,给我吃。”抬头看看天色,周游喝道,快到正午了,此刻用战饭,不会让敌军怀疑。 第2142章 绝不退缩 “告诉各队队长、屯长,随时准备作战。”下一句,声音压低。 说完自己到了路边,亲兵早已将行军地图铺在地上,周游坐下之后便详观起来。前方的地形,的确适合敌军用伏兵之计。 只不过并不利于骑军突袭,太过空旷的原野,很难隐藏行踪。 “校尉,校尉……”没等坐下多久,身后又有士卒纵马而来。 到了周游身边,他立刻道:“校尉,胡队长说他可以确定前方有敌军伏兵,当是以步卒为主,人数至少不在我军之下。” “嗯,我也说,袁绍麾下众将不是缩头乌龟,也不会任由我军长驱直入的。既然有伏兵,我军当寻求击溃正面之敌。” 周游点点头缓缓的道,听了消息,观察地形,心中便有了计划。 “校尉,按前方的地形,敌军伏兵目下还不知具体,倘若要将之击破,风险不小。”听了校尉低语,身旁的参谋立刻道。 “说的对,所以还要等侦察营的具体消息,你放心,就凭胡兵能拿大比武的第二,他一定看得出来敌军有多少。”周游颔首道。 全军大比第二,已然是极高的荣誉,上一次的第一,则属于陷阵。 “校尉,我也相信胡兵能看出来,但此地荒芜,我军的后续还远在数十里之外,一旦成为孤军,会被敌数面包抄。” 参谋想了想还是道,对参谋而言,是没有长他人志气的说法的。 “你说的不错,所以我要谨慎,也给同袍送信了。”周游点点头又道:“但这一仗必须打,还必须得胜,否则,如何吸引敌军骑军?” “将军同意我二军突进,周某重任在肩,还是那句话,找到敌军主力,探清对方虚实,便是我二军尽数阵亡,在所不惜。” “好,将军既然如此说,属下无言,不过定要等到胡队长的详细消息才可为之,倘若敌军数量太多的话,还请校尉斟酌。” “放心,早在过长城之时,冀州军就肯定知道我军的动向了。他们在此伏击,人马太多便会露出行迹,我军的侦查谁人不知?” 周游说着拍拍对方的肩膀:“好好看看地图,以眼下的地形,我军准备妥当的话,两千士卒,能击破多少敌军?” “校尉,刚才我就在算了,没有骑军的话,打他个三倍应该势均力敌。但交战之地,就必须锁在此处。”参谋点指地图接道。 跟主将唱反调,典韦将军首创,后来干脆成了天狼的座右铭。不敢质疑主将的参谋,绝不是好参谋,且要胆大心细。 如此做,可以让主将更加谨慎的去审视战局,发现更多的可能。但除了职责之外,他亦是太原军之人,心中岂能没有战意? 一旦他也觉得主将的判断无误,就要坚定的去执行军令。 “小子不错,在这里交战,你是怕敌军还会有骑军赶来吧?”周游微微一笑道,参谋和他心中所想,正不谋而合。 “校尉,那样的话,我军还有时间布置,但还需等待时机。”后者眼中振奋之色一闪而过,随即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 “对,我要等赵大壮将军的四军跟上一些,有了他们,就不怕敌军骑军的速度了。”周游赞赏的点点头,又在地图上比划。 “校尉,卑职还有一事不明。若敌军真有主力骑军配合,我军固然可以探清,但单靠赵将军的骑军,是否会单薄一些?” “哈哈哈哈,告诉你,你现在是我二军的参谋,执行军令之时,不用考虑的太多,顾好眼前。将军让我进军,岂会看不见?” 参谋闻言恍然大悟,以于禁和张辽的用兵,既然答应了周游,就必有安排。定边军的常规,不该知道的,不用多想。 “校尉,看来课堂上的说的,心有全局,有时候也不一定对,会分心。”停了片刻,他又对校尉道。 “武院所教,当然是不会错的,但将军向来有言,要活学活用。”周游看着参谋,正色道:“此战之后,你还会大有所进。” “诺!卑职定然要为二军杀敌建功。”后者猛然起身,神情肃然。 “蹲下来蹲下来,用不着你杀敌建功,现在的任务,要帮着我定好接下来的作战之法,击溃敌军,仗有你打的。” “诺!”参谋应诺,又重新蹲下,开始审视地图了。 周游亦然,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士卒们自觉的保持着沉默。老兵们对此是有所感觉的,不用任何消息,考的是百战的直觉。 很快,又有侦察营的士卒前来,见过校尉,他直接蹲在了地图前。取出炭笔就在上面做出标记,口中则在转述胡兵的观察。 “校尉,这里可能有千人甚至更多,然后是这里,这里……算起来加上林间想要封堵我军退路的,敌军怕有五六千之多。” 说话间,周游的亲兵也有回来的,与侦察营同袍一个动作。但落笔之时,却是犹豫了,因为前者的标注,似乎比他还要精准。 “校尉,队长判定,敌军在六千左右,那些隐伏林间的,很可能是要待我军过后,被三面夹击之时,断我退路。” 不光是标记,双方对敌军布阵的判断也大概一致,但侧重点…… “校尉,队长言及,我军是否可以先行攻击林中的敌军?一旦四面被围,主要对方的战力,目下还难判断,会有风险。” “单看他们的隐藏动作和位置,在冀州军的水平,算不错了。” “好,你去请各队主官前来,记得,自己来,动作不要太大,大战在即,小心被敌军看出端倪。”周游点点头轻声道。 “是。”亲卫队士卒闻言,立刻去了。 此时在太原二军身后五十里之处,有一队超过千人的骑军,正在行进。队首那人身材高大,器宇不凡,臂上则还裹着纱布。 大公子叶恒,他终究说服了赵大壮,率领自己的一曲士卒尾随周游而进。理由则是,定边军从来没有临阵退缩的将校。 第2143章 各有风格 这一次坚持,大公子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临阵负伤,兵家常事。爹爹在军中尚且一如既往,何况是自己,他也是一军之首。 赵大壮看出了叶恒的决心,想起当年的叶欢,才做此决定。 在叶家诸子的成长过程中,多半是叶公与袁鸾的教导,叶欢管的很少。但父亲始终是孩子心里的英雄,古今如一,从未改变。 “男人丈夫,就该有自己的坚持,哪怕举世皆敌……”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想好入军营,上战阵,就要有面对生死的觉悟。” 有些话叶欢说过可能自己都记不得了,却深深种在孩子们心中。父亲的形象始终是高大的,身为叶家子弟,背负着宗族的荣光。 当然,此时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不是后世的意思。这里的为是阳声而非去声,说的是人不做真正的自己,会天诛地灭。 叶恒的生母是紫菱,叶欢的四个贴身丫鬟之中,她是最朴实的,却也是最“犟”的一个。认准了一条道理,就能一以贯之。 大公子的性格之中,也有着母亲的遗传,想要在战阵上证明自己,是他内心的心愿。那么,任何困难,都不能让之退缩。 其实上一次的受伤,以及初上战阵的慌乱,对叶恒而言是一次很好的历练。走过这个坎,他会更加强大,赵大壮能看出来。 背负着父辈的英名,对叶恒等人而言亦是一种负担。倘若此次大公子当真退回帅帐,对他今后的名声,又有多大的影响? 所以叶恒留下了,不但留下,还跟在周游的身后。轻军突进是危险的,但若是将军的公子也一道为之,会让士气更加高涨。 纵马走在队伍前列,行进之中,长长的队列寂静无声,之能听闻马蹄咚咚,叶恒抬头看天,如果落雷在,该有多好? 可惜无论是飞羽,还是落雷,都只会与父亲亲近。而想要培养出一只合格的战鹰,不但要求朝夕与共,也得讲究机缘。 “大公子,靠着常山关越来越近了,敌军的袭击随时可能发生。公子还要尽量放的轻松一些,才能发挥出日常的训练成果……” 靠近叶恒身边,刘亮轻声言道,赵大壮让大公子继续领军,他的肩头压上了千钧重担。身为副统领,他要拼死护卫公子的安全。 仔细思索之后,他决定将自己十余年的战阵经验,全部说给叶恒听。某些时候,那都是能救命的,比如眼下,公子就有些紧张。 “亮哥放心,恒是在想爹爹当年,我一直照你说的做了。”叶恒笑道,刘亮、梅小伍,都对他忠心耿耿,自然感受的出。 “大公子,不是属下在背后乱言,当年将军上战阵,受伤也是家常便饭。只不过,能放松的下来,就算受伤,也会比别人轻。” 刘亮继续言道,时不时停顿,组织一下语言,让叶恒可以听懂。 叶恒一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已经没事了,你说得对,我当时就是反应慢了,哦,是脑袋能想到,身体跟不上。” “呵呵,公子,这都是正常的,有了经验,下次就不会了。” “嗯,下次要是还会,我可能就是真的不适合战阵。” “公子……”刘亮闻言双眉微微一皱。 “亮哥你别误会,我对你是有什么说什么,要不你也不能教我不是?”叶恒摆摆手正色道,爹爹说过,面对才是克服的第一步。 刘亮再想出言之际,眉头却忽然一跳,他急忙看向前方,果然远处有着轻微的尘烟扬起。看那规模,应该只是数骑之间。 “后阵稍停,前队向前……”一个声音响起,正是叶恒。 刘亮心中颔首,不再多言,前方的三名士卒,呈品字形迎了上去。与此同时,赵强与四名亲兵也立刻贴在了大公子身边。 很快,两名骑士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百里镜可以看清面容。 “大公子,是周校尉的麾下侦察营,前方定有军情。” 叶恒闻言右臂高举,轻轻的摇晃两下之后,全军停下脚步。说是停下,但看身后士卒,马蹄都在不断踢踏着,位置亦有调整。 从行军状态切换到作战状态,对定边军骑军而言,不会超过三息。如果现在叶恒下令,一千骑军会如同离弦之箭射向敌军。 “一、二、三……”叶恒心中默数着,随即发现,他的反应比之从前的确提升了一些,虽然很小,却能清晰的感受到。 “这一回再遇上大队敌军,我一定不会发抖。”这不是心里说的,而是真正说了出来,声音很小,赵强和亲兵都听得见。 “大公子,有时候,你心里想的,就念出来,让自己听见之后,效果更好。”那是梅小伍教给叶恒的办法,的确有点用。 “前方军情,周校尉能从容传达讯息,该是提前发现敌军了。”下一句话,赵强听了就看身边亲兵,见他们也是连连点头。 “大公子说的没错。”他心里想着,很是骄傲,这些亲兵,都是身经百战,他们对战场的敏锐,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从来没有一个大世家子弟,会如叶欢那般从边军普通的小卒做起。且不论背后有着极其特殊的原因,却是他强大的根源。 当一切都尽在掌握之时,你才会无所畏惧,前提是,定要善于学习。其后不光是叶欢,张飞、赵云,叶家诸子莫不如是。 区别在于,个人的天赋不同。比如叶恒,靠的是自己的恒心毅力,决定了要在军中出头,便不会更该,且用心去学。 而长公子叶信不同,纯以军论,他比叶恒适应的更快。且能从每一步进展中,获得极大的快乐,理解的也会更深。 有的人天生就是要上战场的,长公子便属于此列,否则又岂能有今日的成就?一军统领,是实打实的战功换回来的。 至于乌桓单于叶毅,又是另一种风格,大气!他从来不知道怯场为何物,面对北疆一众头领如此,当今天子亦如是。 第2144章 儿子帮老子 “我爹打袁绍,我得去帮他,右王帮我看着。”知道父亲出兵讨伐袁绍的消息,叶毅单于在乌桓首领集会上,是如此说的。 “单于,叶将军并未要我族相助啊……”右王伏图虎言道,他倒不是不想帮叶欢,只不过以前,叶郎从未喊过他。 “右王,不一样……”叶毅摆摆手轻松的道:“按我们乌桓的规矩,老子打架,儿子不帮忙,那还是人吗?” 此言一出,头领们都是精神振奋,这话听得,就是有劲。 “对!”伏图虎脱口而出,随即却是自嘲的一笑:“单于,我没说你啊,你该去,想来叶将军也说不出什么,儿子帮老子嘛。” “去去去,单于,我跟你去。”术突立刻起身道。 “我也去,我也去。”卡瓦不甘落后,随之起身。 “还有我……” “还有我……” 二人一说话,帐中瞬间站起来十几个,战意当即升腾起来。 “都坐下。”叶毅压压手,待众人坐下,他却起身道:“不用,马上又到找拓跋首领麻烦的时候了,你们还得出力。” 不等大家说话,他又断然道:“就这么定了,我带亲兵去,直奔幽州找张辽将军,人也不带多,有个五千骑足矣了。” 一言落下,帐中安静,你别说,叶二公子这套,在乌桓格外好使。头领们心中,也不会怪单于独断,只会觉得有英雄气概。 “虎叔、豹叔,各位叔,咱们顺便跟张将军学学。袁绍敢跟天子作对,就是我舅舅,也一样收拾他,最多抓了,再向天子求情。” 下一刻,叶毅又笑了,论起来,袁绍袁术都是他舅父。 听闻此言,帐中是一片笑声,大首领们皆是连连点头。一族单于,就该有这般霸气,且叶毅行事公正,对长辈亦是尊敬。 “叶毅,带我去行吗,我会骑马射箭,还没去过幽州了。”等笑声稍歇,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帐外响起,随即走进帐来。 一身白衣,足蹬马靴,肤色犹如牛奶一般,生的极为美丽。行动带风,更添几分英姿飒爽之气,正是叶毅的正室乌兰。 “兰儿,这里是什么地方,不得胡闹。”座上有人说话,乃是大头领乌格里,也是乌兰的父亲。 乌兰听了嘴一撅道:“刚才我就听见了,叶毅说,要帮父亲打架,他不能不去。那我男人去了,我为什么不去?” 看见眼前父女的对话,头领们又是一阵会心的微笑。乌兰和飞云朵一样,也是草原明珠,且更是族中的骄傲所在。 原因无他,飞云朵当年嫁给叶欢,还是侧室。而叶毅是以大汉的正礼迎娶乌兰的,为此甚至拒绝了叶欢的安排,名副其实的正室。 叶欢给叶毅安排的媳妇是张春华,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儿子为此来找他谈心了。我既然是乌桓单于,爹爹你说的,要以一视之。 不光叶欢没有想到,飞云朵一样没有。但儿子这么做,她却是无比支持,不光因为族人,还因为叶毅有自己的主见。 当然,她的心中也不无忐忑,毕竟父母之命吗,叶欢会如何? 这要换个爹,怕要将叶毅训斥一顿,不过叶欢不但未怪,还有些自责。叶恒叶信叶礼都是他安排的,却也不知到底心意如何。 于是乎他不但答应了叶毅的要求,还想方设法在父亲和妻子面前为儿子解释。儿子这么做,在公在私都应该,我不在乎。 有了叶欢的表态,此事水到渠成,迎娶乌兰之时,骠骑将军府的聘礼排出足足十里,天子刘协都把自己的私房钱花了一半。 那一天的场面,比叶毅接任乌桓单于更加宏大。在乌桓一众大头领心中,那才是大汉拿他们真正当一家人的表示。 乌格里开心的嘴都合不拢了,当天,他是喝的最多的一个。 连锁反应是,匈奴头领们也开始盯上了叶欢的幼子叶仁,金善正等着幽州大战结束,亲自往并州去一趟,一碗水可要端平。 乌兰之言在帐中回荡,极有慷慨之气,在乌桓也是理所应当。 还记得叶欢问过飞云朵,我们成亲了,到时候再打起来,你帮谁?后者毫不犹豫,我当然帮着自己的男人,族中一向如此。 乌格里听了面色一沉,还要再说,叶毅却对他摆摆手:“阿达,没事儿,有我在,你还怕兰儿会有事?放心。” 乌兰闻言,当即笑颜如花,叶毅向来宠着自己。 “乌兰,你去可以,不过这是打仗,你可一定要听单于的。”术突见状促狭的一笑,看着乌兰道。 后者闻言,右手就往腰间探去,还不忘看了眼丈夫。 叶毅立刻点点头:“可以,正事谈完了,你想怎么做,随你。” 眼看乌兰就要抽出皮鞭,术突连忙双手摆动,抱拳道:“行,我错了,给你道歉,你们两的事,你们说了算。” 乌兰这才收手,眼光又落在了卡瓦身上,后者见了正色道:“去,让那些叛贼见识见识,我乌桓女英雄的威风。” “卡瓦,你现在怎么学会见风使舵呢?义气呢?”术突白了对方一眼,不满的道。 他二人自幼相识,又都曾在飞云骑做过同袍,感情极笃。 “没办法。”后者双手一摊:“我打不过乌兰,打不过就得认。” 此言一出,帐中的欢笑之声更大了,似乎自从叶毅出任乌桓单于,每次集会的气氛都是如此。轻轻松松之间,就能和平协商。 “好了,今天中午,来一场,此次出兵,必要全胜。”叶毅的右手有力的在空中挥舞一下,总结性发言。 当日午间,众人便一处欢饮,次日一早,叶毅精选麾下五千骑士出发,乌兰亦随在丈夫身边,当然,还是要给父亲写信的。 除了叶欢,叶毅的第二封信是写给郭嘉的。军师是三军运筹帷幄之人,乌桓精兵前往相助,就要听军师军令调遣。 “军师,毅引本部五千精骑,助父亲攻略冀州,该当如何,还望军师安排。我部全速行军,七日之后,可到并州。” 第2145章 城门相候 郭嘉收到信件之时,不由摇头微笑,在他和贾诩眼中,凭叶欢的威望,借乌桓匈奴之力,并无不可,只不过主公似乎不喜罢了。 且靠目下定边军的实力,也的确占据了极大的优势。如今叶毅亲来,怕是主公也说不出什么,西凉一战,他们已经展现了战力。 与叶信相比,二公子或许武勇稍差一筹,可在运兵取势之上,极有天赋。用兵牵制韩遂的后方,顺利劝降诸人,可圈可点。 因此郭嘉不愿给叶毅太多的桎梏,回信只有四个字,兄弟同心。 得知儿子来了,飞云朵当日三更天就起身,梳洗打扮前往晋阳北门迎接。当她带着思珠走到大门之时,却是嘴角上扬。 一身儒衫的丈夫,正站在门前的灯笼下等着她了,面上全是笑意。 “夫君,你知道我要去接毅儿?”说话间,飞云朵走上前去。 “毅儿是你的心头肉,就知道你一定会去。”叶欢说着,伸手抓住爱妾的柔夷,带着她登车,那场景看的思珠心头温暖。 “嘻嘻,那是我对不住毓儿了,明晚,我还给他。”飞云朵看看左右,在丈夫耳边轻声笑道,那一刻,神情动作宛如少女。 “朵儿,你拿为夫当皮球吗?说踢就踢。”叶欢不满的道。 走到车前,呼伦和呼赤送上踏凳,两个乌桓大汉跟随小姐十余年,忠心不二。本来飞云朵是要让他们自由生活的,可二人都不愿。 “皮球?”飞云朵的眼珠子眨巴几下,故意咬住下唇,眼波流转的道:“夫君你那皮球,是不是到房中才能踢?” 叶欢眼中一动,伸手将飞云朵揽入怀中,在她耳边道:“朵儿你说了算,为夫现在就有点想了。” 后者一笑睁开,离着丈夫三尺之地坐下:“要不是去接毅儿,当然要陪着夫君才是,不过,现在可不行。” “好吧……”叶欢叹了口气:“看来,夫君还是不如儿子啊。” 飞云朵见了连连摇头:“夫君你就会乱说,你跟朵儿说过,一统天下就能带我们游山玩水,快点吧,不然就老了。” “胡说!”叶欢面色一正,又笑道:“朵儿怎么回老?” 二人说着话,很快到了晋阳北门,此时天才刚刚有些蒙蒙亮,原本没有到开城门的时候,可却已经有人先在此等候了。 “奴婢就说,君侯一定会来。”声音在车边响起,透着阴柔。 叶欢听了,看了飞云朵一眼:“是柳黄门?难道……” 想着下车,柳迟果然笑意盈盈的在车旁相候,在他身后三尺之处,白衣少年长身玉立。叶欢没有猜错,正是献帝刘协。 “骠骑将军。”见了叶欢,后者微微欠身,笑容中带着解释。 叶欢以手抚额,皇帝你这胆子也有点大啊,但之前他就感受到了几处不同寻常的气势,想来是柳迟安排的高手护卫。 “君侯,若换了旁人,奴婢断然不敢。可单于前来,陛下三日之前就在念叨了,情真意切,早一点见到都是好的。” 伸手扶着叶欢下车,柳迟轻声道,刘协则在原地不住点头。 当年刘辩意外亡故,是叶欢隐藏在心底的痛,因此,他也对刘协格外的照顾。黄池和柳迟亦是一般,将对少帝的心用在天子身上。 所以才会有了今早的这一幕,刘协与叶毅,自幼相伴感情极深。 扶了叶欢,柳迟又扶飞云朵下车,这原本不合礼仪,却是刘协交代。后者草原女子直爽的性格,天子很是喜欢。 “陛……”飞云朵一个字出口,手臂却被丈夫紧了一下。 下一刻,她的关注点就不在此间了,因为远处传来了马蹄之声。飞云朵立刻回身,看了丈夫一眼,叶欢笑着微微点头。 不再犹豫,她飞身上马,向着声音的方向奔去,呼伦呼赤急忙跟上,同行的还有李云带领的十二队护卫。 叶欢是父亲,刘协是主上,他们来相迎叶毅,出城就过分了。二人固然都觉得无所谓,但传扬出去,总会有人说叶毅的不是。 奔出三里,天也亮了一些,对面的骑军看的更加清楚了。 “毅儿,毅儿……”飞云朵在马上高声大喊,策马更急。 “娘,兰儿,娘来接我了。”叶毅听见,对妻子说了一句,话音落下,人却在三丈之外,呼兰听了,也急忙跟上。 到了距离飞云朵十丈之地,叶毅飞身下马,不顾重甲在身,跪下膝行到身边,当即磕下头去:“娘,毅儿回来了。” “快起来快起来,这行的什么大礼啊。”飞云朵急忙扶住,口中怨怪的同时,又伸手为儿子掸去身上的灰尘。 “呼兰见过阿西。”一阵风声到了眼前,呼兰随着丈夫跪倒。 “乖,快起来,快起来……”飞云朵笑着,眼光却不经意的扫过对方的小腹之处。 “娘……”叶毅稍稍拖了个长音。 “娘知道,我就看看,你也得快点。”飞云朵毫不在意。 呼兰听了,这才清楚对方眼光的目的,不由得面上一红。 “毅儿,你爹和天子都来接你了。”飞云朵轻声道。 “啊?爹也来了?”叶毅的惊讶,似乎更加集中在叶欢身上。 “你爹是陪我来的,走,我们先回去。”飞云朵说着,重新上马,带着叶毅与呼兰奔在最前,不一会儿功夫,便到了城门。 远远就看见天子与叶欢站在城楼之上,向着他们挥手。叶毅在城门除掉了铠甲,飞快的攀登而上,又是大礼参见。 他和刘协情若兄弟,君臣之礼,天子可以让他免去,但唯独这父子之礼在汉末是最大的,还有师徒之间,绝不可废。 “好好好,叶毅你回来就好。”刘协说着,看看柳迟。 后者拍拍手掌,立刻就有内衬捧来托盘,其上是根金光闪闪的簪子。雕刻成花朵的模样,手工一看就是不俗。 “叶毅,朕亲自做的,送给你夫人。”等叶毅行完礼,刘协上前将之扶起,轻声说道,对乌兰,他当然是爱屋及乌。 第2146章 少年至交 看着刘协与叶毅走进柳迟安排好的城楼之中,叶欢亦不禁感慨,怕很少会有天子能与臣下,处成这般模样,一点架子不讲。 就是自己当年深的灵帝信任之时,也没这么随意潇洒。也只能将之归为刘协一路成长的经历,叶毅给了他最重要的东西。 “柳黄门,你私下里也得说说天子,这……”想了想,他还是对柳迟道,二人若是走的太近,恐怕亦会引来非议。 “君侯……”柳迟对叶欢的称呼维持从前,眼下也只是他和黄池会如此称呼:“奴婢和黄总管就愿意单于多来……” 说着柳黄门靠近了骠骑将军的耳边,飞云朵见状,则走开几步。 “以前那王嵩,刘勇,颇有当年赵忠张让几分形象。我和黄总管不便说太多,但单于一来,天子什么都能放下的。” “唉~”叶欢叹了口气,点指柳迟道:“你们就惯着他吧。” “君侯,你以前说的对,应该惯着。”后者一笑,语气不无唏嘘。 “好了好了,用心伺候陛下。”叶欢拍拍对方的肩膀,温言道,他很清楚,柳迟语气中的叹息是为了什么,少帝刘辩。 说真的,如果没有亲身经历,你很难体会到天子与内侍之间的那份“亲情”,对,就是亲情。皇帝宠幸内臣,并非没有来由。 那种感情,近乎与父子、母子、或是兄弟,很复杂。 等柳迟到了门前等候,飞云朵走上前来轻声道:“夫君,我看天子这样,都想让毅儿不要去冀州,好好陪他一阵了。” 叶欢笑着摇头,飞云朵就是如此性格,想到什么说什么,没有心机。听叶毅提起刘协种种,心中的母性被激荡起来。 “行,等毅儿和天子叙话之后,为夫跟他说。” “哦,那不行,我就是说说,毅儿这个年级,正是建功立业之时。上次在西凉,他说都是小打小闹,根本不过瘾。” 果不其然,见丈夫答应的爽快,飞云朵又不干了。虽说做母亲的没有不但心孩子的,但她更希望儿子能跟他爹一样。 “夫君。”不等叶欢再做回应,飞云朵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如今恒儿都要有孩子了,毅儿还在之前,夫君你要找他说。” “朵儿,我找他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有什么办法?” “不对啊,上次你去了恒儿院中,熏儿就立刻有了身孕……” “咳……”听见飞云朵“彪悍”的言辞,叶欢差点没把自己呛到,我去了儿子院中,儿媳妇就有了身孕,你是什么意思? 这要换了不是飞云朵说的,叶欢杀了对方的心都有,你也太敢说了。此时再看李云等人,已经一个个面朝外了。 “我,我又说错了?”看见丈夫和众人的表现,飞云朵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言行不当,面上微微一红,急忙道。 “唉~”叶欢苦笑摇头:“云朵,你这嘴上,真的带个把门的。” 飞云朵听了,却环顾四周,提高声音道:“刚才我说的话,谁敢多嘴,一定不饶他,呼伦呼赤给我看着。” “是,小姐。”两个大汉沉声应诺,其实他们倒没听出不妥。 “夫君,我说错话了,你肯定知道,我的意思是,你早点让毅儿和呼兰生个娃娃出来,看紫菱开心的样子,我也想。” “朵儿,生儿子这事吧,要讲机缘的。”叶欢只得道。 “我不管,别人做不到,夫君你一定有本事做到,你先答应我。”飞云朵却是不依,双手拉着叶欢的臂膀开始摇晃。 一旁李云等人听得心中好笑,却也只能做出一副什么都听不见的模样。将军的夫人之中,要说心直口快,就是眼前这位了。 “行行行,为夫找毅儿说,让你早一点当上祖母。”叶欢只得道。 “多谢夫君。”飞云朵立刻笑容灿烂起来,又道:“夫君,天子和毅儿叙话,怕还要一阵,你别在这儿站着了,去车上等。” “好好好。”叶欢点点头,不忘用袍袖擦拭一下额头的汗水。 不过没让他们等太久,刘协与叶毅就出来了,纵然是天子,却也没有让对方父亲久候的道理,看样子,二人之间极为融洽。 “陛下,走前微臣一定进宫一趟,陪陛下喝酒。”和天子说了一句,众人方才下城,柳迟护送回宫,叶欢则派李云相送。 叶欢飞云朵与叶毅同车而回,看着器宇轩昂的儿子,飞云朵满脸都荡漾着幸福。此时的叶毅,很有当年丈夫在族中的气势。 “爹,军师给我回信了,兄弟同心,那孩儿就往幽州去了。大哥在那里,文远将军若是收到讯息,路上定有军令。” 叶毅出言开门见山,率军前来一是打仗,而也是回家看看。 叶欢点点头,看了眼飞云朵才道:“出征在外,需知自保之道,不要让你娘太担心,恒儿之前受了点小伤,该无大碍。” “嗯!”叶毅闻言双眉一轩,气势陡然而生:“爹爹,谁敢伤我大哥,毅儿去了,一定要找他讨教一番。” 叶欢摆摆手:“战阵之中而已,恒儿亲率一曲,突入中山境内。文远将军给奉孝上书,要调他回主帐。” 叶毅闻言轻出一口气,立刻道:“那不行,战阵拼杀,一点小伤,我大哥肯定不愿意的,等孩儿去了,也会护卫好大哥。” “嗯,谨慎用兵,听张将军军令,不要轻敌。”叶欢正色道。 “是,孩儿一定谨遵父亲教诲。” “好了,回家见见家人,午间陪你娘好好吃顿饭。” 听着丈夫与儿子对话,飞云朵心中全是欣然,她很享受这一刻的亲情。不过听叶欢说完,她想想,用胳膊捅了下丈夫。 “夫君,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要事,没跟毅儿说?” “啊?爹爹有何要事,尽管与孩儿交代。”见母亲说的郑重其辞,叶毅当即问道。 看着爱妾挤眉弄眼,叶欢暗中好笑,要事?嗯,的确是要事。 “毅儿,你娘想抱孙子了,传宗接代,家中大事,你可得努力。” 第2147章 抢占先机 叶家诸子,叶恒和叶毅是同年同日同月几乎同时出生,虽然后者是庶长,但在汉末,嫡庶之分还没有后世那般的严格。 要是放在明清,怕是袁绍和刘表都不会有废长立幼的念头。 加上叶欢是穿越而来,理念不同,无论是他还是袁鸾对叶恒都颇为看重。叶毅等人亦都很尊敬这个大哥,尤其是叶毅。 且此时,叶欢为叶信立字为伯誉,又让他拜麾下第一谋臣贾诩为师,用意已经极为明显了。加上长公子的表现,地位稳固。 少了世子之争,兄弟们会更加和睦,是叶欢希望看见的。 有过与父亲的深谈,叶恒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世子一定是三弟的,但叶信和叶毅都展现出了不凡的才能,他又岂能落后? 是以冀州一战,大公子是无论如何不会后退的。身先士卒,建立军功,他要证明自己的能力,配得上叶家的身份。 得知周游发现敌军伏兵的消息,叶恒的第一感觉是兴奋,有过当日的慌乱和畏惧之后,终于可以直面战场的残酷。 “大公子,周校尉有言,他会率军突进与敌军缠战,吸引对方主力而来。后续援军当从两翼包抄,注意此三处的地形……” 看见叶恒的那一刻,传讯士卒是有些惊讶的,但随即了然。主公当年每战必临先,叶家诸位公子,无一不如此。 “大公子,刘司马,目下能提供的讯报,都在这里。周校尉如此布置,还需公子随机应变,观敌情而动。” 介绍了详情之后,传讯士卒不忘补充一句。按定边军的规矩,这一战,主将就是周游,便是叶恒,亦要听其调遣。 但战阵之道,变换莫测,是以才有让叶恒随机应变之言。新兵入营之时,老兵就会教你,战场上,要无比信任自己的同袍。 大公子听完微微沉吟,抬头看了天色,便谓刘亮道:“司马,按周校尉之言,我军要立刻开拔,同时派人通传后军。” “校尉所言极是,此时进军,正是时机所在。”后者毫不犹豫。 “既然校尉言及,我军之责,在于包抄敌军两翼,那恒便与司马各领五百骑军。待到临阵之时,我当观司马之动而动。” “诺!”刘亮重重颔首,用军礼表示对叶恒之言的肯定。 “小伍,立刻派人通传赵将军,将详情告知。” “诺!”梅小伍应诺声中,便有通讯营之人飞马向后去了。 “兄弟,你为我军向导,随我而行,立刻出发。”叶恒点点头,又对太原军传讯士卒言道。 “诺!”后者奋然应诺。 “校尉,亮还有一言。”众人都是整装待发之时,刘亮抱拳道。 “司马快说。”叶恒说话之时,已经开始披甲整装。 “若是有意外出现,敌军有大军前来,亮请公子万勿恋战,定要酌情退出战阵。亮会率军,为公子殿后。”刘亮神情肃然。 “对,周校尉若在,也会如此安排……”太原军士卒亦随道。 “这……”叶恒最不爱的听得就是此言,但眼下军情在前,他不欲多做分辨,颔首道:“就按司马所言为之,出发。” “二弟三弟在军中,怕也逃不开此处,军营之内,多说无用。此战建立战功,以后便不会如此了……”叶恒心里想着。 很快,骑军完成集结,叶恒与刘亮各领一队,后者在前而去。 与此同时,周游率军继续向前,路过那片林间之时,他故意装作没有发现敌军的埋伏,不过惯常的侦查手段都是要用的。 火箭,飞石,入林中侦查,种种程序一丝不苟。敌军与定边作战,又岂能不研究对方的战法?想必眼前这些,他们早有准备。 林中的敌军,不敢深入到距离己方五十丈之内。而这个距离,加上树木的遮挡,弓箭的威力必定大减,利于麾下穿过。 果不其然,当周游率军穿越林间道之时,伏兵没有任何动手的痕迹。太原二军以正常的行军速度穿过,人人心中警戒十分。 过了林道,继续向前,周游深吸一口气,开始掐着麾下的步点了。 “冀州强弩,有效射程一百八十到两百步,再向前一里,我军当要先发制人,击破敌军右翼伏兵,再转而向左……” 提前知道敌军的埋伏,无疑会使太原二军获得先机。但如何将先机利用到极致,掌握主动将之转换为胜机,就大有学问。 “如此计算,临界点就是距离敌军两百二十步,那时我军能打到敌军,他们未必能伤到我军,猝然袭击,以求一举破之。” 周游心里,早就拟定好了作战方案。太原军保持现在的队列,到达距离之时,突然发动袭击,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快了,还有五十步……”双眼睁大,一瞬不瞬的看着前方。 “二十、十、九、八、七……”周游心中不断默数着。 “一!吹号,放箭。”右手高高举在空中,嘴里断喝出声。 刹那间,太原军的军号响起,数把小号齐鸣,声音高亢尖锐。与之同时,进军中的士卒,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发箭。 弓弦连番响动之际,箭矢在空中形成一朵乌云,压向右翼的两百三十步之处。步卒也展开了最快的速度,冲向草丛之中。 一瞬间,二军的速度就提到了极致,两百步的距离,对他们而言,也就是十五息左右的时间,第一阵,速度是最关键的。 十五息有多快,叶欢计算过,大约在二十五秒到三十秒之间。太原军并非简简单单的冲击,弓兵要在过程之中不断放箭。 于是乎你可以看见,在太原二军的冲击之中,不断有士卒采用蹲姿抛射。奔跑,蹲下,滑步,举弓放箭,动作无比丝滑。 一箭射出,立刻再度飞奔向前,然后五十步之内重复一样的动作,如此往复三次。到了最后一次,弓箭收回背上,战刀在手。 射击没有特定的目标,只有范围,三百步的方圆之内,靠的是弓手对战阵的感觉。目的在于封杀敌军可能的反击,而不是杀伤。 但事实证明,第一阵的弓弩,就给猝不及防的敌军带来了数十人的伤亡。他们并不清楚,敌军是如何发现自己的。 第2148章 短兵相接 原本以冀州军的素质,还是可以加以躲闪的。但太原二军那阵急促的军号,声音之尖锐,却是直刺耳膜,令得双耳隐隐生痛。 那不是普通的军号,而是器物阁根据将军的指使,打造出的类似后世唢呐的乐器,可以发出最为高亢的音频。 兵家之事无所不用其极,叶欢与程昱不同,后者展现在绝计上,前者则是科技。用高分贝的声音,来达到音攻的效果。 你若是细心观察,就会发现,二军的士卒,耳中都塞了布条。且提前有着心里准备,就不会被高亢的军号声所干扰。 也许敌军的恍惚只是一瞬间,只有数息的功夫,可对分秒必争的战局而言,足够了!他能让周游在一开始,就扩大先机。 音攻的作用,在这种小于五千人规模的交战下,效果更佳。实际上,袁绍军伏兵的反应,比之正常,至少慢了十息。 这个时间,足够二军的弓手,发动连续两次攻击了。 惨叫闷哼接连响起,敌军的声音,对太原二军士卒,就是最好的强心剂。他们冲击的速度,越发迅猛,口中则不发一言。 “诸位,你们可以想象一下那副画面,敌军喊杀震天,我军却一言不发,只顾闷头杀敌,此时将敌军击溃,更能震慑之。” 这句话是高顺分享陷阵军沉默冲击之时,叶欢亲自给出的补充。在座将领自行脑补画面,得出的结论则是,真的挺爽。 “但前提是要有把握,没有最好不要用,否则一旦拿不下敌军,反而会对我军自己造成压力,此亦是陷阵的强大所在。” 陷阵军,是定边军各大主力追逐的目标,周游对此当然熟练。 高频的音律,加上冲击过程之中的箭矢,对扰乱敌阵,起到了极好的效果。当伏兵刚刚从惊变之中恢复过来,敌军已经到了。 没有喊杀,没有大喝,甚至也没有号角。太原二军的冲击却犹如滔天巨浪,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要摧毁一切。 战刀砍出,丝毫不顾敌军的反击,哪怕受伤,亦要将正面之敌绞杀。甚至以命换命,也在所不惜,务求将敌军击溃。 这是第一阵士卒心中的觉悟,他们只有两个字,一个快,一个狠!快的让对手猝不及防,狠的让敌军心生畏惧。 按照后世的说法,冲在最前的士兵就是“敢死队”。杀敌的同时,要将军队的士气提升到顶点,没有狠劲是做不到的。 种种算计之下,二军的出击摧枯拉朽,便不难解释了。 前军突进,后续的士卒则不断依据前方的变化,来调整自己的冲击方向,千余人的冲锋,很少会有自相拥塞的情况出现。 强军强的不仅是气势和战法,娴熟的战阵和随机应变是一切的根本。老兵就是要随时找到敌军的空挡,用最佳的战阵加以打击。 用第一阵的冲击扩大先手,接着以高昂的气势和强大的战力让敌军崩溃,周游和太原二军就是这么做的,效果也很明显。 血光不断在空中飞舞,偶尔夹杂着残肢断臂。微风吹来,方圆数百步的草丛沾染上了凄厉的血色,内中则是无数黑影的混战。 在太原军的冲击之下,一盏茶的功夫,冀州军的战阵已经被彻底摧毁。也许他们的士气和血勇,还能让士卒拼死奋战。 可步卒没有战阵的加持,对抗敌军,永远会处在以少打多的位置。当你的对手是百战沙场的定边军,那就是三个字,挡不住。 “二队三队随我,拦截敌军。”看着敌军左翼的伏兵,终于忍不住前来接应之时,周游冷喝,抽出战刀向前冲去。 与方才一样,他们的冲击,永远会伴随着弓弩的掩护。相比敌军,太原的短弓更轻,射速更快,且威力毫不输给之。 眼前的局势,击溃右翼敌军只是时间问题,敌将的反应也算不上慢,立刻来援。周游的应对就是将之抗住,让前部破敌。 眼看两队人马就要冲杀在一起,冀州军的武器是长矛,太原二军则是战刀。前者长八尺挂零,后者却只有五尺。 按汉末的军事常识,长兵器是要占据上风的,前提是堂堂之阵。像右翼进行的混战,被定边军近身之后,则是一寸短一寸险。 当冀州校尉率领麾下冲到距离对方五十步,准备血战之时,他和麾下士卒的瞳孔,却因太原军的动作,又有一阵放大。 他们惊讶的发现,原本敌军手中的短刀,忽然变长了。五尺的战刀由于刀杆的加长,瞬间变成了八尺到九尺之间…… 那是幻术?很多士卒第一反应就是如此,听上去有些荒谬,可定边军做过的不可能之事太多,再荒谬,都并非没有可能。 “幻术,幻你妹,这叫科技懂吗?傻缺们。”周游是听不见敌军士卒的心声,如果能听见,他一定会这么回答。 但身为战将,敌军一瞬间的恍惚,他敏锐的捕捉到了。二队三队的冲击之势瞬间加速,以分散之阵迎上了对手。 长矛利于刺击,战刀则侧重砍劈,孰优孰劣?并没有标准的答案,战阵之上,考验的是双方的反应和阵型,谁能发挥优势。 太原军的劈砍,目标全是对方的矛杆,第一阵的交手之下,就有不少冀州军士卒的兵刃,被对手砍断两截…… 四五人组成的小型战阵,不断在原地滚动,长刀横扫,锐利的刀锋不是木杆的长矛可以对抗的。 铁杆?冀州军当然有,但想要全员换装,凭冀州的精铁出产量,却很难做到。叶欢手握两大铁矿,几乎占据了大汉的三分之二。 当你在战阵之上,手中武器被敌军砍断,第一反应是什么?犹豫,脚步停顿,应该是最基本的操作,周游要的就是这般。 二队三队在一线的战阵滚动,停留在某个位置并不向前。敌军士卒的犹豫和停顿,则会影响他们的冲力,那就够了。 周游是阻击,目标明确,多拖敌军一刻,击溃右翼的目标更能完成。激战之时,他始终是眼观两处战场的。 第2149章 以寡凌众 冲击之时,最重气势,要有摧枯拉朽之力。 阻击呢?气势同样重要,不过阵型的变换却是关键。 叶欢他们进入边军之时,步卒的训练,第一项就是排成一排,面对冲击而来的战马。军官会教待,谁眨眼,便没有晚饭。 反正是同袍,有什么好怕的?但你真正面对之时,很多东西都是本能。控马完美的骑军,可以接近到你身前三尺,才停下脚步。 胆气,大将和士卒都不可或缺,对后者而言更为关键。 阻击敌军,你要用动作告诉对方,我的阵型坚不可摧。而二队三队的阵型变换就是如此,让冀州军感觉自己根本冲之不破。 按叶欢在南山武院的说法,那叫战阵心理学。当时还举过一个令人发笑的例子,当我不觉得尴尬的时候,尴尬的就是别人了。 换言之,一旦你稳住,敌军就有可能在心理上出现慌乱。 他们会想,你敢于如此,一定有所依仗,说不得还有准备好的后手应对。而当敌军将领和士卒去想的时候,你就成功了。 同袍的兵刃纷纷被砍断,此时再冲,没有兵器面对敌军锋利的长刀,送死吗?本能会有一些犹豫,周游抓的就是你犹豫的空挡。 当前方同袍的犹豫,阻挡了后续士卒的脚步,冀州军的阵势便难以避免的出现了一丝混乱。与此同时,太原军的反击随之而来。 他们不顾敌众我寡,毅然冲入敌军阵内,挥刀砍杀。正是由于那一瞬间的混乱,冀州军未能在第一线有效的进行阻挡。 被敌军一阵冲击之下,前阵就显得更为混乱了。此时,太原军在兵器上的优势更是显露无疑,战刀的劈砍,比长矛更利于面攻。 一个优秀的将领,不会在战场上放过任何一个让己方占优的机会。周游便是如此,在指挥的时机把握上,几乎没有瑕疵。 有强将还得有强军,细看眼前的战局,当太原军士卒冲进敌军阵型之后,老兵们都相隔颇远,各自为战,战刀不住翻飞。 后续的士卒不是盲目的跟进,他们总能选择到最佳的时机与角度。 横劈,竖砍,战刀的好处就是动作幅度占据的空间并非太大。与之相比,你想要用长矛展开刺击,就需要更大的空间了。 被敌军近身,周围又被同袍的身体遮挡,刺击的威力被大大削弱。太原军士卒显然深谙此道,他们会向着人多的地方冲杀而去。 “前阵速退,后阵跟上刺击。”冀州军司马狂声大喝,他看出了战局的端倪,太原军抓战机的能力太过敏锐,将混乱用到极致。 “退!”几乎在敌军司马大喝的同时,周游砍翻身前一名敌军之后,也是大喝出声,随之而退,但这种退,都是面向敌军。 等前方的冀州军士卒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后援的队列杀上之时,太原军已经退出了数十丈,又重新摆好了阻击阵型。 在两军之间,是上百具双方士卒的尸体,鲜血将草丛彻底沾染。他们中,还有在发出细微声息的,明显冀州军的尸体多了很多。 攻如雷霆,退如疾风。不仅仅是骑军可以一击之后远扬千里,步卒经过无数次训练一样可以,太原军完美的演绎了此处。 一进一退之间,杀敌不过百人,但周游却为右翼赢得了更加充裕的时间。让他们可以取得更大的战果,再寻求合兵破敌。 敌军一丝混乱,就能造成眼前战局,太原军的战力可见一斑。 同样是本能,定边军就没有嘛?当然有。可叶欢却有着种种针对性训练的方法,可以将此对战阵的影响减到最低。 除了训练,论实战,太原军也远在冀州军之上。战阵的厮杀,比之训练产生的差距更大,数百人的交锋中,亦更为明显。 下一阵的对冲,太原军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冀州军的攻击变得更加周全。周游对此也想到了,接下来就是毫无花巧的战斗。 当他带着二队三队的士卒后撤之时,其余的太原军同袍已经将冀州的右翼两千余人彻底击溃!是击溃,而不是彻底歼敌。 用强大的攻势将敌军杀散,杀得他们胆战心惊,就足够了。至于歼敌,眼下的战场形势并不允许,没有喘息的功夫,就要回援。 至于那些被杀散的敌军可能会被重新组织起来投入战阵,可能是存在的。但在周游的计算之中,已经不会顾及这一点。 士气被夺,心惊胆战,惊弓之鸟就算再度来战,也不堪一击。 退一步说,哪怕他们还有战力,你让周游选,他也选眼前的局面。二队三队士卒不等援军到来,反突击便重新开始了。 半个对时,半个对时的功夫,二军击溃敌军一翼,又奋勇而进,继续针对敌军另一翼,此刻,林中的袁绍军终于来援。 周游没有再度阻击的意思,而是率军对眼前之敌猛杀。尽量与他们缠绕一处,进行混战,造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 这样做的好处很明显,当林中的袁绍军赶到增援之时,至少发挥不出生力军应该有的冲击力。战局混乱,之能从侧翼切进。 而太原军在厮杀之时,一直保持着半包围的阵型,占据上风之后,他们便不断围着敌军打转,用对方来作为屏障。 先行击溃一部敌军之后,两倍多的兵力差,在周游眼中就应该是势均力敌。利用阵型的变化,他不会让对方轻易抢到有利位置。 战阵上两军相对厮杀,一方人数有优势,可只要没有更为宽阔的正面战场,双方的接触面始终保持狭窄,人数的优势便难以发挥。 能够在主力军之中担当一军校尉,什么样的阵型对自己有利,什么样的地形用什么战法,不是熟悉的问题,而要形成本能。 当年在邺城附近,典韦就曾率领太原军对阵袁绍。其时恶来上阵,单挑河北双雄颜良文丑,八十回合平分秋色,威猛无比。 第2150章 战局最重 单论战力,颜良文丑都是顶尖一流的大将,就算与典韦单挑,也不至太落下风。赵云击败文丑,也用了将近八十合。 可恶来硬生生做到了,甚至还在场面上占据了上风。他的策略很简单,主攻颜良,借青花的马力绕着文丑打。 一时看不清场上局势,便是勇猛如颜良文丑,在典韦面前也要落入下风苦战,若不是后者顿悟,前者险些丧在恶来玄铁双戟之下。 但等你醒悟过来,典将军就不再纠缠了,迅速而退。且从今往后,除非逼不得已,他都不再会让二将联手与之对决。 这个战例,在南山武院之中,是被叶欢当做经典来使用的。看似是武将的单挑,可典韦的因情造势,却能活用在兵法之中。 林中的冀州军,就感觉自己一直被太原军绕着转圈圈。且在转圈的过程中,他们还在不断攻击自己的同袍。 后者不得不将一部分主力投入圆阵之中,以弥补同袍兵力的损失。站在冀州军将校的角度,如此无可厚非,否则,同袍势必危险。 “乖,就这么打。”周游见了,嘴角流露出一抹冷笑。敌军的应对,显然在他的计算之内,还是很希望看见的那一种。 