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出人头地》 第1章 半醒 寒冬腊月,腊月里,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日子,刘家的气氛也象这气温一样,带着一股子冷凛! 几天来,刘传陆一直饱受折磨,时时吃着达姐的数落,是横看竖看,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逮着什么数落什么,就算是实在是没什么可数落的地方,也要鸡蛋里面挑骨头,不管里面是不是真的有骨头,也要先把这鸡蛋打破,蛋清蛋黄搅成一团再说。 无事吵一吵,有事闹几闹,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个彪悍的村妇早无师自通了,数次威胁要和刘传陆拼了这条老命。这一切的原因是:她的儿子,刘淇,被打傻,打的人就是这个臭男人。达姐象被激怒的母鸡,根根羽毛都竖了起来,火气十足,一副好斗的恶样! 刘淇是不是真的傻了,只有他自己知道,外人看来是如此。让他吃,他就吃,让他喝,他就喝,让他睡,他就睡,只是不说话,像一个木偶一样,多半的时间是在床上渡过的,每天睡眠的时间都在十三四个小时以上,醒了就躺在被窝里看着蚊账顶发呆,如果屋外出了好太阳,在达姐半哄半拉下,他才会起床,搬把小椅子坐在院子里晒会儿太阳。一点声响也不发出来,象木头一样呆. 开始两天,两口子以为他恨刘传陆打了他,犯了小孩子脾气,不跟父母说话,也没往心上去,只是想法弄点好吃的让他补身体。可好几天下来,一个平时非常非常顽皮,一刻不看见就跑得不见人影,不知又闯下什么祸事的孩子,忽然间,就变了个人一样,整天呆呆的不是睡觉,就是老老实实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也不说话,也不跑跑跳跳了。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事情很不对劲,何况是孩子的父母! 两口子商量,背着刘淇到乡卫生院看了,除了头上开始结痂的伤口,没有查出其它的毛病。刘传陆又背着他上县医院检查,也没个结果,照样呆呆的,医生给他做检查,抽血化验,他也由他们摆布,不声不响,好象针扎的不是肉,抽出来的不是血,与其它孩子对着针筒大哭大叫的情景截然不同. 旁边的病童的父母还直夸刘淇懂事听话,好孩子要向这位哥哥学习,打针不哭! 如果是平时刘传陆听到有人夸自家的崽懂事听话的话,心里就象是吃了蜜一样甜,这回却把他吓得不轻,只望他象平常孩子一样大哭大闹,象平时一样淘气闯祸才好. 本来刘传陆心下就懊悔得不行,本意是想要教儿子学好,又不是要打死他,谁知道出了这么一档子烂事?可怜的人,愁眉不展的一晚接一晚睡不安神,再吃达姐这一闹腾,几天下来,国字脸上瘦得只有一巴掌那么大,露出老高的颧骨,眼睛也深陷了下去,看上去老了十岁不止! 他对达姐的数落默然以对,口也不回一句,一天难得说句话,只是抱着自制的喇叭筒死抽,胡子拉渣的,一幅落魄的样子. 这对八十年代的农民夫妻,无计可施之下,将一切全数归于鬼神,东托西请,一连找了好几个法师,有的说,这娃儿撞了邪,要做法,有的说,被吓掉了魂魄,要喊魂,有的说,家里肯定动了什么东西,惊扰了精怪,被它给咒了,还有的说,先人在阴间缺衣短吃,要添衣送钱.反正一个个言之凿凿,就是信我者,得永生的意思! 刘家很是闹了一阵,法师走马灯一样的来,没一个起作用的,反而多半是抬着头来,灰着脸走,比如说,某个称刘家有恶鬼做怪的"大师",来家里抓鬼,本来的应该是:"大师"拿张白纸,用力在桌子上一拍,纸上马上出现一个吓死人的"血手印",然后“大师”会说:"你家里恶鬼已经被我降服了"接下来再表演一下,收钱走人。结果,"大师"一连在桌子上拍了十七八掌,拍得桌子都快烂了,也没出来血手印,灰头土脸的打道回府了,达姐给了两块钱"辛苦费",毕竟人家虽然没捉到"鬼",但也把手拍肿了不是,谁也不知道这种场面只是因为一个“小鬼”用兑了醋的水喷了大师的"白纸"! 事关儿子,达姐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后面的花样也多了,剪了刘淇的头发指甲,用写了生辰八字的纸包了烧化,天亮前,天黑后,达姐就对着家里的水缸喝"刘淇,回来喽!刘淇,回来喽!"拖得长长的调子,极为让人害怕! 又给孤魂野鬼烧纸钱,给先人烧衣送饭,还求了好几张鬼画符回来,一点用也不管,刘淇这“小鬼”一点不受她这一套. 他自我封闭了,能接受外界的一切信息,却拒绝向外界传递自己的信息. 大江南北的闯荡过,江湖骗子也干过,装神弄鬼的事没少干过,原本对于鬼神之说,根本一点也不信,一向以来,他的口头禅是:“世界上哪有什么鬼?一代代死的人可比世上的活人多得多了,真要有鬼,还有人的地方呀?早让鬼挤满了!”孤单单一个人守在停放的尸体边几个夜晚,他也没有害怕过. 可就在那一刻,在简陋的赤脚医生点里,当“死而复生”的菊珍婶娘把冰冷的针管扎进他屁股时,他相信了,这世界上也许真是有鬼存在的。那一管药水注进刘淇的身体里,冰冷,那寒冷顺着血液走遍全身,过程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由外而内,由内而外,一直深入到骨头里,心中结成了一团寒冰! 刘淇虽然不说话,但脑子一直没有停止过的思考,满负荷的思考. 问题很简单,我是在梦中,还是做了个梦! 这问题,和庄周梦蝶一个道理,连庄子也没搞清楚是真实和虚幻,刘淇能想得清楚?可能性很小.他想呀想,一直到脑袋发木,接近崩溃的边缘,才会昏昏然睡过去! 醒来的时侯,他的感觉都变得非常的清晰,这种清晰,很古怪的感觉,用语言说不清楚,一定要表达出来的话,只能“花非花,雾非雾,花是花,雾是雾”这样似是非是的话比较接近. 一只在洞口探头探脑的老鼠,再比如一只在柱子里蛀木的小虫或是缝隙里的爬虫,根本不可能眼睛看到的东西,但刘淇确信千真万确发生在身边,说不上原因,只是肯定.闭上眼睛半醒半睡之间,心神放松,感觉有另一个自己飘荡在半空中,有时呼啸而去,远远的好象到了很远的地方玩耍,有时呼啸而回,注视着身体周围的一切,包括自己的一举一动,冷冷的看着,没有一点感情色彩,只是看着,象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旁观者. 往往这个时候,他很快就睡着了,而且是睡到足才能醒来. 每一分每一秒,理智告诉他,这不是一场梦,一切都是真的,存在的,感情却告诉他,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是在做梦,两种想法不停的交织着,没有参考点的思考让他心烦意乱,但心结只能自己解开,外人又帮不上哪怕一点忙。如果他一直这么想下去,也许南风地区的精神病医院多了一个患者,世间又多了一个大不幸的家庭.但事情终于在不久之后有了转机. 一天的后半夜,刘淇醒了,应该是半夜,一向应该睡着的父母床前,亮着明明暗暗的火光,房间里满是烟味,是父亲在心烦抽烟,然后听到达姐和刘传陆说话声! “你个遭枪打的,自家屋崽呀!你住死里打,是不是脑壳里的神经搭错线哒!而今这个样子,你心里舒服了?”达姐低声咒骂道! “他要是别个屋里的崽,杀人放火,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就是因为他是我自个的崽,我才管得严呀.唉!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快三十了,才得这么一个崽,巴心巴肝的疼我还疼不过来,又哪里舍得打喽,我都是怕他学坏呢!”顿了一顿,又道“这几年严打,你也看到那阵势了,河滩上跪一排,怕不有二三十个,枪一响,还有一个活转来不?都敲了!难不曾那些人就不是爹生娘养的?不是娘身上掉的一块肉??白发人送黑发人,父母就不心疼得死?”刘传陆低低的问! “你说的什么屁话,咒自家孩儿不得好死哇!”达姐怒了. “慈母多败儿,我的崽,我自个还不清楚,猪儿看蹄爪,娃儿看自小,六儿从小就不是个安份的,现在不管严点,长大了还得了!就象栽树一样,小时不扳直了,等大了,你想扳也扳不动了.” “那你也不该下重手!”达姐不是不明白这道理,但心中的怒气还是不平! 刘传陆重重吐出口烟气“说实话!达梅!我怕呢!我做梦就怕六儿出事.我不怕死!要是怕死的话,当年苏联和中国要打仗时,我也不会去参军去了,可一想到我的崽闯下了祸事,被公安局抓去了,我怕到骨头里去了.你还记得前次我做梦大喊大叫么?” “就是你把枕头都哭涅了的那回?”达姐想了一下问道. “嗯.” “梦到六儿了,不是什么好梦,我怕你担心,一直也不敢跟你说.” “什么梦?” “我梦到参加宣判大会了,一排排的光头在台子上挂着牌子,有些判了十几年,有些几十年,有些上面画着红通通的大叉,六儿也挂着牌子,我把他从台子上拉下来,手脚怎么也动不了,我急得死命的喊,死命的叫,死命的挣,没得人理会,眼看着他被拉到河滩上跪着,看着枪着指着他的后心窝,我骇得魂都飞了!幸而那时你推醒了我!” 好半响,达姐也没有一丝声音传出,只听刘传陆低低的,象是自说自话一样的:“一想到那个梦,我就后怕,六儿自生来就顽劣,三不五时就闯下些什么祸事,现在他还小,我们还能帮他擦屁股,收拾烂摊子.等到他长大了,我们也老了,又怎么得了,万一哪天他闯下滔天大祸,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两口子就是哭得眼泪流成了河,也哭不回人来了.我左想右想,也没好办法,只能尽到我的心,从小管教得严一些,宁可他在我自个手里多受些皮肉之苦,也不要长大之后被外人打,更不要挨到吃枪子的份上.唉.没想到呀.”长长的叹一口气. 好一会儿,听达姐低低的祝告:“菩萨保佑,保佑我儿疾病早愈,他年幼无知,如犯下什么罪行,千刀万剐为娘的甘心承受,不求菩萨给他荣华富贵,只求我儿今后老实为人,一生无灾无难,平平安安!” 夫妻两人的声音极低,但夜深人静的,刘淇感觉又极为灵敏,他们的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听入了耳里,心中的寒冰一丝丝一缕缕的化成泪水顺着面颊流着,直到枕头涅透. 是做梦,还是在梦中,重要吗?是梦也好,不是梦也好,父母总是爱他至深的,还有什么可想的?后面他们再讲些什么,刘淇再没听清,这些日子以来,他第一次安心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达姐正在厨房里忙活,刘淇叫一声“娘!我饿了,早饭好了没有?” 达姐失手打破了碗,如若平时,她肯定会骂刘淇:“叫!叫死呀!会饿死你??”这次却没有,只是她高兴的应了一声,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锅盘碗盏叮叮咣咣的直响,沉默良久的高音喇叭又恢复了欢快的广播,支使得男子汉团团转,两人在忙碌中都带着笑,凝重得让人窒息的氛围在喧闹中飘散无形! 第2章 触动 过年了,事多而杂,前时间因为刘淇受伤的事,两口子有不少事情就积了下来,扫扬尘,修篱笆,弹被子,洗一盆又一盆的脏衣服,脏床单,脏被单,晒腊肉腊鱼,置办年货,忙得不亦乐乎! 刘淇则过上了幸福的“猪一样”的生活----睡醒了吃,吃饱了睡. 这人从来是不积极的,只要不太过份刺激他,不一而再,再而三的过他的心理底线,他都得过且过,就象那只寒号鸟一样,非要快冻死了,才记得去叼草补窝,明日复明日,越混越惨,直到冻死。经历了这么剧烈的转变之后,更是什么事也懒得提起心思,只顾昏昏然的享受父母的关爱.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快的,一晃几天就过去了,刘家一直很平静,忙的人忙,闲的人闲,其间只发生了一段小插曲.爷爷和奶奶不知从哪听说了这事,急急忙忙的从姑姑家赶了二三十里的山路回来了,一进门,奶奶抱着刘淇的脑袋直瞧头上的伤口,看到脑后那条长长的刚刚收口的红疤,立时泪如雨下,一边心肝肉儿的叫着:“我苦命的六儿呢!你怎么就遭这样的孽呢”一边骂儿子下手不知轻重,爷爷火冒三丈,语气不善的教训了刘传陆一顿! 好戏多半是连台的,爷爷奶奶刚骂完,刘淇的姥姥姥爷也急急的赶来了,姥姥也和奶奶一样,心痛的抱着刘淇真抹泪,而火爆脾气的姥爷就不然了,老头拍桌子摔板凳的摆开架势,冲刘传陆好一通脾气发。末了,连晚饭也不在女儿家吃了,拉着姥姥气哼哼的回了家,有其父必有其女,摊上这么个老爹,也难怪达姐的脾气暴烈! 还好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毕竟日子还要过的! "邦邦邦......"一阵熟悉的激昂旋律把刘淇惊醒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这里是新闻与报纸摘要时间....." "起来,起来,到爷爷床上睡去!我要洗被子了!"达姐一伸手,刘淇身上暖和的被子就飞了。 "娘,你干什么?大清早的,正好睡!"冻得半死的刘淇抗议! "洗被子,床单,快滚过去!"抗议无效,反而被达姐在屁股上来了两下。胳膊扭不过大腿,冻得浑身冰凉的刘淇只得钻到爷爷的床上接着睡! 这一家人,除了这头小猪,全都忙开了,达姐拆被套抽床单洗开了,刘传陆扛把锄头去桔园挖坑施肥,爷爷一大早就去茶馆打牌去了,奶奶拐着小脚给她的几垄菜施肥,搭儿子的劳力! 老人的床上体味重,达姐“扑扑扑”的抽打棉被,又“嚓嚓嚓”的洗着被单,这还怎么睡?索性起床穿衣,搬把椅子坐到院子里晒着大太阳闭目养神,刘淇从被打这些日子以来,精神一直不太好,很容易就犯困,一天睡觉都在十三四个小时以上,有时脑袋里想得多了就犯迷糊,要睡觉.不知是不是被老头子打了的后遗症?? 达姐的的说法是,天天睡在床上,不晒太阳,人都不新鲜了,肯定精神不好了,对这种说法,刘淇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的,不过还真让达姐说对了,晒晒太阳后,精神好了很多。 这段时间,这小子有空就在院子里晒太阳,半闭着眼,别提多舒服了.十点多,一家人煮一锅白菜粑粑,囫囵吃了,早饭中饭一并解决. 两口子找出洋皮锹放水挖藕去了,临走对刘淇千叮嘱万嘱咐下午在家写作业,不准到外面疯玩得人影也看不到,不然打折你腿,又叮嘱几句让奶奶看紧点之类的,才走! “我就那么不让人相信么?”刘淇同志对自己的信用破产很是腹诽,不过嘴上倒答应得痛快。长大后的刘淇和小时候截然不同,每次从外面回家,象是个大户小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不是在家看电视看书玩电脑,就是呼呼大睡,搞得刘传陆两口子有时都怕他在屋里闷坏了,出门打牌就带他去,他又不会打牌,也看不起瘾头来,不一刻,又回了家.他回家休息一两个月,居然没几个人知道他回来了,有时在村里碰到熟人,人家问他"哎呀,你什么时间回来的?"搞得他哭笑不得! 在房间里翻好一会,才在床底下拖出个黄挎包,想来这玩意应该是书包了,鼓鼓曩曩的,还挺沉,不知里面装了些什么宝贝. 提到廊檐下往地上一空,“哗”一声,乱七八槽的倒了一地,书,作业本,墨水,文具盒,毽子,小石子,画片,跳棋珠子,弹弓,玩的东西比学习的多。 摇摇头,翻出寒假作业本,从灶房里搬出竹制的小桌子放廊檐下,准备开写,翻开来瞧瞧,果然,两本寒假作业都一样,前十来页写好了,后面的十来页也写好了,中间几十页却还是崭新的空白。刘淇苦笑着摇了一下头:“这小时候还真是懒出了花样!”这种作业本中间新的,前后写完了的花样,是刘淇为了应付父母的检查想出的“妙招”! 刘传陆高小毕业,常用的字只是勉强认得全,简单的加减乘除也没问题,其它就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至于达姐,号称是高中二年级的水平,但她上学的年月,上街游行的时间远比在教室里上课的时间多得多,学到的东西本来就少得可怜,加上她本人也不是个爱读书的,时间久点,那点知识也全还给老师了,就比刘传陆多认得几个字,多半还是长字认一截,短字认一边的认法! 刘淇上一二年级时,父母还能教他认认字,看看他写的作业,到了三年级时,作文啥的刘传陆没事看过点书还能给他指一指,至于什么四则混合运算之类的. 嗯!别说了! 刘传陆直接拿把算盘过来算,达姐直接了当些:“我们高中没教这个!”从上三年级,再看刘淇的作业,完全以老师的批示为主,红勾多,那就是我屋的崽聪明,用功,红叉多,当然是不好,竹枝炒肉的干活! 寒假要过年,暑假正当"双抢",两口子忙得饭都来不及吃,累得沾床就睡,哪还有那么多精神来一点点看他的寒暑作业,拿过来,翻翻前面十来页,再看看后面十来页,都写完了,写完了没事了,去玩吧. 于是乎,刘淇就这么混过了关,然后一个长长的假期,玩得皮都脱一层,哪还记得学校曾经布置过作业的。也就是开学前两天,甚至乘刚开学还没正式上课的时间匆匆忙忙的赶作业。可他的玩心实在是过于的重,到这时候都是写了两笔又抛在脑后去玩了,基本上是赶也赶不出来多少来,老师就上门家访了,少不得又捱上一顿好打! 老师告状时,两口子还奇怪,明明看过他的作业,写完了呀,怎么一开学又没做完,细细的一问老师,这才得出原委,刘淇就被打得更惨了! 俗语说:“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又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小学三年级的作业对于一个混完了九年义务教育,又接着读了几年书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过简单不过了! 以往写起作业来抓头挠腮,从来坐不稳五分钟就动来扭去不停的小崽子,居然两三个小时挥笔狂书不止,着实刘淇奶奶掉了一回下巴。几次三番看了看,见刘淇确实一直老老实实在写作业,奶奶也就放了心,扎完了柴火把子,又挥舞起长扫把扫起屋里的扬尘,再几天就过年了,总得干干净净的才好! “啊哟!”刘淇大大的伸个懒腰,关节一阵响,揉揉酸痛的臂膀,手腕子,转转酸痛的眼珠子,终于是写完了,多少年都是用电脑打字,笔什么的,也就签个名啥的,猛然间写上这么长时间的字,还真是有些吃不消! 看看写好的作业,刘淇觉得应该还少点什么,想想,除开这种印刷的作业本外,老师总会额外布置些作业,有时是在书上圈的课后练习,有时是板书在黑板上题让学生抄下来作! 把地上的书和作业本捡起来翻了一下,作业本上要不是红叉满纸,要不是就是崭新的没动过,没找到有留题目下来的. 课本上的练习题上倒是有做过记号,不过不是一两个,是很多,勾的,叉的,三角的,圈圈的,有的题目上勾叉圈全有. 往事如烟,想要在这烟中想起自己在哪本书上做的记号是什么意思,除非是怪物,刘淇还达不到这种级别,这里面哪些是寒假要做的作业呀? 依达姐的性子,今天记起了自己作业的事,多半后面的日子会天天追问,与其一天做一点,还不如一气做完了拉倒,省得一天到晚让她挂牵着,唠叨起来,比唐僧还要烦人,可从哪里找这个作业呢? “轰”的一声响,钉在窗户上的塑料布震得哗哗直响! 还没等他明白冬天怎么会打雷,远处传来小孩子欢呼雀跃的声音,"爆米花的来喽!”屋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过,向各自家里奔去. “娘!娘!快点给我舀米,炸苞米花的来了!快点!”前面的人家传出小女孩气喘吁吁的声音. “急你个鬼脑壳,爆米的人又不会飞了!”一个妇人骂道! 刘淇听出是花妹的声音,这个住在刘淇家前面一幢房子和他同岁还是同学的女孩,叫刘桂花,小名叫花妹! 乡里的女孩不是“贞,淑,娴”就是“花,枝,叶”,反正早晚是人家的人,谁也怀懒得动心思想其它的名字. 刘淇小时侯顶讨厌她的,因为她太爱哭了,被父母打了,骂了,哭!小伙伴不和她玩了,哭!和人家玩游戏输了,哭!想要的小玩意没给买,哭.嘴一咧,露出一口细如米粒,稀得能钻过两头牛,歪七扭八的牙齿,然后开始了抑扬顿错,惊天地泣鬼神的痛嚎. 一哭起来,少说得半个钟头,长的好几个小时,不然收不了声,用一句非常滥的话来形容就是: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的。多半要哭得声音哑了才停,甚至哭得接不上气,晕死过去了才算完,那架式,让人怀疑哭倒长城的不是孟姜女,而是她! 每次她哭起来,刘淇就很恼火---两家一前一后,太近了,哪家说话声音大点另一家就听得到,更别说是惊天动地的啕哭! 花妹在自家哭和在他家哭没什么太大区别,还是长达几个小时的哭,这根本是在挑战刘淇的忍受极限,实在是屎可忍,尿不可忍. 有两次,刘淇实在是忍不住了,用树枝挑了鸡屎就要送进爱哭鬼张开的嘴巴里去,幸而被父母阻住了,不然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 后来刘淇一家到外面做生意,回家少,也就听不到什么哭声了! 不过她细声细气随时带着哭腔的声音却还记得,认识这么多人中独一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时自己应该和她是同学,还有些什么作业她应该清楚的,记得这女娃脑瓜子不好使,可勤快得很,老师放个屁也恨不得在纸上抄个"不"字才好,可惜天份这玩意,真是不好说,再用了功也白搭的事就发生在她身上,初三上完就外出打工了! 过了一会儿,刘淇果然看到扎两小羊角辨的花妹端着一个米升子从家跑过来,连忙叫住她“花妹儿!花妹儿!” “叫我做什么?”花妹儿听得叫声,顿了一顿,又打起飞脚跑远了,手里端的米升颠出好些米出来“有什么事等会讲,我要炸爆米花去了!”一溜烟不见人影了! ‘这苞米花的就这么好吃么?‘刘淇摸鼻子不满道! 很多年前就没有再看到那种用担子挑着,尤如放炮般响亮的爆米花的了,要吃爆米花,奶油玉米花之类的街上也有,可总感觉没小时候吃的爆米花好吃. 正当刘淇想要感怀或是回忆过去吃过的苞米花时,听得奶奶在房里叫:“六儿,好生看屋,我去爆米花去了!”她踮着一双尖尖小脚,一顿一顿的走出去,手拿着一个布袋子,沉甸甸的,怕是有好几斤米。出院门的时候,奶奶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叮嘱道:“莫出去,好生看屋呀!等会给你冲米花吃!要是跑了,家里不见了东西,看你老子不打死你.”丢下被利诱又威逼的刘淇看家,提着袋子,端着半碗油,走了. 奶奶一走,无所事事的刘淇又在院子晒着太阳,闭目修练起养神大法来.! 冬天午日的太阳正烈,不大工夫,晒得刘淇身上暖洋洋的,不是时不时传来的爆米花的“轰”“轰”声,就睡着了。 刘淇的养神大法系前世时他看了n多武侠小说后自创的,想象身体中有一白色圆球,呼吸之间,小球在两眉之中与脐下丹田之间来回运动,功效么,快速入睡,治失眠蛮管用的.这些天来,他晒太阳时就运起这养神大法,想着小球能从阳光中吸取精华,从身体里排出毒素.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这方法真有效,反正他感觉自己的精神要比以前好些了,此时又开始了修练.! 不知入定了多久(根本就没这一说,是他自己数呼吸的次数,数忘了),心中一动,听到有脚步声进了他家院子.张开眼来,是一个老头,背个灰布袋子,黑色的棉衣棉裤大大小小打满了补丁,腰里挂一掉了瓷的搪瓷缸子,拄的竹棍下端满是泥巴. “这谁呀?”刘淇十来岁后就跟着父母外出谋生,然后又到外面上学,老家的人并不记得几个,有些是只闻其名不知其人,有些是认得人却叫不上称呼来。猛不丁家里来这么一老头,纳闷了,家里的亲戚?也不知怎么称呼,只是愣愣的看他有什么事! “小老板,屋里大人在么?”老头问. “不在家咧!到田里去了.您老人家有事么?您先坐.”刘淇连忙站起来让坐,不管这老头干什么的,礼数到了总没错. “不咧!不咧!”老头慌不迭的摇手,让过刘淇的椅子,解下搪瓷缸道:“我讨口水喝.” 走路渴了,找户人家讨口水喝是常有的事,刘淇道“您先坐着,我给您舀水去”说罢,接过缸子往厨房里去了. 一会出来,那老头坐院门边的石头上歇脚,接过刘淇的水,饱饮了几口道:“小老板,多谢你了.” “看您老说的,哪有人行路还带着个家的,喝口水您还谢什么呀!客气了!”刘淇对这老头蛮奇怪的,山塘冲在山旮里,又不当交通要道,平日外人来得少,有也是些走村串户的小贩子,再么就是走亲戚的。看这老头的打扮,两者都算不上,倒有点象讨打发的!(乞丐) 可往大石桥下去是平原,人口比起山里可密集多了,也宽裕得多,没道理跑到山里头来讨打发呀. “看样子,您老人家走了蛮远的路呀?”刘淇试探着. 老头点点头“是咧!从鲤鱼嘴过来的,怕有一二十里路吧!” 刘淇问:“那您老是要去哪里呀!” 老头神色黯然道:“一个老厌物,能去哪里,四处讨打发,走到哪里算哪里!路倒路埋,沟倒沟葬.”说完又自嘲的笑笑,可能是觉得自己一大把年纪和个小屁孩说这些,不合适吧.这老头八十没有也有七十多了,怎么还在外面讨饭?死在外面,家里也没人知道. 刘淇问:“您老的家人呢?这么大年纪了,万一出事了可了不得.” 听到刘淇问家人,老人脸上的皱纹痛苦的挤成了一团:“家人!有和没有差不多,反正也没人管我.”多半又是儿女不孝,不赡养老人,这种事刘淇听得多也见得多了。刘传陆他们兄弟几个,也为赡养老人的事闹得很生份! 老人端起缸子喝完水,出口长气道:“小老板,多谢你的水呀!叨扰了!”抓起边上的竹棍起身走了. 刘淇看着老头佝偻的背影,出神的想着什么!过了一会,才回神来,叫道:“老人家,您等等!”跑进屋里舀了满满一升子的米出来,道:“老人家,给你!” 老头擦着眼角感激道:“小老板,多谢,多谢,和善人自有善报,老天爷会保佑你金榜提名,多福多寿的.”看着老人慢慢远去不见,耳边回荡着他喃喃的声音:“世上还是好人多呀.好人多呀!” 刘淇心想:“善有善报?世间好人多么?也许吧.” 这天下午,刘淇魂不守舍的想着什么,达姐叫他吃晚饭,连叫好几回才应声,也没什么胃口,吃了小半碗就放碗了,早早的净了面洗了脚上chuang睡觉,却没睡着,一晚上都听在床上翻滚,真到月亮西沉才发出微微的鼾声! 第3章 椰子 1949年7月,南风解放,建南风行署,1988年,撤行署,建省辖南风市! 南风市地处长江中游,长江的支流浊水穿市而过。浊水以南,是平原地区,水网纵横,盛产鱼米,浊水以北,接雪峰山脉的余脉,西高东低,地势险要,有“西楚门户”、“吴蜀咽喉"之称! 南风人杰地灵,自古以来,这里人才辈出,是楚文化的摇篮之一,人文气息浓厚,名人、学士云集。古有屈原,宋玉,司马相如、刘禹锡、范冲淹等人都曾在这里留下了许多美丽的传说和动人的诗篇;近有廖汉生,郭沫若、闻一多、丁玲、沈从文等都曾在此留下闪光足迹。 "南风地属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四季分明,气候温暖,热量丰富,雨量充沛,适宜于水稻、棉花、油料作物的生产,境内河港湖泊,交错纵横,土地肥沃,物产富饶,素有“鱼米之乡”的美称! 经过近十五年的改革开放开发建设,南平已旧貌换新颜,人民安居乐业,各项工农业生产..........." 以上刘淇在中考时背的<<乡土教材>>,时间是一九九三年七月. 不过可能是,南风地区还没变成南风市的缘故,或者说1986年与1993年属于不同的两个时代,差别太大的缘故,乡土教材上说的好,一样没有.现在的日子,刘淇只觉得怎么一个"穷"字了得! 你问怎么个穷法?还真没法形容.有首歌是这么唱的"交通基本靠走,治安基本靠狗,通讯基本靠吼,娱乐基本没有,耗子到家都含着泪走",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了.还好现在包产到户了,吃饭不成问题,不然刘淇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这样的人生也太操蛋了点,重来一次受双份的洋罪! 忍吧!忍吧!自己长大了,就好了。 忍受用塑料薄膜封起来的窗户,在呼啸过一阵北风后,哗拉拉的做响,忍受外面刮大风,屋里刮小风,一点热量,被风带得无影无踪,屋里的马桶散发的臭气,氮氨尿素之类的化肥散发的让人流泪的气味,受潮的墙面发出的霉气、咸菜坛子发出的酸气等等乱七八糟的味道,烧饭时柴草烧出的令人窒息的浓烟,也只能忍了,大不了跑到院子外面透气. 可千般忍得,万般忍得,上厕所的难受劲,他无论怎么样也忍不得,恼火得要上吊. 农村的厕所,简易到了极点,在地上挖个大坑,埋上口缸,在缸上架两块板子,就算成了。黑黝黝,潮乎乎木板不知多少年月了,什么时间受不住人断开来,"扑嗵"一声掉进去,谁也不知道,又不是没发生过。 蹲在上面,那份提心吊胆的劲不说了,可恶的是,缸里的玩意溅起来,糊得一身臭气熏天,沤了几百年臭味,恶心得能把一个月前的饭吐出来,怎么忍得?? 厕所的边上还有个猪栏,看到旁边来了人,栏里的猪只当是给它们喂食来了,你挣我挤的在木栅栏边,冲着那白花花的屁股叫唤得震天响,唾沫星子都快喷上去了. 这是上厕所么?比上回刑场还吓人! 可人食五谷,能不轮回么?答案是没有.那么,除了打"野战",没别的办法! "野战"达姐是不许的,这可是肥料来着,不能浪费,还记得为了积肥,自己有一段时间还四处拣鸡粪来着。相比起来,现在只能算是小儿科,只能"忍"字当头. “等老子发财了,非修个好厕所不可,地上铺金砖,顶上吊钻石灯,纯金的抽水马桶的放两个,一个用,一个看.”当又一次,刘淇从“刑场”上死里逃生,在几只猪发出的哼哼伴奏声走出来时,心里暗自发狠! 一声小姑娘清脆的声音:“六哥哥,你在家里呀??” 一个八九岁,扎两小羊角辫,穿花衣裳的小姑娘,后面跟着个小点的男孩,可能是她弟弟之类的! 这小姑娘,哪里见过的,感觉很熟悉又叫不上来,只能含糊的应了声:“啊!你有事么?” “咦呀!娟儿,强儿,你们可是稀客呀.快进来坐!进来坐!”除了达姐这么热情,还有哪个? "娟儿?"刘淇想起来了,这两小孩是七叔家的,七叔姓皮,这个姓不常见的,老一辈从下河搬到山塘冲,安家落户二三十年了,是他爸爸儿时的玩伴,接了老头子班,开始是在大队里当会计,后来调到公社当干事去了,刘淇的记忆中,退休之前,最大的官职是一个什么乡的副乡长。他的一儿一女,大的比他小一岁,小的小三岁,儿时常见的,后来么,当然是少见了! “不呢!达婶娘.我爸爸回来了,让给你们家送点东西过来.”娟儿边说边和小男孩用棍子扛着个大布袋子进来,强儿不知是真累还是炫耀,边走肩膀直晃,嘴巴里还"咻嘿!咻嘿!"大喘气. “唷!你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听说呢.”达姐又吩咐刘淇道:“六儿,还不去搬板凳.” “昨天晚上回来的!”娟儿打开布袋,从里面掏出个黄黄的圆球,“喏!这是椰子,我爸爸从老远的地方带回来的!叫.....叫...”"海南岛!""对,海南岛,好远的!"强儿听姐姐的提点,想起来是什么地方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爸爸也是,那么远回来多不容易,给家里带点东西就好了,还给我们带什么东西呢.”达姐假意责怪道。 “六哥哥!我不坐呢!我还要去给前面几家人家送东西!”娟儿把袋子扎好,就要走.! 达姐劝了一下,从床底下掏出两个红红的桔子硬塞进娟儿,强儿的口袋里,让刘淇送送她.这桔子现在还是稀罕物,不比后来,家家都有桔树,有时卖不出好价钱来的年份,都烂在了树上也没人摘。这年头,只有万山红农场才有几片果林,家户人家根本搞不到苗子。不是刘淇的小姑姑嫁到农场里,哪有得吃,也不多,就给送了十多斤,达姐可舍不得吃,过年招待客人的,其它的多半被刘淇一个一个偷吃进肚子里,少不了被骂! 送出院门外,刘淇正要回去,娟娟神神秘秘的拉住他,狠狠心的样子,从裤袋里掏出把糖来塞给刘淇:“这是我爸爸从海南岛带回来的糖,可好吃了,给你,可别告诉别人呀!不然我不和你玩了!” 不明白,娟儿怎么和自己这么亲,看着手里的几颗水果糖,听着小姑娘的童语,刘淇哭笑不得的点点头,娟儿这才满意的离去。怪了,自己从小到大,从来不招女孩子喜欢的,今儿是怎么了? 摸不着头脑的刘淇回到家,正看到达姐对着那颗棕黄色,圆鼓鼓的椰子皱眉头。听也没听过椰子是个什么东西,做什么的,不知是那姐弟俩也不知道还是忘了,反正没说! “吃的!”刘淇道. “小砍脑壳的,你就晓得吃!”达姐对于儿子打断自己的思考很不满. “真的,里面是水,叫椰子汁,喝的,不信你晃晃,能听到声音,壳里面的肉也能吃!"椰子,刘淇没吃过几回,还知道一点,就算是没吃过猪肉还看过猪跑呢,这还能不知道? “我都不晓得,你从哪里晓得的.”达姐拿起椰子晃晃,里面果然有水声. “书上看的!”难道说我以前吃过,那不是有鬼! "晓得读书的好处了吧?趁着好年纪,用心读书,不然就像你娘我一样,只晓得做田!"这老娘,也太牛了,什么事情也能扯到读书上面去。刘淇只能闭嘴,难道说"我不读书"?那还不得被她给扯死,可是做得出来的! 吃过晚饭后,吃椰子! 刘传陆操的刀,人家都是把椰子打个洞,用根管子插进去吸就好了,这家人的吃法倒也新鲜,用个脸盆把椰子装进去,用菜刀砍! 刘传陆信心十足的说:“这玩意,我在广州当兵时见过人吃的,没错,就是用刀砍开的!”刘淇也油吃过几回,不是“砖家”不敢说对是不对,只是要他把椰子用个什么东西装起来! 一刀下去,那椰子“邦”的一声金铁声,椰壳子上一道印子,屁事没有,“好硬”刘传达室陆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又是几刀狠劈下去,开了,半透明的椰子汁流到了脸盆里,黄黄的椰壳纤维漂了一层,看人家砍得好好的,怎么自己一砍就砍成这个样子了!大爷,人家砍的那是嫩椰子,新鲜的好不好,这个椰子黄不溜秋的,老椰子了,能那么砍才怪? 没办法,把漂的黄毛捞干净,用碗了从脸盆里接了椰子汁,给两个没几颗牙的老人喝,把空了水的椰子劈成四边,用一字螺丝刀从壳子上橇下椰肉,刘淇捏了一小块,香还是香,就是吃起来没什么味,也没兴趣啃了由他们两口子解决去! 达姐嚼了一块椰肉好一会,才咽下去,无限惋惜道:“看这东西这么大,就这么点点肉,还不好吃!” 刘传陆道:“有得吃就是的了,你哪来那么多话?等会去老七家,给他带几斤年粑粑过去,他堂客一个人在家带孩子,估计没有做!” 晚上的农村里,除了看电视,没什么娱乐活动的,现在,电视买得起的人家不多,买了也没用,三天两头的停电,没法用! 人们多半是吃了晚饭串门子扯白话,刘淇有时也会跟着出去溜达一圈,透透气,太无聊了! 这一晚,队里人串门子的主家正是七叔家,人家看得起你,送东西过来,你当然也得知抬举,回个礼见个面什么的,礼轻情意重。前些时日,刘家两口子出去串门子,刘淇是不去的,一个头上的伤没好利索,二来一帮人讲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自己也插不上嘴,更不敢插嘴,闷得慌! 今天当这个尾巴,冲着的是:“海南岛”三个字.不要说是现在的的山塘冲,就是全中国来说,谁也没有多少人意识到海南的价值,可他能不明白么?那是大把的钱呀! 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呀. 第4章 归客 刘传陆一家人到时,已有不少人赶在他们前面了,堂屋里生着火,照得房间红通通,挤满了人,闹哄哄的人们大声的谈笑着,热闹得很!! “啧!啧!啧!老七呀!出去晒黑了呀。”达姐惋惜道! 七叔边答话边给刘传陆发烟让座“那是,比不在公社里上班!太阳晒不着,海南岛那里太阳可大,天天在外面跑,可不就晒黑了么!”“咦呀!过滤嘴的好烟呀!老七,发财了呀!”刘传陆和这儿时的玩伴开着玩笑。 “就是!就是!这皮老七出了趟远门,就是不一样!多半是发财了!”旁边有凑趣的汉子跟着起哄道! “鹿哥,你也笑话我不成!我去海南岛是搞支援,又不是做生意,发的哪门子的财喽!这烟是从那边带回来的,烂便宜,和“大红花"还便宜几毛钱呢!”七叔摇手笑道! "大红花”是南风卷烟厂去年推出的第一种过滤嘴,一直到二十多年后还在卖,一直是两块钱,没变过,这时还算过得去的好烟,后来就入不了流了,刘淇是个老烟枪,身上穷得钢锛都没几个时,也抽过几回“大红花”,哪会不知道。七叔手里拿的“555”,刘淇不爱抽外烟,这牌子却不会不认得,太有名了! 听说过海南岛的走私猖獗,可再猖獗,也没到“555”比“大红花”还便宜的地步吧?想着,他心中一动! "三个五的,这牌子好呀!我结婚那时候就想买个"三五"的钟,结果一看,太贵了!没敢买!,现在倒是抽上"三五"的烟了!"刘传陆有点感慨!! "三五"怎么跑出来什么钟了?人家可是著名的烟草品牌,刘淇心里直犯嘀咕,老头子这丑出大了,没事瞎说个什么劲呀,到时丢人丢大发了! 旁边有人接话道"三五的钟那硬是要得!比其它牌子的钟要好得多了,上回发条半个月都不用管,我舅子结婚时置办了一个,七八年了,还准得很"敢情,"三五"这个牌子,除了香烟,还有钟的牌子?刘淇从来没听过!看来重生的人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呀! 七叔看到刘淇,笑笑,从口袋里掏出把糖递给刘淇:“快有年把没看到到六儿了,长大好多了,我都快要认不怎么出来。” “接起,接起!还不多谢七叔叔!”刘家的规矩,没有大人的同意,小孩是不能随便接人家东西的! “多谢七叔叔”刘淇早不爱吃糖了,小时侯吃的糖多了,长了牙一直不好,下午娟儿给的糖他一颗没吃,留给没牙的爷爷奶奶了。 “老七呀!听说你是到海南岛去了,那里好不好?”刘传陆从火塘里夹起火炭点着烟问道。 七叔往火上加根柴火道:“好什么好!太阳大,又热,蚊子又多,差点没咬死在那里,比起南平可差得多了.” 有个汉子鬼头鬼脑的凑过来:“老七,你出去半年,堂客也不在身边,莫不是做了半年和尚?有没有在那边吊个细妹子,给我们说说”慌得七叔直摇头“可不敢乱讲,给我堂客听到就麻烦了!”一众汉子起哄道:“怕个卵,你又不是没搞过这种名堂,再讲你堂客也不在这里,说实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引得在座的几个堂客面红耳赤,对那汉子直呸! 七叔辩解道:"真没有,那边太阳太毒,一个个妹子晒得黑不溜湫的,你以为是南平的细妹子呀,白白嫩嫩的,再说少数民族的的风俗也日怪,身上脸上不晓得剌的是什么东西,青青绿绿的一片,看看就吓得人半死,哪个有那心思!" 看来,这时的海南岛还不是日后那个旅游的海南,好多情况,自己不能想当然了,得想好好问问知情人,刘淇接话道:“不会吧!七叔!海南不是有好多好多汽车么?我看到路上的车子屁股都冒烟的,还不把蚊子都给熏死了?”天真是一种最好的掩饰! 七叔诧异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海南有好多汽车的?” 当然不能说前世知道的,“报纸上说的?那边末必没得呀?”二十年后,有段时间,报纸,网络上对于雷宇这个人,海南汽车事件,这些改革开放中的标志性事件,做过深入的报道,这事与刘淇没什么关系,也没放心上,看看就过了,但有点印象! “唷!六儿还会看报纸了?可了不得,小文化人了.报纸上的字都认得不?”七叔开玩笑道! “认得!不认得我查字典!”这是刘淇从四年级开始,为了看小说学会的招绝,再不然就是长字认一截,短字认一边的理解法! “不错,不错!都会查字典了,七叔叔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才刚上学呢!以后长大了可不得了!”七叔笑嘻嘻的摸摸刘淇的头! “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没家教!”达姐嗔怒的扯扯刘淇的耳朵,不忘见缝插针“你好好读书,长大了也跟你七叔一样,当干部,天南海北都任你跑。”刘淇直接把这话过滤了! “老七,说说,说说,海南的啥汽车是怎么回事。”那汉子被刘淇的话一下插开了,也不再追问那些男女之事,一众人也都竖起了耳朵! “前几年撒!海南那边一天二十四小时往广东福建运汽车,就是我们县里张书记用的那种车,听说还要好些,都是从外国进口的,一艘船接一艘船,从头望不到尾,那场面,大得骇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七,你看到了?”旁边的人羡慕的问道.公社王书记坐的还是县里退下来的一辆北京吉普,整个南平县只有县里有辆“乌龟车”,稀罕得很,往往开到哪里都会被人看上半天,这一船接一船看不到边的“乌龟车”,那还不得骇死人! “我今年上半年才去的,早没得了,哪还看得到?不过我支援的县里的人讲,有一次,美国佬的卫星从琼州海峡照相,从天上一看,哎呀!妈呀!首尾看不到边的船队,差点骇死了,莫不是要打台湾呢?把军舰都开得远远的,怕被我们打沉喽!” “骇死他个狗日的!”几个汉子听到这话,哈哈大笑! “老七,回来了还去不去?”刘传陆跟着笑了一回,问道。 “还要去半年才轮得回来,阳历九,十月的样子!”七叔答道! “回来怕是要高升了吧?到时侯别忘了请我们大伙吃酒呀!”刚刚凑趣的汉子又开玩笑道! “别提起!提起来我就一肚子的火!”七叔一脸苦笑的摇摇头! “往常支援外地回来,不是都要动一动的么?你没有犯什么错误吧?”刘传陆虽然没当成梦想中的干部,对里面的弯弯绕绕还是知道一点! "怎么可能?回来了,动还是要动的,可这和别人不能比呀!老话说,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我现在悔死了!”七叔叹口气道. "怎么了?" “前年,王书记不是打算让我到海南搞支援么?我看两个孩子还小,家里的事又忙,就推脱了!可没曾想呀,一个进步的好机会就这么飞了!”七叔一脸的后悔。 “咋啦?”一众人都望向七叔! “鹿哥,黑山坪的高兴,你当专案时打过交道吧?应该认得的!”七叔问刘传陆! “高兴?是不是个头不高,瘦瘦的,在黑山坪当干事的那个?”刘传陆回忆道,他从部队复员后在公社里当过一年多专案,可惜没修成正果,专案组解散,那个组长还留他来着,他看天天没什么事,自己不好意思混工资,就没干了,不然现在也算是公安系统的人了! ”可不就是他,现在人家可不瘦了,下巴上都长了肉!狗东西当乡长了!” 刘淇心里一动,这姓高的上世听老头子说过,在海南发达了,好象最后还是个什么局的局长,不过象很多带长的官儿一样,最后也败在钱上,进笼子里吃牢饭去了! “不得吧!我前些日子刚到过黑山坪的,他们那个乡长听说是姓李的,怎么姓高了?”边上有个妹子嫁到黑山坪的汉子惊道! “不是在黑山坪当乡长,在海南呢!那孬货运气真的好,正好那次从南平全县抽人支援海南么?他就去了,没多久,雷宇出事了,海南好些干部被一锅端了,缺人呢!