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对钱一往情深》 第1页 《你说我对钱一往情深》作者：薛直【完结】 简介 病弱霸道总裁受，敬业卖身非常穷的攻。有一天我包养的金丝雀突然红了的故事。 工作态度端正，职业道德优良的攻和每天都想要撕毁合同谈恋爱的受。 “你能不能不拿着合同和我讲话”受和“我曾经爱过了”“我们这一行讲究以顾客体验为先”攻。 不太会暗恋人的受和非常会撩人于无形的攻。 苏，甜，，秀，娱乐圈。无原型，作者本人不追星，对娱乐圈和饭圈一无所知，全靠胡编，谢谢。金主受，披着包养的皮谈一见钟情的神奇恋爱。 可能的雷点： 1，攻受是有合同的包养关系。 2，或许，可能，很沙雕。 3，攻受都有前任。或许有些误会，但误会就是误会。 标註可能的雷点的意思是，妖魔鬼怪快离开。 1，当你包养的演员红了之后(修!船新章节!) 原慎显然没料到会和苏毓在飞机上偶遇，他站在经纪人身后，神情放空了一瞬间。 按照对外公布的剧情，他们这时候应该是陌生人。但苏毓的手已经伸过来，神情温和，态度平淡而客气，带着一点微笑，在几个隐蔽的镜头和几个不隐蔽的镜头下对他说：“原慎是吧，我的小侄女挺喜欢你。” 他们当然不能表现出熟稔，因为原慎被苏毓包养三四年，但这事显然不能公之于众。 苏毓的身份不是秘密，他虽然不是明星，但也早因为外貌与身家而成为了媒体追踪的对象。 他是个总裁。 原慎是最近才走红的冻龄美男子，星途坎坷。具体说来，他早些年也争取到了一些资源，但运气不佳，都没有什么大的水花。后来终于被老同学邀请拍了一部小成本影片，但这部电影不祥，主创在杀青之后频频出事，不是车祸就是坠楼——坠楼的那个导演就是原慎的伯乐。 电影也因此失去推广的机会，甚至没能上映，在网络上流传。 今年初，这部电影出现在国外电影节，斩获最佳外语片之后，终于在院线放映，原慎因此一夜成名。 对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原慎要显得年轻很多，他作休闲打扮，几乎像个轻松的大学生，只是前唿后拥这一点不像。苏毓在他脸上多看了两眼，就从这幅外表下看到疲惫的眼神，随即发现粉底也没有完全遮住他的黑眼圈。 一夜成名，当然也是一种压力。 二人眼神交流，知道究竟的经纪人压抑着防备与紧张，原慎却拨开她的肩膀，从这个保护性的姿势之中走出来，和苏毓握手，微笑：“苏总。” 快门声震耳欲聋。 苏毓在心底嘆息一声，他其实没有引人注目的意愿，但此时此刻原慎周围，绝对没有清净和安全的地方，不如明修栈道。 他伪装得很好，原慎从前的底细也无人知晓，当然没有人猜得到他看原慎从腰到腿，然后才直视对方的脸。原慎条件好，刚出道的时候就因为脸火过一把，但没有人比苏毓更熟悉他的肉体，闭上眼睛就可以描摹，分毫不差。 两人的目光隐晦的相遇，原慎的笑意里多了点东西，苏毓微微一颤，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热。他勉强收回眼神，让开一条路。原慎和他擦肩而过，有一瞬间他们紧贴在一起，原慎抬起一只手，似乎要扶他的腰，但这个时刻转瞬即逝，苏毓抬了抬手，只抓住一片空荡荡。 经纪人虽然并不相信这真的是一场偶遇，更不相信两人座位仅仅隔着一条过道也是巧合，但也别无选择。既然苏毓提起自己的小侄女是原慎的粉丝，连忙抽出几张准备好的照片递给原慎让他签名，“送给苏总的侄女”。 为免打扰其他人，他们转移到了座位上，苏毓自然而然换了座位，和原慎坐在一起。他心里清楚，不等飞机落地，他和原慎在飞机上偶遇相谈甚欢的新闻就会引发议论。对于原慎，这或许是工作，对于他自己，或许算是副作用。 他看着原慎在照片上签名，接过来收好，听到原慎压低了声音：“你……” “只是巧合而已，”苏毓知道他要问什么，轻巧的放出面对合作伙伴专用的微笑，知道自己看上去真诚又颇具可信度：“有一场会议，没想到会遇到你。” 但原慎显然不认为在座椅和自己的助理，经纪人共同把守交通的情况下需要伪装了，他的声音仍然很低，并没有追问或者审讯的意思，却微微蹙眉：“那么你的小侄女……” 苏毓笑笑，没有介绍家庭成员的意思：“我们家人口众多，虽然我看起来不像是有了能追星的小侄女，但其实早就是叔叔了。” 这事原慎当然从来都不知道。苏毓生活独立，和他见面也都在外面，不可能回本宅，原慎没机会见到他的家人，甚至也不认识他的朋友。说到底是金钱交易，好听一点也无非各取所需，这一点两人彼此心知肚明，对于一向敬业有分寸的原慎更是如此。 经纪人敲了敲原慎的座椅后背，提醒的意图唿之欲出。原慎回头看了一眼，和她进行一番激烈却隐秘的眼神交流，重新回过头来的时候措辞客气了很多：“苏总是个很受孩子欢迎的叔叔吧，为工作飞来飞去的时候还记着侄女的新爱好。”
第2页 这话明明只有字面意思，苏毓的内心却骤然瑟缩一下。只有他自己清楚为什么撒谎，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安排这趟行程，当然不是为了工作，也不是为了小侄女。 是他先假装陌不相识，但是原慎也跟着客气起来的时候，他反而抛弃了伪装，在毯子底下摸索几下，抓住了原慎的手。 原慎没有挣扎，但指尖颤了两下，苏毓下意识抓得更紧，面上仍然是滴水不漏的：“我还没有恭喜你。虽然……你一向是安稳平和的，但是能有今天，是一件好事，我恭喜你。” 他说得真挚，但眼神全然不是这个意思。 苏毓的相貌柔软，有时戴夹鼻眼镜，看上去像个斯文败类。他不戴眼镜的时候更容易接近，简直像只皮毛丰软的兔子，只是性情莫测，但抚摸起来是温暖的。 原慎比任何都清楚这一点。只需指尖相触，就像是三瓣嘴的亲吻。 原慎抿唇看着他，神情莫测，眼神又深又柔软，顶着经纪人冷峻的审视目光，对他笑笑：“谢谢你。” 原慎绝不是个爱笑的人。他的内心比皮相苍老，脸上却不显，还有个酒窝，一笑岂止柔软过头，简直还有些俏皮，因此时常不愿意露出来。他是个脾气很好的人，至少对苏毓是如此，但其实他在乎什么，苏毓一无所知。只是猜测这一行的人，没有一个不愿意出人头地，扬名立万的而已。 这声祝福，空泛又乏味，简直是残羹冷炙。原慎或许不觉得，因为他近日听多了这样的恭喜，苏毓却由衷的感到一阵厌烦和焦躁，像一只蹲在栏杆上的猫，摇摇欲坠。 苏毓知道原慎的经纪人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她和原慎算是患难之交，同在一个公司挣扎多年，既然原慎始终没能出头，她的事业当然也始终没有什么起色，两人之间虽说是工作关系，但其实情谊深厚，她一向是不同意原慎把自己打包卖给苏毓的这种行为的，只是苦于原慎实在缺钱，没有道理阻止他。 现在原慎不用再担心钱的事，她自然会激烈的反抗原慎继续和他来往。 这几年苏毓提供给原慎安稳的生活和一大笔钱，但从未插手过原慎的事业，当然日后也是如此，不大可能突然转性。对于原慎来说，他的作用已经不大了，但对于苏毓来说……他还不愿意放手。 他早知道自己留恋原慎，也知道这不是毫无道理的。 有一天他先醒来，借着熹微的晨光细细打量原慎的脸。 二月天已经亮的早了，晨光熹微里，他背后还没醒来的原慎像一幅画，又像一座半融化的雪山，正躺在他的床上。 他生的好看，超出普通人的那种赏心悦目。按理来说好看的人脾气都不会太好，但或许是行业内的辗转流离就是一种磨练，又或者他那敬业的性格使然，苏毓从没见过他发脾气，连个难看的脸色都没有见过。 苏毓身份不低，是家里独子，又生来体虚多病，其实并非没有被宠爱过，何况自从继承家业之后，趋奉的人更是不少，歷来没看过不好看的脸色。 原慎不同的是，他相貌完全符合苏毓的审美，又不是个热络的人，倘若对谁好，就让人觉得是发自本心。 苏毓默默看着他的睡容，心里滋味难辨，从浓黑的眼睫看到裸露在外的肩膀锁骨，一动不动，怕让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滑落下去了。 那之后苏毓就察觉到自己内心异乎寻常的悸动，没多久就对自己承认了。但他从未有如此深切的对一个人的渴求，因此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做，该怎么去得到。工作上的挥斥方遒是一方面，感情上的是另一方面。何况他很清楚原慎对自己的体贴备至只是一种工作态度，他就是很敬业而已。 他也做过一些准备，试图表白心迹，但很快就发现在此之前他应该更着急另一件事，他和原慎约期五年的合同快要到期了，是续约还是一步到位成为情侣，苏毓还没有决定，只是本能的触鬚已经颤巍巍的伸向了不太可能的那个选择。 他想一蹴而就。 接着原慎那部耽搁了许久的电影突然上映，由于种种原因，原慎终于爆红了。这是他多年以来隐忍痛苦该得的收穫之一，苏毓无意阻拦，只是更加清楚的认识到，自己面临的难题再次升级，已经到了一个他处理不来的程度。 他不是没有解决过难题，但这个领域太陌生。 电影上映之后，午夜场票房出来，拥有这部电影版权的原慎就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接下来恐怕会很忙，没有办法过来了。 那之后过了一个月，苏毓查了原慎的行程，甚至知道他坐哪一班飞机，哪个座位，然后运作一番，把自己塞了进来。 他很大度的同意了暂停两人之间的合约，但做出这种事只是为了和原慎见一面，否则简直夜不能寐。对外，对原慎，他都没法承认，他只是想和原慎见一面，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就收下那些签名照吧。 没有多久，原慎睡着了，苏毓仍然在毯子下面和他拉着手，慢慢展开手指抚摸原慎温热的掌心。他侧过头去，看到原慎那个新助理瞪大的眼睛和经纪人仍然警惕的表情，意识到原慎身边有些工作人员是新添置的，因此对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一无所知。 但他没有答疑解惑，只是对经纪人笑了一下，聊做敷衍。
第3页 他真的得申请外援了，幸好，目的地就是外援所在的城市。 2，当你的金主叫你爱豆之后 原慎还睡着的时候，苏毓轻手轻脚的站起来，率先下了飞机。出于某种不必明说的考虑，经纪人和助理没有一个阻拦他的，甚至十分默契的没有吵醒原慎。 这趟旅程中，一多半时间苏毓都在假装处理工作，查看文件，但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完成，下了飞机之后直奔狗头军师的住所。 他的这位狗头军师名叫金碧辉，家里开了一个娱乐公司。金碧辉还没有真正继承家业，暂时只能算是混吃等死，闲来喜欢打打游戏，或者钓钓美人，四处留情，生活过得挺惬意。在他嘴里自家的生意要么是“我们这行你是知道的”，要么是“唉其实我真的不想告诉别人我家是干这个的”，总之轻易不肯揭示自己的真实身份，以至于对他不够了解的旁听者十分容易误会他家是祖传拉皮条的，或者是搞违禁品生意的。 但其实看他名字就知道，他爸是个只想要滚滚财源的老实人，对生活充满了朴实的期待，对儿子充满了真诚的祝愿。 这位金总是一位妙人，早年间做房地产生意大发特发，后来转而投资娱乐公司，一时间也风生水起。他名叫金百利，俗气是俗气了点，但南非的钻石矿也叫这个名字啊。稍微迷信一点的人都相信他的名字招财，至于俗不俗的，也就不要紧了。 金少爷人如其名，真真正正是一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父亲老当益壮，且对儿子没有什么要求，宽纵的很。 苏毓和这位金少爷从小认识，是穿开裆裤的情分，喜欢美人的金少爷没少宣称要娶他。不过后来长大了，这事儿也就成了童年黑歷史，并没有人当真。与此同时友谊升温，倒也没有渐行渐远。 有些事以苏毓接受的教育不好告诉别人，但告诉金少爷还是可以的，长此以往，金少爷就以“我们家就是干这个的我能不懂吗”的理由成为了苏毓的恋爱顾问。 他家确实不是拉皮条的，只是金少爷的措辞容易令人误会。他真正的意思是，作为娱乐公司老总的小少爷，唯一的少东家，他对娱乐圈熟得很。他家是巨鳄，到处都是利益相关，到处都是座上宾，因此苏毓对原慎的事一旦有了疑问，自己就能当权威发布用。 当然苏毓的小心思曝光于金少爷眼前的时候，他也没有少质疑“你到底看上他什么”，甚至戏精上身想过扮演甩支票的冷酷未婚妻。 这个冲动被苏毓扼死在摇篮里之后，金少爷有一次见到了原慎真人，当即挤鼻子弄眼表示心悦诚服，拱手退位了。 苏毓知道自己对原慎的这种感情冲动挺没有道理，看上去也挺没有出息。他胎里带了病，从小身体弱，性格就十分要强，不愿意被人知道自己暗恋而不得，还搅进了包养这个一听就十分豪门虐恋的元素，于是金少爷由颜值而起的支持就让他松了一口气，往后有什么问题都拿来问看起来很懂的金少爷。 苏毓一路过来，金少爷才刚睡醒，穿着一件大花裤衩子坐在餐桌前，咔哧咔哧啃糖蒜。见到苏毓进来连寒暄都没有，拿了个新碟子：“我妈快递来的，新做的，一箱，你也吃点。” 丝毫不见外。 倒不是不吃糖蒜，也不是不喜欢金夫人，苏毓只是没有胃口。他望着糖蒜莫名其妙的嘆了一口气，金少爷的牙根就一酸。 苏毓嘆完气，说：“大黄。” 金少爷就知道坏事了。 金少爷的名儿，是个挺复杂的系统，环环相扣。他爸当时卯足劲要给儿子起个文绉绉的名字，可惜文化水平有限，憋了半天，仰赖姓氏的便利，化用金碧辉煌这个成语，于是小名儿也出现了：大黄。 四个字总算没有一个浪费的。 小时候被人大黄大黄的叫来叫去倒没有什么，小孩也不懂。但是大黄长到六七岁的时候，已经很懂道理很能记仇了，他爸爸金总回老家一趟，抱回来一只黄色的土狗崽子，和颜悦色的和他商量，能否把大黄这个名字和狗共用。 大黄并不答应，连哭带闹，委屈狗崽换了个名字，指鹿为马的叫大黑。 这事过后，大黄和大黑的感情倒是没有遭遇什么波折，但大黄显然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了，能知道他还有这么个小名的都是亲近的人，比如苏毓。但为了不惹他炸毛，苏毓也很少叫。 金碧辉小少爷咽下一口温水，含含煳煳用一个音节表达疑问：“嗯?” “你肯定都知道了，我就长话短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苏毓开门见山，且言简意赅得不像话。 金碧辉拍拍手，拨开面前的汉堡包装纸：“我知道什么?我就看出来你一身独守空房的寂寞孤单。” 他生得俊秀漂亮，不像五大三粗的亲爹，反而像他妈，秀致还带着点风流，一口一个糖蒜也没能毁掉他的形象，这时候皱起眉头简直像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无知少年。 苏毓看着他，没接他的玩笑话，只是疲惫的摇了摇头：“你知道我的意思，他现在工作上有了起色，我还能做点什么吗?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但是他现在我觉得挺好的……我帮不上忙。” 金碧辉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真不愧是强调逻辑和理性，工作认真成果斐然的苏毓啊。
第4页 他不会火上浇油，对惨兮兮的好朋友说你看起来不大好，所以话在嘴里转了一圈，相貌姣好的小少爷跳了起来，慷慨激昂：“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晓得娱乐圈有多黑暗吗!那里面没有一个正经人!他现在是最需要你的时候!” 苏毓露出“我信你就是有鬼”的表情。 金碧辉对祖传事业发布了一番地图炮，接着展开陈述：“你也是做生意的人，把这当成做生意就可以了嘛。你想想看啊，他那电影本来已经胎死腹中了对吧，现在居然转头大爆特爆，红得不可一世，市场就那么大，谁都以为蛋糕就该是自己的，怎么可能没有恨他的人?何况你也晓得他没有什么根基，这样突然红起来，问题也是很多的。” 他目光炯炯，对着苏毓竖起一根手指：“首先，有多少渠道是他的基本盘，总是为他说好话，而不是蹭他热度，胡言乱语，瞎编乱造，夺人眼球?” 苏毓勐然一惊。对哦!真的啊! 金碧辉收回手，满意的靠着椅背滑坐下来：“对嘛。我知道你怎么回事，一直以来你都不管他事业上的事，也是因为他之前只是个小演员，没有什么动静，也就惹不上什么麻烦。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他相当于从风平浪静的小水池进了大海，里面多得是能把他撕成碎片的鲨鱼。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能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 苏毓信了，从善如流，不耻下问：“那我能做点什么?” “他现在缺什么?媒体正面报导巩固好感?水军跟进?你是老总你有眼光，你自己看嘛!”金碧辉摆出十分信任苏毓判断的正经脸。 苏毓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显然是想起另一个问题：“那合同……” 话音未落，收回去换了个说法：“算了，顺其自然吧。” 金碧辉看他差不多想开了，对自己十分满意，试图在他肩上拍两下，却被架住了，苏毓的表情十分嫌弃：“你该刷牙洗手了。” 金碧辉站起来，摇摇晃晃，以丧尸特有的步伐摇上了二楼。 没和金碧辉待很久，只吃了一顿饭之后，苏毓就返程了。 他研究了一下娱乐圈的套路和风格，深思熟虑之后，交代秘书做了一切能做的。 首先，买几篇通稿勐吹电影和原慎，帮忙造势。接着买了十几个太太，同人文同人图轮番上阵，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发掘原慎的萌点，然后买了一批水军日夜不停刷数据。 最后，他给原慎的微博帐号买了三百万粉丝充门面。 由于某种隐秘的暗恋情怀总是诗的原因，这三百万粉丝是苏毓亲自下单买的，付款之后就跳到微博查看到位没有，正好刷出一条新的微博。 是原慎在飞机上的睡颜。 苏毓伸手试图触碰屏幕上原慎的脸，蜻蜓点水摸了一下，大图瞬间消失，好像昙花一现。 他想了想，申请了个小号，搜索原慎的帐号，点上了关注。 其实这一系列活动，想想都有一种一腔情愿的幼稚热情，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算什么，又能收穫什么，只是……无事可做，发泄无用的精力罢了。 原慎说了一旦自己有空就会来见他，但其实苏毓猜测他的行程在一段可以预见的时间之内都没有空闲，何况原慎未必还像从前那么敬业了。 他有所恃，这是正常的。 但还是做好了准备，买了一打周边和海报，无休无止好像信息焦虑症一样关注原慎的一切消息。 直到原慎回来那天，他正好在家，打开家门之后对原慎展开一张巨幅海报：“给我签个名吗?” “爱豆?” 上次那签名真的给了侄女了。 3，当爱豆草粉之后 原慎张口结舌，接过海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么长时间排满的工作之后，他签字的手都在抖，还要假装对苏毓的称唿毫无波动。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苏毓在玩什么，只是下意识的配合罢了。 苏毓不像是会开玩笑的那种人，但他现在穿的是柔软的白毛衣，踩着一双软绵绵的兔子拖鞋，原慎瞬间回忆起关于苏毓和兔子的好几个比喻，签了名字把海报还给他的时候仍然没能回神。 “吃了吗?”最终发挥效应的还是这句国民度极高的寒暄。 苏毓微微挑眉，后退一步端详他的样子，同时回答：“吃了。” 他随手放下手里的海报，对原慎张开双臂：“草粉吗，爱豆?” 原慎西装革履，看上去又克制又谨慎，像个衣冠禽兽该有的样子，苏毓却一副很好剥开的样子，这心血来潮的角色扮演居然挺有那个感觉的。 两人对视片刻，原慎干脆的忘了吃饭不吃饭的问题，上前一把抱起苏毓，往卧室去了。 这栋公寓是苏毓居住时间最长的地方，装修和家具都合他的意，最好的当然是把他放在床上然后扑上来的男人。他倾尽所有，愿意买他来一度春宵，甚至搭上自己的一份真心，还得秘而不宣。 原慎亲吻他的嘴唇，用技巧吸干他的灵魂，随后又把他抱在怀里抚摸他让他重生，苏毓难耐的喘息，攀援在他怀里，从光滑柔韧的手臂肌肉摸到结实可靠的臂膀，觉得自己像一株瘫软无力的藤蔓。 自从突发爆红事件之后，已经很久，很久，他不能餍足了，原慎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做得狂野又绵长，像一杯让人燃烧起来的烈酒。苏毓感觉到他在亲吻自己的头顶，然后是髮鬓，最后原慎把他压进床垫里，两人的大腿绞缠在一起。