换了要是二军和敌军位置倒转,一军来援,他们绝不会去做填空题。而是在外围形成圆阵,增大两军交战面,加以突袭。 那样的话,是不顾同袍吗?答案是相反的,唯有如此做,发挥出人数的优势,争取尽快击溃敌军,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一切说起来简单,但在战场上,瞬息万变,哪儿有时间让你从容思考?所有的变阵或是决定,都要在转瞬之间完成。 战局继续胶着,混战之中,双方的伤亡都在不断增加。但周游的心已经定了下来,眼前的战局继续下去,二军绝不会败。 击破敌军的伏击,不但可以打击对方的士气,且正面对决,也能让定边军对冀州步卒的战力,有更进一步的认知。 一场战役结束,战例会通过书记官的记录,迅速传遍全军。比如豫州六羊山之战,战后的半个月,各军就有最为详细的战报。 冀州军是顽强的,太原军再如何强大,想要像之前击溃敌军一部那样击溃眼前之敌,显然不太可能,付出的代价亦会巨大。 但在校尉和司马们心中,不可避免的会有惊讶和沮丧之感,惊讶的是敌军步卒的战力这般坚强,沮丧的则是伏兵似乎根本没用。 眼前的太原军不过两千多人,三倍的兵力,还是伏击。却被敌军看破先行发动,他们不但敢干,且从战局上看,此战还胜不了。 有一点,周游与对方将校是相同的,就是再没有援军前来增援的话,继续纠缠下去,太原二军定能赢得一场惨胜。 哦,在周游看来是惨胜,对方未必,以一敌三,打到眼前的局面,若是换位处之,这一战的战果足够他们官升一级。 “赵将军,你久经战阵,不会看不出来吧?多等一会儿,等敌军骑军出现,不要立刻来援。”周游瞥了一样远方,心中暗道。 此战打下来,会损失多少忠勇士卒?至少此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想的是如何才能将战局的利益,扩大到最高。 敌军会眼睁睁的看着伏兵失效,被尽数击溃吗?眼前的敌人为什么还不崩溃?答案很可能是,他们还有后援。 此刻不出现?原因很简单,敌军也在顾忌定边军的后援。无数次战役证明,定边铁骑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赶到战场。 周游相信,得到自己的讯报之后,铁骑营一部肯定已经接近战场。此时他们冲击而来,的确能帮着自己将眼前之敌彻底击败。 但你先动了,敌军的骑军黄雀在后怎么办?舍弃眼下,关键之时发动突袭,说不得整个战局就会因此而倒转。 比比耐性,观望下去,选择最佳出手时机,骑军应该如此。 周游是这么想的,至于自己会麾下,他早就有了做弃子的觉悟。否则也不会亲自前来,只要有利全局,战死亦是快事。 “大公子,眼下还不是出击的最佳时机,周校尉的二军已经占了上风,要急的是敌军,探清他们主力所在,才是我军宗旨。” 数里之外,被树林遮挡的一片空地上,听了侦察营斥候传回的前方军情,叶恒就要率众冲杀,却被司马刘亮所阻挡了。 “刘司马,定边军最重同袍之情,周校尉面对的可是三倍敌军。此时我军出击,以骑军之力,就能迅速击溃当前之敌。” 叶恒立刻言道,眼前的局势,正是他率部建立战功之时。内心深处,大公子是无比渴望在战阵上,证明自己的。 “对,公子说的对,不过周校尉肯定不希望我们在此时去。他选择率军突进,为的就是敌军主力,同袍的伤亡,要有价值。” 刘亮的音量提高了一些,显然也是受了战阵气氛与叶恒的感染。出于本能,他一定会率军杀上,但稍稍冷静,便可看清局势。 “大公子,末将失礼了。”也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强硬,刘亮缓了缓道:“我们不去,二军的兄弟占据上风,一样破敌。” “但是我们去了,真有敌军骑军作为后援,他们看见我们动,就再无顾忌。现在我军待在这里,反而是对二军的最大支援。” 叶恒闻言深吸几口气,右拳紧紧握住片刻,再放开。听了刘亮之言,他很清楚,对方说的没错,但让自己就在这里看着…… “父亲跟我说,战阵乃天下第一无情之事,果然不错。”心里想着,他看向刘亮道:“刘司马,便按你之军令而行,观敌而动。” 后者重重的点点头,梅小伍也走到了叶恒身边,轻声道:“大公子,放心吧,周校尉要真的撑不住,会有讯号传来的。” “到那时,刘司马一定会上,哪怕敌军后援远在我军之上。” “小伍,准备作战吧,不必如此,恒听得进去。”叶恒挤出一个笑容道,今日所见,比他读数十遍兵书,都更为印象深刻。 第2151章 敌动我先 叶恒的骑军原地等待时机,侦察营斥候则在不断观察着前方的战局。此时,心情最为煎熬的,也就是他们了。 看着自己的同袍浴血拼杀,却不能相助,且要随时关注战局的走向。除了身手和头脑之外,还需要具备强大的心理素质。 胶着的战局又进行了小半个时辰,双方都有士卒不断倒下。可看战局的进展,太原军的伤亡的确要少于对方。 如此纠缠下去,斥候相信胜利一定属于己方,只不过到那时,还能站着的同袍,能有多少?伤亡至少要在四分之三以上。 下一刻,斥候的眉头忽然挑动,直觉让他将千里镜转向。远处出现了尘烟,他伸出手指稍作比较,扬起的高度会有三丈左右。 “速速通传公子,敌军骑军动了,数量在两千到五千之间。”很快,他便对树下的同袍喝道,后者闻言,飞也似的去了。 “报,大公子,刘司马,敌军骑军影踪出现,距离十里,人数初步在两千到四千之间。按时间算,很快就要到达战场。” 人还没有跑到面前,士卒口中已经大喊出声,众人心中一振。等了许久,敌军骑军终于显出踪迹了,不枉这番功夫。 “三十息,全军整装,准备出战。”刘亮起身断喝道。 接着,所有的士卒都开始整顿自己的兵刃与弩箭,赵青则在为大公子细致的检查铠甲,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腰中战刀,长六尺,单面开刃,六锻精钢,可轻松斩断叠在一起的四枚铜钱。背厚刃尖,利于劈砍,刀身还带着某种弧度。 这是器物阁效法唐刀的工艺锻造二出,兼顾坚韧与轻灵,为四大骑军士卒的第二常规武器。半年之前,完成换装。 至于主战兵刃,大部是铍,叶恒的麾下骑军贾诩给予了特殊照顾,他们所用的,是和王牌三六九曲一样的锬! 刺击、劈砍,灵动,上一次作战,已经展现出了威力。 背上骑弓,长五尺,满弓杀伤距离一百五十步到两百步之间。箭壶存箭三十六支,皆是狼牙箭,箭头上有着锋利的倒刺。 侧袋之内,还有一具手弩,杀伤范围三十步,一次性可装填弩箭十二根。一般而言,最为激烈的近身战才会用到。 刘亮口中的三十息,士卒要将所有兵刃齐整到位,检查自身的皮甲和战马用的铠甲,手弩完成装填,以备不时之需。 千余人动作一致,声音整齐,那场面令人赏心悦目。 敌军两千到五千之间?叶恒的一曲人马只有一千余人,兵力对比至少一比二,但你在那些骄兵悍将的脸上,看到的只有兴奋。 看看太原二军之前与敌军交手,一点先机,加上娴熟的战术操作,便能硬抗三倍敌军,甚至还打出了胜机,其强悍不言而喻。 兵员素质、训练、战备,战斗意志,太原军高出对方一个档次。而与步卒的战力相差比较,骑军之间,就会更为明显。 抛开一切不论,心理上铁骑营面对天下任何一支骑军,都占据绝大的优势。敌军多少?根本不在士卒们的考虑范围之列。 就是一人,向北疆异族百人发动攻击,铁骑营也没少做过。 “三十息到,全军随我,出战!”刘亮手中之锬斜指天际,一声大喝之后率先跃马而出,所部士卒纷纷跟上,形成铁流。 “全军随我,出战!”大公子亦是同样的姿势,齐头并进。 等骑军冲出林间道,眼前豁然开朗,刘亮选择的时机精准,此时,他已经能看见对面远处的敌军骑军,数量在两千上下。 “侧击,助同袍杀敌。”心中过了一下距离,刘亮率军瞬间加速,杀向周游与敌军的缠战之处,三十丈,速度加到了极致。 “杀!”叶恒口中大喝,率军从另一翼杀上。刘亮的意图很明显,接着他们与敌军骑军的距离,先行扑杀冀州步卒。 如此做,好处有二,第一,击溃步卒,能把太原军二军解放出来。虽然对方也只剩下数百之数,但却能展开骑步之间的配合。 第二,便是给敌军施压,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歼灭你的同袍吧?是不是要加速上前相助?这么干,我就有了先手的优势。 那都是平日里背得滚瓜烂熟的战法,骑军冲阵之一,掌握节奏。和弹琴一个道理,我想高就高,想低就低,缓急相宜。 “拼命了!”周游积蓄的力量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太原二军士卒也是人人如此,酣战一个时辰,他们却还有爆发的力量。 待敌而来,敌未动,我先动。看着眼前的战局,叶恒更加清楚,刘亮为什么要坚持等待敌军出现,因为他们没有铁骑营的速度。 再看那些原本还能与太原二军纠缠的冀州步卒,此刻终于出现了混乱,哪怕只是一丝,周游这样的老油条绝不会放过。 怎么看,敌军的骑军都能在自己的援军之前到位,被他们近身,苦战之后近乎筋疲力尽的他们,会面临单方面的碾压。 撤,还是继续抵抗?冀州军将校心里为难,左右不得。此刻撤,太原二军不会放过他们,可不撤,结局就是全军覆没。 咬着牙,他做出了决定,不撤!就地与太原军一绝生死。 对吗?定边军所有将领会告诉你,你选对了,就该如此。只不过换了我们,绝不会有那一瞬间的犹豫,还有一点…… 将官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却还需要麾下执行有力。当敌军骑军冲杀而来之时,冀州步卒会有着那么一刻的恍惚。 久经战阵的老兵都知道,双方叫着劲的时候,不管再累,都能咬牙坚持下来。可那口气只要微微一松,再想鼓起…… “骑射五轮,展!”刹那间,铁骑营奔腾如虎到了面前,离着百步,令人心颤的弓弦响动之声接连不断,飞射展开。 刘亮不担心伤及自己的同袍?眼前的战局还真不用他担心,在那之前,周游和二军的爆发,已经抢占了有利位置…… 他们迅速靠拢,不再与敌军纠缠一处,将空挡留给了同袍。 第2152章 那是九曲? 步骑配合,早已写进了士卒的血液之中,听到马蹄声的那一瞬间,其实都不用周游指挥,每一名士兵,都知道该怎么做。 空间一旦拉开,两队骑军都有了打击的目标。飞射而来箭矢,像割草一般射倒了无数的冀州军士卒,他们已经没有力气格挡了。 五轮射,对骑射纯熟的骑军而言,也就是十息功夫,数千支箭矢带给筋疲力尽的冀州士卒,极大的杀伤,几乎是瞬间摧毁。 完成五轮,刘亮丝毫不留恋战场,已经率军远去,迎向对面冲来的骑军。来不及吹号了,他相信大公子能反应过来。 刚才周游率领二三队士卒阻击敌军,靠的是武器和阵型变化。刘亮呢?两个字,飞射,有此在手,他不怕敌军贸然突进。 上一次的接触战,冀州骑军展现出来的射术,令铁骑营颇为惊讶。不过也只是颇为而已,他们的射术,与铁骑相比,还有差距。 加上骑弓,刘亮麾下的射程至少比对方远六十步,骑军的对决中,这个数字已经要命了。意味着铁骑营可以先行调整,掌控战场。 没有军号,叶恒在刹那间也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便是辅助周游二军剩下的人马,击杀已近乎溃不成军的敌军步卒。 二军正面突击,阵型改为滚进之状,他要将敌军的两翼和后方,都暴露在同袍骑军的打击范围之下,把杀敌的效率做到最高。 两千人的骑军,刘亮麾下五百骑不与之正面相抗,而是用游击之法,是完全可以牵制住的,叶恒对此充满信心。 开弓放箭射倒一名敌军,心中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更强了。上一次战阵面对敌军的惶恐和不安,此时已经消失无影。 “全力击溃敌军,不要纠缠。”战刀挥舞,周游不忘大喊。一片金铁交鸣之中,他的声音还是有着很强的穿透力。 大嗓门,军官必备,那是要练的,混战之时,尤其的好用。 击溃,不是击杀,和击溃敌军步卒右翼一样,周游要争取足够的时间,能和叶恒的骑军组成掎角之势,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离着刘亮所部两三里,冀州骑军的阵型做出了调整,他们稍稍放缓速度,分成三队冲击而来,其中的一队,正是周游二军方向。 “呦呵?”刘亮的眉头微微上扬,却没有下达军令,但左右两侧的屯长见状,已经主动分兵迎了上去,且在不断调整位置。 到了两百步,预期之中的骑射如期而至,数百根箭矢带着呼啸划破长空,落向冀州骑军的阵型最前列,图案是那般美妙。 知道定边军铁骑营骑射的厉害,冀州士卒纷纷举盾防御,刘亮所部的飞射,并未能给他们造成太多实质性的杀伤。 颜良文丑率领冀州骑,也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加以苦练,之前的遭遇战,也的确看到了效果,甚至令大公子都受了轻伤。 不但苦练,二人对定边四大骑军,也是下了功夫进行研究,尤其是防备对方的骑射飞射,两军对垒,阵型定然不容对方搅乱。 眼前的局面亦是如此,不过,成功的防御并不意味着没有代价。之前的降速,之后的接阵固守,都是要以冲击力为前提的。 前阵速度的放缓,意味着后续也要跟着降速,刘亮率领的士卒开始斜掠过敌军的阵型,飞射亦在不断的出手之中。 “嗯,有点东西,中路停下,两翼不断向前。就眼前冀州军的阵型,没个两三年苦练,绝不会有眼前的效果。”刘亮心中想着。 “不过就靠这些,便想破我铁骑营的骚扰,你们想的太简单了。”酣战之中,铁骑营飞射不断,与突袭步卒不同,频率放了下来。 一个箭壶,三十六根箭矢,不是无穷无尽的。用骑射五轮或是七轮这般的战术,几个照面下来,就会消失殆尽。 身为铁骑营的老兵,你要懂得如何利用箭矢,取得战场上的优势。刘亮和麾下士卒就是这般做的,两个字,控局。 正面对决我不怕你,哪怕是五百对两千,真正有了军令需要阻击,谁会把你放在眼里?但眼下,我是骚扰,就要做到极致。 “这是……敌军九曲?”看着眼前的战局,敌军利用飞射,让自己的麾下降速,阵中的校尉不由得心中一紧。 不仅仅是袭扰,而且在距离的把握上,敌军可谓控制精巧,始终是八十到一百步的距离,目的就是要控制冀州军的骑射反击。 幽州大战跟随颜良将军出击,他亲眼见过臧空麾下九曲的牵制战术,打不烂,甩不脱,始终黏在你身上,让人难受之至。 对面的敌军,和当初的九曲,战术运用何等相似?颜文二位将军无数次叮嘱,普通铁骑营,要视作两倍,九曲嘛,三倍起步。 这个发现,令得校尉格外谨慎起来,并令亲军,立刻通传后方。眼前的骑军虽然只有千余,但三大王牌之一,就不止如此了。 叶恒麾下,隶属于铁骑营赵大壮的第四军,第一曲。但大公子亲领的士卒,再如何,各方将领都要有些政策倾斜的。 叶信的麾下,就有臧空九曲经验最为丰富的两名屯长。待长公子如此,又岂能厚此薄彼?之前他还正好在晋阳郊外练兵。 让儿子放弃心中的那份念想,叶欢对叶恒颇有点愧疚,大公子要领兵,他便特地交代了臧空,带着四军一曲一块儿练。 有了将军的交代,后者自然更加用心,加上一曲的所部士卒,全是各处调来的强兵,再经操练,战力自然更为坚强。 关键还在冀州军的情报中,九曲是随叶信在凉州作战的,倘若他们在此间出现,意味着定边军的兵力可能比表面上更多。 刘亮并不知道对方将领心中在想什么,反正他们越谨慎,自己能取得的战术空间就越大,更是将骚扰发挥的淋漓尽致了。 与此同时,叶恒所部与周游联手,也完成了对正面之敌的击溃。后者二话不说,立刻调整位置,重整阵型。 第2153章 天差地远 折冲校尉蒋义渠,文丑麾下最为器重的大将,当年就与典韦的虎卫军与于禁的太原军有过交手,幽州大战,又曾面对铁骑营。 袁绍的军校之中,他算是作战经验极为丰富的一个。之所以还是校尉,那是因为袁绍封不了再高的官职了,他只是冀州刺史。 当年何进改刺史为州牧,一州之牧守,最多可以任命到偏将军一级,便是颜良文丑与高览三人,也不过是杂号将军。 颜良为讨虏将军,文丑则是征虏将军,高览为横野将军,冀州的偏将军,乃是此刻坐守安县的吕威璜,牙门将军则是吕翔。 与之相比,幽州集团主将,铁骑营统领张辽为平东将军,乃是重号,有假节开府之权,论品级和地位,远在冀州诸将之上。 除了袁绍之外,冀州唯一一个有假节之权的乃是威北将军淳于琼,当年叶欢病重离开洛阳,他进位西园八校尉之一,后得封赏。 救出少帝刘辩与晋阳,贾诩便有建言,黄巾已定,董卓退回西都,当改州牧为刺史,诸州设镇军将军,不再让其掌军政大权。 当然,这也只是形式,比如荆州的镇军将军是蔡瑁,益州的镇军将军是刘丹,他么都会和刺史保持一致,并未分其权柄。 似曹操、袁绍等也不会去在乎区区一个镇军将军。但总是个名分,冀州的镇军将军是谁?恰恰是太原军统领,后将军于禁。 不上任没关系,不履行职责,也没关系。哪怕是虚名,但叶欢接着名分二字就能做出很多的文章,必要的时候都能用到。 拿此次讨伐冀州来说,严格论,颜良文丑高览都是于禁的下属,不听主将号令,在军中就是斩立决的大罪。 且以他们的职级,也统领不了那许多人马。对叶欢而言,都是理由,也是天子在手的最好之处,不但体现在军事上。 再如许攸,袁绍麾下他最多就是个将军府从事,但投效叶欢,大公子许的职位是九卿之一!二者相较,天差地远。 天下贤才,对名位都极为看重,叶欢可以得到最多人才的效力。 校尉就校尉,蒋义渠对袁绍素来忠心耿耿,是不会取在乎的。但并非所有人都和他一样,高官厚禄,对谁都是一种诱惑。 远远的看见叶恒所部已经与周游接应,列出阵型,刘亮不再阻击了。他率军远扬而去,停在蒋义渠所部骑军侧翼三里之外。 如此一来,就变成了叶恒与周游联手,正面对抗冀州骑军。战或是不战,选择权很快交在了蒋义渠的手上。 战,对面很有可能是三大王牌之一的九曲,就算不是,凭铁骑营的战力,两千对一千,蒋义渠不会认为优势在自己一方。 况且周游的太原二军,击破伏击之后,居然还剩下了七八百士卒。长时间的鏖战下来,蒋义渠也没有在对方的阵型上找到空隙。 这是何等战力?太原军步卒如此之强了吗?三倍合围,哪怕他们提前看破,哪怕最后铁骑营的到来,让他们的伤亡大大降低。 可这般战果,足以令人心颤,什么时候,定边军的步卒也强的令人近乎绝望呢?这还是太原军,而非最强的陷阵军。 不战?今日的布置全部都要化为云烟,数千人的伤亡白费,只会让敌军的士气更加昂扬。虽然那帮家伙,从来不担心士气。 “传令,保持距离,随时出击,盯死对方。”心中翻滚着千言万语,蒋义渠的决断也下得很快,他不能让敌军从容离去。 太原军是人,他们会累的,很多时候,战阵上最累的是两军对峙而非厮杀。长时间的神经紧绷,一旦放松下来,很容易垮。 蒋义渠要等待时机,也顺便一观定边的步骑联动,究竟有何威力。张辽于禁想抓住敌军主力,后者也想彻底看清对方的战力。 “大公子,敌将不简单啊,如此不战不退,也是眼下的最佳之选了。”看着敌军的动作,周游不由微微皱眉对叶恒道。 “嗯,敌将如此,不但是见太原军久战劳苦,亦是借此一探我军虚实。周校尉,二军的兄弟们能撑的下去吗?”叶恒颔首问道。 听了叶恒的前半句,周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转为欣然。大公子在军略上,即使不如长公子,但就年龄而言,已然极为不凡。 听到最后,欣赏之色更浓,抚须道:“大公子放心,二军的战力的确会有所折损,连动之时,铁骑营全力可能跟不上。” “不过就眼前的敌军,公子麾下发挥七成,游不会拖后腿。” 这番话说的无比实诚,实诚的都不像周游会说出来的话。但眼下还有大战,同袍之间联手,他必须要将自己的详情,交代清楚。 “七成?够了,于将军的太原军不愧是我军头等主力,之后的作战,校尉所部还是以防御为主,我军当以太原为轴。” 叶恒说着连连颔首,七成威力,对铁骑营而言极为强大了。太原军历经的苦战,他都看在眼里,再苛刻的人也无法要求太多。 说完,他高声喝道:“二军的兄弟们,战局未了,敌军还在眼前,今日,恒与各位共进退,亦会在张将军面前,为各位请功。” “诺!”二军闻言,应诺的肃杀之声,令得大地为之一震。 周游也是暗暗点头,换了其他的校尉,可不会有这般振奋士气的效果。叶恒是叶家大公子,而太原军,则多有叶氏宗族子弟。 他们对叶恒,有着更深的认同,公子之言,比军功更加振奋人心。 “校尉,大公子,我算清了,还有八十九名兄弟,已经难以担负激战了。”此时,一名浑身浴血的屯长到了面前,轻声言道。 “叶柳,可曾应急处置,有无紧急之情?”不等周游回答,叶恒已经问道,对面之人他认识,但很快反应过来,又要出言。 周游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摆手道:“大公子,目下以骑军为主,公子便是我军主将,放心,我军的自救之能,亦是全军前列。” 第2154章 猛将亲来 八十九人不能继续战斗,厮杀两个时辰,破敌五千余,二军的阵亡达到了一千两百多,八十九名士卒的伤势不轻。 好在还有一名军医随军,即使在那样惨烈的战斗中,同袍仍旧没忘了保护他。后者叫做叶翔,是一力坚持要随周游前来的。 伤势多半是穿透伤,这与对方士卒使用的长矛有关,方才列阵的那段时刻,能动的伤员都在立刻为自己和同袍裹扎伤口。 周游没有具体的数字,但麾下的伤情他是清楚的。其中的一大半不良与行,失去了灵活的移动,他们很难参与接下来的战斗。 因为步骑配合,需要步卒不断移动卡点,消耗的体力很大。即使以周游的自负,也会有只能施展七成之言。 “校尉,公子,叶城说了,他们还能自成一队,敌军若是逼近,便与之以命换命。”叶柳再度出言,形容之间极为严肃。 叶恒听了,嘴角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一下,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一旦开战,当他与周游展开配合之时,就难以顾及这些伤兵。 “入我定边军,必须放下生死,战场上负伤,也不能拖累同袍。实在不行,就自己给自己来上一刀……”这是定边士卒都知道的。 周游看见了叶恒的表情,却没有多说,战斗还在继续,身为战将只能考虑战局。自从决定率军深入,性命就交给老天了。 这不是常规作战,后勤没那么快跟上,眼前的战斗,没有撤退和受伤可言,只有击败敌军,杀死敌人,否则…… 方才激战杀敌之时,叶恒心中没有片刻的迟疑,看着敌军中箭落马,也再没有之前的那种震颤,但此刻,他却有了。 什么慈不掌兵,兵家为最无情之事,平日里你哪怕读上千遍,都没有眼前感受来得深。那些忠勇的士卒,太不容易了。 “今日我自死战,绝不退却。”片刻之后,大公子在心底暗暗许下诺言,既是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战死的同袍。 身上带着可怖的伤口,却很难听见他们的呼痛之声。所有人都知道,那样只会影响士气,但靠的,却也不仅仅是坚强的意志。 将军医给的黑色药粉,冲水服下之后,原本疼痛的伤口,立刻得到了缓解。但不是伤口好了,而是渐渐的麻木,感觉不到。 今世机缘巧合,名医华佗落在了董卓的手中。但叶欢亦有张仲景、周勤这样的名医,加上两大毒王与器物阁众人…… 那些黑色的药粉,就是研制出的麻药,基础是张离的千日醉。内中又加上了不少名贵的药材,对外伤麻醉之外,以极有疗效。 在叶恒所部和周游二军的身后,是伤兵们自己列出的战阵。列好之后,该坐的坐,该躺下的躺下,他们在等,等敌军进攻。 不惜一切代价,抢救伤员,那是叶翔的职责。而拼死搏杀,不成为同袍的拖累,却是军中不成文的铁律,伤员皆会如此。 一支强军,永远不会只是某些方面突出,任何细节都能体现。 蒋义渠率军稳步压进,到了距离三百步之处,却没有继续。他也在等,等敌军懈怠下来的那一刻,此时对方的阵型太过严谨。 “校尉,对面那人,就是叶郎的大公子叶恒?”一名司马眺望敌阵很长时间之后,才手指对方旗帜,向蒋义渠问道。 哪怕是死敌,当他言语之中提起叶欢之时,也不觉带上了一份敬意。天下无敌的虎将,永远能得到士卒的尊敬,不分敌我。 尤其他还在联军之中,亲眼见过叶欢的威势。当华雄前来挑战,连斩联军三员大将之时,所有人心中自然想到的,都是叶欢。 虎牢一战,战神之名传扬,但凡经历,都成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应该不会错了,未料他居然真的敢亲临如此战局。”蒋义渠微微颔首,嘴上说的是未料,潜意识之中,叶欢的儿子就该如此。 而不是像大公子袁谭一般,到了前线百里之处,便不再进。 “校尉,听说叶郎之长公子叶信勇猛无比,不在其父之下,此时已然身居天下八大虎将之列,却不知这叶恒又如何?” 司马继续问着,面上有着一些忧虑之色。统领骑军的他,心里很清楚,似叶欢典韦这般的战将,在千人的对战中意味着什么。 蒋义渠点点头,正色道:“不管他能否有叶信那般勇猛,就凭他叶欢之子的身份,便能让铁骑营的战力更进一筹……” 顿了顿,他轻拈胡须:“是以我更要等,文丑将军接到消息,一定会亲自前来,凭他武艺,倘若能生擒此子,再大战损也值。” “文将军?文将军会亲自前来?”司马眼中一亮,神情振奋。 “唯有叶恒此子,才值得文将军亲自出手!”蒋义渠点点头,又道:“不过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以他的身份,身边定有强将护卫。” “校尉,即使是定边军,能在阵上敌文将军的,又有几人?多是一军之首的人物,当不会在此地出现吧?”司马轻声道。 在许子将最新一期的虎将榜上,文丑列在第七,颜良则是第九。定边军能高于双雄的有第一典韦,第三张飞及第五的赵云。 典韦坐镇司隶,为一军主帅,张飞则是飞燕骑主帅,坐镇南线。至于飞云骑统领赵云,在袁绍军的眼中,他此刻还在宛城。 除此之外,年轻一辈最为佼佼者,叶信马超都在西凉。即使是铁骑营统领,大将张辽,也不能在武力上,压制颜文二将。 那么,如果是文丑亲来,数千人的骑军战斗,还有谁能敌之? 蒋义渠说的没错,冀州营统领文丑,此刻正率三千骑军赶来。他和副将想的一样,若能借机生擒叶恒,说不得就有大用。 但即使勇如文丑,此刻心中动的念头也是生擒对方,而非击杀!杀了叶欢之子的话,天下又有何人,能承担他的怒火? 更会激怒所有的定边军,到时会是如何景象,很难预料。 第2155章 极限拉扯 得知大公子叶恒就在铁骑营阵中,冀州大将文丑亲自赶来。 生擒对方,至少会令叶欢有所顾忌?就似叶信在西凉生擒阎行一样,为定边军的部署,赢得了不少宝贵的时间。 既然有前车之鉴,难道叶欢看不见危险所在?或者说,他根本不怕此事的出现,就算亲儿子落在对方手中,亦不会影响战局? 不是没有可能,当年霸王项羽抓了高祖刘邦的父母,让他开城纳降,否则就煮成肉羹。可后者呢?甚至还能笑着说,分我一杯羹。 最后反倒是项羽做不出此事,刘邦此举,固然有赌的成分,赌对方不敢不珍惜名声。可就天下而言,当真是无物不可弃。 文丑的反应,主将张辽想不到?他得知叶恒受伤,立刻就要其返回帅帐,内中不无这方面的考量,于禁亦然。 主公既然有明言,张辽和于禁都相信即使出事,叶欢也绝不会苛责与他们。但内心深处,谁又希望主公的长子,会有损? 反过来说,对定边军的士气,亦会是巨大的打击,敌军必定宣扬。 其实叶欢心里还真没有想的太复杂,既然选择了,就要承担后果。唐太宗李世民,明成祖朱棣,又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 假如自己一味阻止,就不会有今日,长公子叶信的威名。 文丑没有让蒋义渠等待太久,小半个时辰之后,他率领的三千骑军已经出现在刘亮的视线之中,看见敌军出现,他很是欣然。 五千骑军,算得上冀州骑的主力了,对方有后援,铁骑营也有。相同数字的骑军对抗,没有人可以胜得过定边军。 但下一刻,他握着千里镜的双手却是一紧,对面出现的战将面如锅底,钢髯倒竖,那种猛将的气势,居然是文丑! “快,速速报与大公子及赵将军,敌军是文丑亲来。告诉梅小伍,人死绝了,也要给我护住大公子。”刘亮口中断然道。 说完,收起千里镜,他便再度率军出击。文丑亲来,冀州骑的战力必将大增,可不论他如何勇武,追不上又能如何? 设若单凭武力就能分高下的话,当年幽州之战,臧空的九曲就拖不住颜良了。但有一点,绝不能让对方形成突袭之势。 勇猛之将,在骑军中的作用,就是能在一点上形成突破,从而影响全局。叶欢、典韦,他们无数次做到过,令人胆寒。 刘亮担心的只是叶恒,他自己可不怕文丑。后者是厉害,但要放在定边骑军之中,比他厉害的多了,至少有五人。 “敌军出现,听我号令,正面应敌,两侧包抄,他们人少,兜住就行。”远远看见敌军的变化,文丑深吸一口气道。 奔袭而来的敌军只有五百,但他们是铁骑营,甚至会是九曲!别说五百,超过百骑就能令人极为头疼了,谁敢轻视? “我去,鹤翼?挺熟练啊……”刘亮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敌军的变阵,三千冀州骑,在文丑手中阵容严谨,变化亦可称娴熟。 “走最外侧,放他的风筝。”脑中想着,嘴里同时下达军令,五百骑军六十步之内完成转向,目标则是敌军的最外侧。 “想侧击牵制?没那么容易,传令,横向拉长阵线,压进!”文丑见了,也是毫不犹豫,鼓声响起,冀州骑随之而变。 “有点儿意思,现在你还来得及,等离得近了,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如此纯熟。”刘亮想着,双眼射出兴奋的光芒。 文丑亲来,敌军战阵纯熟,一旦双方交手,他们的实力一定瞒不过自己的双眼。和铁骑营交手,谁又能保存实力? “到底是铁骑营,随便拿出一个屯长,就有这般指挥之能,与之相比,我军军官素质,相差怕不止一筹。” 见到刘亮麾下犹如流水一般自然的变化,文丑也不得不心中暗赞。铁骑营的士卒战力强,军官更强,且他们从不知畏惧为何物。 想想也应该,因为他们没有败过,无敌的劲旅,怎么可能畏惧? 很快,双方就展开了第一次接触,互相冲击之中不断变化。文丑固然没有达成包抄对方的目的,但刘亮想放风筝也不容易。 敌军的阵型保持的很好,且与之前蒋义渠麾下相比,他们更有控制。距离一旦把握不好,很容易被敌军黏住,正面厮杀。 “节约箭矢,继续牵制。”面对强敌,刘亮只有兴奋,你以为有所控制我就拿你没办法?你们变强了,我们更强。 六十步的距离,铁骑营依旧开始袭扰,双方的高速运动之中,走走停停,互相设计,但刘亮所部总能抓住机会,杀伤敌军。 更关键的是,六十步似乎是恒定的,冀州骑好几次陡然间加速,想要抓住刘亮。但铁骑营总能后发先至,绝不让敌军跨越。 “看来蒋校尉说的没错,还真是臧满之的九曲,如果不是的话,那铁骑营当真更加可怕。”文丑紧紧盯着刘亮,思绪起伏。 对方对距离和马力的控制,显然精妙到了极处,若是易地而处,自己的麾下,怕躲不过快慢相间的节奏变化。 在文丑的印象之中,如此战法,也只有之前的三六九曲能够做到。看上去简简单单的保持距离,背后至少是十年的苦功。 他们靠的不是临阵指挥,眼前的战斗,军令下达的速度,恐怕比不上变化。那支骑军的军官,战场感觉很是敏锐,才能应对迅速。 “此战之后,我一定要向将军禀明,文丑的冀州骑,进境不小。能跟上臧将军传授的极限拉扯,以前他们一定做不到。” 文丑惊讶,刘亮心中也有感慨,比之幽州大战,敌军进展良多。 眼前控制距离的不断骚扰,利用节奏变化,让对手始终追不上。便是九曲仗之迎战天下的战术,极限拉扯。 之所以是极限,运用过程中,容不得半点失误,稍有瑕疵,六十步的距离,对骑军而言,就是数息之内的事情。 第2156章 学习型将领 极限拉扯,九曲骚扰战术的极致,最强的风筝战术。 还有另外一个别名,赤脚走火炭。 那是川中蛮族的一种习俗,汉末的商业发达带来了各民族的互通,晋阳有着各式各样的表演,臧空在集市上看过,颇为惊心动魄。 熊熊燃烧的炭火,赤足从上面走过,作为勇士的象征。 臧将军对此印象深刻,后来还专门问过叶欢,将军的解释他没完全听懂,但有四个字,他记下了,既快又稳! 形象的比喻是,被流水推动的大石,不沉底始终维持稳定。 于是乎就有了九曲后来的战术,臧将军对士卒说的话是,我们的骑军移动,要似流水那般顺畅丝滑,不着痕迹。 为此,他还在晋阳近郊的清水河边待了三天,终日里就是看水流流动,顺滑的水流,没有东西可以阻挡,无孔不入。 将骑兵的移动,做到水流的地步,在战场上就会无往不利。 激流,湍流,缓流,顺畅自然的同时,极难被敌军看出端倪。那么,九曲一旦施展出来,战术的突发性就会更强。 听了将军之言,九曲的士卒也没完全听懂,可听到更强二字,没的说,甩开膀子苦练。我们是天下第一,能人所不能。 但强如三大王牌之一的九曲,在练习之时也遇到了很多的困难。臧空数度总结,觉得还是自己无法将心中的感觉,教给士卒。 他又去找了叶欢,还是半夜,苦练无果,让臧将军顾不得许多了。 叶将军睡眼惺忪的来到客堂,还在不断打着呵欠。不过对他而言,也习惯了半夜被人叫醒,器物阁的甲深工匠,都有这个特权。 不就是牺牲睡眠吗?听着那些奇思妙想,想着他们实际运用之后的好处,那副美好的画卷,很容易令人兴奋。 果不其然,臧空的想法一说,叶欢就清醒过来了。然后很是无良的带着臧将军到了张飞府上,又把翼德给拽了起来。 三人整整探讨了一夜,得出的结论是想要练成很难,但并非不可。第二天,叶欢和张飞亲自去了九曲,臧空则捧起了道德经。 哦,还练起了太极拳,据说,此战法的奥义,就在其中。 不快不慢,不疾不徐,有意无意之间……叶欢将天罡第一斗将的感悟也融进了战术之中,那段时日,张飞是泡在九曲的。 叶欢也因此对臧空更加欣赏,一名武将,能征惯战做到顶尖已经很不容易。可在后者身上,居然还有类似器物阁匠人的气质。 他们研究的是技术,科学,臧空研究的是战术、战法。性质不同却殊途同归,追求的都是精雕细刻之后的极限。 学习型的名将,原本时空之中,最出名的就是吴下阿蒙。在今日的定边军,还有许多,陷阵军统领高顺首屈一指。 如果说叶欢是奠基人,高将军无疑是集大成者。相比那些笔下有千言的名儒,高顺毫不输之,他写的战例分析,至少数十万。 和高顺稍有不同,臧空追求的是某一领域之内的顶尖境界。他是幸福的,不但有同袍的指导,更有一帮不怕练死的下属。 强、变强、变得更强,三大王牌的士卒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们对此有着极端的偏执。正是那种偏执,让他们对苦练甘之如饴。 说穿了,极限拉扯还是对战马、战阵、骑射的细微控制。而且是数千人如一人,思想要高度统一,才能做到如水般流淌。 冀州战场,并非极限拉扯战术的第一次运用,西凉之战,九曲在郎骑竹的指挥下,便对西凉铁骑用过,令敌军惊叹不已。 甚至有军中老将,将之称为与定边最强战术,走马观花,不分上下。那可是被天下骑军将领公认的,不知击败多少劲旅。 但他不知道的是,即使在那种战况下,郎骑竹还未尽全力,极限拉扯战术,他的目的是练兵,这是郎骑竹太狂,不顾战局? 当然不是,他是分析了战场形势之后做出的决断。说狂吧,也对,你们的实力,还不足以让九曲真正的拼死一战。 再精良的战术,总要通过实战的检验,凉州一战,又给极限拉扯提供了实际战例,令得臧空可以进一步对之加以改良。 这一回,废寝忘食的成了飞云骑统领赵云,却是无比快乐。 叶恒的一曲士卒,是臧空亲自练习,他当然不会藏私。而刘亮,边军老兵,战斗经验无比丰富,是施展此战法的最佳人选。 面对文丑亲率的三千冀州骑精锐,一曲的士卒打出了最佳的状态,令得敌军也叹为观止。三大王牌果然是变态,还能继续强下去。 震撼,两个字足以形容文丑的心情。对,他是看到了敌军的真正战力,但那有用吗?冀州骑想要做到,道路十分的漫长。 骑术、射术、配合、阵型、经验、感觉,缺一不可。冀州骑与铁骑营的差距是全方位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基础。 震撼归震撼,但文丑将军率军而来,不是为了感慨敌军强大的。但见他忽然率军变相,留下两队士卒牵制刘亮的同时…… 飞快的冲向叶恒与太原二军的所在,与之同时,蒋义渠阵型右移动,配合将军吗,对敌军阵型发动侧翼突击。 与此同时,另外一队铁骑营士卒也出现在了远方,赵大壮亲自到了。他一直隐蔽行军在叶恒的身后,此刻,面容一派沉肃。 让大公子率军突进,赵大壮是承担了巨大的心里压力的,此刻又是敌军悍将文丑亲来,此人一到,更意味着冀州骑主力的出现。 让赵大壮想,他无比希望能与叶恒换地而处。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清楚文丑之前的战术,一定是设计好的。 先对刘亮施加压力,如果能将之歼灭,再对付严阵以待的叶恒与周游。而一旦无法达到目的,逼得敌军距离稍稍拉远,就图穷匕见。 这次冲击,隔着数里,赵大壮就能感受到文丑和冀州骑的决绝!哪怕付出再大的伤亡,也要攻势不停,直到冲破敌军。 第2157章 饵食战法 赵大壮看得出文丑的决绝,叶恒未必,他毕竟还缺少经验。 “兄弟们,军令已达,今日死战,护卫公子。”好在还有周游,静观文丑与刘亮之间的纠缠,眼下如此,用意昭然若揭。 “诺!”千余人的呼喝之声,将敌军的万马奔腾也压了下去,叶恒的麾下不必说,二军之中有一大半的叶氏宗族,岂能不死战? “全军随我,侧击!”叶恒闻言,双手紧握兵刃,率队出击。周游的嘴角微微嗫嚅,却最终没有出言,他知道,公子是对的。 数百步卒结成的阵势,也许抵抗不了文丑麾下四千骑军的冲击,但太原二军一定可以支撑很长时间,让敌军付出足够的代价。 更别说赵大壮的四军已经到了左右,二军的防守会得到同袍的增援。但他可以原地等,叶恒不行,机动力是骑兵的命。 “护卫公子?文丑亲来?他是想擒拿本公子?呸,你休想。”率军出击的那一刻,叶恒反应过来了,周游之言亦提醒了他。 现在的大公子,最希望自己可以有三弟叶信的武力,虬龙百炼戟在手,文丑又如何?你来擒我,我一样可以砍你。 不过他不是,论武艺,是不能与三弟相提并论的,他是天才。 “为将之道,武勇只是锦上添花,文丑,今日就要让你一见,本公子的厉害!”叶恒心中暗道,冲击之势无比坚定。 一曲的冲击目标,和刘亮一样是冀州军的最外侧。他一出手,文丑就看出来了,但无论他怎么变换阵型,都无法阻止敌军。 一阵蛇形走位,与对方针锋相对之后,一曲的极限拉扯再度展开。威力丝毫不在刘亮之下,而此刻,叶恒绝不会一马当先。 他的骑术已然不俗,甚至放在西凉铁骑之中,都能称优秀。身为叶家子弟,别的孩子是蹒跚学步,他们同时就要学马上颠簸。 即使如此,他也知道论对战马的控制,还做不到极限拉扯要求的地步。既然做不到,就不能添乱,由此亦可见此战术的难度。 “为将者要通应对之道,我不跟你做意气之争,你武勇惊人?再惊人打不到我又如何?”出击之时,叶恒就做了决定。 文丑的双眉微微一皱,随即不禁颔首,到底是叶欢之子。也许他不似叶信那般光芒璀璨,但自己也绝不能轻敌。 下一刻,他又是目光一凝,因为敌军的极限拉扯似乎只是虚招。和前队接触之后,又是齐齐转向,向着来援的同袍靠拢。 “围上去,突击敌军。”一瞬间,文丑纵马加速,直冲过去。 “吹号,告诉刘亮和赵将军,以我为饵。”不用极限拉扯,叶恒有更多的时间观察敌情,转向之时,他便对亲兵道。 你有武勇,我有战术,盯着我?那就盯盯看。叶恒的确不是叶信那样的天才,但却不乏苦功,骑军的战术配合耳熟能详。 饵食战法,是铁骑营的基本战术之一,一般是通过示敌以弱让敌军确定目标,随后根据战局变化,对敌进行种种打击。 有叶恒在,文丑的目标确定,铁骑营就不用示敌以弱。且如此做,叶恒也是担心刘亮赵大壮太过看重自己,不利与战。 “大公子……”刘亮面上欣然之色一闪而过,战阵形势瞬息万变之时,叶恒依旧能做出正确的选择,那份决绝令人赞赏。 “好!”后续而来的赵大壮也是不住颔首,纵马更急了。 “好!”同样的一个好字,出自周游口中,大公子的决断不但正确,还为他带走了不少正面之敌,让二军减轻压力。 两百步,二军的弓手开始射击,将一蓬箭雨洒向蒋义渠率领的骑军。和骑射一样,他的目的不在杀敌,而在降速。 由于是突袭,二军士卒采用了轻装,弓手身上,只有十五根羽箭。对付敌军骑军是远远不够的,但在战前,周游就考虑到了同袍。 有赵大壮率军牵制,即使是文丑,也休想全力攻击步军战阵。 缺少的不止是箭矢,还有盾牌与拒马,那就意味着二军无法在短时间之内,布置出应对骑军的最强战阵,战刀的长度也不够。 此时看二军的列阵,弓手靠后,前排一水的战刀兵蹲下,形成阻碍。倘若敌军靠近,他们会第一时间匍匐冲上,目标,马腿! 砍翻敌军的第一阵,利用他们的战马作为掩护,为同袍赢得对抗的时间。如此做,极其危险,九死一生,却是必要的战法。 久战劳苦,面对敌军生力骑军,周游唯一的方法,便是与之比狠!很多时候,只要你够狠够决绝,敌军如何,那是他的事情。 出手就是五连射,弓手娴熟的张弓搭箭不断射击,七息的时间就已完成。看他们的动作,舒展无比,令人赏心悦目。 要知道这还是在苦战之后,如高顺所言,那是一种肌肉记忆。哪怕你筋疲力尽,但只要第一个动作出来了,后面的自然跟上。 一瞬间用掉三分之一的箭矢,二军看似毫不珍惜,老兵心里都清楚,哪怕用掉十三根,也要在敌军冲近之前,遏制他们的冲击力。 步弓的威力强于骑弓,且太原军的射术亦大有讲究,在弓术基础之中,对付骑军,有一个专用的名词,打提前量。 乱射是战法的名称,说的是箭如雨下,而非胡乱发射。出手之前,你是要计算敌军的冲击速度的,选择最佳的箭矢落点。 高速的移动中,一切都要在瞬间完成,须有本能的判断。 当年叶欢随冷烈学习箭法,第一是用眼瞄准,加以判断,千锤百炼之后进入第二个阶段,为用手瞄准,双眼辅之。 张弓之时,角度到达什么位置,在哪一刻松开攻陷。都取决于你的手感,老兵都知道,手感比双眼的观察更为精准。 手感之后还有第三步,纯粹的直觉,比如说叶欢、黄忠、赵云都能做到这个地步。嗯,还有一人不能忘记,林骄! 第2158章 不讲道理 天罡斗将之中有四大猛将,首张飞,次许褚,此时战场上的文丑也列于其中。有他在,就不会少了颜良,河北双雄实至名归。 另有四大烈将,典韦居首,周泰次之,后为夏侯惇与曹洪。 叶欢有时候会想,要是弄个团战的话,烈将恐怕不是猛将的对手,不过四大弓将绝不输之,吕布、太史慈、黄忠、马超! 个顶个的顶尖一流,不但是箭法惊人,更有冲阵无敌之姿。 赵云未入四大弓将之列,却是四大巧将之首,也是唯一一个都在叶欢阵营的组合。除子龙外,还有甘宁、张辽,以及张郃。 这并不意味着子龙的箭法就比四大弓将差,要是让叶欢来排,箭法最准的,当首推黄忠,其次不是吕布,是我,是我! 赵云的箭法与叶欢在伯仲之间,难分轩轾,吕奉先亦是如此。 老将黄忠的射术为什么那么厉害?因为他是站在第三阶段顶点的男人,到了这个层次,不是说苦练,唯有天赋二字。 黄忠的感觉是天生的,有一次军中大比,叶欢兴起便拉上赵云黄忠一起给士卒表演。三员虎将的箭术,令所有人大开眼界。 再困难的射发,再复杂的难度,他们都能信手拈来。难分难解到最后,大家不免都有争胜之心,黄忠的绝招也在此时而来。 一架刺绣屏风放在八十步之外,金三娘的手艺巧夺天工,薄的不能再薄的丝绸,她还能做到双面刺绣,花纹样式,精美无比。 而将屏风的丝织拆下来,可以握在拳头中看不见,感觉不到重量。 黄忠屏息凝神,连发三箭,都是箭头碰到屏风便落下,再看屏风,丝毫无损。当日的那一刻,全场数万士卒,一时间鸦雀无声。 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但黄忠以神乎其技,硬生生做到了强弩之中,也不穿鲁缟!一字之差,内中的难度却是判若云泥。 对劲道的把握,对弓弩的了解,对距离的判断,全部做到了你能想像的极致,其中只要有一丝差别,丝织根本不受力。 