就把这小子就地转了个副乡长,这两年工夫,提成乡长了,今年听说海南岛要建省,搞不好狗日的还得升一升呢!”七叔无比的懊恼! “这运气够好的。”刘传陆深有同感道,他在部队里死干活干,做梦都想提干,跳出农门,可一切条件都符合了,点却背得很.轮到他时,正好部队里从那年起,不再从战士里直接提干了,差点没把他给活活气死! “我那次要听王书记的话,去海南了,不也正赶上好时侯么?不说什么乡长,副乡长的,总也不会比现在的小干事差吧!可家里...” “家里个屁!去!去!去!你就是去路上碰车,我和两个娃儿也不要你管,你一年到头见不到人毛,我们不也一样过了,少了你还中国就没有了不成?少拿我们说事儿,自己当日鬼迷了心窍,心里不知装着哪儿小妖精,不想去,偏生要扯我们做什么?又没哪个绑着你!” 七婶右手提着个冒着腾腾白汽的水壶,左手端着一大茶盆子的瓜子花生从厢房里出来,正听到这话,抢白道! 南平人吃辣,女人多半都是泼辣的,达姐如此,七婶也是如此,她们和男人一样下地干活,疼爱男人和孩子,却从来不是温柔的说出来! 前两年,不知哪里传来的风,说是七叔和公社里的一个细妹子不太正常。这事大石桥公社很多人都听到风声了,村里的几个女人暗自为她抱不平,遮遮掩掩的在七婶面前透风声,她一点没反应,象没听到一样.没跑到公社闹去,外面的人也没听到夫妻俩打骂什么的! 有的人说她不知道,有些人说这女人傻得很,一直被瞒在鼓里,刘淇却无意中见过七叔的大腿和胸膛上,都是一块块拧出来的青紫。 她哪里是不知道,或是傻呀,她是为了给男子汉全脸面,不影响他的前途,泪全往肚子里流了.不哼不哈的,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法子,反正过了一段日子,那个细妹子被平调到南平不知哪个乡里去了,一场风波在她的不动声色间消弥无形! 七叔被堂客一说,没脾气了,起身给在座的人各自倒了杯茶,烤着火,嗑着瓜子,一众人张家李长里短聊起来! 刘淇被娟儿几拉几拉拖到院子里去玩,出门听到屋里有人打趣"你看这两个娃娃,这么要好,你们皮家和刘家干脆结成亲家好了!"一屋的人哄堂大笑! 廊檐外的电灯亮着,院子里,一帮女孩子借着灯光在跳皮筋,她们轻盈的蹦着跳着,伴着撩人的儿歌,“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欢声笑语围绕着她们,犹如暗夜里的精灵.刘淇看着玩耍的女孩子们,心里暖洋洋的,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微笑,唱完了"马兰花"女孩们又唱起“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的儿歌,唱得轻逸风雅,灵动无比! "六哥哥,你也来跳呀!"娟儿冲刘淇叫道! "啊?"记忆里,这可是女孩们的专利,自己那时也曾愣头愣脑地想加入他们的游戏,可被女孩们轰了几次就不去讨那个不自在了! "快来,快来!"娟儿跳着,向他招招手.去就去,刘淇忽然间童心大作,向院子里走去! 跳皮筋是不计人数的,一个人也行,把皮筋两头用椅子绷住,两个人就一头用椅子,一头用人牵着,三个五个,甚至十个八个都能跳,人越是多越是热闹非凡.皮筋的高度,可以从小腿,垂手,腰间,耳边一直升到头顶,跳的花样也杂:单腿跳、双腿跳、三步跳、四步跳……输了就换拨儿! 可怜的刘淇,重温旧梦的心愿是好的,可惜从来就没过几次皮筋,再加过这么十几二十年过去了,哪还记得怎么个跳法.人家是跳皮筋,他中僵尸跳,把一众女孩笑得花枝乱颤,无奈,只能长久的当起了绷皮筋的"人桩",看着别人玩! 这一夜,女孩儿简直是玩疯了,矜持全抛到一边,跳着,笑着,闹着,唱着,脱去厚重的棉衣,头上冒汗,轻灵的飞在夜空中! 皮筋,儿歌,女孩,笑语,这就是童年.刘淇站在夜空下,当着人桩,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女孩们,听着堂屋里聊得热闹极的人们,不由痴了! 夜深了,大人们背着熟睡了的孩子,各自回家! 第5章 过年 大年三十,下午开始,下起雪来,不过十来分钟,米粒大的雪珠变成了鹅毛大雪,四下飞扬. 四面八方是劈里啪啦的炮仗声,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硝石味道,孩子们不知疲倦地在大雪里追逐嬉戏. “呼!好冷,好冷!”刘淇两父子带着白白的雪花,从外面进来,刘淇对着冻成木棍一样的手指哈哈气,四下拍打身上的雪花。 达姐放下手里的锅铲,边帮他拍打边调侃道:“往年下雪天你恨不得在雪里滚几滚才好,这会儿冷了?不好生读书,以后落再大的雪在水塘里挖藕的时候都有!”对于这种话,刘淇上学的日子不知听了多少,早学会沉默以对了. 这么冷的天气,又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人们躲在温暖的家里享受在天伦之乐,路上基本上看不到人的! 只是南平这里的风俗是这样,大年三十吃年饭之前,要先去给祖先送长明灯的,意思是告诉九泉之下的先人,这一年家里平安喜乐! 往年这活儿,是刘传陆一个人包圆了,与刘淇没什么关系,他这一天,不是和一帮小孩在外面疯跑疯玩,就是跟在达姐脚前脚后转,乘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割上几坨煮好的腊肉吃,家里一年难得吃几回肉,过年多吃点,达姐也懒得说他,让他一个人偷着乐! 不是每年清明节要也上一回坟,刘淇可能根本不知道刘家的先人埋在哪个方向! 今年不同,刘传陆觉得不是先人庇佑,刘淇就出事了,非要他跟着一起去拜祭,胳膊扭不过大腿,刘淇也只能没奈何的当起了尾巴! 送灯的事不麻烦,无非在祖先坟前点上两只蜡烛,一柱香,再放挂炮仗,磕上几个头也就完事了,要不了多少时间,可坏就坏在在刘家搬了几次家,东边一个祖坟,西边一个祖坟,隔着还不是一里半里的. 两父子跑来跑去,时间全用在路上了,结果紧赶慢赶,还是覆了一身雪回来! 厨房里,就达姐一个人在忙,刘家老两口四个儿子,平日里住刘传陆家,粮食柴火由小儿子供应,过年过节的时候,却是轮流过去吃年饭,今天大伯的年饭是中午,吃完了回来,再在刘淇家吃一顿年夜饭! “娘,饭做好了没有?我饿死了!”刘淇怕达姐会一直啰嗦下去,赶紧的转移话题! “你个小畜生,怎么说话的,今天是什么日子?还说什么死不死的!”达姐气得直扯刘淇的耳朵! “娘!疼!疼!别扯了!”刘淇叫道,心中大骂自己是猪脑子,大过年的,说什么死不死的,这下不死也要被老娘扯死了! “今天过节,饶你一回,下回再说不吉利的话,打折你的狗腿,听到没有?”达姐骂道! 逃过了一劫,刘淇摸着有些发烫的耳朵腹诽道:“算命的还说我耳朵大,有福气,都是屁话,什么福气,老子的耳朵是被老娘从小扯来扯去扯大的,屁的福气!” “今天没人去送灯.一点炮仗星子都没看到!”刘传陆坐在灶前,往灶里塞个柴草把子,闷声闷气道,他们父子去送灯去时,几座祖坟上都只有枯叶杂草,没有一点有人来过的样子,显然几个哥哥和成了家的侄儿,没一个去的,他心里想想就气! “不送就不送,他们几家不送,刘家的人就死完了,绝后了不成.”达姐一听这个就炸了,把手里的锅铲狠狠的在锅里砸了两下,砸得铁锅“叮当”直响,让刘淇好一阵紧张,这锅要是打破了,不光今天的年饭没得吃了,可能后面好几天也做不了饭了,过年前后好几天,人家都关门休息,没处买呀! 刘传陆一副气哼哼的样子,“哼!我想起来就气,又不是没空,个个在窝在家里打牌,也没人伸个头,我不去,那坟塌了估计都没人管” 达姐也不管什么顾忌不顾忌了,怒道:“你那几个狗屁哥哥,侄子,两个老的活着,都不管不问,地底下的死人还能指着他们?我就搞不懂了!难不曾刘家不是四兄弟,你爹娘只生了你刘传陆一个?他们三个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说完达姐还不解气,火气又冲刘传陆去了:“当日里,要依我的,这个破房子就不该要,我们该出多少钱出多少钱,两个老的平日里的用度由各家平摊,该给多少给多少,谁家也别推推脱脱的,你偏生不答应,说什么宁可不要媳妇可以,一百岁也要娘老子,还拉着我去离婚!今日见过阵仗了吧!不听劝呢!怪哪个,只能是你自个!索性,清明节我们也不去了,他们哪个爱去哪个去,都不去,外人说起来骂的也不是我们一家.” 刘传陆本来就火,听达姐这一火上浇油,怒火更炽:“放屁!他们不当刘家的子孙,我刘传陆当,我还不信了,只要老子还没死,这个坟清明过年就有人上,我刘家屋里的儿郎又不是死绝了!六儿,你听到没有?就是你老子死了,你也得接着给先人送灯,不然你就不用姓刘!” 刘淇头点得跟鸡啄食一样,靠!老头子这会正火头上,不要又给自己一锹把那就不划算了! 心里暗暗想:“老头子,你现在就冲我叫吧.等会老娘自会收拾你!想当年,你拉着老娘要去离婚,那是何等的威风,虽说走到半道上,这婚没离成,可这事儿她一百年都记得,三不五时就要拿出来敲打敲打你,都说了二十几年了还不肯放过你,这会你自己跳出来了,就自求多福吧!我帮不了你!鹅米豆腐.” 果然,就听达姐道:“你上坟就上,没人拦着你,冲孩子叫个屁,有本事你把几个侄儿叫来骂一顿看看,敢吗?你!%¥###¥%” 二十多年了,两个人斗口,刘传陆从来没胜过,达姐一张嘴比周星星演的那个大茶壶还厉害些,连吵带骂上一天绝不带一句重复的,有些勾勾挠挠,弯弯拐拐的话,当时听着好象是没什么,过后再想想她的话,越想越气,气死老牛,刘传陆结婚头几年还回嘴,到后来,学乖了,你强任你强,清风拂松岗,你弱任你弱,明月照大江! 这会儿,两个人交了口,半时一刻是停不嘴的,抽个空,刘淇溜了,远离这战场之外,免得一会儿这唇枪舌剑又射到自己身上,到时就是无妄之灾了! 事儿说起来,不值得一提,无非是为老人养老的事扯皮! 刘淇的爷爷是个裁缝,解放前,不是一个穷字了得,是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的那种穷,在哪里做衣服,就寄住在那边的祠堂野庙里,只凭一口针线吃饭,解放了,才分田分屋过起日子来,几个儿子大了,各自成家,东分一次家西分一次家,本没多少的家当很快就见了底! 七几年,到刘传陆从部队里复员时,连个放箱子的地方都没有了,更别提成家了,好不容易刘传陆搞了几年临时工,和达姐两结婚时,又分一次家,他们只得一间木屋的材料,其余的两个木架分给两个哥哥了! 刘传陆出了一笔钱买下来他们分的木架,才搭了一个小窝,几兄弟商量,大哥因为成家早,当时也没分到什么东西,就不用供养老人了,刘传陆因为给两个哥哥补的钱还有差的,就不补了,独自一个供养一个老娘,二哥三哥给老老头子供粮食柴火,两老还是和刘传陆住! 达姐不同意,她宁愿借钱把差的钱补上,甚至把大哥家分得少的钱补上,也要四个人平摊! 刘传陆不同意,两人闹将起来,刘传陆那时硬得很,闹着闹着差点就去离婚了,还是走到半路上,被人劝回来的,那时达姐刚做新媳妇没多久,在刘家是没什么地位的,只得屈服刘传陆的主意,才告终了. 计划是好的,执行起来就有问题了,老两口跟着小儿子住,近水楼台先得月,忙起来,老两口都帮着搭把手. 这人的心眼要小起来,比针鼻子不会大,看到老人帮刘传陆干了活,几个婶婶心里就不痛快了,枕头风一吹,几个伯伯一想,也是呀,我们也出粮食的,怎么帮老幺做得多,帮我做得少呀,这事不那么对味呀! 先是说怪话,一次两次,少不了几家就对对嘴皮子,接下来恶语相向,几次三番下来,几兄弟越来越疏远,关系比旁人还要不如些! 这其中大伯不用养,他意见少些,三伯前几年招工进城了,眼不见心不烦,只这个二伯,又没本事又是个生红眼病的,后来家里盖新房子,他也犯了红眼病,还闹腾过好一阵子! 两家十余年纠纠缠缠下来,事情也越来越复杂,谁说起来,都觉得自己吃了亏,没一个高兴的主,只有两个老人夹在中间受气,手心手背都是肉! 达姐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嘴上说得恶,该给老人吃的喝的用的,真到两个老人前后去世,也从来没少过一星半点,只是刘传陆就倒了霉了,向来达姐因为养老的事受了什么气,都往他头上撒,谁叫他是始作俑者,还闹着要离婚的呢? “清官难断家务事!”刘淇对于父辈之间的恩恩怨怨没兴趣,也插不上手,才懒得管,反正达姐说就让她说好了,她说累了,自然会停口的,你要越和她辩,她说得越来劲,你不理她,她说几句没人应,也就没劲了,刘家父子对于这一点心知肚明,果然一会,厨房里就只有达姐一个人在发飑,刘传陆一个人生闷气了. 刘淇回到房里,把抽屉打开,翻开一本书,仔细数了数夹在里面的钱,一元五角三分,不由有些神伤. 钱从来只认得钱,不认得人的,想要赚钱,不是嘴里说说,心里想想就行的,要有行动,有渠道,有人员,最重要的是要有资金,这几样刘淇一样没有,他只有超越这时代二十年的见识! 其他的也就算了,资金从哪里来? 刘淇平日里的零花钱少得可怜,几乎可以不计,这一块多钱还是这几天他帮着父母跑腿偷偷从中落下的,算算,加上父母给的五元压岁钱,爷爷奶奶能有个五块,外公外婆给五块,一共也不过十六七块钱,这样要攒到启动资金谈何容易呀? 莫非自己要把父母的血汗钱偷出来不成? 让达姐他们知道了,还不得把自己沉了潭才怪,那几千块钱可是他们累死累活积了好几年的血汗钱,盖房子用的,自己的路子也没把握百分百的能成功,万一亏了,一家人都得没命,可自己现在又挣不了钱,这凑要凑到哪个猴年马月才行? 就算只要一千块钱吧! 自己一天从父母那里落五毛钱,一年才一百八,加上压岁钱,也才两百,要五年,黄花菜也凉了,那样还是保证天天得有五毛钱的基础上的,过年这几天买的东西多,自己跑腿才落这么块把钱,平日里难得买东西,都是父母自己买的,不可能会有钱让自己从中落下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等着吧?? 再过几年,机会比现在要少得多了,有好路子,要的资本也要多得多了! 这事还不能和父母说,别忘了,自己现在才九岁,小屁孩的话,说了他们肯定不会听的,就是听了,父亲也没这么大胆子,好象是今年吧,南风开发区有一个宾馆要承包出去,让他来包,他一听一年要五千多的租金,立马就推了,餐饮业还是他熟悉的行当,他都不敢干,真要是让他干不熟的,想也不要想了! 再说自己拿什么理由让他们相信自己?难道说自己重生的?你们只管放心,我让做哪行,绝对不会错的,赚大钱? 估计不把他们吓死,也会认为这个崽被鬼上了身,给自己灌黑狗血都有可能,想到自己被达姐捏着鼻子狂灌黑狗血的样子,刘淇打个激灵,那可是要死人的,还是不要了! 刘淇很郁闷,为什么自己才这么点子大,要是再大上个十岁八岁的,怎么也能搞点钱到的,也不用愁了! 他还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曾经,让他流着香甜的口水的一宿一宿做着好梦的那些压岁钱,辗转了几天之后,总不会过正月十五,还得落到他老娘的口袋里,达姐会倒一大堆酸水出来,把家里紧巴巴的财政开支一笔一笔地算给刘淇听,恨不能把心窝儿掏给他看,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呀! 如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不行,就会威之以胁,想吃打吧?不想就交钱,颇有些“要钱还是要钱”的味道! 到最后,刘淇再如何的万般不舍,也只能屈服了,含着一大包眼泪,乖乖地把压岁钱双手奉上,就像看着隆隆的列车脱出了轨道,再没挽回的可能! 如果他想起来,只怕没心思划算,老老实实的等着长大好了! 幸好,这种郁闷没多久,刘家两口子不拌嘴了,两个老人也吃完年饭回了家,一家人准备吃年饭了! 现在肉,油什么的,取消了凭票供应,老百姓年夜的餐桌开始丰富起来,鸡,鸭,鱼,肉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 这时节,是不能入桌的,先要请先人上桌,刘传陆把几双筷子分别在各个菜上都点了一点,盛上饭,倒上酒,叫声“请太老爷上桌”,放好筷子,然后如法炮制,请太奶奶,请祖老爷,请祖奶奶,一堆的爷爷奶奶,刘淇从没看见过的! 一家人远远的站开来,供菩萨的蜡烛亮着,火苗突突的跳动,微风拂过,火光微微跳动,真象是有人从边上经过,坐上桌子吃年饭了! 小的时候,刘淇对于吃年饭前请先人的反应,是不屑的撇嘴,骨头都化成泥了,还能回来吃年饭?长大了,也就明白了,这只不过是人们对于祖先思念的方式,是亲情! 几分钟后,刘传陆叫一声“食毕”,把碗筷撤了下来,剩下的时间,是活人的年饭! 年饭象征着美满团圆,一切的不愉快,被通通抛诸脑后,觥筹交错伴着四方炸响的炮仗声声,酒杯一碰便又是一个人生,春联贴上了,一家人团聚了,还有什么比这更欢喜的事? 欢喜的气氛在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漾溢开来,幸福的日子里,每个人都暂时忘记了诸多的烦恼,一家人围着桌子聊着一些趣事,听着爷爷奶奶和父母充满了关爱地唠叨,刘淇也蛮快活! 只是达姐老是拿他一点点大的时候的事来打趣他,让他感觉有点丢脸,什么一岁多点在外婆家里和小猫玩,掐来掐去把小猫掐死了,怕大人骂,偷偷塞进灶里烧喽、什么打架打输了咬了哪个小孩一口喽、什么把家里交预读费的一块钱和娟儿一起买东西吃,这么点子大就想媳妇喽,等等,也难为她记得那么牢! 喝酒吃肉,有肉,必然要有酒,奶奶与达姐也端起了杯子小小的抿上两口,刘淇当然不能喝,他的是一瓶汽水,他是很不甘心喝汽水的,包谷酿的酒,闻着带一股粮食的香味,口感非常好,一杯下肚,喉咙里如有一条火蛇窜了上来,那味道,啧啧,比后来用酒精香精勾出来的名酒,强了不知多少! 一顿年饭吃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放碗,年饭吃得越长,来年越有饭吃! 收拾完桌子,洗好手脸,堂屋里烧起了通红的大火,火苗都舔着屋梁了,一家人围着火堆守起岁来! 要发压岁钱了,大人的开场白通常是这样的:“六儿,过来,过来,又过了一年,你又长了一岁,要听话,要好生读书,快快长大!晓得不?”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钱来,这钱,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接过来算数了的,明明很想接过来,还要装出忸怩的样子,不情不愿地摆着身子,不接,不接,就是不接! 大人的立马就急了,不接可不成,大过年,得有个好兆头,接下来达姐就会帮腔“六儿呀!接起,接起,爷爷(爸爸)给你的压岁钱,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天知道刘淇有多想接过来,不是太座还没发话么?有了这懿旨,钱终于是落到了刘淇手里! 大人的很有面子地干咳两声,这是要回礼呀! 强忍住喜悦,笑嘻嘻的甩出一大堆祝福的话,大人脸上也笑开了花,今年的刘淇,分外的不同,那祝福的话儿,一套接一套的,什么好听讲什么,逗得老老头子咧着没一颗牙的瘪嘴合不拢! 然后给刘淇开讲了老辈儿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刘淇上辈子不知听过了多少回,这次却听得津津有味的,让老头子聊兴大发,一说就两个多小时,直到火塘里的红枣熟了才停口. 吃完香喷喷的红枣,接着由刘传陆讲从演义里看来的罗通,薛仁贵的故事,比起单田芳老师说的书可是差老鼻子了,还杂七杂八的把罗通的事按在薛大侠身上去了,一直扫北,扫南,扫东,扫西,扫到十二点! 刘传陆在堂屋外放过出门炮仗回来,火塘边只余他一个人了,其它几个人都钻床上睡去了,也就守在火塘边打瞌睡边守夜,直到天明放了炮仗才去睡. 南平这里的习俗是:“初一不出门,初二拜丈人”,除非亲戚家有人故去,初一去拜新年的,路上一个人影也见不到的! 刘淇一家人窝在家里再接再励的把年饭剩的菜吃了个六六七七,初二开始走亲戚,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回不了家的,不吃完这些剩菜,全浪费了! 初二,天气放了晴,刘家三口提着礼物,向姥姥家进发了. 第6章 拜年 “姥姥!姥爷,你们回去吧!不要送了,自已小心点。”刘淇扯着嗓门对后面还有挥手的老头老太太使劲喊! 没办法,这二老,每回来,都要把自己一家人送出老远,姥姥更不堪,和老娘扯着话扯着话,眼泪哗哗的就下来,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直到再三再四催他们回去,才停下来,还要看上半天,直到看不到人影了,才会回转! 明知道这样叫没什么用,老人可能听不清,听清了也不会回,这可是太座交待的任务,不叫要听半天啰唆的,搞不好还得挨上两下,虽然风俗是正月里不打人,用到达姐身上,说不准! 想当年李世民那么伟大的皇帝,也受不了魏征祭起的啰唆大法,能躲就躲,能避就避,怕到把怀里的鸽子都闷死了,何况自己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人物呢,可架不住那啰唆,紧箍咒似的。 初二到外公家拜年,刘淇一家人住了三天,小姨,姨父,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加上刘家两口,一堆人难得凑在一起,天天除了吃饭睡觉,白天黑夜的打牌,只余他和两个小表弟自己玩。 比自己现在还小的小屁孩玩?刘淇毕竟是活过快三十岁的人了,拉不下那个脸,再说也没好玩的不是,大冷天的! 要是夏天来,好玩的事会多点,下河游泳,划船,摘菱角,抓鱼,抓泥鳅,螃蟹,还能玩把野外烧烤什么.现在么,河里都结了冰,都玩不成了.什么?溜冰!大哥,南方的冰面可受不住人,站上去,一掉一个准! 不过,大人有时玩心也很重的,舅舅,姨父,还有他爸刘传陆,倒是狠玩了一把“打漂漂”的游戏,本来是把石片旋转扔到水面上,看谁的石头在水面上跳的次数多,跳得远! 河面结了冰,三个大男人往冰面乱七八糟扔了一堆的砖头,石头,土块,冰块,成了臂力游戏,刘传陆扔得最远,胜! 几个小破孩子也疯了一样跟着大人往冰面上扔石头,刘淇在边上看着,哪有那个力气.还好舅舅结婚时置办了一台十四的黑白电视,也幸好是过年,电也没停,不然就要把他闷死了! 本来初三打算回家的,架不住姥姥一留,再留,再留,一直磨了三天,初五好不容易才告辞,一家人向大姑家而去! 小时候,刘淇顶喜欢到大姑家去的,每次去了都是好吃的好喝的,离大石桥镇上也近,很好玩的,长大些了就再也不想去,宁愿天天窝在家里玩,也不去! 刘传陆的大姐比他大了十八岁,刘淇的大表姐和刘传陆差不多的年纪,结婚比这个小舅舅却要早得多,两个外甥都要比刘淇这个表舅大上近十岁,他现在才上小学三年级,两个外甥却已是高中生了,一个高三,一个高二。 等到两个外甥十多岁懂事了,看到这个“小不点表舅”,浑身不自在,一脸怪怪的表情,刘淇小时不懂事,也没在意,只知道当他们的跟屁虫,到处瞎玩,后来大一点,再看到这两个牛高马大表情怪怪的“表外甥”,真的很让人郁闷,所以没事也不到大姑家去了,能躲便躲! 现在跟着父母,那属于是党指挥枪,指哪打哪,没得商量的余地,不然就等着被镇压,被专政,可不敢犯傻! 一路行来,刘淇可是受了老罪了,家里就一辆自行车,还是刘淇前年过生日时,姥爷送的礼物,其实是为了弥补女儿出嫁时少得可怜的嫁妆! 一出门,刘淇斜坐在三角架上,抓住车把,刘传陆当苦力,骑车,达姐坐后面,搂着刘传陆的腰,他们两口子亲热是亲热了,只苦了刘淇一个人,三角架哪是那么好坐的,坐得十几二十分钟,腿麻了,屁股也变四片了,再加上乡村公路一水的沙石路,车子骑起来,颠得“咣咣”直响,刘淇震得直翻白眼! 一家人骑到大姑姑家时,正好刘淇的几个姑姑,堂兄,堂嫂,表姐,表姐夫一干人,也来这里拜年,一大帮的人在院子里正吹牛皮,聊得那叫一个海阔天空,口吐白沫呀! 一见达姐两口子,就听大表姐夫叫起来了:“哎呀!幺舅爷,幺舅妈来哒!快坐!快坐!”又是端茶又是递烟的,大姑听到,从厨房里出来打了声招呼,又进去烧茶去了,一干人打个招呼,又七聊八聊起来,过年能聊什么,吃喝玩乐,聊来聊去又聊到打牌上去了,草草吃了几口中饭,一群人在院子里摆上好几张桌子,打上了。 南平这地方,自古以来,赌风就极盛,上上下下,老老少少,莫有不打牌赌博的,加上这两年,苎麻的价格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农民兜里哪个没几个余钱,打牌之风更是高炽,只可怜了刘淇这个牌痴(打牌的白痴,简称牌痴),不管麻将,扑克,跑符字,骨牌,一样不会,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头晕脑涨,分开来,一张张牌上的字他都认得,合一起就不认得了! 这要怪刘传陆了,从小不让他沾牌的边,看刘淇从小调皮,怕学会了不得了,染上赌瘾,输得倾家荡产的,所以一直长到小三十岁,刘淇也没学会任何一种牌! 不会打牌,看牌也不懂,没一点意思,刘淇看一众亲戚打了一会牌,气闷得很,无聊的走开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在屋前屋后转了一遍,正好看到两个“表外甥”骑着自行车出去,刘淇连忙叫道:“军儿,国儿,你们去哪里?” 两个小伙子扭头一看,见是这“小不点表舅”,不由郁闷,大外甥张建国翁声翁气道:“我妈让我们去大石桥叫大舅来吃晚饭!”正想快蹬两脚,离这个“表舅”远点。 听刘淇叫道:“等等,带我一起去,我也去大石桥!”呆在这里也无聊,出去走走说不定能看点新鲜事呢! “啊??”两个臭小子张大了嘴,一脸的不情愿,无奈这舅舅再怎么小,也还是舅舅来着,只能停车,小外甥张建军的嘴都撅起来了! 刘淇心里暗笑,想:“没办法,谁让你妈是我表姐呢!我也不想这样的!” 三个人两部车奔大石桥而去! 这俩小子把自行车当“宝马”来开,在满是鹅卵石的土路上踩得风驰电掣,震得那辆“凤凰”二八除了铃铛不响,浑身乱响,刘淇坐在张建国的自行车后座上,这番可受了苦! 那个大外甥骑得快不说,还净拣不好走的石头坑洼地骑,这车比狂奔的烈马背上还要狂野,颠得他头一点一点的,几次三番屁股也从后座上飞起来,如果不是双手紧紧抓住支架,直要掉下来,明白这两人心里不高兴自己这个小不点表舅,但几颠几颠的,刘淇心里也不由有些恼火:“这两个臭小子,这么不待见我?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们表舅!给我来这套!不行,我得想法治治他。” 眼珠转转,扯扯前面埋头蹬车的张建国,开口问道:“大外甥,在学校里找了女朋友没有?” “什么?”张建国被这小表舅问得吓一跳,一扭车龙头,不防那车正行在碎石子里,歪歪斜斜向前一滑,便要倒下来。 “靠!”刘淇急忙一纵身跳下来,还好身手俐索,不然就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 张建国也纵身跳了下来,那自行车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歪扭着不情不愿的倒地上,后轮滴溜溜直转。 “那个,小....小表舅,你刚刚问什么??”张建国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没什么,没什么,你车子骑慢点,刚刚要是摔个跟头,脑壳都会破个洞。”刘淇这个人精,活到近三十岁的人了,社会经验丰富,还能看不出这小子心里有鬼?反正也不关自己什么事,非要捅破它,让大家都难堪做什么?就算不难堪,等会这小子骑车时再魂不守舍的,直接往沟里骑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自己就亏大发了,还是装糊涂的好!怎么着也是个长辈,得要有点肚量不是! 再接着上路,不知是刚刚的小事故吓着了还是被刘淇捅到了心事,反正这回这个大外甥倒是骑得稳当多了,起码不会让刘淇再从后座上颠得飞起来了! 八十年代中期的大石桥,与后来的格局并没有太多的变化,还是一正一横两条街道构成个7字型,主街有百十米长,一溜的红砖房,都是一些国营单位的门面,什么供销社,生资、收购站、肉食站、储蓄所、邮电所,都在这条街上,墙上还能看到诸如“农业学大寨”“最高指示:******”之类*时代的印记! 转角的地方的,在刘淇的印象里是个颇大的超市,这时当然还没有影子,是个影剧院,镇里不多的小二层楼,剧院南边的街道只有主街的一半长,一个露天的小菜场就设在街上,街道两边的民房都是有些年头的木屋,不象后来清一水的小楼! 刘淇的大表哥叫王新,比刘淇大上二十来岁,儿子只比刘淇小四岁,现在大石桥水电站上班,家就在小菜场后面的地方! 大石桥在农历逢五逢十都是赶集的日子,虽然这正月里,国营单位关张,但来来往往走亲访友的人不少,还是有精明些的私人店子开始营业了,不少的人也出来摆摊.人来人往的,倒也有些喜庆热闹的气氛! 影剧院门口不知有什么好看的,好些人里三层外三层围成一团。刘淇多年在外面行走,一向坚决执行老娘的叮嘱:“人多的地方不去,有热闹不看!”可偏偏他重生的这些日子真是太无聊了,看到人们挤成一堆,他鬼使神差的从后座上跳下来,对着张建国叫道:“你自己去叫你舅舅吧!我在这里玩会,等会来这里找我就好了。” 看大外甥一脸不放心,挥挥手道:“放心,我不会跑远的,肯定在这里。”他一脸的坚定的表情,比**还要坚定些,张建国这个小辈也拿他没办法。 这个小表舅,可是个闯祸精,除了怕他老子,不卖任何人的账,张建国只得和弟弟骑着车往舅舅家去了,心里打定主意快去快回,到时不见了人,老妈还不得扒了他的皮呀! “就不该让他跟来!”张建军对哥哥恨恨道,脚下紧蹬了两步,拐弯向舅舅家的方向去了! “臭小子!人小鬼大!”看到两个外甥骑着车弯弯拐拐的不见了,刘淇笑骂道,浑然想不起自己此时不过是个十岁不到的小屁孩! 里面也不知是卖大力丸还是狗皮膏药的,反正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人,下脚的地方也没有! 这个难不倒刘淇,仗着人小身瘦,在一片森林般的大腿丛中三扭四挤,给他挤到了最前面,惹得几个被他挤开的大人直骂,他只当没听到! 第7章 花牌(上) 人群围成的圈子里,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小胡子蹲着,面前扑着一块塑料布,上面反扣着三张扑克牌,上面胡乱扔着些十元的大团结,刘淇心想“我当有什么热闹看,猜花牌的呀!” 这个套笼子的把戏,由来已久了,时间一长,是人都知道是套笼子的,不过,就算是在十几年后的街头,还能骗得到一些贪心的人,不能不赞叹人心的贪欲之强,明知是套笼子的,还是想搏一搏! 猜花牌行骗是以三张扑克牌作道具,一张花牌,多为红桃k之类的,两张字牌,庄家把三张牌反扣着不停的移动,让下注人的猜,猜到花牌了,下注者赢,字牌则输,骗子一般都会先让下注的人沾点小便宜,让入深入局中,最后被骗光身上的钱.除了扑克,后来还衍生出什么数豆子,数瓜子,数棍子之类的,生命力非常强! 小胡子对着面前穿黑色短风衣的中年人一扬下巴,催促道:“怎么样?选好了没有?选好了就开!磨叽什么?” 那中年人大概输得狠了,正月里的气温不高,头上却直冒汗,他用食指对着三张牌划了几个来回,狠狠心一指左边的牌道:“就它了,我他妈的还就不信邪了!” 小胡子脸上微变道:“你的真的选好了?不变了?” 中年盯着小胡子脸,坚决道:“不变了!” 小胡子微微一笑道:“好!我可开了!” “开!”“开!”“开!”边上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的催促道。 “慢点,我换中间这张!”中年人道有些不放心起来,换了张牌. “你到底哪张,先说清楚了,别到时候又反悔了。”小胡子对于中年人的善变很是恼火,不爽道。 “就中间的,不变了,是死是活看这一把了!”中年人下了决心。 “那我可开了,我真开了呀!”小胡子看看中年人,看他没有别的表示,操起中间的扑克牌,狠狠的甩在地上,“方块9”边上有嘴快的早就叫出来了! 中年人垂头丧气的递过五张十块的票子,小胡子笑呵呵的塞进怀里。 “还玩不玩?”小胡子问道,中年人摆摆手站起身来“没钱了,不玩了!” “其实你刚刚选的是对的,可你自己非要换成中间的牌”小胡子摇着头,把中年人先前选的左边的扑克一翻,一张“红心k” “我刚刚说呢!左边的是红心k,没人信我的吧?怎么样?”“要是他刚刚不换就好了,赢一把就十块变两百了,再赢两把,输的钱就赶起本了,还有多的!”“他刚刚看到那个小胡子一笑,怕选错了,不换那张,就赢了,就差一点点,可惜了。”一帮事后诸葛亮七嘴八舌的热烈的分析着,看中年人挤出人群。 “不好意思,刚刚那位朋友给兄弟送了点烟钱,还有没有人要玩的,一赔五呀!十元起注!上不封顶!一十变五十,一百变五百,好机会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小胡子得意洋洋的喊道,那表情非常的欠扁。 叫了几声,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上场。大家刚刚看得清楚,那个中年人片刻间就输了三百多呢,单位职工的工资也不过百把块一个月,都三个月的工资就这么没了,大家从田里淘两颗粮食日晒雨淋的,容易么?可不敢这么玩,虽然十块变五十,一百变五百很诱人,可万一输了,老本不也没了?? 小胡子又叫了两声,围观的人虽然眼热地上的钱,却没人上场,一时间有些冷场了,正当大家以为小胡子会收摊时,听得有人叫一声:“我来!” 刚要散的人群又兴奋起来,都看到别人输那么多钱了,这是哪个傻子给这小胡子送钱呀?大家的目光都往发出声音的地方望过去.在众人的注目下,一个穿着上红下白衣服的小个子挤进了圈子里,“这个钱我赢定了!”小个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来狠狠摔在塑料布上,怕有四五百块。 “押多少?”小胡子翻翻眼皮,不屑道! “一百!”小个子豪气道,边上围观的人都倒吸了口气,出手就是一百块,可不是个小数目,好几百斤粮食呢。 “一百?呵呵!好大的手笔!”小胡子冷笑一声,把一副扑克向小个子一递“验牌!” 小个子接到手里,捏住一头,“噼里啪啦”一拨,又洗了一遍,道:“没问题!发牌!” 小胡子从里面抽出一张方块五,一张梅花a,一张红桃k,道:“就这三张牌,等会我盖过去,再变一下位置,你抽一张,抽到红桃k,你胜,抽到其它的,我胜,一赔五,一十赔五十,一百赔五百,清楚了没有?” “你属娘们的?哪来那么多费话,老子又不是个瞎子,看一下就会了,还别说我看半天了,快点。”小个子不耐烦道。 “你要送钱,也由得你!”小胡子笑笑,把三张牌放塑料布上,红桃k在中间,左边方块五,右边梅花a,道一声:“看好了!我可开始了!” “开始!”小个子道。 小胡子把三张牌盖过去,两只手犹如穿花蝴蝶一样,把三张牌不停的变幻着位置,边上的人刚开始还记着,k移到了左边,k又回到了中间,k又到了左边,可多换了几次后,众人只看得头晕脑涨,哪还记得那张红桃k在哪里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人猜在还在中间,有人猜是左边,有人猜是右边,七嘴八舌的议论个不休,小个子很干脆,一指右边“就它!” 小胡子象对那个中年人一样,问了好几遍,那小个子死不松口,一口咬定右边的那张牌。 “方块五!”小胡子揭开,哪是什么红桃k,一百块输了,边上有心的人,怕那小个子又输了,用腿轻轻碰碰他,暗示他不要再玩了。那小个子一点反应也没有,第二把又是一百,再输一把,小胡子脸上更加得意了,笑得看不见了眼睛。 第三把,小个子押下去两百,众人又以为他会输,没想到这次他运气真好,正好选中的就是那张红桃k,看到小胡子不情不愿的从怀里掏出一千块钱赔给他,看得围观的人呼吸都放轻了,眼睛盯着那把票子,恨不得吃进眼里。这往后,小个子每一把都是两百块,第四把,第五把,第六把,小个全输了,第七把,小个子抽中红桃k,又赢一千块,他不玩了,把一把钱往怀里一揣,走了! 这账,没人不会算,七把牌,输了两把一百的,三把两百的,一共是八百块钱,那两把赢的却有两千块,一进一去,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小个子赢了一千二百块,印钞票也不过如此呀! 人是这样的,特别是越是穷的人,发财的梦就愈强烈,听到有人买彩票,中了五百万,一千万,上亿的大奖,他就在心里想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人家能中,我怎么中不得?”于是彩票销售点一天比一天多,彩票的销售也愈加的红火!至于中奖么?人家彩票发行机构说得清楚,大奖的概率几百万分之一.可偏生去买的人越来越多,明知道希望极为渺茫,但一夜暴富的传闻,还是让一波波的人如扑火的飞蛾奋不顾身的投了进去,曾有人偷走了银行金库里的几千万买彩票,又中了多少奖?反而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了! 同样的,围观的人被这一局表现的美好所吸引,这小子能赢,自己干嘛不能赢?这话,怎么听怎么象《阿q正传》中的主人公说的那句“和尚摸得,我就摸不得么?”可惜就没人搞懂为什么和尚摸得,阿q却摸不得,反正上去摸就是了! 等小胡子再叫时,立时就有人挥舞着票子和他对上了! 赢钱的小个子挤出人群时,刘淇也跟着他后面挤了出去.看着上红下白的身影渐渐走远,刘淇冷笑一声,吐出一个词:“托儿”,边上没人听到他说的话,就是听到了也没人明白这小屁孩说的什么意思!! 这个词现在还没流行开来,多数的人都还不知道这个词所代表的意思,直到赵丽蓉老师扮的“太后”出场,好多人这才恍然大悟,噢!敢情!这世间还有“托儿”这么个职业,什么鞋托,布托,医托,袜子托,饭托等等.这个小个子明显是个牌托! 正常情况下,“猜花牌”的团伙有5~7个人."庄家”是持牌,“内棚”就是牌托,大概有3~5人,他们的任务就是竭尽所能让围观者参赌,如果有人赢了钱准备离开,则用言语激他,使其继续赌下去,还负责从“庄家”手里把赢来的钱接走的任务! “外棚”专门望风的,一旦发现民警或是情况不对,就高叫一声,同伙则会闻风而逃! 参加这种赌局的人有输无赢,庄家则包赢不输,人们看到的所谓赢钱者,全部是托儿! 刘淇想想,冷笑道:“正好老子缺钱,你们就给我送来了,真是要好好谢谢你们了!”! 先前那个中年人,刘淇进来时先选的是左边,后来输了之后,小胡子把左边的牌开给他看,果然是红桃k,围观的都认为是他自己立场不坚定,才会错过机会的.实际上,不管那个中年人选哪一张,就是把那三张牌都翻开,也没有红桃k的影子,那张红桃k在小胡子盖牌时就被他换回手里了,怎么都是中年人稳输不赢.小胡子在给那个中年人开牌时,狠狠一甩,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那张开的牌上,小胡子的手正好挡住了众人的视线,他就在这时以很快的手法把偷出去的牌换到了左边,等那个中年人给钱后,翻开左边的那张牌,当然就是久违的红桃k了. 小个子牌托,是见到场面有些冷了,一是跑出来暖场,二来是把小胡子手里的钱接走,这是为了以防万一露了馅,被人打,或是被派出所抓去了,能保住一部分赢的钱! 这次小胡子没有对托儿使手法,以慨率上来说,小个子七把两中属于是正常情况,三张牌中选一张,你有三分之一的机会赢,就算是点子低,走背字,最少,十把中个一把两把的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刘淇问过围观的人了,前后有好几个人和这小胡子放过对,加在一起,超过七八十把,没有几把是赢的,还包括牌托这一局,一共都不到十把,八十把的平均率应该是25把左右,可包括托儿的一局在内,开出的赢率也远远低于这个平均率,说明什么? 古人说过“事有反常必为妖”! 刘淇如果真的只有十来岁的话,他肯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如果刘淇没有重生,明知道是骗局,他会有多远走多远,看也不看一眼.可他重生了,而且正好缺钱缺得厉害的时候,又是在自家的地面上,天时地利外加一点人和,全有,这样一个机会,不好放过的! 第8章 花牌(中) 刘淇除了丰富的江湖经难,老天爷给他重生的机会时,顺便加了一项小小的能力,让他能稳赢这一局。 话说九十年代,正是香港电影在内地大红大火之时,扑天盖地的录像厅,除了武打片外,最火的就是诸如《赌神》《赌圣》《赌侠》《赌霸》之类的赌片。 八十年代,一部《少林寺》在全国形成了一股“武术热”,不知有多少热血少年把有限的精力,投身于无限的中华武术之中,辍学,离家,出走,许多狂热少年直奔心中的圣地少林寺,要出家为僧,搞得庙里的和尚不胜其烦! 赌片出来后,那些神仙圣霸之流,耍的神出鬼没的赌术,也同样不知俘虏了多少人的眼睛,一时间羡杀多少少年,刘淇就是其中一个。练武还有什么少林,武当可拜,这赌术,可没处学去,数遍世间,也没有公然教授赌术的门派和学校不是? 好死不死,刘淇十四五岁时,不知从哪里找了一本国外出的魔术书,里面教授的,都是平常人不用借助特殊大型道具就可以练习的小魔术,常见的扑克牌魔术又占了很大的篇幅,洗牌,切牌,飞牌,接牌,换牌,一招一式,有字有图,分解组合,各种魔术花牌的手法技巧说得通通透透,再清楚不过。 大喜过望的刘淇废寝忘食的投入了牌技的练习中,可惜,他耍魔术的天赋大概不行,虽然把各种手法技巧背得滚瓜烂熟,也花了大量的时间精力去练习,扑克牌也不知用了几十副,最后还是玩不出书上教的魔术,时间一长,一直没有任何进步,也只昨做罢了事。 这次重生之后,无聊得狠了,他从家里翻出扑克来打发时间,不想一试之下,不知是因为孩子的身体,柔软性,敏捷度都比较好,还是其它不可能的原因,居然就成了,而且接下来都屡试不爽,把刘淇高兴的,玩了大半天的牌都不肯放手。 不知是不是精神太投入的原因,刘淇在玩过牌之后的几天里都精神不振,昏昏欲睡,每天睡觉的时间在十四五个小时以上,害得达姐以为他又犯病了,对着刘传陆又是一通狂喷! 为不不让老头子无辜的再背黑锅,刘淇后面也不敢再试了。 刘淇拐进边上的一家小店,这时物资还是短缺的,扑克牌的种类也都差不多,没有后来那么多的花样,花五毛钱买了一副与小胡子相同的扑克,在老板不解的眼光中,拣出要用的,其余牌的连盒子一起扔了,往“猜花牌”的地方走去。 在大人的喝骂声中,刘淇再一次施展出泥鳅游身功,挤来挤去又钻进了圈子里面。 “妈的!邪门了!”一个留着长发的小青年悻悻的扔下几张大团结,站一边去了。 “我来!我来!”他刚走,就有几个人同时叫道,还是一个黑国字脸的小伙子抢了先。 