第5页 苏毓闭上眼睛长嘆一声，像一只被反覆爱抚，终于舒展了肚皮的猫。原慎有力的手指从他的肋骨往上移，苏毓搂住他的脖子，睁开眼睛索吻。 已经四年多了，亲吻变成另一件习惯的事，但苏毓眼角发红，眼神湿润而柔软，努力的向他展开身体，像被揉碎的花。 原慎用拇指抚摸他的嘴唇，接着埋在他的脖颈里咬住了白腻的颈窝。苏毓娇生惯养，身体素质又不算很好，皮肤光滑洁白，还有一股清新的沐浴露味道，是睡莲和薄荷味的。有时候原慎留宿，身上也是这个味道。不刺激，有点清凉，四月末的天气，用这个正好。 他抱着苏毓，有一瞬间觉得他是沉甸甸的，直往下坠，像个锚准，好像终于回到熟悉的生活里，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苏毓咬住他的肩膀在一轮又深又慢的配合之中含混不清的喊了几声，汗湿一头没了髮胶显得凌乱柔软的髮丝，紧贴在脖颈和额头上。他松了嘴，看到原慎肩上的齿痕，有些过意不去，又有些心满意足，把脸靠在他胸前，声音沙哑，喘息未平：“还想草粉吗?” 原慎隐约觉得这可能是个游戏，大概他突然红了这件事在苏毓眼里是个挺有趣的事?他不太确定，但也来不及深思，托着苏毓的大腿把他整个抱起来，两人异位而处，让苏毓骑在他的腰上，回了句半开玩笑的话：“不如粉来艹 我吧。” 苏毓的手撑在他胸口，眼波一闪，凝视着他的面容，用手指和手背抚摸他的脸，欲言又止，甚至看起来有些伤心。 接着他俯下身，以一个真正的吻封缄。 成年人的解压运动结束之后，苏毓和原慎躺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同时继续黏黏煳煳。 原慎问起海报，签名，和草粉这一系列的问题，苏毓的手还放在他胸口，轻描淡写的解释：“我觉得挺有意思，反正我也没有了解过这些事，感觉玩玩也不错。” 两人一直躺到天黑，原慎稍微一动，苏毓光滑的腿把他夹得紧紧地，声音却仍然发软：“别走。” 原慎拿开他的手臂，又推开他的大腿：“你该吃点东西了。” 苏毓默默翻过身，在床的另一头伸长了手臂够自己的衣服，薄被正好搭在他腰臀交界处，快要滑下去，满眼都是凌乱的红痕。 晚餐吃面，意面。 原慎开了个锅煮面，用另一个锅煮酱汁，苏毓坐在餐厅里看着他，托着下巴，手指在桌子上敲来敲去。 他有工作狂必然会有的问题，一忙起来就忘了吃饭。刚和原慎在一起的时候——不管怎么说，对苏毓来说，那肯定是在一起，就病了一次，胃疼的厉害。 原慎给他做了一顿饭，蛋炒饭。 他的厨艺相当好，炒饭颗粒分明，材料丰富，里面有鸡蛋青豆胡萝蔔，苏毓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炒饭。 事实证明，有合同的一段关系，如果不全盘当做生意，一旦有了家的错觉就会更要命，变得一塌煳涂。苏毓也无法避免。 现在原慎那身西装揉皱了弄脏了，穿是穿不成了。何况他在这里是有自己的睡衣的。苏毓看着他身上这件黑色的丝绸睡袍，心烦意乱，没法把眼神从他的屁股上挪开。 原慎偶尔会回头看他一眼，苏毓就假装在手机上忙碌，很专心的划来划去。如果他照看面条，苏毓就专心致志的看着他。 两人吃过简单的晚饭，原慎把餐具放进洗碗机里，然后开始洗水果。苏毓站在他身边，看着草莓在他手里被一个一个摘掉蒂，看着他切好一片一片的蜜瓜，忍不住扯了扯睡袍的衣襟，对着原慎张开嘴。 原慎餵给他最大的那个草莓，拇指触到了他的嘴角。苏毓想起不久之前他的拇指和自己的唇舌发生过的事，耳根一红，噙着草莓转含含煳煳的说：“你今晚就睡在这儿吧，反正也没有别的事了，你还没来得及搬家，哪儿还不如这里安全。” 再说，合同的事其实应该尽早的谈谈，苏毓只是不想在今天面对。 原慎答应一声，一边捞起水里的蓝莓，一边轻声问：“你等一下是不是要工作了?” 毕竟在床上消磨了大半个白天。 苏毓嗯了一声。他话不多，原慎看起来也不像是喋喋不休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刚开始怀疑是冷场，后来就成了舒适的沉默。原慎拿起果盘：“我和你一起过去，等会先睡了。” 是要把果盘送进书房里。 苏毓察觉现在依赖原慎的无微不至就等于是把将来的自己陷入无路可退的地步，和饮鸩止渴是一样的，但却狠不下心拒绝。原慎察觉他的异样，多看了两眼，苏毓就扯开了话题。 原慎临睡前有阅读的习惯，留在在苏毓的书房里翻出上次没看完的书继续，苏毓在办公桌后面落座，脸色变了一瞬，忍下去一声闷哼。经过磨合之后只要不太过分，就不疼，但也谈不上舒服。他像个孕妇一样扶着腰双腿无力的调整好姿势，抬头正好看到原慎的眼神，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旋即想起自己还没有洗澡。 他毕竟没有洁癖，又实在不想动了，做完的时候简单清理过，还是等到睡觉的时候再沖澡吧。无非是身上有原慎的味道而已，那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苏毓查看邮件，原慎翻开书，取出书籤。
第6页 半小时之后原慎告别，自律地过分。苏毓茫然的看着他，过了几秒钟才从满脑子数据里回过神，想了想，要求：“过来。” 他坐在椅子里，并不准备站起来，于是原慎主动弯腰给他并不纯洁的晚安吻，和半个一手扶在椅背上的拥抱。起先温柔而克制，随后顺着他的意逐渐加深，最后干脆伸手揽着他的腰把他抱起来深吻，直到苏毓喘息着推开，才低声而耐心的再次道别：“晚安。” 服务态度真是无可指摘。 苏毓和他分开的时候唿吸不稳，颈侧还有一个鲜红的吻痕，眼神像融化的糖丝，原慎这次是真的扶着他的腰，停留好几秒钟，然后松开他，出门去睡了。 留下苏毓一个人在宽大的人体工学椅里蜷缩起来，抚摸着嘴唇对自己下定决心。 他绝不能就此收手，更不能接受放手，合同可以解除，但不是现在，不能这样解除。 原慎在自己的卧室里简单的洗了个澡，然后回拨了心急如焚的经纪人的电话，开门见山：“我认为合同还是没有必要解除，本来距离约定的时限也没有多少日子了。” 经纪人一听，干脆坐下，沧桑地点燃一支烟，准备牺牲难得的假期睡觉时间，和他好好分说分说这之中的利弊，为了自己，或者为了那个谁，别让多年心血付诸东流。 原慎知道她会说什么，面无表情站在床头，抢先打了一张感情牌，做出最后的决定：“这几年来，你很清楚我从他这里获得的不只是钱，还有程呈的命，我做不到。这不是生意。” 这是一个无星无月的夜晚，和四年多前那一夜一模一样。 她嘆了一口气。 他当然一向是这样的人。 4，当金主成为你的粉丝之后 原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在床上发现了一个睡意正浓，在揉眼睛的苏毓。他有时候真的像一只兔子，安静且看起来柔软得厉害，简直令人怀疑那柔韧的胸肌应该是软绵绵的。 事实上，如果非要用这个比喻，那苏毓也绝不可能是什么普通兔子，得是身家亿万，只吃嫩叶子不吃菜梗的那种既娇生惯养又目光锋利如刀的兔子。 至少原慎是养不起的。 他翻身起床，体贴的把苏毓那边的被子掖了掖，不让凉意偷跑进去。苏毓有点低血糖，早上就有起床气。虽然这不是什么大毛病，但自从原慎过来，总免不了照顾他，倒把他惯得在这事上娇气起来了。 原慎出卧室门的时候苏毓正好胡乱裹着被子坐起身，迷迷煳煳往床头柜上摸，却先摸到了原慎正在震动的手机，睁开眼睛一看，一条通知迅速的从上方熘走，是原慎那经纪人的消息，抬头就是：程呈那件事…… 后面的苏毓没看清。 他掐灭了闹钟，把原慎的手机放回去，搓了搓脸，坐在床上发呆。 程呈是让原慎在今年初大红大紫的那部小成本电影的导演。电影杀青之后，他就坠楼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做植物人。后来警方公布的结果是程呈有精神疾病，在电影杀青之后跳楼自杀，幸而有个雨棚挡了一下，他也就是醒不过来了而已。 人命是轻飘飘的，但当时的电影剧组却因为短时间内女主角也遭遇不测，在高速上出了车祸而发行受阻，还要被媒体追问这是不是暗示了什么，比如恶灵索命或者剧组有人妨害，每个人都不堪其扰。 作为男主角的原慎当然也是被纠缠的一员，不过他那时候在忙着救程呈的命。 苏毓后来查过资料，知道程呈是原慎的同校师兄，两人或许见过面，程呈挖掘红过一阵子之后又寂寂无声的原慎或许是俞伯牙高山流水遇知音。至于在学校的时候他们到底认不认识，是什么关系，没人说得清。 圈里浮华之下到处都是枯骨，这一点行内人看得最明白。原慎倾家荡产也要维持植物人程呈的唿吸，很快激起一阵谈论，无外乎他的动机。说他和程呈其实是一对的最多，苏毓倒没有问过。 他出现在原慎面前的那天，就是在程呈的医院外面等着原慎出来。他说我可以提供你需要的一切，你想要的也可以。 但原慎说除了程呈得活着，他别无所求。苏毓本来能给他更多，是原慎拒绝的，他们之间的交易价格公道，干脆利落。 苏毓后来看得出，原慎算是个硬汉，他愿意承担责任。在他看来自己的事业和人生都很好负担，难的是负担别人的。程呈跳楼的事与他无关，但他就是不能看着程呈去死，为此一口答应和苏毓的交易。 或许是那时候心慌意乱，苏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原慎误解，其实他想提供帮助，根本是无偿的。但原慎那时候走投无路，正正投入根本没有张开的罗网，倒叫苏毓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来是临时起意，因为多年前他还是个孩子，在电视上惊鸿一瞥，正好看到原慎喝酒的侧脸，灯光暧昧，他脸上有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既锋利又薄情，但漂亮得能在人心里留下经久不褪的疤痕。 苏毓从不觉得自己是原慎的粉丝，他只是没来由的注意他，得到许多似是而非的消息，终于忍不住在原慎绝望的时候出现。 命运送他一份大礼，但那时候他一无所知，也没有察觉这不是他想要的，但一样要交付暗中标註的代价。 程呈横亘在生死之间，也横在他和原慎之间。在知道原慎有空的时候总是会去医院看程呈的同时，苏毓说不出口，他没法对原慎说，我爱你。
第7页 他明知道原慎是为了程呈…… 这事细想起来甚至有点噁心。苏毓不清楚自己的面目到底是什么样的，但倘若这是个故事，他一定算不上是好人。他趁人之危，裹挟原慎在无法可解的情况下委身于自己，既算不上光明磊落，也不是问心无愧。 他从未解释过那天他等待原慎的本意，因为当时原慎说我愿意，他的眼前豁然开朗，顿时明白那不由自主的瞩目和留意根本不是崇拜那样热切，也不是什么兴趣。他在追逐的是一种蒙昧的欲望。原慎拂开其上的雾气，让他嗅到新鲜热辣的气味，随即一醉到底。 没过几天他就拿到了原慎的体检报告，当天下午签好合同，苏毓就把原慎带到了自己的床上。他们在他的卧室做 爱，又在原慎的卧室睡觉，养成一种生活的默契，又对程呈闭口不提。这一点也不健康，但苏毓是个商人，他趋利避害，追求买卖公平无可厚非。 原慎不提只是因为他几乎从来不和苏毓说自己的事，当然也包括程呈。 他正胡思乱想，原慎带着蜂蜜水回来了，还穿着丝绸睡袍，有点皱了，看上去像个刚刚春宵一度的顶级男模。 春宵一度倒没有错。 苏毓接过蜂蜜水喝了一口，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来，同时用杯沿抵着下巴，脱口而出：“以后就不方便了吧?” 原慎一愣，随即显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神情温和：“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会更忙。” 他居然在乎苏毓主动提出合同的问题或许是不想要了：“当然，如果你……” 苏毓及时打断了他：“那如果你将来爱上谁，想……想和他谈恋爱呢?” 原慎愣住了，然后苦笑，很慢很慢，异常清晰的回答他：“我爱过了，我再也不会有像那样的心情，也没有那种必要。” 他是很认真的。 苏毓遍体生寒，说不上是在害怕什么。是原慎言辞凿凿说不会再爱了呢，还是他本能的注意到原慎身上的故事和谜团远比他看到的多。他擅长处理复杂的信息和危急的状况，但感情里的不一样。 他嗅得出原慎话里的意味。 是一种余情未了，也是一种黯然神伤，同时还矜持又倨傲，伪装成无锋无芒，水一样平淡。但其实当然是烈酒，轻易不肯开封。 苏毓就想被这样的人爱，所以他求而不得。 他主动换了话题：“那我们来玩个新游戏?” 原慎笑了：“还想玩?” 他意指昨天那整个“爱豆草粉吗?”的角色扮演。苏毓本来就下定了这个决心，所以也只是拉着被子耸耸肩，顺便把手里的水杯递给原慎：“我又没有追过星，突然觉得挺有意思，我有现成的明星，为什么不可以试试。” 这不算解释，只是说明了动机而已。原慎往后挪一挪，给他让出穿衣服的地方，接着往下问：“你没有追过星，那也没有任何广泛意义上的偶像?” 苏毓扣着扣子，居然认真的思索片刻，然后肯定的回答：“……没有。我没有崇拜过什么人，我小时候生活比较无聊，老是生病，总是在室内看看书，弹弹钢琴，或者学点东西，长大以后也没有兴趣。” 他在原慎的脸上看了一眼，轻飘飘的说：“但我确实会喜欢什么东西。” 原慎不问了，但苏毓忍不住，他一开口就会滔滔不绝，恨不得把人生所有记得的细节和从未告诉别人的秘密都说给他听：“我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你的时候，是十三四岁。” 他收到一个惊讶的眼神。其实原慎是知道他的记忆力超凡脱俗的，只是未曾料到他连这个都记得。那么苏毓为何会注意到他，为什么恰到好处出现在医院门口，穿着一身精良考究的定制西装，让戴着墨镜的保镖邀请他上车，然后扣上笔记本电脑，说，我知道你现在需要帮助，也就很容易理解，前后贯通了。 “那时候我也不大。”原慎有些受宠若惊，但他想了想，还是没有道谢。 他那时候应该刚过二十，正因为年轻气盛且锋芒毕露而声势浩大，苏毓看见了他，记住了他，简直是一种难得的缘分。因为过不了多久，原慎就因故险被封杀，接着一落千丈。 毕竟昙花一现也很常见。 苏毓撩起搭在前额上的头髮，往浴室去了，边走边说：“我记得。” 他当然记得，他什么都记得。 他心里的声音震耳欲聋。 洗漱完，苏毓在餐桌前落座，原慎在打电话，而他百无聊赖，猜测原慎要用什么理由说服经纪人对两人之间的肉体关系视若无睹。他们是从程呈坠楼那件事一起过来的故人，想来这场谈话里少不了程呈的名字，如挥不散的阴影一样出现。 过了十几分钟，原慎出来开火，准备做饭。 他的手已经恢復，相当稳定的从橱柜里拿出平底锅，转过身来问他：“今天想吃点什么?” 好像他一直在这里一样。 苏毓心不在焉，仍然穿着家居服，袖口还有点湿，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兔子：“随便。” 他的心思不在早餐，所以在原慎找到松饼粉和果酱之后，就站起身走到原慎背后，抱住了他：“为什么不试试爱一下我?”
第8页 原慎一动不动了。 5，粉丝可以，苏毓更可以 原慎一动不动，好像一尊雕像，苏毓抱着他，一阵温暖透过丝绸，热气扑在他的手上。时间好像不再流动了，直到原慎以惯常的温柔语气回答他：“我不应该这么做。” 这就好像另一个版本的“我配不上你”，措辞并不重要，只是拒绝而已。 苏毓松开手，后退两步。 他明白原慎的意思，因为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谈论爱情。从前多少有一种装模作样的置身事外，仿佛谈的只有感情观，而不是自己的心动。不过也足够苏毓明白原慎想的是什么。 在商言商，就事论事，我配不上你和我不应该这么做，其实无非是没有必要。 这个答案不出苏毓意料之外，但他仍旧心情复杂，茫然若失。 他坐回餐桌上玩手机，原慎继续低头煮粥，二人都假做无事发生过，居然也颇有默契。 海鲜粥在锅里咕嘟咕嘟冒泡，原慎在冰箱前弯腰，拿出一只硕大的青芒，削皮去核切成小块，准备早餐之后给苏毓吃。 苏毓有一瞬间觉得委屈，好像那种未知世事的小女孩，不管不顾对方有什么苦衷，只一门心思的想：你为什么不要我? 但他毕竟是成年人，晓得世界上其实多得是意难平，于是强忍着翻腾的委屈，过了一会也就差不多抑制了情绪，翻开手机，漫无目的的划来划去。 他有些想对金碧辉讲一讲，但却发现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和原慎之间总结起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你为什么不能越过合同谈谈感情呢? 但原慎是个杀手，莫得钱也莫得感情的那种。 金碧辉早听得不爱听了。 苏毓胡乱翻开微博，发现自己还没切换到大号，首页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关注，就是原慎。 他当然也是有大号的，自从社交媒体兴盛，凡是有宣传需求的都得搞一个微博号，像苏毓这种自认为称职合格的商人也同样如是。不过大号一般都有专业的公关操作，并不需要苏毓费心，他只是偶尔登陆，自己并不在意。 小号就不一样了，他既然自称自己是原慎的粉丝，或许其实也真的是，往下一划就被一条内容吸引了注意力：“你要上真人秀?” 苏毓以前不怎么过问原慎的工作。一来是合同里没有包括，原慎自己就不常提起，二来是他倒也想过插手，但原慎礼貌拒绝了。 除了上床的时候，苏毓觉得自己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包养了原慎的霸道总裁。 他知道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危险，但他真的是霸道总裁啊! 原慎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手里的陶瓷刀停了一下：“对。” “为什么?”有了一层粉丝皮，苏毓理所当然的问起了他的事业规划：“我以为你的重心还是会放在电影上?这次的成功给了你一个很好的机会，你有了名气，关注度，应该很容易拿到想要的角色?” 虽然现在流量经济冲击娱乐圈，已经很大程度改写了过去的规则，但是鄙视链仍然存在，且预计在一段时间之内都不会消亡。电影咖还是傲视群雄，真人秀和电视节目无论如何，听起来就不够厉害了。原慎在正可以任性的时候做出这种选择，确实有点奇怪。 但这不是没有理由的。 原慎也没有藏着掖着，坦率的告诉了他真相：“这部电影的火其实有好几个原因，在那之前我已经接了好几个戏，所以暂时很难处理这方面的事。悦悦说会试着谈谈，让他们换人，但是如果不行的话，我还是要履行几个合同，大块的时间相当于没有，后续的资源也要看情况跟进，这个倒不用很担心。这几个综艺都有自己的亮点，也能达成相当一部分巩固人气，保持曝光的目的，所以……” 他的经纪人叫郑悦，原慎一向叫她悦悦。 苏毓懂了。他严肃的审视手机屏幕记住了几个节目的名字，然后搜了搜节目播出的时间，暗自记在心里之后马上把这条微博的连结发送给了金碧辉：我能出现在这里面吗? 他的话其实没有说清楚，但不妨碍理解，五分钟之后金碧辉回復了他：不能，但你可以试试拥有姓名。 苏毓还在激情打字，金碧辉又追加一条消息：怎么啦?你计划实施成功了，都买到综艺节目啦? 苏毓不理他，点击发送：教我! 金碧辉从床上爬起来，揉了两把头髮，认命的开始给苏毓讲解如何通过万恶的资本运作把现在的冠名广告或者贊助商搞下去换上自己。而苏毓认真回忆一番，似乎公司确实有这方面的意向，要找几个节目冠名，以便扩大市场。 堪称一举两得，并没有耽误事业。 至于原慎说到的，他爆红之前接的那几个剧本，苏毓也隐约有些印象。有的甚至已经拍完了，只等着上映，但早註定了是烂片。对于从前的原慎来说，基本是没得选的。程呈还躺在医院里，情况时而有所好转，时而一如既往，原慎只有不停地工作，维持运转一条路走。 苏毓有心让他过得更轻松一些，却明白自己能做的很有限，原慎也不会轻易接受。 其实原慎也不知道苏毓一直看着他，从多年前一直到今天。 从前苏毓想做很多事，但原慎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太远，他要是做成了反而是唐突，因此总是束手无策。原慎并不想要任何人接近自己，所以苏毓也就任由他去了，现在却因为合同即将到期带来的孤注一掷，和粉丝这层伪装让苏毓放开手为所欲为，甚至也不想和原慎商量了。
第9页 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为喜欢的人花钱理所当然，为爱豆那就更理直气壮了。 苏毓只恨从前自己为什么不敢对原慎承认，他确实早早就被圈粉。 他这样想着，用小号顺着原慎微博找到了工作室和公司的微博，还在评论里找到不少粉丝组织，通通加入。 从今天开始他就要认认真真做一个粉了。 苏毓从前没加入过小姑娘这么多的群体，并不确切知道这些群体都有什么规则，因此只是看着，并不发言。 他很快就吃惊了。 超话里除了精修图，花式吹颜值，演技，人品，安利原慎以前的作品和一些粉丝创作的视频之外，就是大片大片的我可以。 苏毓很快搞明白了一部分暗语，长长的，隐忍的吸了一口气。 不，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可以，只有他才可以! 他也晓得小姑娘多半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这样想，也不会真的这样做，和她们计较不来的，但心里仍然十分记仇。因为他真有独占之心。 这种感觉像是要偷走什么似的，原慎成了一群龙一样坚守巢穴的小姑娘们的宝藏，而苏毓很清楚的知道这个人不属于自己。罪恶感来得莫名其妙，让苏毓都莫名其妙起来。 金碧辉已经去睡回笼觉了。他现在是休假时间，过一段日子就要听从他爸爸的安排进自己家的公司实习，到时候就不一定有现在这么悠闲，所以正抓紧机会醉生梦死。苏毓也不拉着他强聊，而是一门心思的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或许是和原慎之间恪守等价交换的规则太久，以至于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行为接近偷鸡摸狗? 从一开始他们的接触就不属于正常的社交活动，发展到现在寸步难移，也不算出乎意料。 苏毓有些沮丧。 他只是顺水推舟，而原慎呢?他不知道。 海鲜粥煮好了，原慎把两只碗放在餐桌上，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苏毓拿起勺子，恹恹地吃饭。原慎却迅速伸过一只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不舒服?” 苏毓举着勺子看着他，心里的流沙簌簌流逝，沙堡城池高厚，但并没有什么用处。他的防御一触即溃。 原慎怀疑他病了，但他只是不高兴。 苏毓一年总要病上个四五次，动不动就上医院，虽然不会太严重，但也足够折腾人。他自认为体质已经比小时候好上很多，但身边的人还是相当警惕。 他舀出一颗大虾仁，尽量若无其事的说话：“我没生病。” 原慎仍然看着他，眼神是很温柔的，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好像苏毓是个孩子，轻易就能磕磕碰碰出一身伤，又或者他是最大最饱满的水蜜桃，坐在垫了三层泡沫的箱子里仍然会破皮。 天啊，他为什么这么好，但却不再好一点? 苏毓真的不明白。他就像是站在海市蜃楼之前的人，分明距离自己的渴望的东西只有一步之遥，但却要在心知肚明下克制自己不扑过去，不让渴望毁掉仅有的一切。 他相信原慎的每一句话，也相信自己不能够直白的表露心机，因为他是输不起的那个。他怕吓走原慎，或者把他推远，又知道那些温柔之后空无一物。 他生来拥有许多常人无法拥有的东西，堪称豪富，但终究在这件事上和原慎一样贫穷。 6，手摇芒果冰也可以 其实苏毓有一点关于原慎的，猜得不对。就目前来说，原慎还是相当，非常的贫穷。 他的钱都是有数的，帐目相对自己人是公开的。前面没红的时候不用说了，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属于常态。演员这行虽然算暴利行业——就算是暴利行业吧，也是高支出的工作，开门没有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七件事，只有一件要紧事：装点门面。 原慎的公司其实对他不错，无他，作为一个小公司，着实没有更多选择，捧也只能捧这一个，算是货真价实的一哥。但是一哥又没有什么用，公司太小，人也不多，什么事都是紧紧巴巴的。何况还有一个躺在医院里的程呈需要他照顾。 医药费，住院费，疗养费，高级护工的工资。 所以从很早之前原慎就晓得生活不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所以即使和苏毓之间的关系不是他主动寻求的，但他确实一直对苏毓存有感激之心。 不在苏毓那里的时候，原慎住在一个有点年头的小区，租金不算贵，他自己负担得起。住在这里挺好，交通便利周边环境也不错，安全且还有点绿化可以欣赏。他一走几个月去拍戏的时候，不用跟他的郑悦会过来照看一二，房东也会帮忙留意水管暖气之类的问题。 如果不提程呈，原慎的日子按部就班过下去，其实倒也不坏。但他心里始终有一股怨愤的火焰作为动力，让他仍然留在行业内摸爬滚打，似乎是一种证明。 证明程呈没有看错人，证明他做的选择是对的，证明他无人扶持也能成就今日。 事实确乎如此，但又和原慎自己想像的南辕北辙。 等到现在，原慎已经没了那种被毫无来由的仇恨和莫名其妙的怨愤所助燃的动力，清冷自持了许多。 他很快启程去参加真人秀，将身后一切託付给了郑悦，又坐在车上给苏毓打了电话。 苏毓正在工作。他的日程比起原慎的来说也不会更轻松，这时候的语气格外淡漠，颇有点挥金如土挥斥方遒的气魄，绝对不失霸总风度。