叶欢叹服,当即重赏黄忠,连连自愧不如。赵云亦是如此,师兄弟二人向来光明磊落,输就是输,只会更加佩服后者。 自此,黄忠的神射大名在定边军中传扬,没人不服。另一个侧面,也加强了他在白马军中的威信,勇者永远会得到尊敬。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主公此举,异曲同工。”事后郭嘉笑言。 “奉孝知我,不过论射术,欢的确甘拜下风。”叶欢感慨回应。 可在这惊心动魄的场面之后,众将无人不服,却有一个普通士卒请求挑战,要和黄忠一样。不用问了,他就是林骄。 结果林骄做到了,甚至连三箭间隔的时间,都与黄忠近乎一致。 他也是那种极具天赋的天才,有的人练一年就比你练三年强,不服不行。相同的道理,他永远会比你了解的深刻。 天才,用另一句大白话解释的话,就是不讲道理。 这样的天才,在定边军还有不少,叶欢十分善于宣扬普通士卒。打桩的,驾车的,甚至喂猪的养鸡的,一技之长都值得赞叹。 西凉之战,一人一弓立于高台之上,举手投足之间令得万人惊惧。似这般的普通士卒,也只会出现在定边军中。 荣耀,财富,地位,名声,叶欢从不吝啬。而林骄这样的天才,在入武院学习之后,亦会将自己的心得,传遍全军。 他们心甘情愿的去做,因为将军需要他们这样做,定边军需要他们这么做。将军的话语,总能在平淡之间,让人热血澎湃。 “林骄,你这样不行啊,你是天才,比本将军还强。如此写,我能看得懂,兄弟们怎么理解?你的练法,不适合他们。” 纵使会有批评指正之处,也让人听得舒服。结果呢?林骄在一年之内,为全军培养出了十七名特等射手,百步穿杨。 有了他们,更能向全军辐射,继而带动整体战力的提升。与之相应的是训练之法越来越完善,越来越实用,定边军如何能不强? 太原二军弓兵队什长,叶道,就位列十七特等射手之一。 采用蹲姿,他的五连射,箭箭不走空,射了敌军三名军官落马,两人受伤。即使战况激烈,二军依旧发出一阵喝彩之声。 对太原军,是士气高昂,对蒋义渠部,却是一种打击。尤其是对方还专射军官,射杀一人,很可能就是一队士卒,失去指挥。 “爱磨皮!”周游紧握战刀,眼中闪着骄傲之色,大喝出声。 “爱磨皮、爱磨皮……”二军的步卒也在有节奏的喊着,最前排士卒的面上,除了决绝之外,看向敌军的眼神,更带着轻蔑。 叶欢当初没有想到,他的口头禅会成为全军的流行用语,有一些更是传遍大汉天下,而论其中最有名的,真的是爱磨皮。 现在,你去形容一件皮货的质量,只有最顶级的才会被称为爱磨皮。那种等级,无论是羊皮还是牛皮,都要以黄金论价的。 “幸亏把这小子带上了,真管用!于将军说的对,此等射手,我他娘的战死,都不能让他死。”周游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他当然清楚叶道的厉害,但正面对付敌军骑军的场景,却也是为数不多,只有亲身经历,你才能理解其中的血脉贲张。 原本出于危险的考虑,他是不想带上叶道的,二军随时可能身陷敌军重围之中。叶道这样的宝贝,不必如此冒险。 但后者和他的屯长一力坚持,周游思考再三,还是带上了。 五箭不落空,叶道的表演还在继续,但见他一弓三箭。漆黑的精铁箭矢带着呼啸飞上高空,然后准确的命中三名敌军! 眉心,全是眉心,冀州军的铁盔,也不能阻挡他的精铁箭。 三人的落马,带倒了周围三四名士卒,小范围之内,敌军的冲击之势为之一滞!自然也影响到了后续的冲击速度。 第2159章 步骑联动 战阵对决,既有宏大之处,亦有细节之微。对数千敌军而言,叶道的射术再如何精湛,也只是很小的一个局部,除非…… 他能射杀主将文丑,但这般高手,岂是那般容易被击杀? 叶欢做过试验,让林骄来狙击自己,结果表明,在他有防备的情况下,后者没有机会。即使是碎星弩,他也反应的过来。 不过那是有防备的情况下,假如身处乱战之中,少了提前的心理准备,一切条件契合的话,林骄至少有五成的机会。 引入特等射手,是叶欢模仿后世的狙击手设计的,亦是战阵细节。 再宏大的战场,亦是由一个个细节组成的,当你把一切都做到极致,就能发挥出士卒最强的战力,更是定边军的训练理论基础。 也许叶道射杀的只有七八人,但你把视角转换一下,当军中有一个百发百中的神箭手,带给敌军的震慑,绝不会停留在数字上。 心理上的优势是全体的,且还有此消彼长,内中又有何含义? 当然,这并不能影响蒋义渠继续率军冲杀,文丑的目标一旦显露出来,冀州骑亦不会缺乏冲击到底的决心,哪怕伤亡重大。 五十步,当太原二军的弓手竭尽全力降低对方速度之时,前排的长刀手率先冲了上去,面对骑军,步卒率先发动了冲击。 在大汉原本的军事理念中,几乎不可想象,那与送死无异。 但幽州之战的宁幽一战,麯义率领白马军击破严纲的白马义从,创造了一个军事奇迹,靠的,也是这种出其不意的战术。 定边军几乎没有敝帚自珍的情况,将领们也不吝啬分享自己的成功作战经验,他们只会将自己的优点再度加强,做到第一。 看看太原二军士卒,一个个猫腰躬身冲击,姿势看上去很是别扭,却不损其速。那是长期苦练换来的,减少敌军打击面。 五十步的距离,双方对冲,多长时间?数个呼吸。 一丈的距离,最前排的士卒翻滚在地上,手中战刀贴地扫向对方的马腿。不但气势一往无前,人人亦都在专注的状态中。 骑兵的马铠,即使是六曲的重骑铁浮屠,马腿的护卫也是最薄弱的地方。第一阵接触,就有数十匹战马悲鸣倒下。 马上的骑士被掀翻在地,那是幸运的,若不被掀翻,和战马连成一体,才最为危险,冲力加上重量,很可能会被碾压而死。 但就结局而言,也差不多,因为后续的二军士卒会冲击而上,挥刀砍杀那些落马的骑军。即使你反应敏捷,也很难躲得过。 最前方砍马腿的士卒,亦有不少被战马碾压,有的则被敌军纠缠。可若是仔细观察,他们至少有三分之二,存活了下来。 砍马腿,战马如何倒下,何种方位,南山武院有专门的教授研究此事。那不是无用的,能告诉士卒,如何最好的躲避。 任何研究都无法做到实际的精确,可能存活三分之二,已经证明了它的成功。士卒们毫不犹豫,开始杀向第二阵,再砍马腿。 如此一来,敌军的前阵顿时乱做一团,后续的骑军纷纷刹车,经验丰富的则向两翼包抄,要从侧翼来打击太原军。 这是骑军的必备战法,周游又岂会没有准备?敌军一旦分开,他立刻带着二军冲杀上去,此时,除了最前方的士卒,后阵回收。 他们要为后续同袍的厮杀,让开通道,发挥突击的威力。 再度冲上之时,主力士卒的手中武器,不再是战刀,换成了戈。先登军的成功经验告诉步卒,改良后的戈是对付骑军的利器, 横生的支架,让它攻防皆备,能抗住骑兵的攻击。周游的目的很简单,冲进敌军混乱的战阵,用他们的尸体和马匹作为格挡。 如此一来,杀敌的同时,二军依旧可以保持圆阵的配置。飞快的清理出一块区域之后,内中的弓手还能以箭矢加以攻击。 面对如此战术,该如何破解?张飞将军告诉所有人,最有效的方法是绕圈包围,将接触面扩大成圆形,其中辅助突击。 加大接触面,是发挥骑军居高临下的优势,而辅助突击,则是不能让敌军迅速结成战阵,那是步卒赖以抗衡骑军的先决条件。 蒋义渠也是这么做的,但战场形势却有所区别。哪怕是太原二军之强,被敌军摆开阵势,也只是能支撑的更久罢了。 可战场上并不止太原二军,赵大壮的铁骑营奔腾如虎,已在右近。 有他们的存在,蒋义渠就不敢全力对付周游,势必要保存力量,应对铁骑营接下来的冲击,亦是后者敢于展开战术的原因。 且一见周游展开冲击战术,策应而来的赵校尉立刻开始控制速度,他在等一个节奏,就是敌军全力围杀同袍之时,是最佳突击时机。 那么,摆在蒋义渠面前的选择有两个,他能不能做到在铁骑营到达之前围杀二军?或者一部阻击,一部围杀,两相兼顾。 想两全其美,可以,基础是你有那个实力做到。且临阵将领的判断,要在电光火石之间做出,任何一刻的犹豫,都是贻误战机。 赵校尉很清楚二军的实力,他们在之前的战斗中更有过实战配合。因此在时机的把握上,就能做到更加精准。 站在这个角度,对蒋义渠而言是不公平的,没有考虑太久,他做出了选择。骑军迅速合拢阵型,放弃围杀二军,直接冲向后队。 因为对面的铁骑营是分兵的,其中一部在赵大壮的率领之下,向着大公子叶恒的方向靠拢,与刘亮合力对付文丑。 铁骑营有配合,冀州骑一样有,蒋义渠如此做,就是想借着人数上的优势,击破或是牵制赵校尉的骑军,让他至少无法驰援。 “行啊,冀州军的将领也不是吃素的。”周游眉头微皱。 “呦呵,判断很精准,不上当?”赵校尉双眉亦是一扬,随即嘴角上翘:“这是来干我呢?行,让我看看,冀州骑如何。” 想要判断出蒋义渠的应对是否正确,敌人的反应是最为真实的。周游之言,赵校尉之语,都证明了冀州骑的决断没错。 第2160章 谁没本事谁死 “全部给我坐下,抓紧时间恢复体力。”口中大喝,周游拿起水囊,灌了一大口下去,随即就开始喘息起来。 校尉如此,士卒们纷纷为之,二军居然在战场上席地而坐休息了。 激烈的对抗之中,出现如此一幕,可谓奇景。但你站在周游的角度去看,又是最为正确的选择,表象只不过是形式。 蒋义渠丢下二军,迎向赵校尉,按军中步骑配合的标准,周游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尾随跟进,借着同袍之势骚扰敌军。 但久战之后的二军做不到了,他们无法凭双腿跟上冀州骑的战马。既然做不到,就要退而求其次,迅速恢复自己的战力。 喝水、喘息,坐下,身体可以放松,神经却不能。脑中的那根弦始终要绷紧,作训操典告诉士卒,唯有如此,你才能坚持。 稍稍喘息片刻,周游从腰中取出一颗绿色的药丸吃了下去,顿时从喉头到腹部一阵清凉,那种清凉,令得头脑也为之一清。 回春阁调制的薄荷丸,原料工艺都不复杂,有提神醒脑之效。 此时,周游甚至闭上双眼,根本不去看战况。对赵大壮,对赵校尉,他的信任不在自信之下,现在还不是观察战局的时候。 每一刻的恢复时间都是极其宝贵的,他要做最该做的事情。 双方人马迅速靠近,蒋义渠时刻提防着敌军的极限拉扯战术,他要靠兵力的优势,用两翼齐飞的阵型,来兜住铁骑营。 原本只是耳闻,今日终于在阵上看见,不管他的应对是否完全正确。但能随机应变做出调整,也足见此人的不凡了。 果不其然,敌军摆出了战术拉扯的阵型,蒋义渠立刻包抄侧击。 但就在下一刻,冀州骑士卒摆出阵型之时,赵校尉的战术却突然一变,改拉扯为冲击,铁骑营瞬间加速,冲击右侧的冀州骑。 “我……”蒋义渠心中一惊,接着有些后悔,自己的变阵是不是来的太快了一些,这一阵的突袭,冀州骑没有太多兵力优势。 他被敌军将领晃了,也许是方才刘亮所部的表现太过惊艳,极限拉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才让他在此时的判断,出现了盲区。 敌军会再用同样的战术,一瞬间他忘了铁骑营赖以成名的战术是什么?突袭,最基本的骑兵战法,铁骑营展开,更是天崩地裂。 “绕敌身后,攻击。”后悔只是一瞬,下一刻蒋义渠冲击的方向依旧不改,既然错了,那就错下去吧,总比被敌军牵着走强。 两道洪流对抗一处,骑兵之间的对冲,第一阵的对抗尤其惨烈。战场上最大的伤亡不是混战,多半出现在此时。 猝然发起,在敌军以为要拉扯之时,转为突击。铁骑营阵型变换的把握精细入微,令得敌军将领反应不及,占据应变的主动。 瞬间加速,更优秀的战马和马术,让赵校尉能占据速度优势。 接触之时,可以看见铁骑营的最前方,速度快的是两翼,中间则微微收缩,在双方大战的前线,铁骑营的战阵是一条弧线。 这便意味着,在相等的空间之内,铁骑营有着人数上的优势,虽然不大,却也能影响战局的一部分,阵型亦是优势。 综合一处,就形成了战力上的优势。哪怕让蒋义渠提前预知,他也未必能在战场上做出调整,因为铁骑营的基础亦是上风。 甫一接触,冀州骑的前阵就被杀的支离破碎,士卒纷纷落马。铁骑营亦有士卒被敌军杀伤,但看场面,却要少的太多。 在铁骑营锋利的铍面前,冀州骑的战刀或是长矛就要相形见绌,战场上不乏后者兵刃被前者砍断的画面,灵活亦有不如。 时机、战阵、速度、兵器、阵型、基础,一个个的细节结合一处,才有战场上的优势。铁骑营正是将所有的细节,都做到了完美。 蒋义渠想要绕到敌军身后发动攻击,形成两面夹击之势,不可不谓是一种应对。但赵校尉率领铁骑营,却对之视而不见。 “凿穿”!突袭战法之中最为犀利的战术,用强大的冲击力和战力,彻底穿透敌军的阵型,将他们冲开,冲散,冲透。 当年边疆一战,叶欢、典韦、张辽率领百余骑军,冲击乌桓数万军阵,便是凿穿战法的雏形,一往无前,永不回头。 只要我的箭头一直保持锋锐,就无可阻挡,两翼的敌人也很难发动攻击,因为敌军时时刻刻都在高速冲击之中。 从边疆到眼下,十余年的时间,刻苦练习,精益求精。此刻在铁骑营手中展开的凿穿战法已经是百炼成钢,锐不可当。 且“凿穿”战术,也是最能体现武将个人勇武的时候。所有的边疆异族都承认,当有叶欢和典韦在时,这种战术根本无法破解。 定边叶郎,恶魔典韦,就是无可阻挡的代名词。风驰鎏金,玄铁双戟,能击破挡在眼前的一切阻碍。 破解铁骑营的凿穿,他们也有说法,就是不给对方施展的机会。换言之,被叶欢和典韦找到时机,承认失败,是唯一的选择。 眼下,赵校尉率领的铁骑营,凿穿战法成势,倘若文丑在此,或者还能凭借惊人的勇武,在局部发动反击,改变战阵的形势。 千里飞剑一战,赵云就曾凭借过人的胆识和武勇,做到过这一点。那一战,如今的陷阵军骑军统领萧容身被六创,差点战死。 且子龙麾下,可是公认唯一能与铁骑营抗衡的白马义从。强将加上强军,才能抵挡助铁骑营无敌的凿穿战术。 不过似赵云和文丑这般的战将,不是大白菜,放眼大汉,你也挑不出十个。即使是他们,也要承担很大的危险。 子龙亦在那一战中负伤,记得他后来投奔师兄,见到萧容之时,还是颇为尴尬的。就算是两军对决吧,亦有些心存愧疚。 “赵将军,将军说过,两军对垒,谁没本事谁死,我不放在心上,就想问你一句,最后的一刀,有没有砍上。”后者直言相问。 两军对决,谁没本事谁死,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掷地有声。也是深刻在定边军所有士卒心中的,战阵是个特殊的环境,没有恩仇。 第2161章 群狼之威 当萧荣问出这句话,叶欢和典韦都是欣然颔首,打不过不要紧,喷对方一身血,这才是男儿丈夫的豪气,后者丝毫不输。 “中了,在腰上……”赵云稍稍沉吟,随后言道。 子龙光明磊落,说一是一,不会隐瞒。由此可见,千军万马的交锋之中,再高的武艺,也只能让自己少受伤害。 哪怕叶欢,亦是如此,边军开始,也不知负了多少伤。当然大公子聪明,受伤多半是轻伤,且无论如何,都要保护自己的脸。 起于颜值,终于颜值,对自己的盛世美颜,叶欢是无比在乎的。 所以他唯一一次狂怒,杀得强军如飞獠雄骑都不敢与抗,只能奔逃。以温候吕布之勇,也不敢当,就是因为眼睛被后者打肿了。 说了这么多,赵校尉施展凿穿战法,固然是因敌军主将不在阵内。但即使文丑在,铁骑营也绝不乏前仆后继的勇气。 接下来的战局如他预期,冀州骑的反抗不可谓不坚强,士卒的意志也不可谓不坚定,但决定战局成败的,永远是实力对比。 本身就占据上风,又依靠种种先机加大优势,铁骑营在赵校尉的率领下,犹如一支标枪,直接穿透了敌军的战阵。 而随后跟上的蒋义渠,也因本军士卒的阻挡吗,始终差了距离。 击破敌军千余骑的阵型,杀伤不过百余,因为铁骑营将战力全部集中在一点上释放。但论对冀州骑士气的打击,却无可估量。 辛辛苦苦练了那么久吗,一到阵上,却还是被敌军轻松的砍瓜切菜。这一点放在任何人身上,一时都会难以接受。 “分兵,骑射五轮,扰敌。”就在凿穿战法不可阻挡之时,赵校尉的第二道军令已经下达,战术变换,需一环扣一环。 冲出敌阵的铁骑营以单双为限分为两队,跑出了漂亮的回环弧线,与之同时,他们引以为傲的骑射战术展开,飞射敌军。 任何一个领域达到顶尖,都会像是一种艺术,铁骑营的骑射就是如此。激烈的凿穿之后,士卒骑射的频率与威力,丝毫不受影响。 回到方才蒋义渠对周游发起的突袭,换了定边军该如何应对?这个问题是军事理论必须研究的,否则很容易被敌军针对。 “对我六曲,他是想早点死吗?” “跟我玩儿短促突击?好,尽管来,我巴不得。” “我比他们两个强,敌军不会有这种机会。” 张海龙、臧空、洪彪给出了不同的答案,却是殊途同归。还是因为骑射,冀州骑做不到,铁骑营能在五十步之内两连射。 用骑射来阻挡敌军的突袭,就是张辽总结出的最佳应对之法。不过张将军的对策洋洋洒洒数千言,除骑射外,还有种种战法。 对此最有发言权的,莫过于先登军统领麯义了,但他在严纲不在的场合也不得不承认,宁幽一战,先登军占了出敌不意的便宜。 倘若严纲的白马军有了准备,则战局的发展亦是难测。 兵家的战阵亦有相生相克之道,两军对垒,还要看谁变得快,变得准。就像眼前的战局,铁骑营一步先就是步步争先。 凿穿之后是袭扰,袭扰之后是什么?没有答案,一定要有的话,四个字,随机应变。铁骑营会根据敌军反应,做出种种应对。 比如蒋义渠在收拢士卒的过程中稍有不慎,就被赵校尉抓住机会突袭了一下,敌军的选点不是两翼,而是靠右的中间地带。 那里由于士卒的回撤,出现了瑕疵,但也只是顷刻之间。可一刻的疏忽,也被铁骑营抓住了,他们奔腾而来,冲击而去。 在蒋义渠的右翼,斜斜切出一条直线,快的犹如闪电。这还不是赵校尉指挥的,是其中一名队长看准时机,做出的决定。 两倍的冀州骑,交手之后不能给铁骑营带来任何的压力,每一名军官心中都有判断,这样的兵力对比,优势在我。 铁骑营以队为单位,化作十余个小队,借助战马的运动优势,不断蚕食敌军,任何一个细微的缝隙,都不会放过。 群狼战术,北疆异族最为出名的战法,但之前玩儿的最溜的,却不是乌桓匈奴或是鲜卑,而是纵横边疆长达百年的马贼。 再强壮的猛兽,也架不住群狼一口一口的消耗。眼下,铁骑营的十余个小队,就是狼群,而蒋义渠麾下,则成了那只猛兽。 威震乌桓,击破鲜卑,匈奴不敢与敌。叶欢的目光落在了马贼身上,后者不幸成了淬炼定边军的烈火,被扫入尘埃之中。 经过叶欢和一众将领的精益求精,铁骑营的群狼战术展开,就代表了大汉骑军的顶峰。一口接一口,他们能吃掉数倍的敌军。 应对群狼,莫过于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前提则是你拥有并不逊色的战力与马术。可在冀州战场上,文丑的骑军并不具备。 蒋义渠面沉如水,他不断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分兵对战。一旦陷入小规模的对战,铁骑营的优势还会更大,真的要全军覆没。 率军冲过去与文丑汇合,合兵一处再与之交手?他倒是想,可铁骑营的来回奔突,却在隐隐之间卡住了那条线。 再看远方,文将军对叶恒发起的突击,似乎也不是那么顺利。后者率领的骑军极为灵活,冀州骑总是追之不及。 更有甚者,他们竟然故意放缓速度,诱敌来追。刘亮和赵大壮的骑军就在周围,只要出现机会,便是毫不犹豫的扑来。 劝诫自己不能浮躁,耳边传来的士卒惨叫,却让蒋义渠渐渐心急。形势这样发展下去,铁骑营明显是想把自己耗死在此处。 关键在于眼前的战局,铁骑营是真的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 “难道定边骑军当真是无敌的,不可能战胜?”一个念头在心底深处升起,蒋义渠急忙摇摇头,将它排除出脑海。 深吸几口气,无力感并未因此而降低,蒋义渠忽然发现,现在的他进退失据,冥思苦想,也想不出能应对的办法。 第2162章 战局再变 战局至此,周游的二军反倒成了看戏的,当然,他是休息了一阵之后才开始观察战局。眼前,铁骑营显然占据了战场主动。 赵校尉的一部骑军,将蒋义渠牢牢牵制,群狼战法展开,更有将之分开吃掉之势。而另一边,文丑也拿叶恒无可奈何。 “校尉,兄弟们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要不要上前,助同袍一臂之力,至少可以帮着这边卡点,干掉他们。”身边队长兴奋的道。 此言一出,众人都有跃跃欲试之意,因为蒋义渠部的确被压制的颇惨,二军至少还有六百余人,配合赵校尉,大有机会。 唯一的例外是周游,他不但没有似麾下那般兴奋,反而双眉紧皱。 “不对啊,文丑身为冀州名将,当也清楚我军想逼冀州骑主力现身。今日既然亲自来此,怎么会是眼前的局面?” 心中涌动这疑惑,战局的进展似乎太过顺利,定边军至少不会败。可敌军苦心经营,文丑率军而来,就是如此?是他漏算了? “不行,现在绝不能动,我们不知道文丑还有何后手,但事情怕是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全军继续休整,万万不可放松。” 想到这里,周游断然道,看见校尉的决绝,麾下皆是领命。 统军之将,在战场上,也要有居安思危之能。周游能做出如此判断,另外一个察觉到异常的,便是赵大壮,文丑如此易与? 还是我定边军太强,超出了敌军的估计,嗯!这个可能是不可排除的,不过还需加倍小心,想必文工横一定有后手。 赵大壮转动着念头,眼光落在了远处的蒋义渠所部身上,下一刻,忽然眉头皱起:“文丑会放任所部被我军攻击?意欲何为?” “吹号,让周游校尉的二军,借机速速退往林间道,在那里列阵布防,赵勇继续牵制敌军,待我号令,三军齐退。” 似乎想到了什么,赵大壮飞快的对身边亲兵道,整个过程,他依旧处在飞马奔驰之中,似他这般,马术早就成了本能。 叶欢当年偷学自乌桓大首领冉合豹的“人马合一”之术,赵大壮等人是最早得到传授的,现在怕要在冉合大头领之上了。 高亢的号角声随之响起,传遍了数里方圆,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赵大壮移动之中,双眼死死锁住文丑的身影,此举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试探对方的反应,一旦敌军有所行动,便会露出端倪。 听了军号响起,周游不禁微微颔首,显然,赵将军也想到了。他让自己退到林间道口,的确是稳正之举,当下不再犹豫。 “全军随后,退往林间道口列阵,小猛,你带些人,去多拾回一些箭矢,之后说不得会有大用。”周游高喝出声。 “叶道,你快点,带人找到最好的射击点……” 校尉一声令下,士卒们的速度很快,伤员拼命跟上,实在跟不上的会有同袍背起,那一阵休息,还是卓有成效的。 听见号角声,二军的屯长与队长们,也大致了解了赵将军的用意。让他们在林道之口立阵,当然是抢占有利地形,目的只有一个。 阻击对方的骑军的冲击,而以眼下战场的形势,敌军必有后手。 对主将军令的反应,在太原军而言只是常规操作,但你要让袁绍或是曹操来看,亦能看出不同寻常之处,此便是指挥素质。 太原军一动,赵大壮很自然的向他们这一侧靠拢,为了是防止文丑舍弃叶恒去追周游。二军战力坚强,但他们体力消耗巨大。 同一时间,赵校尉所部做的和将军一模一样,他们的冲击离着敌军更近了,哪怕用自己的伤亡,也要让二军顺利回到林间道口。 赵大壮和周游看对了吗?如果是对的,文丑的后手又是什么? 果然,在战场的形势再度出现变化之后,冀州骑的阵中射出一道响箭,直冲半空。赵大壮心中一凛,变化来的好快。 文丑的用意何在?赵大壮和周游不知道,蒋义渠一样不知道。之前的决绝奔袭,直奔叶恒,最终的目的,是消耗敌军的体力。 和步卒不同,骑军在激烈的战斗中吗,体力消耗更大。而他左思右想,定边骑军唯一的缺点,似乎也就只有体力了。 铁骑营的体力差,你要告诉张辽,文远将军怕是会一脸懵逼,还有比我们体力好的?抛开训练兵员,谁有我们吃的好? 以前军中每十日能吃上肉,已经算好了,但你看现在的定边军,光是肉的种类就有七种以上,这两年更增加了五种鱼类。 汉末没有什么星期的概念,讲的是旬日,军中不光荤素种类齐全,六年前就有了专门的菜谱,随着不断的进展,每天都不一样。 叶欢一开始说的营养,提升士卒身体素质,什么蛋白质啊,脂肪含量啊,维生素啥的,说实话,一众将领听得是云山雾罩。 不过将军既然说了,就是有道理的,我们听着照做就完了。 真的有用吗?你看看这几年定边军训练平均水平的提升,就知道真假,无论是奔袭,耐力,潜藏,各个方面进展都不小。 知道了这些,就不难理解,张昭为什么每次提起军用物资,就是一脸的唏嘘。咱们定边军吃的这些,以前普通世家都吃不起。 和训练纲要不同,食谱很难瞒得过别人的查探,对此叶欢是无所谓的态度。甚至,他还有些期待,你们看见也吃不起吧? 这么说吧,把幽州、并州、司隶加上刚刚获得的凉州,算人均gdp,叶欢有信心,至少是袁绍曹操加起来的五倍以上。 而属领的人口,幽州并州也要远远超过冀州与兖州。 有时候,叶欢独坐书房之中,会想象袁曹就在他的对面。人口没我多,生产没我强,军队没我多,战力没我强…… 本公子要还不能收拾你俩,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天理? 叶大公子的内心旁白,文丑将军是肯定听不见的,但要说他的战术设计没有道理,却也是过于苛责。 第2163章 骚包到顶点 定边军有研究战术战法废寝忘食的战将,冀州军也有,文丑将军就是其一。数年来,除了苦练之外,他的研究对象就是铁骑营。 优点在哪里?弱点在哪里?前者文丑将军如数家珍,不夸张的说,素材足够写上一本论文,后者呢?比较简单,就一句话。 铁骑营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 人不是铁打的,会累,在体力消耗的情况下,战术与判断及反应都会出现误差,战力亦会随之下降,谁也无法避免。 冲击叶恒,让敌军展开牵制骚扰。如此对战,有一点可以确定,铁骑营会比冀州骑奔出更长的距离,同等条件,对方的消耗更大。 为了把戏做的逼真,文丑甚至没有告诉蒋义渠。铁骑营的将领不但能打,一个个还贼的很,他们会从战场形势上看出端倪。 世事如戏,全靠演技,对叶欢的这句话,文丑还是比较欣赏的。 当然,他也想不出再好的办法了,因为铁骑营的硬实力摆在那里。 客观的说,文将军的布局不可谓不成功,当响箭射上天空之后,后方立刻出现了冀州军的身影,中路步卒,两翼骑军。 右侧的大旗随风飘洒,上书一个“颜”字,大将颜良。 河北双雄齐齐出现,就是为了对付定边军的一路偏师?有大公子叶恒在,这一切都有价值,今日此战,亦在田丰的算计之中。 生擒叶恒,作为与叶欢相谈的手段,是田元皓的目的。他亦不敢苛求,最多是让定边军暂缓攻势,而且要的就是叶欢的承诺。 半年时间,足够了,再长,恐怕对方绝不会答应。 袁绍和田丰甚至想好了,只要叶欢一句出口,就会立刻送回大公子。要说信用和守诺,叶郎在整个汉末都是一块金字招牌。 “颜良文丑,河北双雄齐至?”面对远处的敌军,赵大壮面不改色,心中却暗暗戒备,眼下,叶恒成了战局的关键所在。 敌军不是虚张声势?没用啊,铁骑营有千里镜,赵大壮手上的那一根,对方面上的胡须都能看清,颜良的样貌早在军中流传。 从出现到加速,两翼骑军飞快袭来,一声大喝响彻天地之间。 “颜良在此,今日杀尽汝等。”吼声如雷,气势雄壮,就算不用千里镜,此人也非颜良莫属了,大喝之威,都快赶上张飞将军。 雷霆大喝,目的都在压制敌军的士气,看看定边军士卒?最大的一致就是白眼齐翻,牛啥啊?你吓唬谁呢? 铁骑营不但在对战天下所有骑军之时占有心里优势,敌军勇将的名头也很难对之造成震慑,河北双雄也罢,虎痴许褚亦然。 士卒们的心里话,你也不看看我们铁骑营是被谁率领的,我们将军,典将军,张将军,谁不是顶尖高手,怕你和球啊。 的确,见过叶欢和典韦的无敌阵上之威,别的敌将再勇猛,还能勇过前两位?翻起的白眼和牵动的嘴角,都是发自内心。 但与面上的表情不同,他们的战术更加严谨,运用更为认真。鄙视嘲讽敌军是铁骑营的惯常,但绝不代表他们会轻敌。 其实人家颜将军大喝出声,也没指望震慑敌军,按六曲的口头禅,然并卵。不过,至少可以提振己方士气不是,总有效果的。 “逼上去,全力压迫敌军。”文丑亦是断喝出声,冀州骑的速度再度飙升,原来,他一直有所隐藏,等的就是眼下一刻。 只不过和想象之中比起来,时机还嫌早了一些,但也不能不发动了。很显然,赵大壮已经看出了端倪,敌军的阵线在齐齐收缩。 “颜士平,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尽管来试试。”忽然,另外一个声音从侧翼传来,说出了所有铁骑营士卒的心里话。 西边一队定边骑军飞奔来援,大喝之声来自与此。看了对方在阳光下闪耀的铜甲,以及清一色的黄色战马,颜文同时心中一凛。 敌将的大喝未必能给冀州骑带来震慑之效,那声威明显要弱于颜良,可这一身“骚包”之极的造型,却能给他们沉重的心里压力。 黑盔黑甲铁浮屠,六曲标配,雪袍银甲青骢马,九曲之威。至于眼前“金灿灿”的铜甲黄马,不用问,洪彪的三曲到了。 “我了个去,洪老六你果然骚包啊。”面上闪过欣然,赵大壮却是心中腹诽,铜甲黄马,数千人的战阵,当真是骚到了顶点。 之前的训练之中还没觉得,此时整体出现,视觉效果爆炸。 “彪叔也来了?”叶恒侧头看去,心中为之一振,有那一军士卒在此,就算冀州骑精锐尽出,铁骑营亦有对抗之能。 “叶恒右近,果有重兵,洪彪到底从哪儿来的,竟如此及时?”文丑心中略略一沉,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不愿见到对方。 定边军铁骑营,三曲洪彪部,说是一曲,上下五千士卒。 “这是定边三大王牌之一的三曲,小心了。”冀州骑中,则是一片交代之声,老兵们面上,全是一派凝重之色。 得到蒋义渠的报告,叶恒身边可能是九曲之时,文丑已然极为重视。但此刻洪彪的三曲的出现,却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三大王牌实力难分轩轾,说起来三曲还是近几年才赶上来的。可要论对冀州人马的震慑力,却要以洪彪为首。 原因无他,当年幽州之战,只有三千人的三曲隐藏突击,绕开重重防守,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大营之侧,猝然发动攻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一战,最激烈时,打的袁绍自己都不得不拿起长矛,准备率领亲军决一死战。三曲的凛凛威风,至今还在冀州士卒的记忆中。 原本就是那般强大,如今更有了这么“拉风”的造型,便是不熟悉三曲的新兵们,一见之下,恐怕这辈子都难忘掉。 论战力,那是大汉骑军的天花板,关键是这形象太漂亮了。日光照耀之下,铜甲熠熠生辉,三曲的士卒一个个沐浴在金光之中。 就连手中的兵刃,都在发光,也是金光闪闪,刺眼之极。 能不刺眼吗?三曲的所有锬都是镀铜的,洪彪为此也不知搭进去多少家底,也只弄了五分之一,剩下的五分之四…… 来自于叶欢,对三曲看似华而不实的要求,叶欢表现出了极大的支持。张司徒甚至有过败家之言,主公对三六九太过偏爱。 司徒不知道的是,三曲的“骚包”骚到了叶欢的痒处,大汉逼王的格调还能差?和我比,洪老六的那些创意,算什么? 原本,叶欢还准备给三曲的铜甲和锬镀金呢,到时候一上战场,先不说打仗,鄙视一下对面的骑军,你们有吗? 张司徒立刻不干了,黄金你自己出也不行,否则军中上行下效,蔚然成风,怎么了得?其时,张昭慷慨激昂,吹胡子瞪眼睛。 一句话,将军你要真决定这么干,我连司徒都不干了,告老还乡。 “将军,如此不行啊,三曲如此,别的部曲怎么看?”简雍亦适时送上了劝诫:“真要如此,唯有十二队,还差堪为之。” “对对对,宪和说的对。”叶欢连连点头,张昭暗自欣然。 “十二队用,没人说什么了吧?就这么定了,黄金还是我自己出。”叶欢一拍脑袋,洪彪那样会招人非议,换了自己,就没问题了。 闻听此言,张司徒不由“恶狠狠”的看向简雍,不会说话咱不说行吗?你这是劝诫啊,还是帮着主公招摇? 简雍也挺委屈,我就是说顺嘴了,没想到将军顺杆爬的功夫。 当然,这件事最终被贾诩极力否决了,十二队本就是叶欢的标志,敌军求之不得。这要都是金甲,连找都不用找了。 贾军师发话,叶欢也只得作罢,将诱人的想法束之高阁。 第2164章 你打你的 洪“骚包”,哦不,洪彪三曲出现在战场,如此及时,在颜良文丑心中,除了震慑之外,亦不得不想,敌军还有何后招。 九曲来了,三曲来了,说不得下一刻,张海龙也来了。 想到这一点,颜良不禁向着远处看了一眼,似乎要寻找那队黑盔黑甲士卒的存在。情报虽然说没有,但定边军什么干不出来? 就算下一刻,叶欢亲自出现在眼前,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算了,这个不能想,名字听着就闹心。 三曲来袭,造成的第一个改变,就是颜良率领的骑军,不再敢肆无忌惮的攻击叶恒。而是立刻严阵以待,对付敌军。 幽州大战,被臧空九曲拖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情景,跃然脑中。不过也正因如此,让颜良对付三大王牌,更有经验。 挡住他,现在的位置是倒转的,他不会让洪彪轻易加入战场。且对手再如何厉害,却不具备与自己单战的条件,这是优势。 如果他们一味想要救援叶恒,说不得还有机会,与之近身。到那时,颜良会不惜一切代价,将洪彪斩于马下。 “抓紧时间,调匀呼吸,现在暂且不动。颜士平此人不可小觑,都被臧满之打精了,选点精准。”洪彪双眼不离敌军的变化。 及时出现在此间,三曲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为了速度,他们丢弃了一些装备,全速飞奔而来,也就是说,此刻并非最佳状态。 而他的对手,也并非只有颜良的骑军,敌军步军迅速跟上,在两翼摆出战阵。骑军后缩,两翼突前,将三曲阻隔。 看敌军的动作与布阵的速度,一定是冀州军的精锐。洪彪审时度势,既然自己牵制了那么多敌军,不妨暂时与之对峙。 抓紧时机休整的同时,也是和对方将领在心理上的博弈。三曲对叶恒所部视而不见,颜良又会如何作想?想的越多越好。 “敌军还有何安排?”颜将军的眼光,果然在四处不断巡游。 “你就是三六九齐至,今日我也必要拿下叶恒。”文丑的冲击则依旧坚定,全力冲刺之下,他离对方的后队越来越近。 而另外一侧的冀州骑军兵分两路,一路杀向蒋义渠部所在,为之解围。另一路则奔向赵大壮的方位,想要从一侧包抄。 当先之将身材健硕,三十许年级,样貌与颜良文丑颇为类似,生的虬髯满面。此人姓韩名猛,乃冀州骑军中校尉,颇有勇力。 且一心向武,夙愿便是在阵上挑战叶欢与典韦。只不过身入冀州军之时,就差点被文丑打的失去信心,三十合惨败。 不过嘛,文将军经过多年的学习,也颇通鼓励之道。在他的激励下,韩猛知耻后勇,勇猛精进,现在已经能与文丑战上七八十合。 对骑军的指挥,在冀州军中亦算有天赋,因此破格保举为校尉。袁绍了解文丑的苦心,更是亲赐一件战袍,韩猛爱不释手。 此次上阵吗,他便穿在身上,随风飘洒,很是威猛。 内中还有一说法,韩猛逢人便解释,此乃引弓黄河之意。主公亲赐战袍,有为他夸耀勇武之意,每当言之,皆是得意洋洋。 不得不说,韩校尉的确有过人之处,对形势的判断称得上精准。紧随文丑之后,他的应对可谓冀州军眼下最佳的一种。 靠近蒋义渠,逼迫赵校尉后撤,再合兵一处,对付赵大壮。此时洪彪的三曲被颜良重兵阻隔,冀州骑可掌控战局之要。 虽然赵大壮提前做出安排,让周游抢占林间道口,可太原二军毕竟只剩下数百人,如此的战阵再如何坚强,也很难挡住文丑。 敌军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赵大壮呢?就在文丑动的那一刻,他也动了,毅然决然的率军拦在冀州骑面前,与之对冲。 顾忌对方的勇力,不让其施展突袭之能,是出于控制战局的考虑。眼下形势有变,对冲势在必行,那就不会有半点的犹豫。 文丑见了,先是眼中一亮,有老搭档颜良的迅速反应,他终于营造出了想像中最乐观的局势,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武勇。 但接下来,亦是深吸一口气,压制内心的激动,对面是铁骑营。这种级数的对手,也不是单靠武力就能击败的…… 骑军对决,敌军勇将作为箭头太过突出,该怎么打?很简单,八个字,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四个字就是避实击虚。 两队人马迅速接近,然后对撞一处,看上去没有多少区别。文丑的三棱霸王枪展开,如黑龙狂舞,便是铁骑营也难阻其锋。 可他心里也知道,就在双方逐渐接近之时,赵大壮的四军战阵,想着自己的右翼,有着一个侧移,幅度极小,速度飞快。 对方想做什么,文丑一眼就看出来了,各攻一侧!但看出来,不代表他能做出调整,如此接近的距离,冀州军做不到。 强行去做,之能造成自己的阵型松散,留给敌军更多的机会。 果不其然,文丑的三棱霸王枪固然勇不可当,可赵大壮的金背刀展开吗,亦是上下翻飞,带起冀州士卒的无数血雨。 四军的右翼挡不住文丑的冲杀,冀州骑的左翼也挡不住赵大壮。 说起来,二人也算老对手了,幽州一战,大壮与大龙便是联手对战文丑。混战之后,二人双双受伤,顶级战将之威可见一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事若不可为,便不必为,很多时候,认怂,亦是强军的基础之一。话说的难听是要加强你的心理素质,至刚易折! 就算换了张海龙率领六曲在此,也会施展和赵大壮一样的战法。做意气之争,绝非为将者所为,只会累死三军。 文丑的武艺,当然在赵大壮之上,却也未必高出太多。不要以为他能破二人联手就如何,当年冀州之战,典韦还独战双雄了。 承认这个差距,定边军的战力却要在冀州骑之上。换言之,后者给赵大壮带来的压力,亦要小于前者带给文丑的。 事实也是如此,互相冲击对方,文丑与赵大壮的进度几乎一致。 作为文丑的下属,凭着对统领的了解,韩猛可以先行一步发动与之配合。颜良与之多年兄弟,亦能做出最佳的应对。 同样的默契,定边军也有,洪彪与赵大壮,又何尝不是了解至深?就在文丑冲前的一刻,三曲动了,整体前压,一队士卒分出。 洪彪压的是右翼,分出的三百士卒与之保持三里的距离。颜良见状也不得不动,整体平移加以阻击,不让三曲过去。 但他和洪彪心里都清楚,移动之中,同时保持阵型的严谨与平稳,后者定要在自己之上,却动的越快,破绽也会越大。 三曲在压进之时,走的好似一条长蛇,蜿蜒而来。在颜良眼中,那是对方在选择攻击目标,同时让你不知主攻所在。 不光是进,还有退,以及横向移动。两军看上去就似二者斗将,不断变换招数,未曾真正交手之前,便试探对方的虚实。 一番变化之后,就在文丑和赵大壮互相冲击对方战阵之时,分出的一队士卒忽然加速,完全不顾侧翼威胁,绕向战场。 “这是牵制,还是增援?亦或是袭扰?”一瞬间,颜良心头闪过无数的可能。 第2165章 一手八箭 正是那一瞬间的犹豫,让颜良的反应稍稍慢了分毫,便在此时,三曲分出的一队人马已经再度加速,强行通过冀州军的侧翼。 最近之时,不足五十步,一眨眼的功夫,三百骑掠过。 随后,洪彪再度向后稍稍收缩,拿出一副突袭的姿态,令得颜良不得不防。三曲素来以潜藏闻名天下,可你当他们不会突击? 不只是突击,挑出任何一个骑军战术,敌军都可谓精通。上一次的幽州之战,颜良就因此吃过臧空的苦头,被截下一段。 当九曲突击之时,威力在他看过的任何一支强军之上。便是吕布的飞獠雄骑与董卓的西凉铁骑精锐,也要稍逊一筹。 “虚招?洪彪想要作甚?”颜良严阵以待,三曲却待他布阵之后再度回缩,颜将军心中诧异,难道对方的目标仅仅是那队士卒? 想到这里,脑海中回忆其方才的画面,忽然,一个念头闪现。 不对啊,他们强冲的速度飘逸灵动,似乎不是眼前的风格。多年苦练下来,颜良将军是能从细节中看出敌军的特点的。 “三百骑,三百骑送过去又能如何?除非……” “定边军,黄汉升在此,文丑小贼,滚来送死。”此刻身后的一声大喝让颜良心中答案更为明晰,除非三百骑中有虎将为先。 定边军,黄汉升!由于叶欢的出现,黄忠今世的轨迹发生了改变,再也不用等到赤壁之战后,才能名扬天下,而是早了十几年。 力胜曹营上将夏侯渊,与无双虎将吕奉先战的平分秋色,武艺绝伦。徐州之战,能与张海龙臧空打的有声有色,统率非凡。 尤其是许子将的名将谱,让南阳黄忠,凤纹寒魄的大名,响彻天下。叶欢将军点评武将,亦称其有廉颇马援之勇。 人的名,树的影,虽不见厮杀,一声大喝便是先声夺人。威势丝毫不在方才的文丑之下,洪彪?三曲曲长用的是扬声器。 “原来如此,洪老六加上黄忠将军,难怪张将军言及,军师一切自有安排,不需担心。”赵大壮闻听,一颗心总算落下。 随之厮杀的更为猛烈了,等到冲破敌阵,他就要寻找文丑的所在。有黄将军坐镇,武力形势翻转,眼下轮到他找对方了。 虎将黄忠,对冀州军的震慑虽然还不如叶欢典韦,可谁能忽视此人之勇?三棱霸王枪挥舞之间,文丑的眉头当即皱起。 他不怕黄忠,除非叶欢和典韦赵云在此,可黄忠是谁?定边军白马军的副统领,难不成,他仅仅是来给叶恒当保镖的? “嗯,倘若黄忠亲领白马军前来,亦是我军之佳音。”不知想到了什么,文丑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放慢了冲击的速度。 当他听见黄忠大喝的时候起,便能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杀气,在逼近自己。这几年武艺大进之后,感觉亦是越来越为灵敏。 气机牵引,当真有这种不符合科学的东西存在? 对,叶欢会肯定的告诉你,存在。尤其是在顶尖一流的武将之间,入微境界,提升的不但是武艺与体力,还有精神。 每每冲阵之时,面前全是敌军,根本看不清远处。但只要你心无旁骛,就能清晰感觉到敌军大将的位置,袁绍曹操不算。 二人的武艺,还达不到那种境界,这辈子怕也没有希望。 颜良的感觉是正确的,三百骑乃是白马军中,黄忠的亲卫曲。一军统领,身边护卫八百,副统领则是五百,皆是精锐。 在定边军,你很少能找到不身临一线的主将,叶欢贾诩也劝不住。那就只能在护卫身上做文章了,他们必须在全军名列前茅。 之所以带了三百骑,黄忠和洪彪都不愿引起颜良太多的注意。 冲过敌阵之后,冲击之中详观战阵形势,黄忠拍马舞刀,奔着文丑就来。而在听见那阵声音之后,阻击的士卒也开始撤离。 黄忠一到,凤纹寒魄刀一定挡得住三棱霸王枪,不再让其猖狂。 到了距离文丑一百步之处,但见黄忠长刀横放马鞍之上,从背后取出铁胎弓,弓弦连响,八根羽箭连成一线射向敌将。 随即收弓,取刀,蓄势,恰恰离着敌军三十步,正好是加速之所。 “一手八箭?”文丑三棱霸王枪出手,击飞了六根箭矢,还有两根却将他左右两名骑军射下马来,虎口亦能感觉到枪杆的震动。 一手八箭,上一次有人施展,还要回溯到九年前。十八路诸侯讨董,其时仅仅是步弓手的太史慈上阵,便展此绝技。 黄忠的射术,绝不再当日的太史慈之下,文丑心中肯定。要知道飞马奔腾之中,七十步连开八箭,这般力道,可谓神乎其技。 他更清楚,黄忠此举并非想要将他射杀,而是破坏节奏,接下来的进攻才是重点。二十步之时,杀气凛冽的如同实质。 “文丑,受死!”黄忠舌绽春雷,凤纹寒魄化作匹练,卷向文丑。 这一刀,他用上了全力,不给敌将喘息的机会。倘若放在从前,可能还会因敌将久战,不自觉的减弱一些力道,因为胜之不武。 但这人啊,只要在定边军待久了,就会变得“无耻”!此言不是旁人说的,正是无双虎将吕布,他吃过的苦头最多。 典韦、叶欢、张飞,最近的一次,居然是性格温良的赵云。