刘淇在圈子里看了二十几分钟,有七八个人挤上前与小胡子放对,都输得灰溜溜的,而且他也比较聪明,不是每一局都赢,如果刚开始有的赌客犹犹豫豫的比较小心,下个十来块钱的试试手,他会故意放水,让人家小小的赢上一把! 这钱不是让你白赢的,是饵,钓赌客,更钓围观的人,再下注,肯定输,如果有定力些的呢!也不可能让你淘一把就走,托儿又不是吃白饭,就拿话不断的激你,庄家放水的人,都是他看来比较贪心胆子又小的那种,本来就赢了还想赢更多,被话一激,那还能定得下来?反正浪打来的钱浪打去,最多我把这赢的钱全输给你好了,赢了就翻五倍,赌了! 一赌下去,就不是把赢的输了那么简单了,得把输的扳回本来,越到后面,陷得越深,欲罢不能,输到两三百块了,小心起来,又下个十块什么的,小胡子还会放把水,让那人赢回一部分钱! 这也算是江湖上的规矩了,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把人逼绝路上去,兔子急了还咬人.如果这时赌徒拿钱走人,输虽然输了,却不会输光的,但人心哪会足,赢来的钱不够输的钱多,输多输少都是个输,只觉得这把赢了,是自己转了运,如果后面下几把重的,努把力,不光输的钱能赢回来,还有得多。 这种心思一转,十个里有九个不会走.后面就一把接一把,下的注越来越重,输得红了眼,就是小胡子不玩花样,也昏了头,智商降到个位数以下,不输个精光才有鬼了! 你两百,他三百的,甚至有一个输了五百多的,小胡子怀里少说也进去了两千多块,近三千块钱! 接连七八个人输了钱,周围的人也从暴富的幻想中慢慢冷静了下来,场面又冷了下来。 “还有没有人玩呀?有没有人?没人兄弟今天可收摊了呀。”小胡子脸上都笑得快烂掉了,这破地方的人还真有钱,一天进账好几千,比在城里一个月都强得多了。 其实,小胡子自己也赢得都有点慌了,前前后后加起来赢了有四五千块钱了,赢得太多了,搞不好走不出大石桥这个地方,山蛮子的火爆脾气全南风地区都有名的,几百上千人的械斗都是家常便饭,棍棒刀枪,鸟枪土炮统统上场。 正当他想要收摊时,一个小孩清脆的声音响起来:“我和你玩!”一个小小的人儿稳稳当当的走到小胡子的面前,周围的人嘴都张大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呀!屁股上的黄还没缩回去的小孩居然也赌钱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人群“轰”地声的嗡嗡开了,“这谁家的小孩呀??”“不认识!以前没见过!”“咦!这个小孩眼熟呀,不知哪里见过的!想不起来!”“这不是xxx家的小孩吗??”“不对,不对,不是xxx家的,是yyy家的,前几天我还见过呢” 山塘冲离大石桥有十好几里,又是在山里,村里有完小,刘淇一向在少有机会到大石桥来,再说不是熟人,也没人留意一个小屁孩,还是那种黑不溜湫,面目平凡的小小少年,在场的居然没一个认识他,那些说他是xxx家的,yyy家的,纯属瞎说。 刘淇在人群里也认不了几个人,认得的几个还是几年之后刘传陆到大石桥开饭馆子后认得的,这时人家可不认得他。不过,这不妨碍刘淇和人家打招呼“周叔!你好呀!好久没有看到了!”“王伯伯呀!你也来了。”“张叔,年过得热闹呀!”“毛伯,你没去走亲戚呀!”一连和好几个人打了招呼。 “哦!好!好!好!”被问到的人稀里糊涂的回道,这小孩自己认识么?没有印象呀! “喂!小孩,要玩到一边去,别在这里捣蛋!”小胡子挥挥手道,他肯定没怎么看过武侠小说,不然怎么会不知道道士,和尚,书生,妇女,小孩这几类人,敢出来行走江湖的,都是高手中的高高手。 “我来和你赌。你不会赢了钱就想跑吧?”刘淇扬扬用中的两张大团结,对着小胡子笑嘻嘻问道。 小胡子看看这个面带人兽无害笑容的小孩,一身有些土气的新衣,怎么看也不象是来砸场子的,有点摸不着头脑,不会是他身后有什么人吧?又看了看四周,被人围得水泄不通的,都等着看热闹呢,走不了! 这是哪家的小孩?也不知是偷了家里的钱还是自己的压岁钱。反正也没人玩了,最后一把,赢点烟钱也好!就是他家大人找来,最多把这二十块钱还回去就好了,不会出什么乱子! 小胡子打定主意,把三张牌一摆,道:“十块起注的,知道吧!压多少?”刘淇把两张崭新的大团结往塑料布上一放道:“全部!” 小胡子问“开始了??” 等刘淇点点头,小胡子把牌一盖,可能是感觉用手法对付一个小屁孩,有点大题小做,他也没使手法,只把三张牌东调西换得如穿花蝴蝶一般,让人看得头晕眼花的,刘淇看他小视自己,笑得更加无害了,可省了自己一番手脚。 “好了!你选一张吧!”小胡子的话刚落音,刘淇一指中间的一张道:“中间的!” 小胡子心里一紧:“这小子运气也太好了吧?正好就是那张红桃k”问道:“你确定不?”刘淇道:“就这张!” 他敢如此言之凿凿,是因为他百分百确定选的结果,要知道,世界上从没有两件完全相同的东西,最多也只是无限相似,总归是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的。许多赌术上的高手能记牌,或是能定牌的位置,靠的就是这一点点不一样,扑克牌背面的花虽然看起来都一样,只是人们的误解,还是有些微小的不同,真要是所有的牌面都是一样的,除非那些赌棍真是超人或是有特异功能,不然是不可能知道那洗了又洗的牌具体在哪个地方!刘淇知道中间那张是红桃k,也是因为那张牌的背面有一道小小的折印,小胡子再把那牌换一百次地方,他也不会记一下牌换到了哪个位置,只要认出那道折印,就能知道红桃k在哪儿了。这也是因为他的感觉在重生之后变得非常敏锐的原因,如果是换一个人,不经过长时间专业的训练,是看不出来的。 不等小胡子有什么动作,刘淇的小手一动,把中间的牌掀起来,“红桃k!”围观的人已叫出了口。小胡子直想抽自己的脸,刚刚早点出手把牌换过来不就好了。不情不愿的数出十张大团结递给刘淇,问道:“还来不来!”他生怕这小孩赢了就跑,自己这钱可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他到现在还是没把这小孩放在心上,认为不过是运气好而已,接下来只要自己施展手法,这小孩的运气再牛,也是稳输的。 “怎么不来,接着来!”刘淇把一百二十块钱一齐压了上去,引得周围的人一片惊声,虽说前面也不是没有人押大注的,可对一个小孩来说,一百二十块也惊人了点。 “开始了??”小胡子问道。 刘淇摇摇头:“先把规矩讲一下再开始!” 小胡子奇道:“不是一直照这规矩么,要怎么改??”刘淇把地上的钱一捏,作出不玩了的样子道:“我要自己开牌。不然我不玩了!”如果任由小胡子来开牌,在不揭破他偷鸡的前题下,就是有一座金山也只有输光的份! 小胡子想了想道:“好!就你自己开牌!”他一时大意输了这一百块,不甘心呀,只要自己把红桃k换走了,不管这小孩怎么开,也没赢的道理,也是他小看了刘淇的缘故,一副小孩子的身板,很有欺骗性的。 “那就开始吧。”刘淇松开捏钱的手。 果然,小胡子在盖牌的一瞬,把红桃k换掉了,这点小伎俩,怎么可能骗得过刘淇这根老油条,用眼一瞟,那张有记号的牌没了,就知道他换过了。小胡子停下手来,道:“好了,你选一张。” 刘淇一笑,道:“等一下!” 小胡子一脸的狐疑道:“你搞什么花样?” 刘淇站起身来,对着围观的人群鞠了几躬,看围观的人都狐疑于他的举动,张口道:“各位叔叔伯伯,我是个小孩子,如果等下赢了,这小胡子赖账的话,我人小力弱,打是打不过他的,还要请各位给我仗义撑腰才行!” 周围的人听到他这话,愣了一下,然后都颇有意味的看着这面带从容之色的小屁孩,有几个惊道:“这孩子长大了不得了,现在就这么滴水不漏的!” 第9章 花牌(下) 南平这地方,平原的人狡猾,山区的人却蛮勇,早年间是土匪出没的地方,山蛮子不是白叫的,老实是老实,真要打起架来,都是不要命的主! 早有那爱凑热闹的叫道:“那是,那是,都是乡里乡亲的,还能不撑你的腰呀?”“你就放心,如果这小胡子敢在大石桥放赖,就让他走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有几个年轻的,还作势把衣袖往上一掳,露出肉来,大冷天的,也不怕冷.他们的意思很明显,只在这个小胡子敢放赖,哥几个就给父老乡亲们表演真人快打了,至于是单挑还是群殴,看小胡子的了,单挑是他一个挑我们全部,群殴是我们全部干干他一个,任选!这家伙在大石桥公社赢的钱太多,犯了众怒了。 刘淇团团作了个揖道:“谢谢各位叔叔伯伯了,等会真要是赢了,我请大伙吃糖抽烟。”南平这边打牌是这样的风俗,赢了钱的人,得请围观的人吃红,不过现在打牌打得都不大,也就是吃糖抽烟.这话一出,杀伤力是相当的强,围观的人那叫一个群情奋勇,人多势众,几个牌托也被吓住了,不敢出声。小胡子看着这一幕,心里也一阵阵的犯憷,脸上青青白白好一阵,对刘淇厉声道:“还玩不玩了,不玩我就收摊了!”任谁也看得出他心里的害怕。 刘淇笑嘻嘻道“那我就来了”一脚踏住左边的牌道“就选这张!” 小胡子冷笑一下道:“你输了!”就要去收刘淇押下的钱。 刘淇手一伸,架住他抓钱的手,道:“急什么,开了牌才知道输赢。” 小胡子道:“还用开么!这张牌肯定不是红桃k。” 刘淇笑嘻嘻的回一句“是吗?”蹲下身去,把没有压住的两张牌一一翻开,道:“这两张都是字,剩下的那张不是红桃k是什么,怎么是我输了?拿钱!” 小胡子差点没把鼻子气歪,终日里大江大河的见多了,哪曾想在这小阴沟里翻了船。总共只有三张牌,翻开的两张都不是,如果他不想被愤怒的人群打成肉饼,不管刘淇用脚压住的那张是红桃k也好,不是红桃k也好,都只能是红桃k了,不然就等着下半辈子在床上渡过,刚刚他前后骗的十几个人,十之八九都还在现场,不打死他才怪! “给钱!给钱!想放赖呀?”有人跳起来叫道,众人都在边上附合着!有些人已经明白过来这事情有点不对味,至于是什么不对味,不清楚! 一片喊打声中,小胡子只得硬着头皮点给刘淇六十张大团结,这回他也不问刘淇还来不来了,人家可能已经识破了他设的局,还问个屁,就想收摊离去。刘淇点着钱,也懒得再理他,赢这些钱虽说不够,在现在来说也不少了,得饶人得且饶人,狗急了还要跳墙呢!真把这小胡子逼急了,自己现在的武力值近乎零,可危险得很。这钱也是借着周围人的势才要来的,这虎皮虽说好看,却难靠得住,没一个认识自己的人,不过是人多仗势而已,要来真的?那还不定是谁死得比谁惨,小胡子那边还有几个牌托混在围观的人群里呢,真翻了脸,吃亏的还是自己. 两位当事人都有麻杆打狼,两头怕,都有了偃旗息鼓的打算,周围的人可没这想法,尤其是输了钱的人! “小兄弟,再和他赌,今天非要他输得光着屁股走出大石桥不可”这位仁兄,你说你也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就那么天真呢?我一不是你的崽,二不是你们家什么人,我可没有给你报仇的义务!就因为我是大石桥的人,我就得给你们争这个面子,和人家死斗呀!拉倒吧你! 刘淇点出三张十块的,招手叫了边上的一个小孩过来“你去帮我买几包“玉沙”的烟回来,剩下的买糖果瓜子,给你一块钱的跑腿费,去不去?”这小孩,叫雷军,刘淇以后的同学,混得还蛮熟的,他早认出来了,不过人家可不认得他! 一块钱对于一个小孩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一包五香瓜子才买一毛呢!吃的玩的能买不少了,雷军哪能不愿意,头点得象啄米一样,从刘淇手里接过钱来,打着飞脚跑远了! 几个牌托挤出了人群,怎么可能吃了刘淇的香烟糖果再走,说不定这局让人给看破了,谁知道他是不是认出了自己,要是他叫一声,周围的人还不得对哥几个饱以老拳呀?早走早好,场子里只剩个小胡子在收塑料布和提包了! 小胡子刚收拾好准备溜之大吉,刚刚输了钱的长发青年一步跨在他面前道:“怎么?赢了钱就想跑呀?哼哼!”小胡子四周一看,心里暗暗叫苦,除了前面的长发青年,前前后后十几个人,把他的路堵了个严严实实,个个牛高马大,一脸七不平八不忿的,再外面一圈是看热闹的人,两层包围包着,也没看见那个自己人,想跑?那是不可能滴!硬要跑,打死都有份.一张脸不由变得吃了黄莲一样苦:“要怎么搞法?” 长发青年双手往胸前一抱,冷冷道:“接着赌”他输了两百多块,心里正一团火气,可来来去去,上场的人个个都是给小胡子送钱的,有气也不知往哪里发.看到刘淇轻轻松松的连赢了小胡子两局,哪能这么容易放他离开,“那好!我再和你玩两把!”小胡子无奈的把包里的塑料布取出来,在地上放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长发青年一指数完钱要离去的刘淇道:“不是和我,和他。”小胡子和刘淇两个都说得一愣,嘴都张开了:“啊!” 刘淇把钱往口袋里一收,摆摆手推脱道:“不来了,不来了,输了不划算!”就要挤出人群,反正叫雷军去买东西了,等他回来自然会分的,也不用自己在这里凑这个热闹了。小胡子也借坡下驴道:“人家都不玩了,我还是收摊吧!”又想走人。围观的人根本不给刘淇让路,挤得跟铜墙铁壁一样! 那长发青年冷冷道:“那可由不得你们了!赢了钱就想走呀!真当我们大石桥的人都是山蛮子,没人了是吧?”从人群里,又走出几个小牛高马大的青年,站在长发的后面。 一个面上有条刀疤的青年冷笑着拍下小胡子道:“丫哥说的话,你是不是听不懂,要我的拳头教教你是吧?”小胡子差点没哭出来,哀求道:“人家不赌了,你逼我有什么用?从古到今,只听说有逼良为娼的,就没听说有逼赌的!这位大哥,你输的钱,我双手奉上,你就放我走吧!” 刘淇看了长发青年一会,终于认出是谁了,后来曾经横行南平县城的大混混头子,外号“丫头”此人打起架来不要命,也不知怎么得了这么个外号.他在大石桥混出名堂后,移师到南平县城打天下,刘传陆到大石桥开饭馆子时,这人已去了有近两年了,是手下有数百小弟的大头子了。 虽然是道上混的,可他在大石桥的名声并不坏,有几年时间,大石桥的人如果在南平城里招惹了小痞子,直接就报“丫哥”的大名,多半人家要给个面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同乡有什么事求着他了,也肯帮忙! 他有个寡居的老娘,在大石桥中学门口提篮子摆摊,卖些酸黄瓜,辣豆角,瓜子,菱角什么的,都是学生们两毛,三毛的小生意,姓张,都叫张大娘,刘淇上中学时也光顾过老人家的生意,她娘对于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恨铁不成钢,从来也不认他,每次他过年过节回家,不等进门,直接用大扫把赶了出去,托人带回的钱,直接往灶里一扔,一把火烧成灰,绝不肯用. “丫头”的传奇,刘淇听过很多,还曾崇拜过一段日子,却没见过几面,只是有两次他回大石桥时看他老娘时,校门口见过,都过了十几年了,这时哪里还记得长什么样子? 96年时,丫头和人抢赌场的保护费,被人从背后一枪干掉了,一段传奇就此结束,那时刘淇早已离家好几年了,从家人闲聊时得知的! 刀疤叫那声“丫哥”,他才猛然想起来,大石桥现在还有这么号传奇人物。 刘淇又不是不想赢钱,只是担心自己的安全,现在有他撑腰,还怕个鸟?又走回来,对小胡子道:“我和你赌了,七百,一把清,你身上有这么多钱赔么?” 小胡子看着一帮人死盯着他,不赌也没办法,手微抖着把身上的钱掏了出来,数数,除开前面赔给刘淇的七百块,还有二千四五的样子,道:“还差点。”算上给托儿的和他的本钱,这小子少说赢了三千多,这时节大米才一毛多点一斤,这都几万斤大米了,还能不招人恨,那就没天理了. 刘淇道:“那大家都干脆,你这钱不够就不够,我和一把赌完,你输了,给钱走人,我输了,也不和你纠缠,怎么样?” 小胡子回头看看“丫头”和他的几个兄弟,问道:“你说的话算不算数?不要等下你输了,这几位兄弟还要闹,那我就不玩了!你们爱怎么办怎么办吧!” “丫头”哼了一声,道:“小子,想和我来硬的怎么着?行,这小哥说的就是我说的,一把清!不管输赢,不为难你!” 小胡子放下点心来,对刘淇道:“不过这次你不能再翻其它的牌,选哪张就翻哪张!” 刘淇笑笑道:“可以。不过,还是要我自己开牌!” 小胡子好好看了刘淇一会,心里也划算开了,第一局只能说是这小子的运气,只是第二局不知这小子到底是不是弄清了自己的老底?还是只是撞上了?见刘淇一脸笑嘻嘻的无害表情,心里委实没底,可不赌又不行,不赌肯定走不掉,自己的人加起来还不到围观人的零头,到时一人给自己一拳,那也得变猪头,何况边上这几个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铁定是在社会上混的。 狠狠心道:“可以!但是你不能碰另外的牌,如果碰的话算你输。办得到么?” 刘淇点点头,然后冲四周大声道:“如果今天我赢了啊。这把赢的钱分大伙一半!怎么样?”一语出,众人吹呼叫好不已,天下掉下来的财喜,谁不爱?这种钱,哼哼!虽说不咬手,可也不干净!大家发赌心情好,一人独吞遭人忌,刘淇心里清楚。 两人谈好条件,在众人的催促下,很快就开始了,小胡子还是一样,盖牌时就偷了鸡,把一张红桃k换没了。刘淇面带微笑看着小胡子买力的表演换牌! 一阵眼花缭乱之后“好了!你选牌吧!”小胡子停手道! 刘淇笑嘻嘻的一指中间的牌,闪电般出手,抓起牌狠狠一摔,不是“红桃k”是什么?围观的人“轰”的声叫出来,个个欢喜无比,这小孩赢的钱里也有自己的一份呀!这可是意外的财喜!哪还有不高兴的? 只有小胡子一个人呆了,嘴张得能吞下一个大馒头,明明那张“红桃k”就在自己袖子里,怎么会出“红桃k”? 有鬼!肯定有鬼,他偷偷的碰碰右边的袖子,里面是有张牌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没换成?还是碰到高人?这一脸笑嘻嘻的小鬼,怎么看也不象是“高人”的样子,这么矮! 没等他想明白,“丫头”轻轻一拍他的肩膀,似笑非笑的:“朋友,给钱吧!”他那一帮小兄弟,又围了上来.小胡子只觉得想晕倒,合着自己辛苦这么半天,全是给人家做了嫁衣呀! 第10章 马脚 那两个表外甥不知干什么了,去了两个小时才回转来找刘淇,太阳都西垂了! 三个人看到刘淇时,他正蹲在影剧院门口,叼着一瓶汽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丫头‘几个人吹牛皮呢。 大表哥王新看到“丫头”一帮人和刘淇在一起,吓了一跳,这几个家伙虽说不是什么无恶不做之徒,可也是在大石桥街面上混,打架斗殴象吃肉一样快活的主,不是善类来着! 一般人对他们是“敬鬼神而远之”,生怕招惹了,小表弟这个闯祸精怎么和他们混到一起去了?才几岁呀?这可怎么跟小舅舅交待,王新想想头皮都发炸。 倒是张建国,张建军两个人,这几年一直在南平城里上高中,回来得少,也不不清楚和这个“小不点表舅”待一起的几个人,就是如今大石桥街面上的混混儿! 虽说看他们穿得奇奇怪怪的,不象好人,但学校里也不少新潮的同学这么穿法,并不为怪,加上初生的牛犊不怕虎,无知者无畏,还不等王新说什么,就踩着车子直直的过去了! 张建国一通连珠炮放过去:“小表舅,还好你这里没走,我都急死了,舅舅不在家,我到处找他,刚刚才找到!” 刘淇一向是最烦等人的,这次被人丢了这么长时间,也少不得要开个玩笑整整他,对张建国一扬手,问道:“你们也不早点来,我差点被人贩子拐跑了!” 啥米?人贩子?两个外甥和王新一听汗都下来了! 刘淇看他们仨脸都白了,知道他们吓着了,看看效果出人意料的好,干笑道!!“开玩笑!开玩笑!” 起身对丫头一干人摆摆手道:“丫哥,接我的人来了,先走了!” “刘兄弟,好走啊!有空到大石桥来找我们玩呀!” 还是不要了,哥们我可不想混黑社会,天天提心吊胆的,又怕公安抓,又怕仇家砍,偷偷摸摸的和老鼠有得一比,那日子,没法过了,我还是当我的好人吧!凭哥们这本事,哪里去不得?哪样票子挣不到?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傻了我才找你玩。 想是这么想,嘴上挺客气:“一定,一定,回见,回见!” 跳上张建国的车子,一溜烟不见影了! 看刘淇走了,丫头几个人也起了身,一伙人勾肩搭背的吹着不成调的口哨离去,这时候正是吃晚饭的好时间,不撮一顿怎么行,哥几个现在有钱不是? 刚才那小胡子识相,虽说不甘不愿的,但在众人的威压下,还是老老实实的掏了钱,把他打发走了,那姓刘的小孩也大方,手里的钱,看也不看就分了一叠给丫哥,少说也得四五百,先前他还输两百多呢!一转眼的工夫,输的回来了不说,还多了两百多的进账,这种好事,天底下难寻。 不光如此,围观的人也个个有份,那小孩大叫一声:“抢钱了!”,一扬手一叠票子撒出去,四处飘飞的票子,引得周围看热闹的人抢成了一团,哥几个离得近不说,又个个身强体壮的,哪一个没抢到好几十块钱在手里,白得这么些钱,那心情也爽得很! 今天这个酒,哪个敢不醉了,就他奶奶的是王八! 仍旧坐张建国的自行车回去,这回有个正牌的舅舅在坐镇压着,两个臭小子也不敢玩极速狂飙了,慢慢悠悠,老老实实的骑着车。 骑到半路,王新忍不住问道:“六儿,你怎么认得丫头的?” 刘淇翻翻白眼,我前世就认得了好不好? 他也知道,这个表哥是个过日子的正经人,对于丫头他们这种人很不待见,装傻道:“我不认识什么鸭头鹅头呀?” 王新奇道:“不对吧?你刚刚走的时候不是还和他打招呼了么?怎么会不认识?” 刘淇打个哈哈道:“你说的丫头不会是那个丫哥吧?” 王新脸色严厉起来“不是他是哪个?你怎么认识的?和他搅到一起去了?” 刘淇摇摇脑袋:“我以前不认得他,刚刚我不是在那里看热闹吗?那个叫丫哥的玩花牌赢了钱,请旁边的人吃东西,我就跟着去了。他干什么的呀?”纯属满嘴跑火车! 他心里也知道,这事情玩得有点大了,多半是纸包不住火的,早晚得传到父母的耳朵里,可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拖着,瞒得一时是一时,瞒得一阵是一阵,等风声过了再说,实在不行,把钱上交“财政”,总行了吧? 王新脸色好看了点,不过听小舅舅说,这个表弟有时会扯谎的,还是有点不放心,又追问道:“真的假的?丫头可是在社会上混的人!大石桥街上有名的头子!如果被你老子知道你和他玩到一起,不打死你才怪。” 靠!怎么每个人对自己都说,你不xxxx的,你老子知道了,不打死你才怪。我人缘就那么差呀? 刘淇不耐烦道:“晓得了,晓得了,你还没老呢!就这么啰唆!以后老了可怎么得了?都讲了不认识他,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王新被他说得哭笑不得,笑骂道:“你个臭小子。一天到晚尽扯谎,信你才有鬼!” 刘淇以为这事算是暂时打住了,谁想表哥不问了,两个表外甥倒问了个没完,什么丫头赢了多少钱呀?什么哪些人玩花牌呀?丫头请边上的人吃什么了?到哪里买的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问得刘淇直想撞墙,一个头两个大,一路上含含糊糊,有一搭没一搭的回了几句,那两个小家伙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渐渐没了兴趣。 靠!这小孩的身体就是不好呀,不是自己的武力值近乎零,一来不用分出千把块钱那么多来收买人心,二来也不用怕小胡子一伙人去而复返,找自己的麻烦,也就不会让丫头一伙人陪着自己,更不会让表哥看到,让他以为自己和那帮混混搅到一起去了,等会儿到了姑姑家,只能求老天爷保佑,他可不要乱说呀,老头子可是生怕自己学坏的,让他们两个知道自己和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那还了得,训自己几句两句是小事,反正有“左耳进,右耳出”神功护体呢,多半是竹笋炒肉,说不准他们一激动,来个大义灭亲,哭都没地哭去? 一路无话,三辆自行车顺顺当当的骑回家,正好赶上吃晚饭! 王新的嘴巴还是严实的,见了刘传陆打招呼,跟小舅舅提也没提这码子事,让刘淇的心放下了一点! 刘淇以为王新不说,围观的人也不认识自己,吃过这顿晚饭就回了山塘冲,地方偏僻,消息闭塞,能瞒上父母一阵子的,时间一长,也就没人想起这码事了! 不想人算不如天算,当天晚上就露了馅,那一顿好打呀。 可惜他虽说重生了,也没有个预测未来的异能,不然,这一顿满是鸡鸭鱼肉的晚饭,他是不可能有心思吃了。 吃过晚饭,这个年算是拜完了,各路人马纷纷告辞回家,刘传陆两口子平日里忙得很,大姐家走动得少,一年也就过年来上一回,说什么也不放他们走,非要在家住两晚,刘传陆好说歹说,也只得同意住下了! 刘淇虽说怕露了马脚,心急如火的要回去,可父母都答应住下了,他一个小屁孩能反对么?反对有用么? 也就心幸侥幸的留了下来。 洗过脚,刘淇到表姐家看电视去了,过年时南风地区电视台正重播《上海滩》,晚上走在南风的地面上,有电视的家里,声音都开得大大的,一水的“浪奔浪流”。 “熊猫”牌(指只有黑白两色)的电视机里,头戴礼帽、西装革履,白围巾的许白马倾倒了无数少女,年轻时的发哥真是很帅,还有永远不老的雅姿姐姐也很漂亮! 不过刘淇今天一点看的心思也没有。 一会跑趟茅房,一会又跑趟茅房,一晚上前前后后跑七八次,大表姐还以为他吃坏什么东西拉肚子了,翻出做赤脚医生时备下的土霉素让他吃,让刘淇真翻白眼。 他哪里是吃坏了肚子,是躲进茅房数钱去了。 在昏黄的灯光下,这货沾着口水,一张张的把那一千八百多块钱数一遍,又一遍。 他前世手里也不是没经过比这多得多的钱,可他一想到这些钱用鸡生蛋,蛋生鸡的模式,滚雪球般越滚越多,十万,百万,千万,亿万,美女,名车,豪宅,游艇,就兴奋得直抖,也不怕那熏得死苍蝇的臭气了,一幅贪财的恶心模样! 一会儿不数,就浑身不自在,时不时偷偷的摸摸口袋,感觉手里碰到厚厚的一叠才安心点,一会儿又摸一摸,摸着摸着又心痒痒的跑茅房去了。 刘家两口子,晚上则继续白天的未完成的事业---打牌,而且主人还特地请了“外援”,大表姐的一个邻居,陪几个客人打个尽兴,大人要怎么打,和谁打,是刘淇管不着,也不能管的事,反正过年过节的也没什么事情,再说毛把钱的底,输赢也不大。 他没想到,事情坏就坏在请来的这“外援”身上。 就在刘淇数着钱笑得脸都快僵了时,“筑城墙”的几个人也战得正激烈,打牌不光是手里打,嘴里也不闲着的,瓜子糖饼也塞不住他们的嘴,边打牌边东家长,西家短的扯蛋。 那“外援”下午去大石桥走亲戚刚回来,也是个爱热闹的的人,看到玩花牌的,哪会不看个稀奇古怪,所以刘淇的倾情演出,他从头看到尾,还叫了两声,给刘淇撑腰来着,末了,抢到两张大团结,才喜滋滋的回家。 这时的乡村,“熊猫”电视机都少,只有比较宽裕的人家才买得起,闭塞得厉害,娱乐,除了打牌,就是偶尔有一场露天电影看看,乡村人家很大一部分的娱乐,就是吹了灯在床上完成的。 有点什么新鲜事,十里八乡都能传上好一阵,何况刘淇这小怪物搞出这么轰动的事,还不知要被人传诵多少年呢! 他的思想还是没有完全融进这个时代,超前了人家二十年,不象信息大爆炸的年代,人们经历过稀奇古怪的事不知多少,还有人要和狗结婚的呢!见怪不怪了,如今这一出就够让人觉得奇怪的! 结果,几个人聊着聊着,那人就把刘淇下午搞出的好事,添油加醋的给抖了出来。 刘淇被他说得是神乎其神,智胜诸葛亮,胆赛猛张飞,和演义里那些迎风涨三尺的怪物有得一拼了,赢来的钱也不知涨了多少倍,反正他比划出来的就有一尺多厚!围观的人齐心得那叫一个铜墙铁壁!小胡子被吓得是屁滚尿流,光着屁股逃跑了! 连比带划,喷出无数口水,信誓旦旦的说得活灵活现,由不得几个牌友不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还好王新吃过晚饭就回大石桥了,不然转转心思也能猜出小表弟身上有问题。 只是刘淇到这边来得少,小孩子又是一年一个样,那个邻居也认不得主角就是刘淇,没想到这传奇人物就在自己的周围! 本来嘛!刘家两口子听过也就听过了,最多回家后多了个谈资,没把心思往自家屋里想,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刘淇非要“自作孽”,那也只能“不可活”了! 平日里,刘淇早睡了,可今天赢了钱,手里有了启动的资本,不是兴奋嘛!睡不着,到十一点多,一直到南风转播台停了,电视上雪花飘飘时都没睡。 两个外甥打着哈欠去睡了,他鬼使神差的转到姑姑家,想看看父母的输赢怎么样,不够钱的话,自己还能支援点,纯粹是有两小钱给烧的!怪不了别人! 推开门,达姐看到他,佯怒道:“小砍脑壳的,这么晚了,还不去睡,搞什么??” 刘淇道:“我过来看看你们输赢怎么样??”一边就凑了过来! 达姐可能是赢了点钱,心情蛮好,从茶盘里抓过一把瓜子递给他,道:“把瓜子吃了就去睡呀!” “哦”刘淇看到两口子面前放的钱不少,知道他们应该是赢了。 吃了把瓜子,烤了会火,他看不懂,也困了,就钻姑姑床上去睡了,连达姐的对家向他注目了又注目,惊奇了又惊奇都没发觉。 等他一走,那人就问达姐道:“你屋里的崽呀?” 达姐正抓了一手好牌,笑着回道:“是的咧!” 那人大惊道:“哎呀!达妹子,传陆哥,恭喜,恭喜!你们这个崽几多聪明!我活了快四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聪明的娃儿” 这种马屁,哪个父母都吃得舒服,嘴上还是要客气一下的:“你这做伯伯的,尽挑好听的说,我屋里那个崽呀,聪明都聪明,就是玩心重得很,前两年成绩还是班上一二名的学生,今年掉得都没得影了!” 那人道:“达姐呢!不是我要恭维你,你那个崽确实是聪明,大人也比不得呢!长大了前程无量呀!” 达姐笑道:“看你这话说的。这孩子以后要有出息,可都承了你这位伯伯的吉言!” 那人笑道:“那可不敢当,怕你还不晓得呢!我前面不是讲今天下午玩花牌的事么?那个小孩就是你屋里的崽呢!” “啊!”达姐一张嘴张得都合不拢了,刘传陆伸出手,正要出牌呢,也惊得忘了收回去。 刘淇在梦中也发出微笑时,他想不到,一夜间,风云突变,阴云密布,杀机四伏! 第11章 挨打 本来,第二天说好是要到小姑姑家拜年的,不去了,径直回家! 一路上,刘淇心里都在暗暗打鼓,其实起床吃早饭时,就发觉每个人看他的表情都很怪异,这顿饭没人说一句话,大家吃得都很沉闷,没有一点正月里的喜庆, 达姐阴沉着脸,能滴出水来,刘传陆则是双眉紧锁,脸上刮得下霜来,刘淇一路上惴惴不安他知道多半是哪里露了什么马脚,他怎么也想不到,只是因为自己的骚包,不睡觉,非要跑到父母打牌的地方看看,被人认了出来! 如果是平日刘淇闯了祸,这两口子早就一个喊打,一个喊杀了,今天却除了表情不对,一点表示也没有,又让刘淇怀着最后一丝侥幸,也许并不象自己想的那么坏呢!两口子自顾走在前面,对儿子不理不踩,象是没有这么个崽一样,刘淇心里有鬼,也不敢凑上前去,三人就这么沉默着一路走回了家。 一进屋,刚把东西放下,达姐就发飙了,“过来!”一声高喝,怒气冲得准备溜进茅房藏钱的刘淇一晃! “我先上个厕所,” “上什么厕所??你给我过来!”刘传陆跟着高喝一声,一头进了堂屋里! 刘淇被暴力镇压了不知多少回了,知道在娘老子火头上违逆他们的意思,最终还是和自己过不去,磨磨蹭蹭的走到堂屋里! 达姐一指地上,喝道“跪下,” 跪天跪地跪父母,没什么大不了的,刘淇老老实实的跪在指定位置,! 美国有个华盛顿,拿斧头把老头子最心爱的樱桃树砍了,老实承认错误,老头子摸着他的脑袋夸奖:“真是个诚实的好孩子,”以后,他成了一名伟光正! 中国有个姓华名叫盛顿的小孩,同样把父亲的樱桃树砍了,主动向父亲坦白,老头子火冒三丈,把那小斧头扔水里去了,噼里啪啦把这闯祸精一顿好打,自那以后,姓华的小孩学会了撒谎, 正当刘淇盘算是要当华盛顿呢,还是要当那个姓华的小孩时,就听刘传暴喝一声“跪直了,”刘家有规矩,跪地下要成标准的l型,刘淇十好几年都没跪过了,哪还记得那么多,松松垮垮的,倒象是rb人的跪坐一样,屁股全压脚后跟上, 看刘淇跪直了,刘家两口子摆开架势开始会审, “说!”达姐喝道, “说什么??” “还说什么?刘传陆,你去给我折枝条去,今天不抽死你个小鬼崽子,我就不叫张达梅,”达姐吼道! 看到父亲真的往外面去了,刘淇慌了,这场面,他不知经历了多少次,都深深的烙进了心底! 菜园子边上,种的一溜笔直笔直的枝条,用竹棍一夹,就是上好的篱笆,到打碗碗花开时,粉花绿叶,很漂亮,可每次刘淇挨打时,就恨不得把那道篱笆全给砍了,那枝条又直又韧,抽到身上,和鞭子一样,一抽一条又长又深的血印子,十天半个月也消不掉! 而且刘传陆一旦火起来,就不知道停手,一直要把枝条打折了,甚至有时是好几根枝条打折了才饶过他,要知道,那枝条可韧实得吓人,哪一根不得狠狠的抽个二三十下才会断! 估计他们也知道这事了,不然不会这副模样,反正最后都要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还是当回华盛顿,实话实说,自己也没做什么坏事,不定就能挨打! “慢点,我说!”刘淇立时见风使舵,如果不是实在挤不出眼泪,他早学花妹儿的绝招,嚎叫着下暴雨了! “噢!”达姐有点惊诧,这小子,往日里都是扛着石头死不换肩,硬顶到底,打也打不怕,打得再狠也绝不松口认错,眼泪都不掉一滴的,这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变了性子? 刘淇一五一十的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奶奶在东头房里听到动静,拐着小脚晃过来,护刘淇那是不可能的,这一家子真应了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像其它人家,有人唱红脸,有人唱黑脸,父亲打孩子,打得两下,母亲或是爷爷奶奶会上前劝架! 他们家人倒好,刘传陆教训他时,他们不光不劝架,还在边上不是煽风点火,就是火上浇油,个个都唱黑脸,彻底的专政刘淇,不给他留一丝活路, 只是上次刘传陆下手太不分轻重,怕这次又留不了手,打坏了刘淇,不放心才过来看看! 正好就听刘淇开始坦白,老太太站在门口,越听越心惊,幸而没有心脏病,不然保不定就犯了! 刘传陆在城里干“锅儿匠”,起早床,睡晚觉,烟熏火撩,累死累活的,一个月下来,也才70几块钱的工资,一千五百多块钱(刘淇打了埋伏),不吃不喝不用也要快两年才积得起来! 达姐一个人在家种十亩水稻,又养了四头大肥猪,早上披星,晚上戴月的干,不算成本,一年的毛钱才卖了不过两千五六百块钱,去掉买小猪,饲料,稻种,农药,化肥的成本,到手的净钱才不过千把多块! 这小子半个多小时就挣了一千五百多块,这还是他分一半钱给人后的剩下的,比父母干一年加起来都不差了,让他们真的不知说什么好! 刘传陆两口子虽说已从别人的口里听说了这事,可听儿子说来,脸上还是又惊又怒,惊的是这孩子眼光之准,胆子之大,手段之狠,就他煽动周围的人压小胡子这一点来说,大人也未必干得出来,怒的他的聪明不用在正道上,成绩每况愈下,这么点大就敢赌几百上千的钱,还和“丫头”一干人混到了一起,长大了还得了,不是个大赌徒,就是大流氓头子,跑不脱吃枪子吃牢饭的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刘淇说完了,才发觉不对,从头到尾就自己一个人说,父母一句话也没有, 他也不敢再说话了,多说多错,一时间家里静得象没人一样,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你不得了,了不得了,好大的本事,好大的胆子,”刘传陆咬着牙闷出一句话,脸上的肌肉直抖,怒冲冲的就往外面走,折枝条去了! 他上次顺手用铁锹甩刘淇,把他打昏死过去,自己事后想想也后怕,可这闯祸精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不教训他是不可能的,就打定主意从今往后就只用枝条抽,只抽背,屁股和腿这些不是要害的地方,不至于出什么事! 刘淇知道不好,“蹭!”一下跳起来! 跑是不敢跑的,自己人小腿短,被老头抓住,只能打得更狠,以前也不是没试过! “娘,救命,”叫喊着,刘淇奔过来,从背后一把抱住达姐的腰! “救你娘个腿!”达姐看也不看,反手一把就扯住刘淇的耳朵,使劲拉! “哎哟!娘呢!莫扯了,莫扯了,快掉了,”刘淇大喊道,耳朵火辣辣的疼,又不敢脱开达姐背后, 这是他被打得多了想出的损招,开始只要是刘传陆打他,他就围着达姐和刘传陆绕圈子,一枝条抽下去,刘淇固然跑不了城门失火,可枝条一软,顺带达姐这池鱼也跟着吃上一下,毕竟刘传陆没练过鞭法,精确性达不到定点清除的程度! 就达姐那火爆脾气,一下两下她还忍得,多两下,必定冲刘传陆发火,刘传陆被达姐喷一头的唾沫星子,只能停下来手来,刘淇就得救了! 如此几回,达姐学乖了,跑远远的,刘淇跟踪追击,跟着老娘到处跑,外人不知道的,看那样子,还以为刘传陆抽的是娘俩呢!再升级,达姐就抓住刘淇,让刘传陆打死靶,刘淇也再次升级,琢磨出从背后抱住达姐的腰,让她抓不到自己,刘传陆转后面去,他就抱起达姐一转,当挡箭牌,刘传陆哪里打得下来? 这一套,让刘淇少挨了不少打,一直到十五岁生日过后,刘传陆认为他成人了,不再打他,也没用过了,这时一下从脑海里冒出来,立时便使出来! 不过他倒忘了,这时达姐已学会反手扯他的耳朵,直把不大的耳朵扯得和刘备有得一比! “晓得疼了?晓得疼还敢那么大的胆子!”达姐冷笑,扯得更用劲了! “哎哟,哎哟!娘,轻点,轻点!叫爸爸莫打我,我把钱给你!好不好?”刘淇没办法,不破财眼见就有血光之灾呀! “钱呢!拿出来,”达姐喝道,手上放开了! 果然是一报还一报呀,昨天刘淇借着丫头他们的武力从小胡子那搞来的钱,今天又在父亲的武力威胁下,上贡了! 达姐眉开眼笑的从刘淇手里接过厚厚一叠票子,沾着口水一张张点着,果然是母子俩,贪财模样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有钱什么都好!”刘淇一边揉着通红的耳朵,一边盯着达姐小声的嘀咕,他心痛呀!这一千五百块钱到父母手上,那就是一千五百块钱,一分也不会多,只会变成盖房子的死木头,可这钱到自己手上,那是资本,几十几百个一千五百块也不止呀!这次运气好碰上这么一回,下次想要再搞一笔启动资金,不知是哪个猴年马月了! “看着我干什么?这钱我不会动你的,留着给你娶媳妇时用,”还娶媳妇呢,你一天到晚念想的就是盖房子,盖房子,这钱会留到以后娶媳妇??打死刘淇也不信,搞不好明天就往木材场跑去了! “还有没有??” “没啦!” “真没啦?” “真没啦!比珍珠还真!” “我抄袋子!”这小屁孩鬼精多得很,达姐可不放心! “你抄,你抄!”刘淇张开双手,昨晚为了以防万一,他睡前就把钱转移到鞋里了,只是现在的鞋子小,人民币的面值又只有十块的,不象后来有一百面额的,只放进去三十多张就放不下了,不然他也不会只留了三百多块钱在手里! “这是什么?”达姐扬扬从他口袋里搜出两张大团结,问道! “我的压岁钱,给我!”靠!我的压岁钱不会也给我搜走吧?太那个了, “没收!”达姐斩钉截铁的宣判! 刘传陆手里拿着一根枝条进门,一脸狠色! “娘!你答应我了的!”刘淇也顾不得郁闷,一下跳起来想跑到达姐背后, “我答应什么了?”别看达姐有点胖胖的样子,身手着实不错,在刘淇刚动,一个闪身就跳到了门外面,期间还回了刘淇一句话! 她在门口冲里面来一句:“狠些打,不用给我留面子!”直接让刘淇石化! 无耻,这是赤裸裸的无耻,收了我不办事的典型! 刘传陆一把抽在刘淇身上,正月里的衣服还厚,身上没事,露在外面的手背上火辣辣的一疼,让他直摸! “脱裤子!”刘传陆也发现刚刚这一下的效果不好, 我一大老爷们脱了裤子让你抽,还有脸活么?拼着被打得狠些,也不能让这种耻辱在自己身上发生,跑,他一低头向门外冲去,却忘了刘传陆正堵着门呢! “唰!”又是一下抽在手背上,疼得他一抬头,更不妙的是老头正伸出手来要抓住他,自己还直直的向门口跑去,象是自己送让门去让他抓住一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啊!”刘淇急刹车,掉转头向屋里乱窜! 两父子就象《猫和老鼠》里面的两个死对头一样,在三间不大的屋里来回的逃窜追打,杰瑞刘也不管是床底下还是柜子顶上,有空就钻,有高就爬,汤姆刘陆开始时,还怕打烂东西,有点投鼠忌器,后来越打越是火大,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到杰瑞刘就抽过去,只扫得屋里的家伙什一阵乒乒乓乓乱响! 汤姆刘这一不顾后果,杰瑞刘就倒了霉,虽说抽在身上有衣服挡着,不是太疼,可手背上血蚯蚓越是越来越多了,连脖子上也吃了一家伙,火烧火燎的! 追着追着,杰瑞刘终于被汤姆刘堵死在西屋里出不去了,眼看着一场好打逃不过去,杰瑞刘急了,一咬牙,发了狠! 他先用武当的“梯云纵”,在床沿上一点,纵上了五屉柜,又一个“筋斗云”翻身跳上了大衣柜,再展“壁虎游墙术”攀上了中柱顶上,转身一个“大鹏展翅”,在空在滑翔了一段,双手抱住中梁,把脚也勾了上去,移到中间,一个“拖马死一百八十度旋转”的高难度动作,骑在中梁上面,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天衣无缝,十分! 汤姆刘站在下面看着这一幕,心里直发凉,一动也不敢动,甚至声音也不敢发出,生怕惊着了杰瑞刘,万一掉下来,那横梁离地面足有五米多高,不死也得残废! 等刘淇在上面骑稳了,刘传陆才放下点心来,叫道“你下来,我不打你了!” 刘淇脑袋直摇,这两口子的信用实在不怎么样,说不打了,下去的话,抽死都有份, “真的不打你了!下来!”刘传陆和声和气道,温柔得他自己也不信! 真的也不下去,等你真着急了,再下来不迟! 刘传陆为了防止刘淇跑出屋子,在追追逃逃中,把所有的房门都拴上了,达姐看不到,她也没心思看,杰瑞刘被抽得乱蹦乱跳,鬼喊鬼叫时,她正乐乐呵呵的点票子,盘算着这么些钱能买多少木料,还差多少就能盖房子了! 可没一刻,房里却安静了下来,也没人喊,也没人叫了,奇怪,这么快就教训完了? 刘传陆打开门,达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刘淇骑在横梁上双腿摇摇晃晃的一幕,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下! 两口子好说歹说了半天,刘淇还是不肯下来,气得刘传陆到旁边的人家借了把长梯来,架在梁上就想去揪刘淇,达姐怕出事,扯住了! 刘淇知道他们真急了,再僵持下去,搞得他们冒了真火,没好果子吃了,听达姐再劝一下,顺着梯子下来了! 两口子吓得不轻,也不再打他了,只是被达姐扯了好一会耳朵,又吃了好半天唠叨才得以逃生! 夜晚,刘淇在被窝里摸索着手背上凸起的一条条血印子,每碰一下都火辣辣的疼! 人家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自己这是“早起的虫儿被鸟吃”!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个小孩子好了,机会那么多,也不在乎这几年工夫! 