第10页 原慎交代两句自己的行程安排，又嘱咐苏毓注意天时，多开窗通风，不要吃太多冰，旋即在郑悦不贊同的目光中道了再见挂了电话。 助理在一旁眼巴巴的瞅着。 自从原慎红了之后，公司终于给他扩了容，从此出行也是前唿后拥了。原慎本人不是爱摆架子的人，不过上回在机场被人认出来，差点就被堵住出不来，连衣服都快扯破，也就不得不这样了。 这个助理也是新人，原来的那个几个月前就打了离职报告，说要回老家结婚。 原慎知道自从那天飞机上偶遇苏毓之后，助理就十分好奇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是不知道该不该问出来，又多半被郑悦敲打过而已。 他也不担心助理泄密，只是对抱臂瞪眼的冷面经纪人放软了声音解释：“你知道他身体不太好，夏天又怕热……” 郑悦翻了个白眼：“我可什么都没说。” 一句话堵了回来。 两人多年好友，就算最开始只是利益关系，持续到今天也成了真正的友情。郑悦容貌普通，气场不俗，是个相当厉害的狠角色，这一点和原慎就不同。 原慎生得好看，无情还似多情，除了把苏毓迷得七荤八素，粉丝也往往觉得他面无表情里自带温柔万种。一座雪山半化不化，看上去就自带柔光了。 但其实两人性情相类，才能不谋而合。 郑悦不跟着原慎录制节目，她手底下还有其他艺人，又是公司能干活的股东之一，到处都少不了她的。何况比起节目录制这种原慎带着助理就能搞定的事情，还有更多事情需要她，兵分两路是早就商量好的，她今天只是送送原慎而已。 原慎也不反驳她：“好啦，别生我的气。” 郑悦确实拿他没有什么办法。两人之间不能再谈程呈，又因此不好再提苏毓，毕竟郑悦也是答应了原慎，就让合同自然到期的。她只是百感交集，因此嘆了口气：“我是真没想到会这样。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是觉得造化弄人。你以前……绝对不会做这种选择。” 她说得隐晦，因为这是一桩旧事。那时候原慎还很年轻，刚出道，蹿红的相当快，也正因此遭人觊觎。有个行业内的大佬对他提出潜规则的要求。 原慎年轻气盛，拒绝得不留情面，也因此害了自己。昙花一现后摸爬滚打远比当初难得多，几乎等于被封杀。他混不上好角色，也混不上咖位，吃过相当一段时间的苦，甚至一度无戏可演。 他的演技原本不用多说，当初刚红了的时候媒体最喜欢用天才这个词，这些年来虽然没有多少重要角色，看似蹉跎时光，但粉丝还是相当稳定的在增长。 况且他生得好看。 程呈当初邀请他担当自己电影的男主角，是一眼识破明珠蒙尘，也是一段佳话。原慎因此十分感激他。 郑悦对这些是一清二楚的，之前从来不提，现在忽然说了，无非是意指原慎的态度变了，按照他的性格，他本来不应该对苏毓这样体贴入微的。 合同规定，职责所在，爱岗敬业是一回事，发自内心是另一回事。 她一向嗅觉敏锐，对原慎和苏毓之间存续好几年的关系意见很大，总是希望原慎多为自己想想，也因此才在原慎有了资本之后第一时间建议，他可以对苏毓说不的。 但苏毓也算雪中送炭。原慎的好处有太多，最容易被人提起的一条就是知恩图报。她说不过，又怕原慎会被发现，弄成丑闻或者绯闻，心惊胆战，终于忍不住旧事重提。 当年的事原慎自然也记得，但他并没有生气，甚至连一点被冒犯的神情都没有，反而无奈的笑了：“这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郑悦就是见不得他这幅温情的模样，尤其是提起苏毓的时候。她总是为这两人之间的暧昧胆战心惊，但原慎却始终表现的风平浪静，好像什么都嗅不到一样，每次提起都让她恼羞成怒：“我不会说什么我是为了你好，但你心里清楚，他对你太不一样了，你这样很可悲。” 原慎脸上有一条肌肉一跳，简直有些恐怖。他的唿吸断了几秒钟，接着眨了眨眼，恢復常态，好像刚才那吓人的一瞬间根本不存在，甚至伸手拍了拍郑悦的膝盖，像个不会被叛逆晚辈激怒的老年人：“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你也一样知道，我很久之前就意识到，人生充满无奈，对很多事我都无能为力。” 所以能够尽力的那些他一定竭尽所能去尝试，去付出。 人到了他这样的年龄，有了这样复杂的经歷，多数都觉得单方面的付出和无法得到回应的唿喊是可悲的。经年累月的等待程呈醒来是可悲的，接受肉体交易也是可悲的，在交易与合同之外有点别的什么，就更加可悲了。 但原慎看得开，如果什么都不做，放任事情发生，让洪流把自己碾成齑粉才是最可悲的。他就是不能什么都不做。 他身上有一种少年一般的固执，愿意流泻深藏雪山之中的热度，这也并非没有好处。 郑悦实在劝不动他，于是偃旗息鼓。 她熬不过原慎的坚持，又反对不了他的付出，只好闭口不言，替他把身后之事处理干净，不至于不可收拾。 至于其他的，原慎说，我是个成年人了，我总能做主的。
第11页 好吧。 原慎要参加的真人秀，是一档主打田园牧歌和不一样的明星日常的节目。参与者有业内常青树，老戏骨，和最近才火起来的小鲜肉。原慎属于加塞，有个嘉宾要临产了来不了，他临时被安排进来顶替。不过节目本来剧情就很弱，也不炒cp，并不影响什么。 和他同一期过来的还有一个顶级流量，长得漂亮，通稿成天号称留学北欧那种，年轻且神采飞扬。 原慎正好和他的车一前一后到了村里，跟着导演组工作人员进门的时候正听见顶流对自己的经纪人撒娇娇，相当熟练：“我想吃酸辣粉!” 他的经纪人是他亲姐，对待弟弟十分冷酷无情，闻言把几张a4纸扔在他脸上，一口标准东北腔：“我瞅你长得像酸辣粉!这地方去哪儿给你整酸辣粉去啊?吃你自己得了!” 原慎身后的助理猪叫似的在喉咙里笑，屋内屋外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顶流叫纪如璟，四五年前回国的那一批，发展到现在堪称流量半边天，粉群庞大，简直是流量之中肌肉最多的那个。就算原慎深居简出，也并不算在流量明星这一挂里，仍然知道他的名字。 被彻底拒绝的纪如璟一脸不高兴，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有控制摄入热量的要求，其实未必真的想吃酸辣粉，只是太无聊说说而已，被拒绝了也不再坚持。 过了几分钟后，原慎知道他为什么不再坚持了。 纪如璟给全节目组的人都买了芒果味手摇冰。他兴致勃勃拿起两杯，在一片分发的混乱之中走到原慎面前：“给你的!” 看起来天真且热情。 原慎礼貌的接过来，纪如璟就坐在了他身边：“我其实还蛮喜欢你的。” 原慎：?????? 7，按不住躁动的自己 纪如璟的突然示好，让原慎摸不着头脑。 他当然知道和字面上的直白意思不同，这句话本身的分量是轻飘飘的，但纪如璟是很讨喜的，除却夺人眼球的外貌不提，他本人也绝不是毫无内容只会撒娇撒痴的。主动对原慎示好是一方面，看起来是真实的有好感是另一方面。 原慎原本靠着木栏杆观察室内，现在就主动伸出手去和他握手：“谢谢。” 他说话的时候习惯直视对方，且态度都相当真诚，因此很容易取得好感。纪如璟把芒果冰换了个手，和他握了手，然后也靠在了栏杆上，主动说明来意：“我其实一直对你有点好奇，因为看过一些你的电影，也听说过一些事。” 果然，这个圈子里有各种人，但没有真正的单纯，纪如璟也是很懂说话的分寸的。原慎过去的事确实不好提，因为人物关系都理不清，何况纪如璟是来交友，不是来寻仇的，不想戳人家痛楚，就得点到为止。 他倒不是有什么功利的目的，正如所言确实是好奇，再加上多个朋友多条路，有机会见面，就认识一下也不影响什么。 原慎来这个节目只客串一集，纪如璟却签了好几集，两人匆匆一晤，只凑活在一个房间里睡了两个晚上，节目拍摄完毕之后，原慎就迅速的走了。 走前加了微信，约定以后吃饭，就算是真朋友了。 之后节目播出的时候，纪如璟和原慎之间一条微博转来转去，互相调侃，于是在粉丝眼里就有了关系。 纪如璟的路人缘是很好的，再加上粉群庞大，一时间给原慎引来许多流量。 原慎最近有两部参演做配的电影要上映，自从他成了剧组最大流量之后，就走上了四处宣传的路，推脱不了，也欣然承担这份责任，于是和纪如璟只在微信上聊过几次，两人都挺忙，所以没头没尾，但好歹是在维持联繫。 发达的网络其实也不能拯救大忙人的社交生活，原慎转发那几条微博的时候其实才刚回到自己租住的房子里，洗完澡擦头髮，同时切出微信来和苏毓商量对方过来的事宜，刚说到小心一点戴个口罩，发完微博又切回来说，到了我下楼接你。 苏毓回了个好，就没有消息了。 原慎坐在床上擦头髮，毛巾湿漉漉的，放到床头，站起来换衣服。 他穿一双塑料拖鞋，上面有一对雪人，看起来挺蠢，但其实不是买的，是郑悦逛超市的时候发现，送他的。 郑悦有一种奇怪的幽默感，原慎倒也欣然接受。他独自一人的时候是很不讲究的，随便穿一件白t，套一条牛仔裤，看上去与自己的年龄和身份并不相干，稍作修饰就很少有人发现，暂时住在这里也算安全。 公司已经把给他找新的住处这件事提上了日程，但原慎几年来第一次换地方住，要求多，进程就慢。何况他最近都在外地奔波，现在回来之后要是出了事还可以出去住酒店，所以一时半刻的，郑悦也只好让他独自在这里住几天了。 原慎坚持的原因很简单，苏毓要来。 他走之后一波照片爆了出来，是模煳的他和苏毓的亲密照。其实即使放出来也几乎看不出是谁，要撇清是很容易的。但鑑于现在网友的挖料能力，郑悦还是迅速联繫了苏毓那边，共同把这一波公关下去了。 这事之后，郑悦是绝不可能同意他再去苏毓那里了，苏毓也同意这是最好的，所以在喷火龙郑悦被其他事转移了注意力之后，原慎宝贵的假期就用来和苏毓联繫，约定在自己这里约会。
第12页 就当是约会吧。 原慎其实还不知道，郑悦这次这么好说话一部分原因是她准备和苏毓的公关或者助理对接的时候，苏毓本人亲自拨冗见了她一面，商定了如何压下这批照片，同时最好杜绝以后被翻出来的可能。 这给她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因此对苏毓本人的态度也就软和了很多。 她也说不上是因为什么，但一直以来苏毓对原慎的兴趣只在乎陪伴，二人的交易和一般金主合约并不一样，郑悦是有心结的，就好像苏毓并不在乎原慎除了陪伴自己之外还是个有独立生活和工作的人，这次总算是改掉了这个成见。 而苏毓本人言谈举止绝对能够圈粉，气质相貌更是无可挑剔，郑悦光看他的脸就能明白原慎为什么对他的态度特别一些，在心里暗自嘆息着，有礼有节的完成了会面。 她不告诉原慎，苏毓自己更不会表功，原慎当然不知道。他下楼去接苏毓的时候还穿的是那一套家常衣服，看上去简直像个身材格外好的男大学生，苏毓远远站在卖臭豆腐的摊位前面，一抬头就看见他了。 小区里经常有这样的摊位，买点烤菜，臭豆腐，冰粥，雪糕，生意也不错。 苏毓一般情况下没有机会到这种地方来，吃这种零食的机会也很少，被臭豆腐吸引，几乎走不动路。原慎主动走过来，看了一眼摊主的篮子，道：“多炸五块钱的。” 扭头对苏毓说：“还是少吃点，我给你做碗面吃。” 苏毓看上去甚至有点不好意思，好像吃臭豆腐是很不应该的事一样。原慎轻而易举接受了反而有些奇怪。但他确实想吃，甚至对臭豆腐很好奇，于是一句话也没说，同意了。 两人就站在摊位前面看着炸臭豆腐的过程，油温最高的时候原慎伸手把苏毓往后拉了一把，让他站远一点，动作之温柔简直动人万分。 夏天天气太热，晚上六七点余温未散，两人中间隔开一臂远，不是很亲近的样子。苏毓站了一会口渴了，原慎忽然让他等着，抬脚走进了不远处的小商店。 过了一会他出来，手里拿着两瓶饮料。他自己的是矿泉水，给苏毓的是一瓶桦树汁。 苏毓挑起眉，拧开瓶盖，保守的尝了一口，一阵沁凉的微妙甜意，但又不是冰镇的。他知道原慎还记着自己不太能吃冰，所以估计是在常温的里面挑选了一瓶最凉的拿来给他。这种心意接受起来内心格外悸动，因为好像一餐一饭，喝的一口水都是经由这个人手里送来，好像是餵到嘴边的一样。 他不是照顾不了自己的人，虽说没有吃过缺吃少喝的苦，但也绝不是没有受过罪。从小多病，以至于父母甚至早十几年投资了好几家医院和实验室，也算是一项成就。就苏毓自己看来，他不是挑嘴的人，更不会介意吃穿。但是被原慎照顾过一回，就好像会上瘾一样。 他故意转移话题，试图控制自己的心跳：“我在俄罗斯喝过这种桦树汁，没想到我们这里也有。” 桦树汁确实是俄罗斯风味的饮料，原料是白桦汁，微甜，在国内并不多见，但这毕竟是北方城市，有也不奇怪。 原慎看着臭豆腐出锅了，摊主正在撒葱花，上前递过一张纸币：“我也是才发现的，看起来挺好喝。” 他自己不喝任何含糖饮料，几乎只喝矿泉水，都是为了身材管理，咖啡因也有相当严格的摄取限制。苏毓就无所谓了，喜欢什么就可以喝什么。 出于一种微妙的心理，在摊主奇怪的打量之中，苏毓把瓶口递到原慎嘴边，轻柔道：“尝尝。” 他说话一向这个味，看起来可以商量，其实不容转圜。 原慎看他一眼，手里还提着臭豆腐，干脆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像荡漾的湖光：“有点甜。” 苏毓油然而生一种奇异的飘飘然，几乎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做点什么，但还是很快收起自己的一时冲动，跟着原慎上楼。 他从没有来过原慎的住处，但知道是知道的。 原慎这里是他心理上的安全屋，也是完整属于他自己的空间，苏毓知道自己不宜入侵太快，以免引起反弹，但还是很好奇的。 进门之后他先换了拖鞋，也注意到了原慎那个雪人拖鞋。接着被安顿在沙发上，原慎去做面。他要做的是东北冷面，面是现成的，就煮鸡蛋切配菜，然后调个汤而已。冰块是先冻好的，原慎拿出来切，刀刃锋利，冰块轻响着落进玻璃碗里，切坏了的原慎随手扔进自己嘴里，一道融化的水痕一路延伸往下，汗滴一样浸入他的紧身白t恤里。 苏毓盯着他的胸口看了一会，低头假装玩手机，咔嚓咔嚓吃炸得异香扑鼻的臭豆腐。 他看到了原慎和纪如璟那几个转来转去自得其乐的微博，也早就看了那一期节目，心里有一种微妙的瘙痒，好像刚才在摊主面前要原慎喝自己的饮料一样。 是一种诡异的，占有欲的嫩芽。 他想了想，用小号给原慎发私信，装出一副少女的语气：我喜欢你很久了，很高兴你能够有今天，非常喜欢你，啾咪。顺便，哥哥我也可以鸭! 极尽网瘾少女行文之能事。 发完之后苏毓就后悔了，抬头看了原慎一眼，想到他大概不会看到，于是把自己的行为解释成了得不到的躁动。现实里引起他的注意需要按部就班，难道网络上还不能随心所欲吗?可以的人类那么多，不缺我一个。
第13页 他释然了。 8，是偷情的味道鸭 冷面是有汤的，汤上漂浮着剔透的冰块，面上摆着一个切开的水煮蛋，切成薄片的西红柿，和切成细丝的嫩黄瓜。面的颜色雪白，蛋黄和西红柿都是一种颜色上的点缀。 原慎下厨的时候，不一定事事都亲力亲为。这碗面里面，面条是网购的，鸡蛋是现煮的，冰块是备用的，早就冻好了，西红柿和黄瓜是最新鲜的。 碗壁上凝结着水珠，触手生凉。苏毓接过来挑了一筷子，看到原慎把没喝完的白桦汁倒在一个玻璃杯子里，然后放到自己面前。 原慎这里餐具和用具最多只有三套，看来他几乎不待客，准备多余的东西万无一失，但并没有想过会用上。以前苏毓叫司机过来接过他，也自己过来接过他，不过进门且坐下来吃一顿饭还是头一次，看什么都很新鲜。 面碗是敞口高足，玻璃杯是方口厚底，餐桌不大，只够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膝盖还要碰在一起。苏毓不觉得空间逼仄，但却觉得唿吸不畅，好像心里的空间被挤压得更厉害。 他忍不住去想，或许原慎用过他用着的碗，在他喝水的杯子里喝过水。这些事本来不至于有这个意味，毕竟原慎在他那里留宿是家常便饭。但他在原慎这里却是第一次。他胡思乱想，又觉得自己其实根本没有想错。 原慎的存在感很鲜明，桌子底下的膝盖辐射着热量，苏毓的后背上没一会就沁出细汗。他喝了一口微甜的白桦汁，舌尖无意识的舔了舔红润的嘴唇，把吃完的面碗往前一推，有些心猿意马：“我想洗澡。” 时近黄昏，灼人的太阳落在地平面上，像一个巨大的生蛋黄，令人怀疑它的触感是软绵绵且滚烫的。原慎站起来带他走进卫生间，详细演示了一遍放水，调温，淋浴的步骤，又指明沐浴露洗髮水身体乳都放在哪里。苏毓的手指在大腿外侧一颤一颤，最后终于勾住他的手指。 好像是眼神中蕴含着某种渴望，鲜活且焦灼，像被捞起来之后胡乱摆尾的鱼，几个唿吸之间苏毓落进原慎的手掌之间，被挤在瓷砖上接吻。 他们之间并不是不接吻的，但苏毓总是觉得不够，不够多，也不够与性无关。他腰间的衣料被捲起来，原慎的手滑进里面去，轻轻沿着不够鲜明的人鱼线抚摸，甚至勾起他的裤腰。腰带约束着原慎伸进来的手，苏毓恋恋不捨的从他身上撕下来一只手，解开卡扣，一声清脆的咔哒声，腰带勐然往下一坠。他再扯开裤扣和拉链，原慎的手就接着滑到了他的屁股上，捏住软肉又挤又揉。 唇齿间是苏毓的喘息声，和黏腻又分明的亲吻声。 苏毓耳根发烫，连带脸颊也染上薄薄一层红，仰着头搂住他的脖颈，清了清嗓子，笑：“有点像偷情。” 是一样的偷偷摸摸，一样的伪装掩饰，一样的迫不及待黏在一起。 原慎搂着他，没有立刻放开，而是先帮他脱了裤子，连带上衣一起拿出去：“我得先洗碗，换的衣服给你放在外面，出来记得穿。” 苏毓等他走后望着洗手台上的镜子，他看见自己神情甜蜜又惆怅，眼波如水，是刚被搅动了一池涟漪。 洗完澡出来后，苏毓穿上原慎放在门口椅子上的衣服。原慎比他高一点，肌肉也比他练得好，这件同款白t在他身上显得松松垮垮，颇具男友衬衫那种若无其事的诱惑感。苏毓甚至疑心能从侧面一直看到自己胸前，但似乎并无理由拒绝。 他怕热，又知道一会要干什么，犹豫起要不要穿裤子，踩着一双傻兮兮的拖鞋站在浴室门口。原慎洗了碗一回身，就看到他的背影。白t被水汽打湿，在腰间堆叠起褶皱，但臀峰和后背蝴蝶骨那里就紧紧粘在身上，颇有一种无意为之的情 色感。 原慎洗了手，走过去站在他身后，两手虚虚扶在他腰上：“你先去卧室?我沖个澡就来。” 苏毓身上有一种家境良好才能培养出的讲究与体面，在细节上很容易纠结。原慎其实挺爱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但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犹豫或者不好意思的。拉上窗帘之后室内昏暗，自带暧昧氛围，穿不穿裤子根本无关紧要，或许不穿更好呢。 他听原慎这么说，也就不再纠结了，转身进了卧室，四下打量。 原慎在这里其实营造出不少生活气息，是经营很长时间的巢穴。他刚回来，还没顾得上整理，搬家，卧室里反而有点冷清。没有翻开在床头的书，也没有没来得及收拾的衣服，连个晚上喝水第二天忘了收拾的杯子都没有。被子倒是翻折的，看得出来昨天睡过。苏毓坐在床头，下意识想摸手机。但他换了衣服，手机也不在身边了，于是伸手把白t往下拉，揭开被子盖住自己。 看上去有点过于乖巧，自己洗干净，自己爬上床，还穿着对方的衣服，躺平了一副顺从且期待的样子。 床上四件套都是蓝白色宽条纹，没有什么图案，应该也不是精梳棉，更谈不上名牌。但洗得很干净，又柔软亲肤。苏毓躺在被窝里抱住另一个枕头，在上面嗅到原慎的味道，心满意足的长长嘆气。 片刻后他才想起来自己头髮还滴着水，爬起来想找块毛巾擦一擦。夏天短髮洗完头其实根本不用考虑吹干，自然风干也用不了多久，他刚才光顾着纠结穿不穿衣服，穿多少的问题，居然把头髮忘了。洇湿的枕头上一片罪证。