连他都能被带跑偏,足见定边军的环境,是多么的“险恶”! 凤纹寒魄刀展,三棱霸王枪出,那一声兵刃相交的巨响,将战场上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离着二人十余丈,面上皆是生痛。 对定边军战将的“卑鄙”,文丑将军的感受,怕也不会在吕布之下,当赵云击败他,红着脸说出,加油,你会赶上我的…… 此刻回忆,文丑将军还能尴尬的用脚抠出一副练兵图。 因此在击破敌将一手八箭之时,他就有了准备,黄忠可不会给他任何喘息的功夫。啥久战疲惫啊?有本事,你别疲惫啊。 巨响之后,战马嘶鸣,鼻中喷出浓浓的白气,带着主人双双后退。看样子,文丑要比黄忠多退了一丈,似乎是高下立分。 “杀!”只看了这一击,铁骑营的士卒就放下了挂碍,再度冲向冀州骑。他们有意的拉开距离,要给场中二人留下空间。 就在黄忠来到战场,射出一手八箭的那一刻,太原二军的叶道,像是提前预知到的一般,用千里镜看见了精彩的一幕。 而当他如此做时,周游不但不阻止,还示意周围士卒保持安静。 “厉害,厉害啊,难怪黄将军的箭术,练将军和林师都要自愧不如。”一瞬间的事情,叶道却看了良久,口中出声犹如梦呓。 黄忠文丑两大虎将退而复进,刀枪并举便战在了一处。但在叶道的眼中,方才前者的动作,还在一遍遍的在他脑海中回放。 身体的把握,速度的控制,对战马颠簸的预计,精妙的骑术。每过一遍,叶道心中就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感觉蓬勃而出。 “哦,原来是这样的,是这样的……”下一刻,他的目中射出浓烈的神采,喃喃自语之中,竟是不顾一切的手舞足蹈起来。 周游见了,也不由翻个白眼,小伙子,打仗了,注意场合。 “校尉,我懂了,我懂了。”再下一刻,叶道兴奋的向校尉冲来。 看着他面上颇为不正常的潮红,周游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伸手拦住道:“好好好,会了就好,会了就好。” 以眼下叶道的兴奋劲,周游很害怕他冲上来亲自己一口,那该怎么办?天才的确招人喜爱,但也有很多时候,就是个怪胎。 “哦,对不住了校尉,被困了一年,今天才懂。”叶道被拦住,总算醒了过来,面带尴尬的连连道歉,又解释道。 周游笑着摇头,随即却正色问道:“找好地方了吗?” “找好了,就在那儿。”叶道身躯一正,手指指向大树。 “去吧,待会儿做给我看。”周游一摆手。 “诺!”叶道沉声应诺,随即飞步而去,攀爬上树。 第2166章 孺子可教 周游瞥了树上的叶道一眼,摇摇头,举起千里镜看向战场。 双方混战之中,都有意的留出了一块方圆十余丈的空间,黄忠与文丑刀枪并举,杀的是尘烟四起!每一击似乎都能令大地震动。 铁骑营相信黄将军能击败文丑,冀州骑一样对后者充满信心。双方的想法一致,自己的将军能干掉对方,则此战必胜。 文丑身为四大猛将之一,三棱霸王枪说是抢,不如说铲来的更为合适,挥舞之间刚猛无比,每每飞沙走石,力如龙象。 只是看上去的雷霆之势,其实控制在身,这一刀砍出,七分发,三分收,随时可以变化。与刚猛之中,亦不失巧妙之处。 徐州之战败给关羽,冀州继而败给赵云,后来便是恶来典韦。此三战败绩,不但未令文丑沉沦,吸收之后反而武艺大进。 这几年废寝忘食的精研骑战之术,有铁骑营高高在上,冀州骑一刻也不敢松懈。苦练之中,战阵之要不自觉的便融入枪法之中。 那一刻,文丑才能了解霸县之会时,叶欢说的那句话,武艺到了他的层次,功夫在局外。的确,练到极致,就能融会贯通。 叶欢如此说,是不是资敌?当然不是,大公子当时完全是装叉。 此时回头再看自己的三场败绩,文将军的感触更深。关羽、赵云、典韦,比他强的都是控制能力,且心中如止水,不受撩拨。 风格或有不同,却是殊途同归。关云长的青龙偃月以攻代守,赵子龙的龙胆亮银,寓守为攻,他们可以看做是两个极端。 至于典韦,如果让文丑挑选对手的话,那一定是恶来。当刚猛遇上刚猛,当至强碰到更强,无论胜败,都会令人酣畅淋漓。 面对关羽,你的心理要坚如磐石,否则对方之威,萦绕心头,很容易让你在不知不觉之间出现软招,青龙偃月不会放过。 赵云呢?耐性一定要好,平淡之中见真功,才不会授敌与隙。尤其要把控攻守变换的节奏,不给对方最佳的反攻时机。 后来的练武之中,除了和颜良切磋之外,文丑多是一人苦练。但脑海中,三人永远是假想敌,身姿招法,他记得清清楚楚。 但与典、关、赵相比,文丑更想挑战的是,燕人张飞! 下邳城下,黑塔一般的身影奔腾如虎,横扫万军卷席。丈八蛇矛舞动,闪烁着九幽光芒,那是文丑第一次有心悸的感觉。 其余典韦关羽,都不曾给他带来这等压力,徐州之战,飞燕席卷两州之地,张飞率军击破张熏数万大军,摧枯拉朽。 后再南下,又击败袁术,那一战,眼前的对手,亦为定边所俘。 最让文丑在意的是,张飞的风格,与他几乎一致。于是他的假想敌又多了一个,有时也会想,张翼德难道在典关赵之上? 是以当许子将的名将谱问世,好事之徒趋之若鹜,文丑对其上排名,最认可的也是张飞,武勇统军,无一不精。 长期的心理暗示。文丑将军恐怕自己都不清楚,他将张飞当成了目标,下邳城下的观战,成了他武艺长进的又一契机。 苦练有了成果,当然值得欣慰,可没有对手印证,却是痛苦的。不过这些痛苦,在今日得到了舒缓,因为黄忠的凤纹寒魄。 让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尽情发挥,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压抑已久的爆发,让文丑将军在某一刻都忘了自己是在战阵之上。 若以刀论,徐州刺史刘备麾下大将关羽,青龙偃月为第一,征西将军曹操爱将,许褚的烈马狂刀次之,第三,就是眼前之敌。 南阳黄忠,凤纹寒魄,沉沙刀法,令敌不觉而陷入其中。 “士平,别看许劭是个文人,点评武将却也颇有道理。关羽不怒自威,赵云大巧似拙,张飞至刚至猛,典韦熊烈如雷。” 文将军平时也看书,许子将的名将谱,对他人的点评他并不清楚。可关羽赵云典韦都是他对战过的,因此了解更深。 “什么颇有道理,那就是个阿谀奉承之辈,一点文人风骨都没有工横兄你看看最后那一句,说的是人话吗?”颜良有些不忿。 “叶将军不在其列,盖因其勇,非邵秃笔可以尽表之。”原来名将谱上是没有叶欢的,而许子将对之已经用尽了赞美之词。 “子平,人家也没说错,自虎牢一战,天下何人敢与叶欢争锋?恨我当年未随主公前往,不见这惊世一战,憾甚,憾甚……” 颜良闻言先是点点头,随即白了好友一眼,你这读书读出毛病来了。说话就说话呗,摇头晃脑做什么?好的不学,学典公义。 “话是没错,但也不至于如此吧,还言语不可表。” “嗯,这么说,也有点道理,不过叶悦之就哪个味,武艺是强,领军不俗,就是没有一点儿高手风度,喜欢埋汰人。” 想起自己面对叶欢的种种,文丑不由有些知己之感。叶欢这人吧,太不拘小节了,你听说过天下第一无敌虎将,还会绣花? “工横,我告诉你啊,练归练,读书归读书,别把自己读傻了。就你这个长相,要是学田军师,就和典韦一样不伦不类。” 想了想,颜良还是道,文丑那模样调书包,不敢恭维。 “真的,我真的有点那味道了?”后者闻言却是追问。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的,我不骗你。”颜良认真的答道。 “哈哈哈哈哈,那就是有所进步了,叶欢当年不是说嘛。功夫在局外,某现在也有点体会,士平,你亦要如此。” “我?算了吧,你继续体会,我没话说。”颜良没好气的道。 “士平,为人不可故步自封,要不来试试,我赢了,你听我的,你赢了,我听你的。”文丑收起笑容,正色道。 “行,这样也痛快,来!”颜良也不犹豫,举起烈日朝阳刀。 盏茶功夫之后…… “哥,看来你说的也没错啊,这样真有用?”八十回合之后,颜良输了一招,但他心里清楚,文丑是有所留情的。 “兄弟,你不是看见了吗,功夫在局外啊。”后者摇头晃脑。 “哦,大丈夫言出必践,我听你的。”颜将军是一诺千金之人,岂能说了不算,此时出言,也开始模仿田丰摇头晃脑。 “嗯,孺子可教也。”文丑很是欣然的点点头。 “你差不多得了啊,你我是兄弟,谁是孺子?”颜将军瞪眼睛了。 不过由此一来,他的烈日朝阳刀却是威力大增,不但能与文丑并驾齐驱,隐隐间更有凌驾之势,而后者对此,只有欣然。 “哥,我给你当着洪彪的三曲,不会放一个人过去,你尽力干掉黄忠。到时候,某的烈日朝阳刀,还能再升一位。” 战场上,颜良双眼紧盯三曲,不放过对方的一举一动。若论对文丑的信心,他只会在冀州士卒之上。 第2167章 心理战法 颜良信得过文丑,洪彪更信得过黄忠。 早在十余年前的江夏之战,叶欢与之便有过交手,其时平分秋色。双方都对对方赞赏不已,与将军平手,岂会输给文丑? 颜良想要阻挡住三曲,洪彪又何尝不要突破对方?在那之前,他还需要通过阵型变换,找到敌军空隙,争取最佳的出手机会。 战场的一边,黄忠与文丑刀枪并举,打的是飞沙走石。一个势大力沉,招法纯熟,一个老辣沉稳,滴水不漏,很难短时分出胜负。 而面对三曲的不断变阵与移动,颜良的压力丝毫不在文丑之下。 每一次牵扯,每一次位移,接下来都可能是敌军雷霆万钧的冲击。三大王牌,代表着大汉骑军的最高战力,容不得半点疏忽。 洪彪的三曲动,颜良的冀州军也动,虽然没有飞沙走石,却是波涛暗涌,其针锋相对之处,一点也不在黄忠文丑的交锋之下。 颜良的双眼死死盯住洪彪的帅旗,不放过对方的每一个变化。他全神贯注,屏息凝神,此亦是对麾下士卒的巨大考验。 同样的战阵,同样的牵扯,在三曲手中施展开来,却有不一样的威力。只要你稍稍携带,洪彪一定可以立刻找到空挡所在。 双方纠缠之时,另一处的韩猛也找上了赵大壮。骑军的对决之中,强点与强点总是容易对撞在一起,激战再度展开。 眼前的战局,颜良与洪彪,黄忠与文丑,赵大壮与韩猛,铁骑营对冀州营都形成了对峙之势,战局进入了胶着状态。 想要将之打破,必然要有其中一点做出突破,那么,会在何处? “军情有报,冀州骑近年来刻苦习练,战力有极大提升。说的不假,颜良文丑,也对得起将军对他们的评价。”洪彪暗道。 九种阵型的切换,三十余种后续的变化,颜良的应对都称得上稳正。敌军无论是骑军还是步卒,都阵法娴熟,且有一定的配合。 “好,颜士平,能让我三曲手痒,你也足以自豪了。接下来才是真本事,我倒要看看,冀州士卒能强到何处。”洪彪双眉一扬。 对面颜良亲领的骑军步军,有万五之多,超过三曲的三倍。但在他眼中,也就是四个字,优势在我,三曲依旧掌握主动。 不但洪彪如此,三曲从上到下也皆是如此,百战百胜带来的信心,不是三倍兵力就能抵消的,他们在等,等将军的军令下达。 那种兵力配比,除非是张辽或张飞亲领,才能让三曲不敢轻动。 随着一阵嘹亮的号角,三曲士卒面上的兴奋之色一闪而过。将军终于下达了总攻的军令,三曲分作三队,扑向敌军的阵型。 颜良深深的吸了口气,心里清楚,这就是见真章的时候了。三曲找不到他的空挡,不足自傲,铁骑营的实力是摆在那里的。 就似叶欢的凤翅镏金镋和典韦的玄铁双戟,没有破绽?没有破绽我也给你硬敲出破绽来,之前的一切,此刻都成了过去。 洪彪兵分三路,两翼各两千骑军对付步卒,中间的千骑则由他亲领,对颜良的中军发动攻击,三箭齐发,一同而至。 骑射开道,铁骑营最为常规的战法,扰乱敌阵,以求后续的冲击更为有利。但所有的将领都清楚,却没人能做到完美控制。 同样的骑射,方才已经令蒋义渠和文丑心中称道,但此刻在三曲手中展开,威力却还要更大,他们更快、更猛,更准! 颜良很想率军突袭,直接迎上洪彪,换做不在此地,他怕是已经这么做了。可眼下,他却要一力求稳,战局牵一发而动全身。 定边军此次换装之后,骑弓的威力,又延伸了三十步。那是器物阁的目标所在,为什么是三十步?看看眼前的战场就知道了。 别说冀州骑的骑弓,就是两翼步军的强弩,也赶不上骑弓的射程。很多箭矢射到三曲士卒的面前,已经软绵绵的再无半点力道。 只要稍稍集中精神,骑士们都可以凭借手中战刀将之击落。 战场上我打得到你,你却打不到我,不单单可以造成战局上优势,心理上的优势更加关键,会给敌军带去难以抵抗的感觉。 距离过远,即使是三曲的飞射,真正能给敌军带来的杀伤,并不巨大。但他们肆无忌惮的攻击,却能给守军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 三路骑军,对于距离的把控都可谓妙到毫巅,两百步,几乎分毫不差。洪彪很清楚,在这个距离,除非有意外,敌军无法反击。 他不是周游,眼下不需在乎箭矢的消耗,反而要借此一点点去磨掉敌军将领的耐性。倘若他们受不了,贸然发动反击? 三曲真正的机会就来了,洪彪也始终没有放弃营造最大的有利。 看上去突击之势不可更该,到了中途却是立刻一停,这种节奏的变化,三曲士卒自然掌握纯熟,他们要看的是敌军的反应。 颜良保持了冷静,中路骑军的阵型依旧无懈可击,且他还根据敌军的阵型,将最前方的士卒稍稍后缩,引诱敌军继续前进。 铁骑营的骑射,冀州军耳熟能详,但你冲击之时势不可挡,所有人都在憋着一口气等着你冲过来,好嘛,冲到一半却停下来了。 “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洪彪当不会不知此理。那是敌军战法,他们对此怕是早已习以为常。”颜良心中想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洪将军心里想的和对方一模一样,但运用却是截然相反,此举正是要消耗敌军锐气。 试想,当你被敌军针对了半天,他终于开始发动攻击之时,你是不是会全神贯注的等待,心中憋着一口气,等的就是此刻。 往往,这都是守军战力最为顽强的时候,洪彪三曲的停顿也是针对而来。所有的一切,幽州武院的战术课,战役心理学都有。 你想呼出憋着的那口气?我偏偏不给你机会,继续跟你纠缠,如此为之,不但可以让敌军泄劲,还会让他们形成认知上的惯性。 三曲是不是还在找我军的空挡,这阵冲击其实也和之前一样,都是袭扰,他们还没有找到最佳的出手时机,战况依旧。 两翼步卒的将领,很自然会有这样的判断,包括颜良在内。那不是疏忽,而是人的一种最正常的心里,只不过被定边军研究过。 判断敌军的那口气是否松了,可以通过他们的动作与两军之间的气势。有千里镜在手,三曲更多出了一份仔细的观察。 就在大多士卒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三曲又动了,这一次的冲击,比之方才速度更快,气势更足,冲击之间,飞射亦不断。 从停下射击,到全速奔袭,三曲的衔接,几乎看不到凝滞。 刚刚松了一口气,立刻提起来,一来一回之间,步军士卒已经没有之前的专注了。至少,此刻冲击,能让敌军的防守削弱。 而当你习惯了敌军的飞射袭扰之时,五十步之内,三曲的标枪出手了。这种精钢锻造的短枪,步卒的盾牌都挡之不住。 通通通通的一阵响声,步卒前排的盾阵为之摇晃,出现了缝隙。就在这一刻,三曲的先头人马已经杀到,灵巧无比的切入其中。 “他们之前都是故意的,目的就在等我军稍稍松懈!”直到此时,颜良和不少冀州军将领心中都闪过念头,可惜已经晚了。 看似无懈可击的阵型,却被敌军通过冲击的停顿,飞射袭扰,最后标枪建功所扰乱,且最后两样的时机衔接,简直天衣无缝。 当然,冲击步卒的第一阵接触,即使有着种种设计,三曲也难免损失不轻。这没有办法,骑军冲击步军坚阵,伤亡多在此间。 但看那些倒下的士卒,就似早有觉悟一般,一旦受阻,便会和身扑向敌军阵型,身被刀剑也在所不惜,目的就在后续的突进。 这一刻,没有人会去在意伤亡,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冲下去。 幽州武院的战役心理学,是对战争的研究,为将领和士卒提供一个理论基础。用在阵上,还要靠他们丰富的经验,去判断与分析。 放眼天下,怕也没有任何一支骑军,能比三大王牌更加适合。 两翼的骑军犹如利刃一般切入敌军步军的阵型,中路的洪彪却缩了回去,他好整以暇的看着颜良,等着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先发制人,后发者制于人,可亦有后发先至。兵法运用,巧妙存乎一心,眼下三曲通过不断牵扯与心理战,取得了优势。 要变,也是该敌军变,洪彪的中路军,看似颜良的动作就行。 洪彪只需要盯住颜良,看他的反应来决定三曲下一步的动作。但反之,颜将军心中要考虑的问题,却要比前者多得多。 三曲切入步军之阵,洪彪的下一步,是扰乱阵型之后,与赵大壮汇合,抑或他根本就是想在此处,将自己尽数击破。 第2168章 主辅相成 战局变换,交错多端,黄忠与文丑却似充耳不闻。 双方势均力敌,一旦分心与战阵之中,必会被对方所趁。 这个级别的交锋,分心就与找死无异。 此刻颜良忽然意识到,二将相争之间,定边军不觉又有优势。 文丑是冀州骑主将,黄忠为白马军副统领,但在眼下战场上,前者是主将,虽然战前就有安排,可临阵指挥颜良也代替不了。 铁骑营则不同,黄忠根本不用分心,一切都可以交给洪彪。 论配合,洪老六与赵大壮十几年兄弟,说心意相通,都不过分。且铁骑营最为善长的就是分进合击,各军之间默契十足。 就在三曲的两翼切进冀州步军阵型的一刻,赵大壮发力,铁骑营死死将蒋义渠韩猛部缠绕,将刘亮的一曲解脱出来。 一曲有多少人,一千一百六十七,杀到现在,算上所有的伤亡,尚有九百士卒保持了相对完好的战力,可以当做尖刀。 方才赵大壮与蒋义渠韩猛交手,势均力敌,现在空出刘亮这八百人,却还是平分秋色,铁骑营并未因为人数减少而落入下风。 听上去有点玄幻,事实却是如此。抛开不到必要时刻不尽全力,便是铁骑营各部之间的配合之功,他们用默契,代替了兵力。 面对铁骑营,冀州骑是不敢不尽全力的,也唯有如此做,他们才能抗衡。尽力固然可以增强战力,但也意味着,少了变化。 黄忠与文丑纠缠,韩猛对上赵大壮,赵校尉缠住蒋义渠。敌军的大将一旦被缠绕,剩下的将领很有可能在指挥上出现瑕疵。 反观定边军,有四曲副统领刘志在,赵大壮就能全情投入与韩猛的激战,因为他清楚后者之能,并不在自己之下。 至少眼前的场面不会差,曹操说过,定边军向来郎将死而校尉继,校尉亡则司马续,司马殁更有屯长接,军队总有人指挥。 军规之中就是如此,按职级依次排下去,若是职级相同,也很简单,论入军的资历,谁的资格老,谁来指挥战阵。 资历的确不能代表实力或是指挥能力,但主将一旦不能理事,随即有人指挥,且不论是高是低,士卒首先就有主心骨。 是以定边军往往能战到最后一人,不显混乱。六羊山之战,乐进李典皆对此感触极深,如今的兖州军也有相同的部署。 曹军会学习,袁绍军也会,其余诸侯亦不会坐视。定边军的强悍,带动了整个大汉士卒,在叶欢眼中,他们一定胜过原本时空。 制度可以学习,兵法战术也可以,但到了混战之中,军官的素质是无法立刻达到高度的,眼前一战,也证明了这一点。 不用赵大壮交代,在场所有铁骑营士卒,包括太原二军的周游在内,他们都很清楚,从三曲出现的那一刻,洪彪就是主帅。 按军规,原本是先行到场的赵大壮,但他选择了亲自出击,顺位就成了洪彪。军官心中无比清晰,至于士卒,更简单,听军官的。 文丑也好,颜良也罢,临阵指挥需要随机应变下达军令。战场上,从你的军令下达,到士卒执行,肯定会有一段时间。 铁骑营也有,但他们可以凭借长期配合的熟练,将这段时间压缩到最低。一句话,论指挥的效率,铁骑营强于冀州军。 表现在战场上,蒋义渠和韩猛依旧被缠的无法脱身,文丑还在与黄忠激战。可刘亮却迅速脱离战场,到了敌阻击阵的右翼。 “敌阵左侧,全力突袭。”观察了三曲同袍的走位,刘亮率军冲击地方坚阵毫不犹豫,而他所选的突破之处…… 你要是去问三曲校尉方平,他一定会说,就是我想要打的地方。 突入敌阵,三曲用的是斜切战法,要将敌军的最外侧切下一块。而有了刘亮的策应,他就可以对侧翼毫无顾忌,专心为之。 也正是由于三曲的突袭搅乱敌军阵型,刘亮的冲击才能更为顺利,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这些战术,他们不知演练过多少次。 方平先上,他就是主攻,别说刘亮,就算六曲曲长张海龙亲自在此,也得打辅助。否则战后追究起来,军法是极为严厉的。 主次一定,士卒们的目标更为明晰,三曲要将敌阵的阵势彻底搅乱,而一曲,则要不惜一切代价,让同袍达到战术目的。 全部战死也好,伤亡惨重也罢,此时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主攻与辅助,只是铁骑营内部的分工,看在冀州士卒眼中,二者的冲击一样都是威力无穷,根本难以分清,谁主谁辅。 颜良下令两翼固守,他想动,对面的洪彪就如跗骨之蛆。自己手中的确有四千骑军,直接冲上,对方怕也不敢正面相抗。 但那是洪彪,怎么会给你机会?颜良清楚,他是追不上三曲的,且方才看见铁骑营的极限拉扯战术,洪老六只会玩儿的更溜。 自己要是一时头脑发热被对方牵制了,谁来指挥全局?副统领不是不合格,但与他和文丑相比,还要差了不少,负担不起。 另一个念头,颜良是一直在观察着叶恒所在的,一旦战机出现,他会毫不犹疑的冲过去,那是铁骑营唯一的软肋。 可刘亮的一曲冲击之时,叶恒的任务是在外围牵制袭扰。突袭并不代表一味猛冲,两种战法结合一处,效果更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眼下的战局,一曲是关键,他们能空出来是有代价的。赵大壮和赵校尉可以在一段时间内挡住敌军,却不代表一直可以。 配合友军撕碎敌军的防线之后,一曲会在第一时间回援,到那时,回援的也不仅仅是他们,三曲的同袍一定会予以配合。 有了他们的加入,合力对付蒋义渠韩猛,就有击溃对方的可能。 战术不难,也不复杂,颜良已经看出来了。却不禁有些左右为难,他若亲自去援助右翼,则洪彪必然扑向左翼…… 有了他的亲自加入,左翼的步卒能不能扛得住?没有把握。 即使他不去,而是尾随骚扰自己,以眼下的形势,冀州军能胜吗?战场上的变换,给了他很多的选择,但每一种都足够艰难。 “一到三曲随我,支援右翼,杨炯,你带三千骑军,盯死洪彪,他在哪里,你就在哪里。”思虑一番之后,颜良终于有了决断。 形势所迫,再这般下去,左翼撑得住,右翼在敌军夹击之下,便会有崩溃的可能。牵一发动全身,进而会影响到全局。 中路的冀州骑动了,一部追随颜良杀向右翼,杨炯则率领剩下的一部,对着洪彪就杀了过去,他的动作亦极为坚决。 看着敌军的冲击之势,洪彪摸了下下巴,随即率军后撤。中军的士卒不用交代,齐齐跟随主将,退却之时,略略向右。 与之同时,号角声响起,听得颜良心中一震。洪彪想要如何?但下一刻他就不再想了,该如何如何,我只随机应变。 黏住洪彪,杨炯没有跟的太近,敌军的退却是主动的。方才刘亮用极限拉扯对付文丑的那一幕,还近在眼前。 控制好距离,不给对方机会,两百三十步是不错的选择。既能让铁骑营威力最大的骑射无功,还能随时反应突袭对方。 杨校尉心中的如意算盘打的不差,颜将军的军令是黏死洪彪,怎么黏,我说了算。但很快,他就陷入了选择之中。 洪彪带他走的同时,骑射的确没有发挥出威力,两百三十步的距离,三曲也不是没有办法,可在他心中,没那个必要。 同时阴暗的想法是,让敌军得意,以为这个距离足够安全,那么到了以后大兵团作战的时候,说不定就是打开战局的法宝。 变化在于左路的骑军听见军号之后,杀的更凶猛,而在敌将拼死阻止抵抗之时,他们却说走就走,快的犹如一阵清风。 巨大的压力转眼消失无影无踪,倘若不是面前倒地的一片士卒,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铁骑营攻如烈火,走的亦是不负责任。 校尉长长的出了口气,立刻重新安排阵型,他们现在走了,说不得下一刻又会回头,弄不好还就是抓他这一刻的松懈。 但他能长出一口气,杨炯校尉就左右为难了,洪彪身边只有一千骑,他三千人马跟着还好,至少不太怕敌军回转突袭。 可眼下左翼敌军回转,三千的三曲士卒,杨炯就算再如何自视甚高,也不可能认为自己能与之抗衡,而颜将军已经去了右翼。 怎么办?杨校尉不是后世的人,不会说在线等,挺急的。颜将军的军令要黏死对方,我现在走了,是不是违背军令? 就在犹豫之时,三曲的回转来的飞快,洪彪也在同一时间划出弧线,所取的方向,正是杨炯的退路所在,包抄突袭。 “撤,撤。”后者终于不再犹豫,下达撤退之令,可数千人的骑军说掉头就掉头,虽不是做不到,终究需要时间。 第2169章 划时代成就 站在公平的角度,杨炯的回军已经很快了,但面对三曲,不够。 洪彪对时机的把握炉火纯青,左翼的骑军回转侧击,亲领的中路包抄绕后,就在杨炯刚刚调整好阵型回撤之时,侧击来了。 没有飞射,没有箭矢,而是纯粹之极的突袭,速度做到了极致。 三曲的士卒挥舞铁锬,冀州骑摆开战刀,双方立刻厮杀一处。不过阵型和机动的原因,让三曲明显冲破了敌阵的前阵。 “传令,左翼步卒向杨炯靠拢,骑军不能退。”颜良冲击之时亦是眼观六路,洪彪的反击,他不是没有想到,也有应对之道。 首先,自己对右翼的三曲攻击不会停止,他要借烈日朝阳之威,给与敌军最大的杀伤,黄忠和文丑交手,还有谁能挡他? 杨炯定然不是洪彪的对手,三千骑军的交锋,冀州骑会处于下风,但只要他们够顽强,回援的,将不止是左翼的步卒。 被他解放出来的右翼步卒,也会向战阵忠心靠拢,合三队之力来对付洪彪。在颜良的计算中,即使无法击败敌军,也足够拖住了。 颜良的战术是成功的,当他接近右翼之时,方平和刘亮在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脱离敌军,不给冀州骑纠缠他们的机会。 而此次分兵,方平所部一分为二,其中之一,随着刘亮反扑蒋义渠韩猛的所在,另外一队由他亲领,远扬而去,越奔越远。 看他的方向,并非文丑所在,颜良见了却是暗暗皱眉。敌军将领目的有二,迂回加速,不是洪彪之处,就是策应赵大壮。 敌军的反应无比迅速,一旦战局出现变化,他们的领军之将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令敌军将领头疼的选择。 而反观冀州军,首先杨炯的回撤在三曲面前慢了,两翼的步卒向中路靠拢的动作,亦不够坚决,显然还在顾忌方才的冲击。 同样的军令传达,一方不需明令,自己就能做出配合,一方接到军令,行动却较为迟缓。两相比较之下,差距立刻显露出来。 表现在战场上就是洪彪率领三曲,在两路步卒赶来包抄之前,就对杨炯造成了极大的杀伤,三大王牌之一全力以赴,声威惊人。 但颜良也清楚,眼前的步骑配合已经是冀州军的极限了。尤其他们还被三曲施加突击,有此反应,他也无法要求的更多。 战场上,实力的差距是无法避免的,战术转换更能凸显出来。现在颜将军只希望在付出一定代价之后,缠死洪彪的三曲。 他干脆也不想了,追着刘亮所部冲杀,那里有叶恒,就是他的目标所在。洪彪打那一侧,自己就主攻这一面,针锋相对。 “敌将颜良文丑,皆善统领骑军,应变有道,唯敌步骑战力虽是不弱,调动总有凝涩之处,可以利用。” 此时在二军的阵地上,周游手持千里镜,口中缓缓说着。在他身边有一个士卒持笔记录,二人皆是十分认真。 双方厮杀如此激烈,还有时间干这事儿?当然有,将军说过,此乃见缝插针,激烈的是前方,此时二军士卒的确空闲了下来。 他们之中的一半严阵以待,另一半居然原地躺下睡了过去。 就在周游说完的同时,有同袍将之唤醒,用清水净面之后,双方更换。睡眼惺忪只是片刻功夫,很明显,醒来的精神就有了恢复。 如何在战场上利用空隙恢复战力,是南山武院的课题,也是回春居的。武院、农院,器物阁,回春居,都是“科研场所”。 也各自汇聚了很多人才,十余年的时间,回春居培养出了数十位名医,且有着一个划时代的贡献,就是分科! 目下很简单,染症科、普症科,妇产科和小儿科。他们永远不会缺乏研究的方向,因为有叶欢在,他总能提出研究的课题。 武院农院器物阁不必说了,回春居的贡献是什么?目下并州、幽州,司隶,算上新得的凉州,百姓的普通寿命达到了四十六岁。 尤其是并州,五十三这个数据,足以让他占据历史第一的地位。 寿命的延长,伴随着身体素质的提高,意味着叶欢可以拥有更多高质量的人口。与之相关联的则是,多项产业的同时发展。 睡眠,永远是人类健康的根本,当周勤提出此理论的时候,立刻就得到了叶欢的权利支持,叶家为此投入了超过两万两的黄金。 并州民众,尤其是定边军士卒,都参与到试验之中。拿方才的睡眠剧烈,时间与呼吸皆有巧妙之处,可以最大程度的加以恢复。 “什长,别的军中都练阵型武艺,我们怎么连睡觉呼吸都要练?”新入军中,往往会有很多士卒对自己的什长问出疑惑。 “废话,别的军中有我们定边军威风?你以为天下无敌怎么来的,什么都要练。”军官们亦经常这般回答,带着不可一世的气势。 士卒觉得有道理,便用心去练,练久了之后,身轻体健,自然更加专注。长此以往,很多训练规程,都成了他们的本能。 科技和先进的理念,不光体现在器械上,也会体现在点点滴滴。 周游当然不会睡,战场的变化,令得他拥有了最好的视角。手中的千里镜,让他可以看见敌我每一个士卒的动作。 收集情报,编写战例,就成了他不可放弃的职责。眼下之战,对于定边军分析冀州战力构成,人员素质,最为恰当不过。 一份详尽的战例分享出来,得到验证之后,可以评定战功在一等二等,赏赐丰厚。叶欢从来不玩儿虚的,物质和精神都要有。 与之同时,周游也在暗暗准备着,再给他半个时辰左右,二军就能恢复到平常七八成的战力,到时候他就能再度杀上了。 七百人?七百人又如何,用对了地方,足以影响整个战局。 今日一战,抛开所有人不论,大公子叶恒是酣畅淋漓,除了不能突击,他可以将自己学习的弓马之术展现出来,不受阻碍。 打到现在,叶恒也亲自射杀了三名敌军,他所展现出来的水平,并不低与平均。而在士卒眼中,至少提三个档次加以评价。 第2170章 心无挂碍 常山关以北哦,天空之下烽烟滚滚,激战还在继续。 颜良紧盯刘亮所部,不再顾虑之外的一切。顾虑,只会让他分心,叶恒在哪里,铁骑营就不会不保护,他有明确的目标。 在颜良文丑心中,这已然是他们面对铁骑营,最大的优势了。 烈日朝阳刀展开,颜士平的冲击的确无人可当,即使强悍的铁骑营士卒也不行。武艺到了那种层次,不是人多就管用的。 对付这样的勇将,除了拼命之外,还有冷箭。但颜良身边亦有极多的忠勇护卫,随时会以性命作为代价,保护将军。 箭头的威力是巨大的,铁骑营亦之能且战且退,与之慢慢纠缠。这一路,凭借颜良的威势,冀州骑占据了上风。 但后者却不能满意,虽然敌军没有人能遏制自己,但他们通过娴熟的战阵给了他最大的麻烦,要知道,优势不止是他有。 没有了颜良作为主将,洪彪率领三曲,一样是无人可当。杨炯与两边步卒联合,在三曲的来回牵扯之下,依旧处于下风。 人数,根本不起作用,冀州骑的步卒防守之时还能保持阵型严谨,但到了移动的混战之时,就无法随时维系了,三曲战阵百变。 洪彪也十分坚定,他要将面前的敌军彻底击溃,至少让他们无法再参加接下来的混战。尤其是杨炯的三千骑军,必须全灭。 步卒?没有了骑兵配合,他们的速度根本赶不上灵动的骑军。 战略目的一定,便是无比坚决,此刻战场上的其他已经与他无干。交给赵大壮,我兄弟一定有办法应对颜良,哪怕代价巨大。 只要三曲先行取得突破,他就能占据整个大战的主动。 形势再变,铁骑营有着更强的战力可以牵制颜良,但冀州军亦有更多的兵力可以纠缠洪彪,双方的混战,已然并未出现倾斜。 “校尉,校尉,校尉,四军兄弟前来报讯。”林间道上,士卒的喊声响起,就见一骑飞奔而来,马上的骑士额头全是汗水。 “周校尉,周校尉,我们四军急行军而来,前锋距离这里,还有七八里了。”骑士滚鞍下马,剧烈喘息着言道。 “七八里?”周游面上一喜,心中立刻开始计算时间,七八里的路程,对强行军的太原军而言,半个对时不用。 “回去,告诉刘校尉,颜良文丑都在,拼命了,再快。”很快,他便对传讯士卒言道,动作又恢复成了之前的观望之姿。 “诺!”后者毫不犹豫,转身上马,其间脚步一个趔趄,身旁的同袍急忙扶住,长距离的狂奔,体力消耗极大。 “叶道,你的骑射怎么样?”听见马蹄声响起,周游喝道。 “比步射差一点,不多。”声音从大树上传来。 “等会儿你用我的战马,抽冷子给颜良几箭尝尝。” “校尉,不用,侦察营有马。” “少废话,我的战马是将军给的,最好。还有,你给我听清楚了,不管成不成功,你都给我撤,不许犹豫。”周游沉声道。 “校尉……”叶道嘴角猛地一抖,接着高声道:“诺!” “兄弟们,颜良文丑都在,冀州军精锐全出,我二军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战局胶着,敢不敢和我上前,决一死战!” “敢!”所有的二军士卒高声回应,目光中全是坚定与兴奋。 “这一战打下来,我们也剩不下几个,有什么话,立刻对伤兵兄弟们说,也算留下点念想,一炷香,准备跟我上。” 看着颜良纵横奔突,周游心中焦急,原本他受赵大壮军令,再如何急切也只能看着,但现在不同,身后四军的同袍就快到了。 且战局的形势,也与方才不同,二军的加入,能给铁骑营不小的助力。他并非意气用事,一切都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士卒们毫不犹豫,开始对伤兵们交代起遗言,没有悲伤,更没有眼泪,有的只是一股慷慨惨烈之气。 此时,黄忠文丑两大高手的鏖战,已经过去了八十回合,士卒看不清二人优劣,场面上,依旧是平分秋色。 但如果颜良有时间细看的话,文丑已经稍稍落入了下风。他的攻势越来越猛,越来越强,黄忠却始终保持着刚开始交手的状态。 没有体力原因,文丑固然厮杀了一阵,但黄忠奉郭嘉之命轻骑前来,汇合三曲洪彪之后,一路奔袭到此,中途未经任何的喘息。 也不是武艺的原因,二人都是招法纯熟,功力深厚。他们想要分出胜负,至少得到两百回合开外,有差距也极其细微。 强要说,就是并州武将的“陪练集团”比冀州军强。各军将领不会闲着没事,天天练武,可集团首领叶欢能啊。 武艺到了大公子这个地步,可以模拟与他交过手的武将的种种特长。河北双雄名声在外,冀州大战必要捧上,叶欢怎会轻视? 加上赵云与典韦都与文丑交过手,对方特长在哪里,喜欢怎么打,何种风格,都有口头与数面的详细描绘,十分精细。 对,没有缺点之说,因为此处并不能确定,一旦战阵上运用有误,反而会被敌军运用,对黄忠而言,知道对方的长处就够了。 预先设计对方,会不会有点胜之不武?叶欢对之向来嗤之以鼻。两军对决,是两个团队的争斗,当然要有种种的手段。 天罡第一将,自己不能上阵杀敌,当教练,至少能过过瘾。 当今的刀法名家,关羽、黄忠、许褚、颜良,前三者叶欢都打过。更偷学过前者的青龙八斩,他的心得,对黄忠更有启发。 天下战将若论守势,以赵云黄忠为先,子龙是绵密,黄忠则是深沉,沉沙刀法老辣沉稳,会不断的给敌将带来巨大的压力。 反观颜良文丑,却只能靠自己,身边没有强大的团队支撑。这一点差距虽然不大,但在顶尖高手的对决中,一线之差就够了。 八十回合一过,文丑首先察觉到了,三棱霸王枪上传来的纠缠之力越来越大,越来越重,他不得不随之加力,予以反击。 而自己如此做的同时,就是落入下风的表现,因为他跟着黄忠的节奏在走。毫厘之间,接下去,对方的优势就会不断扩大。 沉沙刀法,名不虚传,三棱霸王枪每每刺出,就似陷入了沙堆里。挥舞与进退都会收到掣肘,且对方挥洒自如,绝不与他硬拼。 久而久之,你会慢慢的陷入其中,难以自拔。那种感觉与当日迎战常山赵云有些类似,却又不完全相同,很难用言语表述清楚。 按照眼下的局势发展下去,没有变数的话,再过五十回合,他的劣势就将清晰的展现出来,不想这般,就要有所改变。 但文丑没有,他还在等待时机,改变可以扭转局势。但未必对自己有利,说不得更要落入下风,到那时,五十回合也撑不住。 “河北双雄,大将文丑,三棱霸王枪果然有开山裂石之威。若非主公、典张赵三位将军之言,我也未必能有眼下之局。” 黄忠亦是心中感叹,舍叶欢吕布之外,文丑是他遇到过的最强敌手了。且今日的文工横,武艺似乎并不在那一日的吕布之下。 优势只是一线,他还不能操之过急,面对这般的对手,任何一点疏忽就是战局翻转,自己败了不打紧,影响全局可是关键。 “黄将军,骑军交战,勇将为先,冀州骑有颜良文丑两员大将。目下放眼我军,唯有张飞赵云张辽三位将军能与之敌。” “是以我军行突击之法,诱敌出击,还需有人能与之相抗。嘉闻主公提起,将军武艺绝伦,不知敢否率轻骑突进,前往支援?” 当日的帅帐之中,郭军师手持鹅毛扇轻摇,面色很是庄重。 “诺!军师有令,忠必斩颜良文丑首级,献与麾下。”黄忠奋然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唯有三将可敌,我呢? 不过想想,郭嘉并未见过自己阵上之威,而所言三将,都是定边军名声在外的勇将,军师对之一定颇为了解,那就让你看看。 “唉,将军可万万不要轻敌,当日联军之时,张飞将军与关羽将军交手,主公便有言,颜良文丑能与此二人同列,岂是易与。” 郭嘉手中鹅毛扇生风,口中说的庄重之极,显对二将极为忌惮。 黄忠听了气往上冲,深深呼吸又道:“军师既有此言,忠更要战而胜之,今日便立下军令状与军师,不胜此阵,请斩某头。” 出言慷慨激昂,信心十足,令得满帐将校,皆是精神一震。 唯有白马营统领严纲,却是微微摇头。就在此刻,郭嘉的眼光看了过来,一脸的微笑,鹅毛扇轻摇之间,恍若神仙。 严将军见了却是心中一凛,头一缩,不再说话了。对叶欢和郭嘉的性情他是了解极深,当日投效主公的过程,很是另类。 郭军师这是在用激将法了,偏生黄忠又是个姜桂之性。他一直就想建立功勋,报叶欢知遇之恩,救子之德,还不一点就燃? “哦?黄将军果然要立军令状?此可非儿戏。”郭嘉拈须肃容道。 “取纸笔来,末将现在就写,不胜颜良文丑,甘当军法。”黄忠毫不犹豫,一挥手道,军师那语气,怎么看都似乎不看好自己。 亲兵闻言立刻送来纸笔,黄忠一蹴而就,双手奉给郭嘉。 “好,将军既然立了军令状,便可往之一战。”郭军师也是双手接过,目视黄忠片刻之后方道:“将军需要多少人马?” 后者抚须:“军师,此地还有大战,忠只要身边三百亲骑便可。” “哦?三百亲骑?黄将军,兵力太少了吧?”郭嘉问道。 “军师,三百亲骑足矣,那里还有铁骑营同袍,某倒要见见,军师口中的颜良文丑二将,又有何威风?”黄忠奋然道。 于是乎半个时辰之后,黄将军带着三百亲骑就出发了,严纲一直将他送到寨门,却始终没有敢多言,得罪了军师不是闹着玩儿的。 一路疾行,间中他又收到了三曲洪彪的传讯,约定汇合地点。也让黄忠心中凛然,三大王牌之一在此出现,眼前之战定然不凡。 同时也对此战更加期待,徐州之战,他与六曲张海龙,九曲臧空都有过交手,如今却与三曲洪彪联手,三大王牌,尽数碰过。 了解你最深的,往往是你的对手,有徐州之战的经历,黄忠到了并州之后,对臧空更为信任,二者之间有着很多的交流。 能够与臧满之,张海龙齐名,那洪彪就值得信任。战局交给他,自己一力干掉文丑,完成军师的嘱托,黄忠心无挂碍。 第2171章 众矢之的 心无挂碍,便能专注其中,发挥出自己所有的实力。 文丑亦是不敢分神,但在他身上,总有着一份主将的职责。他不但要斗将,还要为麾下数万将士负责,战局系与一身。 当日郭嘉派黄忠来时,其实还有一个选择,便是白马赵云。想要克制颜良文丑,非此二将不可,张飞和张辽则都是一路主帅。 别人可能不清楚郭嘉如此选择的原因,但如果告诉文丑,他一定知道。因为黄忠的沉沙刀法,比赵云更能纠缠。 拖住对方的主将,前者比后者更要有效。至于击杀?就算是叶欢和典韦亲至,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之内,击杀河北双雄。 再斗片刻,耳边的喊杀之声越发响亮,文丑清楚,他的心动了。 心一动,就不能专注与斗将之间,细微之极的差距,黄忠立刻把握到了。凤纹寒魄编制的天罗地网,在那一刻越发严密起来。 转瞬之间,就见两马一个交错,血光隐现,文丑拨马而走。这一退看似容易,却是用上了平生所有的功力,还要靠一点运气。 身上的镔铁铠甲坚韧无比,整个冀州上下也不过四套。但黄忠的凤纹寒魄刀何等锋利,破甲犹如腐纸,从文丑右臂掠过。 在黄忠看来,无论对方的铠甲如何坚硬,这一刀下去,就算不能将其臂膀斩为两端,也得入肉数寸,受此伤势,不可再战。 如此就能解决敌军主将,是不是也容易了一些?出乎预料? 但事实是,后退的文丑,右臂铠甲全被破开,亦有血光出现,但却非被刃尖所伤,而是刀气所破,受伤的程度要轻的多。 黄忠手下留情?的确有那么一点因素,加入定边军的时间太晚,受的熏陶还不够,下意识的就稍稍减轻了力道。 当然这只是次要的,重要在于文丑将军臂上,有铁环护身,算是一个特别的设计,凤纹寒魄割断了铁环,却已经力衰。 定边军虎将如云,即使以文丑的自恃,敌军至少也有七八人能与他平分秋色,叶欢、典韦、张飞,还在其上。 什么,你说典韦张飞是主帅,叶欢坐镇晋阳,不会出现在冀州战场?定边军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啊?尤其叶欢,都是他带的头。 如果此时此刻,叶悦之亲自出现在战场上,颜良文丑怕也不会感到惊讶。这世上的事情,就没有叶欢不敢干的。 以他天下第一的名头,什么偷袭、阴招,损招,只要对战局有利,就会层出不穷。文丑也看过,吕布所言的过马一战。 吕布自己都说不清楚当时出了什么意外,导致叶欢在能取他性命之时,动作停顿,分析下来,对方是想留着自己,再加折辱。 出于这个准备,颜良文丑都有后手,臂上的铁环是寻觅高手匠人打造。如果形势出现危机,说不得还能借此诱敌,杀伤对方。 黄忠稍稍的一愣神,随即也反应过来,文丑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护身之法。而他回身败走之时,眼中并无颓丧之色。 “唉~按将军说的,某还是太年轻,就不敢力道稍缓。”此时黄将军心中是有着后悔的,亦对叶欢之言,多了一份了解。 心中的后悔只是一瞬,他随即就率军追了上去,三百白马营齐声发喊,跟随主将出击。无论如何,斗将中是黄将军胜了。 清楚黄忠的实力,文丑不再与之纠缠,看清战场形势之后,他选择了率军杀向颜良的所在,要与之合兵一处,回头再对付黄忠。 凤纹寒魄刀刀光闪动,凛冽生寒,冀州士卒却是前仆后继,奋不顾身。因为他们的阻挡,文丑终于与黄忠拉开了一段距离。 “不好,那是大公子所在,不要纠缠,追上去。”黄将军酣战之中一声大喝,刀出如龙,翻飞之中带着白马营紧追不舍。 与此同时,赵大壮也不再与韩猛纠缠,迅速与赵校尉合兵一处,准备应对文丑接下来的突袭。焦点,转移到了一曲所在。 这一番变化电光火石,铁骑营的反应亦可谓极为迅速。但颜良也丝毫不慢,冀州诸将之中,他和文丑是最有默契的。 率军回环包抄,拼尽全力将三曲死缠,给文丑的突袭留下空挡。哪怕后者背后跟着黄忠,跟着铁骑营骑军,但突击的先手在己方。 二将联手,颜良相信他们有着对抗铁骑营的实力。说到底,今日战局的困难,亦在意料之中,他们无数次想过与铁骑营的对抗。 文丑冲杀在前,赵大壮随机应变,四军做出了封堵。不过不是在正面,而是与敌军保持五十步距离的侧面,最后的箭矢飞射而来。 三棱霸王枪挥舞,羽箭纷纷落地,没有一支能进入他身前一丈。哪怕士卒纷纷落马,现在也管不了了,冲上去,击穿敌军。 场上的战局变化,叶恒也看清楚了,颜文二将之所以如此决绝,目标还在自己。换言之,他的存在,就是敌军最好的突破口。 有那么一刻,叶恒很希望身在此地的是三弟叶信,若是他在,就能直面颜良文丑。