下面光溜溜的“小虫”,也不知什么时间才会变成“大鸟”,郁闷! 第12章 改造 刘淇打是没挨几下,可这事儿的余波却不会一下子平静下去,对于这个屡教不改的死硬份子,达姐决定实施劳动改造! 劳动改造之第一招——打猪草! 带着刘淇在山坡上,田地里转了一圈,什么益母草,灰灰菜,车前草,苦金花,地丁菜一堆乱七八糟的猪草野菜,让他认了一遍,发他一把锈迹斑斑的破菜刀,一个烂竹筐,刘淇就这么上岗了,每天必须打回能让四头大肥猪吃饱的猪草,不然就饿饭,不准睡觉,竹笋炒肉! 大姐,这还没出正月十五,野菜都还没长起来呀!你也不看看那四头肥猪,站着到我的胸间,人立起来比我还高,一天吃草少说也得十几二十斤,让我去打猪草,也太扯了! 废什么话,说吧,去,还是不去? 去,干什么不去,不去你得上手段了,我惹不起你,躲得起! 就这样,一代“猪倌”刘淇同志便新鲜热辣出炉了,一时间,风云变色,天昏地暗呀! 只见他,头上扑扇着招风耳的大棉帽子,身穿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棉衣,左青龙,右白虎,老牛在腰间,错了,是左白布,右青布,牛绳捆腰间,下面一条破得露出棉胎的军棉裤,脚上一双用自行车内胎了补了十七八回的雨靴,以上装备全系刘传陆友情免费赞助! 竹筐背在肩上,菜刀提在手上,此君雄纠纠,气昂昂上路了! 边走还边唱着歌子“小白菜呀~,黄又黄呀~,两三岁呀~,死了娘呀~....”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不明内情人的,还以为他这亲妈是后娘呢! 打猪草的活,刘淇小时候不是没干过,那会儿,家家户户都养猪,一年到头就指着它们出栏换钱呢,也没什么“猪快长”之类的饲料,就是有,也买不起,猪全靠吃碎米,谷糠,猪草才养得大,绝对的绿色食品,肉特别的好吃,碎米,谷糠,只有家里去打了米之后,才会有一些,根本不够猪吃的,猪食大半由三两层的谷糠,几把碎米,一堆的猪草煮成,所以家里的小孩放了学后,都得为猪草忙碌! 不过,刘淇的猪草,打得和别人不同,没上学以前,他被寄在姥姥家,又是舅舅,又是二姨,根本用不着他来打猪草,上了学,学习还忙不过来,哪有空打猪草,达姐宁可自己忙一些,也舍不得这个宝贝崽受累,也不用打! 倒是刘家在大石桥开了餐馆后,打了年把猪草,那时家里生意红火,每天客人吃不完的剩饭剩菜常常倒得从泔水缸里满出来,姨夫用车子驮回家喂了五头大肥猪也吃不完,达姐觉得浪费,就在住的房子边上盖了个猪圈,喂了两头猪,用来消灭多出来的泔水! 那猪天天大荤大油的吃了几个月,居然养刁了嘴,不吃食了,刘传陆掐指一算,得让这猪吃吃素,刮刮油,可餐馆生意红火,两个忙得脚不沾地的,哪来这个工夫来割猪草,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了我们刘淇同志! 每天他放学了以后,就会钻进油菜地里,把地里细细软软的青草割一筐回来,就算功德圆满了! 这会儿,让他打猪草,呵呵,那是找错了人,因为他根本不认得一种猪草,早上出门,到中午回来时,打回来的猪草还没盖住筐子的底,身上的衣服倒是沾满了泥巴,达姐真是哭笑不得! 下午,达姐悄悄跟着他,看看这个小鬼崽子在搞什么名堂,一看,这哥子倒是没有偷懒,或是躲在哪个地方呼呼大睡,勤勤恳恳的打着猪草,问题是,他挖出一颗野菜后,非要仔仔细细的在手里看了又看,然后才决定是不是能扔进筐子里! 就达姐偷偷观察的十几分钟,总共只放了三颗野菜进去,还有一种是猪不能吃的! 第二天,达姐就不让刘淇去打猪草了,开玩笑,有给他洗衣服的工夫,都够自己打了好几筐回来了,再说,他打回来,自己还得一颗颗的挑一遍,不然混两颗有毒的进去,把猪给吃死了,哭也来不及! 打猪草的劳动改造,达姐完败,刘淇真不是故意的,是真不认识野菜,教过的?教过的也不认识! 劳动改造之第二招——放牛! 打猪草,你不认得野菜,有毒没毒也分不清,牛总不会自己吃有毒的草吧?再说你以前在姥姥家放过牛的,放牛! 刘传陆多半的时间在城里当“伙头军”,家里的田地主要是达姐在照看,他只在农忙的时候回家来干一些时日,干完又回去上班了!达姐一个人家里家外的,忙都忙不过来,怎么可能养牛? 家里要耕田什么的,都是和姥姥家换工,姥爷帮他家耕田,达姐则帮娘家割稻插秧,为了能好好的改造刘淇,达姐特意跑了趟娘家,硬是把淇姥姥家的大牯牛给借了来! 刘淇摇身一变,当了一天的“猪倌”,马上转正成了“牛倌”! 人们一说起放牛,总是不自觉的在脑海里浮现出什么“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或是“牧童骑牛”“牧童吹笛”之类清幽,宁静,悠闲的意境,细细的春雨中,泛绿的青草地上,浅浅的水塘边,随风飘荡的细柳杨枝,还有骑在牛背上悠闲的吹奏着牧笛的小童,一切是那么的动人美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不过是人们美好的想象,牧童这差事,可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写意! 在南平话中,放牛叫做“看牛”,什么叫看牛,就是你得时时刻刻把眼睛放在牛身上,跟着它走,千万不能让它走到视线外,牛走到哪里,人得跟到哪里,一天下来,不紧不慢的走下来,也得一二十里路,腰也直,腿也酸! 牛当然是有骑的,不过只能是出门回家的路上,有时吃得太饱了,回家也不能骑,免得骑坏了,它吃食时你骑着?开什么玩笑,牛吃草的地方,可不是一望无垠的平地,它是坎高沟低的四处寻着嫩草吃,骑在上面想摔死么?没鞍没镫的! 别看牛一副笨乎乎特善良的样子,那是骗人的,你一个没看住,肯定就有人上门,要不是把人家田里的油菜稻子啃了一片,就是把人家菜园里的青菜白菜什么的给嚼了,到时赔了东西还得给人家赔小心,放牛娃多半是跑不了一顿好打! 夏日炎炎,烈日流火,人家躲在阴凉的地方乘凉,放牛的可受了罪,得跟着牛走,没遮没拦的,头上的斗笠,身上的蓑衣,根本就不顶事,豆大的汗晒得“叭叭”的往地下掉,人就象是在蒸笼里蒸一样! 还得看着牛是不是热了,热了得赶紧往水里牵,那水还不能是太凉的水,不然牛抽筋,就会淹死在里面,或是受了凉气生病,都是不得了的事,也不能让牛老是在水里泡,泡的时间长了,就没时间吃草,牛会掉膘! 冬天,给牛喂的干稻草不能长霉啦,不能沾露水等等,也有很多讲究,也不能让它一直呆在牛棚里不出来,一段时间得把牛牵出去走走,吃点草根什么的,补充下营养,那时节,老北风一刮,人皮又不是牛皮,手上脸上象小刀子割一样,老树皮一样裂口子! 达姐的意思,是让刘淇吃吃苦,受受罪~ 这年正月里,天天的大太阳,刘淇除了不能睡懒觉外,放牛倒是件很惬意的事情。 一早上吃了饭,背个拾柴禾的背篓,偷偷往篓子里扔两本“演义”之类的老书,把牛从棚里牵出来,叫一声“低头”,那牛也听话,四蹄一跪,脑袋一低,让刘淇踩着牛角爬到背上去了,坐好了,一拍牛背,叫一声“荷起”,牛就站了起来走了,带着刘淇一路往后山上去了,这一招,是他在姥姥家放了年把牛学会的,忘不了! 当他还是一丁点大的小屁孩时,看舅舅或是姥爷威风凛凛的骑在牛背上出门回家,就试着跳着跃着往大水牛身上爬,往往快大功告成的时候,一得意便失手摔了下来,引他们发现大笑,“落牛者”噘着嘴,不喊痛,绝不服输的站起来又爬,最后实在爬不上去了,抓起地上的土块,对着大水牛扔过去,砸得牛儿瞪着大眼睛看着小主人,一脸的不知所措,往往这个时候,大人们会把他抱上牛背! 后来等到他大些了,开始放牛时,才知道,牛儿们是从小就驯起的,当它还是小牛时,训练它跪地低头,就不费吹灰之力的爬了上去,根本不用又是跳又是爬的! 一路上,不断碰到别的放牛娃骑着牛晃过来,有些落在了后面的,急着追上前面的伙伴,就使劲的晃手里的牛绳,嘴里“荷荷”的叫唤,牛就跟着一路小跑起来,有时一帮人起了玩心,就开始赛牛,鞭子狠狠的抽两下,牛儿吃疼,撒开四蹄狂奔,平日里一副慢慢悠悠的样子,跑起来却不慢,放牛娃们刚开始还兴奋,双手扣住牛毛,伏低了身子,口里还大叫着给自己的牛儿加油,等到后来,那牛跑发了性子,不停了,颠得个个屁股从牛背上飞起来,就吓到了,大人不许这么搞的,牛跑一路下来,就掉了膘,好几天补不回来,放牛娃们多半也被奔牛的疯劲吓着了,倒不敢常常玩! 正月里,气温回升,山坡上一些零星的野草泛了青,暖暖的太阳晒着,山风习习,拂在脸上有种说不出的爽意。 到了一片绿草开始出的山洼,放牛娃们把牛放开,让它们自由地在草丛中享受“自助餐”! 放牛娃们者各自寻自己的乐子,男孩子摔跤,讲故事,吹牛皮,拍画片,打弹子,钓虫子,女孩们跳皮筋,挤了花汁草汁涂指甲,或是玩化妆的游戏,用那些红红绿绿的汁液涂在脸上,嘴唇上,多半手艺不过关,把人画成了鬼! 有时男孩女孩也会一起玩过家家的把戏,一群孩子在草地上为了分角色而吵吵嚷嚷,你做爷爷,她是奶奶,我做爸爸.....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俨然进入了安恬的梦土! 道具也是纷繁杂芜:枯草当做饭、败叶当做菜,破锅碎碗、木棍筷子、…等等,充分利用一切可用不可用的东西,小人儿们开始做起了粉红色的梦,导演着自己的故事! 轻轻掀起我的红盖头,朝我眼里呵着气,你做我的新郎倌,我是你望断秋水的小新娘,颇有几分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的味道,看得刘淇眼中水花闪动,等到长大了,谁又是谁的新娘? 小孩的脸,三月的天,说翻就翻,玩着玩着,就会争吵起来,嘴皮子拌不过就改用手脚,于是,就出现了“儿子”干翻了“老子”,“孙子”把“爷爷”打得满地找牙的场面,一把鼻涕一把泪过后,哥儿们又耐不住寂寞,涎着脸又玩到了一起! 这些幼稚的小把戏,刘淇是不会玩的,他多半的时间一个人抱着本破书无聊的翻看,或是看着周围的小把戏们玩游戏,看着他们的吵吵闹闹,分分合合! 夕阳渐渐隐入山梁,得回家了,牛儿们都吃得肚子圆鼓鼓的,挺身上牛,骑牛回家,归路上洒满了笑声,往炊烟袅袅的村庄慢悠悠地晃过去! 悠闲的看了一个星期的牛,刘淇光荣下岗,因为达姐看他的改造态度很好,加上不久快要春耕了,姥爷来接大牯牛回去,就把他牛倌的帽子给摘掉了,刑满释放! 第13章 符水 刘淇的爷爷今年正好七十岁了,名叫刘满堂,是个瘦高个子的大光头,五十岁不到,满口的牙齿就掉得一个不剩了,所以刘淇看到的爷爷,一直是个"无齿之徒!" 老爷子生了八个子女,四男,四女,孙子,孙女,外甥,外甥女之类的后人,无以计数,刘淇记得他去世时,孝子贤孙从堂屋里开始跪,一直跪到菜园子边上都没跪完,这还是刘传陆修了新房子,扩大了晒谷场三分之一以上后的事情,这样的地方还不够用,果然是儿孙满堂! 刘淇对这个名字,是有腹诽的,你说老爷子要是不叫满堂,而是叫满金,满银什么的,那不得金银满屋呀? 不扯这些闲话,我们言归正传! 老爷子平日里的时光,大半都是泡在茶馆里打一毛几分的小牌,这几天,门都没出,身上不舒服,前几天,嗓子眼被鸡骨头给卡了,时时疼痛不说,还没法吃东西,喝水都咽不下,哪里还有打牌的心思! 这个事儿,要怪的话,只能怪刘淇,谁让他"割尾巴"来着,不是他"割尾巴",达姐也不会杀鸡来吃,不吃鸡,只吃些青菜豆腐什么的,老爷子又怎么会给骨头给卡住?归根到底,还是他的错! 刚开始被鸡骨头卡住时,老爷子试图吞白饭,硬把骨头给咽下去,可硬吞了几大坨白饭下去,骨头没吞下去,饭还堵在喉咙里了,咽,咽不下去,吐吐不出来,老爷子哽得直翻白眼,差点呜呼哀哉了! 一家人忙得鸡飞狗跳,想千方设万法,才把老爷子喉咙里堵住的饭给弄了出来,鸡骨头么!还卡在里面,更深了,又试着喝醋,半碗醋喝下去,老爷子直叫嗓子里火烧火燎的疼,失败! 刘淇想起跑江湖时听说过的一个偏方鸭子涎,给刘传陆一说,想想也是,田螺那么厚的壳,鸭子吞下去也化掉了,小小的鸡骨头没道理化不掉,跑到大伯家的鸭棚里捉了只鸭子倒吊起来,让鸭子淌了半碗口水,然后让老爷子喝下去,估计是鸡骨头比田螺壳硬或是其它的的缘故,照样不管用.这下没辙了,照刘淇的意思,赶紧的送到医院里去开刀是正经,老爷子不这么想,他要找"瘸头匠"给他划水弄掉! 第二天一早,老爷子就出了门,刘传陆怕老爷子子眼神不好,一路上有个三高两低的出什么事,就打发刘淇陪着爷爷一起去! "瘸头匠"的名号,刘淇从小就听爷爷说过的,带着些神秘的成分,说法很多的,比如有人被鱼刺鸡骨头什么的卡住了,他倒上一碗清水,用筷子在碗里比划比划,喝下去,立时便好了,再比如他会点穴,在人身上按两下,那人就不醒人事了,醒来时身上的病病痛痛之类的都好了,都是些神秘而不太合常理的事情! 小时候,刘淇多理光头,老爷子也带他去"瘸头匠"那里剃过头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老头儿,除了一条腿有点瘸,没什么特别的,倒是他的老伴,刘淇印象深刻,一个大嗓门的老妇,骂起"瘸头匠"来,象是锯木板一样,半点脸面也不留的,开口就是"挨千刀的",闭口就是"老不死的",骂个不停,他倒也听之任之! 到"瘸头匠"家里,不在家,接待的是他老伴,见到刘满堂上门,笑得一脸皱成了***,又是搬椅子又是倒开水,热情得很! "老哥哥,你可真是稀客呀,好些日子不见你上门了,年还过得热闹不?这是你孙子呀,长得可真是乖巧!"这人什么眼神,刘淇少年时长得圆头圆脑的,哪里乖巧? "热什么闹喽!跟着你们家一混就过去了,这个是传陆家的孩子!" "那怎么可能,屋里那么红火的人家,我们跟着你混过的年才是,你先坐,先坐,我给你烧个茶去" "大妹子咧!莫搞得那么客气喽,搞那么客气,下回我都不敢上门了,瘸头匠在家里不?我有事找他!" "那个死杂种,不晓得瘸到哪里打牌去了,老哥哥,你先坐,我这就去找他去!"在南平,正月里人们是不理发的,剃头匠没半点生意! "啊!不急不急!" 妇人风风火火出门找人去了,剩这爷俩在家里! 刘淇坐了一会,无聊,就打量起剃头匠用的家伙什起来,大部分的人都听说过剃头挑子一头热,可真正见过这玩意的,真不多! 刘淇面前的这个剃头挑子,不知用了多少年头了,前后两部分的朱漆,被岁月剥蚀得只剩一点影子了,一头带抽屉的木凳子,这个凳子相里装着不同的工具———推子、剪子、刀子、胡刷、木梳子、皂荚、毛巾,收拾碎头发的笸箩,坐得人多了,木头磨得油光水滑的,另一头的火炉上坐着铜盆,水壶,这就是那"一头热"的来历,盆子水壶上也布满了年月斑驳的痕迹,火炉的架子上,挂着一条分不出本色的毛巾、椅子背上的磨刀布,油晃晃的泛着黑! 刘淇以前在北京漂过一段时日,头发长了要剪,美发店里,动一下最少二十,舍不得,后来在一个小胡同口找到一个挑着担子剃头的,是个中年半几的人,一问,才两块钱,大出意料之外,那还有不剪的! 一边理发,一边和人师傅聊天,这才知道,这人下了岗,从老爷子的手里接过了挑子,出来讨生活的! 有句话叫"京油子,卫嘴子",说是北京人油滑,天津人能说,其实照刘淇的看法,北京人的嘴也能说得很,说起来门门道道的侃得人是云里雾里,晕晕乎乎,总能让你相信,他祖上的祖上,不是将军就是高官,就是个掏阴沟子的,他祖上也是给老佛爷倒过马桶,沾过天家气息的! 这理发的师傅也能侃,据他的说法,最早的时候,三百六十行里可没这剃头的一行! 那时呀,都说是"身体肤发受自父母,不敢轻言毁伤"的,曹操,知道吧?那谁不知道呀!他不是骑着马踩了人家的青苗么?按律是要杀头的,结果人家"割发代首"就过了关,说明那时头发和脑袋是一样重要的! 到清兵入关,满人不是留辫子的么?一看,中原的人和他们不一样呀,就下了一道"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的剃发令,这才有了剃头匠这门行当,早年的剃头匠,那是皇差,穿的是官衣,领的是俸禄,看到了吧,我这个挑子,祖上传下来的,刷的漆,朱红色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听过吧?古时候,能用这朱红色的,非富即贵,为什么剃头的也能用呀?这是说剃头匠办的是皇差,代表了天家的尊严! 我这挑子上的旗杆,别看现在挂的是毛巾,刚开始,那挂的可是人头,碰到有不剃头的,就留发不留头,一刀砍了,把脑袋割下来挂上面示众,你看这钢刀布,看着不起眼,可象征着皇上的圣旨,意思是说剃头匠有杀人的权力! 刚开始的剃头匠,是皇差,不收钱的,后来为什么会收钱呢?因为当时满族人对发辫,很是讲究,修理得好了,都会赏剃头匠酒钱,久而久之,就成了剃头要收钱的定例了! 刘淇当时就让他给震了,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没想到剃个头,也有这许多的讲究呀! 他小心翼翼的问那师傅:"您祖上一直是干这行的吧?" "那是当然,不是我吹,我那老老太爷那会儿,可是给光绪皇帝剃过头的,北京城里响当当的一把刀!" 得,又一个皇上身边的人,咱惹不起,刘淇给了钱,落荒而逃! “哎呀呀!老哥,今天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瘸头匠一拐一拐的进了门,搞不明白这老哥哥怎么找上了门,人们剃头,都是年前剃的,正月里是决不剃的,南平的风俗是“正月里,不剃头;正月里剃头死舅舅”,犯忌! "前天我这小孙子“割尾巴”,他娘老子杀了只鸡炖了,我一吃,卡了块骨头在喉咙里,这不是找你来帮忙化掉的么!" “老哥哥,这个就是你孙子呀?割第几节尾巴了?” “这娃儿,前天刚满十岁!” “老哥哥,你把嘴巴张开!我看看!”看了看,瘸头匠道:“没事,我给你划碗水喝了就好!” “那就多谢了,等会你再给掏掏耳朵,拿两把!”瘸头匠给人划水化骨,从不收一分钱,刘满堂心里可过意不去,让他拿捏一下骨头,才有给钱的由头! “等等,我舀水去!”刘淇好奇心起,跟着瘸头匠进了厨房,他从水缸里舀了一碗水,抽了根筷子,走到院子里,嘴里喃喃的念着咒语,刘淇站在他身后,他声音极低,也听不太真切,只隐约听见是“天转.....,....地动,丹....索,.....鬼神惊”反复念了几遍,筷子在水里画着,不知画的什么! “鬼化鸡骨!”瘸头匠叫一声,手里的筷子在水里狠狠的点了两下,把水端给刘满堂“老哥哥,喝下去就没事了!” 这样比划比划就没能化掉骨头了?刘淇怎么看怎么象神棍骗人的把戏,真要有这么神奇的医术,医生还不都得饿死呀? 偏生这世界上就有这么奇的事,刘满堂一口水喝下去,就叫了一声“哎!好了,没有了!”刘淇差点没一头倒地上,世界上真有这样稀奇古怪的事?可这明明就发生在自己眼前,想不相信都不行! “老哥哥,你坐上来,你哪里不舒服的,说一声,我给你捏舒服喽!”瘸头匠笑道! “我这眼睛老是干、看东西糊里糊涂的,里面的筋老跳,你给看看!” “好咧!我先给你掏耳朵,掏完了给你打个眼,我看你这几天喉咙里不舒服,也没睡好,再给你放一把睡个好觉,要不要得!” “那敢情好,就是把你给累着了!” “看你说的,吃的就是这门饭,这要是还能累着我,那不得饿死呀!” 刘淇记得,老人们如果有个腰酸腿痛、筋骨不舒、扭骨伤筋,睡觉落枕什么的,都是找剃头匠弄的,简直算半个大夫了,不过他没那个享用的命,小时候,他一不腰酸,二不脚痛,人家剃头师傅最多就给他修修面,掏掏耳朵什么,等他大些了,剃头挑子早没人挑了,都是离子烫、玉米烫乱七八糟的,剃头匠也不再叫剃头匠,而被称为美发师;剃头挑子、理发店也改称发廊、美容院,小姑娘长得是养眼,可哪还有老师傅们的手艺,不剃你个狗咬式的发型就算好了,还想要舒服? 只见瘸头匠熟练用一根挖耳勺和一根儿耳绒,在老爷子耳朵里连掏带捻,老爷子不时轻轻的“嗯”一声,说不出的舒服,掏完了,又剪鼻毛,又用根一根圆溜溜的骨头棍儿,在老爷子的眼匡周围滚来滚去,刘淇猜这可能就是打眼了,和做眼保健操一个道理,剌激穴位,让眼睛的不适感消失。 瘸头匠从头开始,一路下去,捏、掐、揉、弹、敲各种手法使了出来,时轻,时重,时急,时缓,捶背、松手膀、带下巴、捏鼻梁,按摩,只听老爷子身上不时传来骨头爆出的脆响,刘淇看得心里直打颤,等瘸头匠一套手法使完,却听他靠在椅子上发出了微微的鼾声,竟然睡着了! 老爷子睡醒来,已是一个小时之后,神清气爽,精神百倍,他掏了五毛钱出来给瘸头匠,两人打架一样,一个要给,一个坚决不收,最后,还是刘淇说了一句“一年的开门生意”,人家才不好不收下来,不过还是把老爷子送出了老远,才一拐一拐的回去! 第14章 风波 正月十五,山塘冲完小开学了,刘淇跟着村里的一帮小屁孩的后面,到学校交了学费,领了书,排了座位,又交了寒假作业,忙活了两三天,这才正式开始上课。 虽然刘淇打定主意要低调做人,安安份份的长大,可谁想开学第一天就被人鄙视了,这让他非常非常的郁闷。 事情得从排座位说起,本来,一个班上的座位,都是照上一学期的成绩来是排定的,成绩好的坐前面,不好差生的排在后面,这样,一来差生不用占着前面能看得清黑板的好地方又不学习,二来这些朽木们即使上课搞小动作,也不影响其它学生的学习,带着变相的惩罚意味! 不过颇具讽刺意味的事情是,多半老师眼中的差生,在走上社会后,比好些优等生要混得好得多,每次学校校庆之类的活动,他们都是主力军,有些人过年过节什么的,还会给教过自己的老师拜节,可能只是因为当年老师自己也记不起的一点点小小的善意举动,而被老师宝贝的优等生们,则恰恰相反,除了个别的,大多数混得不怎么样,更没几个人回来看看为自己浸注了心血的老师们。 扯远了,我们还是来说说排座位的事,本来按刘淇上学期的成绩,铁定是排后面去的,可达姐虽然没沾过外交的边,甚至这时连外交这个词这时候也没听说过,却颇有些天生的外交手段。 开学前几天,她拉着不情不愿的刘淇,到班主任陈满英老师家去拜年,因为从刘淇压榨的票子不少,礼物还蛮丰厚的。 人情收了,总有回报,排座位时,陈老师就把刘淇排在正中间,和一个小女孩同桌,如果没有经历过那么多的人情事故的刘淇,肯定会为达姐走后门的行为感到羞耻,不过前世经历的阴暗面多了,这点小事不值得一提,也就心安理得的把书包提到中间坐下来 刚把书包放好坐下,就听旁边的小女孩清咳一声,低低的一声:“小偷!”一脸鄙视的把头转向一边,表示对他的不屑一顾,如果是个小美女做这么个动作,说上这么一句话,那也勉强称得上是可爱了,可刘淇一瞥之下,明明是个长着张大饼脸,黑皮粗肤,拖着两条青龙的柴火妞,呼吸间,鼻间的两条青龙还跟着伸缩个不停,这个鼻涕虫,做这种动作,说这种话,那就不是什么可爱,那叫一个可恶,我又没得罪你,疯狗呀?逮谁咬谁。 他可忘了,前世时从那次从供销社偷拿作业本的事发后,那些小孩一个个见到他有多远躲多远,象他有传染病一样,这回是班主任把他安排在中间的,这个同桌拒绝不了,可也绝不情愿,人家替他丢人! 郁闷的刘淇冷冷的回过去一句“有病!” 这句话一出,可不得了,那鼻涕虫“哇!”的一声哭出来,从座位上站起来,叫道:“老师,刘淇他骂我,呜~!”眼泪哗哗的! 她这一记刁状,正赶上指挥学生调座位的陈老师被乱烘烘的一帮小破孩子闹得头晕脑涨,虚火上升的当口,一听这话,那还了得,刘淇还一个字没说呢,跑过来就判了他死刑,劈头盖脸一顿好训,吐沫星子喷他一脸,不是看在达姐送的礼物份上,大耳刮子都抽过去了! 被老师骂骂也就过去了,谁让自己现在是个没长毛的“小虫”呢?没奈何呀,没奈何。 刘淇的郁闷还没过呢,更加让他抓狂的事随着正式上课也来了,如果说,把上课听不懂说成是痛苦的话,那么一个实际年龄快三十岁的人,去听小学三年级的课程,还要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那就是痛不欲生了。 一遍遍的听着教数学的周老太太在上面唠叨二二得四,九九八十一之类的话,刘淇就象听催眠曲一样,直想打瞌睡,老太太虽说快到退休的年纪了,眼睛却还尖得很,一看哪个学生开小差了,二话不说,施出练了四十年大成的弹指神功,一颗粉笔头飞过去,砸得生疼,而且是百发百中,绝无失手,只要是她老人家的课,不管你听懂听不懂,都得乖乖的坐得笔直,而且还要是双手背在背后,抬头挺胸的样子,否则不是少林绝技“狮子吼”就是“弹指神功”伺侯,再不听话,家访的干活,周老太太在山塘冲完小教了一辈子的书,不是吹,全山塘冲村的人,有一半以上都是她的学生,一上门,哪家的父母不得叫声老师,让她老人家上门的后果,相当的严重。 就是老太太不留心刘淇(ps:不可能不留意,上学期他数学才得了34分,全班倒数第二,第一个是个傻子,老太太气得差点没发脑溢血)身边还坐了个冤家对头呢,这小鼻涕虫从开学第一天就恨上了刘淇,比老太太更加时刻注意着他的动静,一走点神,立刻站起来打他的小报告,接下来就等着挨削!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就是昏昏欲睡,偏偏又不敢睡,忍得那叫一个辛苦呀! 刘淇可是深刻领会那句“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宁可得罪小人也不得罪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如果当初说出的话能收回的话,只要不是要了这条小命,其它什么东西刘淇都愿意付出,绝对不会得罪这个即是小人,又是女人的鼻涕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而另外一门语文课,也不让刘淇好过,背中心思想,重要段落,一个字不能错,人家写文章时有想过中心思想后瑞写的么? 明明通篇课文,个个字都认识的,还要装模作样跟着班主任陈老师认生字,一遍又一遍的高声读得口干舌燥,哑子嘶哑,憋屈呀。 这就不说了,更让人受不了的是生字练习。 笑话,刘淇就算是外国字不认得,再怎么说,小学的中国字也不可能不认得吧,小学能有什么他不认识的生字么? 可当他把一个字写了将近两百遍,满满一页纸后,突然间,他就发现,自己好象不认识刚写了好一会的字是什么字了,熟字写成了生字了,当场那个汗,涮涮的就下来了。 只上了两天的课,刘淇就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从来没有如此望眼欲穿的盼着周末的到来,每天放学都是一胜利大逃亡的架式,老师放学的话刚落音,他的人就闪到了教室外面,等其他同学出来时,人毛也看不到他半根,幸好这时还没有那么多的动画片可看,不然那些小孩肯定会大叫“我靠!瞬移呀!” 不过这倒霉孩子也真是晦星高照,缩手缩脚的,这两天屁的坏事也没敢干,还是惹来一场小风波,真叫一个“人在课堂坐,祸从天上来” 这天快放学时,正当刘淇在座位上扭来扭去,一副心急放学的样子时,只见班主任陈老师板着一张脸走进教室,手里拿着两本寒假作业! 好几个皮猴儿在叽叽喳喳的说小话,教室象一群苍蝇一样,直嗡嗡,陈老师拿起粉笔刷在讲台上狠狠的敲一下,厉声道“安静!”,吓得一个个学生噤若寒蝉,乖乖的坐得笔直,班主任的权威可不是盖的! “今天,先不放学,讲一下寒假作业的事!”陈老师扫了一眼下面的学生。 “上学期的寒假作业,大部分的人完成得还是不错的。”陈老师停了一下,突然间怒气勃发,“啪!”的一下,重重敲在讲台上,“但是,”一下转成了高腔:“有些人,自己不做作业,居然还要别人帮他做,这还是个学生吗?趁早给我回家种田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底下的学生听说这个消息,个个东瞄西瞟,四处搜寻做案对象,身旁的鼻涕虫一个劲的瞟刘淇,认定他就是老师说的那个人,瞟得他心里郁闷得很,你xx的,老子脑门子上刻着坏人两个字么?你没事瞟我做什么?怪事都是我干的不成? 就听陈老师一声大吼,“刘淇!你上来!” 搞什么?好象没自己什么事吧?难道自己这些日子撞邪了?好事没自己的份,坏事倒是一件接一接的来,莫名其妙的刘淇,在小鼻涕虫无限鄙视的眼光中站起来,磨磨蹭蹭的走到讲台下,教室里所有的目光都盯着这位巨星,不过“粉丝”们没一个脸上的表情是崇拜的神情,绝对是一万分的幸灾乐祸! “唰!”陈老师直接把两本作向刘淇脸上摔去,不是他闪得快,就要与鼻子作个亲密接触,打得鼻血长流了。 “你的作业怎么回事?哪个帮你做的?说!”陈老师吼道,两眼真冒火,一副恨不得吃了刘淇的样子,对这个学生,陈老师真是恨铁不成钢,你说他蠢吧!一点也不是,前年全公社统考,出题的老师出得偏了,全班除了他,没有一个及格的,前两年还一直都是班上的前几名,明明就是个聪明坯子,今年可好,一个学期,成绩就掉得无影无踪,居然到了班上的倒数几名去了! 一想起这个,陈老师就气个半死,本来一直想改掉他贪玩的性子,可谁想到,他还变本加厉,连作业都敢不做了,不光不做,还让别人代写来糊弄老师,还把自己当个人么? “靠!居然出现这么低级的错误。真他妈该死!”从地上捡起作业本的刘淇,看到本子上出现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笔迹,终于发觉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怎么就没想到,三年级小学生写的字和三十岁的人写的字,笔迹截然不同,这回可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说不清楚了,他都有抽自己两耳光的冲动,如果自己抽了老师不再抽的话。 “陈老师,你搞错了,这作业是我自己写的。”事情到了这步,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硬顶上了,当回鸭子——嘴硬。 “你自己写的?你写的为什么寒假作业上是两种笔迹?”陈老师怒到了极点,反而不发火,笑了起来,当她是瞎子还是猪?一个是小孩子鸡扒样的烂字,一个则是极有筋骨,极端正的字体,会是一个人写的作业? “是我自己写的,寒假里我练了一段时间的字,所以作业上字看起来不一样。” “不错呀,这么短的时间你就练出这么好的字了,那你在黑板上写几个字让我们大家看看,开开眼界。”还敢在这里鬼扯,那我就让你到黄河,让你撞南墙,看看你还死不死心,哼哼!只要这个死孩子敢露一点怯,磨磨叽叽的不写或是写不出作业本上的字体,就准备受死吧!陈老师心里暗暗的发着狠。 刘淇从盒子里抽出一支粉笔,走到黑板前,扭过头来,问:“写什么?” “你就写’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几个字”还在装模作样,让你装,装到底,看你装到几时,等下就让你哭。 刘淇抬手就写了起来,一笔一划在黑板上写起来!怎么说上学的时候还出过几个月的黑板报呢!粉笔字说不上有多好,但也差不到哪里! 底下的一帮学生还不会分辩字迹,陈老师可是有见识的,她叫写的这两句诗在寒假作业上就有,刘淇一个“谁”字还没写完,冲上面那字的弯弯拐拐,陈老师也看出来了,今天自己失算了,两者的笔迹如出一辙,肯定是同一个人写,陈老师此时的心中是五味齐全,有些失望,有些高兴,有些恼怒,有些后悔,更多的是疑惑。 一个人的书写习惯不是一天两天能成型的,没有长时间的积累绝对不可能,而且刘淇作业前后的字与中间那部分的字截然不同,他说是寒假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练出来的,你信么??再说他的字,称得上漂亮,但弯弯拐拐的地方总让人觉有点怪,从来就没看到过有谁写这种字体,总之,这小孩身上的一切都不合常理。 “陈老师,写完了!”刘淇习惯性的拍拍手上的粉笔灰,转头看着班主任惊疑不定的表情,心中那个高兴,比赚了几百块钱还要过些,我让你不放学,我让你拿作业本砸我!我让你怀疑我!怎么样??看傻了吧。 转头看看黑板上整齐漂亮的两行字,心中不由小小的虚荣了一把,他当年为了练这一手字,不知费了多少时日精力,还有一堆的纸和笔,可后来电脑大行其道,手写的东西早不被人看重了,不想今天却把人给震了,哇哈哈。庞中华亲自来写应该也不过如此吧? 陈老师不可能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只是有些气恼,又有此后悔今天的举动,也不接刘淇的话,对底下的学生拍拍手“好,今天就到这里,放学!”转身走出了教室,至于说刘淇寒假作业的事,提也没再提一句,她反正是打定主意,这个星期天一定要到刘家做家访去,到时一问就清楚了! 等陈老师刚走出门口,一帮小屁孩立马抓起书包做鸟兽散,刘淇对于事情能这样无声声息的结束,没什么不满意的,今天是碰到陈老师了,她还算讲理的,要是另外碰上个不那么讲理,甚至一点都不讲理的老师,管你有天大的道理都好,劈头就是两巴掌,打得你眼冒金星,鼻血长流,顺带挨上两脚都不奇怪,更别说自己这样当面和老师顶撞的,那只有一个下场,叫作打死勿论。 刘淇“前世”曾在报纸上看过两例老师打了学生的报道,一个把学生打得不敢上学,一个打了让一帮学生每人打那学生一耳光,结果是一个被开除,一个记大过,报纸上对这两件事都是一面倒的批评指责,什么素质太低,方法粗暴,太过份,让人气愤,违法,开除,甚至还有人把这事提到影响社会和谐的高度。 看得刘淇直感叹,自己怎么没遇到这样的好时候呢??、 现在的学生真是幸福,老师真是悲惨,打了学生,不但家长找麻烦,教委下处分,还要被人千夫所指,什么世道呀。 想当年,我们上学的时候,老师打学生,那叫一个天经地义,想打就打,根本没有道理可言,不听话的,打,犯了错的,打,敢顶撞老师,打,成绩不好,打,做错了题,打,写错了字,打,字写得不工整,也打,有时候只是老师看你不顺眼,照样两耳光盖过去,打完了不光屁事没有不说,被打的学生连个叫屈的地方都没有。 如果家里的大人一脸恭敬的对老师说“不听话,您只管给我狠些打,打死了,我们两口子替你到派出所抵命去!”你听听,这话怎么听怎么让人想吐血,你说还能到哪里喊冤去? 不仅如此,越是狠恶的老师,家长越是欢迎,走后门都要把孩子插到他班上去,至于什么挨了打之后敢不来上学,从来就没有人敢干过,你敢不去,就是有一百条狗腿也要被父母打折五十双。 同样是学生,不过十来年的时间,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第15章 校园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间,刘淇重生到这个世界已一个多月了,不说日子全是平平静静的,但也没什么大一点的事情在刘淇的周围发生,上学,上课,下课,放学,写作业,刘淇努力的做着一个三年级小学应该做的事情,每天学校,家里,两点一线的跑,机械而重复! 期间,班主任陈老师抽空到刘家家访了一回,不过根本没问出任何有用的东西,刘家两口子也不知道刘淇为什么突然之间会这么“神”了,陈老师吃了几个糖水鸡蛋,说了些什么“这个娃儿脑瓜子还是聪明的,只是不努力”之类的老生常谈,就带着一肚皮的疑问回去了! 倒是达姐,抓住她说的这几句话,当了圣旨,有事没事就在刘淇耳边把这些话说一遍,再说一遍,还说一遍,再加点鼻涕眼泪,就成“琼瑶阿姨”的大戏了,害得刘淇恨不得在她说话时把耳朵捂上或是把达姐的嘴给封上,当然只能是心里想想! 烦人的还有那个同桌的小鼻涕虫,刘淇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吴燕,这个小女孩一如即往的对刘淇翻白眼,不屑一顾,严惩他的越界行为! 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是物理学上颠破不灭的规律,放到小学生中间,这种规律就很值得怀疑了! 两个男生或是两个女生做同桌,一般不会滋生出什么龌龊来,大家都是“兄弟”或者“姐妹”,偶而有点争吵也是小打小闹,很快就过去了,但如果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共处一桌,事情可就复杂多了,非得折腾个昏天暗地,斗个你死我活方才罢休! 这时的课桌,都是双排的,一张课桌大概有一米五六的样子,为了表示男女有别,课桌上得分个泾渭分明,画出道“楚河汉界”来,你要越界咱可就兵戎相见了,俗称是“三八线”,这画线也大学问,稍稍偏一偏,“国土”面积就会大大缩水! 刘淇摊上的这个同桌,还特别的专横,霸道,一刀子划下来,刘淇得三分之一,她得三分之二,非常的不公平,可不公平也没办法,好男不跟女斗,让一心理年龄小三十岁的大男人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扯皮,输了赢了都没脸面,我!忍了! 让刘淇心跳的时,每次上课的时候,吴燕的手上都抓着一枝圆规,那尖尖的针脚,闪着幽幽的寒光,只要是刘淇犯了规越了界,圆规就会毫不留情的对着他越界的地方扎下去,扎了几次后,他上课就心惊胆颤,可再小心的防备,再不停的警告自己,还是有放松阶级斗争这根弦的时候,一不留心,不定哪个部位就越过了国界线,这时,必然引来一场低烈度的小型“边境战争”,战败方几乎百分百是刘淇,再浑,也不能打女孩子呀,所以,他的右臂和大腿到如今已经被扎得伤痕累累了。 不光如此,还有事没事打他的打小报告,比如刘淇上课时神飞天外了,小姑娘立马站起来举报,“老师,刘淇走神了!”,不管真的假的,铁定是刘淇被叫到教室后面罚站,再比如,轮到刘淇当值日生,只要是有一点纸屑没有扫到,小姑娘第二天肯定的告诉班主任,然后刘淇打扫教室卫生的刑期,就加到了一个星期!刘淇有时想一想,也觉得这女孩子蛮可恨的,自己和她一没杀父之仇,二没夺爱之恨,你咬住我不放干什么?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反过来说也是一样,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小姑娘的亲生母亲,早在她三岁时就病死了,前几年,他父亲给她找了个后妈,对她不算好,日子过得怎么样,从她那身打着补丁的旧衣服就知道了,这可能也就是她养成这种古怪脾气的缘由所在吧! 所以,刘淇咬牙切齿之余,也生不起什么报复的心思,只能用金大侠的绝招来应招,“你强任你强,清风拂山岗,你弱任你弱,明月照大江”,说白了,就是当缩头乌龟,随便你怎么玩,我懒得理你,还不相信你能咬掉一块肉! 刘淇也不是全无反击的,比如说早上买两个大肉包子,当着小姑娘的面,吃得津津有味的,或是中午买点瓜子糖果什么的,假心假意的问同桌“想吃吧?来!给你一点!”,就想看到人家吞口水向他服软的样子,但他的这种方法,属于是软杀性质的,对小姑娘用处不大,人家多半丢个“卫生丸”给他,一侧身子,或者冷冷的丢过来一句“猪!”,倒让这货又郁闷了一把! 瓜子糖果什么的零食,刘淇本来就不爱吃,山村里的零食,又简陋得吓人,瓜子是用小竹筒量着卖的三无产品,糖果都开始化了,也不知是哪年哪月生产的,根本都不敢吃,只是用来引诱同桌用的道具,可人家就不领这个情! 本来是想丢掉的,懒得跑垃圾堆去,想想分给其它同学给收拾了,却歪打正着,三两回下来,使得班上一大半的人,对他开始笑脸相迎,几个吃他零食最多的,还把他当好朋友了,这才恍然,小孩子是最好收买的! 这货口袋里有三百多块钱呢,在现在的山塘冲完小的学生中来说,绝对的比尔.该死,随手拿出个块儿八毛的,就能换上一堆的零食来收买一大票人心,毕竟这时节,人民币比升值以后值钱,一包瓜子一毛钱,糖果两分钱一粒,或者一块多钱一斤!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村里的小孩,好几天不给一分零花钱的都有,哪有多少人能天天买零食?可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吧,越是让人心里痒,这在刘淇看来,一点吃头都没有的零食,对他们的诱惑,有如色鬼见到美女一样,吃了刘淇几次,早就嘴也软,手也软了,有几个家伙,更是除了上课,天天围着他打转,上厕所都跟着一起去,在班上极得人心,特别是在男孩子当中,威望比能打架的“大王“高得多了! 他们有什么宝贝,铁定会给刘淇玩一玩,什么一推起来“啷啷”直响的铁环,还是那种油坊用品,必属精品的货色,用自行车链子diy的火柴枪,用毛竹做成的水枪,射程超百米的diy强力弹弓,从轴承上千苦万苦拆下来的极品弹珠,超极品的“如来佛”画片,小人书,还有些抓的小鸟,小鱼,泥湫,螃蟹,蝌蚪,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东西,真是让刘淇开了眼了,在他的印象里,小时候好象没什么好玩的东西,哪知这时代孩子的世界,也同样的五彩缤纷! 除了能玩玩别人的宝贝外,最大的实惠是用零食买通了路长,放学后可以自由行动!你问什么叫路长?看来你小时候肯定没有试过放学排队回家的滋味,不然你就不会问了。那时每天放学,都要排着队往家走的,行动整齐,步调一致,只能在没有走出校门前出现,出了校门口,绝对的神形俱散,这就需要极大的外力压制才能排成一条长龙,而形成这种外力的人,就是班主任御封的“路长”同志了,你今天回家要不好好排队,他就给你记上,第二天上学告诉班主任,自然没你的好日子过! 他这一买通“路长”,就不用每天老老实实排队了,只要家里的大人不管的话,天黑了回去也没问题,旁人也不敢打他的小报告,毕竟指着他吃零食呢! 顺带的,走神的时候,不等小姑娘举报,就有人提醒他了,打扫卫生时,也有尾巴帮忙了,比用舌头舔过的还干净些,让吴燕挑不到半点毛病! 刘淇上了这一段日子的学,也不象刚开始那么头疼了,除了两门主课,还有自然课,劳技课,美术课,音乐课,体育课,思想品德课等几门副课,都是比较轻松的! 自然课的老师,显然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就照本宣课的念念,然后自己看看,就混过去了,倒是有几个坏小子,学了一点自然知识,特地抓了只大青蛙到教室里,用削铅笔的小刀剖开了肚子,认心,肝,肠,肺的样子,搞得一手血糊淋漓的,吓得女孩子花容失色,告到班主任那里,被一顿好菜,末了,写检讨书! 刘淇给他当枪手,炮制了一份检讨书让他抄,结果一念,开头两句是“天有不测风去,人有旦夕祸”,陈老师当场就笑了,接下来是“我为了求证科学的真理,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让陈老师当堂笑场,挥挥手饶过了这小子,他还莫名其妙怎么就过了关! 劳技课,就是剪下画了图的硬纸板,用浆糊粘成模型,对刘淇来说,太简单了,人家的纸板还没剪完,他模型上的浆糊都干了,美术课别说了,出黑板报时常要画插图的,这水平应付应付美术课绝对是小菜一碟! 思想品德什么的,就是跟着念念什么“四有新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土面积为960万平方公里”之类的,不象上中学时的思想道德,“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四项基本原则”这些东西全要一字不差的背下的!而且教他们这门课的那位女老师也比较有意思,刚从学校出来的,居然给小学生讲一些神神怪怪的故事,也不知怎么想的! 