第14页 苏毓在家务上完全无能，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那副表情看在刚推门进来的原慎眼里简直过于可爱，甚至还有点委屈。他进门这点动静也被苏毓捕捉到了，转过头来用一双酷似受惊的杏仁眼看他，既像是寻求帮助，又像是心虚。 原慎只穿一件宽松的短裤，走过来看了看那只枕头，拿下来放到床头柜上了：“别管它，很快就干了。” 他伸手摸摸苏毓的发丛，指尖在湿漉漉热乎乎的头皮上游移，苏毓整个人差一点就融化。他的头皮倒没有那么敏感，但是被梳理头髮，按摩头皮的感觉对任何人都很有效，像是揉捏猫咪的后颈下巴一样。 原慎其实是在确认他的头髮要不要吹一下，苏毓却没那个耐心了，伸手摸他腰腹之间温热的皮肤。 信息被读取，原慎插在他发丛里的手往下掌住他的后颈，就着这个姿势把他压在床上。苏毓躺在软绵绵的被子上，一条腿缠在被子里面动弹不得。原慎亲他的嘴唇和脖颈，捲起刚好遮住他大腿根的t恤，手上加力抚摸他的后腰，胸口。 室内是昏暗的，确实像是偷情。 苏毓胸口的火势越烧越旺，屈起能动的那条腿缠在原慎腰上，咬住嘴唇抑制喘息，看着他拆开一个套子给自己带上，淡淡的水蜜桃味。 他察觉今天有些不太一样，虽然是开玩笑说是偷情，但确实原慎更主动了，在耳鬓厮磨之间。他一向是那样，只有苏毓明确表示需求，才在默许之中往下发展。但今天在浴室的时候苏毓什么都没有说，更没有被暗示。 不是说以前不好，温柔备至当然好，但苏毓第一次感觉到原慎对自己的热情，简直湿得一塌煳涂，很快骑在他腰上主动颠弄。他的上半身和原慎紧贴在一起，对方的掌心按在他胸口，揉捏着肌肉施加刺激。苏毓隐忍地喘息，一声比一声长，一声比一声细弱，下面又慢又深，眼神朦胧的满足自己。 好像他能从原慎身上得到一切东西一样。 他支撑不住，差点从原慎身上滚下来之后，二人就换了个姿势。苏毓心里一遍一遍重复，他正躺在原慎的床上，正和原慎…… 他试图咬住嘴唇，却被轻柔的阻止，于是胡乱咬住自己的手背，在最后时刻闷声呜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他就是要把一切声音都极力压制，好像这样就能将感情与感受一起深埋心底 ，永远不会消散。 结束之后原慎亲吻他的锁骨，胸口，脖颈，温柔的抚摸他。苏毓艰难的翻身趴在床上，胡乱喘息，闭着眼睛，感觉到他的手掌在自己的后背上畅通无阻的抚摸，然后撩起自己身上皱巴巴脏兮兮的白t恤，在他耳边亲了一下：“脱掉再睡?我等一下给你擦擦?” 苏毓配合他脱掉衣服，脸上的红潮不褪，眼里还含着雾水，干脆靠在他胸前，拒绝了清理的提议：“还没到八点。” 原慎轻轻抚摸他湿透的头髮，随手把t恤扔到了床下：“有没有不舒服?” 苏毓摇头。 他们很快来了第二次，苏毓躺在原慎怀里，闭着眼睛被抚摸，他的身体滚烫濡湿，里面也光滑发热，两人依偎在一起，时不时接吻，像一对躲藏在窗帘之下不可分割的连体婴。 方生方死。 9，点一首真相是假 苏毓醒来时，阳光透过窗帘已经毫无威慑力。他翻了个身，懒洋洋的想，他在原慎这里留宿的第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随便又穿了一件原慎的衣服，苏毓下了床准备先洗个澡，然后看看原慎在做什么，但一开门就听到了原慎的声音。 他在打电话，声音很柔和，站在厨房里。 电话内容在苏毓听来并不重要，他只是看着原慎靠在料理台上的腰胯，然后站在原地忘了自己到底想做什么了而已。原慎这通电话是关乎工作上的事情的，苏毓捕捉了几个关键词，猜测可能是关于他拍的那些要上映的烂片和配角，还有新戏的邀约。 最近原慎参加的访谈，综艺，採访太多，都是为了满足粉丝的饥渴同时又吊起他们想看更多作品的胃口，营销的本质就是创造需求，然后解决需求。 原慎通过这些曝光树立一个清晰且有脑补空间的人设，接着就到了展示自己的业务能力的时候了。 他的人设最核心的两个点就是演技好和性格真实。演技好毋庸讳言，怎么说原慎现在也得到了一个国外的电影奖项，逼格没有可以质疑的点。性格真实说起来其实是万金油，单拎出来显得毫无亮点，但是搭配演技好，怀才不遇许多年，就似乎给了别人很多想像的空间。 比如他到底怎么因为真实而碰壁，怎么因为长得好看技术过硬而始终没能被人真的踩下去，不仅创造了励志的效果，还能顺便虐一虐粉。 “没有我们，哥哥过的是什么日子啊，神仙怎么可以受这种苦，哥哥下凡辛苦了，我们要好好守护他!” 这种论调据苏毓的真实经歷，在粉群里广泛流传，很有市场。 这话也不能说错。原慎拿到奖项可以说是剧组成员多年来念念不忘得到的迴响，但是他自己的爆红就是走了大运，同时被粉丝簇拥到这个地步的。 成就是一回事，声势是另一回事。 所以原慎宠粉，对粉丝很温柔这事也确实是真的。 但对另一些人，他就算比较敢说。有人採访问他觉得纪如璟的新作品如何，这是纪如璟和他因为那档综艺成为朋友之后的事，按理来说商业互吹是必须的，即使不吹，也不敢多说什么。但原慎相当严肃认真的说，他和纪如璟是一见如故的朋友，因此反而可以直言不讳，一部作品如果成绩不好，那么每个人都应该承担自己的责任。而纪如璟在其中的表现虽然在及格之上，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但还是可以进步的。
第15页 这话说得有点严肃，且和商业互吹差距太远，不少熟悉纪如璟粉丝战斗力的人都替原慎觉得没有必要。他不是没有说好话，但其实完全可以略过前面责任分割那部分发言，直接说后半部分话。 也不知道採访者是否故意引战，整个採访全文全部放了上去，倒也引起了一些波澜。 没想到此事尚未发酵完成，先是纪如璟转发开玩笑说自己以后可以带剧本请求原慎指点帮忙了，完全理直气壮。然后是原慎的另一个採访流出，是他谈论自己演过的角色和电影，直言其中有些完全不能令自己满意，只是圈中生态和自己的位置决定了谋生就无法挑拣。 纪如璟本人都没有觉得不悦，表明了态度，粉圈也就没有什么波澜，就算嘀嘀咕咕的声音不少，但态度至少是统一的。 况且近年来影视圈生态环境严重恶化一直是个很容易获得热度的话题，纪如璟直接承认自己演过烂片，烂角色，而且甚至不能保证自己以后不出演这种角色和片，相当难得。 他毕竟根基不稳，如此发言很容易翻船，但发言直白中肯一向是很容易激发路人好感的，到了晚上以原慎的名字开头的各路通稿就一起上阵，探讨娱乐圈到底是怎么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和从前许多次其实也没有区别，只是换了个题头而已。情况想要改变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也并非原慎一个人可以撼动。但无论如何，他算是站稳了道德制高点。 至于纪如璟，他既然有心和原慎交好，而且是真的喜欢他的表演和角色，就绝不可能留下粉群中的隐患，暗中引导言论，甚至还在针对原慎的好感持续发酵的时候帮了忙。 苏毓围观全场，且由于对娱乐圈的事并不明白不好直接插手，委託营销公司和水军造势敲边鼓之后只好保持沉默，不胡乱指挥。 其实这场变动虽然暗地里动作激烈无比，但颱风根本没有成形，兵不血刃，不算危险。且没有人直接剑指原慎，远程提供心理支持的金碧辉根本不放在心上。若不是因为这是苏毓的心上人，他早就洗洗睡了什么也不听。 但苏毓听他闲极无聊说了一堆圈内秘辛，被吓得够呛。他不是没有玩过脏的，也不是养在深宫的小公主，但在娱乐圈这种光怪陆离的地方，什么事都容易沾上诡异色彩，自带恐怖片元素，且走的是反思人性的流派。 金碧辉和他八卦了半夜，苏毓做了个恐怖至极的噩梦。先是原慎被人算计，染了毒，然后拍不了电影，名气一落千丈，经济也出了问题，接着就是锒铛入狱，铁窗泪的调子响起。 醒来之后苏毓心惊胆战地坐了一会，决定把一切都怪在耸人听闻的金碧辉头上，顺便拿起手机给原慎发了微信，措辞平和，语气一如既往，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有件事情和他有关。 说的是原慎和他会面被拍那件事，后来是原慎的经纪人郑悦直接告诉他的，既然平安过关，这次见面之后原慎就根本提都没提。 商场如战场，娱乐圈却像是谍报圈，苏毓尚未熟悉画风，也还不明白粉圈，流量意义究竟何在，掺和不上，更加不准备从原慎这里开始插手，听了一会就回神洗澡去了。 他有晨浴的习惯，这一点原慎是知道的，所以里面准备了浴巾，还有全新的牙刷，口杯，毛巾。 苏毓早起气势低迷，洗脸刷牙沖澡，接着换上自己昨天来的时候穿的西裤衬衫，走出卧室看原慎揭开笼屉，端上一笼灌汤包。 对苏毓这种不会做饭的人来说，这简直是魔术，而非烹饪。做包子难道不费时间吗? 他问过。 但原慎回答：“很简单啊，鸡汤冻是早就准备好的，肉馅也是现成的，调馅儿包包子都很容易，准备葱姜水比较费时间，但是操作很简单。一笼包子才十几个，很容易就好了。” 鸡汤冻，调馅儿，葱姜水，包包子，上屉蒸，这几个步骤下来，到底容易在哪里，简单在哪里? 他问了原慎，那到底什么才算复杂的操作。 原慎迟疑片刻，在脑海中搜索，然后犹疑着回答：佛跳墙吧。 苏毓就明白自己最好还是不要问了。家务无能不能理解原慎的世界。 但他确实喜欢吃灌汤包，自己往料碟里倒了醋，夹起一只包子放进去，望着完美的十八道褶，嘆了口气，放下调羹说：“其实你不用这么费心，随便吃点也挺好。” 你做的我又不可能不喜欢吃。 然而原慎此时的回答宛如一个慈爱的老母亲：“也不费什么功夫，来碗馄饨吗?紫菜虾米汤的。” 苏毓败给了小馄饨：“要。” 虾米紫菜汤里放了香菜和细碎葱花，里面一共只有四个小馄饨，是用很可爱的碗来装的。这顿早饭比起昨天吃的冷面丰盛且耗费时间更长，苏毓不禁怀疑原慎平时自己在家的时候吃饭恐怕会更简单。 原慎本人不挑食，且在吃上面不愿意多讲究。苏毓虽然没有不吃的东西，但却算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不好吃的东西绝不肯碰。一直以来都是原慎习惯他，而非两人互相磨合。这一点苏毓内心是很清楚的。 并非苏毓的个性不够宽和，而是原慎把自己看做合同工，以爱岗敬业的态度来陪伴他，虽然体贴，但什么都不是真的。 长时间的亲密关系和陪伴让苏毓几乎分辨不出其中的真假，甚至弄不清楚到底是自己情根深种在先，还是原慎对他太好，让他连过去的记忆都染上了暧昧的色彩。
第16页 当年苏毓还很年轻，堪说是一见原慎误终生。 不见原慎呢?他从没有想过还有这种可能。 10，是什么神奇爱情 吃过早饭，苏毓就回程了。 他的工作虽说是弹性时间，不必打卡上下班，但其实意味着全年无休没有节假日，就连和情人见面也得掐着时间，温柔乡里沉溺不了多久。 原慎送他到门口，苏毓回头看着他的身影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才掏出手机准备和金碧辉聊聊。 金少爷最近的日子开始不太好过了。他起先像候鸟一样迁徙到外地号称过冬，其实是在躲避他爹。现在是躲避不了了，家中二老忍无可忍把他召回，他被迫跟着父亲上下班，做文秘工作顺便挨骂，俗称熟悉情况，简直苦不堪言。这几天金碧辉除了上下班就是唿叫苏毓救救自己。 苏毓完全不想救他，因为金碧辉受了刺激之后就满嘴淋言淋语，不好玩。何况他自己和原慎在一起，哪有功夫想到金碧辉。没想到就一天一夜不回微信，金碧辉就发了大招，把网络上小妹妹们对纪如璟和原慎的脑补发来给他看，还附带无数个哈哈哈，堪称没心没肺，冷酷无情。 这对cp才出现不久，但因为有综艺和花絮的那些镜头，还有微博上的互动，算得上rio，跟着吃的路人也不少。虽然对于整个粉群而言cp粉永远是弱势，且在人数上也没有压倒性优势，但这些姑娘敢想啊。对视一眼就是万年，擦肩而过就是做爱，谁能顶得住? 苏毓明知都是假的，仍然气血上涌，内心又酸涩又嫉妒，都快被这些脑补给洗脑了。 纪如璟长得挺好看，还有一种平静无波的气质，看上去特别佛，原慎呢又因为最近的耿直人设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小，他们的cp粉一秒钟搞一个神奇姿势出来，苏毓光看金碧辉发来的那些还不算完，又去微博上搜索……更生气了。 原慎真正的样子他当然清楚，但这些故事里原慎可是真的爱纪如璟! 看心上人和别人的同人文如同饮鸩止渴，但是滋味确实具有强大吸引力，苏毓看了还不够，脑内还要出演一遍，苦不堪言。 苏毓看了不知道多少次壁咚，邪魅一笑，眸中震怒，扔到床上，感想就是：就算原慎爱一个人真的是这样的，他还是可以。 堪称捨身取义。 然而重回微信的时候，却发现金碧辉已经好久没有动静了，大概就是昨天下午发了一堆神奇连结之后，金碧辉神奇消失。 那时候苏毓正在原慎床上，对此一无所知。 金碧辉是个话痨，这毋庸置疑，他的作息也没有这么健康，苏毓生出几丝疑虑，给他发了个问号。 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苏毓当然会为朋友两肋插刀。没想到这个问号发出去的同时，金碧辉也復活了，摒弃淋言淋语，激动万分：玉玉，我恋爱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自作孽不可活!!!!!! 几个感嘆号和胡乱运用的成语完全淋漓尽致的体现了他内心的波动。 苏毓：哦。 苏毓一点都不激动。 金碧辉一见到美人就走不动路，哪怕是漂亮姑娘他其实没有那方面的兴趣也要交个朋友，所以成天恋爱，并不稀奇。但尴尬的是他脸盲，认人不靠脸，审美水平再高也不好使，这样嚎叫并非第一次，所以苏毓完全无法感同身受。 没想到金碧辉接着就全盘托出，让苏毓也不知道能做什么评价了。 金碧辉对家里的产业最感兴趣的是证券那一块，偏偏他爸爸不肯让他碰，于是退而求其次的到了娱乐公司，代表父亲视察，为以后参与工作打基础。他出门上厕所之后在走廊里遇上一个天仙，面容高贵典雅，皮肤润泽如玉，身高一米八零，气质出尘脱俗。两人面对面愣了许久，天仙开口：你是不是新来的? 金碧辉呆滞点头，说我就是啊。 于是天仙欣然放下戒备，热情拉起他的手：我正好要找人帮忙。 然后金碧辉给一间舞蹈练习室换了一桶水。天仙对他终于产生了怀疑，问：你认识我吗? 金碧辉疯狂摇头。他是真的不认识，而且既然对方把自己当做工作人员了，也不愿意现在就揭露身份，于是看着天仙拿出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纪如璟。 ……苏毓听到这里就血压飙升，但还有后半段。 省略掉金碧辉没完没了天花乱坠的彩虹屁，剩余内容就是纪如璟单纯善良天真可爱甚至根本不认识自己这个东家少爷，而且还把他当做保洁人员——那天他穿的是地摊买的二十块钱黑背心，和公司保洁制服正好一模一样。金碧辉张口结舌，发现自己也没法反驳，于是干脆认了，甚至打算下基层做个保洁人员和自己的天仙亲密接触。 苏毓出于朋友道义，虽然不知道能够说些什么，但还是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你有什么毛病?普通保洁根本没办法和纪如璟这种程度的艺人亲密接触好吗?你不如说你保洁工作干不下去了让他包养你好了。 金碧辉严肃且正经的批判了一番苏毓的资本主义腐朽思维，说他怎么什么事都用保养解决，这样的人根本无法获得爱情。苏毓被他一箭穿心，愤而关闭微信，然后发现微博有了消息提示，切换登陆小号，然后发现自己转发了原慎的微博，居然被翻牌了。
第17页 …… 他盯着那个小号的少女专用粉色兔子头像看了一会，又盯着原慎短短的回覆看了一会，心情复杂，截图发给金碧辉了：你看! 宛如一个终于发现男人出轨的家庭妇女对朋友告状。 金碧辉一看，发给他一串哈哈哈哈哈哈。 苏毓下一句话就让金碧辉完全笑不出来了：不，其实我相信你也无法获得爱情，你看你还要靠伪装身份，甚至不敢告诉人家你有的是钱。何况你给我出的主意根本不顶用。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激将法虽老但有用，没一会金碧辉就表示愤怒，先讽刺他连自己小号的醋也要吃，然后建议他要么用小号打探原慎的喜好，然后自己针对性做出调整。如果实在不行，那还有一招：装病。 苏毓：……? 其实装病这招，未必不行。金碧辉振振有词，你平时就算看起来挺有修养，也是很兇的你明白吗?但是你生病的时候嗷，就显得特别软fufu，特别需要人疼爱照顾，特别可可爱爱，泡谁不是手到擒来?连我都心动了，原慎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接着，金碧辉就完全跑偏，开始详细描述每次去看住院的苏毓，他的内心就宛如去宠物店抚摸兔子，有一种罪恶的幸福感，以及原慎只要审美正常，就对生病的苏毓毫无抗争之力，会立刻沦陷。然后还质问苏毓为什么之前没想过装病。 苏毓回答：感觉太像争宠。 前几年他不是没有住过院，但是只要能工作的时候还是在工作的，更不准备让原慎跑前跑后照顾自己，陪床餵饭。苏毓生平最讨厌被人当做蜜罐子里长大的小少爷，更不喜欢示人以弱，在原慎面前心情已经变化多端，就更怕被发现自己其实虚弱无比，在金碧辉看来就完全成了暴殄天物，坐失良机。 示自己的爱人以弱，又有什么不对呢? 金碧辉无心一问，苏毓却如遇当头棒喝。 对呀，又有什么不对?连真心都不肯轻易吐露，又怎么得到回答? 11，猫山王!猫山王! 苏毓听了金碧辉的话，真的准备把生病当做最后的手段，但他还没来得及採取什么行动，小号就被小女孩们淹没了。 起先是他的小号被原慎回復，翻牌，然后他被不少人评论和吸欧气，为了营造出这个小号确实属于女大学生，苏毓不得不费工夫经营一下。具体的措施就是发一些白日梦片段，和女大学生的日常。 苏毓对女大学生的了解全来自于自己那个侄女，但其他的他还可以网上取材，所以装得很像那么一回事，赶鸭子上架之后晒了一堆原慎代言的产品和周边，杂志，签名照和海报之后……他居然也成了一个粉圈聚聚，身边围绕若干不请自来的腿毛。 产品杂志和周边，苏毓都真的让助理买了，但签名照和签名海报纯属情趣的一部分，po上微博还真有些羞耻。 间或发两条日常微博，和舔颜的微博，后来苏毓居然有些爱上这种虚荣。倒不是被小女孩追捧感觉很好，或者她们莫名其妙吵起来的时候自己格外心情愉悦，而是他的这个小号俨然成了原慎有印象的一个粉丝之一。私信里的交流也从他留言一大篇，原慎礼貌回復谢谢支持，变成了偶尔会讨论角色，表演，有来有回。 苏毓早在用这个小号和原慎搭讪的时候就没有说过一句假话了，喜欢你很久是真的，早看过你的表演也是真的，只是他在自己的躯壳里说不出这种直白且少女气息浓厚的话而已。 由于一些一针见血的观点，小号和原慎之间相谈甚欢，几乎成为只言片语连结起的知己。苏毓知道艺人和粉丝私下联繫其实是很不好的事情，传出去之后很容易说不清。本来偶像对粉丝就有极大的影响能力，这种优势是压倒性的，私下联络会引发丑闻，几乎是必然的。 但他总是想，只要没有人知道，那就什么影响都没有。 其实也不是什么影响都没有。 他用小号作为自己灵魂出窍的躯壳，说苏毓自己不能说的话，也以自己做不到的方式接近原慎，但饮鸩止渴的弊端显而易见。他越来越嫉妒这个轻易就获得自己无法获得的，来自原慎毫无戒心的喜爱和信任，来自他的心上人的隐隐约约的赞嘆与欣赏。 其实线上线下他根本是同一个人，但越是把自己和小号的人格分开看待，他就越是无法平衡自己的内心。 平心而论，他并不会没完没了的私信原慎，至今也没有拿到微信号或者其他社交媒体帐号，交流只存在于微博，而且每一次他都是言之有物的开始，互道晚安结束，算是非常克制。 但这仍然不够啊，他又不是来上影视赏析课的! 苏毓对自己的小号生闷气，浑然不知在粉圈里他这个聚聚也足够扎眼了，且因为没加入什么粉群成了有名的冰山美人有钱有势一掷千金大姐姐，有人眼红，自然也有人酸。 原慎的工作室有时候会和粉群联繫，做一些安抚或者宣传工作，苏毓没多久也收到了这种性质的联繫，想了想，把手机交给了助理。 助理：=。= 虽然明知道老闆最近都在忙些什么，但是亲自接手这种追星的工作总是感觉怪怪的，但苏毓的指示还蛮有道理的：看看能做点什么，尽量帮忙，不要掉马，也不要被他们发现皮下换人了。 哇，总裁真的不容易，居然连掉马和皮下这两个词都会用了。
第18页 助理是知道他最近在玩追星游戏的，毕竟安排水军营销号和给时代广场买广告都是瞒不过身边人的，何况苏毓也没想瞒着。 原慎刚红那时候，苏毓刚被金碧辉揭示了这条道路，踏入了为心上人买买买的巨坑，先买的就是广州上海地标建筑上的灯牌，一连买了八天，差点连电影版权方的风头都抢了。 男主角这个待遇属于正常，毕竟女主角已经因为车祸退隐，想有个人平分秋色也做不到。 但原慎近期上映的电影，他只是一个配角，声势夺人，就难免有点好风凭藉力，送我上青云的意思。 这部电影是个毫无疑问的合家欢暑期档烂片，剧情一塌煳涂，但原慎的人设和表演讨喜，尤其他红了之后这部电影不得已重新剪辑，在原有素材上给原慎加戏，反派的苦衷，美貌，完整故事登场，看上去比男主还像那么回事。 上映之后原慎的粉丝当然给以好评，说是他一个人救了整部电影云云，路人其实也觉得这部分可圈可点，至于其他稀巴烂的地方……自从有了国产保护月，大家也就习惯稀巴烂了。 但原慎还算新鲜，他在这部电影里的表现又实在算力挽狂澜，于是连电影官方的宣传都给他提了待遇，绝口不提他的番位问题。这一番操作难免有人大声哔哔原慎欺人太甚，仗着自己一时的红抢宣传。说这话的当然是这电影原本的男主粉丝最多。 至于女主，跟谁宣传不是宣传，因为原慎的原因这部电影几乎是暑期档国产片的最大黑马，水涨船高，对她没有坏处。 舆论是这样的，路人的看法也很良性，只有粉丝方面需要谨慎处理。闷声发财是最好的，如果做不到，那自己这方面也不能做恶人。何况就咖位而言，现在的男主完全比不上原慎，和他们家的撕逼能免则免，否则就真的成了吃相难看，赶尽杀绝。 工作室联繫粉丝就是这个意思。 这种事，苏毓就做不来了。他虽然能够准确的明白要传达的意思，但是对信息定向传播，起到预期的作用这件事，根本说不上擅长，于是转手交给助理来操作。 助理本人不是粉丝，不混粉圈——她的工作压力也是相当强的，十足的现充，听说大学的时候做过字幕组，工作之后逐年升职，就再也没有那种功夫了，对日新月异的网络来说，她已经开始自嘲是个过时之人。 但发几条微博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一边编辑微博，一边在心里吐槽，不晓得老闆为什么突然如此投入，这是什么新奇的情趣y啊? 她编辑好之后拿给苏毓看一看，在他指点下多发了几个emoji和颜文字，更加毛骨悚然：这么熟练到底是怎么回事?装少女的时间长了不会产生心理暗示的吗? 而且装就装吧，少女就少女吧，一本正经用指导工作的语气指导加什么表情包不会露馅，着实吓人了。 她发了微博，把手机交还给苏毓，带着被吓到了的毕恭毕敬离开了苏毓的办公室，接下来的工作是，给原慎再买点水军带带节奏，成功把这一关度过。 如今网络世界，流量需要水军，演员也需要水军，想红的就都得要水军，有的夸有的骂有的高冷分析，总之营销是不做不行的。电影官方宣传也充满了营销，造势，蹭热点，要是哪个有幸自己成了热点，简直就是祖坟冒青烟，到了被人蹭的时候了。 现在原慎还算顺风顺水，其实水军也好营销也好，都是围绕着他众星捧月，锦上添花，不能真正体现出公关的魅力，只是装饰罢了，还不算浓妆艷抹。 助理打开电脑处理了两封邮件，忽然刷新出一条新的通知——苏毓和工作室保持联繫之后，就把联繫方式交给了秘书，这件事一直是她处理的。 这封邮件说的是晚上原慎有直播，在某某视频app。 助理把这封邮件转发给老闆，顺便祝他晚上玩得开心，接着昏头涨脑处理工作事务。 苏毓倒是有些新鲜，他还从没有看过直播，何况是原慎的，下载了一个app，绑定了银行卡，了解了一下基本规则，再改了改自己的头像，吃饭洗澡爬上床，抱着一只枕头静坐等待原慎的直播。 晚上八点准时开场，原慎的脸近距离的，清晰的出现在了屏幕上。他好像对直播也不怎么熟悉的样子，先犹疑着对摄像头打了个招唿，然后在工作人员的确认之下对镜头露出微笑——低头看写好的小抄。 苏毓眼前的弹幕一片片纠缠不清，重叠到模煳，都是粉丝的尖叫和无意义赞美。他看了看屏幕上已经飘起来的送礼物的各色通知，点开页面，一口气送了二十个猫山王——这个直播平台是水果主题，礼物也是各种水果，比较便宜的是草莓西瓜柠檬蜜桃，猫山王算是最贵的一档。 二十个猫山王之后，苏毓稳稳坐在了送礼榜的第一位，名字飘在原慎头顶。 他往后一靠，骄傲的哼了一声。 原慎突然憋笑，连连对着屏幕摆手：“不，你们不要送礼物了，今天就是和大家聊聊天而已，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问我，我会看着回答，开始之前我们先来个广告好吧。” 继续看小抄，念了一段关于新电影的文案，真是没有什么表情的棒读。 而弹幕仍然徘徊在“啊啊啊他好可爱”和“卧槽是猫山王姐姐啊!姐姐真是高冷范，直接砸钱不说话的!”