便是河北双雄,也无法在武艺上胜过三弟。 “恒儿,你是为父之子,到了战阵上,在敌人眼中就是众矢之的。倘若你看不清局势,就会有无数士卒为你而死!” 晋阳叶府的父子深谈,叶欢面对长子,为他分析了入军之中可能面对的种种情况,眼下的战局亦在其中,那是不可避免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啊!”叶恒的第一反应不是气愤,而是率领士卒回身便走,奔向周游二军镇守的林间道,梅小伍和赵青紧随其后。 战场上,临阵脱逃是大罪,斩立决,无论是谁,不得容情。叶恒的选择,很像是畏惧退缩,但赵大壮见了,却是心中欣然。 以他了解的叶家诸子,都绝不会临阵退缩,大公子的选择在当下,是最为正确的。他不是叶信,无法以自己的武勇改变战况。 那么,迅速脱离战场,让所有的同袍丢掉心中顾虑,亦是正确的选择。小小年纪,不为敌军气势所动,已经殊为不易了。 看看颜良文丑的神情,你就知道叶恒的选择没错。他一走,数队冀州骑军就跟了上去,因为将军的命令,便是针对叶恒。 “我没有信弟、毅弟的那份武勇,但亦是叶家儿郎。叶家儿郎,便是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我有我的战法。” 一边纵马,叶恒不时回头观瞧,见敌军跟上,他的嘴角浮起一抹笑容。早在方才外围厮杀之时,他心中也在不断思索着应对之策。 我的身份可以成为众矢之的,成为敌军打击的目标,但反过来想,又何尝不能成为我军突破的契机,敌军太过执着与我的话? “小伍,我军骑军战法之中,有诱敌之法,就这么干,此乃军令。”当看见文丑脱离与黄忠的交战,奔袭而来,叶恒言简意赅。 “士平,挡住敌军,我来擒他。”文丑爆喝出声,再度加速。 “黄将军,公子交给将军了。”赵大壮亦是毫不犹如,率军截击。 “文工横,若再有此局,黄某断不容你刀下余生。”黄忠没有回答,加紧催马,率领白马营死死的黏在文丑身后。 “列阵,列阵,准备接应友军。”周游的大喝也在同一时间。 但此刻距离叶恒最近的,并非文丑而是韩猛,铁骑营截击文丑心切,被他找到了一线空挡,从侧翼迂回而来。 一曲士卒久战,马力有所减弱,看速度,韩猛率领的冀州骑一部,似乎可以在叶恒到达林间道之时,将其截击。 “大公子,快啊。”周游手持千里镜,此刻手上青筋暴露,汗水流下。他也看出来了,二者速度有差,韩猛真的能追上叶恒。 此时,却是一阵高亢的军号传来,周校尉双眉当即一皱。 冀州骑全速追击之中,韩猛离着一曲已经只有七十步了,他的追击阵型开始分散,为的是躲避敌军的飞射,会给自己带来杀伤。 但是就算一曲再度施展极限拉扯,先不说他们还有没有那么充沛的体力,就算箭雨来袭,射倒前阵士卒,韩猛也不会放过叶恒。 果不其然,一曲的骑射在此时展开,正如韩校尉所料。但下一刻吗,面上的得意有点凝固,瞳孔微微收缩。 一曲回马放箭,自然要跑出弧线,但这条弧线却远较之前为大。他们不是极限拉扯,而是接着放箭之机,转过身来…… “叶恒不是回归道口吗,他要,突袭我?”看着眼前的战情突变,韩猛心中立刻转过一个念头,且随即就得到了验证。 一曲完成转向,加速冲击,锋锐之处直指韩猛。飞奔突袭,速度要远胜与方才撤退之时,士卒哪里还有半点的疲态? 韩猛眉头紧皱,文丑亦是,眼下的局面,叶恒之能是故意的。否则,现在的速度根本说不通,突袭又是那般的坚定。 且方才韩猛为了防止一曲拼命展开骑射,阵型分散,电光火石之间再想调整,谈何容易,刚刚回收,敌军就到了面前。 更令他惊讶的是,一直在外围游弋的叶家大公子,此刻跃马挺枪,竟是身先士卒突进而来,一曲士卒人人争先,犹如下山猛虎。 “晋阳叶恒在此,敌将纳命来。”挑翻身边的两名敌军,叶恒用尽全身之力一声大喝,向着敌军的军旗处猛冲。 “晋阳叶恒在此。”出自大公子之口,威势显然不能与叶欢叶信相提并论,但定边军闻之,就似打了一针强心剂,士气大涨。 勇如颜良文丑,也不由心中微微一颤,叶欢的积威实在太深。 第2172章 破阵杀敌 一喝之威,有那么夸张?看看韩猛的表情你就知道。 他的反应至少比平时慢了两拍,就是借着这个功夫,叶恒手中长枪挥洒,若舞梨花,杀的冀州骑前阵士卒纷纷落马。 等韩猛反应过来,叶恒已经到了面前,长枪化繁为简,刺杀敌将。 “盘蛇七探!”出招的同时,亦不忘大喝,以震声威。 “盘蛇七探?”韩猛心中凛然,此乃叶欢纵横天下的绝招,曾以此击败李进,后来叶恒也曾靠此招战胜庞德,威名远扬。 “这小子也有如此武艺?叶悦之,你当真无所不用其极,那是盘蛇七探吗?”远远看见叶恒出手,即使此刻,文丑也不由腹诽。 是什么招他不清楚,反正不是盘蛇七探,他见赵云施展过。 而且以他的眼光,叶恒一出手就能看出,这位叶家的大公子绝不似评价那般,远逊与叶信,那份沉稳就是千锤百炼之功。 有如此武艺,方才却一直隐忍,直到此时才出手。这般“卑鄙”,典型的叶家风格,叶悦之,脸皮怎生就那么厚呢? “稳住,一定要稳住。”念头电闪而过,文丑开始为韩猛担心了。 后者根本不认识盘蛇七探,倒不会中了叶恒的骗招,但挥刀阻挡之时,兵刃相交,对方枪上的力道很是雄浑,令他浑身一颤。 且钢刀稍有退缩,叶恒立刻把握到了,又是一枪直击面门。 “缠死他们,缠死他们。”赵青拼命上前,带人将叶恒与韩猛隔开,梅小伍亦是心有灵犀,看样子,对方不是大公子的对手。 心中虽然也有惊讶,平时练武,似乎并不见叶恒之威,没想到……但眼下,他来不及想了,要给公子创造最好的斩将时机。 “公子,加油啊,干掉他,我拼死也要为你缠住他们。”赵青心中最为兴奋,直到眼下,大公子终于能在阵上一展所长了。 他是赵大壮之子,叶恒从小的玩伴,和叶信身边的赵强,叶毅身边的李强一样,奉公子为主,他的荣光就是自己的荣光。 “恒儿,旁人眼中,你之战阵武勇,不及信儿,这是好事啊。”一枪刺出,意与神合,得心应手,叶恒又想起父亲之言。 叶信声名鹊起之后,他口中不言,心中却背负了更多的压力。且对弟弟的优秀,心有所想他还会自责,自己是否心胸狭窄。 换了旁人,恐怕会成为心病,好在还有叶欢,善于开导儿子。 “恒儿你想想,别人以为你弱,就让他们以为着,到了关键之时,一鸣惊人。以雷霆之势反杀,那是无比舒爽之事。” 叶恒听得双眼发亮,神采焕然,当下跪倒在地:“爹爹,儿子求爹爹严格指导,看看还有没有能增进之处。” 叶欢笑着将儿子扶起,温言道:“恒儿,武艺嘛,为父当然会指点与你,但那不睡日月之功,接下来的话,你要听清。” 说着,收起笑容正色道:“为父的凤翅天翔,你师叔的百鸟朝凤,盘蛇七探,追风十三枪,都教过你,但有些招式,需要天赋。” “恒儿你若是一味求威力与复杂,反而不美,你天性淳朴,不乏苦功。夯实一招一式,反而更能显你所长,懂吗?” “是,孩儿一定记住父亲的教诲。”叶恒认真的道。 叶欢却摆摆手,又道:“恒儿,不要太过在意,你信弟那天赋,为父都不如,再过个四五年,他怕是就能超过我了。” “但你照为父所言去理解,去苦练,去感受,凭你的功底,休说冀州一干将校,便是颜良文丑,也不是没有一争之力。” “真的爹爹?”叶恒闻言脱口而出,随即反应不妥便要下跪。 “好了好了,爹爹怎会骗你,现在就带你练。”叶欢急忙拉住。 于是大公子在家的数月,天天在演武场上,都能看见他们父子的身影。以叶欢如今的武艺,说是宗师境界也不过分,更善指点。 别忘了,还有玉佩哥,他可以尽量给儿子加点武力。 说大公子叶恒武勇不足,那是与叶信叶毅比较的,眼下,前者的武力值已经达到了九十七,后者也破了九十。 当日马云禄追随马腾来到晋阳,请叶信指点她的枪法,长公子便让四公子叶礼与之过招。结果马小姐,在对方手下没撑过二十回合。 “小姐,礼在家里是最弱的一个。”叶礼的补刀,招来叶信的一阵白眼,但也可以证明,叶恒根本不弱,甚至可以说强。 “废话,有本公子的基因,说谁弱了?”这是叶欢的心里话。 不惜属性点的消耗,短短时间之内,大公子的武力提升了三点,达到八十六,这已然是当年叶欢在边军历练一年的结果了。 眼下的战场上,定边军除了黄忠,最高的赵大壮也就八十六。 当然,数值相同,不代表一定的强弱。似后者那般身经百战,丰富之极的经验,不是大公子单纯的数值可以比较的。 但韩猛也没有赵大壮强啊,论经验,他比叶恒也强不到哪里去。 交手不过三四回合,韩校尉就彻底落在了下风。一个隐忍已久,在此时爆发出来,一个却轻敌在前,有此局面不足为奇。 “化繁为简,一招是一招,不要花里胡哨,要学赵师叔的基础。”每一枪刺出,叶恒都在心中默念父亲之言,更觉极为有理。 韩猛下风苦守,还盼着叶恒从未在战阵斗将,会有所疏忽,让自己找到缝隙,能坚持的更久。现在的他,已经不指望翻转了。 可叶恒一枪快似一枪,一枪猛似一枪,力道也是越来越大。他的攻势沉稳之极,根本没有半点贪功冒进,全无破绽。 再斗四个回合,叶恒长枪中宫直入,牵扯住韩猛的刀杆,猛然发力向上一挑!后者再也把持不住兵刃,钢刀高高飞在空中。 “贼将,拿命来。”叶恒长枪闪电刺出,同时口中又是一声大喝,此时的威势,已经绝非之前可比。 韩猛亡魂大冒,再想闪躲,来不及了,心口一阵剧痛传来。 第2173章 力战颜良 低下头,韩猛亲眼看见铁枪收了回去,胸口鲜血狂喷。 与剧痛一起的,是浑身的力量迅速流失,眼前的叶恒也模糊起来。 鲜血涌上喉头,身躯摇晃,最后的一眼,看见的是对方嘴角的讥诮!韩猛心有不甘,未料居然死在……下一刻,他从马上落下。 “贼将已杀,谁敢挡我?”叶恒大喝的同时,纵马向着敌军最为密集之处杀去,亲手杀敌,心中似乎有什么被唤醒了一般。 长枪挥舞,飘飘洒洒,此刻手中再展,已是追风十三枪。 脱胎于百鸟朝凤及盘蛇七探的枪意,经过枪王童渊,无敌叶郎,白马赵云的去芜存菁,绝对可称当世最强枪法之一。 尤其利于群战,但见长枪银光闪闪,如雪花飘飘,敌军纷纷落马。 以前叶恒练习追风十三枪,只有其形,却无其意。是以叶欢让他不要施展,遇上高手,不但不能克敌,反而会成为累赘。 今日与阵上击杀敌军大将之后,叶恒不但武艺有了增长,更重要的是心境与历练,眼下枪招展开,得心应手,挥洒自如。 以往不能领悟的玄妙之处,随着敌军的落马,感触越来越深。 “大公子威武!”赵青心中激荡,不顾一切的大喊出声,看着叶恒斩将杀敌,激动之余,他的眼眶都有湿润的感觉。 “大公子威武!”梅小伍紧随其后,喊得已经破音。 “大公子威武,大公子威武……”一曲士卒手中不停,随之发喊,千人同声,气势与战阵之中,显得雄壮无比。 这才是大公子,这才是将军的儿子,他没有令任何人失望。叶家儿郎,在战阵之上,原就应该是无敌的,就似将军一般。 听着士卒口中的欢呼,叶恒振奋之意更甚,手中长枪越发妙招分呈了。天地安静下来,眼前只有敌军,要杀的对方彻底心寒。 此时,他根本不再畏惧什么河北双雄,你来,我便战! “到底是叶欢之子,藏的太深,今日是我轻敌了。”文丑心中的懊悔只是一瞬,接着便快马加鞭杀向叶恒。 “叶家小子,敢杀我大将,拿命来。”口中大喝,意在提振士气。 “来就来,某岂惧你?”叶恒看着敌军大将,亦丝毫不惧。 “文工横,想与少将军动手,你还不够资格。黄某方才放你逃生,今日必定取你项上人头。”又是一声大喝传来,黄忠飞马而至。 少将军,那不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包含着军中将领对于叶恒的认可。以前,这个称呼,只属于叶信,军人的感情是最淳朴的。 凤纹寒魄刀再度对上三棱霸王枪,黄忠挡在叶恒之前迎上了文丑。这一次,他立定决心,再不会让对方侥幸逃脱了。 “工横兄,某来助你。”颜良的声音传来,烈日朝阳寒光闪烁。 “你他娘的想得美。”赵大壮拍马舞刀将之截住,之前叶恒的战将,让他放下心头大石的同时,也激起了胸中豪情。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给河北双雄合战黄忠的机会,哪怕不敌。 “赵叔,我来了。”叶恒目睹此景,一股血勇从心中磅礴而出,他纵马挺枪而来,哪怕战死沙场,此刻都是酣畅淋漓。 “大公子威武,河北双雄,不过是跳梁小丑。”这一回,赵青用上了扬声器,大喊之声,在场士卒都听得极为清晰。 “大公子威武。”看见公子上前迎战敌军猛将,士卒们的战意更甚,他们才不会在乎,大公子与赵将军联手,以二对一。 咱们公子才多大?你颜士平以大欺小,就该这般对你。 “好,青儿骂的好,再来几句。”借着叶恒的攻击,赵大壮高喝道,他和赵大龙情若兄弟,赵青亦是他的义子。 骂战,那是定边军的特色之一,一个成功的骂战高手,常常能让敌将心浮气躁,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从而起到极好的效果。 论及此处,飞虎军副统领,管亥将军,就是此中高手。现在是副统领,当年也是担当过十二队队长的,赵青很是熟悉。 “徒有虚名之辈,不敢向我家将军挑战,只想欺公子年少,颜良你要不要脸?我要是你,早找根绳子上吊去了。” 得到赵大壮的肯定,赵青骂的更凶了,他可不怕颜良。只要对大公子有所帮助,拼命尚且不惧,何况是骂战? 一曲的士卒们,很是自决的全力拼杀,将赵青与敌军隔开,让他能更好的一展所长。对于骂战,他们也是心中熟悉的。 “还有你文丑,要脸不要,我家典韦将军,赵云将军,黄忠将军,加起来一共饶了你三次,还敢来送死,当真脸皮太厚……” 骂着颜良,赵青还没有丢下文丑,反正现在也没人打得到他。 “不听不听,就当小和尚念经,稳住稳住。”文将军暗暗告诫自己,这特么就是定边军,在战阵上,他们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一旦被挑唆,面对黄忠这般顶尖高手,只会死的更快。 “不听不听,就当小和尚念经。”此刻黄将军心中想的,居然和文丑一模一样,在他而言,趁人之危,终究有些不适。 不过嘛,就当听不见吧,文丑你要是上当,活该!身为高手,便要沉静自若,要是轻易被激怒,不配为名将。 看见没有,在定边军的同化下,黄忠将军也被带跑偏了。 面对河北双雄之一的颜良,叶恒没有再用追风十三枪,父亲说过,那是顶尖高手,对他用,一旦被对方找到破绽,无异于送死。 “就用为父和赵叔教你的,稳住招式,一枪一枪来,只要你能沉稳应对,哪怕对上颜良文丑,三十招绝对能撑住。” 对叶欢的话,叶恒从来深信不疑,手中长枪吞吐,越发凝练。不求巧妙,不求炫目,只求本本分分,每一枪速度与角度俱佳。 “叶欢之子如此厉害?这叶恒声名不显,却也极为不俗,这枪法,亦是毫无瑕疵。”颜良心中暗道,烈日朝阳挥舞不停。 “凤翅天翔。”激战之中,叶恒大喝,出手却是化繁为简。 “尼玛,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真是叶欢之子啊。”挥刀挡开叶恒铁枪,颜良心中腹诽,还是一样的味道。 “工横,据说叶欢之子叶信,单战击败西凉大将庞德,典韦说他五年之后,能取叶欢之位而代之,有那么悬乎吗,是不是吹的?” 当日闻听战报之时,颜良有些不信,特地去问过文丑。 “你别管他是不是吹的,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反正若是日后对上,千万不要用虚招与骗招,否则反受其害。”文丑认真的道。 “对对对,叶悦之和典公义,最擅长这个。”颜良闻言大点其头,随即问道:“工横,你说那啥空,那啥因,是个啥意思?” “你呀,多读点书,就清楚了。”文将军一脸的怒其不争。 “我……”颜将军无言以对,不过后来还是刻苦读书,不为别的,文丑是榜样,你看看人家现在,和军师都能拽上几句了。 眼前的颜良将军,早就知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是什么意思,也深深记住了文丑之言。面对叶恒,他不敢怠慢,更不敢用虚招。 文丑将军说的对吗?当然对啦,说这些,叶欢一定是天下第一。 你要是不信,去问问无双虎将吕布,去问问华雄庞德等西凉诸将,包括张辽高顺张飞赵云等人在内,谁又没被他阴过? 阴就算了,接下来还是无情的嘲讽,让你的印象深刻无比。 即使是儿子,徒弟,叶欢教导武艺也从不留情。从孙策到叶恒,再到叶信叶毅,谁没有被打的伤痕累累?又痛又酸爽? “练武之时,不把你们打疼了,到了战场上,就是丧命。” 从这种环境下熏陶出来,虚招阴招,对他们还有用么?赵大壮倒希望颜良用了,可惜对方不为所动,招法势大力沉。 叶恒则怡然不惧,依旧保持自己的节奏,老老实实的与之相抗。他不是没有遭遇过危险,但每当关键之时,赵大壮都会及时增援。 “娘的,这赵大壮也是个老银币!”颜良心中暗恨,他与叶恒联手,却不似当日一般,而是躲在旁边,抽冷子暗算自己。 且每一次,他总能打在空挡之上,论战阵经验,对方丰富之极。 叶恒也的确够硬,面对自己,丝毫不乱,枪法根基更是扎实。保持着开始的节奏,也不多加变化,却是威力不俗。 “三十合了,不能算,有赵叔帮我。我是叶家长子,不能给父亲丢脸,颜士平,本公子今日就和你死磕,你不是要擒我吗?” 一边打着,叶恒心中还在给自己鼓劲加油。与颜良的争斗,虽然危险,但那种感悟也是深刻之极,让他越打越有兴趣。 “嗯,有门儿,也不怪颜良文丑,我都小看大公子了。”赵大壮看的心中暗赞,叶恒招法纯熟,雄劲有力,足见日常的苦功。 而且他的打法,显然是经过高人指点,专门针对强敌。 第2174章 全是坑货 那个“高人”不用说了,一定是叶欢。知道叶恒要来到冀州战场,也知道他会成为众矢之的,将军又岂能没有一点准备? 身为战将,要在战场上去把握一切对自己有利的条件。在与叶恒联手对抗颜良之时,赵大壮就发现了战机所在。 当日与大龙联手双战文丑,二人各攻一翼,那一战,打的相当艰苦。最后的结果,二人双双负伤,顶级战将,不是好惹的。 以二对一,优势远远没有你想象之中那么大,与其旧日重现,不如做出改变。叶恒正面对抗,自己则在一旁偷袭。 偷袭?不会失去大将风度?赵大壮会很鄙夷的看着你,大将风度多少钱一斤?能打胜仗的将领才是好将领,一切都是手段而已。 身在定边军多年,赵大壮不是黄忠,一丁点儿的心理负担都没有。之所以是他偷袭,因为他的经验,才能找到颜良更多的软肋。 至于拿大公子垫在前面,现在也顾不得了,战局天大。 再言,叶恒的表现也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就算是单战,颜良文丑之一想要将之拿下,也得花费一番功夫,那不是还有自己吗? 另一个关键因素,就是赵大壮找到了冀州骑的弱点。他承认对方很强,比他想象之中的还强,这几年,一定花费了无数心血。 但铁骑营失去张辽,的确会受到影响,但绝不会太过损失战力。定边军的军官组织极为有效,他们的素质就是稳定的保证。 冀州骑不同,一旦颜良文丑被缠住,剩下的将领在临阵指挥上和双雄是有不小差距的。对方的能力,还不足以与定边对抗。 发现了这一点,赵大壮就更不能允许颜良文丑轻易脱身了。眼下的战局虽然还在纠缠,却在向着定边军有利的方向发展。 “今日一战,若能借机干掉河北双雄,那冀州骑就是没牙的老虎,战力至少削减四成。”赵大壮想着,出手更坚定了。 “洪老六,磨蹭什么了,三大王牌牛哄哄的,快点干活。”他的另一个依仗,便是洪彪的三曲,少了颜文,敌军不是对手。 赵大壮对于战场形势的判断很快,身为三曲统领,洪彪自然也不慢,借着手中千里镜,他更能看清整个战场的变化。 指挥三曲士卒四千骑,他牢牢的将一部骑军和两翼步卒吸引在自己周围,也许在敌将的眼中,此刻的战局还没有明晰吧? 洪彪要借助敌军的这种心里,在纠缠之中,造成对三曲最为有利的形势与位置,必要之时,猛然发动攻击,让战局再难翻转。 赵大壮帮着叶恒双战颜良,黄忠大战文丑,这是战场上最为重要的两环。他们战下去,冀州骑就会失去最佳的指挥者。 越是此时,越不能打草惊蛇,运兵造势,一切要在无形之间。 另外一个考量,身为战场上目前的最高决策者,洪彪必须要考虑敌军有可能到来的后援,也许下一刻他们就会出现。 己方最多只有太原军的第四军了,也不过三千余人,发动的太早,一旦敌军大军来援,就会失去进退自如的优势。 至于眼前的万余敌军,在洪彪眼里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了,既要吃掉,还要吃的漂亮,吃的干干净净,让他们彻底恐惧。 你不是想看看定边军真正的实力吗?我让你看,让你看的清清楚楚,不过看过之后,你会不会腿软,我不负责。 最后的一次三大王牌将领齐会,张海龙、臧空、洪彪对此不约而同。既然要展现实力,就要打得对方无法置信,失去斗志。 “眼下就是将军说的,小火炖肉,越炖越烂,大壮,再撑一会儿。”看着千里镜中与颜良缠斗的二人,洪彪言道,似乎对面能够听见。 他的心声,赵大壮与铁骑营士卒一定是听不见的,但他们明确,现在的最高指挥者就是洪彪,他的将令,乃是绝对的权威。 于是乎,激战继续,洪将军在暗暗实行他的战略,不时看向南方。三曲是有侦骑派出的,敌军再有援军,相信他们会提前传讯。 “周游,你也给我歇着,二军的损失够大了,留点种,现在还没有到你出手的时候。”千里镜又转到了林间道口。 洪彪可以清楚看见周游面上的不忿,不由又是喃喃自语道。 “校尉,洪将军刚才的军令啥意思啊?铁骑营的兄弟们都在浴血奋战,大公子都亲自上阵了,让我们看着,瞧不起谁呢?” 一名曲长不平的抱怨着,方才的军号,他们听懂了含义。原本是准备杀出支援同袍的,现在吗,只有看戏的份儿了。 “你他娘的叨叨个啥?赵将军出战,现在洪将军就是总指挥,背后议论主将,想死不成?”周游瞥了对方一眼,没好气的道。 “校尉,我可不敢议论主将,可也没有让我们看戏的道理。”曲长脖子一梗继续言道,看着不能打,多糟心啊。 “别废话了,一边待着去,洪将军如此传令,一定有他的用意,我们等着。”周游正色道,他也不平,却要维护主将的威严。 其实洪彪的用意,他是了解一些的,二军伤亡了三分之二还多,换了他当主将,没到最后关头,也不会轻易用之。 “等等,不对啊……”一个想法从心头升起,周游顾不上那位曲长的嘟嘟嚷嚷了,拿起千里镜,又再仔细的观察起来。 “这时候颜良文丑都被抗住了,让我二军上,虽然人少,只要用到关键地方,一样有击破敌军的可能,比如……” “我能看得见,洪彪将军看不见吗?还是说,我又疏忽的地方?或者将军想到的,我没有想到?”周游一时思绪起伏。 “嗯,预防敌军援军,这么打的话,没错。等四军呆子到了,我们合力,又有三千多人,到那时,洪将军用来卡点更有效。” 想着,周游不禁微微颔首,越来越觉得自己想的没错。洪彪如此,是最为沉稳的应对,自己方才的不平之意,似乎不太应该。 “好了,我就等着军令,二军就是杀到最后一个,也得冲着敌军的方向倒下,老子是太原军!”立定主意,千里镜一转。 “大公子威武,叶家子弟,不会怕颜良。”他给叶恒打气去了。 那边,颜良与叶恒赵大壮的缠斗,已经过了四十回合,随着体力的下降,叶家大公子的攻势没有之前那般沉稳了。 “该死,我又忘了爹爹之言,方才斩杀敌将,太过兴奋了。战阵上兴奋过后,体力会越消耗越大。”叶恒也感觉到了。 “不行,眼下的战局对我军有利,一定要撑住。”随即他咬着牙,将手中铁枪挥舞的更加有力,哪怕战后脱力也顾不得了。 以颜良的身手,当然看的出来,但站在他的视角,心头却也有疑惑。定边军众将的损招那么多,对方是不是故意在骗我? 不管骗不骗吧,总得试一下,击败这两人联手,他就能去帮助文丑。黄忠再如何厉害,也不是我们的对手,颜将军却也没有负担。 可就在他准备动手之时,却忽然发现赵大壮嘴角出现一抹诡异的微笑,随即消失不见,他又向自己攻来,却不是那么凶猛。 颜将军的眼神的确好,即使在酣战之时,他也看的清清楚楚。 “什么意思,笑的这般诡异,难道?叶恒用的是示敌以弱之法,故意诱我冒进?”颜良想着,手中不由微微一松。 烈日朝阳刀后发先至,击退了赵大壮,兵刃上传来的力道小了一些,这不由令颜良更为怀疑,这家伙,不至于现在就无力啊。 “稳一点,稳一点,累积优势再大一点动手。”颜将军暗道。 又是十个回合过去,叶恒一枪击出,颜良顿时眼中闪亮。这一招之前对方用过,看起来力道不够凝练,破绽出现了。 “机会!”颜将军随机而动,不过出手之前,他下意识的瞥了一旁的赵大壮,忽然发现,他嘴角边的诡异笑容,一般无二。 且被自己发现之后,笑容隐去,又是一刀向自己劈来。 “还是诱敌?”颜将军有些疑惑了,可微微一顿,叶恒已经重组攻势,战阵上的机会,往往是稍纵即逝,赶不上了。 “娘的,什么意思啊,难道,他在骗我?”一个念头陡然升起,颜良不由狠狠的盯了赵大壮一眼,似要看个分明。 后者与之硬拼一记,此次力道却明显比方才更大,且招数巧妙,竟能与他分庭抗礼,更令人生气的是,那抹笑容又出现了。 接着隐去,赵大壮纵马杀上,战刀幻化漫天刀光,向着自己砍来。那种刀法,颜良看的很眼熟,貌似听谁说过。 “我……这不是工横口中,徐州关羽的飘雪斩吗?这家伙怎么会?娘的,刚才叶恒的乏力是真的,我又被骗了。” 赵大壮怎么会的?颜将军疑问很好解答,叶欢能偷学并将之传给管亥,就也能传给赵大壮,飘雪斩,顾名思义,飘飘若雪。 后者全力施展,再也不保留半分力气,叶恒能撑到现在已经极为不易了。看颜良的样子,骗招也不起作用,必须拼命了。 飘雪斩一出,围攻之势立刻倒转,主攻的变成了赵大壮。他的目的很简单,能拖对方多久就拖多久,赢得战阵的主动。 一时间,刀光霍霍,遍袭颜良全身,加上之前的骗招和节奏变换。就给了颜将军一个结实,只能先行守着门户,消去对方来势。 “这般强攻,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只要你稍露破绽,拼着受伤,颜某今日也要取你性命。”颜良心中恨恨的道。 恨得倒不是对方的飘雪斩,而是自己居然被别人的笑骗了。 就是此时,他的选择,也有疏漏之处。最佳莫若与赵大壮以攻对攻,以暴易暴!实力摆在那里,对攻可以在短时间内解决问题。 但经过刚才的对战,颜良心中有顾忌,他不是单独面对赵大壮,一旁还有叶恒,那些偷袭,总能恰到好处的打对地方。 可他没想,之前负责偷袭的是赵大壮,叶恒现在的武艺的确不差,但战阵经验是要靠积累的,他来偷袭,一定没有之前的威力。 双战输给文丑,大龙和大壮口中不说,练习武艺更加勤奋了。叶欢看出二人的认真,自然不乏指点,也传授了不少绝招。 关羽的飘雪斩不是固定的招数,和赵云的追风十三枪一样,是一种刀意。在不同的人手中使出,招数也许会完全不一样。 赵大壮长刀挥舞,此刻的他抛开了战场上的一切,天地之间,只剩下眼前的颜良,有洪彪在,他可以彻底化身成一位战士。 颜良与文丑并称河北双雄,且情若兄弟,向他报仇是一样的。赵大壮有自知之明,他的武艺,绝非对方敌手。 可也要看看,能将颜良逼到如何程度,也在时间上牵制对方。 二人对战,战局越发激烈,叶恒没有如颜良想象那般加以偷袭,只是在一旁迅速的调整着呼吸,赵叔的那一眼,他看懂了。 自己先上,消耗颜良,等到力不能支之时,再换他上去。将联手合击改为车轮战,也是眼下局面最好的战术了。 不过大公子还是老实啊,换了赵大龙在此,即使休息恢复体力,也要做出一副随时准备偷袭之状,尽量让颜良分心与此。 叶恒到底经验不足,但随着回合的增多,颜将军却一点没有利用的意思。在他的心里,叶家子弟全是和叶欢一样的坑货。 也正因如此,赵大壮才得以多支撑了一些时间。武艺这个东西是看天赋的,再如何苦练,有高手传授,却也不敌颜良。 要知道这几年,河北双雄所下的苦功,又以叶欢典韦为目标,当世很少有人能比得上,之前文丑稍有疏忽,亦是心系战局所致。 这一次二人再度交手,了解了对方的风格与实力,斗的便更加激烈,谁也占不到对方丝毫便宜。 第2175章 早有预谋 等到颜良察觉,全力狂攻赵大壮之时,叶恒也反应过来了。他的偷袭虽然远不如赵叔,可亦能对颜良造成牵制。 十五个回合,再过十五个回合,颜良就能击破二人联手。 但与此处的纠缠相比,洪彪那里却已经布置到位了,高亢的军号声,再度响彻战场,这是三曲发动总攻的讯号。 “二军听令,全部跟我杀上。”远处的周游听见,一把将头上的铁盔重重仍在地上,随即大步如飞奔向前去,二军纷纷跟随。 “终于等到了,再加把劲。”赵大壮亦是精神振奋,洪彪终于要总攻了,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也不会下达如此军令。 “拿下颜良文丑,击破冀州骑,今日一战,老夫势斩文丑!”黄忠也听见了,嘹亮的军号,任何时候都能令官兵兴奋。 此消彼长,颜良文丑虽不知军号之中代表的具体含义,却也暗暗吃惊,嘹亮军号之中,携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敌军要总攻?”相同的念头,同时在二将心中升起。 “杀!击破敌军,就在眼前。”下一刻,洪彪的大喝响起,身处各处的三曲士卒,同一时间对敌军中军发动猛攻。 长时间的作战,三曲的战力已经令冀州军惊讶,可没想到此刻,他们还能做出这般的爆发,原来敌军一直是游刃有余。 “不好,速速回援。”文丑发力,手中三棱霸王枪如黑龙狂舞。 “休想走脱,老夫断不容你。”黄忠暗喝,凤纹寒魄天罗地网,任凭那条张牙舞爪的黑龙如何上下翻飞,总能将之缠绕。 文丑根本走不脱,强行要走,这一次,就不是轻伤那么简单了。黄忠有了防备,军情又是如此,不会让他轻易脱离。 文丑无法摆脱,颜良呢?烈日朝阳刀发出最狂猛的攻势,将赵大壮与叶恒尽数击退,代价则是右臂的一抹嫣红。 他不敢再加追击,立刻率军回援,可远远看去,自己的阻击阵型已经被洪彪彻底搅乱,如今三曲总攻之势已成,如同狂涛。 而在他率军回援的路上,刘亮,赵校尉,以及铁骑营其余的曲长,已然设置了层层障碍,哪怕自己,这条路也不好走。 但颜良没有片刻的犹豫,甚至不及看上文丑一眼,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战场。洪彪的三曲不但实力惊人,把握时机更是精准。 可能从战局的开始,他就设计了眼下的局面,之前的一切,都是三曲和铁骑营在造势,且成功利用了他们生擒叶恒的心理。 “对,一定是这样,那小子隐藏实力,故意示弱,让我等以为可以轻易将之生擒,可以方才战力,哪儿有那么容易。” 颜良不再去想了,眼下他再回援不力的话,今日之战,冀州军必败无疑。如此精心设计,却被敌军随机击破,岂不令人沮丧? 了解对方真正的实力,的确了解到了,可付出如此代价,是不是过于沉重?烈日朝阳刀寒光闪烁,颜良率军冲阵。 “堵死他,今日有死而已。”赵校尉率军迎击,铁骑营士卒眼中,闪烁着坚毅之色,之前躲着颜良是战术,现在,义无反顾。 士卒们挥舞兵刃,犹如海浪一般冲上,拼死截击颜良的同时,他们还不忘攻击其身边士卒,顶着烈日朝阳刀,也要如此。 杀不得颜良,伤不了他,干掉他身边的士卒也是一样的。反正三曲的总攻开始,他们全部死绝,也不能让颜良过去。 “杀,杀!”看着前方的士卒前仆后继,一个个倒在颜良的刀下,叶恒双眼血红,一股义气充斥胸口,劳累似乎离他而去。 大喊一声,他纵马又杀了上去,挡住颜良,哪怕自己成为那些战死士卒的一员。又如何?大丈夫马革裹尸,幸也! 大公子如此,一曲的士卒更疯狂了,他们拼命冲上,要冲在公子之前。自己死,也要消耗掉颜良的力量,哪怕只有一点。 “杀!”赵大壮亦是飞骑冲上,他很能了解此刻叶恒的心理,当日面对异族无数大军之时,也曾为同袍的勇烈,而浑身发抖。 经此一战,大公子一定会更加成熟,成为真正的战将。 烈日朝阳刀依旧无可阻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妄。但颜良突进无敌,心中也是暗暗叫苦。 看似光辉灿烂,可烈日朝阳刀在他手中越来越重了,额头上开始出现汗水。厮杀到现在,又面对二人联手,体力消耗极为巨大。 尤其还要冲击铁骑营的阻击战阵,充当箭头又是最费力气的。 当日叶欢斩杀乌桓左骑督呼延硕,立下不世威名,但谁也不知道,最大的功臣并不是他的武艺,而是玉佩哥给的战场幸运。 没有战场幸运补满体力,叶欢根本冲不破乌桓的战阵。那一战之后,连典韦都累趴下了,骑军冲阵,哪里是那么容易? 且铁骑营不是简单的阻击自己,他们对冀州骑士卒的攻击,一点也不放松,强要说,只不过眼下的伤亡比,冀州军占优。 可这点优势,比起远方冲阵的三曲士卒,简直微不足道。而且就是这点优势,也将随着自己的体力流失而不断减弱。 “定边军,真的不可战胜?”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一眨眼的愣怔,让冲前铁骑营士卒的战刀,划伤了颜良的右腿,虽然入肉不深,他也被烈日朝阳刀挥为两截,但…… 敌将受伤了,这比任何事都能提振士气,令他们更加疯狂。 “什么无敌,什么不可战胜,颜某不信!”感受到对手的狂暴,颜良怒喝出声,列日朝阳刀盘旋而出,连砍四名士卒落马。 颜良重振,继续突进,可此时,叶恒和赵大壮已经双双赶上,再有数十丈,他们又能纠缠对方,这一次,说不得机会更大。 再看远处,两翼步卒在三曲的冲击之下,阵线已经风雨飘摇。也许下一刻,他们就会崩溃,一旦如此,便是单方面的屠杀。 洪彪战刀挥舞,心中松了口气,此战,当是定边军拿下了。 第2176章 自然现象 常山关之战,周游率军突击在前,成功击破敌军伏兵。洪彪、黄忠、赵大壮率军纷纷赶到,一场大战,铁骑营胜利在望。 文丑不再保留了,拼尽全力,三棱霸王枪化繁为简击出。黄忠眼中闪亮,这一枪极为精彩,不过也丝毫不惧,挥刀便迎。 刀枪相撞,发出轰雷般的响声,文丑与黄忠的须发,皆被劲气激得向后飞扬,战马亦是连连后退,将土地踩出数个深坑。 此刻,一道闪电裂开长空,狂风在瞬间席卷而来,接着就是一阵暴雨倾盆!前一刻还是风和日丽,但下一刻却是天昏地暗。 风大雨狂,大到了什么程度?士卒根本无法睁开双眼,空旷处,有几名骑士直接就被狂风卷在了空中,雷声霹雳,连续不断。 如此天相,近年来极为罕见,当大自然狂暴之时,人类的力量当真渺小。强如定边军,也无法控制阵型了,冀州骑亦如是。 瓢泼大雨,能见度不超过三步,士卒被狂风吹的身形不稳。对战再也难以进行下去,洪彪之能率军向着林间道退去。 唯有借着那里的树林遮挡大风,才能重整阵型,至少不会被天威所害。只是可惜,眼前的必胜之局,因此而功亏一篑。 铁骑营在往林间道撤,文丑与颜良也在率军撤退。心中虽也感叹天威之烈,但到底还是帮了他们的大忙,否则今日必败。 无法交战,双方都在撤,混乱之中,之能稍稍辨明方向。大约记得,就向着一处狂奔,周围也分不清敌军与友军了。 这种撤退,很难有所组织,但在此时,血战的双方,还是有所区别的。冀州士卒,骑步之间自相践踏的情况出现的很多。 而在铁骑营,并不是没有,只是降低了很多。在这种极其恶劣的天气条件下,无法厮杀,但士卒还能维持着最后的沉稳。 夏日的狂风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片刻之后云收雨歇,阳光重新洒满大地,若不是一身的雨水,刚才似乎是幻觉。 “我……”抹去脸上的雨水,看了一眼当前的位置,洪彪有些无奈,他率军撤退之地,离着林间道口,至少偏了两里。 再看敌军,则更为离谱,颜良文丑率领残部,直接退到了东边。雷声轰隆,狂风大作,根本没有办法分清方向。 下一刻,双方不约而同的重组阵型,醒觉过来的第一时间,大家都反应过来,激战还没有结束,只不过是中场暂停。 只是两下的心情是有些区别的,洪彪虽然很快抛开,再度整军,可他知道,最好的时机被大雨错过了,敌军反应不慢。 颜良文丑则是暗暗庆幸,狂风暴雨袭来,虽然给冀州骑带来了不少伤亡,可也让敌军的必胜之势,烟消云散。 这是天意吗?二人当然会想到这一点,冀州军的士气为之一振。 但随即就紧张起来,对面的洪彪,显然还没有放弃的打算,铁骑营的战阵重组,比冀州军要快的多,对面很快又要攻击。 经过方才的大战,二人更不敢有丝毫怠慢了,一直在揣测定边士卒的实际战力。对方展现出来了,无敌的强军,还在进步之中。 摆出现在能摆出的最为严谨阵型,文丑颜良心里并没有太多的低,这并不足以让铁骑营退却,他们的眼中,战意未消。 三曲在此,洪彪亦有能力做到,松懈,只会送死。 下一刻,又一支人马的出现,才让文丑松了口气,援军赶到了。虽然他们的旌旗有不少残破,士卒的军容也不是那么齐整。 但经过方才的天威,还能及时赶到,已经极为不易了。有了他们的加入,文丑更有抗衡敌军的决心,至少不那么危险。 “娘的,果然有伏兵,文工横这家伙,还真是环环相扣。”洪彪面上不显,心中却很是郁闷,此队人马一到,没太大机会了。 那场大雨只要迟来半个时辰,不,哪怕是半个对时,就足够铁骑营将敌军彻底击溃,给冀州军带去更大的伤亡。 战场上是没有如果的,麾下士卒久战,尤其是三曲,奔袭而来,此刻已经不是最佳状态,身为战将,洪彪必须权衡眼前的形势。 想了想,他带着十余骑飞奔上前,离着文丑一里之地停下。 “文工横,颜士平,今天算你们运气好,你我各退二十里,留下一千士卒,打扫战场,三个时辰之内,互不攻击。” 洪彪大声喊道,却原来方才的混乱中,双方各自撤军,也各有一小部分士卒混杂到了对方之中,他不能坐视。 交战之地,也还有双方的不少伤兵,在泥泞之中挣扎着。 文丑听了皱眉,随即亦是纵马上前,洪彪此举,可不是什么好心。隐隐之间,还是带着打击己方士气的意思。 但事实就在眼前,没有这场大雨,冀州军当真会惨败,何从辩驳?若是不管那些伤兵,又会在士卒心中,留下如何的印象? 再言,混在铁骑营处的冀州骑,远比对方为多,那都是他精心训练的精锐,怎能舍得?文丑想着,也不愿再做口舌之争了。 “洪从虎,你我来日方长,文某不会让兄弟们的血白流,终有一日,要向定边讨还血债,今日就暂且依你,你我各退。” “我勒个去,这小子口才见长啊,不行!”洪彪心中暗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工横,少要说的义正严词,你主袁绍,乃是大汉叛逆,尔等有一身本领,不报效国家,却助纣为虐,更害了一众士卒。” “我……这嘴皮子溜啊。”文丑听了一愣,心中不禁有些后悔,田丰早说过,一不与定边军斗将,二不与定边军斗嘴。 叶欢那张利口,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何况此时还是大义在手? “少要废话,战场上见便是,你退不退?”文丑喝道。 “见就见,你当我怕你?退也该你先退啊?”洪彪毫不退让,论口才,十六什众人得了叶欢的牙惠,可不是一般的强。 “我先退也行,还我人。”文丑说着一挥手,冀州骑放开了对一小队铁骑营士卒的监视,后者当即纵马而来。 文将军立定心思,不再和洪彪斗嘴,自然不会纠缠。 “嗯,算你识相。”后者也挥挥手,放了冀州骑士卒回去。 双方又对视片刻,这才一同调转马头,慢慢的回归本阵。 回归的一队铁骑营到了洪彪面前,队长是一脸的羞惭之色,抱拳道:“将军,都怪我,方向搞错了,卑职已经决意死战。” “算了算了,没那么大竹篓子拐你,能聚齐一队士卒,也算不错了,就是这方向,偏差的太多。”洪彪摆摆手,不耐的道。 他毫不怀疑麾下的决死之志,一切只不过是意外罢了。 “多谢将军,属下定会严惩自己。只是太可惜了,要不是老天帮着他们,我们早就……”队长不忿的道,亦是很多士卒的心声。 “去去去,什么叫老天帮着他们?将军说过,夏日多有……多有,雷阵雨,今天的就是大了些,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洪彪立刻道,他绝不能让士卒心中,形成天意相助对方的印象。 “还是将军有学问,雷阵雨,我懂了。”队长心悦诚服的道。 “懂了就还得再练,以后就算遇见这般天气,我三曲,我铁骑营一样要能杀敌,还差的远啊!”洪将军不失时机的教育下属。 “诺!”听了将军此言,三曲士卒不约而同的齐声应诺。 其实以方才的极端恶劣天气,你当真换谁来都没用。但在三曲士卒的心中,没什么事是苦练不能克服的,如果有,练得不够。 “洪将军说得好,该当如此。”黄忠闻言亦是颔首道,身为战将,他更能听出洪彪的用意,这便是百战沙场的经验了。 后者纵马过来,很正式的一抱拳道:“今日之战,多亏有将军在此,没想到颜良文丑齐至,到底还是军师算的精准……” 说着瞥了眼赵大壮:“要是靠我们兄弟,当真扛不住那两个。” “你他娘的说话,干嘛老带上我?”赵大壮心中腹诽,口中却道:“黄将军之勇,确在文丑之上,只是,可惜了。” “汉升之勇,不在翼德子龙之下。”叶欢的话,当然没有人不信,可亲眼目睹,又是另一种感受,尤其赵大壮还与颜良交手。 更能体会到黄忠的勇武,大将的威信,也是这般一步步建立起来的。今日一战之后,黄忠在定边军的位置,还能得到提升。 “二位将军谬赞了,今日忠做的是冲阵之将,文丑则是敌军主将,如此未能将之拿下,惭愧,倒是少将军勇武过人。” 黄忠不无谦逊之意,心头虽有遗憾,但就个人而言,更多的还是满足。能与文丑这般勇将尽情一战,是极为宝贵的经验。 “黄将军,过谦了,你说的对,少将军的确厉害。”洪彪笑道,叶恒上阵,斩杀敌将韩猛,唯此,才当得起少将军之称。 武将眼中如是,士卒们亦如是,他们亲眼目睹了叶恒的本领。 那大战之后,叶少将军人呢?不用问,抢救伤兵去了,这是叶家传家的习惯。且叶恒入军之初,就是在医疗营。 第2177章 父子之义 在叶家诸子身上,你不得不说,榜样的力量,是强大的。 入军就要能吃苦,否则没人逼着你去,谁也不能例外。不要说受点小伤,就是断两根肋骨,甚至骑马摔断腿,叶欢都有准备。 一场大战,眼下并未分出胜败,定边军终究没有取得大胜。但颜良文丑伏兵对付太原军的战略,也被彻底击破。 铁骑营与太原军都展现出了强大的战力,正如洪彪所言,你要看,我就给你看的清清楚楚,让你心胆俱寒! 以冀州士卒的素质,心胆俱寒也许谈不上,但今日的大战,敌军的强大会让他们牢记信件,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忘掉。 他们如此,受伤的士卒还要更甚,打仗打不过别人,抢救伤员也是一样的。我们来的是谁?一个司马,对方呢? “大公子,小心,不要靠的太近。”赵青和梅小伍像是两个门神,带着五六名士卒,将叶恒遮挡的严严实实。 虽说文丑与洪彪已经达成口头协议,双方各自收拾自己的伤兵与士卒尸体。但大公子的安危可是重事,不敢疏忽。 “没事情,现在最重要,快点给我闪开,多一刻都是兄弟们的命。”叶恒不耐的言道,他在伤兵营历练过,知道黄金时间的重要。 换了你是定边军伤兵,听见自家大公子如此言语,作何感想? 不说他们,冀州的伤兵们就是暗暗羡慕,看看人家的大公子,不计血污的第一时间抢救士卒,将所有的人视作兄弟。 当然,他可能就那么一说,可你再看看人家的动作?料理伤口那叫一个利索,手下干净无比,还用水壶,洗去阵亡士卒的血污。 那一刻,叶恒面上的神情无比庄重,令人肃然起敬。 有这样的上司,定边军士卒那种前仆后继,视死如归的拼劲,似乎也不难理解。换了自己,上战阵也会第一时间拼命吧? 好,他是叶郎之子,如此优秀也就算了。但别人打仗专业,处理伤兵依旧专业,军医在第一时间到位,毫无拖延。 怎么看出对方是军医的?很简单,不说手法,人家身上干净啊。定边军的医疗队,从来不用打仗,除非作战士卒死绝。 战略后撤,他们也是第一序列,仅仅在主将之后。但自叶欢以下,所有的定边军将领,都会将医疗队,放在自己前面。 有他们在,就能挽救更多的性命,那才是他们的价值体现。 “我……还有女兵?”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不少冀州士卒都生出了异样的心理,自己要是定边军就好了,照顾的多周全? 二军的兄弟们后来没有参战,只是被大雨淋了一通。战局结束,他们自发承担起了抢救同袍的职责,根本不用军令。 