体育课就是放羊课,女孩子跳皮筋,抓石子,跳房子,男孩子推铁环,打弹珠,打乒乓球什么的,只要不打架,也没人管,故名放羊课! 倒是音乐课有点意思,除了音乐课本上的有的什么“爷爷是个老红军”之类打月饼的歌儿,唱得最多的就是这些年电影电视剧里的歌,比如唱《少年犯》的歌,一大帮小破孩子扯着嗓子唱着“妈妈,妈妈,儿今天叫你一声妈……”那叫一个凄惨,好象走进了旧社会卖儿卖女的人市,生离死别一样,而且这些歌子,一般都是由高年级的小姑娘来教的,山塘冲也没地方找歌词,她们也不知听了多少遍电视里唱的,一句一句在抄歌本上默记下了歌词,真是非常的有毅力,刘淇记得最牢的一首,就是《铁窗泪》,不过现在好象那个“铁门铁窗铁锁链”还没有出来呢,要到今年下半年! 在枯燥的课堂之间,眼保健操是一个有趣的隔断,从来不变的开场白咿咿呀呀的从广播里传出来,“为革命——保护视力——眼保健操开始”,虽然在刘淇听来,带着一股子浓重的酸腐味,却很温暖,就象是父亲那带着烟味的外套,是这个时代最温情的东西,刘淇常想,如果《眼保健操》算是怀旧歌典的话,什么四大天王,杰克逊、麦当娜,都得甘拜下风,哪一首歌也没有它的听众广! 还有广播体操,教操的老师,从示意图上学下来的动作本来就有不正确的地方,到了这些学生手上,更走形得厉害不说,等到老师走了,或是看不到时,捣蛋鬼就上场了,动作夸张得厉害,东一招“降龙十八掌”,西一下“醉拳”,不是碰了这个,就是踹了那个,被碰被踹的人当然不甘心,也回敬过来,把一套好好的广播体操耍得是群魔乱舞,一个乐极生悲,被老师逮个正着,揪着耳朵拉到了前面,立马就老实了! 童年,老师走过后,打打闹闹,吵吵嚷嚷的日子! 第16章 春事(上) 大地上,满是油油的绿色,金灿灿的油菜花是其间最耀眼的装饰,桃花开了,燕子来了,绵绵的春风细雨中,布谷鸟唱起了歌儿,提醒人们到了“割麦插禾”的时节了,刘淇又放假了,一个星期!为什么说是又呢?因为他才上了不到两个月的学,寒假才过去没多久呀,当然要叫又喽! 因为到了插秧的时节了,在乡村里,人们对插秧是非常重视的,一年中庄稼收成的好坏与插秧的时节有着莫大的关系,太早了,会把秧苗给冻死,会造成减产绝收,太晚了,稻子还没熟透就到了双抢的时节,不割就误了下一季的庄稼,割的话,成色不好,产量也比不上人家的,到了插秧季节,不管天气是好是坏,刮风下雨出太阳,也不管你的身体或家庭状况有多困难,一定要准时把秧苗插到田里去,不然就会"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 农村里有这样一句俗话: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吃饭吃饭,秧田会办,穿衣吃饭是指的男人要会挣钱,秧田会办是指的男人要会办庄稼,这两点便是农家妇女幸福的两条依据,可见插秧和做田在农家人看来,是多么神圣的大事! 农家人一年中也没有几件大事,插秧和割谷浓重得跟过节似的,到了插秧的时候,各单位都忙春耕生产,学校也要放"农忙假",学生们要回家给家里帮忙,老师们也回家忙着插秧,在这段时间里,人人都在田间地头忙碌,与春夏学期插秧时节的“农忙假”相对的,秋冬学期在割晚稻时也要放上一回"农忙假",分别叫"春假"和"秋假",刘淇学校里放的就是"春假". 凉爽的清晨,青蛙的叫声连成一片,刘淇迎着朝霞露珠,打着一双赤脚,走在田梗间的小路上,眼睛还是半睁半闭的,人没有睡醒,走起来晃悠晃悠的! 以前放农忙假,刘淇还小,除了往田里送送水,叫人回来吃饭外,就没他什么事了,多半的时间是在外面疯玩疯跑,伙着一帮小破孩子上树掏鸟,下沟摸鱼,再不就是从家里偷点油盐酱醋,剥些蚕豆豌豆什么的,捡了柴火在野外烧着吃,吃得一嘴一脸乌七八黑的回来讨达姐骂,后来家搬到了镇上,米都是买的,哪里下过田,这回,达姐说他都满了十岁,是个大孩子了,应该帮着干点活了,就让他跟着到了田里,这和他记忆中的不符,不过,能亲身体验一下生活,也是好事情! 这时节的农村,农机什么的很少,还是传统耕种的模式,远不象后来,化肥农药一大堆,耕田有耕田机,割稻有收割机,秧也不用插的,直接用育秧盘育好了,到时间往田里面一抛了之,最多补补苗,甚至育秧盘也用不上,直接用种子洒播,都是比较懒惰的技术,节省了很多人力! 现在比较的麻烦,冬天田里要种苜蓿积肥力,种谷是洒在专门的一块秧田里育苗的,到了栽种时,再把秧苗拨起来,移到其它的田里种植,需要很多劳力,犁田,耙田,开厢,抓田角,拉线,拨秧苗,栽秧,一堆的事,插秧的那一天需要很多劳动力,除了自已家里的人,还要请不少的外援来,才能在一两天之内把事情干完! 这时节,人人都忙,有钱也请不到人,都是亲戚邻居之间换工,刘淇的姥姥,姥爷,舅舅,舅妈,二姨,姨夫还有大婶娘和一个堂姐都过来帮忙了,都分了工的,姥爷赶着刘淇前些时日看过的大牯牛犁田耙田,姥姥用钉耙抓田角,刘传陆分厢,姨父和堂姐四妹子拨秧苗,达姐,大婶娘,舅妈三个人插秧! 刘淇刚开始时的任务是帮舅舅的忙,把一把把捆好的秧苗移到到达姐她们那边,一手两个提着两个秧把子跑来跑去,跑了几趟,气喘吁吁不说,感觉手腕子被秧苗叶子戳得痒得不得了,就跑回家拿了副担子来,不提了,挑秧苗,那秧苗刚从田起来,还滴着水,姨父怕太重了他挑不动,放得只有平时一担的三分之一的秧把子,一担也有二三十来斤! 刘淇在前一世时,有什么东西要移动的,有时是自行车,有时是板车,有时是汽车,拖车,叉车,都是车来车往的,挑担子的时间少得可怜,姨父虽然特地减少了数量,这一路上挑下来,还是压得刘淇的肩膀骨头咯咯作响,走了几趟下来,腰酸肩痛的,又不会换肩,只得使劲的把个脑袋往前伸,屁股往后缩,歪歪扭扭的在田埂上挑着担子走,象是喝醉了酒一样,那样子比马戏团表演的猴子好不了多少,看得达姐一干人哈哈大笑,"不要挑秧了,去拨苗吧"达姐喊一声,刘淇解放了一样把挑秧的担子一扔就跑掉了. 到了秧田里,二话不说,立马下水,刚一接触水面,就感觉清晨的水冰凉冰凉的,好在不太深,这个活看起来是蛮轻松的,也不用跑来跑去的,只见堂姐用手指捏着秧苗,往一边撇,飞快的把泥里的秧苗拨起来,两只手一起上,左右开弓,很快的两个手就扯满了一把,在水里一抖一抖把根部的泥巴洗干净,合在一起,抽一根稻草,很熟练的一夹一绕一拉就捆好了,往边上一扔,一捆的秧苗便成了,人们说,看着说话不腰疼,轮到刘淇便于工作不是那么回事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秧苗要一根根的轻轻拨,不能一拔一大把,又不是扯草,不要扯断了根,扯断了根就活不成了!"姨父说一遍,刘淇就会了,但是捆秧苗,他就老是学不好,不是捆得不牢,一抖就散,就是牢实得过了头,插秧的扯都扯不开,非要把稻草扯断了才行,还捆捆都扎得很难看,扯秧是要一直弯着腰的,时间一长,刘淇的腰里就酸胀起来,谁说小孩无腰,瞎说嘛!再过一会儿,酸胀的感觉越来越大,刘淇实在是撑不住了,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扑嗵"一声,干脆一股屁坐到了水田里! "六儿,你在搞什么?坐在泥巴里象什么话?"姨父听到响动,扭过头来问道. "我腰酸,站不起了"刘淇有气无力的回道. "你不怕水里的蚂蟥叮你呀?" "啊?"刘淇心里一惊,突然想起来,田里面好象是有好多蚂蟥的,吸血时毫无知觉,不疼也不痒,不会中标了吧?赶忙站起来,感到腿上好像是有被什么东西附在上面一样,低头一看,腿上粘了好几条又细又长的黄蚂蟥,有几条的肚子鼓鼓的,头皮一阵发毛,这些小吸血鬼,还不能拔,越拔得它越是往肉里钻,有时扯得狠了,断成两截,半截在手里,半截钻肉里去,能让你做恶梦! "舅舅,给我一只烟,快点,我被蚂蟥叮了!"蚂蟥用火一烫,就会松了口,卷成一团,这个姨父,一不抽烟,二不喝酒,三不赌钱,整个一三好男人,指不上他的! 把那些吸血鬼烧下来一看,腿上多了好几个洞,在流血,"你的肉比较嫩,血比较香,蚂蟥专咬你一个人,哈哈!"这个臭舅舅,开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娘,我先回去了,看午饭做好了没有,做好了我来叫你们!"某人大叫一声,远远的跑回了家里,肯定不是累的,也不是被蚂蟥给吓到了,可田里的那些人为什么还哄堂大笑呢?不懂! 插秧的日子里,农家的生活是异常丰富的,早晨这一顿饭,刘淇奶奶做的,吃的是面条,老腊肉的码子,香喷喷的,味道也不错,刘传陆能当个"伙头军",也许就是她老人家给熏陶的! 午餐是很丰盛的,嫩嫩的豆芽,脆脆的竹笋,香喷喷的老腊肉,时鲜的蔬菜如豌豆蚕豆什么的,再加上散装白酒和饮料,除了过年没这么丰富了,刘淇溜回家时,奶奶一个把菜整得差不多了,就等着人回来上桌! "六儿,去叫你姥爷他们回来吃饭!" "哦!"某人垂头丧气的往田里去了,早知道这样,还回来干什么,多呆个十几分钟就不会丢那个人了! 刘淇走到山脚下,对着田里喊了几声,一群人就嘻嘻哈哈的上了田,往家走来,脸上腿上都是泥,洗洗干净就上了桌,每个人都打趣了刘淇一番,堂姐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小地主",让某人想钻桌子底下去! 一顿午饭吃过,个个又来了了精神,上上厕所,喝喝水,又往田里去了,刘淇也不甘心,决心洗涮上午的耻辱,从家里找了一双烂袜子,两副手套,气势汹汹的奔田里而去! "你呀!还是算了,就坐在那边玩玩好了,莫搞了,再被蚂蟥咬了划不来!"达姐道,这家伙尽帮倒忙,还不如不帮的好,上午扎的那个秧苗,全打的死结,耽误了自己不少工夫,刘淇很想一口答应下来,可一看堂姐那副样子,算了,我还就不信了,这点农活我还干不好,那不是白重生一回了? 达姐又道:"你看你,挑个秧苗吧,挑着担子在田埂上象是扭歌的" "那是田埂太窄了,不好走,要是大路上,我就走得稳稳当当的" "你上午捆的那个秧苗,全都扎的死结,解都解不开,好多秧苗都扯断了根" "我不拨秧苗了,我插秧!" "不怕蚂蟥叮了?" 刘淇懒得再说了,往脚上套了双袜子,腿上套了两双袖套,反正是铁了心的要干一番让人瞧瞧,特别是那个叫他"小地主"的家伙,看他是铁了心要下田,达姐道"那你就帮我们拉线吧!"把线绳递给了他,不像后来的秧,现在的秧苗的植株之间,要插的整整齐齐的,为的是水稻透风,打农药的人在里面可以一行一行走的,割稻时可以一把把地割,需要拿线在田头量准对齐,再以绳线固定作为标准,有专门的绳线,拉完了线,还要打秧,用一米左右的竹棍沿着拉好的线来量,量一棍子放一捆秧作标记,这样可以让不熟练的人不插乱,这些事,插秧的人顺手就干了,达姐把这任务交给刘淇,是照顾他了,刘淇心里哪里不清楚,他不是那么容易服输的人,如何插秧他是懂的,要隔多远插一颗,如何才插得整齐,这些东西,达姐上一世时教过他的,只是他不愿意到田里来搞事,小孩子爱玩! 飞快的拉好了线,刘淇就下了田,提过一捆秧苗,从中抽出七八颗来,手食指和中指捏住,往水田里一按,哪想到,手刚拿出来,秧苗也跟着浮了起来,刘淇一脸惊异,看了看旁边的达姐,手里点得如穿花一样,点一下,秧苗就稳稳的站在了田里,当年可以老娘教我的,她不会藏私了吧?看了一会,达姐也是用食指和中指插秧苗的,这个没错,但她好象是顺秧苗插下去的,刘淇若有所*,再拿几颗秧苗,按着达姐的方法试了试。这招真管用,真的插进去了,而且手也没有多少泥巴。 刘淇高兴得站起身来,却忘了自己的双脚是陷在泥巴里的,重心不稳,"扑通"一家伙往后倒在水田里,浑身上下,没一处不是泥水! "小砍脑壳的,你想要作死呀,哪个要你下来的,你下来寻你的尸首的呀你?回去,自己把衣服洗干净,等下我回屋里,看到你身上哪怕有一点泥巴印子,我就打死你个小砍脑壳的,你听到了没有"达姐的高音喇叭有将近两个月没有响过了,因为刘淇最近很老实,一点祸也没有惹,这会终于又开唱了! “我在田头等郎来~,秧粑头打田梗上哎~”悠长的栽秧歌在山村里回荡,滚过田坎,飘进家门,也飘过一个浑身泥垢,垂头丧气的小小少年.... 第17章 春事(中) 阳春三月,碧蓝的天空中漂浮着朵朵白云,远处,山坡上的油菜花开着,无边无际,蜜蜂蝴蝶四下飞舞,一阵春风吹过,山脚下的小河泛着微微的波澜,一片片嫩绿的菱角叶子随着水波轻轻的荡漾开来,倒映出河岸边的绿柳桃红! 岸边,蹲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手里握着一把长长的鱼叉,高高的扬着,注精会神的搜索着水底可能出现的鱼儿,"淇哥哥,淇哥哥,在这里,在这里."一个小胖球儿唤着少年,一脸的紧张,又怕声音大了,吓跑了鱼儿,急得直跳脚,这是刘淇和他的表弟! 家里的秧昨天已经插完了,一帮人从刘家移师到姥姥这里接着参加"春耕战役",有签于刘淇帮倒忙多过帮忙的不良记录,达姐严禁他在田间地头出现,下的是死命令,违者死,刘淇只得在家里帮姥姥做饭,他的厨艺水平,只限于泡方便面,煮白饭,炒菜什么的,他能吃,真要炒出来,最多吃了以后上吐下泻,死人倒不至于,所以也只能帮姥姥打打下手,择择菜什么的,柴草把子都烧不旺火! 中午吃完了饭,刘淇搬个椅子晒太阳,听到菜园子下面的河里有鱼打得水响的声音,跑过去一看,清澈的河水里正游着一条一尺多长的草鱼,这可是野生无主的鱼,还要客气不得遭天谴呀,他一路小跑,从舅舅房里翻出来鱼叉就跑,小胖球儿也跟着他跑了来,那条草鱼早不见了影子了,刘淇沿着河边上巡了有半个小时了,等的就是它! 刘淇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柳荫底下,正是那条久违了的大草鱼,正在水里吐着气泡,刘淇对着小胖球摆摆手,千万别动,吓跑了可就没得鱼吃了,缓缓的探过身子,手中的鱼叉也缓缓的举了起来! 风轻轻的吹过,柳条随着轻轻的摆动,一道阳光透过柳条,照在冰冷的钢叉上,鱼儿被亮起的光惊到了,尾巴一甩,正要游走,却是迟了,一道寒光闪过,钢叉带着破风声狠狠的剌破水面,将它死死的钉在河底,任它翻出如何巨大的水花也挣脱不了! "叉到没?叉到没?"在小胖球焦急的询问声中,刘淇把鱼叉挑起来,上面一条十来斤的大草鱼,正正的叉中鱼身,头和尾巴还在使劲的挣扎着,带得鱼叉直摇晃,刘淇都有点掌不住劲了! "姥姥,姥姥,快来呀,快来呀!"小胖球的也不说什么事,只是大叫快来快来,把姥姥给吓了一跳,这两小孩在河边转了好一会了,刚才又听到水响得厉害,不会是掉水里了吧?慌头慌脑的跑了出来,一菜篮子择好的青菜也带翻了,出来一看,两小孩都没事,大外甥拿把鱼叉,上面叉着老大一条鱼! "好大的鱼呀,今天晚上有菜了!"姥姥看着那么大的鱼,眉开眼笑的,看刘淇咬着牙举着鱼叉,知道他有些掌不住劲了,忙道"淇淇,你把鱼用叉子按在地上,我拿篮子去,莫放跑了呀!" 刘淇把鱼叉死死的在地上抵住,这样还能让这条鱼给跑了,那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了,小胖球儿也跑了过来,不顾泥巴鲜血,死死的按住那条鱼的脑袋,差点被鱼尾巴在脸上扇上一家伙,等姥姥拿篮子来时,那鱼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只有尾巴还在不时的动一动,照刘淇看,自己这一钢叉对鱼的伤害倒不那么大,鱼的真死因应该是让这小胖球给生生压出脑溢血而死的,这个胖家伙,恨不得整个人都骑上去压住它,那还能不给压死? 小胖球叫袁枚军,是二姨的孩子,刘淇的表弟,今年七岁了,刘淇记得他长大了以后身材蛮标准的,小时候不知怎么就这么胖,圆头圆脑圆肚子,连手脚也是圆鼓鼓的,一米三四的个子,有一百二三的重量,他父母的个子都很瘦,说是遗传也说不过去,刘淇很恶毒的猜想,不知这段时间他是不是偷吃了精饲料之类的天材地宝,比过年时看到又胖了好多! "婶娘,淇淇在屋里没有?"三个人正忙着收拾那条大鱼时,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刘淇的面前! 说这张脸熟悉是因为刘淇以前寄住在姥姥家时,几乎天天都看见这张脸,说不熟悉,是因为这张脸刘淇已经有将近十多年没看到过了,印象中他最后一次看到这张脸时,是十年前,时间,有进真的是混乱得很让刘淇头疼,按在的时间来说,应该是十年后,确切的说,是97年,那时,她满脸是化妆品的大集合,蓝色的眼影,浓重得象是被人打过后的青紫,嘴上的口红涂得象是喝了死孩子血一样的,头发染得跟枯草一般,耳朵上挂着硕大的金耳环,身上也胖了好多,嘴里跑的满是带北京儿音的普通话,生硬而做作,身后面跟着一个与刘淇印象中牛高马大北方人截然相反的北京男朋友,据说两人后来分了手,再后来,没听到过她的消息了,刘淇流浪到北京时,最穷困的日子,买馒头充饥也不可得时,也没动过去找她的念头,这个人,在他的心中已然死去了! 这时的小姑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上一对小巧的酒窝,扎着清爽的马尾辫,素面朝天,让刘淇不自觉在心中跳出了“原来,她也曾这么美丽过”的感觉. "淇淇,你在屋里呀?怎么不到我家去玩?不是我娘说你来了,我都不晓得,你怎么不去找我?不认得三姨了么?"小姑娘一通连珠炮放过来,砸得刘淇有点晕了头了!这话不知道好回答,说我早不记得你这个人了? “走,走,到我家去!婶娘,我带淇淇到我家去玩了!”听刘淇的姥姥就得一声,小姑娘拉着刘淇就走,力气还蛮大的,毕竟比自己大了两岁,今年也有十二了吧?算得上半大姑娘了。 一路上,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中心思想是讨伐刘淇为什么不去找她玩,刘淇充耳不闻,脑袋里想的都是关于这个三姨的事。 这个三姨,在血缘关系上说起来,和刘淇并不近,她的父亲与刘淇的姥爷是堂叔伯兄弟,算起来,与刘淇应该是出了五服的,只是两家人住得近,所谓的远亲近邻,亲戚隔得远了,来往得就少很多,甚至不来往,倒是住得近的邻居,天天要打照面的,要亲近得多,这个即是远亲又是近邻的亲戚,和刘淇姥爷家的关系就很密切了! 三姨的名字叫张春花,和小宝他娘同名不同姓,刘淇没上学之前的绝大部分时间,是在姥姥家渡过的,和这个比他大两岁的三姨玩得非常好,甚至有一段时间,非要赖在她家,和她一起睡,不过每次醒来时,都是在姥姥家,睡着了抱回来的,后来刘淇被接回了家,这才见得少了,但只要是到姥姥家,绝对第一时间到三姨家报道,铁打不动的! 疏远是张春花十四五岁后的事情,刘家搬到乡上,达姐两口子忙生意忙得不可开交,到姥姥家走动的次数少了很多,刘淇来得也少了,那时两人都懂了一些男女有别的事了,一来二往,再见面就不那么自然了,再后来,张春花远走北京投奔父亲,彻底的没了来往,97年见的那一面,是前后十四五年的唯一一面,倒在刘淇的心中并不美好! 三姨的父亲,刘淇称四姥爷,但一直以来,从来是只闻名,不见人,从小到大,刘淇就没看到过他,连相片也没一张,只知道在北京,至于他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丢下老婆孩子在家里一去不复返,一概不知,他也问过,家里人也没给出确切的答案,有时问深点,就被达姐训几句,时间长了,刘淇也不问了,反正这家人就四姥姥一个女人家撑门户,还有一个女儿! 人家说“寡妇门前事非多”,四姥姥这个不是寡妇的活寡妇,门前也少不了事非,家里没个男人掌腰,话都说不起来,不是张家的几个堂兄弟在村里都是响当当的角色,被人打上门都有,这也是两家人很亲密的一个原因所在,即便是这样,背地里被人使坏的时候,也远超过平常人家,刘淇小时候常听到四姥姥一个人关起房门在屋里哭,他那时候小,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后来长大了,这才清楚,日子过得难,连个说的地方都没有的时候,再刚硬的人都是无助的! 这会儿,四姥姥应该是下田了,家里没人,三姨开了房门,搬了板凳出来,招呼刘淇坐,又从暧壶里倒了水! “淇淇,你看书不?我房里有书,你要不要挑两本看喽?” 刘淇记得第一次看《聊斋》和《封神榜》就是从三姨这里挑的书,破得都没封面封底了,也不知她从哪里搜罗来的宝贝,反正现在也没事做,闲得无聊,看看书也好,就跟着三姨进了房里去! 这房子,听说是土改时分的哪家地主的,极宽大极古老,木板都氧化成黑色的了,可能是家里阳气不旺的原因,一进去,显得有些阴森,刘淇照三姨说的,从桌子下面拖出个木盒子,里面整整齐的码着书,翻了几本出来,多半是她以前用过的课本,只有几本无头无脑的,也不知是什么书! 刘淇正翻看着,房间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抬头一看,三姨把门给合上了,拴得严严实实的,正在拉窗帘,房子里昏昏暗暗的! “三姨,你把门关起来干什么?”刘淇不明白这小姑娘要搞什么鬼。 “淇淇,三姨求你一件事,你答不答应?”张春花神神秘秘的说着。 “什么事?” “你先说你答不答应吧?” “那你总得说说是什么事吧,我办得到的,肯定答应你.”话还是比较漂亮的,不过说了和没说没什么区别。那是当然了,如果是办不到的事,我当然就不答应了,开什么玩笑,如果你说要天天的月亮这种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我也答应你不成? “真的呀?那我说了,这件事,你肯定办得到的。” "那你说吧!" 张春花停了一会,不知是在想要说的话,还是在酝酿情绪,好一会,才开口“我.....我想.....我想....我想..”她想了半天,也没说出到底想什么,你倒是说呀,这不急死人么?刘淇听着都有点替她急了,就听张春花道:“我想你把裤子脱下来让我看看!” 刘淇一下就当机了,石化了,啥,啥米?脱裤子? 刘淇觉得氧气不够用了,脑袋里的血一冲一冲的往上涌,这事不对,绝对不对,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到底哪里出问题了?要好好想想,对,好好想想,想啥呢?想葛玲!不,不对,不是想葛玲,哪我到底是要想啥呢? 对了,这事儿,脑袋里没有印象,对,就是没有印象,本来这事,不管自己脱了没脱,都不是小事来着,不可能不记得,一点印象也没有呀?自己的记忆力并不差,两岁时断奶的事也记得清清楚,那就是说,不是自己不记得,压根就没有发生过这种事,那为什么现在会出现这种场面呢?为什么?这个才是关键所在,葛玲?谁是葛玲? 双汇牌火腿肠,这他奶奶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18章 斗法 春耕生产结束,学校的假也放完了,老师们从田里上岸,洗净了脚上的泥巴,站到了三尺讲台前,学生们背着书包上学了,刘淇也不不能免俗的回到了教室,刘满堂照样天天泡在茶馆打小牌,达姐还是老样子,喂猪,放水,种菜,永远有忙不完的活,刘传陆又到城里上班,当他的"伙头军”去了,有时放假也会回来打打药,治治虫,等到“双抢”时,才会在家里呆的时间长点! 家里的日子,看上去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走着,只是上次从姥姥家回来后,达姐的身体一直不很好,脸色苍白的在床上躺了两天,不时会反 胃作呕,这让刘淇有点担心,不过一想到后来达姐教训自己时,那副威风凛凛,一声断喝吓退十万兵马的猛样,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而且她反胃嗜酸的样子,倒有点像是“大肚婆”的症状,但刘淇想想又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自己从小就是独生子女,兄弟姐妹不是堂的就是表的,哪来的第二个?不然这夫妻俩,也不会管自己管得这么严,生怕走一丁点的错路,想来这事断无可能! 春假过后不久,便是期中考试,刘淇考了双百分(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考不到个双百分,好象也说不过去),全大石桥乡联考第一名,把个达姐喜得不得了,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也不反胃恶心了,一脸的喜笑颜开,逢人聊天,三句话一说,就转到了刘淇身上,开头千篇一律是这样:“我屋里那个崽呀,上学期......这学期.......”只差没在山塘冲敲锣打鼓,告诉每一个人,她的崽有出息了,所以,当她听到刘淇在学校大把的买零食的风声后,也就和刘淇提了一下,并无深究,看来“学生学生,分是命根”的说法,是很有道理的。 这个成绩,也让学校里的一堆老师掉了回眼镜,如果有眼镜可掉的话,数学不说了,考百分并不算稀奇,问题是语文,不象一年级二年级那么 简单,随随便便就是满分,从三年级开始,语文考试就有作文题了,一般就算是作文写得再好,也总会扣掉诸如脏污,错别字,字迹不工整之类的一两分的卷面,这样下来,就算填空造句什么的全对,也不是满分,所以并不容易. 不过,因为刘淇前两年的成绩很好,想来是上一学期太过贪玩,才把个成绩掉得没影了的,现在努力了,也不能说冲不上去,所以吃惊归吃惊,除了陈老师心里有点犯嘀咕,倒没引起其它人的什么怀疑. 现在,班上的小孩看刘淇的眼光,和为了从他身上吃到零食时大不一样了,绝对的敬服有加,学生就这样,对成绩好的人,都是佩服的,对于成绩好,又在其它方面很牛的,更加的服气.当然,不包括同桌小鼻涕虫,因为刘淇从她手上抢了第一名,更招她不待见了,边境地带的"战争"的强度急剧升级,常有被她打成了"歼敌深入"的趋势,刘淇也只得尽量不去招惹她,女人么,不管大小老小,都是不大讲理的. 除此之外,一切都还算是美好吧! 困难象弹簧,你弱它就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大至也是如此,刘淇自从期中考试得了个全乡第一后,他就开始扮猪吃老虎,调戏两个主课老 师. 休息时间,放学了,只要是有空,总搞一堆的问题去“请教”两位主课老师,层出不穷,花样翻新,没几天工夫,就弄得两个老师都看到他就脑壳发涨,尤其是周老太太,已经到了见到这个学生尢如见了鬼的地步,退避三舍,绕道而行. 可以想象,一个初中毕业后就当老师,教了一辈子小学生数学的老太太,突然被问起诸如解析几何,微分,积分之类这些高数时,能有什么反应,不会,不会,还是不会,别说解答,题目也看不懂,因为她老人家上学那会儿,压根就没学过,怎么看得懂?就是学过了,几十年下来,再没用过,也早还给老师了不是,面对刘淇那貌似纯洁的眼睛时,这份尴尬别提了. 更让老太太发脑溢血的是,过一会儿,这个破孩子又拿着作业本过来了,一拍脑袋“啊!周老师,我想起来了,这题应该是这么解,这么解!”然后把解法一条条,一道道的写出来,有些题还不止一种解法,至于对不对,周老太太插不上嘴,看刘淇说得一套一套的,也许是对的! 这到底谁是谁的老师呀?老太太找条地逢钻进去的心都有了. 对付教语文的班主任,就更简单了,中国字总的有好几万呢,一般常用的不过三五千而已,哪有几个人还能把它认完了的?能一个字一个字的解释是什么意思?不学《孔已己》这文章,又有多少个人知道茴字会有九种写法?又不是辞海来的. 对于刘淇三不五时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面找出的生僻字,陈老师只能是狂翻字典,以至于她男人看她回家后还抱本书翻还问“是不是你们老师也要考试了?” 这还不算,刘淇再往后的更变态,找的都是诸如什么“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什么“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什么“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之类的诗呀词呀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乖乖亲娘,陈老师上学那会儿多半是背《*语录》,老三篇之类的她还凑合着背过的,这些诗呀,词呀的,哪里看过!陈老师还找过书了 ,不光小学的语文书上没有,甚至在中学的课本上也找不到,想在山塘冲这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找唐诗宋词的书,呵呵,不比从地里找颗钻石来得轻松! 可偏偏这些东西仿佛是听过,仿佛是知道,可谁作的,什么年代,那就不是很清楚了,看着这小屁孩摇头晃脑的背得有滋有味,陈老师就心里不是滋味,气闷得紧!! 她们也打压过刘淇这种歪风邪气,可没用呀! 数学,没一个道题是他不会做的,语文,没一段要求要背的课文是他背不来的,两人还找来高年级的课本来考他,也是一样的结果(刘淇偷偷借了别人的课本,苦读了好久!)又布置了n多的作业下去,打算用ddos攻击崩溃这台电脑,清净了不到三天,刘淇没事,倒是有家长找上了 门来,“老师呀!这作业是不是布置得太多了点,我们家那娃儿写到鸡叫了才上chuang的,天天这么搞,吃不消呀!”这还能说什么?只能不了了之,至于刘淇有没有在背后鼓动别人,没人知道. 这种怪物,惹不起还躲不了,总要上课吧.算了,算了,只要他不惹事生非,影响到其它的同学,随他怎么搞吧. 也不是刘淇非要和老师做对,只是他前世的学生生涯,实在是太过跌跌撞撞了些,用“悲惨”这个词来形容也不为过,想一想,从小学到初中,教过他的老师,前前后后好几十个,没打过他的,一个手的手指都点得过来,可想这种暴力达到了什么程度,尤其是班主任,包括这个陈 满英老师,个个都曾手上见红! 出现这种情况,刘淇没事时也想过,一来是当时的教育风气使然,大势所趋,如果换今天,就是再调皮的学生,也没几个老师敢下得了这个 手,家长,学校,教育局都盯得紧呢.二来自己小时候也不是只什么好鸟,成绩不好不说,三天两头还总要闹出点麻烦,让人提起来就头痛,老师是老师,又不是圣人,也一样要吃饭睡觉过日子,烦恼的事不比平常人少,一生气一上火,那还有自己的好? 再摊上刘家这么两口子,总认为管得严的老师是好老师,不管刘淇是对是错,反正都是刘淇的错,信的就是“管严些,打狠些”,那些日子,是学校老师打,家里父母打,挨打成了家常便饭,简直就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一月来一总结”,想想就吐血. 现在,怎么可能再重复这样的日子,搞得象皮球一样,谁想拍两把就拍两把,这事情,得要好好琢磨琢磨. 和老师对打?看见过,威风是威风了,结果就是被请出学校,下场不怎么样,上不上学,自己也不在乎,可怕就怕家里那两口子,多半会打断自己的腿,然后再求爷爷告奶奶的把自己又塞回学校里,不好,否决! 告状?也是一条路,可教育局理不理自己,那是两说,就算是告赢了,多半也会被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老师们鸡蛋里挑骨头,也没好日子过,再 说,自己也当不了一个好学生,后面有机会挣钱时,肯定在学校里呆不了多长时间,老师再挑剌的话,绝对要被达姐两个人给专政了,毕竟他们的想 法是那种小农式的,好好读书,考大学,找个好工作,在城里安家,脱离农村,如此而已,和自己的想法绝对不一样! 想来想去,只能把这种老师和学生的关系调过来,怕老师反来怕自己,然后,等过两年,找个机会挣上一笔钱,给他们送点礼,花点钱,到时,吃人嘴软,拿人手软,有他们替自己瞒着父母,相信以达姐他们那种把老师说的当圣旨的劲头,绝对没问题,自己就能放得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这就是出现上面那一幕的原因所在! 再狡猾的狐狸,还是狐狸,猎人总有机会给上它一枪的. 刘淇清闲了不过半个月,周老太太就给他找了个好差事干———“全国小学生数学奥林匹克大赛”,费那么大工夫,就为一张破奖状,刘淇当然是不想干这费了大力不讨一点好的差事,可事情由不得他,周老太太亲自上了刘家的门,当着达姐的面,把刘淇夸得是天上有,地下无,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离了他,地球都不转了,把参加"奥数"的意义,从为学校争光,为山塘冲争光,为大石桥争光,一直抬到为南平县争光,为南风地区争光,把个达姐哄得是眉开眼笑,嘴巴咧到了耳朵后面合不上了,当场大手一挥,气壮山河的表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争取胜利",得,没刘淇什么事,他老娘替他拿了主意!还敢不干?除非是不想话了! 陈老师也不是什么厚道人,紧接着又给他找了个什么“南风地区小学生作文大赛”,一天一篇命题作文. 作文还好,随手两笔写满了纸,也就糊弄过去了,倒是奥数的题目比较让他头疼,不是说解不出来题,关键是,你只能用小学的知识来解题,积分微分那一套,一点也不能用,这对于刘淇来说,就相当于是放着一条笔直的柏油大道,不让走,非要让他在满是荆棘的野地里戴着手铐脚镣蹒跚,痛苦是可想而知的. 早知道这样,就老老实实当个好学生好了,这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真是欲哭无泪了. 苍天啦! ps:山塘冲村村委会在三天后向上级报告,在村子里发现有野猪出没的踪迹,它在夜里发出凄厉的叫声,让我村人民群众饱受惊吓,有两只母鸡不生蛋,一头老母猪流了产,请给村里的民兵下发枪支子弹,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消灭这只有发疯迹象的野猪. 第19章 麻烦 在一个人的记忆中,童年的岁月,总是美好占了绝大部分的,我们会因为忆起玩过的游戏而微笑,也会因为谈起偶尔吃过的美食而口舌生津, 或是不经意间听到一声长长的吆喝,就能让我们的心飞回到以前,到底是因为美好而回忆,还是因为回忆而美好,谁又说得清? 夕阳西下,充当上课铃的破铁板敲出清脆的"当当"声,放学了,校门口,家住不同方向的小学生们闹哄哄的排着各自的路队,"路长"们一边点着各自队伍的人名,一边不时喝斥穿进跑出的不安定份子,威胁着要去告诉老师,你嚷他叫,嘈杂成一片! "六哥哥,你今天怎么又跑这么快呀?"当刘淇晃荡着书包将要走出校门时,一条小尾巴凑了上来,不用回头也听出来是娟儿的声音,刘淇不由苦笑,这小姑娘可真是准时得很,自己还没走出校门口,就跟着脚后贴了上来.早知道这样,上次就不打那一架就好了,玩个英雄救美的游戏,居然会玩出条超级小尾巴来,也够莫名其妙的,唉,甩也甩不掉,丢也丢不开,苦恼呀!只要是放了学,除了自己上厕所,是走到哪里她就贴手贴脚的跟到哪,上个厕所她还守在外面,说又不能说,说句重点的话吧,她忽闪忽闪两下大大的眼睛,泪花就开始在里面打转转,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真拿她没办法! 事情得从半个月前说起,那天,刘淇因为想一道弯弯绕绕的"奥数"题,在教室里多呆二十来分钟,回家就晚了,走到半路上,看到娟儿一个人抱着书包坐在路边哭哭啼啼的,也不知她出了什么事,一问才知道,有两个高年级的痞小子不知从哪里抓了条水蛇把她吓得不敢往家走了! 刘淇就让她跟着自己走,带她回家,半道上,那两个痞小子还在路上等着,看到她过来,怪叫一声,从油菜田里跳出来,手里抓着一条不停扭动着身子的水蛇,吓得娟儿直往刘淇背后躲! 你老母的,看到我在这里,还敢出来吓人,太不给面子了,刘淇哪里还客气,冲上去"劈里叭啦"一顿拳脚,打得两个小子哭天抹泪的跑回家去的! 这两个痞小子年龄都比刘淇要大一些,又是二对一,照常理的话,刘淇本该是没有胜算的,可小孩子所谓的打架,最多也就是摔跤,你抱我,我甩你,推来摔去的,把人压在地上,胜利者就问"服了没有?"服软了就放开,不服软接着在地上压,直到你服软为止,根本就不会用拳脚,结果还没挨上刘淇的边,被这个重生的做弊者拳脚交加给教训了一顿. "英雄"救美的后果就是达姐的一顿臭骂,因为那两家的家长上门告状了,外加一根甩不掉的小尾巴. "我到茶馆里找爷爷去,你也一起去吧!"刘淇发出了邀请,其实不邀请也一个样,还不如大方一点. "好啊,好啊."娟儿果然欣喜不已. "你先跟班上的路长打声招呼吧,我等你!"刘淇被老师压榨劳力的一点点好处就是不用排路队,不象前些日子,还要走到校门外的路上,在路长的默许下才能悄悄离队. "我们拉勾,不然你等下又悄悄跑掉了."前几天,刘淇实在被这小姑娘跟得烦透了,骗开了她,自己悄悄跑了,现在的信用值严重不足! "拉勾,拉勾"刘淇伸出小指头勾住小姑娘白嫩嫩的纤指,不敢不拉,上回因为自己偷偷跑掉了,结果她就站在校门口,整整哭了半个多小时,学校里的老师听到哭声出来劝她,也不济事,直到把自己从书摊那儿找回来,说了十七八个笑话,才把她逗得笑起来,怕了!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变"几十岁的人了,还玩这么幼稚的把戏,伤面子. 趁着小姑娘去请示她们路长的当儿,刘淇挤到卖"毛粟"的摊子前,花了两毛钱,包了一大包的毛粟,这玩意,和板粟是亲戚,野生的,要小得多了 ,从刺球里剥出来的果实只有小指头大小,煮熟了以后黑不溜湫的,一点不上相,吃起来却是又香又甜,百吃不厌,刘淇很爱吃,只是后来长大了就没见过卖的了,当然,这也是娟儿喜欢吃的零食. "小兄弟"刘淇刚刚吐出第二个毛粟壳时,听到有人叫,回过头去一看,一个穿着花衫子的青年在对着他笑,这时穿这种衣服的人,多半是在社会上混的. "找我?"刘淇指指自己,这人看着有点眼熟. "你不认识我了?正月的时候,我们在大石桥见过的,没印象了?"那青年说着,右手的食指在嘴唇上比划了一下. 他这么一比划,刘淇想起来是谁了,玩猜花牌的小胡子,难怪看着有点面熟呢,他刮了小胡子,一下没认出来. 小胡子找自己干什么?难道是想报复自己?刘淇这么想着,悄悄的退了一步,不动声色的打量起周围来,他的那些同伙不知有没有一起来. "小兄弟,别害怕,我不是来找麻烦的."小胡子急忙解释道. 信你才有鬼,都过了这么几个月还来找自己,不是找麻烦的是什么,只是没看到他那几个同伙,不知躲藏在哪个角落里了. "你有什么事吗?"刘淇没有看到上次那几个牌托,心里定下来些,淡淡一笑问道. "能不能借一步说话,这里说话不方便." 刘淇看周围的小孩都向自己这边注视过来,被老师看到自己和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影响也不太好,就点了点头道:"你跟我来吧!"带着小胡了向学校后面的山坡上去了,这两年,农民手里有了点钱,盖房子的人家多起来,那边有个村里办的预制件厂,现在预制板正在风干,没什么人,很安 静,是个适合谈话的地方,堆满了预制板,水泥管,地形复杂,真要有事,自己也有足够的地方躲闪,最重要的,那个地点离大堂姐家很近,跑一跑六七分钟就到了,安全能得到最大的保证. "说吧,什么事?" "小兄弟,你能不能带我见见你师傅?"小胡子问. "师傅?我哪来的师傅,老师倒是有一大堆,你要不要见,要的话,我带你到学校去."刘淇被他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兄弟,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是真心诚意想见见你师傅,能教出你这样的高徒,必定不是简直的人物,可你这样推脱我,是不是有点不地道了"小胡子有点不悦道. "原来,说的是教我扑克牌的师傅,这可难办了,我只看了书,这外国师傅的名字是一点没记住,不知是叫马克还是卢布,我去哪里给找去"刘淇心里暗暗盘算着,这人也找上了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先拖着看吧. "贵姓?"刘淇问. "免贵,姓李,李志刚,小兄弟姓什么?" "我姓刘,叫刘淇,你比我大,我就叫你李大哥吧,李大哥,不知你找我师傅什么事?"哪来的师傅,纯粹是瞎扯. 小胡子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想拜师,小兄弟,你能不能帮我给你师傅说说"一脸的期待. "说说我倒是没问题,可我这师傅不知是在美国还是在英国,搞不好都不在人世了也说不定,可把阿列克塞.马克西.莫维奇.彼希可夫(高尔基)介绍给他,也不合适呀."刘淇一脸的为难. "小兄弟,你给帮帮忙,事成了,大哥绝不亏待你"小胡子求刘淇道. 古语有言:君子交于义,小人交于利",说是小人们是为了利益而结合到一起的,当然也常常为了争权夺利而自相残杀,小胡子一票人,为了能捞偏门钱财而结成的一个团伙,上次在大石桥,骗钱不成,反被刘淇借着众人的势敲走了不少钱,反折了本,内部就闹起了矛盾,小胡子是庄家,钱是从他手上弄走的,不是他的错,是谁?闹得不可开交,几乎在团伙里存不住身. 小胡子先前是恨死了刘淇的,不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小破孩子,自己怎么会这么狼狈,恨不得是食其肉寝其皮,和几个同伙偷偷溜到了大石桥来要报复刘淇,又怕再碰到了丫头那伙人,被打一顿就划不来了,就把标志性的小胡子给剃了个干净. 他来大石桥转了好多回,每个村里有印下了他的足迹,山塘冲完小这里也来过了,可不知是刘淇运气好还是别的,一直就没碰上,一直找了两个月没找到这小孩,他那几个同伙的心早淡了,只有他还不死心一趟趟的跑,骗子的营生都抛了荒. 不过心思却变了,别人不清楚刘淇最后一手换牌的技术所代表的意义,他这半个内行可不会不清楚,那是什么?钱呀,大把大把的钱.自己花了大价钱跟着一个魔术师学了近一年的时间,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这才能在众目睽睽神不知鬼不觉的换牌,那个小孩居然在自己面前换走了牌,还是自己全神贯注下,都没有一点察觉,这是什么本事?他背后肯定藏着高人,如果教自己两招的话,终生受用不尽,这样一想,心更热了,大石桥周边的几个乡镇也跑完了,直到今天碰到刘淇. "怎么个不亏待法?"刘淇笑着反问他,拖时间.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这些钱你先拿着零花,等到事成了,还有更多."小胡子一听刘淇松了口,不由大喜,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打钱来硬塞进刘淇口袋里,生怕他不要一样. 看这钱也有好几百块吧,硬要塞给自己,不收白不收,勉强收下了,至于拜师的事,走一步是一步,到时大不了手抄几份"秘籍"给他好了,反正那书上的内容自己也还记得,就是要在臭水里面泡的时间长了点,嘿嘿! "李大哥,我那师傅呢,脾气不是很好,更不喜欢人家打扰,要是我现在就冒冒然带了你去找他拜师,不光你要碰个钉子不说,多半还要带连我也被骂一顿,要不这样,我先帮你说一说,探探他的口风,看看有什么机会没有!