第19页 苏毓感觉其实不是这样的：他还没琢磨明白怎么发送弹幕，写好之后就是发不出去。 真是个美好的误会啊。 12，小姐姐!小姐姐! 原慎念完广告之后，苏毓终于弄明白怎么发弹幕，马上实验了一条：原原我永远爱你!!!! 原慎在手机上看了一眼，先认真的对粉丝和直播间的观众道谢，然后开始闲聊天模式。 苏毓总觉得被他看手机屏幕那一眼看得毛毛的，但原慎已经开始再次重申不可以送礼物，神情十分温柔，于是也就放宽了心，认真看起原慎和粉丝的尬聊。 平心而论，原慎不是不会说话的人，也不是不擅长打开话题，主导谈话。但是直播又不一样，各种弹幕充斥视线之内，视力稍微不好点简直看不清到底都是些什么问题。像这种情况，团队一般都早有预料，其实问题都是事先准备好的，还是照本宣科。 原慎大概觉得营业这回事本来就很无聊，所以态度虽然亲和，但仍然没有主导的意思，说到哪里算哪里，回答的问题基本没有敏感类型的。也会发散的讲一些自己的看法和见解，这部分他本来就在不同的採访中表达过了，粉丝是很清楚的。但是在直播里面看着他英俊且清晰，放大了的脸再听一遍，又没有什么不好。 他今天穿一身酷酷的休闲，紧身黑色牛仔裤，上身还披着一件白色的皮衣，上面用黑笔写满了各种英文单词，粉丝考据出来应该是音乐剧主题，是个小众设计师品牌。原慎的头髮比以前长一点，没抓也没造型，搭在额头上，颇有一种慵懒又迷人的感觉。这样一个男人陪你聊天，还在乎他说的是什么吗? 这场直播耗时大概一小时，中间无数人包括原慎自己，都被卡出去过，大概平台本身也很无奈，他们为这场直播应该是做过加强的，但仍然顶不住粉丝的热情。 苏毓起先觉得这场直播虽然没有什么内容，但仍然令人慾罢不能，好像垃圾食品一样容易上瘾，但接着原慎大概是有点累了，往后一靠，靠着沙发伸直了腿，随着姿势变化搭在他肩膀上的白色皮衣滑落下去，腰线长腿胸肌在镜头前一闪而过，以诱惑的姿态完全舒展了一遍。 粉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老公你快脱!!!! 原慎被弹幕逗得直笑，摇头：“不我不能这样做，这样是不好的。” 他连脱衣服都不肯说，他明明还是个孩子! 苏毓内心的少女大喊着，忍不住生出维护自己所有物的占有欲。 但是这还没完，粉丝兴奋过头，居然有人问起纪如璟的事。 像今天这种活动，既然只出现了单人，又没有卖腐的成分，没人提起纪如璟，那么主动问起纪如璟的粉丝就显得居心格外不良，属于蓄意挑衅。弹幕上一连串教她做人的严厉批评。 原慎大概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反正先制止弹幕上的刷屏：“这个问题不是不可以问，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当然也可以说，你们先不要激动，让我想想怎么说。” 其实当做朋友之间的互相提及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个粉丝的问法非常有问题，明显是cp粉上头了，这就比较难办。至少是粉丝现在都不是很乐意。 但是原慎基本没有多少迴避空间，他迴避了其实也没有什么用。那么多人教那个cp粉小姑娘做人，他装没有看见也十分困难。 好在他和纪如璟之间又没有什么猫腻，于是话还是很好说的：“如璟呢，他是个很仗义的朋友，也是个很真性情的人，有时候会组队打打游戏啊，吃个饭什么的，我觉得他挺好的，很不错，是个很靠谱的队友。” 温柔笑。 这番话中规中矩，挑不出什么毛病，话说的也一点都不暧昧，如果cp粉还要据此想像他们怎么上床，怎么接吻，怎么幸福生活领养两个孩子一条狗……那谁也管不了啊。 就算不说这些话，他们该脑补的还是一样要脑补。 苏毓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是觉得自己明面上和原慎没有任何说得出口的关系，就不太高兴了。 这时候直播已经临近尾声，原慎在抓紧时间说结束词，苏毓抬手又是二十个猫山王，附加一句温柔寄语：希望你以后开心幸福鸭，要幸福哦。 原慎的结束词被他这二十个猫山王打断，点名道谢之后再次对所有粉丝说了再见，然后直播就这样结束了。 直播在原慎的团队给他安排的宣传策略之中，只是占比并不大，完成也相当容易的一项，过去之后就不再想了。他本人更不喜欢这种近乎脸贴脸的模式，拿到平台的分成之后也只是记了一下数字，就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顺便告诉工作室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安排直播了，感觉怪不舒服的。 但是对于苏毓的那个小号，直播之后过了几天，事情才刚刚开始。 先是一个他眼熟的活泼姑娘私信他，问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苏毓平时日理万机，根本没空搭理她，于是什么都没有回覆。拿到手机的时候已经有好几条微博艾特他的小号，礼貌克制且冷冰冰的询问他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苏毓尚且不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一头雾水，但他做有钱的大佬聚集起来的一些腿毛女孩坐不住了，争先恐后给他留言。她们说是有人其实背后酸他很久了，怀疑他炫富啊，其实没有那么有钱啊，不是真正爱原慎啊……
第20页 前几条其实也算了，苏毓不放在心上。毕竟隔着网络谁知道对方是人是鬼，有钱没钱更是一无所知，这样折腾是正常的。但是怀疑他不是真正的爱原慎，这句话苏毓就不爱听了。 目前这群人因为前几天直播的时候苏毓先后打赏了好几万块钱，就翻他微博查找蛛丝马迹，有的说他是反装忠黑装粉披皮打入自己家的对家粉丝，有的说他不惜下血本是为了在这个热圈发财，总之阴谋论很有市场。 刚经营这个小号的时候，苏毓还不熟悉粉圈套路，发表的一些言论虽然看不出真实性别，但总归在粉圈看来就是罪证，被几个抽奖挂人博一轮，简直成了钉上耻辱柱。 苏毓哑口无言，拿着手机思索，自己当初建立这个小号到底是为了什么来的? 他是为了追求原慎，现在原慎还没有追到，倒惹上一屁股的麻烦事。 苏毓长嘆一口气。 为了彻底把他扒皮，粉圈好几个粉头甚至已经开始走上人肉的流程，势要把他真实的信息扒出来或者逼出来。 一般的女孩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逼上梁山，不得不自爆身份，或者销号，或者带领粉丝疯狂骂街。但苏毓发现自己微博的信息已经指向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公司之后，做出了一个惊天神奇操作——他给自己侄女打了个电话，把这件事和盘托出，然后把经营良久的小号给了侄女。连带高冷大粉的身份。 现在这个小号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富婆，女大学生小姐姐，确实和苏毓有亲密的关系，还是个豪门呢。就算自爆身份也无所谓。 小侄女能够有胆子接手苏毓的小号，显然不是个一般人，拿到帐号密码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发了一条在私人飞机上的自拍微博，九宫格，无数名牌出镜，配一首cardi b名曲《bodak yellow》。 if i see you and i dont speak 如果我看见你不说话 that means i dont f**k with you 这就说明我不想鸟你 im a boss you a worker bitch 我是老闆而你只是个打工的 i make bloody moves 我移动的每一步都带着血 you know where im at 你知道我在什么地位 you know where i be 你知道我会成为什么人物 you in the club just to party 你只会在夜总会里夜夜笙歌 im there i get paid a fee 我要出现在那里 我就能得到钱 i be in and out them banks so much 我出出进进那些银行太多次 i know theyre tired of me 我知道他们已经厌倦见到我了 honestly dont give a f**k bout who aint fond of me 说实话 我根本不在乎那些不喜欢我的人 时刻关注动向的苏毓：哇，女人真的可怕。 粉圈撕逼转向白热化，侄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大杀四方腥风血雨的时候，这件事就出圈了。 一般的粉丝或许不知道苏毓的侄女苏莹是谁，苏毓是谁，但是媒体知道，苏莹的小姐妹也知道。苏莹在大学学的是材料化学，相当硬核，她的小姐妹除了学校同学之外，还有金碧辉那样的，苏毓这样的，一两个下场，就拦不住媒体报导了。 这事儿说来还挺有噱头的，富二代豪门出身开小号追星，粉丝误认为是打肿脸充胖子实际上没有钱，听上去简直像是皇上微服出行地头蛇有眼不识泰山，打脸爽感是一样一样的。 苏毓原本就是参考了一部分苏莹的人设发的微博，现在她接手了，装得毫无破绽，粉丝和媒体都没有发现什么，至少苏毓是不用担心掉马危机了。 他简直不敢想像如果真的被扒出来这个小号是他，该怎么面对原慎。太羞耻了，太可怕了。 这件事发酵没有多久，原慎那里就不得不下来控场。苏莹毕竟还是粉丝，苏毓就更是了，倒也配合，几个小时后不到晚上，热搜就降了，至于那几个背后酸来酸去后来还准备人肉的到底怎么样了，苏毓和苏莹都不太关心。 这一波原慎没亏，自己的马甲也保住了，苏毓松了一口气，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他刚拿起手机，苏莹发来一张私聊截图，是原慎的头像，孤零零的一句话：换皮下了? 苏毓僵硬的站在原地，羞耻感让他内心升腾起一朵蘑菇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13，掉马的一百种姿势 苏毓曾经听说，小动物在遭受致命威胁的时候，会在那一瞬间进入一种玄妙的假死状态，兔子狐狸都有可能这样。 现在他就是兔子狐狸。 假死了一会，苏毓装作无事发生过继续收拾东西，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站起身离开办公室。他也说不好该怎么处理这件事，甚至现在都还没有接受这个真相。 犹如皇帝的新衣里面那个皇帝，以为自己重重马甲包裹严实，后来突然发现其实在别人眼里从头到尾根本就没穿，苏毓暂时是做不出什么反应了，只想逃跑，钻进被窝捂住耳朵。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羞耻到不知所措了，甚至来不及去想到底是什么时候露了馅，只知道自己是被捉住了，想到从前在那个女大学生饭圈女孩的身份掩护之下自己说过多少直白的话，就忍不住整个人都发烫，温度始终降不下去。 在电梯里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苏毓僵硬的拿出手机查看，发现是原慎的电话。他的手一抖，手机就掉到了地上，摔出一条裂缝，看起来十分悽惨。
第21页 但电话铃声还是没有断，他试图接电话，却发现屏幕失灵了。 这就好像在尴尬时分发生了更尴尬的事，一时间苏毓甚至都顾不上羞耻，而是下意识的想如果他被原慎识破之后就拒接电话，在原慎眼里看起来像是什么? 好像他恼羞成怒，又好像他说过的一切爱啊喜欢啊都是假的。 苏毓急得要命，但手机摔坏了就是摔坏了，如果他这时候在家就好了，备用的手机放在家里，他可以马上给原慎回电话。 但是他不在家。 苏毓只好看着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屏幕熄灭，声音也没有了。 他嘆了一口气，强行冷静下来，拿着摔坏了的手机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找出备用机换卡，给原慎打电话。 这次就是原慎没有接了。 苏毓心情复杂，望着手机屏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和原慎平常的交流不是用微信就是发简讯，在他开了小号之后更是通过微博私信聊个不停，根本就没有打过几次电话。所以说今天原慎打电话过来肯定是有事要说。 正好苏莹那里有那么一条私信，说不是因为他那个小号搅动的风波，苏毓根本不信。 今晚本来是最好的时机，苏毓很想知道原慎到底会对自己说什么，他原本以为自己不能面对被原慎知道伪装身份，现在又觉得自己不能接受不知道原慎到底要说什么。 他都主动打电话了，肯定是要说什么的，对吧? 但是原慎不回电话了。 他可能还在工作，又可能在他回家的路上已经累睡着了，或者正在和别人在一起…… 当初的保养合同规定了原慎要保持身体健康干净，根据苏毓的了解他也确实没有和其他人发展关系。这是一种奇怪的道德，或者是原慎觉得自己不能负担脚踩两只船，即使是其中一只船属于他的工作这种情况。 所以他和别人在一起无非也就是朋友聚会，打游戏，谈工作，喝点酒，除此之外不会有别的了。 苏毓把思想从纪如璟身上扯开，认真思索自己应该怎么办。 他总是要解决这件事，给原慎一个合理而且完美的理由，也总有一天要告诉原慎他居心不良，想要的不只是交易，也绝不是亲密与体贴。 但是他保持沉默掩饰自己的本心越久，开口这件事就变得越难。苏毓心烦意乱的床上翻来翻去，动不动就想把手伸到床头柜上摸手机，但终归是忍住了。 他睡了七八个小时，但是睡眠质量并不好，醒来之后头疼欲裂，又很生气，在床头兇巴巴的坐了一会，才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去查看手机上的消息。 原慎在他醒来之前给他发了微信，说今天会回来，希望他们能够见个面。 苏毓想了想今天的工作安排，同意了。 原慎那里的回覆过了几分钟在他洗漱完成后，说是自己正在化妆，准备出行了，到了之后应该都快傍晚了，问苏毓是在他那里见面还是在苏毓这里。 苏毓一想到原慎那里，先是想到那一碗冷面和那瓶白桦汁，之后才想起来原慎现在已经搬家了，不住在那个地方了。臭豆腐也没有了。 他从没有和原慎提过，那是他第一次吃臭豆腐。以前倒是好奇过，不过总是没有机会吃到。他会去的地方很少有这种摊子，在外地出差的时候本来可以尝试一下，又很少想起来。 “我想吃冷面了。” 苏毓胡乱回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原慎大概还在做出行准备，回復速度没有那么快，但却是很温和平常的语气：“那到我那边吧，我做冷面给你吃。还想吃点什么?” 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相处模式。 苏毓想了想，说没有了。 他只点一两样吃的东西的时候，剩下的原慎就自己发挥了，从饮料酒水到主食甜点，有时候很不搭调，但总是很好吃。苏毓被安排惯了，也就不再想下去了。 距离原慎回来还有几个小时，苏毓心乱如麻，想要试图解释自己开小号那件事，但又说不出口，觉得这种事如果真的要认真对待不如当面说清，所以改变了主意，咽下了这些话。 他吃早餐的时候苏莹发信息给他了，问你上次找我要试卷和成绩是因为你这个小号吗?没想到你内心居然住着一个小姑娘啊，小叔叔。 苏毓年龄其实比苏莹大不了多少，还不到十岁，说是两辈人，但平常交往和同辈是一样的。苏莹从小被他打掩护，并不怕他，也敢开玩笑。自从拿到这个小号之后就有一肚子的问题，吵完架大获全胜之后忍了一晚上，终于还是来问了。 …… 这个一样也属于苏毓的羞耻小故事。 前段时间原慎突然问他学习成绩怎么样，既然是女大学生，不知道学的是哪个专业，最近要放暑假了吧?考试没有啊?感觉如何? 事无巨细，简直是家长附体。 苏毓没想到圆谎要从这里圆起，一时间手足无措，紧急寻找苏莹救场，要了一堆她的专业内容拿来充数。他大学时候的专业当然不是材料化学，但是装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当时觉得自己果然不愧反应敏捷，演技其实也不错。 没想到的是，可能那个时候原慎就已经知道这个微博是谁在用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为什么这么配合?
第22页 苏毓心里一片糟乱，随便煳弄苏莹两句。小女孩喋喋不休表示被鄙视智商了很生气，这种漏洞百出的解释是不能过关的，苏毓却突然停下来问她：你说，我是不是根本不会追求别人? 这个问题出现的突兀，但听起来却很有道理。苏毓以前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因为在原慎之前，他从未体验过心动，心悸，心软，和贪婪的情爱滋味。 苏毓以前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不过那最多是一种水到渠成，还算喜欢这个人，相处的也很舒服，所以可以交往试试看，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不顺利。不过要说是爱情的话，也完全谈不上。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天生与别人有隔阂，或者不够热情，没有太多爱。 其实并不是这样。后来他在某一天突然醍醐灌顶明白过来自己已经爱上原慎，想要的东西比起从前多了许多，就突然想起来，或许很久以前他就已经爱上某个人了。 原慎是他年少时的惊艷，后来的细水长流，是一种内心酸胀的空欢喜，是一朵花开的时候如梦似幻的香气。 再没有一个人能够在他心中拥有如此复杂的意味，因为原慎是第一个，也从未从他心里离开。 苏毓无法可想，跌落下去之后一路沉沦，怀揣天真与懵懂，到现在才终于想起来或许自己就不是那种适合追求别人的人。 苏莹举棋不定，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现在才知道吗? 哈你怎么会这样想? 她冥思苦想一会，到底没有弄明白苏毓到底和原慎是怎么回事，又对茫然的苏毓有点微妙的同情，于是安慰了几句，没捨得打击他。 “也不能这样讲啊，但是你也知道的嘛，与其拐弯抹角变换身份，不如展示给对方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的，你看你那个小号上就很可爱啊，平时也很可爱的样子，又独立又有钱，为什么不在现实里拉近距离呢?就说你们是朋友嘛!” 苏莹和金碧辉显然不是一个路数，但苏毓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金碧辉其实也没有给他出主意让他装女大学生，但他的套路显然比较适合浮夸的娱乐圈，而不是苏毓。 或许苏莹是对的呢? 晚上，苏毓带着一束花到了原慎的新居，同样作为乔迁礼物的还有一瓶香槟。 花是白色百合和绿玫瑰，十分漂亮。原慎接过去把他让进门，然后突然的说：“我知道那是你的小号，因为有几次我给你回復完私信后，你的手机响了。然后……我看到了你的微博界面。” 苏毓睁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自己暴露得这么容易。 14，天然好嫁风 苏毓感觉自己又假死了。 他站在门口玄关，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就发现自己掉进了原慎怀里，被对方有力的双手扶起来了。 原慎在道歉：“对不起，我本来不应该偷看你的手机，就是看了也应该早早告诉你，但是我想这个小号肯定给你带来很多快乐，所以你才选择这么做……” 原来是这么回事。苏毓静静趴在原慎胸口，默不作声的在心里想，看来原慎仍然把他的追星行动看做一种兴趣使然的游戏，而且还相当配合。想想看如果他真的是在玩游戏，那被正在追的正主这样宠爱，特别注意，回復私信，还有无限的签名供应…… 随便换个人，比如苏莹，比如那些因为怀疑自己而在粉圈内部搅风搅雨的女孩，他们都会幸福得昏迷，用行话来说，可能还会坐地排卵，凭空怀孕。 但苏毓并未感觉到强烈的眩晕和不现实感，他只是在心里对自己说：啊，他是真的很宠我，像宠爱一个孩子，甚至都不问问为什么会想要玩这个，那时候说的话是不是都是真的。 分明两人之中，苏毓是更富足，更具有权力的那一个，但实际相处的时候情形其实是倒转过来的，总是原慎比他更成熟，总是原慎宠着他让着他。 苏毓说过自己是一个讨厌示弱的人，他也是被宠爱长大，只是从没有见过这种程度的容让与宠溺罢了，如果不把这种感觉解读为被爱，苏毓根本不能明白原慎到底是什么想法。难道一个人不爱别人，却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 他内心充满了疑问，勉强装作丝毫没有被触动的样子：“没什么，这件事……就把它忘了吧。” 这事确实不能再提了，苏毓脸上一片红晕，罕见的低头含胸，露出害羞的样子。要是多在这件事上划分责任，苏毓很可能被因为羞耻感而爆炸。他多年来都是对自己的人生有很强掌控力的人，很少有这种困窘羞耻的感受，再逼他他就要胡言乱语，完全破坏掉自己的形象了。 原慎松开搂着他的手，让开一条路，看苏毓确实行动很自然之后才真的放下继续接手的准备，一手解开围裙在后面的结，把乡村田园风小碎花围裙从自己身上拿下来，同时指了指苏毓面前：“拖鞋在这里，我炖了汤，先吃饭吧。” 苏毓这才发现他身上居然穿着一件堪称人妻好嫁风的围裙。他乖顺的换了拖鞋，脸仍然是红的。原慎就这样站在他身边，着实让他有点不自在，想要和对方拉开距离好恢復心情，但原慎就是不走，甚至还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笑意看他。苏毓站起身来的时候已经察觉自己不太理智了，他被羞耻感冲击了太久，早不像平常那么游刃有余，被盯着看得浑身发热，简直想破罐破摔大喊：望咩啊!