普通的刀伤与枪伤或者是弓弩造成的伤势,老兵们自己就能解救,且手法纯熟,在各个主力军,包扎处理伤口,是基本技能。 经验丰富的老兵,看见自己不能处理的伤势,就会主动报与军医,有他们在,还能大大减轻医疗队的负担,让军医效率更高。 又过片刻,十余副刚刚在林间砍伐的担架送来了,重伤员躺在上面,得到最为妥善的运送,那是周游第一时间的军令。 两侧的树林,则给他提供了最好的材料。定边军的行军毯,在此刻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可以作为担架的篷布,坚韧耐用。 细节,一切都是细节,又是无数的细节,堆出了无敌强军。 战场上,冀州骑还没收拾好一半的时候,定边军已经完成了打扫,此时,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一名冀州军老兵,跪倒在女兵面前。 “求求你,求求你,帮他看看吧,他是我儿子,才十六岁。”老兵面上涕泪纵横,和血水与汗水混杂一块,看不清楚。 但还算明亮的双眼之中,全是一片祈求之意,说着磕头下去。 “王栓你要作甚?临阵通敌,你想死不成?”冀州军一名队长呵斥道,腰间的战刀,也抽出了半截。 还没等老兵王栓说话,他就被几个伤兵拦住了,一个个面带杀气。 “什么他娘的通敌,我们战到最后一刻,没有怂过。王青才十六岁,你能救得了他吗?想杀是吧?来,往这儿砍!” 其中一人说着,用力拉开衣衫,露出胸口强健的筋肉。 “来啊,砍啊,我他娘的落个痛快。” “队长,临阵通敌,你事后杀我就是,我一定要救青儿。”王栓头也不回,又对女兵祈求道,求求你,就看一眼。 女兵也有些为难了,以前也不是没有救过敌军的伤员,但那都是在战后,现在,还有自己的伤员等着抢救了,再说,她是医护。 可看着面前的老兵,和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儿子,又不禁为对方那种父子深情所感染,但她又能如何呢? 正在犹豫不决,想要拒绝之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走吧,我来给他看看。”女兵急忙转身,却见是大公子。 “大公子,大公子,这不成啊,他们人多。”赵青连忙道。 “大公子,现在救敌军,是要担军规的。”刘亮接道。 叶恒摆摆手,正色道:“本公子不是救敌军,是敬他父子这份情义,若有军规,我担当便是,你们也不必为我求情。” 汉末是以孝治天下的,那是子对父母,但反之亦是真情。叶恒这番话说出,感染了敌我所有的人,一时间颇为唏嘘。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栓则是欣喜若狂,不住磕头,想了想又向身后挥手:“队长,我求你了,离得远一点,时候要砍头,我自己来。” “大公子,他们人多啊……”赵青还在劝诫。 “别说了,爹爹在万军之中,匹马纵横,无人可敌。恒虽不敢与父亲相比,亦不惧千军万马,何况此时?”叶恒说着前行。 冀州士卒见了,目中都有感激之色,脚步也在后退。那队长踌躇片刻,也只得将腰刀收回,转身走了,众怒难犯啊。 到了那名士卒面前,叶恒蹲下仔细检查,赵青、梅小伍、刘亮形成一个三角,将大公子护卫的紧紧的,王栓都进不去。 他也警惕的看着四周,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敢暗算叶恒,他是一定会和对方的拼命的,哪怕那人是自己的同袍。 “是我军的狼牙箭,拔不好的确有危险……”叶恒说了一句,从腰间抽出匕首,对少年道:“忍着点,我给拔箭,会很痛。” 少年的眼睛眨巴眨巴,示意听懂的同时,居然流出两颗晶莹泪珠。 方才大公子之言,豪气纵横,与他身先士卒极为相陪。但此刻,出言却是温和无比,就像个大哥哥,在和兄弟说话。 别说少年,王栓和一众冀州士卒也听的心中感动不已。抛开战阵不谈,晋阳叶家大汉第一名家,传家的风度,当真令人敬佩。 “来了。”叶恒双目一凝,飞快下刀,匕首寒光一闪。 “唔……”少年面容猛然一阵扭曲,血光闪现。 不过眨眼的时间,大公子已经为对方挖出箭头,与之同时,腰间的止血粉便洒了上去,一片清凉之中,少年的痛苦大减。 “啊!”但下一刻,又是一阵剧痛,伤口犹如被烧灼一般。 “忍住,这是消毒,停过这一阵,就没事了。”叶恒的声音响起。 很快,消毒完成,他极为熟练的为对方包扎好了伤口,又再细细打量一下,方才起身,对王栓道:“好了,应该没有大碍了。” “大公子!”后者跪下,嘴唇嗫嚅着,却不知该说什么。 “起来吧,叶某说过,是敬你等父子之义,而非其他,快点带他走。”叶恒说了一句,便转身而去,赵青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大公子的背影,王栓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额角鲜血淋漓。 一幕小插曲过后,叶恒率军而回,洪彪与黄忠赵大壮都在等着他。大公子急忙纵马上前,军礼相见。 “将军,恒犯军法,请将军责罚,只是尚请留待大战之后。” “将军,我是大公子的护卫,是我的错,将军让我代之。”赵青抢在了前面,梅小伍和刘亮终究是慢了一步。 洪彪静静的看着叶恒,后者的眼神始终清澈,面上诚意十足。 下一刻,洪将军的右手张开,放在耳前,大声道:“少将军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刚才雷太大了,回去,回去再说。” 闻听此言,黄忠与赵大壮相视而笑,刚才的一幕,他们也看见了。 前者的感触更深,当日兵败,定边军对豫州士卒的伤兵,也有照顾,并未因为他们是敌军,而有所疏忽。 至于抢救完自己人再来照顾降卒,这点却是天经地义。 “少将军……”最初是黄忠大喝,接着是赵大壮,现在则是洪彪。以前他们都是称呼自己为大公子的,叶恒清楚,转变意味着什么。 “军人,始终要在战场上,实现他的价值,军营,是为数不多不全靠身份说话的地方,唯有你的战绩与战功。” “诺!”激动之余,叶恒对父亲的话,也有了更深的理解。 “几位将军,少将军。”黄忠此刻一抱拳:“忠奉军师将令而来,如今战局大致将定,还要回营复命,告辞了。” “黄将军请。”赵大壮抱拳回营,他和洪彪,不用太多顾忌。 后者抱拳刚要说话,却似乎想起了什么,便道:“黄将军,白马营护卫有所折损,彪当派人护送将军,回归白马。” 黄忠摆摆手:“多谢洪将军好意,黄某有手中这口刀便成。” 洪彪一笑:“黄将军,我可不是那个意思,但你是我军主将之一,护卫不可轻忽,我就派大公子这一曲吧。” 说着,他还不忘对叶恒使了个眼色,叶恒在军中,张辽等人都不乏提点。而黄忠亦是良将,洪彪便想叶恒能学的更多。 且今日之战后,还会有大战,他此举,也可看做一举两得。 叶恒看懂了洪彪的用意,抱拳道:“诺,恒愿护卫将军。” “好,军情紧急,黄将军一路保重,洪某不送了,下次见面,希望冀州可一战而定。”打铁趁热,洪彪也不等黄忠说话便道。 说完一抱拳,与赵大壮周游带着定边军向后而去。 “洪将军与各位将军保重,主公定可拿下冀州。”黄忠亦道。 洪彪闻言回头对黄忠一笑,又对叶恒眨了眨眼睛。除了黄忠之外,白马营统领严纲亦是良将,长公子曾与之学习,获益良多。 “哦!”叶恒点点头,却不禁摸了摸腰间,稍稍皱眉。 “大公子,我们这便也出发吧。”黄忠眼光看了过来。 “诺!恒听将军调遣,将军不需以我为意。”叶恒断然应道。 说着,便就起行,赵青纵马到了公子身边,他对叶恒再熟悉不过了,只要看他的眼神,就知道有什么为难之处。 “大公子,干嘛皱眉啊?有什么事,交给我去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唉,身上钱带的不多啊。”叶恒倒也不隐瞒。 “钱?带的不多?公子,我这可还有二十两黄金。”赵青压低声音,目光有些疑惑,公子这个时候,要钱干什么? “二十两,也不够啊,刚才洪叔的眼神,就是要我和黄忠将军以及严纲将军多多学习,这才会让我护送黄将军……” “哦,原来如此,洪将军算得准。”赵青恍然大悟,随即问道:“这是好事啊,大公子,跟银钱又有什么关系?” “信弟跟我说过,白马军统领严纲将军,指挥骑军有督导之妙,不在文远将军和翼德叔之下,但跟他学,得花钱……” “什么?”赵青大惊出声,见叶恒眼光不对,急忙捂住,又轻声问道:“我军大将,都是仗义疏财之人,这严将军……” “闭嘴,不要乱说,无亲无故,别人凭什么教你?当然要表示敬意,信弟说了,百两黄金不算什么,千两又如何?” “百两?这严仲甫……”赵青双眼睁大,说到一半,连忙改口:“可真有本事啊,厉害,不愧白马营大将。” 心中想的却是,这叫什么事,好大的胆子,长公子和大公子都要收钱。不过为人下者,就该为主上分忧,得想办法。 “大公子,没事儿,咱不是还有二十两黄金吗?按做生意的规矩,这是定金,大公子答应了,岂会不给,咱们回去再凑。” “不瞒大公子,我也存了不少,大概有个二十两……” 叶恒闻言笑了,连连摇头道:“这我还要你给?本公子家里能没有,你让我再想想,敬意是肯定要表达的。” “啊……嚏!”此刻在郭嘉的帅帐之内,严纲将军忽然打了一个喷嚏,他捂住嘴,忙给军师赔罪,眼中却有些不解。 我也没受凉啊,护卫伺候的可好了,难道是什么人在想我? “无妨无妨,严将军,大将在即,定要保重啊。”郭嘉毫不在意。 “军师放心,纲身强体健,只是,此次颜良文丑或许全出,大公子又在军中,就算有汉升在,我也有点儿不放心啊。” 严纲收叶信钱是有缘故的,长公子毫不计较,他却是很尴尬的。谁叫自己欠主公钱了,虽然事情过去了,心中却还有愧疚。 郭嘉笑着看了严纲一眼,目视沙盘轻声道:“颜良文丑所在之地,就一定是冀州骑主力所在吗?” “啊?军师的意思是……”严纲双眉猛地一皱,想了想,也看向沙盘:“难道,颜良文丑是在借此行声东击西之法,他们想……” 不等严纲说出,郭嘉手指轻摇,笑道:“等前方的讯息吧,有洪彪将军在,敌军战力如何,是不是主力,就能清清楚楚。” “不过嘉若是没有猜错,回信之中,最多是一半主力。” “洪彪?三曲?”严纲一愣,颔首道:“有他在,加上汉升之勇,颜良文丑也无妨,军师,说不得汉升还能斩杀其中之一。” “哦,看来严将军对黄将军的武勇,知之甚深啊。”郭嘉问道。 “军师,你也说,合作带兵,就要互相了解才能配合默契。别的纲不敢妄言,论武艺,汉升在我定边军也是前五之数。” 此言一出,郭嘉含笑不语,参谋们却不少都是面有惊容。武艺定边军前五,那和天下前五,根本没有太大区别啊,这么厉害? “咋的?你们还别不信,阴照,有本事赌一把,严某就赌河北双雄,斗将一定不是汉升的对手,我三十两,赌你十两。” 参谋们的表情没有逃过严将军的双眼,他立刻对阴照道,眼下,黄忠的荣誉也是整个白马军的,绝不能认怂。 阴照笑了,摇头道:“我是信得过严将军和黄将军的,就是赌,我也没那么多钱啊,比不上将军。” “我去,老阴你什么意思?三十两,我也全拿出来了。”严纲立刻面色一变,对于金钱方面,严将军现在有些敏感。 “没意思,就是信得过将军。”阴照连忙道。 “报,军师,南线张飞将军讯报。”严纲还想纠缠,却有传讯士卒来报。 第2178章 振聋发聩 南线军情,严纲立刻不再纠缠,凝神静听。 之前张飞领军的南线进展顺利,加上甘宁的蛟龙军配合默契,连下曹军几处水寨,让兖州与青州的援军,很难渡过黄河北上。 张郃的龙骧军率先破城,比之周游,龙骧军虽然没有争到第一,可张儁乂的临阵指挥,却将伤亡控制到了最低,显示其能。 攻坚之中,龙骧军展现出了一种新的步卒与轰天炮配合阵型。能在压制敌军的同时,加快速度,第一个登城的,则是楚南。 作为叶欢身边十几年的亲随,他可绝不仅仅是护卫而已。原本叶欢与之是做亲卫队长的,亦是在表示对张郃的信任。 到了军中,与之一谈,实际演练,张将军立刻决定,任他为二军校尉。以对方的才能,担当护卫队队长,太过屈才了。 但后者坚持,只任副职,他寸功未立,又是将军的身边人,若是如此,同袍们会怎么看?待得建立战功,再做计较。 打死不认怂,军中之事,一定要凭自己的真实本领,还得加倍严格要求,不给旁人一点说嘴的余地,这是十二队士卒的共识。 张郃然其言,接过攻城战,楚南就打出了彩。二军的攻势组织水银泻地,他自己身先士卒,登上城楼,斩杀敌军十六名! 身被三创,依旧高呼酣战,一战之后,并赢得了士卒们的尊敬。 十二队出去的人,绝不能给十二队丢脸,不能给将军丢脸。楚南用自己的表现赢得了荣耀,也给十二队的荣光再度添色。 张郃依照实情上报,叶欢将之通报全军,让各军学习龙骧军的创举。此番攻城,也被南山武院列入范例之中,精心研究。 对新成立的龙骧军全军上下,将军此举,无疑是最大的褒奖。甚至奖励丰富的战功都比不上,那一份荣誉才是闪耀之极。 至于楚南,叶欢带了一句话:“鲁莽,好好养伤,这点不够。” 看似责备,但将军的那份亲近,人人都听得出来。羡慕的同时又觉得,楚校尉的表现配得上,你有本事,将军就看得见。 拿下城池之后,张郃率军继续为南线全军开道,张飞欣然允之,命方悦和淳于落为之后援,军情恰是来之与龙骧军。 张郃一反常理,派出斥候打探的同时,计算好了三军的行军时间差,每每在后方留下精锐斥候,一开始,很多人不理解。 儁乂却言,天下战力以我定边为首,此乃士卒荣光,但与将者,亦是众矢之的。敌军潜心研究,我军当战无成法,才能相抗。 “军师,张儁乂这一手,玩儿的漂亮,敌军想不到,我军可能也有很多人想不到,但的确管用,有空,我的跟他学学。” 正是张郃的另辟蹊径,让他发现了不少敌踪,包括曹仁夏侯惇所部在内。他不动声色,派人向张飞报讯,敌军很可能围攻龙骧。 “张将军钧鉴,郃既为全军之先,就有大战觉悟。龙骧军若遇围攻,郃当率部,死战到最后一刻,书不尽言,留待来命。” 张郃的亲笔信,也被张飞转了过来,虽然不过寥寥数言,可闻之一股豪气冲天而起!敌军总有十万之数,龙骧亦有法抗之。 严纲显然对之极为欣赏,且张郃的斥候运用之法,也给了他提点。之前,还真没想到,一旦被启发,却是越想越有道理。 “严将军说的不假,众矢之的,当战无成法,张郃将军此言,有振聋发聩之效。不说各军,我参谋之内,也当学之。”阴照亦然。 郭嘉点点头,正色道:“主公尝言,百战百胜又如何?一场败仗,就会将你打回原形,这几年我军屡战屡胜,未免故步自封。” “此时有儁乂之言,确是振聋发聩,来的好,来的及时。” 说完,他的注意力回到了沙盘上,参谋们根据张飞传来的军情,将敌军可能的位置,重新在其上整合,果然是个围攻阵型。 “仲甫,张儁乂言及,龙骧军可抗敌十万,你怎么看?”郭嘉看着沙盘,头也不抬的对严纲问道,面有思索之色。 “军师,这我不好说啊,纲目下最清楚的,只是先登军。倘若是麯……位置与儁乂相同,若为眼前敌军,也可稳守待援吧?” 对郭嘉之问,严纲显得颇为谨慎,沉吟片刻之后方才言道。 阴照与一众参谋闻言,不禁投来诧异的目光,这是严将军说的。 “看什么……”严纲面色一正:“军机重事,岂能乱言?阴照,你是天狼之首,龙骧军战力如何,你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后者点点头,到了郭嘉身边:“军师,龙骧军原本是虎卫军的龙骧营,典韦将军是将军中最强一部,交给张郃将军统领的。” “新编之后,典将军亦对之无不应允,此次龙骧奉调而来,更为司隶守军之表。以虎卫军度之,张将军不会是虚言。” “我知道,嘉不是信不过张郃将军之能和龙骧军的战力,但若是冀州骑主力不在常山关,按眼下的局势……”郭嘉说着一顿。 “那就是声北击南,颜良文丑此举,未必全是,但最少也有惑敌耳目之效。”严纲双眼一亮立刻接道,听了郭嘉之言,他也在想。 “若是冀州骑主力有大半在此,再加上夏侯渊的虎豹骑,军师,敌军这般设计,龙骧军的确危险。”阴照随之言道。 “不过观张飞将军应对,亦有章法,蛟龙军寻地登陆,当可对敌军造成牵制,且飞燕骑直到此时,还行踪未露。” 阴照想了想,还是道:“但即使如此,还是敌军兵力占优。军师,是否可让严纲将军白马一部南调,策应龙骧军?” “军师,我行。”严纲听了,眼中带着期待看向郭嘉。 “白马军我有大用,不能动。”下一刻,他就失望看了,不过大用二字,总领心中颇为舒畅。 “兵力方面,张将军是够的,但此一战,就要看前线的各位将军,与敌军斗智斗勇了。”郭嘉续道。 第2179章 没有困难 兵力是够的,听了军师之言,阴照与严纲皆是心中一动。 郭嘉是不会无的放矢的,他说够就一定够。那么,肯定还有什么自己不清楚的调动,当然不能问,这是军中大忌。 “仲甫啊,以你的眼力,当能看出,此战若起,张飞将军的飞燕骑,将会承担极重的作战之任,我们可以帮他想想办法。” 片刻之后郭嘉又谓严纲道,对后者的指挥,他亦是极为信任。 “军师,让我想想,我能想到的,张将军一定能想到,要是帮飞燕骑想办法,总得有点独特的东西。”严纲正色道。 “想,慢慢想,郭某却是不急。”郭嘉一笑,又看沙盘去了。 “阴照,给张将军回信,讯息已然收到,将军自决。若需其余各部调动,待军情有变,嘉亦会全力策应。” “诺!”阴照应诺,当即坐下奋笔疾书。 “告诉庞士元,他的动作亦要加快了,同袍会与两日之后出发。” 军情来到,郭嘉的帅帐之中一片肃然,有经验的参谋和老兵们都知道,这是大战来临之前的预兆,动静怕是不会小的。 与此同时,定边军南线,飞燕军驻地,张飞的帅帐之中,除了飞云骑统领赵云与泰山营统领臧霸之外,多出了一个年轻书生。 皮肤白皙,气质儒雅,双眼灵动,长身玉立的少年,十七八岁模样。如此年纪,能在此时出现在张飞的帅帐之中,定不寻常。 “伯言,听好了,记好了,有什么所见可以说。没有的话,一切疑问记在心间,待飞有空之时再问,我不行,还有军师。” 张飞正在对书生说话,赵云目视沙盘,臧霸眼中多少有些惊讶。 眼前的少年,就是文弱书生一个,张将军为何如此待他? “是,将军之言,逊当谨记心中。”后者抱拳躬身道。 听了他们的对答,帐中少年自然便是陆逊陆伯言。冀州大战,事关重大,但越是重大的战事,也越是历练人才的场所。 以往的作战,凤雏庞统已经初步证实了他的能力,崭露头角。叶欢便以重任与之,而眼前的陆逊,一如当日的庞统。 叶欢不会在此时指望,原本时空中日后的东吴大都督能献出什么奇谋妙计。有可能,但只能当做惊喜,不需期盼。 人才和人才是有差别的,有的需要岁月的历练,不断沉淀,才能厚积薄发,展现不凡。对他们,不能揠苗助长,要一步步来。 有的呢?天才横溢,上手就能用,随着经验的积累,越来越强。 前者就似贾诩与张昭陈宫这般,后者的代表则是郭嘉与庞统。人才不同,培养的手段自然不同,那么,陆逊属于哪一类? 叶欢现在还不清楚,也许冀州之战后,就会有答案。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历练他也许慎重,决不允许大才毁在自己手中。 从孙策开始,哦不,应该说从典韦张海龙等人开始,叶欢就在累积经验。除了玉佩的帮助,他的因材施教也在不断进步。 像徐庶庞统,直到现在,叶欢都没有给他们加过属性点,二人一样的出色。鬼才郭嘉?也只是加了三点隐藏值的悟性。 越是大将,似乎越晚使用,让他们本身的增长,可以发挥到极致。因此叶欢现在也是极为慎重的,他更愿意去引导对方成长。 陆逊,相信自己不会看错,有了他的引导和足够的历练,陆伯言一定会焕发出比原本时空更加璀璨的光芒,不会有意外。 叶欢甚至都想到了,等陆逊成才,专门让他去对付刘皇叔。 你不是腹黑吗?不是有想法吗?本公子跟你打一张对对胡。原本时空中,他能一把火烧掉你的雄心壮志,今世一样可以。 前车之鉴太多,张飞绝对不会怀疑陆逊的才能,就像兄长临行前跟他说的,带出一个顶级谋臣,以后想想多有成就感? 只是此刻在翼德眼中,一举将袁曹的主力全部兜住,那才是成就。 收到张郃有关敌军大军云集的消息,他和前者一样,第一感觉就是兴奋,压力当然也有,但与之相比,却要差的多了。 百战百胜,对有的人是心理负担,有的却是前进的动力。至少南线主帅张飞和龙骧军统领张郃皆是如此,正盼着了。 “子龙,你和儁乂比我熟,公义兄推崇的战将,一定不会错吧。” 和陆逊说完,张飞便对赵云问道,并不是他不相信张郃,只是战局中,龙骧承担的职责实在太重,他不敢有丝毫轻忽。 “翼德兄,以云观之,假以时日,儁乂可与文远敬方二位将军比肩,其将才实在云上。”赵云听了,也是毫不犹豫的道。 臧霸闻言更惊讶了,定边军那些大将耳熟能详,他也听闻。可赵云不以于禁、麯义、徐晃等人比之,而是张辽高顺,足见看重。 那可是主公麾下,数一数二的大将,恐怕眼前的张将军,单论为将者的声威,都要稍逊一筹,张儁乂有那么厉害? “子龙,你啊,就是太实诚,赞许他人,不用带上自己。”张飞一笑,他和叶欢是师兄弟,和赵云更近,二者还是不打不相识。 接着不等赵云出言,又正色道“既然如此,飞就更要围绕龙骧军打了,子龙,你的飞云骑位置重要,一定要与儁乂配合好。” 赵云暗中叹了口气,才道:“论配合,兄长的飞燕骑更重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句话是真实想法,按张飞的安排,他的飞云骑是奇兵,专门留着对付夏侯渊的虎豹骑,或是吕布的飞獠雄骑。 换言之,那俩不出现,飞云很可能就是观战,子龙心中哪里肯?肯张飞的军令一下,纵有千言万语也不能多言了。 “说的也是,那趁着等消息,子龙你再将龙骧军的特点一一道来,本将军要精研之,管保让张郃将军舒舒服服……” “是。”赵云闻言点点头,说了起来,张飞认真听着,不忘记录。 “管保让张将军舒舒服服?这是主帅说的话?也就是定边军了。”臧霸一旁不由感慨,现在他也了解了不少定边的作战规矩。 主帅是主帅,主力是主力,关键之处是关键之处。一旦对战局有利,定边军的主力会立刻发生改变,各军也都实力坚强。 想着,臧霸也仔细聆听起来,至于张将军言中要等什么,他也不好奇,该自己知道的时候,一定会知道。 听着听着,他逐渐有点了解,赵云为何会以张郃比作张辽高顺了。除了统军有法,指挥高明之外,他亦常有出人意料之举。 “定边军名将如云,这张郃在军中,并不太过出名,却是这般了得。如今的我,差的更远,此战之后,再往武院去一趟。” 大约了解了张郃的厉害之处,臧霸也在心中暗暗立下誓言。名将云集,名将云集你能显出来,才更是实力的表现。 多年历练,赵云的成长也是全方位的,谦逊平和是他的本性,计算有所改变,亦不会太多。而眼下这份口才,远非当日可比了。 娓娓道来,侃侃而言,臧霸尚且听得清清楚楚,何况张飞? 子龙说的很是细致,小半个时辰之后,张飞对龙骧军的了解,更深入了一分,不要小看多一分的了解,他能让战局更为精致。 “报,将军,暗影之人求见,身份已然核对。”此时有传讯士卒来报,张飞就命请进,臧霸清楚,将军等的人来了。 “见过将军,卑职奉命前来传讯。”黑衣人行礼之后,并不出言。 张飞点点头,一挥手道:“说。” “启禀将军,甘将军已经收到讯报,蛟龙军没有困难,会全力相助南线军团行事,将军所言的攻势,应该已经发动了。” 黑衣人说着上前,拿起沙盘边的一个标志,放在了某处。 子龙见了,双眼一亮,不由微微颔首,张飞还有此一手,足见他对大战的谨慎。如此一来,蛟龙将能更好的牵制敌军。 “将军……”赵云想了想又道:“以蛟龙军之前的位置,发动攻击,甘将军当是去而复返,全力保证我南线军团作战。” “对,兴霸不容易,怕是接到军令就调动士卒了,否则绝没有这么快,同袍这般,我等要是打不好仗,愧对兴霸。”张飞叹道。 甘宁信中对困难只字不提,但看蛟龙军的动向,来回奔波达数百里,战役发动及时,足见兴霸当时决断的如何之快。 “将军说的是,甘将军心胸,值得效法。”赵云叹了声又道:“只是单靠蛟龙军,还是有些单薄,未必调动得了,敌骑主力。” 张飞闻言一笑,竖起手掌挡在嘴边,轻声道:“子龙放心,海龙那小子在那里,我若猜的不错,一定天翻地覆。” “张将军?”赵云微微一顿,接道:“那就定然无妨了,加上我军步骑配合之威,牵制敌军的希望大增。” 和郭嘉帐中,严纲听说洪彪的三曲往援,便大为放心一般,赵云亦然,六曲一到,蛟龙的战术将大大丰富。 第2180章 金山不换 夏天的暴雨,是不区分敌我的。 张郃的龙骧军在行军之中,也接受了暴雨的洗礼。 好在定边军的装备甲与天下,尤其是蓑衣,大大降低了非战斗减员。且龙骧军在张郃统领下,训练都是全天候的。 道路之侧,龙骧军正在休整,士卒们或坐或卧。但你要从天空中看下去,他们依旧维持着整齐的阵型,立刻可以投入作战。 临时搭建的帐篷旁,张郃正手持千里镜,看着远处的山峦。虽然不见人影,他相信,一定有敌军的探子潜伏其中,打探军情。 他的判断正确嘛?答案是肯定的,不过结局可能出乎他的预料。 巡视之中,千里镜掠过一片丛林,忽然间,张郃觉得亮光一闪。他立刻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等待片刻,又是一闪。 “祁军,过来,细细看一看,那里的亮光是否我军的讯号?”亮光的闪动,似乎带着某种规律,张郃立刻反应过来。 祁军闻言到了将军身边,接过千里镜观察起来,此时张郃运足目力,也很难再看见亮光。这个距离,绝非人的眼力可以观测。 “老八,我说你记录,快!”祁军口中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面铜镜,仔细找好阳光反射的角度,铜镜在手中不断翻转。 “将军,有消息,是山地飞龙的兄弟们,我现在对上讯号了,传讯的话,需要小半个时辰。”再过片刻,祁军对张郃道。 “别看我,尽量接收友军的消息。”张郃连忙一摆手,心中暗自点头,行军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山地飞龙。 包括眼前的铜镜闪光传讯,他以前听过也见过,但真正用于实战,也是头一回。山地飞龙在此间出现,不愧是军中利刃。 那是将军赠与山地飞龙的称号,成军以来,他们在敌后战场屡建功勋。虽然杀敌不多,但每次评功,都会位列前茅。 各军主将们对之极为认可,今日,张郃终于可以体会了。 “如此位置,可以详尽的看见我军行军,敌军定有安排,山地飞龙选的准,却不知有何军情,要向我龙骧军传递?” 一旁等着,张郃的心中颇有期待,想了想,还是请众将前来。率军突进,每一刻的时间都是宝贵的,不能浪费。 之所以不进帐篷,因为祁军还在不断的和老八说着什么,张郃知道,此时对方不能受任何的干扰,包括自己这个主将在内。 一众校尉来的很快,张郃带着他们,到了远离祁军十余丈之处。 “前方山上,有敌军暗哨,观察我军行军之事,刚才祁军观察,那里应该被山地飞龙端了,他们在练习,都要小声一点。” 众将闻言,皆是连连颔首,面有振奋之色。山地飞龙出现在此,定是有什么军情要传递,对接下来的大战,也会极有好处。 “这几日大雨,道路泥泞不堪,肯定会影响我军的行进速度。汤旺,若是有何崎岖难行之处,可要看你的了。” 麾下的神情张郃尽在眼中,微微颔首便对一个敦实的小黑胖子言道。后者穿着校尉军服,身高不到七尺,却极为健硕。 “将军放心,工兵营材料带的够,修桥铺路,亦是属下职责。只是,当日将军说过,要留下一些,必要时……”汤旺有些犹豫。 张郃摆摆手道:“这些不用跟某说,你是工兵营营首,怎么用你比我懂,本将军就一句话,两全其美,能不能做到?” “能!”后者条件反射的一挺胸膛,沉声回道。 “将军,道路泥泞,虽对我军行军不利,对敌军亦是如此,尤其是骑军,如此看来,连绵的大雨,当也不是坏事。” 出言之人站在汤旺身边,比之足足高出一个头,且生的器宇轩昂。却是龙骧军的骑兵营统领唐武,新编之时从六曲调任而来。 在他身上,有着一个记录,从普通士卒到军司马,只用了六个月!这在定边军是极为难得的,尤其还是王牌六曲。 至于一军校尉,则是典韦亲自提拔交给张郃,后者至今还欠着典将军两年的酒水。虽然不少,但在张郃眼中却是值得的。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别说两年,眼前的唐武,十年他也愿意。 “唐校尉,对敌军骑军有影响,对我们骑兵营也一样啊。”汤旺说着话,脚步向一旁闪了闪,心道好好的你离我那么近干什么? “然并卵,那能一样吗?我们龙骧军,没有影响。”唐武立刻答道,却跟着汤旺移动,笑道:“当然,还得靠汤校尉帮忙。” “帮忙我肯定帮你,不过你离我远一点。”后者又动了几步。 “将军说的,我们是新军,各部之间要加强了解。”唐龙再跟上。 众将见了不由莞尔,唐武你这是故意膈应老汤啊,看看他们俩站在一起,像是大人带着孩子,难怪后者一脸的嫌弃。 张郃看在眼中,却不多言,放在别处,可能有损军威。但在定边军,一直都是这种氛围,天塌下来,该笑的时候毫无影响。 将领们这种轻松的状态,会影响麾下士卒,让他们处在最佳。 “这我信啊,张海龙将军每次都是如此说。”一军校尉秦动笑道,他原本是陷阵军的军司马,当年和六曲一块练习极多。 “秦司马,现在你我都是龙骧军,我是龙骧军骑兵营。”唐武立刻道,神情之中,很见真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对对对,你说的对,冀州一战,我龙骧必定立威。” 在定边军中,若是三大王牌,陷阵虎卫,出去的士卒多半会把老部队挂在嘴边,也没人当回事,在军中算是一种惯例。 唐武和秦动也不例外,训练之时,都是我们原来如何如何。 但架不住有人细心啊?观察之后,觉得如此会打击士卒的信心。 于是乎,典韦将军化身成了慈祥长者,对那些骄兵悍将一番苦口婆心。效果怎么样?深谈之后,后者浑身的毛孔都服气。 不服不行,典将军不威压,跟你讲道理。你要是不服,一直说到你服,那口才,滔滔不绝的犹如黄河之水天上来。 张郃对此是最有感触的,龙骧新军的成立,说典韦将军呕心沥血都不过分。人才、装备、理论,也不知解决了多少难题。 骄兵悍将多了,他们不敢不听军令,但对自己这个前龙骧营郎将,却不怎么服气。这时候又是典韦,不说理了,直接强压。 “但有敢在人前背后不敬主将者,不管你是谁,韦马上把你送到何满仓将军的后勤营,让你升官,一辈子没仗打。” 这句话出自典韦口中,谁敢不信?且它的威力,比砍头打军棍还大,一辈子没仗打,对那些战将而言,不如来一刀痛快。 于是乎,全军上下,张郃令行禁止,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儁乂,你也知道,从边军开始,咱定边军就是这个尿性。不过以你的将才,打几仗就好了,这帮家伙,用起来好用。” 说完了将领,典韦还不忘开导张郃,就像他当年指点赵云一样。 儁乂有些哭笑不得,我都知道啊,但亦能体察典将军的真心。 典韦也没说错,从龙骧军争取到冀州大战的任务,他的凝聚力就在上升,而此番成功破城,又更进一步。 那种感觉极为美妙,自己的龙骧军,别人给座金山都不换。 “后面还有大雨,天象官说了,夏季雨水多,经常是突如其来。各军要做足准备,保存麾下战力完好。”想着,张郃言道。 “诺!”众人齐声应诺。 “小点声,那边传讯了。”张郃摇摇头。 此时老八跑了过来,张郃见了立刻道:“有什么,直说。” “将军,给你,我先回去,还得记。”后者将羊皮往将军手中一塞,一路小跑又回去了,倒是干脆利落。 看了其上记载的消息,张郃面色微微一凛,众将的呼吸在此时都变得轻柔起来,看向将军的眼光,充满期待。 “曹仁、夏侯惇、夏侯渊、高览,淳于琼,敌军大军云集,看这个架势,是要将我龙骧军一口吃下而后快啊。”张郃颔首道。 “切,做梦。”秦动听了,毫无担忧之色,口中轻出一声,不屑的道,人多很了不起吗?有本事,来动我龙骧军试试? “然并卵,做梦也没这种好事,夏侯渊,我得看看,那虎豹骑又有多大进展。”唐武紧随其后,也是一脸的轻松。 “要我说,来的越多越好,咱们这雨啊,也没白淋。对付我龙骧军,他们是想瞎了心,对不对,南哥。”三军校尉白羽接道。 他口中的南哥,自然就是楚南了,眼下是二军校尉。 听了白羽之言,楚南先是点头,随即却道:“都叨叨个啥,张将军自有安排,听将军的,看把你们一个个能的?” 他的谦逊,只会展现在升迁之中,平时绝不会。且深知叶欢让自己来龙骧军的目的,楚南平素对张郃的权威,最为维护。 张郃闻言一笑:“楚南,这可不像你啊,你在将军身边最久,肯定学到了不少,来,你来两句提气的。” “哼,一帮弱鸡,想跟我定边军斗?将军,他们赶着送菜,咱就有这副好牙口。” 第2181章 群山之中 楚南之言,令得众将更加信心满满。将军口中常有新鲜言语,全军上下皆知,也都以学上两句为荣,可得仔细的记下。 “嗯,不错。”张郃笑着点点头,随即面容一肃,正色道:“提振士气也够了,接下来,便要重视敌军,此刻起,不得再言。” “诺!”楚南第一个沉声应诺,众将纷纷随之。 “高览乃是冀州名将,主公也称其武艺高强,统军有法。在冀州军中,能与颜良文丑并称,也足见其能。” “淳于琼资历更深,当年曾为西园八校尉之一,武勇之处,虽无大名,但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亦不可小视。” “至于曹营诸将曹仁、夏侯惇夏侯渊等辈,我们在司隶更与之有过实战。且战力坚强,士卒坚韧,有目共睹。” “敌军既有调动,我军前行,随时可能陷入重兵重围之中。以少打多,以寡击众乃是必然,如此,就更不能轻视敌军!” 张郃越说,语气越是慎重,众将亦屏气凝神,认真倾听。 “主公待我恩重……”说话间,张郃向天一抱拳,余者尽皆肃立。 “此次大战,让郃与各位担当重任,敌军大军云集之时,也是我军战机所在。郃不才,要与各位勠力同心,与此战建立功业。” 听将军说的慷慨激昂,众将都收到了感染,楚南见机带头道:“愿听将军调遣,与冀州军决一死战,击破袁绍。” “愿听将军调遣,与冀州军决一死战,击破袁绍。”众将不禁随之脱口而出,声音虽然不大,却是杀气腾腾。 张郃欣然颔首,飞快的瞥了楚南一眼,将军给自己的人就是好用。单这份眼力劲,便是与众不同,且还是真的能打。 “我军要吸引敌军主力与四周,行中心开花之法,因此,自郃起,诸位心中都要有决死之志,便是战死与阵,亦不悔也!” “战死于阵,亦不悔也……” 张郃满意的点点头,语气稍稍轻松了一些:“敌军各军的优劣,各位要牢记心中,大战之时,切不可义气用事……” “好了,各自安排接替指挥之人,必要详细。待得军情明晰之后,再议详细战法。”说完这句话,张郃便往老八那里去了。 “南哥,敌军大军云集,十余万人马,过瘾啊!”目送将军的背影,秦动不由对楚南道,言语中只有期待。 后者却搓了搓牙花子,笑道:“还行吧,我定边军以少胜多的战役打了太多,不过又是一次罢了。” 说着到了唐武面前:“唐校尉,当真陷入重围,可能最要担当重任的,就是你的骑兵营,到时候,可得拿出真本事。” “是!战场上见!”唐武身躯一正,却是并不多言。 张郃随是背向,却听得清清楚楚,嘴角不由泛起微笑。在定边军打仗,他从来不担心士气问题,更能专注与战局之中。 “将军……”见张郃到来,祁军急忙迎了上来。 张郃挥挥手,让左右全部退开,目视对方让他畅所欲言。 “将军,山地飞龙的兄弟们说,他们已经全部到位,目下各处军情还在不断传来,敌军对之也有发现,目下能确认的是……” 祁军说到关键之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只有二人才能听得清楚。 “沿途之上,山地飞龙会留下记号,以免被敌军纠缠,不得及时向将军禀报。因此可让卑职为先,一路观察,随时上报。” “好,就以你为先,在我的亲卫队挑人,要谁,你说了算,郃只要准确的军情。”张郃毫不犹豫的颔首,爽快道。 两军交战,军情为先,山地飞龙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给了他很大的惊喜了。天下间,怕也唯有定边军,有能力做到此事。 军情畅通,他的设想就更能实现,为此付出任何代价都值得。 说完,他又深深的看了对面的群山一眼,那里不知有多少山地飞龙的同袍。而往后的地形,利于敌军伏击,要更加谨慎。 张郃并不知道,此时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正发生着一场山林之中的追逐战。暗哨被拔之后,冀州军的暗探很快赶了上来。 而山地飞龙的一伍士卒,为了完整传递消息,最后一刻方才撤离。 五人小组,是胡风在不断摸索之后,得出的最佳人数。瞭望手,传讯手,狙击手、埋伏手,加上一名伍长统领。 瞭望手,顾名思义就是眼力最好的,登高瞭望之时,能看见别人很难观察到的踪迹,白驹过隙之间,就能分辨清楚。 都是眼力,他们和狙击手是有所不同的,虽然都是精准,但后者关注的精准度,前者则是面积与范围,各有侧重。 传讯手与山下的龙骧军互通有无之时,观察手林羽就潜藏在树丛内,时刻关注山下的动静,第一时间传讯。 小半个时辰之前,山下一处草丛的轻微晃动,吸引了他的目光。经验告诉他,那不是正常的风吹草动,而是人为的痕迹。 哪怕手中没有百里镜,一样可以确定。前者作为辅助工具,瞭望手的标配,但在训练之中,他们随时要面对损坏丢失的情况。 战场上,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山地飞龙在训练之中要熟悉所有军械的操作和用法,但有一点,绝不能对之产生依赖心理。 “队长,敌军来了,大约十八人,他们现在也懂披上叶衣作为掩护了,大约半个对时,便会登上山头。”林羽轻声的报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知道了,随时观察,随时通报。”队长夏杰听了,说话的同时从怀中取出一个精巧的沙漏,按了几下,放在身前的地上。 “半个对时,也就是一个时辰的四分之一,怎么计算?除了感觉之外,地面上沙漏的沙子漏完,就是半个时辰。” 这些皆是器物阁为山地飞龙单独打造,精确的时间对情报工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判断加上器具,可以保证更加精准。 “小龙,传递消息之后,我们要从哪里走,你可以开始了。”放下沙漏之后,夏杰又对另外一个方向喊道。 看上去是空空荡荡,但却立刻传出了两个答应之声,随即树下二人就向着另外一个下山的方向去了。 “优秀……”此时林羽的声音传来,他的千里镜中,一名敌军不小心触发了陷井,就算反应迅速,也被竹箭射中了脚踝。 “伍长,那帮家伙看上去都不是庸手,没有必要,不要短兵相接。”接着,又是对伍长的汇报,语气认真。 中箭的那人不但反应快,且受伤之后,他的第一个动作居然是捂嘴,不让自己发出惨叫。林羽清楚,那是受过严格训练的。 对一般人而言,受伤呼痛,还是事出突然,那是本能反应。 且看对方行进的动作,身手当很是不凡。五对十八,林羽当然不会怕,但山地飞龙向来的宗旨,就是不打无准备之仗。 保存好自己,才能更好的窥视敌军,除非万不得已的情况出现。 林羽的千里镜对着受伤那人看了片刻,见其面上发黑之后,就离开了。竹箭是就地取材,箭头上的毒液,也是如此。 那是蛇毒,至于有什么效果,林羽就不是太清楚了,在他所知的六种蛇毒之中,没有一个发作的如此快。 不过他不清楚,王丁一定知道,那是他的专业,埋伏手。 显然,山下的陷阱都出自王丁的手笔,看似简单,却是长期苦练的成果。他不仅要算敌人的必经之路,还得算他们的反应。 因此一个优秀的埋伏手,在山地飞龙之中也是最为适应环境的。精与埋伏,精与用毒,还得精与就地取材。 随身携带的毒药和麻药效果更好,但都是有限的,山中有毒的蛇虫鼠蚁,你得能认识,还要会取他们的毒液。 所有的训练,埋伏手也是最为驳杂的。除了各种野外的本领之外,更多了一门心理学,要去揣测各种对手的种种反应。 否则,林羽眼中身手不错的冀州军暗探,绝不会如此轻易的被放到。别说他们,就是林羽本人,也曾在练习之中被弄得苦不堪言。 对付他们,箭头当然是拗掉的,也不会涂抹毒液。但胡风为了让麾下印象深刻,却允许埋伏手们用药…… 比如此刻出现在千里镜中,另一个中了陷井的敌军。受伤之后,他也很快的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但下一刻,神情就变了,他紧皱双眉,开始用右手抓挠自己的受伤之处。越来越是用力,直到抓的血肉模糊,还不放弃。 林羽看的没来由一个机灵,那是痒粉,不让你痛,却是痒的钻心。按离师的解说,分量足够的话,能让你抓掉自己的肉。 哪怕疼痛钻心,也比那种无处不在的痕痒好。 一开始,林羽是不信的,直到亲身经历,他也像那名敌军一样,想要抓烂自己的伤口,越疼越好。 疼痛尚且可以忍耐,痒是真的受不了,山地飞龙士卒的意志算是很顽强的,训练之时,也没少见硬生生憋昏过去的。 第2182章 射手荣耀 想起当时,再有眼前一幕,才会令林羽感同身受。 要知道,那是队内训练,痒份的量是控制过的。按王丁的说话,只有真正用量的三分之一,可想而知对方现在的感觉。 但不得不说,胡风的训练是有效的,那种生不如死的痕痒的经历,能让士卒更加仔细。训练之时,谁也不想再尝一下那种滋味。 一般的时间,王丁设置的陷阱已经让敌军三人受伤。除了第一个是毒液之外,剩下的两个都是痒粉,他也只用了一半分量。 这种出自毒王之手的药粉,十分珍贵,每个埋伏手都会珍惜。 它的好处,不单单是给敌军带来生不如死的感觉,还能延缓他们的推进。看见同袍的惨状,再坚强的人,也会心生忌惮的。 而一旦他们心生忌惮,埋伏手的目的就达到了。哪怕后面没有陷井,在敌军的心目中,也会是步步危机,需要更加的谨慎。 这就是埋伏手们所学习的战场心理学之一,精巧的陷阱设置,也需要更多的时间和心思,它更大的作用,并非伤敌,而是震慑。 效果已经很明显了,山下敌军的速度明显降低,他们步步为营。也就为传讯手赢得了更多的时间,将军情报与龙骧军。 小龙是王丁的小名,听了伍长的命令,他第一个下山,沿途还要设置陷井,用来迟滞敌军。每一棵大树,每一个草丛…… 甚至你任何想象不到的地方,都能被他用来设置陷井。 而与他同去的另一人,便是狙击手唐建,他要去选择一个最好的位置,用手中的碎星弩,给敌军最大的杀伤。 定边军中,只有顶级的射手才能用得上碎星弩,比如凉州之战的林骄,还有太原二军的叶动,对之无不爱若珍宝。 除了全身精钢打造,坚固轻盈精准之外,碎星弩还是自带百里镜的。当然精度有所区别,是为了狙击而量身打造的瞄准镜。 当日在凉州,阎行对叶欢出言不逊,林骄与四百步之外射杀敌军。靠的是精准的射术和惊人的直觉,还有便是碎星弩的瞄准镜。 距离太远的时候,必须借助它,才能看的更加清楚。 当然,以林骄的射术,不用也可以,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他。天赋这个东西,是最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 唐建也不用,他手中的碎星弩,和林骄有所区别,体积更小,射程更近,但五十步之内,威力巨大,百步可以取人性命。 作战的类型不同,运用的环境不同,器械当然有所不同。 林骄这样的特等射手,即使在大战之中,也会出于最妥善的保护内。防守战,可能足足有一什士卒,专门为他服务。 林骄手中的碎星弩,追求的是射程、准度、威力,三者要达成完美的融合。而要做到这一点,自身的重量就是无法避免的。 没有相对的重量,出箭就容易飘,不够稳定。你这里飘了一丝,到了百步两百步之外,那误差就极为惊人了,根本射不中。 唐建不同,他是山地飞龙的狙击手,面对的环境,远远要比林骄复杂。山林之间,树木遮盖,视线差,障碍物也更多。 