你看行不行!如果你信我,就等一些日子,你要不信我,这钱呢!你还是拿回去好了!"刘淇作势要把口袋里的钱给掏出来. 小胡子一想也是,真正的高人如果随随便便的就把阿猫阿狗收做徒弟,那这高人也太不值钱了些,忙按住刘淇的手道:"刘淇兄弟,我怎么会不信你呢,这钱你愿意收下,那是给我李某人的脸,我再怎么不识抬举,也不会把这钱要回来的,这不是打我的脸么?收好,收好!" 一番做作下来,两人之间的隔膜好象一点也没有了,象是前八百年就认识了的熟人,都是一脸的笑意! "李大哥,这样吧,我先带你去看看师傅,让你认认他的样子,好不好!"刘淇知道这小胡子的心,还是没放踏实的,又提出来这个建议,在这片刻之间,他早在心里有了全盘的打算,也不担心小胡子会拆穿他的西洋镜. "那敢情好呀,我们这就走吧!" 刘淇哪来的"师傅"给小胡子看,只有一个大光头爷爷刘满堂,正在茶馆里打牌,此时却不知被这宝贝孙子给卖了. "呜呜,六哥哥,你说话不算数,都拉了勾了,还一个人跑掉了!"一个泪如雨下的小姑娘在刘淇出现在校门口时嚎啕着扑了上来,死死抱着他的腰,满脸的鼻涕眼泪全抹在了他身上. 麻烦呀,麻烦,真是个小麻烦,刘淇苦着脸想道! 第20章 忽悠 山塘冲小学在两山相夹,一水环绕的村子中间,和以前的大队部,现在的村委会门对门,打米厂,榨油坊,预制件厂,供销社,生资,都在它的边上,人口相对要集中一些,从山里放排下来的汉子们有时也会在这里落个脚吃个饭,周围的住户把自家的屋子腾出来,开起了理发店,代销点,茶馆,包子铺之类的鸡毛小店,挣两个活钱,人们还是习惯性的称之为"大队部". 刘淇托着包了毛栗的纸包走在前面,娟儿死死的牵着刘淇的衣角不放,生怕他跑了一样,不时伸手抓上一把毛栗往嘴巴里送,出钱买的人却只能可怜的看她吃,不能尝上一粒,好生没趣. 没办法,谁叫刘淇刚刚又是哄,又是骗,答应她讲比一箩筐还多些的故事还有一大堆的不平等条约,这才哄住了哭哭啼啼的小女孩,不能吃毛栗就是其中的一条条约,新鲜出炉不久,也不好违反的,刘淇只能是看着她吃,自己狂咽口水了. 刘淇对着小胡子尴尬的笑道:"我妹妹!"小胡子很理解的点头,看来这位同志可能也有过这种惨痛的教训! 拉着小胡子躲在一颗大柳树后面,"李大哥,你看到茶馆里那个打牌的老头了没有?大光头的那个,个子蛮高的!我爷爷,也是你要找的师傅."刘淇忽悠他道. 满老倌这时正咪着眼和一帮老头儿打着跑符字,边打边悠闲自在的呷着茶,个子也蛮高,看上去倒是真有点"高人"的样子! "你的本事是你爷爷教的?"小胡子惊喜不已,终于是见到"高人"了,只是没想到,这小孩的本事会是他爷爷教的,难怪自己在这周围拐弯抹角的问了不少人,也没一个知道谁有这样的本事,看来是家学了,刚刚那四百多块钱送得不冤,有了这个孙子帮腔,做爷爷的也不太好驳了面子吧?". "小声点,别被我爷爷听到了."刘淇神神秘秘的:"我爷爷脾气很古怪的,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施展这些本事,说是用这个来搞钱会招报应,本来他也不愿意教我,我求了他好久,又答应他不用这些来搞钱,他才答应,上回我赢了你的钱,回家就被他狠狠的打了一顿."本来他赢了钱回去,是被打了一顿,至于是什么原因,只要达姐两口子不说,谁又清楚?也不怕小胡子调查,这种半真不假的话,不容易让人分辨出真假来. "六哥哥"一旁的娟儿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不耐烦了,扯了扯刘淇的衣服. "干什么,干什么?"正在心里酝酿接下来要怎么骗人的刘淇,被她突然一拉,吓了一跳. "你答应我去租小人书的,不许赖皮,现在就去."娟儿的眼睛里水花直闪,只要刘淇敢说半个不字,马上就有一场暴雨倾盆了! 这可真是个活阎王,"好了,好了,别扯我了,这就去."对小胡子道"李大哥,我先走了,有机会,我会跟我爷爷说的." "刘淇兄弟,你一定别忘了这事呀,我过一个星期再来等着你的消息!"小胡子自己以骗为生,照理是不容易让人骗了的,可坏就坏在他先入为主的认为刘淇背后一定有"高人",那这世上就一定有"高人"了,就是刘淇告诉他实话,他也只会认为是骗他的,不会善罢干休.反而被刘淇忽悠了他一把,他又是送钱,又是陪小心,心里舒爽了,想想这事让人有点啼笑皆非,但这世间,却是常有这样的事发生. 刘淇记得曾有一段时间,骗子们随随便便的找一些电话回来挨个打"爸,我被人绑架了,他们打我",就这么一天打打电话,半个月总共收到全国各地汇来的三十几万的"赎金",要知道,他们每个"孩子"只收区区两千块到五千块喽.你说,这种骗术,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骗子对于受害者的情况一无所知,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的情况下,嗐叫一下,就让不少家长相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是自家孩子的,也不打电话问一问或是找一下,确认一下自己孩子到底是在哪里,很容易就可以戳穿这样的骗局,可就是因为不少人一听那一声"爸",马上先入为主这是自己的孩子,稀里糊涂的就把"赎金"给寄出去了,小胡子也和他们一个样,自己心里有了执迷,容易被人骗. 守书摊的,是个戴眼镜的老头,花白的头发向后梳得整整齐齐的,村里人叫他姚老师,据说退休前在县里一个什么学校教书,面容干瘪,脸上长满了老年斑,长年一身洗得发了白的深色中山装,和山村里的老农们的打扮绝不相同,身上带着一股子肥皂的气味. 山村里除了偶尔有一场露天电影,也没象样的娱乐活动,书摊就成了孩子们的乐土,摊子是用两条板凳搁着一块门板搭成的,在上面铺上一块发黄的塑料布,杂七杂八的书就躺在上面,等着客人的光顾,什么货色都有,明珠与鱼目同在,泥土与黄金混同,连环画,故事会,经典文学,古典小说,散文集,诗歌本,武侠,言情,通俗演义,严肃哲学,将军秩事,流氓传说,八卦周易,风水算命,还有一些地下出版社的"大腿"杂志,鱼龙混杂.泥沙俱下,杂烩得让刘淇很怀疑,这些书是不是老头儿从学生手里缴获过来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一般吃过早饭后的九,十点钟,老头儿就会把书摊子摆出来,他从不招揽顾客,搬一把躺椅,泡一杯浓茶,半躺在椅子里眯着双眼睛,听收音机里伊伊呀呀的唱戏,嘴里跟着含含糊糊的哼,等着自投罗网的兔子往他的书摊子上撞,当然,没有一个小兔子能脱出书本织成梦想世界,只有手里有了两毛钱,就往这里送过来! "这本,这本,还有这本,我都要租回去!"娟儿一连选了十七八本连环画,看得刘淇想流汗,这样的大手笔大气魄,也只有后世那些疯狂的"血拼族"们有得一比! "好了,好了,等看完了再来租,这么多,我可提不动,你再拿的话,多的全给你自己提了!"刘淇不得不制止娟儿的行为,哪怕她再哭天抹泪的,也得制止她的行为,这点小钱刘淇倒不在乎,可这么多的书加在一起,好几斤了,要自己当苦力提着走上好几里的山路,累呀!还拿,自己就得爬着回去了,还是早点回去吧,不然还不知这小麻烦会有什么招数使出来. "那,那就先选这么多吧!下回你再带我来."娟儿一脸的遗憾没有把书摊子搬回家去,就没见她学习时有这么用心的. 背着被一大堆连环画鼓得不成样子的书包,刘淇走进了茶馆,还有一条小尾巴. "爷爷,回家了!"刘淇自己不会打牌,对于打牌的人,都不是很感冒. "六儿呀!你先等等,我打完这一盘就走." "哦!" 前些日子,满老倌和几个伙计打牌,他那天手风极好,几个人又打发了性,一帮老头儿不顾年老体衰,在茶馆关张后,转到一家人屋里,一打就是两天一夜,到第二天黄昏才摇摇晃晃的回了家. 他一晚上不回来,也没半点音讯,老爷子年轻时做裁逢灯火底下熬得长了,老来眼神不很好,是不是晚上走夜路回来,没留神掉哪个沟渠里往生极乐了呢?好了,家里一下就闹翻了天,一大家人提着马灯,打着手电筒沿着老头儿平时回家的山路一个沟一个渠的边叫边找,把蚂蚁窝也翻了个遍,只差挖地三尺了,当然连根人毛也找着.事情到了这里,就变得有点不受控制,几个出了嫁的女儿家也打发了人去,县里上班的三儿也打了电话到单位上,第二天又杀过来一大票人马,个个急得口舌生泡,老娘哭哭啼啼的,几个儿子本来就不对眼,更是你怨我恨的互相指责,火yao味十足. 正在这当口,老爷子摇摇晃晃的回来了,一问,打牌去了,老奶奶一抹鼻涕,一双小脚也不拐了,虎虎生风的提了拐棍追着他打,边追边骂:"你个老不死的,好不要脸,平日里睡在牌桌上,也没人说你半句的不是,你还得意了你,打牌都打得不归屋了,一大家子人四处找你,哪个烂**洞里都寻了个遍,老不死的,你怎么不死在外面,还省了一副棺材板"一棍棍抽出的破风声呼呼直响,才被几个儿子给拉住了. 几个儿子也是一肚子的火气,劈头盖脸把不懂事的老子给训了,这场面,倒回去三十年,绝对是反过来的! 老爷子在家禁了几天足,万般的无聊,还是上茶馆,天天太阳还没落山,就动身回家,钟表什么的,也不认得,又怕自己打起来忘了时间,回家交不了差,就打起了孙子的主意,他放学都是固定四点半,就让刘淇到茶馆里叫他一起回去,达姐也是让刘淇陪爷爷一起回去的意思,老头年事已高,真要有个山高水低的,也麻烦得很. "六儿,你爹回来了,刚从这里过身,你去称斤把肉带回去晚上吃."满老倌递过一张两块的票子,看来今天他手风是蛮不错的,身前的桌子上堆了厚厚的一叠毛票,赢钱了.刘淇以前顶喜欢爷爷的一个原因就是他打牌赢钱之后,总会给自己买点小零食,而且他的手风极好,十次里面能赢个七八次,也不知是不是真是会赌术?刘淇的包子,油条,麻花,糖果什么的,隔几天就能吃上一回,那还能不亲?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不年不节,也不插秧割稻,他不是应该在城里上班么?怎么回来了? "三点钟到的大石桥,从这里回去就个把小时,你打的小二,莫急,莫急,碰起!"满老倌撞上一张好牌,正巧就糊牌了. 夕阳即将西下,阳光将地面上物体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山路上,三个人影投得远远的,满老倌走在后面,喊道:"前头的两个小把戏,慢点走喽,老头老了,没劲了,走不过你们咧!" 一个小女孩如银铃一般笑道"满爷爷,那你就一个人慢慢走回去喽,我们就不等你了!六哥哥,我们比赛,看哪个人跑得快!" 这一老一小,都无聊得很,刘淇腹诽道,不紧不慢的走在中间! ! 第21章 承包 为什么五岭乡政府会守着桥头市场这个日进斗金的地方,却想把宾馆承包出去呢?这样的举动好比是手持着金碗讨打发,看起来是不可思议的行为,可稍稍了解些内情的人,都不以为奇. 一九八七年,正是"马承包"上电视,上报纸,四处演讲,大出风头的时候,副省级以下想见他一面也不可得,承包,仿佛是一种能够点石成金的仙术,在全国上下掀起了一股承包的狂潮,企业不论是大还是小,也不论是国有还是集体,纷纷承包给个人,似乎只要承包这剂药吃下去,就能包治企业的各种疑难杂症,立时就能让企业起死回生,枯木逢春,南风也不免俗的刮起了这股风. 宾馆是八六年与桥头市场一起建成的,五岭乡修这个宾馆时,一来是看好这里客商往来的便利位置,二来是为了安置街道上的待业青年,本来想法是不错,只要宾馆不出大毛病,生意应该是不错. 刚开始两月还好,所谓新开的茅厕三天香,生意也还过得去,不赔本,但宾馆的服务员们和所有吃大锅饭的国营单位职工一样,反正干好干坏一个样,干与不干一个样,人到了宾馆,心思却还飞在外面,出工不出力,领导也不管,来了客人,一点欢迎的模样没有,倒象是死了亲人一样! 一进房里,一股怪味扑面而来,地没扫,床没铺,床单什么的都脏兮兮的,不知多久没换了,房里的灯也不亮了,水也停了,找服务台,一个大大的"卫生丸"扔过来,一句话"等着",这一等就不知是何年何月,明明听到边上就有人谈笑风声的,不是服务员是哪个? 再找,"你这人烦不烦呀?住就住,不住退房",这样态度恶劣,十个客人,九个也得吓跑,边上私人开的小旅社价钱比这里要便宜得多,服务比这里周到,时间一长,鬼还上门.加上人家花一块钱能买来的东西,这里非要两块钱以上买回来,成本要比私人高得多多,时间一久,每年赚不了钱不说,还得往里面倒贴钱,一个能生金蛋的鸡,成了只吃食不生蛋的赔钱货,五岭乡政府因为这个宾馆背上了一个大包袱,,加上一刮承包风,也就有了要把宾馆承包出去的举动。这事本来只在五岭乡政府的领导层中间有点风声在传,也不知道邓江生是怎么知道的?, 刘传陆在家里住了一晚,和达姐合计了半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和达姐动身往南平县城去了,还跟了一个刘淇,没办法,他又是撒娇,又是骗死,非要跟着来不可,达姐看他这段时间听话,成绩也突飞猛进,存了点想奖励他的意思,也就应了他,反正第二天是星期六,只要上半天课,托娟儿代请了假. 一家人走到大石桥,从大石桥坐船沿浊水而下,三个多就时就能直达南平县城,这时的南平县城,还是一个不足七万人的边陲小城,有人形容它是“三座城门一条路,满街垃圾污水流”,其破败程度可想而知。 从高空俯视下去,县城三面都被一片大水包围着,每年总有几个月涨水的时候,城市的位置处在水平面以下,全靠一道坚固的长堤保护着,城里的居民才不致于成为鱼鳖腹中的美食,最紧张的一次是在九八年的特大洪水时,水哗哗的涨了上来,超过了大堤的高度,全城紧急动员,老人小孩全部出城撤往高处,青壮年则分单双日上堤加固死守,日日有管涌,时时有险情,只有水位依旧在涨,沙袋越码越高,超过了一人多,水才慢慢的退去,当市政府解除报警的时候,死里逃生的人们抱头失声痛哭。 老南平县城,有三座城门,东门,西门、北门,独独沿河一条长堤,并无南门,堤内一条延长数里的长街,清末民国年间,南平既是浊水沿岸十多个县的竹、木、油、漆、棉、麻、烟草、药材等原料的集中站,也是东南沿海的海货、盐及轻工业品向上游转移的总码头,船只向上可达川东、黔东,向下毗连洞庭、长江,一年有上百十万担的“湖莲”的送到这里加工转口,是中南地区极重要的贸易中转地。 刘淇曾看过的一些南平的老照片上面,河堤后的长街聚集了买卖生丝,桐油、朱砂、水银、猪毛,白蜡、生漆、五倍子的大小庄号,出售水上人家必备的各种竹木圆器,席棚,竹缆,铁锚,渔网等杂物的各种店铺,河面上挤满了大大小小的乌蓬船,厚白布帆,连绵不断,慰为壮观,令人心往神驰。 后来,老南平县城因为在经济上和军事上的重要意义,在抗日战争的后期,中国大地上最激烈的一场“谷仓争夺战”中,合城毁于炮火,有形的,无形的都一律毁掉了,再次重建之后,那种美丽古老水城的韵味,已随烈烈火焰消失殆尽,除了前人留下的一些照片,文字,口述中能找到一些影子,也只能从沿用下来的旧地名中寻觅了。 一家人在老码头下了船,先到刘传陆住的房子里落了脚,然后又返回老码头坐轮渡奔对岸的五岭乡去了。 “同志,您好,请问谢乡长在吗?”刘传陆递上一只“玉沙”给看报纸的青年,今天星期六,人都休息了,乡政府里冷冷清清的,转了一圈下来,只看到这么一个人,估计是值班的干事之类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找谢乡长有什么事?”接过刘传陆递的烟,青年从报纸上移开了视线。 “一个朋友介绍我来找谢乡长的,谈谈你们乡里宾馆的事。” “那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去找他。”刘传陆在城里而混得久了,穿着打扮与做田时大不一样,出手又是好烟,让人搞不清他是铜是铁。 一会儿,有点胖的谢乡长从家里赶来了,接了烟一问,是邓江生介绍来的,爽朗的笑道:“这个老邓,脑子就是活络,我酒桌子上说的几句闲话,他还真记心里了,即然你来了,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这位是你堂客吧?一起去,一起去,就在桥头市场对面,不远,走两步就到了!”谢乡长说的两步,当然不止,但也就走了七八分钟就到了桥头市场,正是一天中人来客往的好时段,货进货去的热闹得很。 宾馆外的花坛上,几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正围在一起抽着烟,指手划脚的聊着什么,看也没看谢乡长一行人一眼,进了大门,里面半个人影也看不到,瓷砖地面上一层浮灰,与刚刚经过的热闹喧哗的市场一比较,更衬托出了冷清,走到服务台前,才看到里面坐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妹子,专心地看着一本杂志,看到人来了,头也懒得抬一下。 好一会也没人招呼一声,谢乡长脸上挂不住了,不悦的咳嗽一声,用手指在台面上重重的敲了敲。 “敲什么茫壳檬裁辞茫俊泵米硬荒头程鹜防矗涣车牟煌纯欤斑溃⌒幌绯ぱ剑渴裁捶绨涯档秸饫锢戳耍队队一挂晕峭饷婺羌父鲂∑ψ幽兀遣幌茫焯斓奖龉堇吹趺米樱骋卜乘懒耍∧纯词遣皇鞘裁词奔涓缗沙鏊娜舜蚋稣泻簦沃嗡恰!北淞车木寄苋么n缪菰焙寡眨蹁垦矍耙换ǎ芏车盟辣奔艿牧晨祝幌戮痛夯卮蟮兀缗n? “什么风?只拿钱不干活的歪风!”这妹子也不会说话,把个堂堂的顶头上司比做小痞子,换谁也不会痛快得了。“你们领导呢?叫他出来。”谢乡长也不跟这小喽罗计较,直接就找宾馆的领导。 等那个妹子跑去找人的当口,谢乡长扭头对刘传达陆道:“宾馆的位置你也看到了,很不错的,本来生意是不用愁,可你看看这些人,拿工资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干起活来一塌糊涂,赚不了钱不说,乡里一年还要往里面倒贴个万把块发工资,乡里也头疼得很,这才想要承包出去,你如果包下来,绝对有钱赚”“那是,那是!”刘传陆附合着,又递上一支烟,他出门袋子里都带最少两种烟,便宜的自己抽,好的敬人,四块钱一包的“玉沙”,这时还是蛮出得了手的好烟。 一会儿,前台妹子带着一个中年人回来了,隔老远就闻到一股酒味,脸上还有红印子,可能刚刚在哪地方睡觉压的,头发也乱糟糟的。 “老领导,欢迎,欢迎,来检查工作也不打个电话,我们好准备准备嘛,你看现在......”中年人老远就伸出手来极热情的和谢乡长打着招呼,一副老熟人的样子。 “我今天休息,带个朋友过来转转,你又喝酒了?”谢乡长被他身上的酒味熏得直皱眉头。 “就几杯,就几杯”中年人不好意思傻笑着。 “你老江这个贪杯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呀?” “领导,你又不是不晓得我这个臭毛病,要是改得了,也不会调到这里来了”老江打着哈哈。 “这位是刘老板,过来看看宾馆的,你带我们走走。”谢乡长摇着头,对于这个老江,真是无可奈何。 “老领导,这么说乡里要把宾馆承包出去的事,是真的了?”老江小心问道! "你老江不是第一天在机关里上班了吧?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你心里没数?上级班子没定下来的事,你问什么?少费话,给我们带路."谢乡长有点声色俱厉的作色. "我不问,不问,反正咱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老江自嘲着,带一行人在宾馆里参观起来. 宾馆五层楼,有客房八十多间,厨房,餐厅,库房,洗衣间,锅炉房,一应俱全,才建好一年多的时间,东西什么还是很新的,可看起来却入不了目,雪白的墙上不是脚印子就是球印子,也不知是哪个把走廊当做足球场了,墙角结着蜘蛛网,房间里热水瓶之类的小些东西,早不冀而飞了,灯大半是不亮的,老江对着开关"叭叭叭"一顿好掀,最后傻笑道:"灯坏了"窗户的玻璃上积满了灰尘,地面上也脏得可以,果皮纸屑,到处都是! 最离谱的是厨房里,人一进去,老鼠是四处乱跑,炒菜的锅里发出一股臭味,揭开来一看,满满一锅臭油烂菜,刀具,厨具,作料全都胡乱甩着,排气扇的叶子上的直滴油,沾满了苍蝇蚊子的尸体,地面上结了一层硬壳的油泥垢. 这样的脏乱差,比人家养猪场还要恶劣一些,猪都不会住,何况是人,也难怪守着金饭碗要饿死了. "六儿,你不是喜欢看书么,到下面大厅里找前台的姐姐借本书看,我们有事要和你谢伯伯谈谈."谈判的场面,小孩是不能参与的,达姐把刘淇打发得远远. "知道了!"刘淇二话没说,往楼下去了,这种场合,自己一句话也插不上,也不会让自己插,不走干什么?再说他也正好有事要做,当然不是找什么前台的妹子借书看. 第22章 大饼 刘淇心里有事,天边翻出鱼肚白时就醒过来了,头晕脑涨的骑着自行车就往大石桥去了.一路吹着凉风到了大石桥街上,天还早,街上的店子还大门紧闭,除了几个挑担的买菜人,半个鬼影子也没看到,这才知道,自己是来早了,想来丫头他们多半还窝在床上呼呼大睡,不到中午不会起来的. 踩了一路的车,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围着大石桥转了一圈,才找到一个早点摊子,老夫妻两个,头发花白的老板娘看到来了客人,一脸笑意的迎上来! “老板,两个包子,一碗米粉!” “马上,马上,赶了巧了,第一笼包子正好出笼!”老板娘笑着捡包子去了.正等着,小摊上又来了一拨客人. “郭婶娘,包子好了没有?饿死了!饿死了!”隔着十来步,为首的那人就叫开了,老板娘正往刘淇他们桌上端包子,抬眼一看,骂道:“我当是哪个小鬼崽子一清早叫魂呢?是你们几个,今儿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早就过来关照老婆子的生意?” 那人也不生气,笑嘻嘻地回道:“打了一晚上的牌,饿死了,寻着你家包子的香味找过来的.” 那人脸上一道醒目的刀疤,不是丫头的手下刀疤是哪个,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疤哥,还记得我吗?”刀疤一群人中,有两个,刘淇看着也是眼熟,应该上次见过,没有丫头. “你是?刘淇兄弟.”刀疤楞了一下,想了起来,这小孩太特别了一点,他们有时聊天也会聊起这个小精怪,换另一个人,半年前见过一面,鬼还记得你. "记性真好,丫哥呢?没和你们一起打牌?" "没有,他有事去忙了"刀疤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没瞒过刘淇的眼睛,肯定是有什么事. “忙,忙个屁!天天喝得个醉猫儿一样,忙着下猪崽(呕吐),一个男子汉,为着人家细妹子屋里不同意,就搞成这副卵样,没得半点出息.”这老板娘简直就是老年版的达姐,说起话来毫不留情,一把就揭了刀疤的老底.也不知是她老人家天生的胆大还是和刀疤一干人有什么关系. “郭婶娘,我们包子,米粉呢?还不上来,吃完了了我们好去困觉.”刀疤显然不想和老板娘纠缠,岔开了话. “老婆子,水都开了,你还不过来关火,扯些什么鬼东西?”手里捻着包子的老板不高兴道. “咦呀!咦呀!老娘说个话,这火就会烧完呀!你.....”老板娘嘀咕着到一边去了! “丫哥没事吧?”刘淇试探着问,听起来象是失恋了. "没得事,他找了个妹子,屋里不同意,不准他们来往,受了打击了."为情所苦这种事,还是发生在自己大哥身上,让刀疤这不解风情的人很不以为然.他又是个直心直肠的人,被刘淇三下两下一问,就说了实话,一个老掉了牙的故事,青年爱上了女孩,女孩的父母不同意他们交往,女孩很听父母的话,两人分手了,青年很痛苦,天天借酒浇愁,这种狗血到离谱的情节,居然会落在"丫头"的脑袋上,刘淇有点想抽筋的感觉,笑的.再给加点白血病啥的不治之症,那是韩剧,要是再文艺腔点,再多点眼泪,就是琼瑶阿姨的爱情大剧.这还是混黑社会的,真是有点晕呀.不过,这事说不定也就是造成丫头闯荡南平县城的一个原因,如果是这样,对自己来说,不见得是坏事,要知道,失恋的人和恋爱的人有一个相同的特性,就是智商急剧下降,多半在个位数以下,好哄,自己正愁怎么来搞定他呢,来这么一出,正是想渴睡了有人送枕头. 付了一众人的早餐钱,刘淇跟着刀疤七转八拐,穿过了好几个小巷子,在一间低矮的木房前停下了. "丫哥就住这里,你自己去吧.我就不进去了,他娘不高兴我们来找他."刀疤挠头道. "他住这里?"自己也在大石桥住了几年,这地方却从没来过,想不到日后南平县黑道的传奇人物现在居然就住在这么破破烂烂的房子里. "对呀!" "谢谢你了,疤哥,这个拿着抽."刘淇递给他一包没开封的"玉沙",礼到人情到,不过他的手笔,可比他老子大多了. "那怎么好意思?"刀疤嘴上客气着,手上没一点不好意思的接了过去,闪人了. "咚咚咚"刘淇敲响了乌黑得看不出本色的老木门. "谁呀?等等!"门内传来一个妇人的话. "我" "你是哪家的娃娃,敲我家做什么?"开门的正是刘淇后来见过的张大娘,不到五十的人,头发已花白一片. "我找丫哥."刘淇挤出最纯洁,最迷人的微笑. "你找丫头?死了!"张大娘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就要关门. "哎,哎,哎,张大娘,你别关门呀,我找他有急事."刘淇急了,这门还没进呢!可力气不如人家,只能被关在门外. "等着."门里面传来一声冻得死企鹅的话.然后,就听到屋里面摔摔打打的声音和张大娘的骂声,"死杂种,还挺什么尸,起来,有人来找你了",看来传说他娘用大扫把赶他出门,不是假的了. 好一会儿,木门才"吱呀"一声开了,丫头脸色苍白的摇摇晃晃出门,眼皮搭拉着,一逼无精打采的样,头发比上次看到时更长,还乱得厉害,迎面一股酒气. "你哪位?找我有事么?"丫头嘶哑着声音问,抬起眼皮瞟了刘淇一眼,又搭拉下去,不是没睡醒就是还没醒酒. "抽支烟!"刘淇又从口袋里摸出包"玉沙",抛了一支给他,自己也叼了一支,擦着火柴点上,熟练无比,绝对的老枪的动作,与他孩子的身体,形成一种诡异的反差. "嗯?"丫头看着这一幕,不禁好好看了一下这奇怪的小孩,一拍脑门"原来是你呀!想起来了,你叫刘....." "刘淇!" "对,对,对,刘淇,正月里见过的,你找我什么事?" "我们还是别处说吧,张大娘象是不怎么舒服."何止是不舒服,她看到刘淇吞云吐雾的样,眼里直冒火,估计是认定这小孩不是好人,又来勾搭自家的崽去干坏事,一巴掌拍死他的心都有了. 丫头扭头看了一眼老娘棺材板般的脸,也发觉在家门口谈事不合适,点点头道:"走吧,吃早饭去."啪哒着拖鞋头也不回的走在前头,刘淇对张大娘笑了一下,得到的回报是老妇女"呸"的朝地上重重唾了一口,"咣"一声摔上了门,他无奈的耸耸肩,小跑几步跟上了丫头. 大石桥绝不止一个买早餐的地方,可丫头却转到了刘淇先前吃过早餐的那个摊子前,他们可能真的有点什么关系.那个说起话来毫不留情的老板娘对丫头是不屑一顾,连声招呼也懒得打一个,还是老板看不过眼,上前问了问吃什么. "一碗米粉!"丫头要的. "一杯开水."味道再好,可刚刚吃过了,肚里还饱饱的,哪里吃得下?又不是饭桶来的. "粉!"老板娘把一碗米粉重重的摔在桌子上,扭头就走. "什么事,说吧!"丫头抽出双筷子拌了拌. "听说你找了女朋友,过来讨喜糖的." 一句话,说得丫头脸上如开了染缸一样,红了又白,白了又青,青了又红,一双半咪着的眼,瞪得铜铃一般盯着刘淇,把手里的筷子在桌上重重一拍,沉声道:"你也来笑话我的是不是?"象是病猫的老虎,那也是老虎,偶然打个哈欠,也吓得人半死. "笑话?什么笑话?谁敢看你丫哥的笑话?"夏日的早晨,太阳刚刚出来,并不太热,刘淇的后背已经微微出汗了,但他却在脸上强撑出微笑,很纯洁的那种. 丫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确定只是小孩子的无心之言,捏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来"没啦,吹了."低下头专心的吃起了米粉. "这怎么会呢?我上次听人说,邮电局的那个姐姐不是和你很好么?好象是叫刘帆吧?"听鬼说的. "唉!她跟我好又有什么用?家里不同意."丫头嘴里含着米粉,含含糊糊的说. "为什么她家里不同意?"一副打破砂锅纹到底的样子. "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懂." "那我猜猜好不好?如果我猜对了的话,你可不能生气."刘淇笑嘻嘻的道. "猜吧,猜吧,我绝对不生气."丫头不想和这小孩纠缠,挥挥手道. "我想她家里是嫌你一没有钱,二没有稳定的工作,三来是个在社会上打流的小混混." "你怎么知道的?有人告诉你是不是?哪个?看我不打掉他的大牙"丫头"蹭"一下站起身来,那老板娘忙跑过来:"丫头,你想要干什么?耍酒疯么?也不看看老娘这是什么地方,你要敢胡来,老子就和你拼了."猛就一个字,她只说一次. "说好我猜对了,你不生气的,忘了?看来又得换个地方谈谈了,不然等下你打破了人家的锅锅盘盘的,还得给你赔."刘淇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就这几点,放哪家也不会同意你和自己的女儿来往,还要人告诉? 刘淇放一块钱在桌上,推着自行车往石桥走去,也不理丫头,勾起了好奇心,不怕他不跟着来. "不可能是你猜到的,肯定有人告诉你这些话,哪个?"果然丫头跟在他屁股后面追上来. "信就信,不信拉到,我不光能猜出她家里不同意的原因,我还知道怎么样能让他家里同意你们的事."刘淇一副神棍的样子. "你能让刘帆的父母同意我们的事?"丫头一双眼睁得比"小燕子"的还要大得多,与刘淇放过的牛有得一比. "你信我?"刘淇似笑非笑的. 从正月里的那场花牌局,再到刚刚他一口说出自己深埋在心底的话,还有那吸烟的老练,这个小孩的一些事,都透着古怪,说不定真的有什么神通能解开这个死结. "我信你!"丫头用力的点点头. 鱼儿终于上钩了,再想跑是不可能了,刘淇在心里暗暗想着,不由偷笑. 第23章 壮志 江湖传言中最乱的火车站,其实并不象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大,羊城火车站,包括广场在内,占地只有零点五平方公里,就算是加上紧邻的流花车站和省汽车站,电视塔、秀越公园、暖草公园,流花路,站前路,瑶台,王圣堂,三元里,矿泉街,桂花岗,电视塔这些周边地区,面积也不过一平方公里左右. 以后来的眼光来看,这座*时期的建筑物,绝对是窄小的,甚至还不如一些中小城市的车站大,也远不如后者气派,当年的设计者,谁也没有料到十几年之后,这里来来往往的人会以十万为计数单位,最高峰时甚至会达到上百万,设计客运量时,只有区区的日均三万人,后来的三十年,这座建筑,一直在以超过十倍还不止的负荷运作,每天吞噬数以十万计,高峰时达到数以百万计的人,同样也吐出相同的人数. 如此集中的洪流,其中所蕴涵的财富,是非常惊人的,所以在这不大区域内,最高峰时,竟同时活跃着数以万计的,以坑蒙拐骗为职业的人,称之中国大地上犯罪最高发的地区绝不为过,在这尤如山洪暴发的人流中,想要寻求秩序绝对是一种奢侈,想要制止人流中的混水摸鱼之辈的行动,是天方夜谭.所谓的军警民联动,只能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主要是让老鼠们明白,这里是有猫看着的,不太过份,睁只眼闭只眼,大家都过得去,要实在不识相,就专政了你这只鸡给猴看. 以前刘淇曾来过羊城几次,不过是在十年之后了,当时广场对面是座天桥,连接着两个汽车站,现在还看不到天桥的影子,应该还没修,站在高架桥上向下望去,这一幕足让刘淇真正认识到什么叫做"蚁聚",真正的感受到中国是人口大国是个什么意思了 一张张因长时间饱受浑浊闷热空气而涨红的脸,从广场尽头黄灰色的巨大建筑中源源涌出.源源不断的人,除了源源不断的人还是源源不断的人,放眼望去,广场上满眼都是黑压压攒动着的人头,连半平米的空地也找不到,看得时间长了,早分不清什么是美,什么是丑了,因为看的人脸太多,眼睛麻木了,看过去啥人都一个样,两只眼睛一张嘴,美女丑汉一个样子. 这是十几年后的景象,就象天桥一样,现在还是没影的事,包产到户没几年,农民对于现在的小日子,比起前些年饭也吃不饱,还是很满意的.这边现在的工厂还远不及后来那样多,提供不了那么多的岗位,打工神话的传播范围还不是太广,到这里来寻求“新世界”的农村青年男女不到后来的零头. 现在也不是春节人流的高峰,比起后来的喧闹,要显得冷清很多,但也看得跟刘淇一起的三个土包子,也被来往的人流冲得晕头转向,让他不得不一次停下来找人. 身小力弱有一个麻烦:怕被人贩子抓去.羊城火车站的人贩子可不是达姐吓唬人时的纸老虎,是真老虎,常能看到羊城火车站边上有家长张贴悬赏找孩子的,多半就被人贩子拐卖了,还有少女,妇女,也是他们下手的对象. 从广场看去,可以看到暖草公园,挺新的,应该刚建成不久,没想到这么早就建起来了. 这个公园,刘淇记忆深刻.那时节,他刚出校门,一没门路,二没人脉,三没本事,整一个三无人士.在东莞找了一个多月的工作,好的找不到,差的看不上,没有结果,就打算到北京去碰碰运气. 结果,转到羊城火车站,被票贩子狠狠摆了一道,票没买到,还损失了两百多块钱.这当头一棒,立时把刚走社会的小青年打成了惊弓之鸟,大酒店几百块一晚的价格,他住不起,无牌的小旅馆又不敢住,羊城火车站臭名在外,是个人也知道里面水很深,小旅馆怎么回事,他心里没底,怕是孙二娘开的那种黑店,进得去出不来.就在火车站广场周边四下晃荡,走到哪,呆二十分钟,不是被保安赶就是被警察盘问,再么就是有人上来搭讪,两天一夜,眼也合不上,在买到火车票后,实在撑不住了,钻进草暖公园里美美的睡了一觉. 当时他是无知者无畏,后来过了很久,再和一个曾在羊城火车站打过流的朋友说起这事,差点吓个半死,那里,是吸毒者的大本营,一堆的人当着警察的面都敢脱下裤子扎针,不少还因为吸毒沾上了艾滋病,谁讲得好会有什么事发生,刘淇是越想越后怕,当时要有人给自己扎上那么一针,那就什么都完了. 他朋友还给他分析了,可能是当时他背着一个又大又旧的破牛仔包晃荡,人家多半以为他是"背包党"的人,给了面子,没搞他,不然单身一个在羊城街头晃荡两天一夜,屁事才有鬼,天黑之后,羊城本地的居民也不敢轻易涉足到那块地方去,抢了白抢,更别说火车站里面蛇鼠一窝的事多去了。 从那以后,刘淇再出远门,除非是万不得已,绝不从羊城火车站过,一定要到羊城火车站,也会事先和那边的朋友联系好,绝不乱闯,尤其是草暖公园那一块,从来不敢去,毒品与艾滋病毒都是要命的玩意,有多远躲多远! 现在的羊城火车站,还没有九十年代那么混乱,广场上只是有些票贩子,刘淇几个人明显是下车的,没人会找他们的麻烦,三高一矮四个人没惊没险的出了广场。 一阵巨大的轰鸣,从头上传来,很多人,从涌动的人流中抬起头来仰望天空。 "妈妈的,好大的家伙"李志刚看着硕大的飞机好象擦着自己的头顶飞过,惊讶不已,嘴巴张得都忘了合。 "就是,就是,窗户也看得见撒,你说里面的人看不看得见我们?张建国抬头看着从头顶飞过的铁鸟,傻笑着,南平也能看到飞机飞过,但飞得高,看上去比麻雀还要小得多,哪里这么近的看过飞机飞过,看这么一回飞机,这一趟广东已值回票了。 "走吧,几位哥哥,我们还得去找房子呢!等找好了,我们到白云机场去看,那里的飞机,飞得这个还低,还要大些。等我们有了钱,也坐回飞机过过瘾!"刘淇给几个人画上一张美妙的大饼。 这几位哥哥,真是"乡巴佬上街,看啥都奇怪",他倒忘了自己刚到羊城街头时,看到那扑面而来的巨大"机器鸟",也看楞了好一回神。当时,他还在心里暗暗发狠,以后有钱了,一定要坐回飞机,这个梦一直到近十年后才圆,坐的还是最便宜的"红眼航班",不是没那个钱,是舍不得花那钱,来得实在不易,就是最便宜的飞机票也抵得上他半个月的工资了。 "真的能坐飞机呀?""坐上一回,死了都闭得上眼了!"李志刚和张建国的脸上都笑稀烂了,穷人的梦想最具体,也最不可能自己实现。几年之后,他们每次出行,都是坐头等舱,却一个劲跟刘淇抱怨,来来回回的在天上飞来飞去,吃不消,早忘记了当年在羊城街头,只因为刘淇的一个画饼,就开心得找不着北了。人,总是善变的,特别是所处的环境改变后。 "刘淇兄弟,你说得不错,人生在世,是不可一日无权,更不可一日无钱"丫头看着飞机象是想明白了什么,语气坚定地道。这话本来是刘淇劝他入伙时说的,原话是:"你一没钱,二没权,也没个正业,只在街面上打混,人家女儿又不是天生天养风吹大的,做父母的怎么可能让她跟着你担心受怕,挨穷吃苦?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如果是个有钱的,有权的,她父母只怕是一百二十个同意,就算是女孩不喜欢你,他父母也会逼着她同意的,又怎么会千万百计的阻拦!要知道,大丈夫立身世间,不可一日无权,更不可一日无钱" 这话,说实在的,很诛心,其它人不敢如此说的,刘淇却不怕丫头听不进,他现在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应该偿过其中的滋味了,不可能不明白。他的话不好听,但丫头听进去,不过只有一半,另一半让他想了一路,到这时才真正明白一些,毕竟他的年纪与见识还不足以明白钱的重要性,不光他,大半的人也是如此,人们对于前些年的种咱疯狂,还记忆尤新,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国家的政策再有什么反复,又来上一场运动,到时就好事变坏事,好人变坏人,不得翻身了。 "刘兄弟,你说吧,怎么干?""对,对,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小胡子和丫头两个难得的达成一回共识,张建国则是一副莫名其妙的看着小表舅,他这样子象是还没搞明白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这也太迟钝了点,被人卖了还得给你数钱。 不过,现在他人都来了,那是骑虎难下了,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想回去是不可能的,一个是不会让他回去,二个身上也没钱,回不去! "我们先找住的房子,找好了我好好给你们说说,这里人多眼杂的,不方便。"刘淇回答道。 第24章 假币 下 "资本家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应当的利润,资本就大胆起来。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他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7卷第258页 如果百分之四百的利润呢?马克思没有说,但想来绝对比百分之三百的利润更让人心动,更让人铤而走险. 胖子在第三天早上的时候,再次从出站口出现,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旅行包,两眼通红,面容憔悴,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但精神却是极为的亢奋,见到刘淇的第一句话是:"小兄弟,还有钱换么?"生怕得到否定的答案. 刘淇瞟了他一眼,不理不睬的:"怎么是你?又来找我干什么?上次害得我被张哥一顿好骂,还不够呀?"是他先找上的人家,这时却选择性的遗忘了这回事. 胖子陪着笑道:"这次绝对不会让你挨骂了,我回家搞了钱来." 刘淇看看他:"不会又是一千两千吧?张哥可是叮嘱过我了,低于五千不换." 胖子连忙打保票:"绝对比那多,怎么样?你现在带我去?" 刘淇道:"现在不行,谁知道你是不是公安的人,你要换多少,我通知张哥,明天早上你再到这里来找我就是了." 胖子一脸为难的样子:"能不能今天呀?我还要赶着回去呢!"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那我帮你问问,你下午再来找我吧."刘淇不情不愿的. 胖子满脸笑开了花"多谢了,多谢了."提着旅行包走了. 一上午的时间,连胖子在内,有五个上了钩的鱼儿找上了刘淇,得到的答案一律都是下午等他的消息. 下午,胖子果然又来了,刘淇一见他的面"张哥下午没空,要换钱等到明天上午九点,上次你去过的老地方,还记得不?我在路口等你,还有,他说你要换多少钱先让我告诉他一声,好准备" 胖子大失所望:"我换两万块的,地方我只能记得一个大概,具体的记不得了." "知道了,你明天就在xxx路口等我来接你,记住,不要带其它的人,免得误会." "我清楚了"胖子又提着旅行袋走了,钱估计全在袋子里,不然他也不会随身带着,菜鸟一个,也不怕被人抢了. 下午,又陆续的有鱼上了钩,与刘淇的对话都和胖子大同小异,只有时间和地点不一样,说得他口水的都干了,一连喝了三四瓶汽水都没缓过劲来,倒是跑了好几趟厕所. 第二天,九点,胖子又在刘淇的带领下,七绕八弯到了老地方,见到了上次见过的“张哥”。 "钱带来了么?"小胡子问道. "带来了,带来了!"胖子被吊在半空一天,急不可奈了. "拿过来吧,先点点数,免得到时少个千儿八百的,说不清." "我从银行取出来的两万块钱,封条还没开呢,怎么可能会少?"胖子有点急了. "人心隔肚皮,这世上的事多了,什么花样没有?我们还是当面点清的好,省得麻烦"小胡子慢慢悠悠的道来,又补了一句"等下我们交给你的钱,也会让你当面点好数验好货,这个你可以放心." "那你数吧!"胖子没好气的一把将手里的旅行包扔在桌子上,人家说的也在理. 小胡子从旅行包里取出钱来,数了数,二十捆,一捆一千,正正好的二万,又打开一捆来点了一下,一百张,不多不少,又从一沓里抽出几张好好看了看,点点头道:"没错."弯腰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蛇皮袋,从里面一五一十的数出八十扎得整整齐齐的大团结放在桌上,看得胖子眼里直喷火,这些钱用上下都能看见钱面,四边用红胶带封上的. 小胡子拿起一沓假币,递给胖子,"外面这层是防水带,用这个从中间挑开"扔了把削铅笔的小刀在桌上,胖子拿起小刀,从那沓钱的中间将胶带挑开,抽出一张,拿在手里抖了抖,声音很清脆,又在手里细细看了看"这钱不错,和先前看到的一模一样,你们不说,还真不出是假的." "一般人是看不出来,台湾那边的人却不会认不出来,这些钱,你在羊城千万不要花,不然被人找到了,我估计你的命也保不住,最近他们的人已经往南方查过来了"小胡子好心的提醒着. "我还打算用这些钱来进货的,那怎么办?"胖子有点傻眼了. "你要找死也由得你,反正我们也不准备在羊城这地方呆下去了,你还换不换?" "换,干嘛不换,大不了我回家再用这些钱,我就不信这天下还不是**的了?" "那你先点点,看数对不对,对了我们就换,免得夜长梦多,我们得快点离开这地方."