第23页 但还没来得及把别看我了这句话说出口，原慎就突然伸手摸了摸他发烫的脸，带笑说：“真可爱。” 苏毓被这三个字惊呆，站在原地不动了，原慎云淡风轻转身走进了房子里面，拉开一把餐椅示意在这里吃饭之后，干脆进了厨房。 呵，男人，你的名字叫无常。 原慎以前从没有夸过苏毓可爱。他是个远比苏毓内敛很多的人， 不要说直白夸赞，就连情绪波动也相当成年人，外表几乎是看不出来的。 苏毓至今想起当时和他第一次真正见面原慎的样子，仍然觉得目眩神迷并非没有原因。 原慎身上是有一种力量的，他顽强而且生命力旺盛，绝不会轻易服输，多年来在行内打拼，似乎也从来没有想过后退一步。担下程呈那件事，他也没有诉过苦，叫过累。 其实放弃很多时候都很容易，比如原慎在程呈身上的坚持。他明明已经山穷水尽，那时候堪称身无分文，但仍然不肯露出绝望与颓唐，反而双眼发亮，如同燃烧着火焰。 苏毓对他的印象像是温室花朵第一次见到野火，以至于瞬间明白了原慎是怎么给予他演出过的那些角色生命的。欲望和渴求确实可以是一个人的一切。 两人亲密起来之后，苏毓倒没有见过原慎那种样子了。好像勐兽心满意足的时候都不会有太强攻击性一样，原慎始终是很沉稳的。苏毓有时候由金主这个身份想到其他，也会想像如果原慎遇到的不是自己会怎么样。 或许对方就会为难他，提出各种奇怪的要求，或者有变态的需求呢? 这种想法完全是没有根据的，只是苏毓听说过一些圈子里的奇谭八卦。泼酒，下跪，逼着喝到酒精中毒进医院，肛裂，遍体鳞伤，其实都算入门级别。 苏毓完全无法想像这样对待原慎。即使没有心动的时候他仍然很清楚，他是很欣赏，很喜欢原慎的呀。 后来听说过原慎当年被人威胁差点被潜规则的事情之后，苏毓就再也没有这样想过了。 如果原慎被别人包养，那他大概率是要抢过来的，没有发生的事情总是能够准备万全之策来应对。但是早就发生过的事情苏毓就没法挽回了。 原慎刚红了的那个时候，前程似锦，声势浩大，苏毓还在上学，自己也不过只是个少年，他不仅一无所知，也什么都做不了。 有些事情一旦用上比较雅训的说法，就好像一点也不严重了。苏毓却很清楚，潜规则这回事只是说得好像没有那么严重，但其实死在这三个字上，被迫染上毒瘾，失去人格尊严，也是很容易的。 很多人只看到大明星怎么唿风唤雨，怎么众星捧月，但却不知道在这条食物链上被吞噬殆尽的人数不胜数。 原慎能够走到今天，能够等到他，真的太好了。 苏毓换好拖鞋，也已经不脸红了，自己坐在餐桌旁，往上一看，只见一碗牛肉清汤，里面还有几片牛肉，汤面上漂着香菜碎和葱末，一点油星也不见。原慎正在往外端凉菜：凉拌小黄瓜和水萝蔔。 “先喝点汤暖暖胃。”原慎虽然脱了围裙，但显然厨房里的工作还没有结束，他端出两笼虾饺：“这是我自己包的，你可以尝尝看。” 晚上这么吃其实有点怪异，但苏毓自从吃到原慎做的饭，也就不怎么讲究了，只要好吃什么时候吃不行。何况是他自己上次说的想吃虾饺，原慎记在心里才会这么安排，苏毓毫无怨言，夹了一只虾饺在小料碟里蘸了一下，咬了一口：“好吃!” 虾饺算是点心，今晚的主食是面。拉面是原慎在网上买的半干鲜面，兰州本地制作，下好之后面色微黄，柔韧弹牙，放在牛肉汤里再铺上满满一勺红油辣椒，香气扑鼻。 苏毓本来食性就比较复杂，这里面没有他不爱吃的东西，两人面对面的坐着吃饭，有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场面和上一次在原慎家里吃饭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两人的膝盖不能在餐桌下面相碰，苏毓甚至觉得有点可惜。 吃完饭，桌面上的食物都被扫荡一空，苏毓甚至还在下面那层蒸笼里发现两个蟹黄包子，两人正好一人一个。 饭后原慎收拾餐具，以非常人妻风的姿态熟练的打开洗碗机，全部塞了进去。苏毓没什么事情好做，擦擦嘴开始观察这栋房子。 原慎现在住在一个新小区，安保级别配得上价钱和定位，环境也好很多。和苏毓那里的公寓画风不同，原慎显然把这里当做家经营，一楼客厅那里正对着修剪得当的草坪，还有一左一右两片小花圃，房子另一侧甚至还有个不大的室外游泳池。 苏毓以前没有注意过居家是怎么回事，反正他还不着急结婚，更不必要考虑婚房的事，早早经营没有意义。自从有了原慎之后，苏毓总是下意识以为原慎在的地方就是家了，倒没有想过自己如果真的从金主转职成为男友，是否需要一个巢穴、 现在看来他果然没有什么追求别人的经验，甚至还很不会过日子。 反观原慎呢，原慎真的什么都会，特别会做饭打扫卫生照顾别人，不动声色间能够征服任何人。 苏毓在心里长长嘆气。 原慎从厨房出来了：“我带你四处看看?” 苏毓当然同意，两人于是回到客厅，又上到二楼，原慎打开主卧的门，向原慎展示自己新的卧室。那套蓝白色条纹的四件套还没换，上面仍然摆着两个枕头。附带的卫生间里，也有两人份的口杯，毛巾，牙刷。
第24页 苏毓心里一跳。 “这样你以后过来的话也方便一些。” 这是苏毓对原慎说过的话，就在他给原慎留了一个房间之后。 但是这是不一样的呀，这是原慎的新家，这完全是他的地盘，他的巢穴，他的卧室。他现在告诉苏毓这只是为了方便一点吗? 苏毓抬起头，在暖色的灯光下粉粉嫩嫩，血气充足，脸颊发热。原慎谨慎又不容拒绝的靠近了他，把苏毓挤在狭小的空间之内，然后又说了一遍：“你这样真的很可爱。” 15，有的小猪仔不得不走上助攻的道路 苏毓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两次和原慎见面，亲密都是从被壁咚开始。他更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显得可爱，以至于原慎用那种眼神看他。 好像金碧辉描述过的，“特别软fufu，特别需要人疼爱照顾，特别可可爱爱，泡谁不是手到擒来?” 可是他还没有开始装病呢，原慎为何这样令人脸红心跳的看着他，双手不知不觉就搂住他的腰，把他拉进怀里，又顶着他背靠到墙上，气都喘不上来。 苏毓望着他，确实无辜的眨了眨眼：“怎么了?” 原慎摇头，但并不肯松开怀抱，反而更进一步，埋头在他颈窝。苏毓能够感觉到他在吸气，忍不住微微战慄。 所以网瘾女孩说什么吸猫吸狗吸兔子，是这个吸吗? 苏毓身上没什么明显的味道，他没运动，就没出汗，吃了一顿热乎乎的饭之后身上是暖融融的，烘出幽微的睡莲和薄荷味。平时苏毓习惯了这个味道，其实根本闻不出来。 但原慎这样埋在他肩膀上，苏毓忍不住心脏乱跳，一点不受约束，甚至开始担心自己身上有奇怪的味道，或者抖得太厉害，被原慎发现他很紧张。 第一次被吸的苏毓僵直着一动不动，感觉到吹拂在皮肤上的原慎温暖湿润的鼻息，心里突然一动，无可奈何的软化下来，温柔的抱住原慎。 而原慎就和其他铲屎官一样，没什么区别，没头没尾的感嘆：“你真好。” 他大概是有些烦心事吧，但是又很容易被安抚，甚至还有闲心觉得苏毓好可爱，到底是什么事啊? 苏毓好奇得要死，却没法开口问，反而被原慎说话的时候的热气弄得发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别说了……” 他往前回想，并不觉得两人曾经这样像爱人一样不为了亲密行为拥抱，紧紧贴在一起。原慎比他高一点，所以要在他身上埋头还得微微弯着嵴背，苏毓的手放在他的后背上，觉得这样好亲密，又好温馨。 父母之间好像经常有这种亲密的举止，甚至哪怕一个眼神都是不一样的。苏毓从小看到大，其实并不觉得很稀奇，但是他自己从来没有过，也从没有想过会和原慎这样抱在一起。 但是这种感觉太好了，他甚至都不想放开。 原慎埋头的姿势维持了一会，就把他放开了，两人互相凝视，苏毓觉得他的眼神简直温柔得奇怪，接着又伸手理了理他乱了的头髮。然后原慎又很突然的笑了笑，说：“下次要玩游戏，也不用开小号来啊，难道我现在不可以和苏总裁在新闻里做朋友吗?” 苏毓睁大了眼睛。 他懂原慎的意思了! 原慎现在是冉冉升起的明星，苏毓是总裁，虽然在外界看来两人其实最好没有瓜葛，但或许用正常关系来打掩护也很好啊?苏毓要的追星游戏，现实世界里还不好办吗? 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可能的方案，苏毓想起来一件事，试探着提起：“过半个月是苏莹的生日。她是你的粉丝，我请你给她庆生?” 对于苏莹这种程度的大小姐来说，生日来几个自己喜欢的明星完全不是什么过分的事。而侄女生日叔叔参加那就更正常了，这件事过后两个人即使再被拍到也不用害怕什么了，就说是生日宴会上一见钟情……啊不，相见恨晚，倾盖如故，成了朋友，谁也捉不到小尾巴啊! 苏毓也不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想到，但这个方案真是越看越严丝合缝。 原慎没什么太多的表情，但身体姿态与微表情都很放松，是很温柔的样子，也并不牴触，甚至马上就同意了，眼睛亮晶晶的：“好啊，我会去的。” 酒局饭局是很常见的应酬，虽然说出去好像和卖肉一样不好听，没有什么好印象，但其实这是工作的一部分罢了。演员也好，偶像也好，总是需要资源和人脉的，这种事并不罕见，不过是愿打愿挨。 这生日会听起来简直像是一个幽会的机会，甚至安排此事的两人没有一个在乎寿星本人，苏莹的想法和意见。 苏毓见他同意，几分钟之内就能做出一整套计划案。他一旦进入工作的状态，就投入万分，但现在还来不及真正做出一套方案，就发现原慎低下头在自己嘴唇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说：“下次来就用你自己的身份来，好不好?” 天哪，苏毓不是没有被他亲过，但是这一次太不一样，他整个人骨酥肉软，就快化成一滩软在地上，哪里还顾得上搞明白原慎到底在说什么，只顾着抓紧他把自己揉进他怀里那样抱他，什么都胡乱答应了：“好，我会的……” 他一手抓着原慎的手臂，另一只手已经塞进原慎的裤子里，确实是很会的样子。
第25页 原慎被他摸得也顾不上别的，一把抱起他往床边走。苏毓不满自己的手被他抽出来了，一口咬住他的耳垂又舔又吸。一种炽热的火焰从心里燃烧起来，苏毓想叫点什么暱称，比如宝贝，我的爱人，但是什么都叫不出来，憋得心里烧得慌，于是一被放到床上就在床单上燃烧起来，炽热的春水一般流淌，皮肉筋骨化成温柔乡。 他抬起一只脚蹬掉鞋子，踩在原慎大腿上，又慢慢挪到原慎胯下，用娇嫩足心踩来踩去，揉来揉去，撒娇似的小声说：“别脱了，这样也可以……” 苏毓已经忘了两人原本是准备做什么，说什么，如果原慎现在不到他身边来，没有多久他就要又哭又闹说自己快死了，会被烧坏的。于是原慎终于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无暇说话，只顾着往他身上蹭。 他多可爱呀，他是软绵绵的。 结束的时候苏毓浑身无力，软若无骨躺在被子下面。原慎起身去浴室放水，然后苏毓才过去泡澡。他又累又困，但勉强还能自理，不断的在水面上点头。 苏毓的睡眠质量时好时坏，但作息是极力保持规律的，到时间就会有困意，于是草草洗干净就站起来。 一块柔软干燥的浴巾罩在他头上，原慎把他一寸一寸擦干。苏毓被带到床上去的时候已经半睡不醒了，安置在哪里他就睡在那里，临睡前心里甚至有一种安心的直觉：这里也算是他的卧室了，他和原慎的卧室。 一会之后原慎关了灯躺到他身边，苏毓低声梦呓，是毫无意义的只言片语，接着翻了个身，钻进原慎怀里，好像一只亲人的兔子。 原慎慵懒的闭着眼睛抚摸他的头髮，苏毓一会就睡熟了。 他是沉甸甸的，颇有分量的兔子，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就像是怀抱一份太沉重的希望，蕴含着无尽的太阳的光和热。 次日苏毓醒来时，很难得的，原慎还没醒。 苏毓的睡姿不算很好，他抱着原慎的腰，和他赤身裸体贴在一起，枕着对方的手臂和枕头，自己的枕头早不知道哪里去了。原慎面对着他，神情放松，唿吸绵长。 苏毓忍不住凑过去悄悄亲他一下，睫毛乱颤，发现原慎没有醒来才松了一口气，又为这种少女一样的害羞挺不好意思，抱着被子坐起来，心情超级晴朗的换了衣服，悄悄去卫生间洗漱。 他对着镜子发现自己肩膀和锁骨印了一片红痕，在刷牙的间隙伸手摸了摸。没肿起来，其实只是一片浅红色，过不了多久就会消退。但在这时候看到，苏毓的心情确实变得更好了。 洗漱完毕出来之后，苏毓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原慎就醒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原慎慢慢睁开眼睛，又赖床似的合上，反覆几次，终于睁开眼睛看清了自己，小小的两个倒影好像火苗一样在他眼睛里盛着，好像盈盈有水光。 苏毓对他微笑：“你醒啦?今天我们出去外面吃早饭吧，我定了茶餐厅。” 原慎也对他笑起来，起身换衣服。 苏毓抱着手臂欣赏他，心想，露个腹肌算什么啊，我能看到全部。 想到这里甚至连失去小号的悲伤都没有了。 原慎洗漱的时候苏毓就和苏莹通知昨晚的企划案。苏莹激烈的反抗着，表示生日宴会不想搞，她要到海岛上和朋友度假，家长禁止进入那种。 好像一只颇有生命力的小猪仔那样努力。 苏毓平易近人的通知她，搞也得搞，不搞也得搞，客人名单已经确定了的有：原慎，苏毓。 苏莹嗅觉敏锐，马上察觉到不对劲，打字的手停了下来，明显迟疑了。 你到底和他什么关系?啊啊啊啊啊啊你今天必须告诉我!是兄弟不要骗我啊!敢勾引男人不敢坦白告诉我吗? 苏莹大叫着，表示自己需要更多信息。 其实她哪有什么不懂的，想像一下就想像得到了。就算再不可置信，事实都发展到了这个份上，苏毓说不说只有细节上的差异了。 苏莹不得不答应下来，决定要好好为小叔叔助攻。 苏毓满意的颔首，等到原慎出来换衣服的时候高高兴兴告诉他：“生日会的事已经确定了。” 原慎点点头，弯腰从内裤开始换起：“好，到时候我会去的。” 16，有的小猪仔只有狗粮吃 茶餐厅的东西很好吃，但是这家其实属于创新流派，不是那么传统。 苏毓会带原慎来吃饭，且能够随心所欲的做些什么，显然不可能是普通的平价餐厅。这家採取会员制，要取得定位资格很难，接待名人是很经常的，隐私保护做的很好。 在车上的时候苏毓就把这些信息告诉原慎了，目的就是想要原慎放松且愉快的吃顿早餐，不用做饭。 家务活苦手的苏毓今早醒来之后感觉异常幸福，因为原慎昨晚提出那种建议，两人的关系眼看着就要迎来突飞勐进，苏毓的内心就又抢跑了。 还不算正经的恋爱关系，苏毓就开始有了过日子的心，于是检讨了一番自己平常和原慎约会的时候总是让原慎忙前忙后做这做那，多不好，多不公平。他是不会做家务，更不要提做饭，但是照顾人很简单啊。 他是总裁，有钱就行。钞能力，出动! 两人在包厢落座，苏毓把菜单推给原慎让他点餐。除了常规餐点之外，还有时鲜菜单和限定内容以及特供。
第26页 苏毓最欣赏原慎的一点是，他并非长于富贵繁华，但面对这种东西也不会露出窘迫无措，一举一动都相当赏心悦目。固然这是成熟男人才有的魅力，不会因为奢华就羞愧慌乱，丢失镇定与仪态。 当然在变成这样子之前，原慎已经经歷过很多。他是那种把缘分和金钱都看得很淡的人，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尽力罢了，倘若没有做到，但求无愧我心。苏毓就爱他这一点，看他点单都能看得意乱情迷。 只是不希望原慎在自己身上也是但求无愧我心。苏毓不怕强求，也不怕问心有愧，他怕的反而是光风霁月，事无不可对人言。 两人吃过一顿丰盛精緻的早餐，苏毓就下定了决心。砸钱都砸了，就砸的有意义点吧。于是联繫房产中介，准备在原慎现在居住的地方买一栋房。 原慎这里什么都好，但问题是苏毓目前还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搬过来和他同住。卧室里有自己的空间是一回事，整个家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是另一回事，苏毓觉得过渡期自己需要更多理由和原慎接触，搬家是最好的。 他之前住在单身公寓，其实不觉得不够，但现在突然开了想过日子这一窍，就想来点家常氛围。 买来的房子要有花园，草坪，游泳池，太阳房，健身房，书房，满足两个主人的各种需求，还要完全符合心意，可不是小工程。苏毓准备在房子装修好自己入住之前都不告诉原慎，等办好了再说。 于是按捺不住准备先和金碧辉剧透一下。 要是剧透给苏莹，说不定苏莹马上觉醒cp粉之魂，而对侄女坦诚自己只是在迂迴追人多少有点羞耻，苏毓干不来。 他打通了金碧辉的电话，金碧辉气若游丝：“玉玉啊，怎么啦?” 苏毓觉得不对劲，多问了一句：“你怎么啦?听起来……有点不对劲。” “嗷，”金碧辉有气无力的回答他：“没什么，我爸发现我和如璟一起玩了，不太高兴，我就遭遇了一顿狂风暴雨。” 苏毓报以同情的沉默。 金碧辉趴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只是长长嘆气：“我的烦心事还有一件，就是我不知道怎么告诉如璟我的身份。他一直觉得我好单纯好不做作，是和别人都不一样的清新保洁小弟，现在告诉他我不是其实我有的是钱一点也不穷，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之前我为什么那么投入的当清洁工了。你知道他为了找个藉口救济我居然还带我去他家做ai……做清洁吗?” 这里面槽点太多，苏毓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终于忍无可忍还是说出来了：“我不知道你们在他家做爱了还用的是救济你的名义，我也不知道你该怎么解释你假扮清洁工，但是你不觉得纪如璟的性癖着实有点奇怪吗?他对清洁工有特殊爱好是吗?” 要苏毓担当吐槽役可不容易，金碧辉也算无意之间达成一项成就。但他现在一点也不开心，蔫蔫的翻了个身，一条手臂垂下沙发，耷拉在地板上，长长嘆息：“唉，玉玉，现在咱俩算是同病相怜了，爱情好伤人哦，去他妈的爱情。” 苏毓冷静的把自己从好可怜的范围里捞出来了：“不，我觉得咱俩还是不一样的。我这里一切顺利，没多久我就要和他住在一起……” 金碧辉垂死病中惊坐起，大声吱哇乱叫，甚至没让苏毓把话说完：“卧槽怎么回事，你这个进度一日千里啊?都真的同居了?听起来还是你搬家?!” 但激动是白激动了，苏毓也不开心了，闷闷纠正：“是住在一个小区。” “……”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金碧辉又像殭尸一样躺了回去，甚至想给自己盖上棺材板，小声嘀咕：“那你说个屁啊。” 苏毓对他这评价不以为意：“迟早的事，他肯定会搬过来的，总有一天。” 金碧辉想说兔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你也会有讲出霸道总裁色彩浓厚的这种话的时候啊，又觉得逗苏毓不能太过分，硬是忍了，问：“你哪来的信心啊?怎么就膨胀了?你还是不是那个问我他到底爱不爱你的小可怜了?” 这问题不正经，但是苏毓的想法很正经，语气平淡，但是带着迷之美滋滋的告诉他：“昨晚他夸我可爱，还壁咚我，你说这叫对我没感觉，没意思吗?” “……”金碧辉无声说了句卧槽，内心居然有点嫉妒。 他倒不是嫉妒原慎对苏毓的亲昵举止，而是嫉妒原慎对苏毓壁咚一下，说句可爱，苏毓马上能够买房准备过夫妻生活。而他自己呢?装保洁小弟也得敬业啊，为了这个他都不能和纪如璟日完之后留宿，就因为保洁这个伪装! 更不要提他也没法给仙女买买买。 哇!金大黄生气! 金碧辉没好气了：“你真讨厌!那我咋办啊!” 他像个撒娇的小孩，苏毓就是温柔可亲大姐姐：“直说啊，有钱是好事，很好很好的事，纪如璟不见得就因为你比他有钱所以不喜欢你了吧。” 这两人其实都觉得对方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飢。苏毓没有掉马危机了，金碧辉也没有感情问题，属于完全相反的局面，彼此都有点羡慕对方，更觉得对方那点事不算事。 金碧辉也知道掉马肯定是要掉的，就是不知道怎么掉而已，自己又下不了决心直说，所以辗转反侧。而苏毓觉得自己这边至少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说实话心情挺好。
第27页 说了一阵男人之后，苏毓对金碧辉发出了参加苏莹生日宴会的邀请。 苏莹算是对自己的生日宴会放弃抢救了，都决定给小叔叔助攻了，干脆好人做到底，全权交给苏毓了。 宾客名单这部分是个学问，苏毓请了专门的公司来弄，但是几个重要的客人还是准备自己亲自邀请。比如原慎，比如金碧辉。 金碧辉按照是苏毓的朋友这个算法，也能叫苏莹的叔叔，还是世交呢。但实情是他和苏莹玩得挺好，姐妹……啊不兄妹相称。金碧辉正因为爱情忐忑不安，能出去放松放松，开开心心的没有什么不好，何况是苏莹的生日，于是一口答应。 等到听苏毓说这是为了给他和原慎的事盖哥遮羞布，打个防预针，不得不承认这主意也挺不错的。看来多巴胺有助于思考，会让人变得更聪明。 等到挂了电话，金碧辉终于从沙发上爬起来去联繫裁缝店，准备定制两套西装以备苏莹生日宴会需要，同时还得准备生日礼物。 小姑娘是很可爱的一个人，又是好朋友，金碧辉怎么也不能怠慢了她啊。 苏毓放下手机，就在健身房门口看着原慎做常规锻鍊。 新房子里配备了健身房，应该是全部按照原慎的需要设计。他只穿一条宽松的运动裤，上半身是凸显胸肌和a气的黑色工字背心，汗流浃背拉伸背肌，苏毓看得心荡神驰，脑海中勐然蹦出一句话：想一颗一颗舔干净哥哥的汗水，然后含住他的哔——，抓住他的腰，哔——得他粗喘。 那姑娘后面还脑补了一堆，什么被拉起来打屁股说你好淘气啊，要惩罚你啊，扔到垫子上啊，怎么用牙齿脱裤子拉拉链啊，怎么翻来覆去没完没了哔——啊。 苏毓其实也觉得挺带感，但他是真的可以，当然不会止步于想像，于是上前打断了原慎的运动，把一根手指从工字背心边缘伸进去，抚摸里面的汗珠。 原慎身上好热，又湿润，皮肤光滑吸手，苏毓没法停下，甚至恨不得一把撕开碍事的布料。 但原慎松开器械，捧住他的脸，带着浅浅的喘息问：“还想摸哪儿?” 苏毓满脑子都是被宠了的粉红泡泡，两手撑在他胸口，忍不住纯情起来，弯下腰贴近原慎的脸：“亲亲?” (*╯3╰) 原慎笑了：“好啊。” 17，今天小猪仔吃点啥? 苏毓太喜欢摸原慎了。他的皮肤质感和自己不同，像上好的皮革那么细腻柔软紧緻，但是蕴含着完全不同的生命力，又会随着自己的动作做出反应，绷紧了被他抚弄。摸着摸着，苏毓就忍不住投入对方的怀里了。 他口是心非的说着：“我不该打扰你锻鍊的。” 但却一点没有从原慎大腿上挪开的意思。原慎也并没有拒绝他的亲近，甚至纵容了他，诱惑了他，握着他的手说：“没关系，反正我也已经差不多做完了。” 苏毓专心的感受屁股底下原慎热乎乎的大腿肌肉感，像找到完美巢穴的小动物一样心满意足，靠在原慎身上，唿吸之间全都是对方热乎乎的气息。 干净的汗味并不讨厌，何况联想到其他原慎出汗的时候，苏毓甚至觉得还有点意乱情迷，盯着一滴汗珠从原慎喉咙上慢慢往下滑，忍不住凑上去，含住对方的喉咙，抿掉那颗汗珠，用谨慎的力道吸着他的皮肤含煳开口提议：“反正都出汗了，那就等一会再洗澡吧。” 邀请的意味十分明显。 苏毓暂时不回去，还要逗留一天半天，当然没想着两人分开各顾各的，要抓紧时间才对，所以方才被勾引过来就不准备继续退回原位了。 原慎的手很有力的在他背后搂住他，从善如流：“你想要在这里还是回卧室?” 健身房也没有什么不好吧，何况苏毓也不愿意浪费时间等到回卧室了，他的手已经钻进汗湿的背心里，顺着原慎的腰往上摸，整个人软绵绵的靠在他身上：“别折腾了，就在这儿……” 他换了个姿势骑在原慎腰上，勉强拽下裤子就看到原慎举起双手扯下背心，上半身一览无余展示在自己面前。苏毓伸手去摸他的柰子，多少有点羡慕，两手拢着胸肌俯下身，脸贴在他胸口，头髮丝软绵绵的落在原慎皮肤上：“你好热。” 大约是这一次见面之后原慎的态度在不动声色之中又明显不同，苏毓觉得自己也更无法克制一点，一举一动都似乎很好色似的，虽然不是老想着这回事，但总是看着原慎，总是想摸摸他，总是想要得到回应。 现在他趴在原慎身上，就感觉到原慎轻轻用手指梳理自己的头髮，忍不住高兴起来。亲密固然很好，欲仙欲死固然很好，但这样也很好。被轻轻抚摸，或者温言软语，好像肉体的距离让心也不那么遥远。 前天晚上折腾得够了，两人都不是很急切的样子，也只来了一次。淋浴的时候苏毓和原慎挤在一个莲蓬头下面，互相帮忙洗澡。 苏毓在做学生的时候或许进过公共浴室，但他一直接受的是精英教育，条件不错，真正和人共用莲蓬头是从来没有的经验，更不要提另一个人往自己身上抹沐浴露，沖洗头髮。 他觉得太舒服，内心却总是有一种不太踏实的感觉。 说来也奇怪，原慎对他没有带着多少喜爱的时候他也忐忑，现在原慎毫无理由的对他好了起来，他也不觉得安宁。完全没有得偿所愿的欣喜，更没有满足。虽然这是一个好兆头，但他却总是害怕，好像这会是一场美梦似的，提心弔胆等着梦醒来的那一天。
第28页 原慎不是他偷来的，抢来的，但是感觉就和他做了错事所以心虚一模一样。 苏毓沉默不语，原慎当然发现了异样，洗完澡擦干两人身上的时候他突然发问：“你有心事?” 真是单刀直入。 苏毓措手不及，居然露出不知所措的可怜表情。原慎摸了摸他的脸：“怎么了?” 完全是瞒不住的，只是苏毓没有料到他会问。 两人的关系原本是很稳定的，各取所需，从来没有谁打破平衡。苏毓想要打破那种相敬如宾的局面很久了，但总是畏首畏尾，不敢贸然行动。原慎却似乎并没有这种顾虑，因此想要採取措施就採取了措施，弄得气氛动盪不安，如同风暴来袭的海面。 苏毓也伪装不了多长时间的一切如常。 他心里有些委屈，脸上也露了出来，但回答还是不尽不实：“我……我不知道。” 两人都还没怎么穿衣服，外面的一团乱也没有收拾，苏毓刚才还被原慎抱在怀里胡乱哭泣喘息，现在眼皮还带着微妙的红晕，却不能说出心里话了，真是奇妙。 原慎沉静的看着他，研究他的表情：“不舒服?” 苏毓误解了这句话，但是原慎的下一句他就明白了：“不喜欢?” 那怎么可能?苏毓摇头的速度简直连自己都觉得太快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含蓄的表达自己真的喜欢，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摇头之后才补充：“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会……” 原慎的表情很复杂，也很谨慎，好像他随时都会被吓跑一样，简单的说：“那你喜欢吗?我只是想……想做更多。” 要做到多少才算多?苏毓不知道能怎么理解他这句话，也说不出来自己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胡乱的想，或许这样也不够，我要的是你爱我。 但爱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苏毓已经被那样拒绝过，没法再次直说你能否试试爱我了，所以就点了个头，承认自己是喜欢的。 原慎凑过来在他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对不起。” 他语气低沉，但却很温柔，苏毓垂着头，收紧手指克制自己的战慄，疲惫的说：“你没有做错什么。” 虽然这种事在道德上不能说完全无瑕，但是原慎真正是没有错的，苏毓不怪自己贪得无厌，又怎么能怪他?他确实什么都没有做错呀。 他望着原慎的胸口发呆。 有一种阴影阻拦在他和原慎之间，让他们永远难以靠近。即使是这种时刻，即使原慎温柔得不像话，但那还是存在的。或许是苏毓从没有考虑过原慎是否能够做到?其实他们之间要越过一切问题谈爱情太不可思议了? 苏毓没法穷根究底。这件事只能这样过去。 他跟着原慎下楼，看着对方开火做饭。刚才那一番折腾两人都饿了，原慎做的饭就很简单。他前天刚做的鸡肉丸子，炸好之后冷冻着的，现在拿出来煮了个汤。米饭蒸上之后开始炒菜。一个清炒苋菜，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个锡纸花甲。 花甲是买来已经过了一天，泥沙吐尽的那种。和鸡肉丸子一样都算是早就准备好的食材。 西红柿炒鸡蛋算是原慎创新过的。先炒鸡蛋，然后用剩下的油炒香蒜末，放西红柿炒到变沙出水，倒鸡蛋翻炒，让鸡蛋沾满西红柿汁水，接着放盐放葱花放切成菱形的青椒。鸡蛋是嫩的，香的，西红柿的颜色好看，还有青椒点缀。 这道菜做起来其实挺简单，但是苏毓在别的地方都没有吃过这种西红柿炒鸡蛋。 没有青椒，也没有蒜末。 有一次原慎提起自己的烹饪心得，其中一条大概就是蒜末是万能的，蚝油也是。他清炒绿叶菜都会放点蚝油提鲜，苏毓也习惯了。 鸡肉丸子汤是素高汤，汤底用了黄豆芽，里面还放蘑菇，木耳，嫩笋，坐在外面都闻到一股香味，又鲜又明亮。是苏毓万分眷恋的味道。 事实证明汤真的好喝，鸡肉丸子颇有弹性和嚼劲，锡纸花甲是辣味的，底下还铺着粉丝。清炒苋菜有一种独有的清香。米饭软糯微甜，苏毓的心情原本不太好，但吃过一顿饭，简直心满意足。 或许是血液都循环去了胃里帮助消化，他的大脑就平和许多，看着原慎收拾碗筷准备洗碗，干脆走过去了：“我来?你可以教我。” 原慎看着他，神情莫测，眼神仍然复杂。 苏毓知道这对自己象徵了什么的，并不是普通的举动，但仍然勇敢的伸出手：“我总得试试。” 原慎不言不语，把碗筷交给他，仔细教起洗碗机该怎么使用，专用的清洁剂在哪里，大概要怎么操作。 苏毓觉得这不难，毕竟大部分工作都有机器代劳，使用方法又很简单。但原慎在他做这些的时候也没有出去，只是站在他背后默不作声的看着他。 那种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隔阂感时隐时现。 苏毓的后颈白玉一样细腻且富有光泽，衬着发尾的漆黑，对比十分强烈。原慎盯着他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苏毓是不一样的，他和世人不一样，对自己的意义也不一样，原慎从未想过搞砸这件事，但他仍然不够成熟，他等不了太久的。 千年前的莲子可以生根发芽开出花来，何况是一颗心呢?