设计山地飞龙的碎星弩作为狙击武器,你首先要考虑的是便携,移动灵活,装填弩箭更加简单,同时保证射程与威力。 这世上没有一件东西是完美的,轻便了,容易携带了,移动灵活了,射程与威力很自然的会受到制约,人力始终有限。 器物阁的工匠们,本着精益求精的精神,无数次的研究试验,也只能在一定范围内做到最佳,百步,就是那个范围。 就在王丁忙着设置陷井之时,唐建已经找好了藏身所在,将自己隐藏起来。既要不易为敌军发现,也要保证身手的灵活。 选点的标准,则是控制更大的范围,进入百步,一箭必杀。 和王丁不一样,狙击手的箭矢不会染毒,林骄、叶动,唐建都会告诉你,我们出手,求得是一击必杀,用毒,是对我的侮辱! 这个理念到底是谁第一个提出,谁第一个将之推广,已经无从稽考了。却得到了叶欢的由衷称赞,称之为狙击手的荣耀。 有了如此的追求,才能让唐建这样的狙击手,更下功夫去琢磨自己的射术,专注与练习之中,而不是用毒药来取巧。 还有一点,林骄与唐建截然相反。周必和周游都说过,我特么的战死,也不能让特等射手战死,他们在战场上作用巨大。 但在山地飞龙,狙击手则随时会成为队伍的最后一道防线。为了掩护同袍撤退,他们很多时候会被敌军合围,从而战死。 不过,也是最多士卒想要担任的职位。原因很简单,他们可以杀伤最多的敌军,想要我的命,你们得拿十倍百倍来换。 每一次作战,狙击手都要将之看做是自己的最后一次。他们的使命,并非杀伤敌军,而是保证同袍能够安然撤离。 狙击手不惜命,那是职责造成的,可作为伍长,夏杰绝不会这么看。还是那句话,逼不得已,才会让狙击手断后。 眼前的十八名敌军,哦不,现在是十五个,三倍与他们。并不能让他感受到太多的压力,全员完整的带出去,才是他的职责。 常山关之战,让颜良文丑看清了,铁骑营除了战力之外。他们的军官都清楚,该在什么时候选择什么样的打法,这很可怕。 山地飞龙也是一样的,相比铁骑营,他们的分工会更为明确。 小半个时辰之后,传讯手终于完成了与龙骧军的对接。下一刻,小队已经开始了撤离,林羽之前就规划了两条道路。 他们离开不久,敌军上来了,十四个,又有一人中了陷井。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山地飞龙行动的踪迹,还有四具自己同袍的尸体。那名队长蹲下观察脚印,很快就做出敌军刚走不久的判断。 算上之前中了陷井的四人,已经有八名同袍被对方击杀了。就算没有严格的军令,他也要追上去,争取歼灭敌军。 就在祁军向张郃汇报军情之时,追逐战便展开了。冀州军中,也有擅长追踪的士卒,况且山地飞龙几乎没有时间隐藏。 追逐战之中,降低敌军速度的,还是王丁的陷阱。这一回,冀州军有了准备,可对方陷阱的样式,完全出乎了预料。 且隐隐之间,都是与之前相反的,更有不少虚招。你根据之前判断的危险的地方,往往只是假象,而安全所在,却是杀机四伏。 好在冀州军的速度不算太慢,没有给王丁太多完善陷井的时间,只有两人中了埋伏,损伤还不足以阻止他们的追击。 可在越过了那道山石之后,飞射而来的箭矢,直接命中一人的眼眶。闷哼声响起,他倒下之后不久,便没有了动静。 “全部趴下。”队长急忙喝道,这块巨大的山石裸露在外,与丛林中,是一块难得的空旷之地,还很难从两边绕过。 敌军选择这里,肯定是因为有最好的视野,且是在他们绕过陷井之后。登上山石,原本是小心翼翼,箭矢则在放松的一刻袭来。 听风声,看影子,队长很清楚,敌军的弩箭,恐怕是自己从没有见过的。无论是速度还是威力,都超越他的认知范围。 倘若对方的目标是自己,他会像那名同袍一样吗?队长想着不禁有些心寒。因为他发现,换了自己一样躲不过,速度太快。 更可怕的是,他根本找不到发箭之人的所在,运足目力,也难以发现那个取了自己同袍之命的身影。 能在此出现,得到林羽身手不差的评语,冀州士卒都不是庸手。他们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兵,经过更为严格的训练。 战场上,从同袍受伤的力道和角度,他们应该可以在瞬间找到敌军箭手的位置,可今天,以往的那些经验,却都不灵了。 按照常规的推测,该有箭手存在的地方,根本空无一人。且只是射出一箭,直到现在,没有任何的动静…… 队长心头无比明晰,敌军如此做,一定是故意的。而他们所用的弓弩,也不是步军骑军常用的那一种,轨迹根本不同。 一时间,十几人都只敢躲在大石之后,林间安静之极,只能听见风声和自己的心跳。似乎神秘的射手,根本只是个幻觉。 但只要一露头,相信箭矢会立刻袭来,定边军在这点上,从未让他们的对手失望过。很多打击,都是在你最别扭的时候。 过了片刻,一些士卒开始将自己的头盔,或是衣帽,扔出大石之外。只要对方射出的箭矢多一些,或许能判断出他的藏身所在。 “切……雕虫小技,还想骗我?”唐建的念头一闪而过,就立刻回到那种专注的状态中,他的双眼一瞬不瞬,紧盯远方。 敌军如此做的用意他也很清楚,碎星弩的轨迹的确与普通弓弩不同,但有经验的老兵,看多了,依旧可以判断。 第2183章 分工明确 经验丰富的狙击手,不会犯这种低级失误。 出手必中,一击必杀,是他们的座右铭。 换句能听懂的,优秀的狙击射手,就有顶尖的抗干扰能力。 比如敌军的这些骚扰,或是天象忽然大变,狂风暴雨,都不能影响你的出手。身体稳,手稳,心稳,耐性足,是必备的条件。 下一刻,有人实在按捺不住,借抛出头盔之机起身,到了石上就是一个翻滚。想要越过巨石,去接近对方,寻找机会。 可就在他翻身之后,一支弩箭幽灵般袭来,恰到好处的没入他的颈项之间!那人双手死死捂住,身体在地上翻滚,却渐渐无力。 很快,他的眼神涣散了,再颤动几下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临死,他的双眼睁的老大,看向同袍的方向,似乎给出告诫。 队长的双眼猛的收缩,敌军不光弩箭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射术也是一样。夺命一箭精准无比,而且提前预判了对手的动作。 你的翻滚规避,在什么位置二次发力,那是最佳出手时机。且你的身体处于什么样的状态,要害在哪个角度暴露,都算到了。 队长自己也精与射术,他更清楚这看似简单的一箭,有多难? 射杀自己翻滚中的同袍,后者动作比常人更为灵活,意味着隐藏的射手出箭之时,弩弓一定是在移动的。 移动中精准命中目标,固定的靶子已经极难了,别说还要加上规避动作。更要提前预判,算好位置,手眼结合,缺一不可。 对面不像是个定边军士卒,他更像个冷血无情的杀手。队长此刻甚至能在脑海之中,想象出对方的形象。 什么形象?帅吗?帅不帅不知道,一定很冷酷。 不过如果让队长看见此刻的唐建的话,保证大吃一惊,他一点也不帅,也根本不冷酷。一对小眯眼,看上去总是在笑。 他没有猜错,唐建的确是移动中出箭,也是提前算好了对方的移动轨迹。这一切当然来自于苦练,狙击手早已形成肌肉记忆。 赵云当年教叶信站姿,用两块木板将他的腰牢牢固定,稍稍一动,就会磨得生痛,甚至破皮流血,子龙可不知道啥叫肌肉记忆。 道理是一样的,林骄唐建他们训练的时候,也会将自己用绳索固定,不断去寻找那种感觉,最后形成条件反射,身体本能。 算?你让唐建告诉你,射出弩箭的那一刻,弩弓要移动多少距离,多少角度,他还真能告诉你,所有的狙击手都会算。 但那种计算需要时间,且算出来的数值,未必十分精准。 可他在出手之时移动的距离,采用的角度,绝不会错。四个字,抬手就有,计算是为了让他们明白,射击则是本能。 练兵,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其中有多少技巧?内中又包含多少科学道理,这一点,队长不懂,但叶欢懂,这是区别。 提出想法,再由人改善,无数次的试验,找到最佳的办法。无论是器物阁、农事处还是定边军,这都是一种常态。 训练水平的不断提高,多样方法的运用,能让士卒更容易的提升战力水平。即使同样是苦练,好的技巧也能让你事半功倍。 令冀州军胆寒的一箭,对唐建而言,只是家常便饭。敌人看似灵活的翻滚规避动作,也远远不能与同袍相比。 山地飞龙的日常训练,射中了,同袍受罚,射不中,自己受罚。对抗无处不在,两边都在琢磨,接过就是双方同时提高。 十几年的时间,定边军的军事训练水平,相对与汉末这个时代,已经是大成了。并且形成了种种对应的体系,理论基础完善。 而当这种训练水平,转换成战场上的实战,就会让敌军胆寒。 似山地飞龙这样的特种山地作战,体现的还会更加明显。唐建一箭射出,敌军再不敢动了,露头的话,怕是等于死亡。 借着这个时机,其余四人除了队长夏杰留下接应之外,已经成功撤离。对面的敌人,他们不是没有全歼的机会,但没有必要。 还有下一步的任务等待他们去完成,接收情报,传递情报。像这样为张郃龙骧军服务的小卒,有三个,加上暗影与清风微尘。 算起来要有近百人,他们会通过各种渠道,将手中的情报汇总。经过缜密分析之后,再将之交给山地飞龙,最快传达各军。 情报分析,恐怕是微尘清风与袁绍曹操麾下的最大区别。苟图昌是九年之前便设立了这一角色,一直沿用至今。 他们最大的作用,一是辨别情报的真假,另一个则是通过将种种碎片,整合在一起,然后从中找出线索,做出判断。 “袁绍每天吃什么,进哪个侍妾的房,大小多少次,我都要清清楚楚。”苟图昌的话不是戏言,正是对情报工作的一种态度。 等到冀州军众人实在按捺不住慢慢探头之时,再没有弩箭袭来,他们还不敢放松,花了很长时间,才能确定,敌军撤了。 这一刻,所有人心中的不是跟丢敌人的沮丧,居然是一种轻松。 恐怕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环境下,面对敌军可怕的射手! 成功的撤到山脚下,传讯手便将方才收到的同袍讯报交给队长,他们要火速赶往下一个联络点,获取进一步的情报。 那里,距离现在所处的位置八十里,今夜必须到达。对方不会等,超过时间,等若出现意外,情报就会循着另外的通道运送。 但夏杰是不会容忍这种情况出现的,那将意味着自己小队的失败。稍作休息之后,他们便重新出发,夜幕将是最好的掩护。 这一幕不仅仅发生在张郃龙骧军的周围,整个冀州周边和腹地,都有情报人员在运作,那是苟图昌早就编好的一张大网。 明里是定边军的数十万大军,暗中则有数千潜藏的人员。对他们而言,首领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他在的地方就是中心。 幽州并州交界的某处,一座大山的脚下,当两州四道之交,交通便利。山脚下,山腹已经被石匠凿空,形成一个秘密基地。 苟图昌的情报机构指挥中心就设在这里,至于开山的工艺,又是叶欢假公济私,借为营造陵墓积累经验,开山而成。 由叶大公子担任总指挥,齐由,耳卟,甲七等人实际操作,开山的工作累计进行了三月,而能如此之快,还是因为秘密武器。 现在可以看出,藤蔓遮盖的山洞之内四通八达,足以容纳两百人同时工作,内中储存了足够半年的粮草,通风系统亦是顶级。 道路上,不时有骑兵来来往往,比起郭嘉的帅帐还要忙碌。以山洞为中心辐射周边八十里,一共有九处固定的信鸽传送点。 换算成时间,也就是消息从冀州任何一点顺利发出,三日之内,必定会到达苟图昌的手中,有的甚至更快。 情报汇总,再通过山洞,向周边辐射。当然,军情是有所分类的,无论是张辽、张飞还是麯义甘宁,都有专用的渠道。 最大的一处空间内,正当中摆着一张巨大的沙盘,其上整个冀州战场的形势历历在目,且有士卒不断更新,周边人来人往。 虽然看上去热闹,但你要身处其间,却听不见太大的动静。来回的士卒皆着厚底布鞋,便是奔跑之时,都寂静无声。 更何况沙盘边的一张软榻之上,首领还在梦乡之中,只不过没有鼾声。睡觉打呼,寻常之极,但在情报机构,就是生死大忌。 从冀州大战开始到现在,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苟图昌用于睡眠的,不超过六个时辰。四方汇聚而来的信息,一天就有百余条。 一直到昨天夜间,又是三天三夜未合眼,确定常山关之战落下帷幕,大公子叶恒安全无恙之后,苟图昌才开始休息。 相比各军主将在军中的权威,苟图昌还要更甚,士卒对之事畏大于敬,这是情报工作的特殊性造成的,规矩森严无比。 即使是炎炎夏日,中空的山洞也是极为凉爽。而且普通人若是到了这里,怕是会有不少瑟瑟发抖,内中有很多人,皆面色惨白。 他们似乎只有眼珠子会动,其他的地方都遮盖在面具之下。 微尘、清风、暗影、大河,分工不同,微尘主要潜伏在各个重要的县乡,内中之人多以百姓形状面世,微如尘埃,无孔不入。 清风则多在官宦人家和世家之内,有侍从、侍女、管家,还有真正的世家。潜伏任务执行的早的,更集聚了不少家财。 大河,前身是定边军的侦察营,他们的侧重点在军中。内中之人担任各种军职,苟图昌有规定,到了校尉一级,绝不可再上。 再上,就会引起敌人的注意了,虽然大河也有着详尽的身份隐藏。不过到了郎将一级,敌军的审核也会随之提高。 至于暗影,则担当护卫,刺杀,潜藏等种种行为。在军中的地位相当于山地飞龙,属于特种作战机构。 第2184章 县城之中 叶欢是奠基人,苟图昌为执行者。 到了现在,论起情报工作,无论是理论还是实际,前者都要自愧不如了。十余年来,后者掌控之下,当真是渗透四方。 苟图昌这个名字,也许没有典韦、张飞、张辽这样的名将威风霸气。可你让曹操选则只能恁死一个的话,那一定是他。 若不是他一直隐在暗中,且护卫周全,曹操不刺杀叶欢都得击杀苟图昌,绝对是不惜任何代价的那一种,一定值得。 如今定边军各兵种的分工协作越来越明细了,情报部门的工作也是如此,微尘、清风、大河,暗影,各司其职配合紧密。 不过似眼下这般,大规模的人员集聚,也还是头一次。面具之下的一张张面孔,大概率会令对方想象不到,亦是机密所在。 突如起来的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山洞内的安静,能让他们都控制不住脚步,很显然,随之而来的讯报一定异乎寻常。 苟图昌第一时间睁开了双眼,在旁人眼中,似乎有亮光一闪。他立刻看向了脚步传来的方向,此时,黑衣人已经飞奔而来。 “首领,敌军大军云集,想要对我军先头,张郃将军的龙骧军实施合围,目下打探,敌军数路大军,合计十一万有余……” 到了面前,黑衣人立刻言道,同时递了一张绢帛给苟图昌。 说完话,退在一边,肃立不动,胸口剧烈起伏,却听不见粗重的呼吸之声。在这里,有着比军营还要严厉的规则。 眼光迅速的掠过绢帛,苟图昌眉头微微皱起,黑衣人见了当即心头凛然。不止是他,能看见的所有人都是心头惴惴。 首领不满意,接下来会如何?在众人眼中,首领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干什么。 苟图昌闭上了双眼,脑海中一副地图迅速成型,冀州所有郡县,所有的地图他都已经牢记心中,根本不用去看沙盘。 “图昌,放轻松一点,不要崩的那么紧,人的神经太过紧张,同意崩溃的。”此战之前,叶欢还特地请苟图昌饮宴为他放松。 他希望后者能以一种轻松的心态面对即将到来的大战,他崩的有些太紧了,担当情报首领之后,他亦承担了太多不该承担的。 话虽如此,苟图昌也绝不会怀疑叶欢的话,但他不会放松。他清楚这一战,对主公有着怎样的意义,一旦拿下,天下一统。 从当年边军,叶欢只有两件铠甲,就将其中的一件给了他,苟图昌就立定心思,要终身为叶大公子效力,哪怕是战死沙场。 担当情报首领之后,苟图昌读了很多书,晓得历史上很多帝王和上位者的心术,却没有一个能拿来与叶欢相提并论。 他们把下属当做棋子,必要之时当弃则弃,没有人情。可叶欢不一样,他是真的拿自己当兄弟的,十余年来从未变过。 苟图昌现在不觉得这是对的,叶欢应该像那些帝王一样,无物不可当做棋子。那样,他才能一统天下,那样,他才能取而代之! 在他心中,皇帝的宝座才是叶欢应该拥有的,也只能是他。 将脑海中纷繁复杂的思绪抛开一边,苟图昌寒声道:“为何吕布的飞獠雄骑,夏侯渊的虎豹骑,位置到此时还不能确定?” 黑衣人听了立刻答道:“首领,敌军防备森严,且隐隐针对我方,前面已经有十几个暗线为此献身,但还是接触不到,首领……”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首领的眼光中,已经带上了愤怒。 “不要跟我说这些,那是你们的事,我只要敌军两支骑军的动静。告诉张周,三日之内,再无消息,影响大战,他死罪难逃。” 苟图昌的声音平静,平静的不带任何一丝感情,却令人心寒。 “诺!卑职一定如实回报,探查两处动静。”黑衣人身躯一正,一旦首领说出此言,就像此乃军令一样,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 “去吧,我等着你的消息,否则,与张周同罪!” “诺!”黑衣人毫不犹豫吗,转身去了。 看着眼前的苟图昌,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相劝。他们也知道此战对主公意味着什么,眼下的军情,对定边军而言,至关重要。 “给微十三传讯,他该动了,我只要军情!”苟图昌想了想。目视一个方向寒声言道。 “诺!”那里也立刻传来应诺之声。 很快,四只信鸽从山洞之外齐飞,向着南边飞翔而去。 千里的路程,对微尘所用的信鸽而言,送到地点,不过四个时辰。 冀州、魏郡、武始县城,袁绍执掌冀州之后,这里颇为繁荣。 汉末县制,一万人以下,一县之首成为县长,万人以上,才有县令、县尉、县丞的设置,去年的统计,武始有近七万人口。 他是大汉行商前往北地的中转站之一,随着商业的不断发展,人口越来越多,手工业亦越开越密集,武始便是军服生产地之一。 和后世一样,发展好的地方,总会引来很多的外来人口。数年稳定下来,县城也分为了原有世家和外来世家的区别。 张优,武始县军服坊市的一名坊主,其下除了三百六十亩良田之外,还有五百多名手工业者,算是本县极大的势力之一了。 能够有如此的规模,他自然也有后台,便是县令县尉。亦对之尊重有加,坊间传闻,他与长史许攸许子远乃是远亲。 每日到了傍晚,县民们总能在街道上,看见张优散步的身影。除了刮风下雨,他都要围着县城转上两圈,从无例外。 转的有劲吗?当然有啦,人家不但家中富裕,儿子去年还举孝廉为郎,有了官身,恐怕换了自己,也得出去嘚瑟一番吧。 有此想法的不在少数,不过张优素来怜弱惜贫,遇到收成不好,还会给远近乡亲开仓放粮,因此在武始,他算个人物。 真正的原因,只有张优自己知道,他不是什么世家,也不是什么坊主,甚至连名字都不叫张优,对他而言,那只是个代号。 自己的真名叫做刘鹏,但这已经是遥远的记忆了,早在八年之前,他来武始的时候,这里不过两千户,人口都不过万。 慢慢营生,经营家产,儿女逐渐长大成人,日子越过越是滋润。张家成了很多人羡慕的对象,声望在此间,数一数二。 但他就算忘了自己的真名,也不会忘记他的代号,微十三! “你去武始,好好营生,我会提供你需要的一切,放心,有专人帮你,一定可以发展起来!”首领的话,他亦从未忘记。 “忘掉你的微尘身份,好好生活,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用你。” 至此,断了联络,足足六年,首领都没有和他有过任何的联系。 直到三年之前,有一个外乡走货的皮货商到了坊市,对他说出了久违的暗号。那一刻,刘鹏的感觉恍若隔世。 “西街有一家皮具坊,你每天都要从门口过,一旦看见门前挂起三只灯笼,就是你被激活的时候,到那时,不顾一切接应。” 从那时开始,张优就养成了天天散步的习惯,为了避人耳目,他永远都是围着县城转上一圈,其实就为了看见讯号。 刚开始的时候,他每天都希望讯号出现,顺利完成任务,就可以回到并州,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像很多同袍一样。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约定中的讯号,始终没有出现。张优都快忘却了,但近来,他的直觉告诉他,讯号快出现了。 骠骑将军叶欢,领数十万大军讨伐冀州袁绍,大战的规模,前所未有。但与往日不同,面对战事,忧心忡忡的状况并未出现。 老百姓私下议论,那不是蛾贼,也不是之前的官军,而是冠军侯的定边军。传闻之中,他们是从来不会欺压普通百姓的。 倘若袁将军赢了,他们的生活如常,而倘若叶将军赢了,对他们的生活也不会有太多的改变,就算有,也是好的。 传闻之中,并州幽州百姓的日子,是大汉最好过的,三天两头,就能吃上肉食,年节有酒有新衣,冬天有足够的柴火。 天花乱坠,对普通百姓是没有用的,因为你说的他们不懂。但和生活息息相关的宣传,人人都听得懂,也就有了向往。 每当此时,张优心中都会骄傲,百姓们称赞冠军侯,就像称赞他自己一样。因为加入微尘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是公子的死士。 死士,就是为主家去死呗,字面意思就能推敲了。 不过在微尘,情况有所不同,就算战死,你的家人都会得到妥善的安置,绝不会弃之不顾,那日子过的,只有比你在时更好。 借着去幽州行商的机会,张优看到过无数次,同袍的家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能够顺利完成任务,怕是所有微尘共同的期盼。 走到转角之时,张优的一颗心提了起来,现在心情有些矛盾,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想看见灯笼,还是反之。 第2185章 紧急军情 不过很快,那种矛盾的心理就不存在了。 十丈之外的街对面,西街皮具坊挂起了灯笼。 灯火不算太亮,但在张优眼里,却犹如日月。从一开始的希望,到后来的等待,再到现在的习惯,一切总算有了终结。 深吸一口气,他慢慢的走了过去,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 走到店门前,店里是一个老人,五十几岁,身材佝偻。 张优和他打过几次照面,却没有说过话,他也曾暗中观察对方。无论是行动还是言语,都是普普通通的老者。 “江老汉,有上好的鹿皮吗?没有破洞的那一种。”走上前去,张优回想了一番,才轻声问道。 “张家主好,货有,一个月前的,现在过不来。”老汉点点头。 “家里要用好的,一定要是忘忧谷的,那里的鹿皮最好。” 老汉抬头,看了张优一眼,表情依旧如常:“张家主看得准啊,那地方天气好,养出来的鹿皮坚韧耐用,不容易破。” “嗯,听说风沙还大,要不然,也不够结实。”张优又道。 “家主,要忘忧谷的,价格可是要高一点的。” “你开个价,我要,不过可不要太黑心啊?” “一张鹿皮,您是老主顾,谁敢跟您耍心眼。”江老汉陪着笑,回到屋里取出一块鹿皮,拿到了张优的面前。 “张家主,三千六百七十钱,最便宜了。” “三千六百七十钱?不行,经常照顾你的生意,这也太贵了,最多三千四百钱,再多的话,我就去别处看了。” 江老汉苦笑,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行,那张家主你可得多来照顾生意,要不是您来,三千六百七十钱,我绝不会松口的。” “好了,少不了照顾你的。”张优笑着一挥手。 江老汉递了鹿皮,张优接过,招呼一声踱步回家去了。他们的交流,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皮具铺,最正常不过了。 “张家主,好啊,这件鹿皮不错。”路人打起了招呼。 “嗯,紧着家里用了,做件袍子,看上去精神。”张优笑着回应,被鹿皮盖住的右手尾指,摸到了鹿皮中的一块凸起。 方才江老汉交给他的时候,手指有意无意的便指向此间。所有的暗号全部对上,他是首领的人,代号则是微十六。 最后的挥手告辞,二人都有手势让对方看见,身份了然心中。 保持着正常的步伐,张优回到家中,到了内房的静室,书架后面,是一扇暗门。小心的听了听外间动静,他闪身进去。 点燃油灯,将鹿皮铺在案上,火光之下,那块凸起并不明显。若不是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就在两处花纹之间。 找了一把小刀,轻轻将之划开,内中果然出现了一份绢帛。 轻轻的扯出来,上面密密麻麻谢了很多蝇头小字。张优看的清楚,那是微尘传递讯号专用的笔,其余写不出如此细小的字迹。 接下来,他的双眉微微一凝,在细长绢帛的最右侧,有一小滩殷红的血迹。心中一动,绢帛上的消息定是非同小可。 “夏侯渊虎豹骑,十三夜间出现在武安,约有八千余骑,并未进入县城,往安适而去,行军方向,似是龙骧进军所在。” “今夜子时三刻之前,县郊送望亭,丙点等候,树杈之上……” “夏侯渊,虎豹骑,八千余人?果然是重要军情。”张优微微颔首,回身在书架上取出一根竹管,倒出了其中的蜡丸。 “子时三刻之前,会有人来和我接应,树杈之上,摆放三块碎石,随后鸟声为号……”脑海中不断回忆着行动的细节。 用上竹签,张优将细长的绢帛塞入蜡丸之中,又从衣柜里取出了一身夜行衣,穿戴完毕,套上外外袍,张优出了暗室。 正常的用过晚饭,他就等着天黑,如今大战当前,定边军已经打到了涉县。魏郡的所有县城都实行宵禁,晚间街上是空无一人。 四门落锁,士卒来回巡游,而自己约定的时间,是子时三刻。 借着宵禁之前的空挡,张优到了西城的一处民居。这里是他金屋藏娇的所在,在张家,也算是公开的秘密。 房中妇人见了张优前来,笑颜如花的相迎,进了屋中不久,灯火就熄灭了。屋中先是有一些响动,小半个时辰归于寂静。 屋中,张优已经脱去了外袍,露出一身夜行衣,黑布包裹着整个头部,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榻上,妇人已经熟睡过去。 进入侧屋,在桌下一顿操作,便有个黑漆漆的深洞漏了出来。张优极为灵活的身入其中,盖好盖板,一切恢复如常。 冀州的地形,最利于打地道,却武始这样的县城,根本没有护城河。几年的时间,同样的地道张优打了三条,皆通向城外。 所谓狡兔三窟,微尘的都知道,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杀手。 打地道,微尘是专业的,至于原因吗,大家应该都知道。叶大公子就是此中的绝顶高手啊,亲自担任教练,还能有差? 张优的水平,可能比不上叶欢的四分之一,可人家时间充足。且地道对他而言,意味着最后的逃生通道,怎能不仔细? 穿行在地道之中,张优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不久。那个看上去身躯佝偻的江老汉,就到了院中,然后无声无息到了房内。 妇人海棠春睡,两条胳臂和一支小腿露在被外,长发散乱,颇为那啥。但江老汉只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目光,缩到榻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任务也很简单,监视张优,看他是否按照命令行事。一旦有差,他会毫不犹豫的对之出手,榻上妇人亦难保住性命。 好在后者不知道,她睡的很香,根本想不到,床下会有人。 一炷香之后,张优的身影出现在了城外,悄悄的探出头,打量了一下周围,他纵身跃出洞口,随即飞快的向城郊林间移动。 丙点,顾名思义是以天干为名的,秘密联络点共有十个。八年的潜藏,就算每个月来看一次,任何一个地点,张优都极为熟悉。 找到了那棵与众不同大树,在枝丫上摆上三颗石头,他就在草丛中隐伏下来,接下去,就是等待了,同袍回来接受讯报。 倘若过了子时三刻,没有人前来接应,那他也会想方设法,靠自己将军情传递到大军手中,微尘是不会没有预案的。 前来武始接收消息的,正是夏杰率领的五人组。哦,现在应该是六个,其中之一,是半路上联络的向导,为他们指引方向。 和张优一样,向导也是被临时激活的,之前,他只是一个屠户。 苟图昌如此,是为了最大程度的保证讯息安全,从上到下单线联系,哪怕有一点被敌军所破,他还有充足的时间加以弥补。 不过,就算袁绍曹操现在注意到了这一点,加以针对,可十年经营,根深蒂固,不是短时间内敌军就能破解的。 半夜的时间,奔行八十里,途中还要防备敌军随时可能出现的拦截。夏杰的五人组行动迅速,看上去,个人的状态也相当不错。 子时一刻,他们提前到了,在向导的带领下,找到了那一棵特殊的大树,向导飞身而上,发现了置于其上的三颗石头。 飞身落到地面,没有言语,他向夏杰打出了手势,人已到位。 夏杰毫不犹豫,同样以手势通知传讯手,后者收到消息,向前蹲行走了几步,双手罩在口边,发出惟妙惟肖的鸟叫。 片刻之后,右侧的树丛中,传出了张优的回应。接着,又是一阵鸟语的交流,确定之后,夏杰直接现身在树下。 与此同时,唐建找了个最佳视角所在,碎星弩瞄准周围。 王丁则在周边埋伏,林羽攀爬上了大树顶端,监视四周。不用言语交流,众人都找到了自己最合适的位置,应对突发情况。 张优现身,看到夏杰之时,右手在空中划出某种轨迹,口中说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后者右手演绎着同样的轨迹,答道:“什么时候了,还念诗?” 张优闻言点点头,上前一步,将蜡丸交给夏杰,轻声道:“最新消息,夏侯渊虎豹骑八千人,出现在武安,并未进城。” 夏杰接过,郑重塞入腰间,轻声道:“好了兄弟,后面交给我们,你带这位兄弟回城,明日想办法安排他出去。” “好,交给我。”张优点点头,夏杰招手喊了向导过来。 “队长,敌军没有动静,应该是不会发现。”此时,瞭望手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夏杰点点头。 “快回去吧,我们现在立刻要往张将军处送信。”说完,夏杰对二人一抱拳,便带着小队离去,身影消失在林间。 “十三,首领号令,完成此讯之后,你我都可以撤离,首领在晋阳周边,安排好了一切。”向导出言,眼中闪亮神采。 “走,回去再说,现在还要小心。”张优的心里涌起兴奋,深吸一口气压了下去,说完带着对方而去。 第2186章 夜间潜行 张优与向导顺着地道回到城中,江老汉确定了一切之后,才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他是暗影中人,除了情报,还有一项使命。 保护张优,或者说防止他变节,但有危险,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暗影,不但对外,也对内吗,随时要保持人员的可靠。 平常看起来身材佝偻,似乎弱不禁风的他,真正的身手,能在暗影之中排到前十,而前五,单论武艺,已不在叶冬之下。 当然,作为一个优秀的情报人员,身手并不是最重要的。此处和武将有点相似,武力只是锦上添花,统率才是必须的。 和一般的江湖人士不同,情报机构更着重培养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和反应,最大程度的增强他们的体能,这一点,适用于山地飞龙。 三天三夜的时间,休息不超过四个时辰,夏杰和他的小队一直处在奔波之中,其间还要不断应付敌军的追杀与围追堵截。 冀州军调集大军,想要围歼张郃的龙骧军,他们不敢太过逼近。可为了防止内应传递消息,周边的防护是极为严密的。 很多高处,还有专门的射手,用各种手段,去捕杀定边军的信鸽。 弓箭只是其中之一,其余投毒,诱饵,多种多样。最可怕的还是那些养鹰人,他们会放出驯养的猎鹰,去捕捉信鸽。 天下的奇人异士并不会都在叶欢麾下,比如当年幽州大战之时,公孙瓒麾下就有一个驯养了包括两只铁背在内的养鹰人。 那一战,也幸亏叶欢来的凑巧,提前发现了对方的行迹。长空之战,飞羽展现出了鹰中之王的实力,落雷也因之而成熟。 叶欢从没有放弃过对战鹰的培养,器物阁中,也有专门的养鹰人。不过一只完美的战鹰,能投入战场,需要很长时间。 因此,传递消息,还是信鸽更为靠谱。平素要辅助以八百里快马,而在敌军境内,就要用到人力了,山地飞龙是最好的选择。 战场上,领先敌人一步,意味着你可以获得更多的先机。这些先机转化到战争中,也许就是真实的伤亡数字,以及胜负。 幽州之战后,袁绍曹操察觉到了苟图昌麾下的厉害,开始建立自己的情报部门加以对抗,地下战场的斗争愈演愈烈。 知道了定边军依靠信鸽,可以更快的传递讯息,自己进行培养的同时,也在研究种种针对或是克制的办法。 不过,在情报部门的建设理念与训练上,二者的差别可谓天差地远。加上多年经营布局,比战场上士卒的战力差还要巨大。 直到现在,袁曹方面,对微尘清风等,传递消息的方式,也只是直到简单的几种。很多隐藏的深的,根本无从查起。 比如武始的张优,就是个明显的例子,这样经验丰富的微尘之士,冀州很难有人能与之抗衡。且获取消息的渠道,无孔不入。 而且,叶欢并没有故步自封,你察觉到了我的情报机构,苟图昌的潜伏理念就要做出更新改变,让敌军更加摸不着关键。 大战之时,山地飞龙作为一支特种部队潜入敌后,敌军很难相信这样一群人,能在无后勤补给的情况下,在重兵之中生存。 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已经殊为不易,但想抓到他们?之前的一场追逐战,很能说明问题,小队的战斗,山地飞龙优势巨大。 这种优势能否被敌军在短时间内弥补?叶欢给出的答案,一定是否定的。山地飞龙的建立,不单单是一支军队的诞生。 兵员,定边军有着最为强悍的基础,全军精锐,任由挑选。 理念,有南山武院的存在,十余年的积累,远远领先时代。 训练,多种针对性的方法,科学练兵,加上实战演练。以及叶欢麾下的一大帮奇人异士,山地飞龙的战力是全天候多样的。 第一和第三项,袁绍和曹操可能还有办法弥补,可第二项,没有时间的积累,是绝对不可能的,第四则是器械。 夏杰一行在赶路之中,每隔十里,向导官都会稍歇,看着手中的圆盘状器物,来给行军定位,堪舆用的罗盘,被缩到了最小。 可以放在掌心,类似于后世的指南针,参照了罗盘,功能更加齐全。早在当年探矿之时,叶欢就找到了一处天然磁铁矿。 万国大会之时,琉璃器的引入,为指南针提供了扎实的基础。 “队长,由此向前直行五十里,我们便可入山,那里会有同袍接应,消息传递之后,他们送给张郃将军。”向导官很快言道。 有了指南针,并非单独使用,而是与地图配合在一起,山地飞龙在战前得到的地图是最惊喜的,他只要将指南针置于其上。 指南针、分水匕首,磷光灯,蚕丝服,鹿皮靴。器物阁工匠几乎将所有的细节都做到了极致,装备上,绝对领先对手十年。 还有一处,亦是不可弥补,就是定边军的饮食,健康的饮食搭配,无形当中就增加了部队的作战能力,尤其是特种部队。 种种条件综合一处,才有了能在暗夜之内,行军不止的山地飞龙。 他们的行进并不是特别快速,却极为稳定,每个人的动作直到此时还是整齐一致。夜间的道路上,几乎看不清踪影。 “队长,前面有敌军哨位。”黑夜之中,远处的火光是极为明显的,身为狙击手,唐家第一个发现了远处微弱的火光,低声喊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靠前一点,看看他们有多少人,我们是否要绕路。”夏杰毫不犹豫的答道,随即上前,接过了唐建递来的装备。 二人的动作,配合的极为默契,也不知实施过多少次。 东西交给队长,唐建已经手持千里镜开始上前了,剩下的四人随在他的身后,形成了一个扇形,认真警戒四周的动静。 蹲着身子前行,唐建的速度丝毫不慢,找了一处稍高的地方伏下身体,他用千里镜开始探查敌情,凭他的目力,这里是恰好所在。 那是一处用碎石垒成的简易箭楼,看样子,建造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天,也是袁绍军用来应对山地飞龙的一种临时举措。 每每在要道之处,都会有这样的设置。比不上定边军的灵动,袁绍和曹操就用了最老实的办法,封锁整个道路,哪怕人力浪费。 箭楼之下点燃篝火,旁边坐着六名敌军,周围三匹战马。六人之中,有三人熟睡,另外三人,则担任警戒,箭楼上,还有两人。 “不对,应该不止,他们在周围可能有埋伏。唐建心里想着,千里镜开始往四处巡游,敌军应该不止他眼见的这几个。” 在他目光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并未发现敌军的踪影,但唐建显然很有耐性,来来回回看了三次,第二次的时候,发现了异常。 距离箭楼右侧的十丈之外,有几团看不清楚的黑影,形状也几乎难以分辨。但凭借经验,唐建直到,那很可能是隐藏的敌军。 等,继续观察,他又潜伏了下去。果不其然,那些黑影在动,时不时的动上一下,很快,唐建就能确定,一定是敌军,四个人! “之前好像没有过这种埋伏,难道……”唐建想着,再观察一会准备退回,可就在转身之际,他却是微微一愣,盯着某处死看。 很快,一道微弱的光芒,从黑暗处一闪而过,唐建的眉头跳了一下,接着,千里镜上翘了一个角度,去找月光的反射。 同样的动作重复了几次,唐建的嘴角也开始上翘,迅速退了回去。 “队长,距离我们大约四里之外的林中,有同袍也在窥探敌军的箭楼,一什敌军,五名骑军,就算还有埋伏,合力的话……” 刚才的那道光芒虽然微弱,但对千里镜熟悉无比的唐建,却知道那是它反射的光芒,敌军不太可能有千里镜,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远处,是同袍,不知道他们身上接的是什么任务,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山地飞龙两个小队合作,战力恐怕不止是一加一。 随后,他也借着月光反射光芒,看对方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他们的存在。因为光芒的闪动,也带着某种节奏。 “有没有可能被箭楼上的敌军发现?”夏杰反问道。 “不大可能,他们手中没有望远的利器,且那种光芒,在夜里,我也要很勉强,才能看见,且要集中精神。”唐建答道。 夏杰点点头,沉吟起来。唐建没有明确否定,但他清楚对方的眼力,尚且需要借助千里镜集中精神,敌军看见的可能微乎其微。 “不要打草惊蛇,绕过去,找同袍。”没有思考太久,夏杰做出了决断,干掉敌军不是没有把握,但眼下,传递军情更重要。 一声令下,没有商量的余地,五人小队便开始潜行,他们的路线是从箭楼右侧三十丈之处的空地穿过去。 那是箭楼火光可以照到的极致范围,加上地形起伏掩护,即使有瞭望士卒,单靠目力也绝难发现。 第2187章 天雷滚滚 飞燕军大帐,帅帐之内,传来天雷滚滚的鼾声。 隔着几十丈,清晰可闻,随着鼾声,周围的地面都似乎在震动。 不过看营中的士卒们,一切都是井井有条,该干什么干什么,并没有被巨大的鼾声所打搅,人人面上,也都没有惊讶的神色。 张飞的大喝,在阵上震慑人心,威寒敌胆,倘若此处也有排名的话,那他一定能与叶欢典韦并列,鼎足而三。 大喝的声威惊人,鼾声一样,士卒们清楚,将军的确是累了。 战端开启,身为主将,几宿几宿的不合眼,铁打的人都受不了。原本张飞还不会在此时睡去,但赵云的前来,让他颇为放心。 心思一旦放下来,这一觉睡得是山倒房塌,猛将打鼾都与众不同。 站在大寨边缘,隔着数里,你都能听见鼾声。可想而知在帅帐之内,众人要承受什么?那里好似是一个风暴中心。 赵云站在沙盘之前,一身白袍的他,身躯挺立犹如标枪。卫兵和参谋每每都会投来羡慕的眼光,这个站姿,简直帅呆了。 且一站就是数个时辰毫不动弹,可你在赵将军身上,却看不见半点僵硬。没有人会怀疑,只要他想,下一刻就是动若脱兔。 来来回回的参谋,根据军情不断更新着沙盘,赵云双眼凝视其间,脑海中则在模拟着种种变化,判断形势的优劣。 那些标识摆在沙盘上原本是十分稳固的,但此时,却全有着微微的震颤。那是张将军的鼾声所致,帅帐的地面都有摇晃。 “让翼德将军好生歇息,不得打搅。”赵云对此并不以为意,他发话,作为临时主帅,侍卫和参谋当然会奉行。 只不过大家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从怀中掏出两个棉球,塞进了耳中,副统领单经也很是体贴的递给了赵云一个。 子龙一开始摇摇头没有要,心中颇有点不解,塞耳朵干嘛? 但半个时辰之后,他就主动拿起了棉球,塞入双耳。以前不是没有听过打鼾的,可能打出这幅声势,怕也唯有张飞一人。 身在帅帐,要是不带耳塞,是真的会被震伤的,绝不夸张。 当然,以子龙的定力,受伤是不会的。但这玩意儿,他打搅情绪啊,让人定不下心来,眼下可是一场大战役的关键时刻。 再看单经和一众参谋,应该是早就习以为常了,帅帐之中没有人说话,说也听不见。他们有一套纯熟的手势,用来沟通。 “将军,要吃饭吗?想吃什么?来个套餐?”看见卫兵写在木板上的字迹,赵云心中不禁好笑,但随即点点头,应该如此。 一碗鸡汤,荆襄稻米,切得极为精细的牛肉,两三个小菜,就是木板上所写的套餐。大战之时,帅者身边,一定有单独的小灶。 用饭之后,侍卫送上餐后的水果,随后还有一碗核桃羹。据说这玩意儿补脑,定边军所有的军师都在喝,就是有点苦。 士卒们吃的是大灶,除了没有核桃羹,并不比帅帐差。严格说起来,最多上是口味有一些差别,牛肉切的可能没有那么细。 提供给军中的肉食,都是有边疆专门的牧场养殖,肉质鲜美。现在是夏季,各种水果亦极为丰富,能补充人体所需的维生素。 维生素?对了,所有的庖厨都会告诉你,那是将军说的。 将军说的,永远不会错,且事实也是如此。调整饮食之后的三年,军中的各项记录,又有了突破,之前可是停顿了一阵子。 再叶欢眼中,这就是饮食的功劳,让麾下士卒不断突破自己的极限。随着研究的深入,相信还可以有更好的效果。 不光是人,战马吃的也好,天天一顿豆饼,每隔良田一顿肉。那待遇,都快赶上叶欢刚刚穿越来之时,照夜狮子的标准了。 吃的好,战马个个膘肥体壮,耐力上升,更适应长期作战。 一定是膘肥体壮,而不是想象之中,赛马场那些马儿的形象。后者是专门用来短途竞速的,没有膘,就没有持久的能力。 数十万定边军,十余万战马,吃得起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但是吃得起,更是吃不完。并州幽州的农业发展可谓日新月异,但畜牧业,比农业发展的还快。 五年前,就有人提醒叶欢,再这么放任下去,草都不够了。 叶大公子这才反应过来,生产过盛了,要注意保护环境。于是专门对此制定了标准,一步步的采用精养的手法,科学养殖。 就拿士卒吃的那些牛羊肉举例,在成都和襄阳或是下邳的市场,每每一到货就会被一扫而空,口感极佳。 当然你如果是朱俊或是刘璋,还能吃到快马运输,最为新鲜肉食。而对运送者,哪怕是曹操袁绍,不在战时都不会阻拦。 原因很简单,世家子弟们爱吃啊,自己又何尝不爱吃? 民以食为天,单靠这个产业,叶大公子每年就能赚得盆满钵满,而这,也只是并州和幽州众多的产业之一。 至于赵云能吃到的,那就更加精细了,放在市场上,得以黄金计数。更多的情况是,有钱你都买不到。 “儁乂将军,敌军大军云集,龙骧军既会陷入险境,却又是战机所在,要加倍谨慎。”看着士卒传递的军情,赵云心中暗道。 