小胡子有点急. "那我现在就点点."胖子一五一十的点起桌子上那一堆钱,七十九沓,加上自己手上这沓,八十沓,没错. "咣,咣,咣"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吓了两个人一跳,胖子手中那沓钱慌得掉了一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自己人,有暗号"小胡子示意胖子不要慌张,刚打开门,在外面看风的的刘淇气喘吁吁的一头扎了进来"有公安." "有公安?"小胡子一听急了,"唰"一下从后腰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对准了一脸苍白的胖子"原来你是公安局的便衣" 胖子本来就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一听"有公安"三个字,脑子一下就空白了,被小胡子手里寒气逼人的刀光一摄,才回过点神来,听他一问,忙否认道:"不是,不是,我不是公安局的人,我是真心实意来换钱的." 小胡子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觉得便衣不应该是这熊样,把匕首一收道"晢时相信你" 转向刘淇问:"到哪了?" "我跑过来时,到巷子口了" "快,从后门走,还来得及!"小胡子帮着胖子手忙脚乱的将八十沓钱往他带来的旅行包里胡乱塞了进去,一把将他从后门推了出去,胖子回头瞄了一眼,魂飞胆丧,一个公安正从前门冲进来,手里举着枪,差点没心脏病发,狗急了能跳墙,人急了劲也不小,胖乎乎的身体飞快的窜了出去. 他不敢回头,他要是回到那屋里,就可以看到一场"蛇鼠一窝"的奇观,"公安"和"假币骗子"一起动手把他的两万块钱放进袋子里,喜笑颜开的一起出门,分明就是熟人. 胖子一路之上,真个是急急如惊弓之鸟,惶惶如漏网之鱼,在羊城的大街小巷子乱转了好半天,腿软脚软了,才感觉身后没人跟着自己,回到住的宾馆,也不敢再停留,生怕被抓住的假币贩子扯出自己,从票贩子手里高价买了张最快的返程火车票,一路担心受怕的回到了家,才松了口气,死里逃生呀. 他记得小胡子的话,一路上,包里的钱没敢动一张,回到家里才把包里的钱倒出来,一沓先割开胶带的钱散成了一团,收扰数数,八十沓,一沓不少,这小胡子真是讲信用,不过多半要吃上一段日子的牢饭了,用小刀割开一沓的胶条,一看,傻眼了,除了最上面一张和最下面一张,中间的全是白纸,急急把剩下的那些钱也割开胶带,每沓钱都是如此,这时候才恍然大悟:自己被人骗了! 完了,完了,什么都完了,钱没了,生意也完了,家也要完了,走投无路之下,他走进了当地公安局,银行鉴定这些根本不是什么假币,百分百的真人民币,也就是说,胖子的两万块钱换来的不是八万假币,而是两千五百八十块钱人民币,差不多是10:1,此时的时间已是他被骗后的第三天。 在这宝贵的三天的时间里,在羊城的各个城中村中,都上演了这样一幕假币骗局,演员虽然不一样,但剧情大多雷同! 第25章 搞定 恬静,美丽,质朴的小城,海风夹杂着咸腥的气息,小毛蟹在沙子里钻进钻出,洁白细腻的沙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银光,不远处的椰林树影婆娑,高大的棕榈树在风中翩翩起舞,与海水交相辉映,演绎出亚热带独有的美,这里是北海的银滩. 一周了,罗永年拿了钱象是消失了一样,再没有出现过,张建国很怀疑,是不是被人骗了?问刘淇,他只是笑而不答,带着两个人在湛江周边四处闲荡,阳江,电白,茂名,防城港,几个地方跑完了,当地的特产买了一堆,比如丫头这个暴力份子就在阳江买的一把极锋利的砍刀,喜欢得不得了,连睡觉都放在枕头底下. 张建国很不理解小表舅的恶趣爱好,一路行来,都是田野,农民,牛车,水车,虽说尖顶的笠帽很奇特,但与南平的景象也相差不了多少,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在大太阳底下四处跑. 确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只是刘淇在追寻一个曾经的梦而已,这一路行来的地方,他以前都曾经来过,被同学和表姐骗来干传销,发生的那些事,那些人,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反正罗永年那边也不可能那么快的有结果,何不走一走,看一看,就拖着两个保镖上了路. 北海这一站,是最后一站了,明天就要回湛江去,估计罗永年那边也该有回信了,不管是成还是不成.表外甥问的问题,刘淇并没放在心上,他很放心罗永年,这人不答应的事,你就是求他,也不行,如果是他答应过了,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办到.倒是觉得有点好笑,原本是张建国先认识的罗永年,那时他在东莞当技术士官,认得了罗永年这个南平老乡,自己去那边找工作时,他的宿舍里不好住,就安排这个老乡家里借住了一些时日,如此而已.现在倒是自己先认识了罗永年,对他很信任,而张建国却不认识他,也不信任他,说起来,这还真是笔湖涂账. 海水一层层地卷起,形成白色的浪花冲向海边,肆无忌惮地亲吻着海滩,又安静地退去,天空很晴朗,碧海蓝天,非常的美丽,但整个沙摊上,除了刘淇一行人,根本只有小猫两三只,岸边椰树下,兜售贝壳海螺等小饰品的小贩多过了游客,稀疏的游人,踩着细软的的白沙,在海滩嘻笑打闹着. 谁也想不到,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小城,会在五年之后,引发了一波前所未有的开发热浪,席卷中华大地,商贾云集,资金滚滚涌来。北海,一时间成为机会、财富、高速发展的代名词,到时,从中分上一杯羹,也要盆满钵满了,呵呵,先来踩个点,到时好动手. 刘淇九八年来北海时,开发的高烧已退热多时,只留下一地鸡毛,放眼望去,大片大片撂荒的土地,崭新的市政设施和数不清的烂尾楼. "建国,去买点贝壳纪念品,南平难得看到这些东西"整个人被埋入沙子里,只留脑袋瓜子在外面的刘淇吩咐道. "晓得了"张建国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这个小表舅,越来越怪了,整个沙滩上的人都在看他,就没见过把自己活埋进土里的,丫哥还跟他一起疯,真是丢人. "丫哥,感觉怎么样?" "唔...唔...舒服"丫头的眼睛眯着,含糊应着,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埋进海沙里不光舒服,还能杀菌,身上的一些皮肤病一扫而光,这个表外甥不懂享福,可不能怪自己,等到时有钱了,就在银滩这里盖栋别墅,就象海子的诗所说的.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刘淇迷糊的想着,睡着了. 第二天,一行三人乘车回到了湛江,破车破路,颠到下午才到,一进广州湾宾馆的大堂,前台的服务员就对丫头说:"刘先生,有位姓罗的军官给您留话,让您回来后不要出去,他晚上会过来找您."罗永年来过了,想来事情肯定是有了眉目. 天刚擦黑,罗永年就风风火火的找来了"哎哟,你们几个哥子也不晓得搞什么鬼,我都来两回了,人毛都没看到,你们跑哪里去了?不是那五千块钱,我还以为你们跟我开玩笑的呢,我跟后勤部的王主任说好了,就这两天给他个准信的,急死我了,快走,快走."伸手就要拉丫头走. "等会,等会,先换身衣服."这种正式的场合,刘淇是不能上场的,有些话得叮嘱他们两个. "快点,我在楼下等你们."罗永年象来时一样,一阵风刮走了. "等下你们问问罗永年,看那个王主任喜欢什么,不要怕花钱,该用的用,该送的送,如果是能拍板定音的人,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办事这件事,还有,喝酒要豪爽,军人不喜欢扭捏."刘淇想了想,也没有更多的要交待了,让他们换了身衣服走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间里只剩下刘淇一个人独自看着电视,总共两个电视频道,节目内容都很烂,一没娱乐,二没特色,看得刘淇无聊死了,想着张建国他们两个的事情不知办得怎么样了,又睡不着,开着电视,在床上翻来翻去的烙饼. 电视屏幕上全是雪花飘时,张建国满身酒气,架着不省人事的丫头回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刘淇前些日子悠然自得的四处逛荡,一点也不急的样子,这会儿却显得急不可耐了. "成了."张建国一把将死猪一样的丫头扔到床上. "真成了?"刘淇的声音都带着些颤抖"什么价格?". "丫哥陪着那个王主任灌了快两瓶茅台,喝得他眼都直了,哪里还会不同意,说是进价翻一番给我们"张建国脸也没有红,不象是喝多了的样子. "两瓶茅台就同意了?没送其它什么东西?"这事,怎么听着象传说呀. "我问罗哥了,他说王主任就爱喝个酒,我们就买了两对茅台过去."这两小子也真是老实人,人家爱渴酒,你们就只买两瓶酒呀?谁还没点多的爱好?又不是没钱,多半是小气病又发作了. 刘淇后来才知道,如果他们真要象自己这么聪明,这事九成九会办砸,这个王主任,除了爱喝个酒,还真的没有一点别的爱好,如果哪个不长眼的敢送钱送东西给他,一顿臭骂轰出门,能办成的事,多半也会砸,这和他在前线出生入死的经历有关,张建国和丫头两个,一个嫩,一个莽,也就真的照罗永年的话做了,提着几瓶茅台酒就登了人家的门,误打误撞之下,居然就把香烟的事情给搞定了,真是异数. "建国,我们发财了,发财了,哈哈."刘淇纵身攀到他身上,开心的大叫着,搞得张建国莫名其妙的,在羊城搞了那么多钱,也没见这小表舅这么高兴,这香烟真的那么赚钱么? 他是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才会这么想,如果他知道了,恐怕比刘淇叫得还要大声,香烟的暴利,比起毒品来也差不了多少,象广东比较流行的软盒南洋双喜,零售价每盒六块五,走私进来的批发价是三块五,差价近一倍,看似并不太多,可这种烟在国外的零售价每盒只有一块三,批发什么的就更低了,一块左右,这还是出厂时就交了百分之百的税之后的价钱,按国外的批发价来算,走私进来就有百分之二百五的纯利,按零售价来算,有百分之五百五十的利润,这真算得上是一本万利了. 如果王主任象张建国所说的,给他们的货是进价的两倍的话,就是不把烟运回南平,直接在当地转手,最少也有百分之六七十的利润,而且不象骗局一样,骗到了钱马上跑路,这可是源源不断的暴利,让刘淇如何不喜? "呕"一旁的丫头提醒他们,这里还有一个出了力的人存在,一股酸臭味迅速在房间里弥散开来,盆子,桶子,扫把,拖把,喂水,刘张二人忙得鸡飞狗跳,还好丫头喝醉了只是倒头大睡,不象酒疯子一样大闹,不然.他枕头底下那把雪亮的砍刀可能多法要开张了. 第26章 母子 南平县城的三座城门,早就在当年的战火中消失无影,重建后的南平城,却依然沿用了当年的地名.西门不是门,是一条街道,在刘淇看来,是一条小巷子,弯弯曲曲的,五六米宽,还被两边的店子里堆出来的东西占去了大半,汽车要从这里过,得要司机的技术相当高,还要按坏个把喇叭才行. 聂建新的餐馆就在进街口的第三间,租用的西门居委会的房子,不大,但生意非常的好,他姐夫邓湘生认识不少场面上的人,把生意都拉到这里了,聂建新也是个豪爽人,自来熟,客人上了一回门,下次就是回头客,由不得生意不好. 店里的到处是小跑着的人扯着嗓门喊:"刘师傅,青椒肉丝好了没有?第三桌那边等急了.""大妹,饭熟了没有?""沙沙,拿几听啤酒来.""春妹子,快点,把这个菜给客人端过去"一幅人仰马翻的火热场面. 刘淇刚走到街口,就看到了达姐,她绝对不是个合格的跑路者,居然跑到刘传陆这里就不跑了,还大大方方的抛头露面,真是无知者无畏,刘淇算是服了. 她挺着大肚子,吃力的坐在店门口的小板凳上,笨拙的洗着面前的一大堆脏碗油盘,大热的天,晒得头上直冒汗,身上的衣服也汗透了,不时的用肩膀擦一擦脸上的汗. 刘淇鼻子发酸,眼中潮湿,肚子里却腾起了火气,让一个孕妇来洗碗,也亏他聂建新干得出来. "娘!" 达姐闻起抬起头来看到刘淇,眼泪叭哒就掉下来了,叫声"六儿"伸手就把刘淇拉入怀中紧紧抱住,也不说话,呜呜直哭. 一向以来,在刘淇心目中都是刚烈好强的达姐,居然会是这副样子,让他的眼泪也夺眶而出,莫名其妙的抱着达姐痛哭失声起来,两母子当街 抱头痛哭,眼泪横飞的场面,极象是久别重逢,劫后余生,很快引得一群人对俩人指指点点. "莫哭嗒,莫哭嗒,你们哭什么呀?"刘传陆丢下手中的锅铲,围着抱着痛哭的两母子急得直转,达姐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大悲大喜伤了身体可怎么得了. "我有半个多月没看到六儿了,心里欠得狠,哭两声怎么了?"达姐抹了抹眼泪. "娘,你这不是看到我了么,应该高兴才是,莫哭,莫哭,小心哭坏了肚子里的毛毛" "嗯,我不哭了,来,让我好好看看."达姐不哭了,却拉着刘淇不放手. "黑了,瘦了"达姐看了一会儿,又有流泪的冲动,天地良心,刘淇这段时间天天吃的是鸡鸭鱼肉,生猛海鲜,睡的是高档宾馆,虽然在南方的大 太阳下晒黑了些,却长了好几斤的肉,怎么会瘦,这纯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娘,莫哭,莫哭,我没有瘦,还长胖了,你看"刘淇拍得胸脯上的肉直响. "你个蠢宝"看着他的样子,达姐笑骂着点点他的额头,刘淇小时候长住姥姥家,跟着邻居家的小伙学了一句顺口溜"别看我长得瘦,除了骨头浑身都是肉",常在达姐面前表演,嘴里说着,手就在排骨上拍得"叭叭"直响,每次达姐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骂他. "娘,快起来吧,你这么大肚子了,还洗什么碗,我来帮你洗."刘淇将达姐扶起来. "你洗碗,还不如叫碗洗你好了"达姐扶着腰很鄙夷地道.这位少爷在家的主要任务是学习,根本不象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做家务,洗的碗比狗舔的不会干净到哪里去,她又不是没见识过. "你行动不方便,还不好生休息,到这里洗什么碗?"刘淇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洗起碗来,他一肚子的火气,不是达姐两个在面前,早将这些破盘烂碗打个粉碎,还洗个鬼. 这个聂建新,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亏自己还想帮他一把来着,现在看来,这种人不光不能帮,还要落井下石的给狠狠的踩两脚才心里舒服. 正当刘淇在心里暗恨时,老板娘沙沙抱着一堆冰好的青岛啤酒从边上的商店里出来,见达姐扶着个腰站在那里,急忙跑过来:"达姐,还好不?早说你肚子里怀着毛毛,不要你搞这些事,你偏不听,真要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得了,我们一屋人都没得脸见刘师傅的面了,春妹子,快点给达姐搬把板凳来坐." "没得事,没得事,是我家那个小畜生来了,硬要给我帮倒忙,把我扯起来的,我在这里十几天,又吃又住,大忙帮不上,小忙总要帮点的,不然哪里好意思,看你们都忙得脚后脚跟打后脑壳,我一个人闲着总不是个事,洗几个碗又不累,乡里人,哪那么娇贵,想当年,怀着这个小畜生的时候,我还不是照样下田干活."敢情,这是达姐自己找的,错怪人家了,以后帮得上的忙还得要帮. "达姐,你们母子有半个月没看到了,你还是带着淇淇先回住处好好说会话,吃饭的时候我打发人去喊你们.现在这碗和盘子也够用,等忙完了,我和两个妹子十来分钟就能收拾好,就不用劳动你了,淇淇,扶你娘回去."看达姐真的没事,沙沙急忙急的交待了两句,赶着给客人送啤酒去了. "娘,沙姨这么说了,我们就先回去吧."刘淇用洗碗的抹布擦干了手. "走,回去和你算账,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你,都敢一个人跑到城里来了,给人贩子拐去了,可怎么得了."达姐一把钳住刘淇的手腕,扯着他 往住处走.一向上街,就是这么紧紧的扯着刘淇,生怕他跑丢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小破孩子,不光敢跑到南平县城来,还敢跑到千里之外的地方,干了好一番大事. "我不是一个人,我跟建国一起来的." "建国呢,怎么没看到人?"达姐左右张望了一下,当然不可能看到张建国,他正守着那一堆烟,寸步不敢离呢. "把我送到街口就去办事了." "真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他都到了这里,怎么就不多走两步把你送进去?出事了怎么办?下回碰到你大表姐,得要让她好好教训这小鬼崽子一顿不可,他到城里来做什么?"达姐埋怨道.张建国无由来的打个冷颤,这天挺热的,不会是感冒了吧? "听他讲是帮一个姓李的老板卖烟" 母子俩一路说着话回到住处,无非是达姐问这个好不好?那个好不好?刘淇这半个月根本没有在家里呆几天,怎么知道?当然是满嘴跑火车,爷爷好,奶奶好,姥爷好,姥姥好,伯伯好,婶婶好,堂兄堂姐没有不好的.不光人好,连家里的牲畜用具也一样好,总之除了计划生育去家里问过她的行踪,一切都好. "六儿,计划生育的人有没讲要拆我们家房子?"达姐还是挺担心的房子的,但更舍不得交那笔血汗钱. "没有." "不可能呀,我骂那个家伙骂得那么厉害,他居然会不报复?"达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刚开始说是要罚我们家五千块钱,不然就拆房子,后来建国跟他老板说了一下,出面帮我们讲了人情,就没来过了."这事刘淇早有安排,丫头这次回去,除了招集小弟,还要顺便把达姐怀二胎的事解决了,无非是要钱,又不是要命,怕个鸟.只是不能跟达姐说实话,她的钱看得紧,也不好说,一个小破孩子拿出几千块来,眉头也不皱一下,怎么解释?干脆不让她知道就完事大吉了. "真的假的?不会是等我回去了来抓我吧?"达姐惊疑不定. "不晓得,你见了建国和他说吧."话都交待这个表外甥了,挺聪明的一个人,不会这个谎也圆不过去,再说还有李志刚那个前骗子呢! "那我等他来了,好好的问问,如果是真的,那可要给那个李老板烧高香了,屋一不住人就会倒架的."达姐如是说. "嗯"刘淇蛮郁闷,钱是自己出了,人情却让别人领了,真是他娘的操蛋. "娘,你躺在床上,我给你按一按"达姐的手与脚都有些浮肿. "用不着,只要你听话,我就安心乐意"说是这么说,可她扭不过刘淇,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躺倒在凉席上. 刘淇以前一个东跑西荡时,经常腰酸腿胀的,又舍不得花钱找专业人士,就自行按摩,久病成良医,倒也练出了一套缓解疲劳的手法,捏拿敲打,看着也象是那么回事. 不知是刘淇的手法真的很好,还是达姐累了,按着按着,不一会儿工夫,她就睡着了,刘淇按动着老娘黝黑而粗糙的皮肤,还有手心脚底板厚厚的老茧,心思百转千回,却又无比的安心. 天擦黑了,沙沙打发店里的小工来叫母子俩来吃饭,达姐才被叫醒,又扯着刘淇到餐馆里吃晚饭,没见到聂建新,多半是出去办事了,而且多半是香烟的事. 刚打开qq,就看到四川地震的消息,然后家里打电话来,说是老家的房子也在摇动,打了一晚上电话又没人接,唉!老天爷保佑,平平安安的. 第27章 无题 第二天达姐还想去餐馆帮忙,刘淇怎么可能看着老娘挺着个大肚子去受那番罪,死缠烂打,撒泼打滚就是不让她动身,没奈何,只得从了儿子的愿,在住处休养.等到她中午睡着了,刘淇偷偷的溜了出去,鬼头鬼脑的摸到农机站. 刚在大门口探了一下头,就听到一声暴喝"干什么的?"一个汉子从院子的大树底下走过来,铁塔一般.这位是从哪里跑出来的?难道我走错了地方?刘淇被他一声断喝给震住了,一时间莫名其妙的不知道怎么回他. "干什么?"丫头从屋里探出头来,一看是刘淇,骂了那汉子几句,把他迎进了屋里,李志刚和张建国两个也在,地上满是烟头,一个个看上去都有点愁眉不展的. "你们这是怎么了?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刘淇觉得挺奇怪的,才过了一个晚上,又出什么事了? "表舅,事情麻烦了."张建国有气无力的回道. 麻烦?刘淇的心咯噔一跳,不会是被官面上的人给盯住了吧?真要把这些烟给没收了,前些日子不是白忙活了?连连的追问,这才知道,是烟的销路出了毛病,有些小波折,麻烦是麻烦,但并不象刘淇想的那么严重,是他自己吓自己. 昨晚,聂建新的确是带着李志刚去找门路了,通过朋友的朋友,亲戚的亲戚,好容易才找上了三位烟贩子,可人家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猴司令"和"秀姐"两个连面也没见着,"标哥"倒是见着了,也要了货,但量不大,十箱都不到,这么销,不是要销到猴年马月才销得完?与刘淇设想的根本就不是一码事. 是自己当时没有想周到,其实这事很正常,甫一接触,人家对你的根本根本一无所知,信用更谈不上,谁会多理你?如果真要以走私为业的话,这倒不是个问题,只要和他们打交道的时间长了,接触得多了,自然而然的就建立了信用,那时才能像自己所想的,快而稳的坐等收钱.但偏偏自己缺的就是时间,根本不可能和他们慢慢的拉交情,不然拉上一伙人自己干,赚得可比批发出去多得多了,何必要转手出去让别人赚钱?最主要的原因是走私烟这一行不是正途,短时间内可以钻空子,时间长了保不定就翻船,干大更不可能,树大招风,猪杀肥壮,老赖有榜样在前,自己可不能步他的后路,只要是国家想动你,任你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那也是个屁.小批的快进快出,赚到第一桶金后就马上收手,洗白转行,这才是正理. 刘淇闭着眼睛,一下一下的捏着眉间想着办法. "这样,丫哥,你和罗永年比较熟,去一趟武装部,邀他和一起吃晚饭.李哥,你和聂建新再跑一趟,把"标哥"请来一起吃晚饭,和他谈谈,如果不行,可以把价钱降一点下来,我想销路能很快打开了" 只是吃一顿饭就能行了?刘淇这是在杀鸡取卵,他打算丢出自己的进货渠道,来换取人家的信任,杨小标在南方当过兵,做的又是这门生意,搞清楚这其中的道道只是隔了一层窗户纸的事,用点力一捅就能明白,到时完全可以抛开刘淇他们,自己干,但捅破这张纸需要时间,乘着这个时间差,能销出几批是几批,反正他也没打算长久的干,做几票就收手,把这条渠道让给他也无所谓. 想了一想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他手头上没那么多现钱的话,可以先赊一部分货给他,等下一批时,结上一批的账"这简直是在给"标哥"送钱赚,还不用出一分本钱,哪里找这样的好事去,估计没几个人拒绝得了. "猴司令和秀姐那边怎么办?" "别管他们,等到我们的货铺满了南平的地面,他们自然会来找我们的,丫哥,叫你那些兄弟们小心点,不要让人来搞事."交待完这件事,刘淇急匆匆的走了,也不知达姐是不是醒了,要是醒来找不到他,还不知急成什么样,搞不好脱不了一顿好打. 饭局应罗永年的要求,在南风军分区的招待所里吃的,他的意思是在招待所里吃能便宜点,给刘老板省点钱,却阴错阳差的让标哥高估了丫头这伙人的背景. 标哥一进招待所的院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三辆军车,进到餐厅,刘大老板(丫头)和一个年青的军官还有七八名士兵聊得火热,饭局又是设在军分区的招待所里,没法不让他误会. 标哥当过兵,当然知道军车的特权,也曾打过军车的主意,可他的钱看得比较重,没刘淇那种宁可赔本也要赚吆喝的大手笔,一直不得其门而入,只能采用蚂蚁搬家的模式来运货,一直做不大,前些日子,他想干大点,用一辆假冒的军车拉了十来万的货往南平运,没出广东就被扣了,损失惨重. 能让部队派出军车运香烟,已是了不得的事了,还有军官亲自带队押运,这些人肯定有很深的军方背景,这么一想,他看丫头的眼神立马都不一样了. 郎有情,妹有意,这生意就好谈得很,何况还能赊销,饭没吃完,酒还没喝好,生意就谈成了,以四十箱为一个批次,标哥先交一半的钱,等到货销出去,再补齐剩下的尾款,如此循环.李志刚又把每盒烟的单价降了个毛儿八分,皆大欢喜. 他们欢喜,自然有人不喜了,本来南平道上的外烟的销售情况是很稳定的,标哥的蚂蚁搬家,货量比较的小,根本满足不了南平的市场需要,秀姐出的货都是烟草没收来的烟,大头上缴局里的小金库,算是烟草扶持的一个代理人,价格也只比正规渠道低一些,比标哥的价钱要高很多,不是从她那里进的货没人来查,就没人做她这个生意了,猴司令是从春江一个狱友处走的货,转了好几手,价格与标哥直接从沿海拿货差多了,只能接两人嘴下漏出来的饭吃. 这回,被标哥捡了这么个大馅饼,当然不会还守着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玩泥巴,秀姐背后有烟草局的硬靠,惹不起,也没必要惹,对猴司令可不会客气,一刀就狠狠的捅在他的要害上,价格便宜,货源充足的外烟从标哥手里源源不断的流出,把猴司令的生意抢走了不少,这不是骑在自己脖子上拉屎么?猴司令悖然大怒,带着十几个手下四处来找标哥的麻烦,这位也不是省油的灯,手上养的人比他还要多些,两帮人大大出手,一时间刀光棒影,搅得个南平县城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这些黑道争雄的事,与刘淇没关系,只要烟能卖出去赚上钱,其它的事情,他一点兴趣也没有,反正丫头从家里带过来二十几条龙精虎猛的汉子,不去抢人家就不错了,还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找死.他每天悠悠闲闲的,除了陪着大肚子的老娘散步,就是睡懒觉,隔天乘着达姐没看住,就偷偷的溜到这边来了解情况. 路平了,车当然跑得快,这批烟不过四天的时间就销到了尾声,几个人分脏,除去买布料贴的和给丫头那些兄弟的辛苦费,刘淇得了十一万多一点,其它人按自己的份子各自得了钱,张建国还了他一万,加上刘淇先前骗来的六万多,有十八万,将个双肩书包塞得鼓鼓的! 贴钱买好了部队里要的布料,第二天车子就要返回了,得要有人跟着一起去,把那边的货给定好,刘淇却有点犯难了,到底让哪个去?丫头还是张建国? 刘淇觉得自己是骑虎难下了,本来这三个人里,李志刚有行骗的前科,江湖经验也很丰富,是刘淇重点提防的对象,生怕他搞自己的花样,不光借用丫头的武力来压制,即使是是加入了自己的小团伙后,也有意无意的提防着他,最明显的表现就是让他回南平来铺货,而不让他接触进货的渠道.张建国是和他最亲,忠心不用考虑,可人太年轻,经的事太少,在鼎立的三足中,最弱,全靠刘淇给他帮忙,才能和另两个人抗衡,当不得大用. 本来看丫头是个直心肠的人,不会有什么威胁,可现在想想,却全不是那么回事,阴差阳错的,进货的渠道,铺货的渠道,接头的人,他都全程接触了,门清,包括货物的守护,也全部是他的人,如果他稍稍起点什么别的心思,抛开另外三个人自己独霸这门生意,绝对没问题. "丫哥,这次进货,你想不想去?不想的话,就让建国去?"刘淇试探道. "还要回去呀?"丫头有点愁眉苦脸起来. "你不想去呀?" "不是不想去,只是那边的太阳太大了,晒得人死,出来半个多月了,帆妹子那边我都没说一声........."丫头强调着客观原因,太阳太大是假,恋奸情热是真. "那就算了,让建国去."刘淇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了下来. 明天张建国就要远行了,刘淇急忙把他和李志刚两个抓了壮丁来顶缸,应付达姐的盘问,作为小辈,张建国很可怜,被达姐好一顿训,还不敢还嘴,最郁闷的是好多事自己根本没干过,可这个小不点表舅非得安自己头上,自己还不得不把这些死老鼠一只只吃下去,恶心也管不得了,谁让自己跟着他屁股后面才有钱分,唉,忍气吞声吧. 李大骗子和他比起来,是天堂地狱的区别,达姐对他热情得吓人,顶着个大肚子把板凳擦了又擦,生怕脏了李老板的衣服,泡了茶送上手,又怕他喝不惯这粗茶,又让刘淇去买饮料,好烟,陪着笑脸说了一箩筐的感谢话,谢谢他帮自己说话,谢谢他给了张建国一碗饭吃,谢谢他百忙之中还能抽出时间来看自己. 一番直白的马屁拍得李志刚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在刘淇提供的说辞上胡吹开来,什么**局的局长是自己的哥们,***单位的一把手是自己的亲戚,****机关的的书记是自己的朋友,好象只是要他姓李的愿意,可以在南平县城里象螃蟹一样横着走,你家的事那是件小事,解决起来小菜一碟,只管放心回去,绝对不敢有人再来找你了. 如果不是看到刘淇的脸上越来越差,他不定要吹到哪里去. 第28章 方向 我们--对谁,对谁也不下跪,我们——永远,永远也不下跪!(<<中国人,不跪的人>>王怀让)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不知道这话,是同情秀才多些,还是说兵不讲理多些,但有一个是很肯定的,越是读书人,越喜欢和人讲 道理,而市井之徒,则多半有些胡搅蛮缠. 张老师是个老读书人,也一样的喜欢讲道理,所以他带着被打了的辉辉上刘家的门讲理了,讲理刘淇是不怕的,就怕那种不讲理的和达姐 两口子胡搅蛮缠,就算没半分理,搅得他们头大了,自己也跑不脱一顿好打. "你问问你们家辉辉,是不是让人家小孩学狗在院子里爬?是不是让人家学狗叫?你也可以问其他的小孩,看看我没有没说谎." "是你们家辉辉跑出来打我的,还是我跑到你们家来打的他?" "是他先骂我,还是我先打他?" "你说我打得太厉害了,可以,带他到医院里验伤,是要少管还是劳教,都可以,但如果没有验出伤来,你带着他到我家里来闹,那又怎么 算."达姐拼命拉扯阻止,毕竟张老师这么大年纪了,由得刘淇一个小屁孩子来训他,那刘家还有半点家教没有?再说忍了,让了,真有什么事情可 以有个回旋的余地,把话说得死了,人家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可哪里止得住狂怒的刘淇,挨打就挨打,再揍自己,大不了老子离家出走,这个气说什么么也不受,他抱着破罐破摔的心理,一连串的问句象一支支利箭射向老头,一箭又一箭射得他直后退,刘淇打张辉时,有些小孩也看到了,张老师来刘家之前就已经问过了,不说刘淇早在私底下给他们打了招呼,统一了口径,就是一边欺负自己,一个请自己的客,那还能有人说张辉的好话?问他们,自己这孙子说破了大天去也占不了道理. 而验伤也不可能验出什么来,想当年,刘淇还是个楞头青时,当着学院众多老师的面把一个惹火他的家伙打得不清,这么不尊重老师,学 校一定要把他给开除了,他一个远房叔叔出面陪了一堆的好话,才让他接着读毕业. 闹出很大的风波,他那叔叔看他年青气盛,打起架来不知半点轻重,而且还特别喜欢打人家的脸,很容易看出明伤,惹出麻烦来,就把以前在部队当侦察兵时学到的东西教了他一些皮毛,再打架,能在不伤及性命的情况下,让人痛得失去反抗能力,并且事后很难验出伤来. 这次刘淇打张辉时也用的是这种手法,打的时候张辉固然是让他痛得在地上打滚,但事后却没留下什么明显的伤痕,不是非常专业的人士 ,专业的器材,根本验不出来伤. 面对这种情况,讲理的张老师只能带着孙子灰溜溜的败退,至始至终,被刘淇打怕了张辉有些害怕的缩在爷爷背后一声不吭,屁也没敢放 一个,与先前的嚣张形成鲜明的对比. "好,好,你好得很,老倌子,你给我狠些打"达姐气鼓鼓的命令. "这次你没错,不打你"刘传陆并没理会达姐,出乎刘淇意料的说着. "嗯?算了,这次就饶了你,再有下次了,打断你的腿,知道不?"达姐用指头点点刘淇,威胁道. 呃!这就算是逃过一劫了?刘淇有些回不过神来. 被打的被白白打了一顿,打了人的也屁事没有,看起来,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刘淇的心里却是真的被这件事触动了,他也是从这时才真正开始认真的考虑自己以后的路. 可以说,刘淇的愤怒的种子从九五年就埋进了心底,只是到了这时才在张辉的身上表现出来. 那一年五四青年节,学校团委组织了一个晚会,其他的节目,刘淇看过后,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但晚会最后的一个节目,长诗朗诵,他却一直记在心里,一个刘淇暗恋很久的女孩和男主持人饱含愤怒的朗诵了王怀让的长诗<<中国人,不跪的人>>! 你见过昆仑下跪吗?没有!昆仑——那是我们中国骄傲的腰背! 你见过长城弯腰吗?没有!长城——那是我们民族自豪的脊椎! .................................... 我们--对谁,对谁也不下跪,我们——永远,永远也不下跪! 一首很雄浑,很有气势的诗,但当刘淇看完报道之后,他的感觉不是什么自豪,而是一种深到骨子里的悲哀与愤怒,孙天帅一个人不给韩国老板下跪,是值得国人学习的榜样,可那屈服下跪的那一百多名工人,难道就不是中国人么?政府又是怎么处理的? 刘淇从那时起,就成了一个愤青,暗暗的下了决心,绝对要做一个有骨气的人,不对任何低头下跪,也正是抱着这种心态,在毕业后,在社会上撞得头破血流,处境一日不如一日,等到他明白人在进到低矮的地方是要低头的道理时,已是积重难返,习惯性流产,人家单位一看他的简历,被吓一跳,没一份工作从事过三年以上的,多半是在半年到一年,哪还敢招这种大神进门,他也只能这么一直流浪下去. 尊严,要有实力作为后盾,不然就是一个笑话,为了虚无的尊严而碰到头破血流,别人只当这人脑子进了水,谁会当会事? 第二天,刘淇早饭草草扒了两口饭,跟达姐打声招呼就出门了,他期末又考了第一名,玩一玩大人是不会管他的,只以为他是在哪里捉龟摸 鱼,哪晓得他一溜烟跑到了大石桥,找丫头去了. 这个鸟家伙,给女朋友在南平买了一堆东西打算讨好她,只比刘淇迟上半天就回大石桥了,这会应该在家里. "丫哥,丫哥"刘淇七弯八绕的摸到了丫头家门前,硬着头皮敲了门,如果又是张大娘开门,不定又是什么难看的脸色给自己. "谁呀?"开门的果然又是张大娘,一看刘淇,这次倒是没给他什么脸色,反而带点笑. "是来找丫头的吧?" "啊" "那你先在屋里坐一下,我去喊他,个死鬼,昨天晚上又玩到深更半夜才回来,还在睡懒觉."张大娘轻轻责骂着儿子,还给刘淇倒了一杯开 水,挺让他受宠若惊的,这世界是不是倒过来了? 无聊的打量了一会破旧的老房子,找出五只蜘蛛,两只壁虎,还有一队蚂蚁,终于把懒虫给等到了. "啊"丫头拖着拖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挑着眼角的眼屎"你怎么早就来了?" "大哥,不是我早了,是你起迟了好不好" "啊,太阳都这么高了?"丫头被太阳晃了一下眼,赶紧闭上眼! "喂,大哥,不是吧?你昨晚不是做新郎了吧?" "做新郎?呸呸,你个小毛孩子,知道个屁"丫头有点恼了"说吧,找我什么事,你昨天不是刚回家么?" "没事不能找你呀?我还没吃早饭,你看着办." "姥姥,你又不是......"丫头可能想起母亲还在家,有些话不好说,口风一转"走,走,走,我请你到东风吃饺饵,顺便也搞点吃的,你不说我还不饿,你一说我的肚子都咕咕叫了,娘,我去吃早饭了,给你带碗饺饵回来." "呃,呃,莫乱用钱,我煮饭了,你就在屋里吃呗"张大娘从厨房跑出来,哪还有人影子? 第29章 东风 饺饵是南平特有的一种小吃,类似于馄饨,馅料是选用猪前腿肉,用松木锤砸成泥,包在纸一样薄的饺皮里,下锅烹煮,食之鲜滑柔嫩,再配上两个茶叶蛋,非常的惬意。 在大石桥,最好吃的饺饵是东风饮食店的杜师傅的手艺,汤鲜馅实,远近有名. "丫哥,你娘对你的态度好象变好了,对不对?"刘淇用汤匙舀了点饺饵汤喝下去,真是鲜得可以. "你的眼不大,倒毒得很,这都看出来了?"丫头在桌子上轻敲着手中的茶叶蛋. "说说,怎么搞的?"前世今生,张大娘对丫头都是不假颜色,这会儿唱的又是哪一出戏呢? "还能怎么搞,跟你们一起学会骗人了呗."丫头一副很神伤的样子,好象自己以前是个纯洁的天使一样. "你把猪八戒的绝招学得是炉火纯青了你,不说就算了,还在这里倒打一耙?稀罕!"刘淇丢给他一对白白的卫生丸,埋头消灭碗里的美食,懒得再理他,他憋不住自然会说. "说,说,我又没讲不说,你不是跟跟你大姐讲建国跟着"李老板"贩烟么?我跟我娘也是这么讲的,我这半个月也没有再打架惹事,还赚了钱回来,她对我的态度不就改了么." 不会吧?这走私的罪行比打架斗殴可要重得多了,怎么丫头走私香烟张大娘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吗? 刘淇想了想,大概明白了,这年月的老百姓对于走私,偷税,漏税这些事都没什么概念,老太太又不识得几个字,不知道走私也是犯法的事,只当是什么正当生意,看丫头不再打架斗殴,惹事生非,以为是走了正途,这误会有点大了. "你把钱都给你娘了?"要是丫头把钱都孝敬了,后面的事就没法谈了,自己手里的本钱是够了,可他老人家一分钱不出,这事怎么看也不不保险! "哪敢?你把钱都给你娘了?"丫头反问道. "没有"上次那一千多块钱就让自己差点挨了一顿好打,这回的钱要多上百倍,不打死自己,也得吓死她,不吓死吓得小产了,自己也没法活. "怎么?有又什么赚钱的路子?烟不贩了?"离下一批香烟到南平的时间最少还有个把星期,刘淇才回家就急火火的来找自己,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看他那千奇百怪的赚钱法子,指不定又有什么好路子. "我来找你就是为这件事,这跑了一路,你也应该心里有个底了,贩烟不是什么合法的事,别看现在我们是攀上了部队的大树,运起货来一路畅通无阻,可夜路走得多了,总会遇到鬼,真要象标哥一样在路上被查上一次,折了老本,那前面赚再多的钱也要赔进去,还有南风整个地区吃得下的货,也只有这么多,一个月也赚不了多少." "一个月能赚几十万还少?" "几十万是四个人分,你一个月才能分多少?" "我一个月要分到好几万呢,够多了呀?"一个月好几万的进账,丫头是白日发梦也想不到的财路,这可是一笔巨款了. "几万就多了?真是个土财主,我跟你说,只要你跟着我干,别说一个月几万,就是一个月十几万,几十万,也能挣得到,你信不信?."刘淇很不屑的说. 换别一个人这么说话,丫头肯定当他是在吹牛皮,可跟刘淇混了这么几回下来,对于这个小精怪赚钱的本事已深信不疑,听他说能让自己一个月赚上十几万,几十万的钱,不由一颗心呯呯直跳. "你要搞什么生意?" "苎麻" "我当什么生意呢,这个呀."丫头显然是很失望,这两年麻价涨得厉害,大批的麻贩子应势而生,如蝗虫一样涌入家户村寨收麻,钱是赚了,可人也辛苦得很,比起香烟的利润来,还远远的不如,他哪有多大心思. "看不起这生意呀?"刘淇问. "这门生意累了人不说,还赚不了什么钱,不是费力不讨好么?"当了两天有钱人的丫头眼里一点也看不上苎麻那毛儿八分的利润. "不赚钱?嘿嘿嘿,那是你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一斤麻最少可以赚一倍的钱."刘淇笑嘻嘻的看着他. "莫策我,麻贩子我又不是不熟,他们一斤麻赚多少钱我还能不清楚?怎么可能会有一倍的利钱?"丫头仔细的打量了刘淇一番,确认他不是发烧了. "现在苎麻是什么价?"刘淇问道,只要不超过六七块,肯定能赚上一倍的钱. "六块五"八六年中时,苎麻价才一块多,到年底疯长到了三块八,这时节,在各方推波助澜下,新麻一上市价格就飙到了六块钱以上,还有价无货。 "我可以让一斤麻卖到十二块"刘淇小声道. "这怎么可能."丫头费了好大的劲才没伸出手来刘淇的额头. "信我你就入伙,不信,我找别人去了."刘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心里有底,可不是信口胡说的. 这个事得从刘传陆身上说起,八五年时,黄麻的价钱好,他一看动了心,八六年过了年,改了稻田栽上了黄麻,到秋上,一堆堆砍下来的黄麻在河里沤得臭气熏天,沤好了从水里捞出来洗,大冬天的冻得手象胡萝卜一样红肿,洗完了剥,晾干了再制麻,忙得是热火朝天,谁知那年跟风种黄麻的人多,黄麻的价钱比是一年掉了不少,卖完一算,比种稻子强不到哪里去,用的工还要多些,除开家里多了一堆没什么用处的麻杆,白忙了. 这年,黄麻价不好,苎麻的价钱却是翻着跟着往上走,不少种苎麻的人家都发了笔小财,刘传陆被黄麻搞得有点怕了,再跟风种苎麻又白怕一场可怎么办? 八七年就什么麻也不种了,哪知道这个苎麻却不象黄麻一样一涨即跌,价钱从年初的四块钱疯涨到快八块,麻贩子抢着上门来收,看着别人家一个个的发了财,自己白白失掉这个机会,又悔得不行. 八八年过了年,他就忙着种苎麻了,可运气真的很臭,到了剥头麻的时候,苎麻价钱却一落千丈,跌到一块多一斤,还没地方卖,可把个刘传陆气得半死,把田地里的苎麻都给毁了,赔了一笔化肥种子钱,家里多了一堆烧火的麻兜. 这么不凑巧的倒霉事,刘传陆是没脸挂嘴边的,可达姐每回笑他没运气,都要把这事拿出来糗他,刘淇的耳朵都听出茧来了,还能不知道? "丫哥,这可是个正当生意,你普不想在你娘面前,在刘帆面前堂堂正正的作人?话我说到这儿,再多也没意思,要不要干,你自己想清楚"刘淇将最后一只饺饵吞下肚,抹抹嘴起身准备走路. "干了!你说吧,要怎么干?"丫头咬牙的样子,象是要狠搏一铺的赌徒. 东风吹,战鼓擂,如今的世界谁怕谁? 第30章 相亲 饺饵是南平特有的一种小吃,类似于馄饨,馅料是选用猪前腿肉,用松木锤砸成泥,包在纸一样薄的饺皮里,下锅烹煮,食之鲜滑柔嫩,再配上两个茶叶蛋,非常的惬意。 在大石桥,最好吃的饺饵是东风饮食店的杜师傅的手艺,汤鲜馅实,远近有名. "丫哥,你娘对你的态度好象变好了,对不对?"刘淇用汤匙舀了点饺饵汤喝下去,真是鲜得可以. "你的眼不大,倒毒得很,这都看出来了?"丫头在桌子上轻敲着手中的茶叶蛋. "说说,怎么搞的?"前世今生,张大娘对丫头都是不假颜色,这会儿唱的又是哪一出戏呢? "还能怎么搞,跟你们一起学会骗人了呗."丫头一副很神伤的样子,好象自己以前是个纯洁的天使一样. "你把猪八戒的绝招学得是炉火纯青了你,不说就算了,还在这里倒打一耙?稀罕!"