第29页 但他保持沉默，固步自封已经太久了。 苏毓放好碗筷和锅子，转过身来正好碰上他奇妙的眼神，一瞬间甚至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也躲不开原慎的目光，只是吶吶的说：“我做完了。” 原慎这才好像突然惊醒一样，往后退了一步：“好。” 他真的有点奇怪，苏毓现在已经确定了。 18，论一个晚上能够尬笑多少次 苏毓察觉原慎不大对劲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程呈住的医院打了电话，问原慎最近是否去过。他本来想的是或许原慎想通了，或者发生了什么变化，其实没有料到会在医院这里就得到一个大料：前几天程呈醒来过一次，大概保持清醒十几分钟，然后就又昏迷了。 但是植物人这回事是这样的，躺一辈子不稀奇，躺好几年重新醒来也不稀奇，都是概率的事。程呈既然已经醒过来一次，就一定还有第二次，他的生命体徵并没有大的变化，十分平稳，可见确实是原慎要熬出头了。 苏毓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程呈好转，原慎会对自己更好。 是感激吗? 他心里一团乱，甚至没想起要和金碧辉倾诉倾诉，而是一个人愣愣的坐着，胡乱思考。 过不了几天是苏莹的生日，他和原慎约好在那里见面。苏毓心情不好，但该去的还是要去，再说苏莹好心好意把自己的生日给他操办，弄成一个好机会，苏毓也很领情。于是打扮好了往酒店里走。 确实对于苏莹这种年轻女孩来说，在酒店里举办宴席庆祝生日看上去太老套了，所以苏毓结合多方意见，给她请了好几个喜欢的明星过来表演，原慎是嘉宾之一，大概也要上台。 苏毓是客人，而且是苏莹的长辈，送上生日礼物就坐下了。 自从这场生日宴会的消息流传出去之后，宾客名单上就不得不多了好些合作伙伴的名字。有了苏毓在，苏莹就不必挑大樑客套，叔侄二人手挽手的寒暄了一圈，苏毓被苏莹带到了角落。 女孩穿着高跟鞋，英姿飒爽，颇为犀利：“好啦，到底怎么回事，你看着很不高兴。” 苏毓知道不被她看出来是不可能的，但却不准备真的告诉她什么，随便用个理由煳弄过去了：“胃疼。” 苏莹狐疑地看着他，审视了没多久到底心软，把他领到一张桌子上，招手叫了点吃的，让他垫垫肚子。 生日会上苏莹是主角，没待多久就走了。酒店宴会厅里灯光迷濛，人声喧嚣，灯影陆离，苏毓坐在彩色的旋风眼里不紧不慢的吃一份蛋糕，倒是挺别致的，颇有大将风范。 苏莹临走的时候给他头上戴了个兔子耳朵，苏毓也没拿下来，慢条斯理吃完了蛋糕，随手从路过的侍者手里的托盘上拿了一杯酒漱口。这时候有人认出他来，大声打招唿，苏毓不知不觉就把那杯酒喝完了。 现在的小姑娘们喝起酒来一个赛一个的虎，宴会上的酒度数都不低，苏毓喝下去才知道不大对，可能要醉，但是想一想又无所谓，今天的主角不是他，喝一点也不碍事，所以反而抛开了顾念，多喝了几杯。 他的胃病是因为饮食不规律，加上喝酒，所以单只是喝酒苏毓其实觉得自己可以的。他还惦记着今天原慎也要来的事，于是应付过几个人橘还是找了个角落坐下。 这时候正好原慎登台。 灯光迷濛，拢成一束照在他身上，苏毓听到他的声音才抬起头来，正好看见原慎的笑。是那种营业式的笑，练习了成千上万遍，又美又冷漠。苏毓看得一愣，这时候原慎已经开始唱歌了。 原慎很少唱歌，但也是学过的，气息吐字都很规范，唱得也不错，是一首送给寿星的情歌。 苏毓靠在椅背上慵懒且没有形状的坐着，是软趴趴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隐约觉得有点难过，但也说不上难过什么。又有些怨怼，但忍不住怨怼的是自己。 未免太没有出息，在这种事情上遭到这样的挫折。 他走了神，又因为灯光昏暗，更加没有注意到原慎唱完歌之后下来，和苏莹只说了几句话，就没入了人海。 原慎是冲着苏毓来的，应付了事之后就下来找苏毓。奈何灯光太晃眼，苏毓又消失在人群里，找他殊为不易。走到半路上原慎甚至觉得有人偷摸自己的腰和屁股，挂了满脸黑线继续往前摸索。 苏毓再回神就正好看到原慎和一个年轻男人说话的样子，他是很柔和的，又很随意，苏毓眯起眼睛看了一会，怒火中烧，妒火中烧，一时间忘了自己手软脚软，站起来就要去宣示主权。 这时候正好原慎也看到他了，眼底一亮，像点燃一盏灯，就要过来。 苏毓还没站起来，原慎就到了他面前。灯光颜色不对，原慎并没看出来苏毓是醉醺醺的，自然而然在苏毓站起来扑过来的时候张开手臂，等闻到酒气也来不及了，苏毓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上，还挺用力。 咬了好一会，苏毓都不肯松口，两手搂住他不让他走。原慎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但猜测苏毓是醉了，于是打算好歹把他带出去，休息算了。 苏毓头上的兔耳朵是薄纱裹着铁丝，上面装饰着绒毛，可爱是挺可爱的，但是戳着原慎的太阳穴就不太美妙了。左右没人看，原慎干脆打横抱起他，从人群的空隙里头钻出去了。
第30页 感谢昏暗的灯光。 没想到真正的尴尬在出去宴会厅到了走廊之后。 原慎一步迈出宴会厅的门，响亮的耳光声就传了过来。今天的寿星小公主苏莹正横眉冷对一个长得人模狗样的男的。甩了一耳光还不算完，她狠狠夺过男的手里包装精緻的玫瑰花，恶狠狠往地上一扔，正想开口撂狠话，突然发现原慎抱着两眼迷离啃着人家脖子不松嘴的小叔叔站在不远处表情尴尬而无语的看着这一幕。 苏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叔叔下手不快，下嘴倒挺快的啊，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苏莹尬笑两声，打招唿：“哈哈，哈，他喝醉了还是……?” 说真的，她都不知道是哪一头更尴尬了，反正看原慎似乎安之如怡，似乎也不觉得这场面难交代。苏莹瞬息之间就决定了该怎么处理，先是恶狠狠的对这个纠缠自己的男的说：“滚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接着走过来从自己随身的晚宴包里掏啊掏，掏出一张房卡，想要放到原慎手里，看了看发现也塞不进去，毕竟两手都忙着公主抱呢，于是只好嘆气：“我给你带路，从专用电梯上去吧，省得被人看见了。”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电梯里，苏毓终于消停些了，不再咬着原慎不放，但开始说胡话了：“你混蛋，你是个坏人，你为什么不理我?” 苏莹在一旁面无表情，内心尖叫。 你妈的，凭什么，凭什么小叔叔这鬼样还能撩到这种男人?而她呢，看着自己的偶像柔声细语哄自己的小叔叔，生日当晚不仅当红娘，还要吃狗粮。 但她毕竟是个合格的红娘，在如此容不下第三人发声除非要三噼的环境下，仍然强行微笑着假装一切都很正常，小叔叔并没有发烧啊不发骚，对原慎以名媛风范假笑助攻：“哈哈，哈，小叔叔很喜欢你呢，今晚就请你照顾他了，我怕他晚上踢被子。” 原慎默然片刻，才明白原来苏莹并不知道自己和苏毓之间的关系。也不知道苏毓故意隐瞒这个是什么意思。他体力好，抱着苏毓好几分钟了也没觉得抱不动，反而更是紧了紧两手，对苏莹回以营业微笑：“别担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苏莹心想，虽然过程坎坷而且尴尬，但毕竟她的任务是完成了。孤男寡男，干柴烈火，酒店套房迷情一宿，这事多半就是成了。小叔叔只要明早醒来能够发挥今天一半的发烧功力，原慎就是他的男人了。 她心里想得可高兴了，脸上却不露分毫，电梯停下之后三人出去，苏莹刷卡，开了房门之后就眼睁睁看着原身一顿操作，从脱鞋脱袜子到打湿毛巾擦脸擦手，这一套简直行云流水成了一种艺术，让苏莹甚至忘了自己功成身退应该撤了。 ……不应该啊?是什么地方不对呢? 苏莹还没想明白，就看到原慎扯开苏毓的领带，解开衬衫扣子给苏毓擦拭胸口，苏毓发出低沉又诱人的一声…… 她顿时醒悟自己该走了，房卡一丢转身就跑。 不管了先撤了再说。 走廊里没走几步，就看到金碧辉对着一扇紧闭的房门大喊大叫，大声假哭：“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骗你的可是我是真的爱你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苏莹今晚第二次无语了：“……” 她走过去试图劝解金碧辉，但随即发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拿出自己放在包里备用的房卡一看，再发信息往客房部一问，发现这个房间是空的…… 金碧辉是在排练什么?他耍酒疯的画风可真特别。 苏莹好人做到底，开了房门把他扔进去了。 金碧辉仍在呜呜哭泣，苏莹头疼不已，好在下楼之后发现位高权重的长辈们全撤了，姐妹们蛇鼠一窝，啊不体贴入微，已经点了好几对脱衣舞男来玩，这才高兴起来，一头埋进舞男的胸肌里，忘了楼上那堆事。 全然不知这时候他的小叔叔正在遭受一场诱供，眼见就要字面意义上的底裤不保了。 19，你又不喜欢我，你凭什么 苏毓酒品不错，具体表现在喝醉了很乖，既不说胡话，也不撒酒疯，如果不是看见他脸上的红晕，又被他连咬带舔一路，原慎简直看不出来。 他给苏毓草草擦过身子，又把他头上的兔耳朵拿下来，苏毓还没睡着，但血液里的酒精浓度已经达到最高，苏毓反而不是很安分了，衣衫凌乱的抱住他的手臂胡乱啵啵，还撒娇：“别走，你别走……” 这样子太像小孩子，一点不讲道理，又很容易被拒绝，那么柔弱，那么可爱。原慎被他拉扯，大半个身体都被扯上床，干脆也不想着走开了，随手把湿毛巾放在床头，认命的解开他的腰带，给他脱衣服，准备把他哄睡。但苏毓显然不想睡，长腿一跨骑在他腰上，把他钳制在自己怀里，喷着热乎乎的酒气：“不许你，不许你对别人也那样……我不答应!” 他要是醒着，这番宣示主权的言行或许能让原慎更高兴，但现在毕竟喝醉了，原慎挑起眉，问的第一个问题很煞风景：“看清楚了吗?我是谁?” 苏毓坐在他身上，被抬起下巴，迷迷煳煳的和原慎对视，但回答还是很顺熘的：“你是阿慎嘛，干什么戳我?”
第31页 说着一把拽下他抬着自己下巴的手指，像只不大高兴的粉兔子。 原慎静静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意味不明继续往下问：“那样是什么样?我对别人怎么了?” 大概是醉酒的人都没有逻辑，况且苏毓正在生他的气，闻言眉毛一竖，是被惹恼了的样子：“我怎么知道?我都不知道有没有别人!你对所有人都那样，老是笑，还让他们摸你!所有人，所有人都可以是不是?你又不喜欢我，你就是不喜欢我!” 他要是个小姑娘，现在就会被气哭了，但他并不是，所以不仅没哭，还把原慎的胸口拍的啪啪响，显而易见恼火得很。这只兔子发起脾气来，真是可怕得很，还会打人呢。原慎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笑出声，暂且也就忍了，趁着苏毓问什么就答什么，多套两句话：“那你为什么不告诉苏莹，我们是什么关系?” 苏毓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哼哼两声，大概是没有兴趣。 原慎其实很想知道答案，但是问不出来也就算了，换了个问题：“为什么宁愿开小号和我聊天，也不肯自己来和我说话?你说喜欢我很多年，那是多少年?为什么你以前从来不告诉我?” 他的问题其实很多，但苏毓一次理解不了那么多，所以一个一个问。 而苏毓给的回答十分简单：“金碧辉，是金碧辉骗我的，金碧辉说这样好……” 金碧辉是谁? 原慎其实见过金少爷，但印象里其实只有唯一见过的苏毓的朋友这么一个标籤，其实并不知道他到底是谁，眼下也没法对号入座。但不管怎么回事，这个仇他是记下了。 苏毓酒意上涌得厉害，在他身上坐不稳了，于是被原慎轻手轻脚放下来，扯过被子盖上，在被子里面给他脱了衣服。软趴趴热乎乎的身体柔绵光滑，散发着令人心猿意马的温度，无数句话涌上原慎心头，但苏毓现在却是什么都听不懂的。原慎多少年都这样隐忍过来了，就忍一晚上，也不是不可以。 他长嘆一口气，把手放在苏毓的内裤上准备脱下去，苏毓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胡乱扭着：“不行!不要!” 像是被惊醒的小孩。原慎总算等到他撒酒疯，没想到具体表现形式是捍卫自己的贞操，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好声好气的哄他：“乖，脱了睡更舒服。” 苏毓死活不肯，扯着内裤边大叫：“你又不喜欢我!你凭什么脱我衣服!” 这好像是今晚不知道多少次苏毓嘀咕这句话，原慎知道和喝醉了的人争执是很可笑的，但还是忍不住恶向胆边生，抓住苏毓的手，一把扯下他守卫许久的内裤，压在光熘熘赤裸裸的苏毓身上，把一个反问句塞进苏毓耳朵里：“你说我不喜欢你，那你喜欢我吗?” “……”苏毓好像意识到他不高兴了，一时也不再计较光熘熘的屁股，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被反问，于是怯怯的，呆呆愣愣的：“喜欢啊，我永远喜欢你的。” 这句话出口，其实比他想的容易很多，只是原慎从不以为自己有道理逼迫他，更不认为两人真的般配，迴避多年，到了现在总算是说出口了。苏毓虽然不清醒，但也不会说假话。原慎望着他，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想。 医院说程呈就要醒了，他等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原本以为这是一辈子的重担，没想到现在就可以放下。 他遇到苏毓的时候一无所有，从不以为能够得到这个年轻人的青睐，更没有想过这种事，没想到到了今天自欺欺人也做不到，趁人之危要听到一个答案。苏毓或许对他有别的感情，原慎早有这种隐隐绰绰的感觉，但那时候他与苏毓并不相配，又只是肉体关系，金钱交易，要谈及爱情简直像个童话。 原慎又不生活在童话里。他比苏毓更知道两人关系的本质，等只是等红颜未老恩先断，或许苏毓被其他人吸引目光，或许苏毓本来就没有多少眷恋。 他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以至于成了一桩心病，从程呈坠楼之后，虽然下定决心要对苏毓无愧于心，却并不准备要什么了，何尝不是一种悲观。苏毓未曾坦露心迹，原慎也就不问，两人保有一种对彼此间吸引力视而不见的默契，也算和平。 苏毓不是那种会一往无前的人，也对很多事都相当冷淡，这一点原慎渐渐尝出滋味。他以前以为苏毓并不怎么喜欢自己，只是把自己当做纾解欲望的一种方式。但后来才慢慢察觉并非如此，苏毓是很温柔的。比如他的示好和照顾，从不肯明白告诉自己。比如他开了一个小号来装作年轻女孩和自己交流，也不曾在现实里和自己多说几句话。比如他明明没有安排工作仍然上了飞机，只是为了见自己一面，但却伪装出冷淡与平静。 他装得很像，令人忐忑不安。 原慎并不怪他，也早以为自己能够看开，即使苏毓没准备要，他也可以平静的给。但他毕竟高估了自己，又不是古井无波，程呈压在自己心上的大山一有要移开的迹象，他就忍不住更进一步，想挖出苏毓含在嘴里的那句话，想看看他是不是还想要自己。 苏毓藏的不深，轻易就被发现，却仍然无知无觉，在男人用拇指轻柔抚摸自己嘴唇的时候懵懂的张开嘴舔他的指腹，接着就被压住亲到缺氧，浑身瘫软。原慎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如此稚拙，好像这些年其实没有学到什么，好像他在苏毓身上永远做不了真正对的事，永远没有真的只是为了苏毓好，他心中的火焰烧灼，驱使他藏头露尾，又让他胡乱攻击，除了苏毓这样自愿的猎物，他什么也抓不到的。
第32页 他并不是一个好的捕猎者，也并不真的是一个好情人。 他亲吻苏毓的眼睛，脸颊，和嘴唇。苏毓胡乱回应他，是熟练又柔顺的。原慎想把这种内心的炽热与欣喜留到苏毓醒来之后，但现在也根本停不下来，好像气喘吁吁要叼着猎物回到自己的巢穴，盘绕着他上上下下舔个遍，才能确认苏毓真的在这里了。 苏毓生的好看，在这种时候就显得似乎很无辜。尤其他喝醉之后，简直是对发生了什么都一无所知，是很好哄骗的，字面意义上也很无辜。原慎觉得他可爱，又觉得他就代表了很多东西，譬如自己从未想过可以得到的。 轻柔又温软，好像遮蔽月亮的轻纱一样的云彩。 他一直是这样的，隐忍又动盪，外在却没有人能够知道。但今晚不同，渴求一触即发，苏毓被他紧紧抱住，动弹不得，像是被捕获的美人鱼，露出无助的表情，被诱哄着反覆说喜欢你和爱你这种话，甚至不觉得不对劲。苏毓没保持多少理智，但是被抱着哄着，内心也十分满足。隐隐约约觉得今天好不一样，原慎和以前都不一样。 醉眼朦胧，没多久苏毓就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原慎就在他身边，思考着明天第一句的开场白应该是什么。或许他应该先道歉，又或许他应该先告诉苏毓今晚发生了什么。 但谁也没有料到，当苏毓迷茫的在身边胡乱摸到一具温热的肉体，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原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程呈真的醒了。” 苏毓睁大眼睛，沉默了好几分钟，若无其事的翻过身：“那你快去看看他吧，我再睡一觉自己回家。”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总之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力气说了。身后悉悉索索，苏毓头疼欲裂，但很快原慎俯身搂住他的肩膀，居然略带紧张：“等我回来?” 从前他们不说这种话。苏毓被抚摸的肩膀一颤，偷偷回过头看原慎的表情。他是很认真的，但是还有些别的什么，苏毓心里发慌，好像昨晚发生了奇怪的事。 他答应了：“好，我会等你的。” 20，两只猪崽两只猪崽跑得快 原慎匆匆走后，苏毓爬出被窝，认命的穿好衣服准备去上班，叫了司机来接自己，顺便在酒店吃了一顿早餐，刷手机的时候就看到苏莹生日宴会排场大，数位明星都受邀这种新闻上了。这是早就安排好的，一是苏莹最近也有流量，跟她的记者也有不少，二来是这生日宴会本来就有这个目的，因此盘点来盘点去，苏毓和原慎就被盘到了一起。 苏毓是苏莹的亲叔叔，来给她捧场怎么会没有姓名，照例一番资歷吹嘘，什么名牌大学毕业，什么年纪轻轻成为总裁，什么眼光不错稳赚不赔，什么颜值高真正霸道总裁，反正就是一顿吹。用句老话说，吹牛又不上税，把苏毓说得越高大上，就越吸引人眼球。 至于原慎，哪还用得着介绍，风头正劲，没有几个不认识的人。 新闻一出，倒不至于马上就开始拉郎，苏毓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这个新闻主要是为以后万一有事打的预防针。到时候不管说什么，都能扯出一条完整的做朋友的时间线。毕竟铁了心非要吃cp且信以为真的其实非常少，所谓cp粉主要吃的是一种真相是假，但我相信是真所以我拼命创造甜美爱情的感觉，要是真的还不一定吃呢。苏毓又不是圈内人，就算有人认为他俩真有一腿，抓不到证据也没办法。 躲躲藏藏谈恋爱，既像是苏毓说的偷情，又像是谍战，也不是没有意思。苏毓现在觉得还有点爽感，大概是因为自己苏了一把吧。 去上班的车程中，苏毓给医院去了个电话。他并不认为自己是真正的傻白甜，对原慎甜一甜无所谓，谈恋爱的时候智商确实可以捐给不需要的人。但他也不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消息要等着原慎传递给自己。医院是自家的，搞到内幕还不容易么，真的有心连原慎和程呈会说什么都能知道。 苏毓现在还没有监听的意图，只是问了程呈的情况。 也就是昨天晚上，程呈醒了一次，这次还说了句话，奈何嗓子干涩，到底说的什么，读唇也读不出。接着到了天快明的时候，又失去意识了。 但现在这个情况，程呈要醒不醒的，大概也很快就能真正清醒过来。 苏毓回想早上原慎的表情，觉得他确实隐藏动盪不安的兴奋。原慎要他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打算就在医院住下等着程呈醒来，能说能走。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苏毓内心不安，手指胡乱在膝盖上敲，飞速思考对策。 他不是不能等，有原慎那种哄骗的语气，看到原慎那不安的表情，他多久也能等。可是倘若程呈要抢他的原慎呢?苏毓绝不肯坐以待毙。他想着想着又恼火起来，觉得自己似乎忘记思考一个问题，如果程呈不是原慎的前任或者现任，那么难道程呈就不能喜欢原慎，做他追求路上的绊脚石了吗? 苏毓勐然坐起身。 他心胸再宽阔，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宽阔，于是马上给原慎的经纪人去了个电话，询问原慎近期的工作安排。郑悦一向不大喜欢他的存在，但对他这个人却是十分分裂的欣赏，何况金主爸爸问话，总不能蒙吧，也没有什么值得保密的，于是据实以告。 苏毓一听原慎还有满满的工作安排，先松了一口气。他是知道原慎的，现在程呈治疗的费用都是苏毓出的，他自己现在虽然收入高了，但是很多都还没到帐不说，还有交税，发工资，更有高消费，其实还是穷。原慎是这样的人，他总有一种危机感，不工作是不可能的，等着被养是更不可能的，于是更加成为工作狂。