一名骑士飞奔到了营门,隔着还有两三里,他就将腰间的铜牌高高举起。手持千里镜的士卒,一定可以看清,加以辨别。 于是当他奔到营门之时,大门早就打开,并有人策马在前,引着他往帅帐而去。路上的士卒纷纷闪到一旁,为之让路。 只有极为重要的军情,传送者才能在营中奔马,绝无例外。 飞快奔到帅帐之前,张飞的鼾声清晰可闻,骑士不由看了同袍一眼,后者则微微摇头。他不再问,飞身下马…… 单经第一时间迎了上来,就算有张飞的天雷鼾声遮盖,也挡不住他对马蹄声的敏茹感觉。如此奔行,军情定然非同小可。 接过骑士递来的情报,双眼扫过,面上先是一喜,随即恢复正常,立刻回身到了帐中,来到赵云身边,将军情递了过去。 后者看了,面容与单经相似,立刻道:“喊张将军起来。” 亲兵听了也是迅速上前,唤醒了张飞,后者忽的一下站起。 下一刻,所有人面上,都有如释重负的表情,天地之间终于安静了下来。他们纷纷取出耳塞,你别说,听了一夜,不习惯了。 另一边的亲兵送上清水,张飞擦了把脸,赵云也到了身边。 “翼德兄,微尘找到夏侯渊了,他果然在,前夜曾经与武安现身,据情报,至少有八千骑,该是虎豹骑的主力。”赵云轻声道。 张飞将面巾往盆中一放,想了想武安的位置,便道:“夏侯妙才,飞就知道他藏不住的,其实兄长当日,就该把他留在晋阳。” 闻听此言,单经不禁翻了个白眼,将军,那是你的干岳父啊。 赵云亦然,关在晋阳?看上去有点那啥,不过叶欢肯定干得出来。 “文佐兄,虎豹骑来了,飞刚才只是戏言,没有夏侯妙才,那曹子和也是不可多得的骑军良将,且最善训练之道……” 张飞说着走到了沙盘之旁,眼光锁定在武安所处的位置,续道:“我若猜的不错,虎豹骑的战力,怕还要在冀州骑之上。” 说完,他的眼光看向赵云,豫州大战,飞云与之有过交手。虽然并未产生大战,但以飞云的眼光,不会摸不清虎豹的战力。 “将军,战报我看过了,颜良文丑不愧名将,骑兵带的相当不差,不过将军说的对,比之曹子和夏侯妙才的虎豹骑,还要稍逊。” 赵云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之前常山关之战的资料已经到了。身为骑军统领,张飞赵云都是精心研读,判断冀州骑的战力。 “子龙,你说常山关之战时,冀州骑要是有了能和我军相比的战马,战局会否有变?”张飞点点头,又问道。 这回赵云想了片刻,方才答道:“那即使有黄忠将军助阵,洪彪将军全力尽出,怕也只能打成平分秋色之局,很难取胜。” “子龙之想,与飞一致。”张飞颔首,侧身对亲兵道,给张郃将军的信中,加上虎豹骑不可小觑,当以飞燕视之。 “诺!”亲兵应诺的很快,但落笔之时,面上还是有不服气的神情,不光是他,帐中的参谋们也有,和我飞燕骑相提并论? 他们也配?将军就算是重敌,也稍稍有些过分了。 赵云看在眼中,一笑置之,身为飞云骑统领,他更加清楚定边骑军那种近乎变态的荣誉感。老子天下第一,谁也不能比。 但亦不用担心他们会轻敌,言语之中,可以无休无止的嘲讽敌军,可临阵,每一个将领都知道轻敌的后果,只会打的更凶。 “来得好,不要以为飞燕招待不起他们,翼德将军,经请率军,迎击虎豹。”一旁的单经说着,抱拳请命。 第2188章 实在坐不住 听了单经请命之言,赵云的眉头却是微微一皱。 想了想,方才道:“翼德将军,虎豹骑既然出现,还是交给云的飞云骑,观常山关之战,黄忠将军力敌文丑,亦是战因。” 说话之间,赵云不忘给了单经一个歉意的眼神。 子龙的性格平静温和,也正是这种性格,让他有了天下最强的枪法。龙胆亮银枪,便是猛如叶欢典韦,也不得不感慨难破。 张飞自己也试过,一旦赵云处在守势,心无杂念。那么,就只有拼消耗了,体力下降,谁都会出现破绽,但在此之前,无解。 “除了将军的超级赛亚人,无人可破子龙之枪。”典韦亦言。 常山关一战,身为河北双雄的颜良文丑亲临战阵,给铁骑营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否则,双方的实力对比,还会更为悬殊。 赵云说的没错,正是因为黄忠的到来,凤纹寒魄刀压住了三棱霸王枪,赵大壮和叶恒合力,力抗颜良的烈日朝阳刀。 这才让战场的形势,向着有利于铁骑营的方面发展。骑军对决,勇将为先,一点破,就可能影响全局,至关重要。 单经没有多言,他亦清楚,虎豹骑统领夏侯渊的武艺,虽然评价不如颜良文丑,但鹊金描画刀,亦在一流身手之列。 更何况,曹营还有一员能与典韦张飞赵云并列的高手。四大名刀之一,烈马狂刀,虎痴许褚,他很可能会加入虎豹骑。 张飞是南线主帅,典韦坐镇司隶,张辽为北线之首,长公子叶信则在凉州。能敌虎痴者,定边军营中唯有赵云与黄忠二将了。 张飞闻言也沉吟起来,许褚加上夏侯渊,虎豹骑的威力,单经在指挥上也许不逊色,但在武勇上,落与下风无疑。 但在他心中,除了虎豹骑的夏侯渊之外,还有一人令他更加忌惮。后者的声威,尤在许褚之上,无双虎将吕奉先。 飞獠雄骑,其战力也不会弱于虎豹,徐州大战,张飞亲眼见过。 眼下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甚至还有吕布攻击孙策江南二县的传言。但兵法之中,声东击西实在太多,不得不谨慎。 倘若吕布真的前来,加上许褚、夏侯渊、夏侯惇,更有颜良文丑助阵,便是他与赵云联手,怕也不是对手。 那么,面对这样的可能,张飞又会如何应付?是通过强大的战力来弥补顶尖武力上的不足,抑或调集勇将,与之针锋相对? 主帅沉思,赵云不会打搅,但他和对方想的一样。敌军也许不能凭借顶尖武力来击败定边军,可至少,是一种可能。 既然有可能,便没有郭嘉想不到的,郭军师的帅帐之中,亦是大将云集,最后赶到的,则是远行而来的黄忠与叶恒。 “末将黄忠,见过军师,幸不辱命。”虽是大战之后,马不停蹄前来听令,但闻黄将军语音,中气十足,声威不俗。 不等他施礼,郭嘉已经上前一步,双手托住,笑道:“主公常言,颜良文丑,猛将也,可常山关一战,黄将军之勇,还在其上。” 此时亲兵捧了杯水酒过来,郭嘉接过,双手奉给对方:“将军虎威,大涨我军气势,该记大功一件,这杯水酒,表嘉心意。” 黄忠闻言,双手接过,先施了军礼,后一饮而尽,这才道:“军师谬赞,忠杀不得文丑,何功之有,多谢军师。” 跟着又是双眉一轩:“军师,军令召忠前来,定有大战,沿途之中,忠体力保存完好,军师可以相试,请军师调遣。” 一言出口,麯义、严纲、潘凤皆是连连点头,赞叹不已。严格说起来,这是黄忠第一次上阵,打的就是敌军猛将,绝对主力。 “军师,恒失礼了,也愿上阵,杀敌建功。”此时一员小将跟在黄忠身后道,正是大公子叶恒,亦是为黄将军的豪情所感。 郭嘉洒然一笑,先对叶恒点点头,又将黄忠带到了沙盘前:“汉升将军,这一回在北线,有夏侯兄弟,曹仁曹洪,虎痴许褚……” “飞獠雄骑虽然影踪不现,但吕奉先亦有可能加入战场。” 一个又一个名字,皆是天下有数的战将,黄忠听得是双眼放光,越发激昂了。看着郭嘉的眼神,战意已经浓烈的化不开。 “武勇虽非战阵必要之道,但与骑军对决,亦是关键,且颜文二将和高览,亦有可能加入战场,我军当要早做准备……” “黄将军,此战之要,你心中也清楚,凡事定要三思,若是一时激奋,有损战局,嘉也不会容情。”说到最后,语气肃然。 “军师放心,忠之言,皆是实情,敌军便是猛将云集,黄忠何惧?但叫手中这口刀在,绝不令军师失望。”黄忠正色道。 “好,黄将军果然忠勇过人。”潘凤赞了一句,随即正色道:“不过军师,我军虽有张赵黄三位将军,加上儁乂,也不占上风。” 此言一出,众人也不禁颔首,袁曹联手,定边军又兵分数路,单论勇将,在魏郡一代,的确不如敌军,这是不争的事实。 黄忠嘴角嗫嚅了几下,终究没有出言,大战在前,任何一点误算,都可能影响战局,再有豪气,也不能代替现实。 郭嘉亦微微颔首,认可潘凤之言,帅帐中的气氛,稍显压抑。 安静了片刻,奉孝一笑就要出言,恰在此时,一把雄壮的声音传了进来:“敌军猛将云集,我军足以相对,奉孝算上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主公……” “将军……” “爹爹……” “悦之……” 听了这个声音,帅帐中连续传出数种称呼,潘凤是一时激动,脱口而出。下一刻,叶欢的身影,果然掀帘而入。 “参见主公!”郭嘉为首,众将随后,尽皆施礼相见。 叶欢飞快的与郭嘉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抬手:“各位免礼。” 接着先到了黄忠面前,笑道:“汉升,大战文丑,是不是还不够过瘾,要我说,干掉许仲康,啥烈马狂刀,让他除名。” 黄忠听了,一股豪气充斥胸臆,只回了一个字:“诺!” 叶欢赞赏的点点头,又谓众人道:“飞獠雄骑,无双虎将?他不来便罢,若是来了,当年过马之战,欢不会再让他走脱。” 言语之中,竟将吕布视为无物。但众将只觉振奋,天下间,没有人比叶欢更有资格说这句话,他才是公认的天下第一。 “元伟,仲甫……”叶欢说着上前,同时拉起麯义严纲之手,郑重道:“此次步骑配合,尤其关键,还要二位将军,同心研之。” 说完,他还将二人的手掌碰了一下。麯义和严纲下意识的就要回缩,可在叶欢的拿捏之下,又哪里抽的回去? 好在主公很快放开了,麯义不经意的甩了甩手,施礼道:“主公放心,义必定与同袍勠力同心,助南线击破敌军。” 严纲毫不示弱,轻轻在衣衫上擦了下,抱拳道:“主公,纲也定然全力以赴,此战之后,龙骧军,张儁乂之名定然响亮。” 郭嘉不动声色,黄忠暗暗摇头,潘凤亦是翻了个白眼。这两个家伙,即使当着主公的面,该如何还是如何。 “好。”叶欢就像没看见一样,赞了句又到潘凤面前。 “仲鸣兄,魏郡之战,步骑配合,你猜叶某心中想到了什么?” “想到了……”潘凤微微一愣,很快双眼却亮了起来,问道:“将军,莫非是当年奔狼之战?”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军中宿将,眼光不俗。奔狼之战,潘将军与公孙将军配合,力敌乌桓十数万骑军,扬我大汉军威!” “其情其景,虽过于十余年,却尤在叶某眼前。当日奔狼一战,让边疆各族,心惊胆寒,如今魏郡一战,绝无例外!” 说到最后,叶欢之语掷地有声,潘凤连连点头,豪气顿生。 严纲则别有感慨,将军提起公孙将军,语气之中只有赞扬,绝无丝毫贬低之意。而没能参加奔狼之战,亦是他心头遗憾。 叶欢一到,帅帐中的气氛立刻热烈起来,众将只觉得信心百倍。 “父帅,孩儿经常山关历练,亦要上阵杀敌。”叶恒不禁道。 叶欢却摆摆手:“此时你与为父说没用,军师说了算,还有,一个小小校尉,诸位上官前辈面前,哪儿有你说话的份?” “是,孩儿知错。”叶恒立即言道,接着退在了郭嘉身边。 众将见了不仅莞尔,又有些唏嘘,眼前是真的上阵父子兵。 郭嘉摇头苦笑,接道:“主公,当真是嘉说了算,可是断断不会让主公亲临战阵的,如今主公乃天下之望,不可轻动。” “奉孝,想叶某从军以来,哪一战不临先?哪一战不上阵?二人联手,猛将云集?叶某眼中,不过都是土鸡瓦犬耳。” 说到这里,慷慨淋漓,下一刻却是语锋一转:“奉孝,欢天天待在晋阳,实在是闲的难受,你就忍心,让我如此?” “此战若胜,就有可能一战而定乾坤,欢实在坐不住。” 第2189章 旧事重演 看见主公与军师对话,众将心中都有轻松的感觉,大战带来的压力消散了不少。定边军的不败神话,都是眼前之人缔造。 吕布、许褚、颜良文丑,夏侯兄弟,曹家兄弟。这世上要说还有一个人能力压这许多猛将,那么,有只且有叶欢一个。 你也别管他实际上行不行,但只要是将军,就一定行。 叶欢不管这些,见郭嘉沉吟,他又道:“奉孝,听你的是一定的,但你哪怕让叶某当个校尉,队长也行啊,能上阵打仗就行。” 叶欢之言,一大半都是出自真心,亦是因为他想借此一战,直接带走袁绍曹操。全力将之击败,就是对对手的最大尊重。 郭嘉还在思考,他和贾诩是最看重主公安危的,但也最为承认,叶欢在战场上的威力,常山关一战,当叶恒大喝出声之时…… 敌军尽皆胆寒,因为谁?自然是叶欢,主公在战场上的威力,是无法估量的。你可以想象,当龙骧军士卒,陷入敌军围攻! “晋阳叶欢在此,挡我者死!”这句话传来,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短时间之内,一军士卒的战力可以倍增。”夸张吗?一点也不,因为此言出自陷阵大将高顺之口,而后者素来稳重。 除了叶欢,没有人能做到,哪怕是恶来典韦,燕人张飞。近年来,叶欢已经很少上阵了,但谁敢不承认,他是定边军的军魂。 “潘将军,你的骑兵营,调出千人与将军指挥,可有问题?”安静了很长时间之后,郭嘉终于出言,第一个问的就是潘凤。 后者没有犹豫,他听懂了军师的话,立刻答道:“诺,千人无恙,凤可以立下军令状,倘若五军因此作战有失,凤自行献上人头。” “仲鸣……”叶欢一皱眉,刚说了两个字却是立刻闭嘴。他也清楚,郭嘉如此说,是同意他上阵了,只是担心身边兵力不足。 “多谢军师,欢一定审时度势,不该上的时候,绝不让军师担心。”随之,摆出了一个最为正式的接令造型。 “汉升兄,你我上一次并肩作战,还是在江夏讨伐孔壁,这一转眼,都十六年了,此次再度联手,定要打他个天翻地覆。” 见郭嘉颔首,叶欢又转对黄忠道,想起当年,豪气更生。 后者亦然,抚须追忆,面有欣然之色,抱拳道:“诺!” “不用,汉升,现在你我都听军师号令,不得有违。” 郭嘉暗中翻了个白眼,正色道:“除了魏郡之战,更有袁绍军的决水之法,两面都不可有丝毫疏忽,仲甫将军。” “末将在……”严纲奋然而出。 “配合士元行动之事,嘉就交给你的白马军了,记得,此事之上,要以士元为主。不管他有何天马行空之想,全力相助。” “军师放心,士元行,我和汉升都信他。”严纲连连点头,自从上次与庞统有过合作,他就对之才华极其欣赏了。 郭嘉不再多言,帅帐之内,针对魏郡之战的讨论,热烈起来。 整个魏郡之内,袁绍曹操全力以赴,大军云集之下,山雨欲来。 郭嘉与张飞亦是看见了战机,尽力筹谋,乌云压顶。 双方的布阵不断调整,对峙之中互相寻找对方的弱点。试探不断,但眼下谁也没有重拳出击,深潭之下,依旧暗流涌动。 但魏郡对峙,有人却提前动手了,那便是甘宁的蛟龙军。收到张飞的军情,察觉战役的重要,蛟龙不顾一切,再打临邑。 原本周必的大队人马,已经顺流而下快到青州,此时甘宁的军令传来,让他速速回头攻打临邑,按照常规,这不合理。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将军用上了十万火急四个字,显然军情有了巨大的变化,什么去而复返,什么战役疲劳,一切都顾不上了。 与他同样来回奔波的,还有张海龙的六曲,为了配合水军作战,加强登陆能力与突袭的强度,王牌六曲,配属给了蛟龙。 大河之上,甘宁立于旗舰之上,正观察着远处的战局。一个时辰之前,周必率军赶到,只调整了半个时辰,便发动攻击。 远处,箭矢横飞,喊杀声震天,战局正在激烈之时。千里镜中,甘宁将所有战情收与眼底,周必所部,的确有着疲劳。 体现在他们的水军战阵之上,摆出的阵型,至少比之前要慢了半拍。好在陷阵的攻坚威力依旧,攻击进行的,还算颇为顺利。 之所以选择临邑,亦是从这里突破,距离魏郡不过两百里,以蛟龙军的速度,很快就能接应上,且根据最新的军情。 敌军霹雳营调动之后,是跟随周必而行的,如此一来,后者的全力回军,还成了牵制敌军主力之法,更坚定了甘宁的决心。 他相信周必,也相信邱泽指挥的陷阵一军。也许对别的诸侯麾下而言,这种程度的来回奔波,会让士卒达到极限,但定边不。 “兴霸,子瑜,你们在大河沿线骚扰,主要对手就是曹操,此人生性多疑,你们可以多用疑兵之计,或许收效更佳。” 此乃贾诩临别前与甘宁诸葛瑾之言,对军师之言,二人当然奉行。周必来回反复,有劳师袭远之弊端,可曹操会怎么看? 甘宁硬是调周必回来攻城,可能性就太多了,一是虚兵,其重点所在,还有目的。而来回折腾,再发起的攻击,一定凶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且蛟龙军是定边军乃至大汉的唯一一支成规模的水军,很多战法和战术,不能以常理来考量,固步自封,只会落入圈套。 最重要的一点,甘兴霸摆出一副全力攻击之势。会否与魏郡的大战有关,他是要牵制曹军的主力,还是另有所图? 贾诩的办法很简单,什么叫疑兵之计,就是给敌军更多的选择。选择越多,可能性越大,就越能让他们的判断产生误差。 “将军,将军,最新军情……”一叶扁舟飞快而来,靠近旗舰,船头的士卒离着还有数尺便飞身而起,攀上了舷梯。 接着手足并用,飞快的攀爬而上,一路飞奔到甘宁身边。军中规矩,紧急的军情,不容任何人阻挡,且要最快的速度。 甘宁收起千里镜,接过军情,亲兵立刻拿来油灯,兴霸仔细看了,眉头微微一耸:“军师,敌军大将云集,要对张儁乂动手了。” 说话间,军情递到诸葛瑾手中,甘宁则继续言道:“敌军想要围歼龙骧,张将军定有对策,抓住敌军主力,反击灭之。” “一旦与敌军重创,冀州大战我军就赢了一半,由此看来,我蛟龙军定要全力以赴,再大的代价,宁也在所不惜。” 听着甘宁坚定的言语,诸葛瑾看完军情,亦是重重颔首。 “将军,若是拿下临邑,我军继续攻击前进,可调集主力,以临邑为依托,搅乱敌军后方,最佳的应对,是送一支主力过去。” 甘宁眉头稍稍一皱随即放开,目视诸葛瑾道:“张将军的六曲?” “对,能在敌军之中奔袭,谁也不如六曲,只不过时机必要把握精确,否则战端未开,敌军就能集中力量,对付张将军。” “且六曲来回劳顿,谨不知张将军具体何意,还需问之。” 甘宁闻言笑了,摆手道:“先生不必问,海龙一定说,没有困难。” “报,将军,六曲张海龙将军到。”就在此时,士卒来报。 “呵呵,来的倒是真巧。”甘宁诸葛瑾听了,不由相视一笑。 “甘将军,诸葛军师,召某前来,有何要事。”人未到,声先至,很快,张海龙雄壮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不必施礼,海龙,先看军情,看过再说。”甘宁摆摆手,将讯报递了过去,张海龙自然不会矫情,接过就看。 “颜良、文丑,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高览?这仗打的,痛快啊,连吕奉先的飞獠雄骑都出来了,一锅给他端掉。” 看军情之时,张海龙眉头跳动,满面兴奋,连连颔首道。 甘宁看了诸葛瑾一眼,故意问道:“海龙,冀州骑、虎豹骑加上飞獠雄骑,张将军压力不小,我与军师有意,让六曲过去……” “但你三日之间,奔波数百里,还要敌中穿行,诸葛军师担心六曲,毕竟一旦敌军合围,你比龙骧还要危险。” 诸葛瑾闻言一愣,咋就我担心?甘宁则是双眼连眨。 张海龙毫不在意:“兹事体大,军师的担心是对的,不过嘛,张某浅见,没有必要,我六曲一点都不累。” “敌军环绕?当年黄巾之时,我们从敌军百万军中过,哎呀,还就是这块地方,甘将军,如今是旧事重演。” 张海龙说着,整理了一下服装,上前一步对二人行军礼:“将军军师安排巧妙,六曲该当此任,请二位下令。” 甘宁看着诸葛瑾,做了个请的手势,后者摇头,还是上前扶住张海龙双手:“张将军,你若要去,必须想好,该如何作战!” 第2190章 军有良将 旗舰顶层,张海龙侃侃而言,三人一阵商议。 约莫盏茶功夫之后,诸葛瑾首先颔首:“张将军,此举谨观之颇为可行,但我军山地飞龙,都在冀州,兖州之内……” “军师,不必担心,山地飞龙就在军中,何不用之?” “就在军中?”诸葛瑾一怔,随即拈须沉吟,片刻后道:“张将军,所言莫非是胡将军?可他若是深入敌阵,怕更加危险。” 方才张海龙说话,甘宁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胡风,他可是山地飞龙的统领,前者的意思很明显,骑军推进,亦要军情为先。 “军师思虑周详,不过如同军情所显,曹军主力早有布局,要在冀州与袁绍联手,和主公决战,如此一来,兖州将稍有空虚。” 张海龙正色道:“换了旁人,或有风险,但胡疯子的话,一定可以做到。有他加上邱泽的陷阵一军与我配合,更添胜算。” 提起胡风,张海龙语气之中充满信任,一个骑军王牌,一个步军第一,二人平时嘴上谁都不服谁,但打起仗,就最值得信任。 “去,请胡将军前来,再告诉周必,没吃饭吗?不要给甘某找理由,半个时辰之内,再拿不下城寨,我就换人。”甘宁吩咐道。 “诺。”亲兵闻言立刻去了,此时,陷阵的攻击已到城寨中路。 “军师,从军情看,若是骑军对决,敌军猛将众多,我军在此似乎不占优势,海龙当要速行,早一日到亦能尽力。” 甘宁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还是道:“海龙,我素知你武艺不俗,但六曲前往,还是战阵为主,吕许颜文,都是当世顶尖高手。” 张海龙一笑:“甘将军客气了,将军说过,术业有专攻,我绝不会与这四人争强斗胜,除非迫不得已,自是战阵为先。” 身为王牌六曲的统领,张海龙向来很狂,但狂不代表他不知轻重。且叶欢就是如此,弄不过的就是弄不过,从不勉强。 似水性不如甘宁,射术不如黄忠,赤手空拳不及典韦。他从来都是大方承认,也丝毫不会损及他在士卒心目中的地位。 当然,张海龙也绝不会妄自菲薄,又道:“除了他们,碰上夏侯兄弟,曹子孝曹子廉,若有机会,张某也不会坐视。” 当年在颍川,曹操曾带着四将前来请叶欢指教,大公子忙着收拾黄巾降卒,出来招呼对方的,就是典韦、张飞与张海龙。 恶来其时已经是顶尖高手,张飞虽经验稍稍欠缺,但已经极为勇猛。结果可想而知,叶欢回来的时候,夏侯渊眼睛都肿了。 不用问,那是张海龙干的,换了典韦张飞,妙才得瞎。 夏侯渊虽然也是一流勇将,但那时和张飞一样,也嫩!张海龙的战阵经验远在其上,加上阴招,就有了定边军的名场面。 如今十余年过去,双方的武艺都有进步,前者在徐州输给过黄忠,却也斗到了六十回合开外,而后者,在徐州与之也有交手。 平分秋色!场面上如此,但张将军事后说起,直言不是黄忠的对手。那一场大战,六曲九曲联手,黄将军并不能专注战阵。 后来黄忠投效了叶欢,张海龙还专门找他问过,我是打不过将军的,但比之夏侯渊如何?黄忠给出的答案是,难分上下。 “汉升将军,你千万别捧我,日后战阵上若是遇见,我是真的要干他的,你尽管直说,到时候判断失误,要出事的。” 那日,张海龙就是这么说的,也让黄忠对他,有了更深的了解。 铁骑营的王牌,不盯着曹操的虎豹骑,你还让他们盯着谁?除了张海龙,臧空和洪彪也对夏侯渊最感兴趣,只不过武艺不用问。 至于飞獠雄骑,你这不废话吗,只有将军,才能收拾无双虎将。 我们去找他单挑,脑子坏掉呢?那是典、张、赵三位将军的事情。 “可惜……”张海龙摇了摇头:“兴霸将军身为主将,不得擅离职守,否则以你武艺,当可与那四人一较长短。” “海龙你也别客气,文丑颜良许褚,我能干,吕奉先吗,估计弄不过他。”甘宁一言,二人相视而笑,状甚欢畅。 这是叶欢的口头禅,大公子现在谦虚了,提起谁,都是弄不过。 二人现在还不知道,将军已经到了郭军师的大寨之中,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要干一众猛将了,否则一定信心倍增。 甘宁收起笑容,正色道:“说到底,还是要论战阵,他们猛将多,我军也有翼德将军和子龙将军,儁乂亦绝不可小视。” “嗯,张儁乂当年就与长公子战成平手,足见其不凡之处。”张海龙眉头一挑:“甘将军,凉州的时候,是不是弄过?” “你猜的准,军中切磋,我赢不了他,张儁乂的刀法,巧妙深邃,碰上颜良或是许褚,说不得能改一改四大名刀的座次。” “啥四大名刀,没有你甘将军的紫鲛断浪,名不符实。” “四大名刀?许虎痴也来了?”说话间却是胡风到了,闻听甘宁张海龙之言,他稍加思索,就有了自己的判断。 “疯子,先看军情,你领军厉害,说起武艺,没你啥事。”见诸葛瑾递了军情过去,张海龙抢先接过交给胡风笑道。 后者双目立刻看了过去,不经意的道:“我是不行,说的你行一样,你站直了说话,能打得过许老虎?”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我是打不许老虎,就打得过你。”张海龙回道。 “切,小人得志,你也就是运气好,得将军指点的多。要是换了我,将军这般,我早就干许老虎了。”胡风不屑的道。 二人斗嘴,也没影响疯子看军情,不等张海龙接话,他对诸葛瑾一抱拳:“军师,此时喊胡某来,定有要事,请军师下令。” 诸葛瑾点点头,张海龙不敢笑言了,对军师,一定要尊敬。 “敌军大军云集,我军虽有对策,但力强一分则是一分,虎豹骑加上可能出现的飞獠雄骑,谨需将六曲送到魏郡……” “嗯,军师所虑极是,六曲兄弟们骁勇善战,所向无敌,他们去,可以发挥最大的作用,军师高见。”胡风正色道。 诸葛瑾闻言,明知眼下是个严肃的场合,却也忍不住心中暗笑。胡风句句抬高六曲,却不时瞥张海龙一眼,用意很是明显。 没办法,定边军就这风格,天塌下来,该说笑照说笑。但你不要以为他们不重视军情,相反,轻松的心态亦是将者该为。 “冀州大战,山地飞龙尽数进入境内,我军想要全力送六曲前往助战,军情关键,谨欲让胡将军亲自出马,带队前往。” “军师明见!山地飞龙战力不如六曲,但胜在指挥,风领命。” 甘宁闻言侧了一下头,咳嗽出声,这俩家伙,也不分场合。 张海龙眨巴眨巴眼睛,战力不如,胜在指挥?胡疯子你他娘的夹枪带棒,埋汰谁呢?但诸葛瑾出言,他却不敢造次。 “胡将军所言……”诸葛瑾差点脱口而出,想想不对,又道:“但谨需将军立下军令状,既要完成军令,亦要不损己身。” 胡风听了躬身为礼:“军师放心,风定然不辱使命。” “军师,若要如此,我就得早点动身,路上还需准备。”想了想,接着又道,说话的同时,眼光已经转到了岸上的战局。 “好,胡将军准备妥当,就能出发。”诸葛瑾欣然颔首。 “胡疯子,定要妥当。”甘宁亦正色道。 “诺!”胡风躬身领命,转身而行,走到一半,才停下脚步回头:“海龙,别他娘的头脑发热,吕布许褚文丑,你都不是对手。” “去去去,走你的,你自己小心才是。”张海龙挥挥手。 胡风行走之间,伸出右臂,在空中晃动了几下,随即下了楼梯。张海龙一笑,亦对二人抱拳:“将军,军师,我也该准备了。” “好,保重。”甘宁点点头,拍了拍对方的胳臂。 “诺,末将去了。”张海龙躬身实力,转头而行。 看着他的背影,诸葛瑾微微颔首:“甘将军,主公麾下,有如此良将,冀州一战,当可定鼎。” “军师说的是……如今海龙与疯子去,你我还需安排好兵马接应,这里一打起来,相信曹操很快就会收到消息,敌情一定有变。” 甘宁猜的没错,自从前番袭寨之后,曹操就在密切注视大河的动向。蛟龙军发起攻击的一个多时辰后,他就收到了消息。 “甘兴霸,蛟龙军,在此时忽然发起猛攻,还有步军登陆,他想干什么?这里离魏郡最近,莫非想增援张飞?” “却也不对,为何甘宁舍近求远,一定要调先锋为之?难道他不清楚劳师袭远的道理?不,不可能,甘兴霸不会犯如此之错。” “否则,叶悦之也不会让他担任蛟龙军统领,那,又是为何?” 可惜此时甘宁无法得知曹操的真实想法,要不然,他一定会感叹贾诩的先见之明,论起对人心的琢磨,贾军师算无遗策。 第2191章 一心所在 曹操多疑,叶欢贾诩便有针对性的布置。 其实,这是一把双刃剑,多疑救了曹操很多次,也让他打赢了许多战役。但同时,也要看对手,也就是心理状态上的博弈。 面对叶欢、贾诩、郭嘉、陈宫这样的组合,哪怕他们的行为就是那么简单,没有任何意义,但很多人都会尽量去考虑周全。 还有就是力量的不平衡,谁与定边军相比,都会处在劣势。叶欢精心的研究,是要将自己的优势放到最大,避免失误。 冀州之战,其实在他眼中,就是专属与自己的“赤壁之战”了。 演义之中,曹操平定袁绍之后,举倾国之兵八十三万,先下荆州,再求一统天下。那时的他,谋臣如云,战将如雨,兵精粮足。 看看孙刘联军有多少人?周瑜向孙权要五万,先给了三万。诸葛亮舌战群儒之时提过,刘备和关羽分别带了万余人。 史书其实也是借用了周瑜的一番分析,曹军总数在二十五六万,孙刘联军倒是差不多五六万,力量对比可谓悬殊。 要知道三国时期,是华夏人口急剧减少之时,内臣外戚祸乱朝纲,治政混乱,之后军阀连连混战,民不聊生。 汉朝极盛之时,拥有五千万人口,占全世界的四分之一。可到了三国鼎立之时呢?人口降到了可怕的八百多万! 想象一下,后世一个大型城市的人口,分散到全国?蜀国更可怜,一百万人,诸葛亮能养活十万人马,就是极限了。 这也是叶欢最为得意的地方,有他的存在,增加的医学的进展,原本的几场天灾,损失并不大。且定边军无敌,也减少了战乱。 据不完全统计,如今大汉十三州,拥有近三千多万人口。其中、并州幽州加上司隶和凉州,叶欢坐拥一千一百万! 这个数字,还不连同匈奴、乌桓、鲜卑等少数民族在内。 蜀国的百万人口对应十万大军,每十个百姓就要养一个人,负担沉重。定边军呢?一千多万人口,不到五十万大军,二十多比一。 且农业、手工业、养殖业、科技,各个方面的发展都不可同日而语。即使以张昭的细致,对定边军的军需,也仅仅是削减而已。 华夏历史上,实力最为悬殊的战役,应该是前秦苻坚,南下攻击东晋。其时,他有马步军九十五万,阵型能拉出数百里。 “将士们将马鞭投入大河,都能让它不再流淌。”苻坚之言,虽有夸张之处,但也可见前秦军队的强大,也是投鞭断流的来由。 可惜他碰见了东山再起的谢安,淝水一战,八万北府兵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硬生生击败了十倍于己的敌军,创造奇迹。 叶欢不知道苻坚当时,到底有多强大,但他可以肯定,你的九十五万大军,要和定边军掰掰手腕子,我能打到你怀疑人生。 当他在大河检阅甘宁的蛟龙军之时,还真能体会后者当年的感觉。各个方面都占据优势,手握无敌雄师,想不飘,难啊。 叶欢也飘,不过他知道的经验教训,比任何人都多。飘,就等于失败。冀州之战,人数上,他没有曹操那么大的优势…… 袁绍曹操联手,也要胜过当时刘备和孙权的威力。 可你们没有长江天堑啊,就算有,我还有甘宁的蛟龙军!从那个方面来看,叶欢都不会觉得自己,能输掉这场关键的战役。 说到底还是文采不足,他要真有曹操那本事,在郭嘉帅帐之中时,弄不好就是弄一处横槊赋诗,而非带出一句句骚话。 另一个令叶欢满意的地方,便是麾下文武,他保住了很多原本时空中去世之人,比如陈宫、高顺、郭嘉,还有曹军的戏志才。 且似张海龙、臧空、洪彪、胡风,这些他从边军开始培养出的战将,此刻无论是名气,还是在敌军心中的地位,都不逊名将。 决定性的大战,总是不乏将领的精彩表现的,淝水之战的谢安,赤壁之战的周瑜,夷陵之战的陆逊,官渡之战的郭嘉…… 他们以少胜多,挽弱为强,创造了奇迹,也让自己名垂青史。 且一定是群戏,一个人的力量总是单薄的,需要全体将领的发挥。 对于甘宁蛟龙军的大举进攻,以及之前从未出现的登陆战术,蛟龙军过万的士卒涌入兖州,戏志才的判断是,策应魏郡的张飞。 荀彧然其言,他献策与曹操,严密控制,先判敌情,兖州虽然极多精锐前往增援袁绍,但还不至于,对付不了甘宁的蛟龙军。 他在大河上没有办法,一旦登陆,说不得还会成为曹军的机会。 他想深入,就让他深入,狐狸尾巴是藏不住的。调集人马,远远跟住,一旦敌军的用意标明清楚,则加以合围…… 甘宁和诸葛瑾是听不见荀文若的一番分析,否则可能会出一身汗。没有定边军那般到位的军情,后者依旧能做出精准的应对。 当然,对甘宁诸葛瑾和蛟龙军而言,从他调周必回头的一刻,就做好了一切风险的准备。魏郡是主战方向,甘某可以不惜一切。 但此时,曹操却犹豫了,一向杀伐决断的他,很少会有此情形。 “文若,你说以叶悦之的用兵,战前如此封锁消息,有没有可能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定边军随时反戈一击,攻击兖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言一出,书房内安静下来,第一反应是不会。摆出前所未有的阵势,且各个军团全部到位,声东击西?太过勉强了吧? 但那是定边军,叶欢统领的定边军,还有他们干不出来的事情?当曹操提出之后,荀彧与戏志才也不得不重新思索可能性。 很快,荀彧否决了这种可能,但理由并非他分析出了细节。声东击西到底会不会是叶欢的真用意,没人能够确定。 “明公,眼下战局,不管叶欢如何想,我军已然不能面面俱到,否则只会无所不寡,以弱胜强,我军只能坚持自己的打法。” 荀文若用的是,排除法,我既然没有办法应对你的所有可能。那就按我自己的节奏来,以弱胜强,再跟着对方走,绝无希望。 他的决断是正确的,但却并未能完全说服曹操,后者还在犹豫。希望可以做出完美的应对,无所不备,未必无所不寡。 当年伟人读三国,最欣赏的就是曹操,但也曾说过,曹孟德这个人,是假众人,真主意。意思就是,他心中会早有答案。 有人说出来了,我顺势而为,自己能听进去建言,心胸不凡。但若是没人能说出来,那么大概率,我得遵从自己的本心。 伟人的六字点评,应该说不是贬低。似曹操这样的雄主,没有自己的见解,不能坚持自己的意见,反倒是奇怪了。 于是乎,曹操犹豫了一夜,掂量种种可能,直到第二天早上,他采用了荀彧的办法。仔细思索之后,荀文若之言,乃真知灼见。 但这一夜,却给了甘宁极大的机会,蛟龙军展开,完成部署。一夜多久?四个时辰,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近乎贻误战机。 是曹操的错,还是荀彧的错?说错,可能对二人过于苛责。他们的对手是叶欢,定边军对战争,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理解。 把位置换过来,变成叶欢和贾诩,会不会还是有这种情形出现? 叶欢不敢保证自己不会似曹操那般多疑,早在当年讨伐黄巾之时,高顺就对朱中郎说过,叶将军用兵,是最为谨慎的。 很多人看过他的过往战绩,会觉得他喜欢出奇弄险,其实是假象。 不过把荀彧换做贾诩,后者就不会等上一夜,叶欢不决定,贾诩敢帮他决定。你考虑吧,我先安排,所有的责任,我扛。 这一点,在当年王允董承与叶欢的朝中之争,表达的极为明显。贾屠夫的称号,就是这么来的,贾诩做好了一切准备。 性命,名节,在他眼中,都比不过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 叶欢何幸?能得毒士如此回报?原本时空之中,赤壁和汉中两次进言失败之后,贾诩便一直韬光养晦,直到曹丕才小试牛刀。 最后活了七十六岁,得以善终,子孙也位居高官,家族兴隆。 论智谋,荀彧可能不在贾诩之下,但若论主公对之的信任,叶欢却要胜过曹操。对贾诩,他是没有半点的怀疑。 且贾诩在定边军中的地位,要远胜荀彧。从典韦到张辽,张飞高顺,谁敢不听军师将令,这几年,他是一直让郭嘉发挥的。 扬人抑己,亦更显他为人的风度。其实在与叶欢目标相合的那一刻,贾诩早已不在乎了,现在能让他在意的,只有一件事…… 这件事,做起来也很是危险,稍有不慎,不但性命堪忧,还会背上骂名。且对于臣子而言,亦是极为犯忌讳的。 但即便如此,还有很多人追随贾诩,除了有共同的目标之外。毒士没有谋划不成之事,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第2192章 心照不宣 晋阳,廷尉府,叶欢前往并州冀州之交,便是贾诩坐镇都城。 对冀州之战,廷尉这段时日几乎不闻不问,交给郭嘉统领全局,贾诩只会在有好的建议之时,才会让叶秋亲自送去军中。 叶欢和曹操,都是麾下谋臣众多,可以集思广益。贾诩这几年很少过问军事,一是充分的信任郭嘉,相信他在谋略上更胜一筹。 还有便是天狼的存在,定边军的战将都会有这种感觉,专业的参谋,会弥补自己的很多缺失,几乎不会让他们犯错。 郭嘉身边,有着天狼最为精锐的部分,有他们在,鬼才偶尔的疏漏都会被弥补。此时由一人决断,整个作战思路都会更加顺畅。 贾诩不问,不代表不知军情,恰恰相反,在叶欢对情报部门的命令中,毒士和他是一个级别,且眼下,贾诩就是最高指挥。 前线所有的军情,都会在第一时间送到廷尉府,器物阁与天狼,也专门为军师打造了一处作战室,供他运用。 原本,是要修建在南院的,可贾诩却选择了自己书房之侧的偏院,每日一早,他就会来到作战室,开始一天的工作。 侍卫报讯,有专门的通道,可以直达,从军情处到廷尉府,最多不会超过一盏茶的功夫,每日的消息,都是源源不断。 作战室内,巨大的沙盘之侧,参谋们正在讨论冀州的战局。声音不大,探讨的气氛却极为热烈,每个人面上都有专注的神情。 贾诩呢,则在巨大的案后奋笔疾书,只是偶尔会投来一眼。作战室内的七名参谋,都是经过他精挑细选,乃是日后的可造之材。 相信经过此次大战的历练,加上自己的言传身教,他们就能前往各军,担任实际的参谋职务,积累经验,更进一步。 参谋们每日清晨,就会有专人送来廷尉府,分作不同的班次。他们的作息,在大战期间,会受到严格的管控,由暗影负责。 一日冀州之战不结束,作战室的参谋就不会与外间发生关联,贾诩此举,意在最大程度的封锁消息,保证讯息的安全。 刺探军情的细作不是没有,袁绍、曹操,包括董卓在内,与晋阳之处都有暗探。毕竟大汉都城,数十万人口,难以尽善尽美。 但他们都清楚,廷尉府的险恶,绝不再晋阳叶府之下。相对而言,贾诩所在比之皇宫都可怕,也不知多少人在此消失不见。 “以我军目下的实力,张辽将军、麯义将军、张飞将军,任何一路都有十万人马,怕是袁曹倾尽全力,也难谈全胜。” 一名尚未蓄起胡须,下巴还生着浓密汗毛的参谋,正在说着。言语之中,透着一股自信,那是综合各方面分析出来的结论。 “话虽如此,但那只是两军的硬实力对比,说的是在绝对公平的堂堂之阵对垒下,可战局多变,意外极多,未必能确保……” 典韦设立的反派规矩,沿用到了天狼,细节之处更有加强。站在敌军的角度思考问题,将敌军想象到最强大,都是基本。 叶欢没有什么忌讳,参谋处的讨论从来没有条条框框,参谋们可以畅所欲言。他更要求众人专注,扮演敌军的,要忘掉定边军。 “将军,这样不太好吧?”一开始,很多参谋都是不适应的,和那些士卒一样,他们心中早就形成了近乎本能的荣誉感。 “没什么不好的,你们要扮演敌人,揣测他们的心思,既然如此,就要代入的到位。很多时候,对敌人的仇恨,都会带来力量。” 叶欢不以为然,不仅如此,他还亲自示范,指导众人的演技。 “你们做的事情,对定边军是最有好处的,代入敌人的视角,发现他们的可能应对,就能让前线的将士有备而去,更加强大。” “如此一来,不但能打胜仗,还能让忠勇的士卒,少些伤亡,这都是大功,立功不光在战场上,作战室内,一样可以!” “什么叫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就是如此……” 伏案疾书的贾诩想着,面上露出一抹笑容,当日将军就是站在这里,双手叉腰给参谋们上了一课,后者吗,是群情激奋。 那是主公最为善长的,面对不同的人,他总能找到对方的兴奋点。 不光是在军中,各个行业,各个部门,就没有叶欢不会煽动的。就连贾诩自己都觉得,听叶欢演讲,总能让自己也精神焕发。 “既然有功,说上两句怕什么?又没让你们当着诸位将军的面熟说。叶某说了,作战室内,百无禁忌,骂我两句都行。” 参谋们闻言是一阵笑声,贾诩在他们眼中看到的,全是敬佩。 叶欢不光有口才,更有身体力行,且他说的一切,都在逐渐的实现。而当时听起来,总以为是空中楼阁,白日做梦。 十年之内,并州亩产翻跟头,拉琴给牛羊听,可以增加产量,以后将千里镜再进一步,慢慢积累,我们能看见月亮…… 一切的一切,除了最后一句,都成了现实。看见月亮,看看嫦娥长什么样子,贾诩深信叶欢能够做到,还有点小期待。 主从多年,在别人面前,叶欢或许还有些城府,但与贾诩郭嘉,向来是畅所欲言,私下里,就是朋友的那种感觉。 “文和,奉孝,不论成败,欢可以尽力去做到心中所想,此生无憾。”一次饮酒微醺之时,叶欢有过这样的话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只求心中的理想,甚至都不计较成败,信念坚定。贾诩相信叶欢绝不是矫情,主公是当真如此想的。 “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当日主公的酒后赋诗,贾诩印象深刻,比之将进酒,侠客行,豪迈之处绝不输之。 只可惜唯此两句,叶欢后来也没有续作的意思,但在贾诩心中,却有说不出的豪情,属于且仅仅属于主公。 有的人给你描绘日后的美好景象,只是空谈和空想。 但有的人给你描绘美好景象,还会告诉你如何一步一步去实现,且按照他说的做,真的是在逐步实现,那就不是空言。 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兴盛大汉,令千万百姓各得其所,永远面带笑容,那是叶欢的理想,也是贾诩为之奋斗,不惜性命的目标。 但他自己呢?有没有理想,又有没有目标? 答案是肯定的,从他上书给叶欢,言及用雷霆手段对付乱臣,他愿意承担所有的后果,却为后者所拒绝,那一刻,贾诩无比坚定。 始皇帝是千古一帝?也许吧,但主公还要胜之,兴盛大汉,万民得其所,贾诩不怀疑。但坐在最高宝座上的,只能是主公。 这,便是毒士的理想,为之不惜一切,也包括隐瞒主公在内。 作为雄主,主公是善良的,那是他的一种本性,贾诩清楚,在争霸天下之中,就很可能是一种掣肘,但他不说,也不劝。 主公如何,可以遵从他的本心,但身为人下,就要弥补主上的不足。叶欢可以闪亮,但贾诩不能,他要化身修罗,制裁一切! 制裁一切企图与叶欢作对的力量,或者是他前进道路上的阻碍。这么算的话,袁绍曹操是,董卓是,此刻身在皇宫的献帝也是。 或者说,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敢阻拦,贾诩都不吝屠之! 一切都在暗中进行,贾诩做了不少大事,直到现在,叶欢并不清楚。他是一心一意的信任毒士,而后者,亦是问心无愧。 有人能看出端倪吗?有,郭嘉智深似海,他应该是第一个察觉到的。不过鬼才对此,并无太大兴趣,相反,他亦是了解贾诩之人。 鬼才毒士,天下两大谋臣,二人之间自有默契。从他放权与郭嘉,而后者提出,将情报大权交给贾诩,后者就了解了。 和聪明人打交道,尤其是郭嘉这般,绝对是一种赏心乐事。 信念坚定,为达目标不惜一切,更能乐在其中,世间还能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贾诩想着,落笔越发有力了。 参谋们的讨论越发激烈,旁边还有书记官,将之言语全部记下,一旦发现有可取之处,便会深入推演,再发到前线。 此时,一名黑衣人进门,到了贾诩身边,随之是一阵耳语。 廷尉听了,起身随之而去,并未打搅参谋们的研讨。 回到书房,贾诩第一时间到了岸边的铜镜之前,对镜自揽。 “军师,冀州之战,一旦分出胜负,天下当可初定,之前谋划之事,也到了可行之时,是否立刻行之,听军师号令。” 很快,铜镜中传出了一个经过过滤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机械。 贾诩点点头,正色道:“可以行之,不过还是要谨慎,不能留下任何把柄,但凡与此事有关联之人,尽皆不留。” “是,军师放心,属下早有安排,此事皆是死士为之,绝不会留下祸患。我想知道的只是,冀州之战,我军是否可操必胜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