刘淇丢给他一对白白的卫生丸,埋头消灭碗里的美食,懒得再理他,他憋不住自然会说. "说,说,我又没讲不说,你不是跟跟你大姐讲建国跟着"李老板"贩烟么?我跟我娘也是这么讲的,我这半个月也没有再打架惹事,还赚了钱回来,她对我的态度不就改了么." 不会吧?这走私的罪行比打架斗殴可要重得多了,怎么丫头走私香烟张大娘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吗? 刘淇想了想,大概明白了,这年月的老百姓对于走私,偷税,漏税这些事都没什么概念,老太太又不识得几个字,不知道走私也是犯法的事,只当是什么正当生意,看丫头不再打架斗殴,惹事生非,以为是走了正途,这误会有点大了. "你把钱都给你娘了?"要是丫头把钱都孝敬了,后面的事就没法谈了,自己手里的本钱是够了,可他老人家一分钱不出,这事怎么看也不不保险! "哪敢?你把钱都给你娘了?"丫头反问道. "没有"上次那一千多块钱就让自己差点挨了一顿好打,这回的钱要多上百倍,不打死自己,也得吓死她,不吓死吓得小产了,自己也没法活. "怎么?有又什么赚钱的路子?烟不贩了?"离下一批香烟到南平的时间最少还有个把星期,刘淇才回家就急火火的来找自己,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看他那千奇百怪的赚钱法子,指不定又有什么好路子. "我来找你就是为这件事,这跑了一路,你也应该心里有个底了,贩烟不是什么合法的事,别看现在我们是攀上了部队的大树,运起货来一路畅通无阻,可夜路走得多了,总会遇到鬼,真要象标哥一样在路上被查上一次,折了老本,那前面赚再多的钱也要赔进去,还有南风整个地区吃得下的货,也只有这么多,一个月也赚不了多少." "一个月能赚几十万还少?" "几十万是四个人分,你一个月才能分多少?" "我一个月要分到好几万呢,够多了呀?"一个月好几万的进账,丫头是白日发梦也想不到的财路,这可是一笔巨款了. "几万就多了?真是个土财主,我跟你说,只要你跟着我干,别说一个月几万,就是一个月十几万,几十万,也能挣得到,你信不信?."刘淇很不屑的说. 换别一个人这么说话,丫头肯定当他是在吹牛皮,可跟刘淇混了这么几回下来,对于这个小精怪赚钱的本事已深信不疑,听他说能让自己一个月赚上十几万,几十万的钱,不由一颗心呯呯直跳. "你要搞什么生意?" "苎麻" "我当什么生意呢,这个呀."丫头显然是很失望,这两年麻价涨得厉害,大批的麻贩子应势而生,如蝗虫一样涌入家户村寨收麻,钱是赚了,可人也辛苦得很,比起香烟的利润来,还远远的不如,他哪有多大心思. "看不起这生意呀?"刘淇问. "这门生意累了人不说,还赚不了什么钱,不是费力不讨好么?"当了两天有钱人的丫头眼里一点也看不上苎麻那毛儿八分的利润. "不赚钱?嘿嘿嘿,那是你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一斤麻最少可以赚一倍的钱."刘淇笑嘻嘻的看着他. "莫策我,麻贩子我又不是不熟,他们一斤麻赚多少钱我还能不清楚?怎么可能会有一倍的利钱?"丫头仔细的打量了刘淇一番,确认他不是发烧了. "现在苎麻是什么价?"刘淇问道,只要不超过六七块,肯定能赚上一倍的钱. "六块五"八六年中时,苎麻价才一块多,到年底疯长到了三块八,这时节,在各方推波助澜下,新麻一上市价格就飙到了六块钱以上,还有价无货。 "我可以让一斤麻卖到十二块"刘淇小声道. "这怎么可能."丫头费了好大的劲才没伸出手来刘淇的额头. "信我你就入伙,不信,我找别人去了."刘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心里有底,可不是信口胡说的. 这个事得从刘传陆身上说起,八五年时,黄麻的价钱好,他一看动了心,八六年过了年,改了稻田栽上了黄麻,到秋上,一堆堆砍下来的黄麻在河里沤得臭气熏天,沤好了从水里捞出来洗,大冬天的冻得手象胡萝卜一样红肿,洗完了剥,晾干了再制麻,忙得是热火朝天,谁知那年跟风种黄麻的人多,黄麻的价钱比是一年掉了不少,卖完一算,比种稻子强不到哪里去,用的工还要多些,除开家里多了一堆没什么用处的麻杆,白忙了. 这年,黄麻价不好,苎麻的价钱却是翻着跟着往上走,不少种苎麻的人家都发了笔小财,刘传陆被黄麻搞得有点怕了,再跟风种苎麻又白怕一场可怎么办? 八七年就什么麻也不种了,哪知道这个苎麻却不象黄麻一样一涨即跌,价钱从年初的四块钱疯涨到快八块,麻贩子抢着上门来收,看着别人家一个个的发了财,自己白白失掉这个机会,又悔得不行. 八八年过了年,他就忙着种苎麻了,可运气真的很臭,到了剥头麻的时候,苎麻价钱却一落千丈,跌到一块多一斤,还没地方卖,可把个刘传陆气得半死,把田地里的苎麻都给毁了,赔了一笔化肥种子钱,家里多了一堆烧火的麻兜. 这么不凑巧的倒霉事,刘传陆是没脸挂嘴边的,可达姐每回笑他没运气,都要把这事拿出来糗他,刘淇的耳朵都听出茧来了,还能不知道? "丫哥,这可是个正当生意,你普不想在你娘面前,在刘帆面前堂堂正正的作人?话我说到这儿,再多也没意思,要不要干,你自己想清楚"刘淇将最后一只饺饵吞下肚,抹抹嘴起身准备走路. "干了!你说吧,要怎么干?"丫头咬牙的样子,象是要狠搏一铺的赌徒. 东风吹,战鼓擂,如今的世界谁怕谁? 第31章 视察 ps:坐在电脑前两三个小时,一点感觉也没有,居然只码出来一千多字,不好发了,不然又被人骂,怕怕。 我所谓的假更新,都是在修正某些章节时出现的,有时是加了减了一些情节,有些则只是改了一下错别字,改完了起点上显出来的就是更新,给朋友们带来不便,敬请谅解,我想了一下,以后就在标题上做区分,我写好后还是一样发上去,但只写章节数目,不写名称,如果错别字什么的修改好了,再加上名称,表示这章已全部ok,这样大家一看就明白,也不会搞混了,训我假更新。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对现在的刘淇来说,一切用钱能解决的困难,根本就不是困难,只有钱解决不了的困难,才是真正的麻烦. 去北京找人,是不可能的,但三姨过生日时想要的东西,却能用钱买到,也不贵,只是乡下很难买得到,看起来很新奇.刘淇一回家,就托人买了以四姥爷的名头给张春花送去,惹出了一番麻烦,这是后话. 达姐在娘家住了十来天,老是记挂着家里的鸡鸡鸭鸭,怕刘传陆照看不好,怎么也住不塌实,想想还是收拾包袱带着刘淇回了家.家里能有什么事?一切安好.刘传陆白天上班,晚上回家,照看得周周全全的,只是她疑神疑鬼罢了. 苎麻加工厂已经正式投产了,粗加工而已,除了一台老掉了牙的锅炉,没有什么机器设备,从县麻纺厂高薪挖个退休的老师傅来当技术指导,招了十来个人就干上了.一天能出两千多斤的精干麻,还是在原料比较紧张的情况下. "丫哥,生意怎么样?"刘淇鬼头鬼脑的溜进办公室里,他假借着到刘传陆这里来玩的名义过来看看生意的,大股东,也不能一点面不露吧? "你怎么来了?"刘淇再三交待过,不能在他爹面前暴露他的事,否则以后就没得钱赚了,由不得丫头不紧张,探出头到门外看了看,把门关死. "听我爹说,现在厂里有点问题,过来看看."他们这边收麻的价钱比起供销社要高上一毛多一斤,那边门可罗雀,这边麻农,贩子穿梭不停,可就是这样,原料和产能比起来,还是有很大的差距,根本不够用的. "你有办法没?"丫头眼巴巴的看着他,看着一天几千块入账固然高兴,可一想到有更多的钱可以赚到却赚不到,比不赚钱还要难受些. "办法是有,可不一定管用."收不到麻,一方面是麻贩子看着麻价看涨,囤积居奇,很多货从麻农手里出来后,根本不在市面上露面,变相的减少了原料供应.。 另一方面,则是苎麻收获季节性很强,收获的时间只有那么十来天。过早,没有成熟,麻皮薄,产量低,纤维强力弱.过迟,胶质多,纤维粗硬,品质不好,麻皮和麻骨容易粘在一起,剥麻困难。而且手工打麻的技术性强,费工多,劳动强度大,一个壮劳力一天十二个小时,只能打麻(扯皮和刮制)七、八斤,如果亩产200斤,需要劳动日20~25个,这是苎麻生产中制约性最大,也最致命的一点. "说来听听,说来听听."刘淇前后几次提出的意见都解决了问题,让几个人对他都有点盲信了. "就是这个东西."刘淇拿出一张画得稀里糊涂的纸,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 "什么玩意"丫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纸上的鬼画符是什么东西. "刮麻器."八十年代的苎麻热过去之后十来年,苎麻行情回暖,种麻的农户渐渐多了起来,打麻的技术手段也进步了很多,这是刘淇记忆中的手动刮麻器,可惜他也就看过,根本没怎么记住,修修改改,涂涂抹抹了好半天才凑出来,也不知管用不管用. "这玩意有什么用?" "大概一个小时可以刮三、四斤麻,你找个木匠师傅做一个试试。"刘淇很没底气的回道,人家的刮麻器确实可以刮出这么多麻,可他搞出这玩意就说不准了. "蛮简单的,两个小时可以搞出来了."丫头看了看,喊过来一个小弟,把图给他去找人做了. "陪我到车间里看看."刘淇只是知道精干麻这个东西,怎么搞出来的,却是一窍不通,不得不让人佩服他的胆子,啥也不知道,居然还敢一头扎下水. 苎麻纤维中除了纤维素,还有果胶、半纤维素等伴生胶质,原麻加工脱胶成精干麻,并疏理成麻条后,才能用来纺纱织布成人们所喜爱的麻纺织品适合纺纱的精干麻,要脱除全部的胶质,使纤维分离、松散,制取可纺纤维. 刘淇看过微生物脱胶,很干净,没有什么污染,可这时没这种技术,用的工艺还是化学脱胶法,用高温碱液煮练,把果胶和半纤维素等胶质水解,洗涤除去。 "丫哥,你老娘怎么在车间里干活?她不是做饭么"刘淇看到张大娘坐在一群中年妇女中间,和她们有说有笑的拣选着原麻,按品质重新松匀扎把。 "我叫她不要来,她非要来,做完了饭就过来,非要帮忙,闲不住."丫头对自己的好心不被认可有点无奈. "算了,老人家高兴就好了."刘淇看张大娘开心的和人聊着天,笑了笑道. "那倒是,自从我开始干这个营生,我娘天天笑得合不拢嘴."看到儿子不但走上了"正道",还很出息,做父母的心里比喝了蜜还要开心些. "那边那个就是请来的师傅吧?"刘淇对车间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扬扬下巴. "马师傅,*人,不爱说话,技术真的没得讲的."丫头一脸笑,帮自己挣钱,还是挣大钱的的人,看着就开心 “吃饭怎么办?单独烧的?”*的饮食有些讲究,有些东西是不吃的。 “没有呀,我娘烧的什么他就吃什么,有时我会请他到饭馆子里改善一下伙食”看来这位马师傅与一般汉人没多大区别了。 几个工人把扎好的苎麻放进池子里浸酸,丫头这些日子除了到城里看货,天天泡在这里,也没了不少东西,告诉刘淇这一步可以溶解掉苎麻上的部分杂质,使后面的脱胶均匀,能提高煮练的效率。 脱胶的核心工序是碱液煮练,把浸酸过的预处理麻放进氢氧化钠溶液里,碱液的浓度、煮的次数、压力、时间和练液的循环,对精干麻的质量有重要作用,这是马师傅的专业领域,刘淇远远的看了一下就走开了,碱气太重,闻着非常难受. 一路看过打纤、冲洗、酸洗、水洗、脱水、给油,烘干等各个工序,刘淇对于精干麻的生产,心理也有了底,这个什么天然面料,也并不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好. 纯天然原料在染色、制衣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要使用很多的化学染料与助剂,同样会使服装遭受污染,危害人体健康,通过呼吸或皮肤接触引发各种疾病。即便是素色面料,同样会用到化学品,只是多少而已,象这时的苎麻脱胶必定要用到强酸强碱,虽然用水冲洗过了,可残留物谁说得好,更不要到制成衣服还要经过那么多的工序,又有哪几道不用化学药剂的?不过是打个天然绿色的名头而已,不见得比化纤衣物好到哪里去。 刘淇正想着,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定睛一看,这人化成灰也认得呀,正是那个上学时的死冤家小鼻涕虫吗?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还忙得满头大汗的,什么时间请了童工? “丫哥,这里怎么会有小孩?” “你说吴燕呀?我们这里不是记件么,多劳多得,她过来给他娘帮忙的,小姑娘很勤快的” “吴燕的娘是哪个?” “啰,院子里晒麻的那个女的就是。” 一个三十多岁的尖脸女人正在院子里忙得团团转,手脚俐索,动作麻利,一看就是知道是个好角色。 吴燕鼓着肚子顶着一筐给好油的苎麻费力的移到那女人的身边“猪婆子,你只晓得吃,晓得穿,一点小事也搞不好..........”,吴燕的后妈对着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刘淇的脸一下阴了下来,“丫哥,这些硫酸烧碱都是危险品,小孩子在这里万一出事怎么办?赶紧让她走。”想了一下又道:“跟她妈说,再要骂她女儿,就给我滚蛋,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还难找?” “兄弟,你这是?”丫头莫然其妙的,不明白刘淇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那是我同学”虽然是冤家对头,但也是坐一张课桌的同学 “晓得了”也不知他晓得什么了。 “她在这里干了多久,你按天数给她结工钱,再给她买两身衣服,钱从我那里面一起扣”小姑娘的白褂子绷得紧紧的,明显小了,布面发黄,不知是哪年哪月置办的,传言中她的厉害后妈,还不是说假的。 第32章 悬赏 有句俗语叫:“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为什么摸不得?没有动物"砖家"为此写过论文说明这个问题,但这话经过千年还能流传下来,必定有其存在的道理。这世间总有一些人,看到老虎,非想要摸上一摸它的屁股,后果,都是很严重的. "猪,外面有人找你"同桌吴燕踢踢趴在课桌上打瞌睡的刘淇,小丫头穿着这位出钱买的新衣服,却一点也不知道感恩,还是那副老德性. "什么人找我?"刘淇抬头看去,只见刀疤正在门口和新来的数学老师争着什么,周老太在上完新学期的第一节数学课后退休了,顶她班的是个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毛头丫头,一脑门子的热血,理想. "靠,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这些日子来,都是刘淇借着看父亲,去他那玩的名义来操纵生意,跟他们都说过,没有什么事不要来找他,这会儿,刀疤找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宋老师,这个是我表哥,找我有事的." "哼,不管是表哥堂哥,上课时都不能闯到教室里来打扰教学,这都不知道么?"晕,这人书读得傻了,换成一个老教师,早在刀疤进门找刘淇时就会把刘淇叫出来,那有这么抠规章制度的,有几个人能全部做得到呢? "快走,快走,出了事了."刀疤一把拉起刘淇就往操场上走去. "你给我站住,上课的时间把刘淇带哪里去?"宋英的脸涨得通红. "宋老师,家里出事了,我先回去一下,请假条我到时去补"刘淇给了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隆隆隆"摩托车打着了火,载着刘淇一溜烟的向大石桥开去,这车可是丫头的宝贝,刘帆是对象,这车子就是他的小妾,谁也不借的,这回让刀疤骑,不是出了事才有鬼了. "发生了什么事?丫哥呢?"顶着风,刘淇大声的叫道. "厂里被人偷了,丫哥在挖人."刀疤转过头去大声的回答道,看得刘淇心慌得很,这要是一楞的工夫出点什么事,还不得玩完,不能再问他了,不然摔不死也得重残,赶紧的闭上嘴巴.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的冲进生资的院子里,满满的全是看热闹的人,丫头的几个手下正费力的维持着场面. 刘淇下了车正要往办公室走去,想到了一件事,回头问道:"我爹是不是在里面?" "在的." "你去把他引开,我自己进去,还有,让兄弟们把这些看热闹的赶出去,堵在院子里做什么?看猴戏呀?"刘淇悄悄躲开了,给父亲看到自己,不知会有什么想法,起疑心是一定的. 等刀疤引走了脸色极其不好的刘传陆,看热闹的人也被赶出了院子,刘淇这才悄悄溜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木门被人用脚踹开了,办公桌的抽屉都被撬开了,票据,纸张撒了一地. 刘淇还没进门时就听到丫头在里面怒吼:"你们两个干什么吃的?让人给偷了还一点也不晓得,一晚上转到哪里去了?"墙边上跪着两个人,贴着墙壁瑟瑟发抖,一个脸上红肿,一个鼻血长流,多半是被丫头给打的,他脾气一上来,逮到什么就是什么,下手也没个轻重,腿边散了架的板凳看起来是行凶的家伙什了. "丫哥,损失了什么东西?"麻厂的营业时间是早八点上班,晚上九点下班,这些日子一直忙,都是到夜里十二点后,工人才下的班,晚上有两个丫头的小弟守着,怎么会被人偷的? "不见了五千块钱."一见刘淇,丫头开始平静下来. "你们俩出去"刘淇对墙边跪着的两个小混混摆摆手,虽然知道刘淇与丫头的关系不浅,但却没想到他们的老大的老大会是这么个小不点,看着丫头不动. "滚出去."丫头不耐烦的一摆头,那两个小弟如蒙大赦的急忙退了出去,顺手还把破门小心的关上了. "说说,谁先发现的?"刘淇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扔了一根给丫头,自已点上一支. "你爹来得早,他发现的."丫头点上烟吸一口. "刚刚这两个是昨晚值班的吧?有没有问出什么来?"门是被踹开的,动静小不了,不排除有内鬼的可能. "这两个混蛋,本来昨晚是他们值夜的,跑出去打了一晚上的牌,出了这种事,我恨不得踹死他们"丫头恼火不已,他的那些小兄弟,现在每个人都开二百多的工资,还出这种事情,哪有面子? "报警了没有?" "报警?"看他那样子,肯定是没有报案,这满地的脚印子,现场早被破坏了,想想也是,丫头一向对派出所相当的不感冒,哪会想到报案. "我们是纳税人,警察的工资都是我们发的,出了事当然得找他们."刘淇弹弹烟灰. "什么是纳税人?派出所没在这里拿钱呀!"丫头显然有点晕. "我们这个生意是给国家交了税的,国家拿着这个钱给警察发工资,这么一算,他们的工资不就是我们出的?出了事当然找他们来解决." "这样就行了?"丫头从来不相信法律和警察. "先报警吧,看派出所能不能破案,把你的那些兄弟也放出去挖人,一定要把偷东西的人挖出来."五千块钱是小事,可往深处一想,丫头虽然没有走老路成为南平闻名的丫哥,可在周边这几个乡镇打过不少架,道上也是小有名气的人物,居然有人敢来摸他的老虎屁股,事情也不一定就会那么简单,小心无大错. "我已经安排人去打听消息去了,还有别的办法没有?"一直没人带回什么消息,丫头烦燥得很,很想刘淇能一下想出什么好主意来,有点依赖思想了. "别的办法?我想想."这可是老革命遇到新问题,遭小偷了,除了报警,还能有别的什么办法么?只有忍了? "这样,丫哥,我写个悬赏启事,希望能把这个人给挖出来,派出所那边你也催着办."刘淇从地上拾起一张白纸,唰唰唰一挥而就. "悬赏启事,昨晚(9月10),石桥贸易公司会计室(大石桥生资源共享公司院内)被盗,失窃现金五千元,现向社会征求线索,对提供确实线索的举报人,将给予人民币一万元的奖励............"丫头读到这里,急了"哎,兄弟,你是不是被气湖涂了?才被偷了五千,你怎么悬赏一万块"丫头碍着面子说得还算是客气的,拿着一万块去找五千块,不是傻子是什么? "什么人最可怕?"刘淇突然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 "不要命的人."丫头打打杀杀惯了,一想就想到这个. "错了,最可怕的人是有钱的疯子,我们这回拿出一万块来挖人,可以杀一只鸡给很多猴看,并不贵."刘淇笑笑道. "杀鸡给猴看?" "嗯,让人按着这张启事写,不光大石桥,包括周边的几个乡镇都要贴,不怕挖不出这小偷来,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天底下没有完全保密的事."刘淇眼睛转着,不知在想什么. 悬赏启事刚出来时,大家都以为是有人开玩笑,根本不信,再一看,铺天盖地的到处都贴着这玩意,包括派出所的门前也贴了,不像是假的,再一打听,还真有这事,一石击起千重浪,以大石桥为中心,周边几个乡镇都沸腾了,每天有n条线索被送到石桥公司里,但不是捕风捉影的就是空穴来风,没多大作用,让丫头的一帮兄弟疲于奔命。 这个启事一出,派出所的压力无形之中增大了很多,一帮警察忙得直骂石桥贸易公司的娘,全他妈一帮疯子,不就是被人偷了么?又不是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有必要搞这么大场面么? 第33章 抓人 嫁衣湖镇在大石桥东南十里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的人们,多半是半耕半渔,午夜时分,湖面上还有零零星星的几点灯火,这是夜渔的人们还在忙碌,可就这么几点微光,根本无法阻挡黑暗将大地吞噬。 夜,已深了,几条人影出现在湖边的一个小院旁 "老大,就是这儿"一个人低声道. 被称为老大的人点上一颗烟,打火机的光亮中映出丫头狞笑的脸,"是这儿了?人在家没有?" "他就住在这里,我擦黑的时候看到他回屋里的,一直没有出过门."一个黑影凑上来,在烟头的微亮下,显得特别的阴暗. "好,如果这回抓到的是正主,你过两天就到我那里去拿钱,放心,不得少你一分."丫头拍拍那人的肩膀. "放心,放心,你丫哥是牙齿当金使的人,你说两天就两天,那我先走了"黑影消失在黑暗中. "大家手脚俐落点,不要拖泥带水的,刀疤,你带几个人堵后门,如果这次让这王八蛋给跑了,我要你们好看."丫头恶狠狠地吩咐道. "放心"刀疤领着几个人往后门跑去,过了一会儿,丫头手一挥,"猴子,上,把门打开"一个小个子往前冲了几步,矮身一窜跳过人高的篱笆,悄无声息的进了院子,看身手可能还是练过几年的。 院门轻轻的打开了,等在外面的一群人蹑手蹑脚的的走进了黑乎乎的院子,东头屋里有轻微的鼾声传出,看来里面的人睡熟了,转钟结露时分,天正凉爽,正是好睡的时候. 猴子拿出一把匕首伸进门缝里轻轻的拨动门闩,伸手一推,门开了一条缝,鼾声大了些. 钟必成四仰八叉的躺在竹席子上,正做着好梦,感到眼前有光亮起,刚睁开眼,手脚被死死的压住,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一把冷冰冰的匕首贴在咙管上。 "不许出声,不然宰了你"来人低低的说道,语气不善。 钟必成赶紧点了点头,一道麻绳扣下来,上三道,下两道,五花大绑的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绳子勒进了肉里,疼得他直咧嘴,却又不也出声. 膝弯子上狠狠的挨了一脚,钟必成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桌上的煤油灯端到他面前,这才看清屋里有七八个陌生人,一脸的凶像,背后还有一个用匕首横在他脖子上,感觉那锋利的刀口已划开了自己的皮肤,在往肉里钻,脖子上湿湿的,肯定是流血了. "你把钱藏在哪儿了?"一个高大的汉子蹲下身来,轻轻拍拍他的脸,看着有点面善。 "大哥,你说什么?我不认识你们,你们肯定是找错人."他这屋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老式的雕花床,就是一个破桌子,板凳都只有两只缺腿断脚的,怎么看怎么穷. "抓错人了?不可能吧,你是叫钟必成对吧?半几天去过大石桥是吧?"那汉子一副惊讶的样子. "啊,是叫钟必成,前几天我也到大石桥去了,不知怎么冒犯了几位大哥,可能是场误会,先放了我吧,有什么话这样子也不好说是不是?"人家都知道自己的名字了,要是不认,多半有苦头吃. "叫钟必成就没错了,看来,不给你吃点苦头,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的,猴子,把他的手筋给我挑了。"丫头一巴掌重重的抽在他脸上,打得他一的头一仰.. "好。"拿匕首的小个子一声答应,手里的家伙就移到了他手腕上,一凉一痛,惊得他魂飞天外"别…别,床下面,床下面"挑了手筋,这一辈子吃饭都拿不了筷子,更别说其它了. "搜" "什么都没有"一个小弟趴在地上用电筒照了一下,除了几双烂鞋,就是落满灰尘的蛛网. "你敢骗我?"丫头一听,从腰后抽出把匕首. "没骗你,没骗你,在床板下面绑着"钟必成往后面直挪,跑了江湖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样的,动不动就是打呀杀的. 一个土黄色的布包被细绳紧紧的绑在床板下,搜床底时不是特别注意,很容易就疏忽过去了,这家伙为了藏钱,还真动过一番脑筋. 从床板上解下来的包里,竟然都是百元大钞,足有上万块"你他妈还真够能偷的,这么多的钱,看来做强盗(土话:入室盗窃的人)很有赚头嘛。"丫头把包一拢,一把扔给边上的猴子"等下一起带走" 一看这伙人真要要拿走自己的钱,钟必成急了,脑袋里一股血一冲,正好猴子伸手接包,架着他的匕首松了一松,从地上一跃而起,一头向丫头撞过去. 他双手被反绑了,再拼命,动作也比平常要迟缓得多,刚刚才冲出两步,连丫头的毛还没沾着,被边上的人冲上去一脚就踹在小肚子上,重重摔在地上,喉咙里"呃呃"直响,秽物从嘴里流出来. "哟!不得了了,兔子急了要咬人呀!"丫头抱着手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他妈的,你还敢动,看老子不要了你的狗命."猴子一时大意被他挣脱了,感到大失面子,冲上去狠狠一脚跺在他小腹上,踩得他在地上直翻滚,另外几个大汉也一拥而上,你一脚我一脚的乱踹. "停手"丫头叫住手下的兄弟,露出中间的钟必成,鼻血长流,腮帮子印着脚印掌痕,肿得老高. "说,谁指使你到大石桥的?"丫头蹲下身来,笑眯眯的问道. 一顿暴打,痛得钟必成两眼直翻白,浑身上下象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汗透了,张着嘴大喘气,哪回答得出来. 等了一会,看到没人应声,丫头脸一变,站起了身,拍拍屁股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不说?我打得你说" "没人指使,没人指使."钟必成被打得怕了,虽然不明白丫头是什么意思,可为了不再当沙袋,急忙挣扎着回道。 "没人指使?好." 丫头点点头,头一摆,"把他的嘴给我堵上,装麻袋里带走." 从厨房里找了一条分不出本色的抹布,硬塞进了钟必成的嘴里,再用带子扎得严严实实的,把他塞进了麻袋里,四个大汉抬着出了门. "你他妈的动,动得老子抓不住了,把你扔湖里喂王八."一拳向在麻袋里呜呜叫着扭着的钟必成锤下去,打得他"嗯嗯"的低声闷哼,再不敢动一下,也不再哼叫. 一行人抬着大麻袋消失在黑暗中,身后远远的传来"汪汪"的狗叫声. 他们的动静不小,虽然钟必成的房子离别的人家比较远,但各家的狗一直在叫,也可能有邻居听到了,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个人又不是什么好人,谁会平白无故的惹祸上身?很多人家的灯亮了一下,又熄灭了............... 第34章 拷打 从外面看,石桥贸易公司的仓库和从生资手里租过来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窗户玻璃装上了,加了几根防盗的钢筋,破的墙洞补上了,稍稍用石灰水粉了一下,看起来白了一点而已. 进到仓库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一面新砌起来的砖墙将仓库隔开了三分之一,墙外堆满了原麻,墙里面被隔成一间房,三盏一百瓦的灯泡把房间里照得亮堂堂的,摆着一张麻将桌子,却没人玩牌,几个留下来看家的兄弟挤在彩电前观战. "快快快,借条命给我."李志刚手忙脚乱的按着手柄,一边大叫道,生怕近在尺尺的张建国听不到,他们玩的是经典的《坦克大战》,原版的任天堂红白机,张建国刚带回来的走私货. "不借,不借,我只剩一条命了,哎呀,莫打,莫打,莫打."顾着说话,眼见总部要给敌人的坦克攻破了,张建国急得从沙发上跳起来,往电视靠了几步,恨不得钻到里面去帮忙,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生生看着总部被敌人的坦克攻破,他控制的坦克来不及赶回来消灭敌人了. "我让借条命给我,你不借,完了吧?"李志幸灾乐祸的笑道. "还说,不是和你说话,我能死吗?"张建国很恼火. "那好,再来再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李志刚一点不生气. "来就来,我还怕你呀?"张建国不服气道,本来他刚回来,正要陪对象的,可有事,刘淇又被父母看着来不了,就把事交待给他了. 两个大孩子一头扎进了游戏的世界征杀起来,这台游戏机超级受人欢迎,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个小时都有人在抢着玩. 失窃的事发生之后,值夜班的人多了,原先安排个休息的地方挤不下,院子里又没其它房子,刘淇就安排就在仓库里砌了一堵墙,隔出个休息室,摆了沙发,麻将桌,电视机,录像机,只要夜里值班的人不睡着,想怎么休息玩耍都成. 前世很多容易发生火灾的工厂都严格禁烟,可总在管理人员不注意的地方,工人们偷偷的抽,怕被看到烟头,就藏进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这样反而容易引起火灾,倒是有的工厂里不是一味的严防死堵,划出一片固定的吸烟区来,配好消防器材,从来没出过什么事,就是这个道理了. 一个小弟敲了敲门,探进头来,"李哥,丫哥他们回来了。" "不玩了,看热闹去."李志刚正好被干掉一辆坦克,一把扔下手柄,向外走去,张建国和几个小弟也一起出门去了. 仓库的空地上,一个鼓囊囊的大麻袋,里面的活物不时的动上一下,. "逮到人了?没有搞错吧?"张建国迎上前去,丫头和李志刚两人彼此不对眼,搭了这么久的伙计,也是面和心不和的,没事谁也懒得理谁. "逮到了,就是这小子,钱也找着了,他妈的,还想跟我动手,打不死他."丫头恶狠狠道. "把他搞出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敢来这里讨便宜." 麻袋解开来,露出一脸苍白的钟必成,被五花大绑的装在麻袋里癫了一路,莫说钟必成已经被狠狠的打了一顿,就是没有被打,胆颤心惊的闷这么长时间,脸色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看着面前围了十好几个人,苍白的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颤声道:"你们想干什么?别乱来,钱都给你们了,莫再打我了" 丫头往小弟搬来的椅子上一坐,"我们想干什么?哼哼,你好好的看一看,还认不认得这里,想想你在这里做过什么?这会儿怕我们乱来了?早干嘛去了?" 钟必成转头看看四周的景象,越看越惊,心里拨凉拨凉的,“通通通”的跪在地上拿头磕得直响,哭喊着求饶道“我有眼无珠,冒犯了众位大哥,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们就饶了我这回吧,我再也不敢了.”不是双手被绑得死死的,他非得两手翻飞扇着自己耳光助势不可,前面听到大石桥,心里就直犯嘀咕,这回看看,真的是自己下手的地方,不用说,绝对是被失主逮到了. 大石桥的人凶名在外,抓到强盗都是打得半死,甚至打死,更别说这伙人了,早听说过大石桥的丫头这帮人,社会上混的,心狠手辣之极,自己眼里只有钱,猪油蒙了心对他们下手,这事绝对的善了不了,不拼命求饶难道还想被打死不成? "你还想再有下回呀?给我打"丫头一声吼,几个小弟一起冲过去,一顿拳脚向钟必成头上脸上招呼过去. 暴打足足持续了四五分钟,可怜的人肉沙包一没法还手,二无处躲避,等一干人停下手来,已被打得昏死过去,躺在地上直抽搐,进气少出气多了。 一桶冰凉的井水泼到了犯人身上钟必成的身上,他猛一抖,醒了过来,眼还没睁开,被打落了几颗牙的嘴里漏着风大叫道:"莫打了,莫打了,饶命.........." 看他醒了,又有几个人上去要打,李志刚道:"别打了,先问问."他心里直发凉,过年那会儿骗丫头他们的钱,要被发现了,自己绝对和这个强盗一样的下场,心里不由有些感激起刘淇来,不是他,还真不好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把他弄过来"丫头挥挥手,李志刚的话他是当耳边风的,关键是刘淇交待过的,别光顾着打人,问清楚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被什么人指使来的,事关钱途,丫头不能不照办. 钟必成被拖到丫头面前跪下,脸上又是血又是水,肿得猪头一样,面目全非,估计他妈站在他面前也不敢认他。 "说吧,到底是哪个指使你来的?"刘淇说后面可能有人,丫头在心里就认定这事背后一定有鬼,毕竟一个数次料事如神的人的话,是非常让人相信的.这绝对是刘淇想不到的. "指使什么?" "你还他妈给我装,我看你真的是在找死."丫头手中的烟头向他弹过去,跟着就是一脚,把个人肉沙包踢得飞出五六米,嘴里有血涌出,可能是内脏被打伤了. 据姜昆在<<虎口遐想>>里说"您说攀登珠穆朗玛峰,后边要跟个大老虎,是不是是个人就能上得去?"答案不得而知,但狗急了能跳墙却是真的,钟必成对死亡的恐惧激发了身体的潜能,那么一脚重的挨到,也不感觉到痛.一摔到地上,立马跪爬着膝行到丫头面前. "丫哥…丫哥,我不敢骗您,我说的是实话…呜呜"看丫头一脸不以为然,又转向李志刚和张建国磕头求饶,撞得额头上的皮都破了,涌出了鲜血,糊得眼睛也看不到,鼻涕眼泪齐流. "丫哥,可能他背后真没什么人,不要打了吧."张建国从学校出来不久,还留着一丝人味,有点不忍心,劝道,这代表了刘淇的意思. "猴子,你把那个包给我"丫头把包打开,空出里面的钱在桌上"这里有上万的钱,全他妈是从他家里找出来的,偷了,不打他打谁?" "我问你什么,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回答,就让你少受皮肉之苦,明白吗?"张建国看着那些抄出来的一堆钱,心里也有气,可想起刘淇交待的话,忍着性子问. "是,是,我明白。"一听说实话不打了,钟必成头点如同鸡啄米一样. "是你自己要来这里偷钱,还是有人让你这么干的?" "我自己来的."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钱的?"厂子里的营业款按刘淇的要求是一日一结,上班从信用社取出来,下班就存进去,被偷走的五千块,是为了急用周转的,一般人根本不知道,这次出事,很可能是出了内鬼. "这个........."他还在措词,丫头挥起椅子就狠狠砸在他背上. "啊!"钟必成惨叫着摔在地上直吸凉气. "妈勒b,还敢在这里吞吞吐吐的,给你脸不要脸" "我再问你一次,你怎么知道我们这里有钱的?"张建国虎起了脸,这家伙不识相,是不是看自己好说话? "我听人家说,你们这里的生意非常好,日进斗金,就想这里一定有很钱,就摸过来了,我真不知道会放着五千块."钟必成被接二连三的暴打,声音极为虚弱. 几个人面面相觑,居然会是这种事,早知道这样,用得着兴师动众摆出这种架式么?一个有点运气的小毛贼而已,想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刀疤,你带两个人在院子里挖个坑,把这家伙给种到土里去,看他长不长记性。" "好咧.""刀疤对两个兄弟一挥手"找两把锄头来,在院子里挖个大点的坑,把这位哥哥埋得舒舒服服的" 那两个人应了一声出门了,一会儿,院子里响起了挖土的声音. "救命~~"一声长长的惨叫划破大石桥的夜的宁静! 第35章 刘淇一大早起床,就感到脑袋昏昏沉沉的,四肢一点力气也没有,动一动,就眼冒金星,头疼得像要炸开,耳朵里嗡嗡直叫,鼻子不通,摸摸额头,不烧,但汗涔涔的满是虚汗,头发一捋一捋的粘糊糊的贴在头皮外面,感冒了,感冒了,真难受啊............. 他从小身体并不算好,没生过什么大病,但只要是一感冒,就会痛不欲生,打什么针吃什么药都没半点用,非得自己慢慢好不行,一动不能动的躺在床上煎熬上半个月,那滋味真是太让人不想活了. 直到刘淇到外面上学,又感冒了,病得痛不欲生,到学校的职工医院静脉注射了十支二百四十万单位的青霉素才稍稍好转,这事被一个要好的师兄知道了,他以前也是这样的状况,有不少心得经验,就教授给了刘淇.在夏天的最热的时候开始洗冷水澡,一直洗到冬天最冷的时候,洗上两年,体质增强了,就不容易感冒了. 那时,学校的澡堂子一到冬天,常能听到狼哭鬼嚎,外面下大雪,里面的人用刺骨的冷水一桶桶的往自己身上浇,哇哇怪叫,吓得从边上经过的小姑娘脸色苍白. 一直这样洗了三年,刘淇在后来的日子里再没感过冒,配合着大量的运动,豆芽菜一样的身条也开始横向发展,成了一条壮汉,两块胸肌鼓鼓的.到被抓到黑砖窑去后,一天十六七个小时的重体力活,吃得比猪差,干得比牛多,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几个月下来,瘦得只剩一副骨头架子了. 这时,冷水澡还没洗过,身体虚弱,感冒了也不奇怪,在一条手帕被鼻子流出的清清的体液浸透后,刘淇感到更难受了. "爹,你去大石桥上班呀?"刘淇嘶哑着声音问推着自行车正要出门的刘传陆. "啊,你声音怎么嘶了?" "感冒了." "过来,我摸摸,咦呀,烧得点得火燃,发烧了,跟我去卫生院."刘传架着刘淇往自行车后架上一送,骑着车子奔大石桥去了. 一进麻厂的院子,就看到一堆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一起,不知是在看的什么,闹哄哄的. "粗麻爷,那些人在看什么?"刘传陆把车一停,问边上的同事. "抓到一个强盗,被那些小家伙活埋进土里了."一听这话,刘淇的涨痛的头一下象是刀砍一样,活埋?又不是蛮荒时代,这不是要出大麻烦么?本就被邪火烧得满是红丝的眼睛,一下子像是要滴出血来,也顾不得其它,虎着脸就往人堆里钻进去. 其实,这年月,作奸犯科的人被受害者私底下打死打残的事,并不在少数,只是事关自己,刘淇在外面的时间长了,想得多了. 九四年时,曾有一个惯到村里偷鸡摸狗的家伙跑到山塘冲偷鸡,很不走运的被人逮了个正着,吊在房梁上打了整整一夜,排骨折了一扇,两条腿被打断,送到派出所关了两天就死翘了.九七年时,一个家伙跑到大石桥中学强奸住校女生,被巡夜的老师逮到,吊到篮球架上活活打死了. 这两件命案,都没人有事,死者的家人也没脸面闹,得了点安葬费往山上一抬,便闭了嘴,派出所也当没事发生一样. 刘淇挤进去一看,哭笑不得,栽树见得多了,可没见过栽人的. 钟必成低垂着头,心窝口以上的部位在地面上,下面则没入了地下,绑着绳子,象是给树保暖捆扎的一模一样,除了树的颜色是绿色的,他的脸是酱紫色的外,大体是一棵新栽下的树. 树载下后要浇水,要施农家肥,这些同样出现在钟必成身上,他被埋进土里后,被巨大的压力憋得晕过去好几回,被泼了一次又一次的水,等到早上工人来上班,一听说抓到了强盗,个个朝他脸上吐痰吐唾沫,有人还从茅房里舀了一瓢黄汤,非要给他灌下去不可,虽然一众人嫌脏没有灌,但地上洒下的,也够给钟必成施肥了! 这他妈什么事呀?抓个强盗而已,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等到刘传陆挤进人群中看热闹时,刘淇已经钻进休息室去找丫头去了. 几个猪折腾了大半夜,都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挤成了一团,为了防止有人打扰,门口还安排了小弟看门. "起来,起来."刘淇发着烧,心里窝着一团邪火,挨个给他们一人一脚. "搞什么?""刚睡下.""找死呀"三个人睡眼惺忪的醒来. "你们搞什么鬼,抓强盗就抓强盗,你们把他埋坑里干什么?怕人不晓得是不是?"刘淇很火大. "不都是这样么?抓到强盗往死里打." "打个鬼,赶快把他给刨出来,找个医生来看一下,不要出了什么事,我们做生意是求财,不是找麻烦.问出来没有?背后有没有问题?" "没有,一个做独活的小贼" "没有就好,把他送到派出所去,后面的事与我们没关系了."刘淇脑袋里乱成一团,也没心思问其它什么了. "舅舅,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脸色很差呀,不舒服?"张建国问道. "感冒了,这边的交待给你了,我去卫生院."刘淇觉得脑袋越来越重. "我送你去."张建国把刘淇往身上一背,出了门. 十点多钟,一个鼻青脸肿的家伙来到大石桥派出所,口口声声来自首的,一般的自首者都是在家人的陪同下来的,这位一个人,身上还有明显的伤痕,给警察的印象是很奇怪,除了钟必成还有谁?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他这个老油子怎么会不知道,与丫头搭成了协议,他自己去派出所,钱也不要了,都给丫头他们买酒喝,但他们不能说出去找到多少钱. 刚开始,丫头是不明白的,李志刚想一想却明白了,夹枪还棒的损了他一顿,自己去派出所,算是自首,罪行要轻些,这个钱是不可能要到的,要到了也是个害人精,除了这回偷的,肯定还有从其它地方搞来的,可这绝不能对警察说,不然就是加重自己的罪行了,那还有不装大方一点的. 石桥贸易通过这次偷盗事件,在大石桥真真的站住了脚,心狠手辣让人没来由的害怕. 丫头这帮老虎,脖子上带了佛珠,看起来象是好人,可真正的底子,却好勇斗狠,报复心极强,谁要真相信他们是出家人,那就真是没长眼了. 麻厂生意红火之极,引来了不少眼红的人,可经过这回,一个个眼里充的血都消退了,只有刘淇的眼睛还是一如即往的红,象兔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