第33页 有时候苏毓也觉得自己能拟出两个知乎体的问题，或者答案。比如男朋友不愿意花我的钱该怎么办，或者该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撒币金主? 这两个问题的标准答案他都挺想抄抄的。 问过郑悦之后，苏毓暂且放下心来，仍然工作不提，金碧辉却遭遇了人生的大危机。 他前一夜喝醉了，有个很可怕的幻觉，就是纪如璟发现了自己的马甲，差点把他提熘起来抗走。等他早上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独自趴在酒店柔软的地毯上睡了一夜，浑身酸痛不提，还错过了纪如璟的电话，简讯，微信，总计……大概有二百条吧。 金碧辉自认是个很有风度的温柔男子，从没有这样忽视过一个人的消息，顿时怕起来，就怕纪如璟以为自己出事了。但定睛一看除了昨晚十一点多也就是他刚被苏莹那一群女朋友灌了酒之后还没断片但是听不见的时候打的电话发的消息之外，都是今天早上的。 再一看表，已经下午了。 金碧辉哆哆嗦嗦，不知道该怎么对自己好清纯好不做作都不认识自己是少东家的男朋友解释，一个保洁小弟工作日大半晚上消失到第二天下午是被人强 奸了呢，还是在小巷子里被抢劫了。 但电话还是得回啊，金碧辉打起精神，鼓励自己，扶着墙打通了纪如璟的电话。 纪如璟大概是在练习，带着明显的喘息接了电话，声音还是很温柔的：“餵?” 说着拧开一瓶水喝起来。 金碧辉知道自己太难圆谎了，小声靠着墙乖顺如同一只糯米糍般的海豹那么可爱的说：“是我。昨天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今天早上也……其实是出了点事。” 他语无伦次，既不知道是不是现在公布身份最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对纪如璟开口主动脱下马甲，连到底有点什么事被绊住脚了也说不出来，只支支吾吾的。 纪如璟平静的看着面前练舞室的镜子，倒影里他面沉如水，大概是个很吓人的模样，静静地说：“我知道了。” 金碧辉大吃一惊：“欸?!!!” 纪如璟又很耐心的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你是谁了，昨天我在苏小姐的生日宴会上看到你，你已经喝醉了，对我说其实你不是保洁小弟。你很喜欢我，希望能够包养我。” 金碧辉彻底被吓尿，越发底气不足，但还是很想知道后来怎么了，于是追问：“然、然后呢?” “然后我丢下你走了。”纪如璟嘆了一口气：“对不起。” “呜呜呜呜我不要和你分手!不要道歉我不要分手!球球你了我真的喜欢你!”金碧辉顿时大声吱哇哭起来，扯着嗓子像是被揍了屁股的可怜小破孩，死活不愿意让他继续说下去了：“我知道我不该骗你的，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不是故意的呀，呜呜呜呜呜呜……” 他都这么大的人了，放声大哭真是又可怜又欠揍的，纪如璟被他哭得头疼，忍不住提高声音才能盖过他的哭声：“我没说要和你分手!” 他这个反应其实和昨晚一样的，纪如璟生气了就走了，金碧辉追他一路没追上，昏头昏脑居然上了电梯进了走廊，逐层楼大哭拍门，终于到了被苏莹捡到的那里，路途漫长和哭声扰民程度不亚于孟姜女哭长城。可惜纪如璟也没看见。 纪如璟简明扼要保证之后，金碧辉应声戛然而止，说不哭就不哭了，竖起耳朵听他说。 “我不会和你分手，我就是很生气你骗我这么久，”纪如璟解释：“但是我不应该扔下你的，那时候你已经喝醉了，不安全，而且……我只是很生气，我真的以为你是保洁，而且早就准备好了要送给你的衣服，电动车，还给你租了房子。你那么可爱。” 金碧辉被这句可爱差点激出眼泪来，又是感动又是愧疚，但还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你变态啊你，为什么就喜欢保洁，我也可以是别职业的啊，制服咱们可以买。” 倒是丝毫不害臊。 他内心其实很被感动，毕竟纪如璟虽然一声不吭，但仍然做好了包养他的准备，怕他不接受贵重的东西又是租房又是买电动车的，是真的很用心了。衣服的事说来话长，因为金碧辉一向没有什么审美，正装出场的时候其实挺人模人样，像个精英，但是私服实在不行，否则也不至于纪如璟这么久都对他的保洁小弟人设没有怀疑。 自从第一次在纪如璟那里zuoai啊不做大保洁之后，纪如璟就开始捯饬自己的男朋友。金碧辉就喜欢看他在自己身上花心思的样子，何况纪如璟好几次都是把自己的衣服直接拿给他穿，所谓我身上还有你的香水味，实在是一大情侣腻歪招数，金碧辉心动得不得了，幸福得像个小猪仔。 现在话也说开了，仙女还是男朋友没有飞了，金碧辉心满意足，胡乱抹了一把脸，也认认真真道歉，说我不应该骗你这么久，是我不对，二人和和美美度过了掉马危机。纪如璟提起想吃酸辣粉，金碧辉马上拍胸脯保证给他二十分钟内送来。 装好手机金碧辉就胡乱洗漱下楼，开着自己的妖艷骚红玛莎拉蒂去买酸辣粉了。 天仙能没酸辣粉吃吗? 21，一厢情愿就很好 金碧辉一路开到纪如璟的公司，简直是风驰电掣。他上楼的时候走电梯，正好听到两个人在大堂角落拿着笤帚说悄悄话。
第34页 “那个纪如璟啊，你知道吧，就是最近红的不了的那个，长的挺好看的，但是脑子好像有点问题，有一天找我，差点吓死我的。结果我进去之后吧，给我看一张照片，说这个人我知道是公司的保洁，我不管不能辞退他。” 金碧辉悄无声息的站好，扶了扶架在鼻樑上的墨镜，竖起耳朵听。他已经猜到纪如璟示众的那张照片是自己的了，也猜到了这个小声八卦的人大概是清洁部门的主管。但是在这种地方聊八卦……还真是不怕贼惦记啊。 就听那个人又说：“可是我一看照片，我们这里根本没有这个人啊!我刚想说啊但是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呢真是不好意思，是不是你弄错了，他就说：我不管反正你决不能辞退这个人!不行的话我给他发工资!老天，我当时腿都软了，他看上去挺正常的一个男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金碧辉闷笑不止，也不再听人八卦了，等到电梯下来就进了电梯。 所以昨晚纪如璟那么生气，甚至扔下他走了，其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金碧辉骗他骗得厉害，而纪如璟又很走心。被骗了当然就会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傻瓜，被玩弄于股掌之间，进而怀疑对方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自己，只是玩个游戏而已。所以说仙女真是天真纯良的人设啊，多可爱，虽然当时很生气，但是走了之后估计就后悔了，又折回来找人，可惜那时候金碧辉已经哭长城哭到不知道第几层楼，纪如璟根本没有找到，因为不放心所以打了好多电话发了好多消息…… 想想他着急的样子，金碧辉就心满意足，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他上了电梯，熟门熟路拐进纪如璟的练习室，就被仙女抱了个满怀，纪如璟亲他的鬓髮：“你来啦。” 金碧辉笑眯眯的把酸辣粉交给他：“我来了，快吃吧，我给你把风。” 经纪人管得严，纪如璟平常根本没什么机会吃酸辣粉，原先还想抱着金碧辉亲亲摸摸干点坏事先，现在一闻到味道就抽了抽鼻子，心动了。 一顿粉满足的吃完，纪如璟马上开窗透气漱口吃糖，力图消灭罪证。一通忙活完，抱住金碧辉，把软乎乎乱糟糟的小少爷一顿吸：“你是我最喜欢的小猫猫。” 金碧辉心满意足，嘚嘚瑟瑟躺在他怀里，一副半身不遂的模样，高高兴兴的想，谁能知道仙女私底下彩虹屁连篇不说，还这么可可爱爱胃口好呢，嘻嘻。 幸福的约会完毕，金碧辉马上要把幸福与姐妹分享，都不用发微信了，亲自开车到苏毓公司炫耀。苏毓焦头烂额开完会，还没来得及坐稳喝口水，金碧辉就追上门来讲述自己的幸福生活和妙趣横生的掉马故事了。 苏毓听了没有两句，金碧辉就说：“啊，他真好，我超爱他，姐妹你知道吗，我现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苏毓放下水杯，面沉如水，镇定自若，一手指着大门，一手开始掏刀子：“滚出去!” 秀恩爱真的太过分了! 金碧辉夹着尾巴逃跑了，苏毓的心情也晴朗不起来，坐着坐着嘆了一口气。 不知道原慎现在怎么样了。 他应该已经回去工作了，但是心里在想什么呢? 苏毓不知道哇，苏毓心里苦。 他坐了一会，还没决定独自干点什么派遣一番，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是原慎的微信。大意是说，自己晚上会回来，问到底在哪儿见面。 苏毓想起自己在原慎那楼盘里买的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装修好，现在眼看着程呈就爬起来要和自己抢男人了，顿时意兴阑珊：随便吧。 原慎那一头正在输入显示了好久，但是最后出现在苏毓面前的话倒是很简短的：程呈没有事，他会好的。我想，这对我也算是一个交代。 苏毓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看出原慎对过去对程呈的告别之意，又松了一口气。他的心动盪不安，因此格外容易改变立场，刚才还意兴阑珊，现在心脏就活蹦乱跳，招架不住了。 但文字上还是很矜持的，就回了个嗯。 原慎大概有些话是想说说不出来，或者不愿意在微信里草草的说，所以只敲定了约会的地点：要不然就在我那里，安全一些，你也熟悉。晚上见? 苏毓同意了。 他想起原慎今早走的时候对自己说等他，大概就是要说晚上说的话?但是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当然苏毓不会想到，自己也和金碧辉一样，有掉马危机，而且也是在昨天掉了个一干二净，被原慎把从前看不明的全部看清。 晚上他准时到原慎那里去，居然还有些忐忑，像是走进迷雾之中，不知道结果是好是坏，但却充满了揭开谜底的欲望。苏毓想起早上的时候自己还在下狠心，倘若有必要就要监听原慎的通话，监视程呈的病房。但其实今晚的约会就让他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原慎站在门口迎接他，和上一次一样。 今晚他来不及安排晚饭，所以叫了餐厅的外卖。菜色是很精緻的，也是苏毓喜欢吃的。一大堆海鲜，贝肉和鱼生铺在铲碎的冰面上，晶莹剔透，寒凉刺骨，像是一朵别开生面的花。 苏毓拿起筷子夹三文鱼腩吃，蘸着磨碎的山葵和酱油。原慎不怎么吃海鲜，尤其是生的，他是北方人，见惯风沙，吃得最多的是牛羊猪肉和家禽肉。所以他吃自己的厚切牛排。
第35页 这顿晚饭两人多少都吃得有点心不在焉。 苏毓默不作声，但一直看着桌上那一捧装饰用的白玫瑰，心想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意思，或者只是随便买买。他自己不信花语，但毕竟对于普通人而言玫瑰仍然具有固有的含义。何况原慎的目光在灯光下意味复杂，苏毓越是思索就越是食不下咽，再好的帝王蟹和龙虾也是白费了。 吃完这餐饭，没有一个人主动离开餐桌。原慎坐起身，苏毓就明白他要说话了，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程呈不是我的男朋友，也不是我的前任。”原慎头一句话特别干脆。 苏毓其实早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他没有问过，现在原慎自己揭开谜底，他还有些迷茫的样子，睁大眼睛静静看着他。 原慎继续往下说：“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之前不提，是因为他与你没有关系，我要救他也不过是对他心存感激，不过现在是非提不可了。” 他说：“昨天你喝醉了，我带你回到房间，问了你一句话，你没有给我答案，我现在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不告诉苏莹，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毓张了张嘴，忽然慌乱起来，语言组织能力像是被摔了个粉碎的花瓶，越急越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在脑子并不煳涂，很快就转了过来：“苏莹对你说了什么?” 他的手指抓着桌沿，是十分紧张的样子。 原慎坐在他对面，伸长手臂握住他的手，是很爱惜的样子，眼神温柔：“她没说什么。” 苏毓满脸写着不肯相信。 原慎没有办法，照原样重复：“她说你很喜欢我，所以拜託我照顾你。我想，她应该是不知道的吧。但是她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只有你才能给我答案了。” 所以我来问你。 苏毓很想捂脸。这两个问题他都羞耻到无法回答。小号被扒已经很惨了，谁能想得到他还能活到被爱豆追问你到底爱不爱我这一天。他以为会是自己谋定而后动，把人算计到手里，却没有料到现在的场景好像是他送货上门，傻乎乎撞上来的。 “我……我……”苏毓胡言乱语起来：“我不想告诉苏莹，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何况她是你的粉丝，还是小孩子，要是藏不住秘密那就不好了。她说的话我不负责，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说到后来甚至还有点委屈。 他真的是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呀。 原慎并不准备轻易放过他：“那她说你喜欢我，你怎么看?是哪种喜欢呢?” 好循循善诱啊，可是看着确实有点可怕。苏毓想起自己曾经在原慎和纪如璟的同人文里看到的某种操作，顿时觉得后背和胯下一起发凉，但还是很勇敢的舔了舔嘴唇，鼓起勇气：“我……确实是喜欢你的，但我并没有准备强逼你，我只是想要你也喜欢我。” 是很认真，很可爱的态度啊。 原慎望着他，沉默了一会，握着他的手还是没有松，说话的声音很轻：“我还以为我配不上你。” 苏毓急了：“别胡说!” 他竖起眉毛的样子也很有威严，但原慎并不怕他，只是举起他的手亲一亲，低声道：“我只怕我被拖累一辈子，没法给你什么。这样是不对的，也是不平等的。我的麻烦只是我的麻烦罢了，不应该连累到你。我也不想显得好像在图谋你什么，欺骗你什么。一厢情愿是最好的。” “但谁能想到我不是一厢情愿呢。” 他站起身来绕过餐桌走到苏毓身边，扶着他的椅背，伸出一只手：“我等到了你。” 22，最高荣幸 苏毓发现自己不明白现在发生的到底是什么事了。原慎说的每句话他都听见了，也听懂了，但是整合不出来一个中心思想，甚至隐隐觉得好像应该怪自己。 到底他们俩互相猜心思猜了多久?这不是很愚蠢吗?你猜我猜我猜到你喜不喜欢我?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应景扣题但是不愚蠢的话，然后发现根本做不到，只好想到什么问什么：“你说什么一厢情愿?你到底什么时候……?” 相处了将近五年，合同都快要履行完毕了，原慎现在才说这种话，未免太……跌宕起伏，苏毓做不出来合适的表情，也调整不出合适的心情。 原慎是很诚实的：“我不知道。” 苏毓茫然的看着他。什么叫做不知道呢?原慎摸摸他的脸：“我不像你，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我跟你说我爱过了，也不是骗你的。日久生情是说不清的，我也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结果，现在这种结果对我来说出乎意料，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不是因为你应有尽有，而是因为我能给你的太少了。” 眼看着话题似乎又要拐到原慎那个我配不上你的逻辑上去了，苏毓马上反应过来，危机意识满格：“那又不要紧啊!我喜欢你，就只是喜欢你而已。” 好像这个概念对原慎而言反而很新鲜一样，他先是对着苏毓挑眉，随后就肉眼可见的释然起来，肩膀也放松了，贊同道：“你说得对，我太在乎给予和得到，反而太愚钝了。” 苏毓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原慎的这套逻辑。原慎多年来生活在一个 人情社会，讲究的是有来有往，何况自从程呈出事之后他举债度日，别人对自己的好都成了债务，要他毫无负担没心没肺被自己包养，再心安理得的谈恋爱，对原慎也太难了吧。
第36页 想了一会，苏毓终于找到一个词来形容原慎：板正。 其实原慎不是不苟言笑的那种人，他看着是很温柔的，但内心深处格外一板一眼。苏毓知道他记帐，也知道自己给他的钱是优先用在程呈身上，剩下的用来应急，而他自己一拿到片酬就马上还债。一直到债务终于还清，原慎才卸去了身上的大山。 对原慎来说，追求一个人到底需要什么资格?苏毓大概的猜一猜，至少得毫无亏欠，大概平等。 不过他等不了那么多啦，也真的不在乎，只想赶紧把这个人占起来而已，于是靠进原慎怀里，彻底拉开对方比较二人实力的注意力：“那程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清楚，就算你这样，我也不能被你随便骗走。” 话是这么说，但是苏毓团在别人怀里的样子真的不像是不会被随便骗走。 原慎下意识摸摸他的头髮，沉吟片刻，从头讲起。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当时原慎还是个意气风发的人。这件事其实苏毓也是知道的，原慎刚出道就因为气质风采天时地利声势很浩大，也因此吸引了一个资本大佬，是圈内人来着。 当时人人希望他弯腰低头，伺候大佬又不吃亏。但是原慎并不愿意——这件事没有听起来那么无本万利，稳赚不赔，大佬是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权势滔天，但性格不怎么好，说一不二。 原慎那时候也年轻气盛，并不觉得这个交换值得，所以拒绝了。虽然方式没有下了大佬的面子，但是败坏了大佬的兴致。对方也没有说什么狠话，只是动动手指就把他的资源抽干，原慎一时间举步维艰，很快就从最有潜力的新人这个位置上掉了下来。 但他毕竟还年轻，又自信有能力本事，继续摸爬滚打，过了几年这件事差不多过去了，好歹挣来一线生机。 其实不吃潜规则这套，事情本身不算大，但是不识相就不行，他的事业在刚起步的时候遭遇严重的打击，于是之后也很难有起色，靠着个别人的赏识和刚直，总算安稳平和。 接着是程呈的邀约这是苏毓最好奇的内容，于是竖起耳朵听。 程呈是原慎的学长不假，二人在大学的时候就认识，是难得的知己。要做电影的时候程呈第一个想到原慎，于是亲自前来邀请。这部电影成本不高，又是程呈亲自操刀写的剧本，又锋锐又颓靡，原慎立刻答应出演。 知遇之恩就是这么来的。 当时程呈虽然还不出名，但有几分才气原慎是很清楚的，何况投资这部电影的公司相当大牌，能进入其中演男主角，原慎首先应该感谢程呈，其次就是感谢其余人毕竟对这个项目有所怀疑。 电影拍摄了两年，期间他和程呈的友情一日千里，而程呈遭遇各方压力和各种打击，心理状态越来越不好。原慎后来总觉得自己如果早日察觉，或许能够挽回，又或者能够阻止，总之觉得自己对程呈的坠楼负有责任。 据警方说，程呈是自杀的，但原慎猜测或许那时候程呈已经很不理智了，不能算作清醒。 他坠楼之后，剧组里一团乱，人心立刻就散了。幸好电影的剪辑工作已经完成，是程呈剪的那一版。但后期配音，配乐，字幕，片头都没有做。没有程呈在场，剩下的工作也很难完成。 投资公司原本准备借着程呈的新闻趁势炒作，但紧接着就是女主角在高速上连环车祸身亡，不祥意味太浓厚。 娱乐圈是个人英雄主义的世界，因此玄学就更流行，这部电影从此就压了下来。而原慎多年来的愿望就是它可以上映，程呈可以醒来。 两件事的希望一样渺茫，一样都成了原慎的责任，现在电影已经上映，而且成了原慎再次登上山顶的助力，程呈也快要醒来，就算原慎自认为自己已经成熟许多，不再轻易激动，但也觉得瞬间轻松下来，似乎天宽地广。 苏毓忍不住想到，要不是这样，或许他还不会忍不住对自己释放迷人的魅力呢。 程呈要醒来了，这毕竟是一件好事，苏毓既然知道了他是原慎的好友，也就真心为他高兴，为原慎高兴。 这种压力对于一般人几乎不可想像，不只是缺钱的事，是或许要眼睁睁看着别人死，而自己屡次失去机会，泯然众人，无法出头，还背负一条生命。 苏毓想像了一下，觉得自己或许做得来，但那一定很难，心理的现实的压力都太多了。至少别的不说，苏毓肯定自己从来没有穷过。刚开始的时候他不大习惯原慎对钱的在乎，但很快就察觉是自己何不食肉糜。 谁能足不点地的活着? 何况原慎这样，已经姿态很好看了。 他嘆息一声，亲亲原慎扶着自己脸的那只手，低声道：“你辛苦了。” 原慎另一只手顺着他的后背松松的搂着他，是保护的姿态。苏毓觉得很温暖，又觉得心里好像有海潮不断涌上沙滩，让他整个人都震盪不休，没法真的平静下来。 “那你说说我啊，说完了程呈，解释了前因，但后来呢?” 苏毓还没忘记自己真正想听的话是什么。 “后来……”原慎的语气更加柔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觉得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苏毓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惊讶的抬起头。 他本以为原慎的话里少不了日久生情或者是觉得自己性格好长得好又没有富家少爷不少见的臭脾气，是个平和亲切的人，或者怎么怎么样，没想到原慎会说出这么一句，居然在这一瞬间很感动。
第37页 “我也没做什么，你对我日久生情，我对你可是见色起意，我对你好不过是因为有私心而已。”苏毓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这么说。 原慎嘆了一口气，用拇指温柔的摩挲他的侧脸和下颌，像是柔软的小毛刷子一样舒服：“不是这样的，我是说，比起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认识的所有人，你是对我最好，最关心‘我’的人。” 这个事不算复杂，但也不好解释，原慎试着举例：“他们对我有很多期许，成功，发财，或者走上正常的人生轨迹，总之，都有一种强烈的推动力，但未必是向着我想要的方向。朋友或许和我志同道合，也欣赏我，但朋友当然不能够和你相比。在我们生活的世界里，好像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表现得符合自己的期待，或者让他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达成某个目标。” 苏毓这回明白了，默不作声的点头。 “我对父母出柜的时候，关系变得比我报考艺术院校更僵硬，他们不和我说话，也不同意我的选择。但我是没有办法改的。”对家庭故事原慎只是一两句带过：“他们希望我普通一点，正常一点，随波逐流更安全，也更符合他们的期待。但我没有听，从那之后我就离开家一个人漂泊。我觉得我已经长大了，但我也想要人宠。” “只有你，只有你接受了我所有的样子，还愿意要最无奈最没有用的我，这意义重大。” 苏毓被他看得眼睛一热，差点掉眼泪，感觉自己真的很沉重，压在原慎心上。 他的荣幸，最高不过如此。 23，是真的还是假的修罗场 原慎没有多说自己的事，反正一切从今之后都会和苏毓有关系，过去的事情他也已经看开，不必念念不忘，反覆讲述。 苏毓也不在乎。他只是觉得两人互通心意似乎来得太迟，好像之前许多年，他们两人都显得有点蠢。 但现在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苏毓也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想要的。 他告诉了原慎自己在这个楼盘买了房子的事，果然收穫惊讶的眼神。原慎还没习惯这种花钱方式，但苏毓终于找到机会撒币，几乎是马上就不可收拾起来。 房子装修还没有结束，但苏毓一时高兴，就带着他过去看了。 游泳池已经基本竣工，但还没有清理放水，房子内部装修大概只做了一半，正在调整，具体装饰完全没有做，地砖，地板，瓷砖，各种家具全部都还没有运来。两人牵着手从里看到外，彼此都觉得有点像是目睹一座巢穴的建成。 当它还是这幅赤身裸体毫无遮蔽的时候，就更能体现出在它身上花费的心血和所代表的含义。 苏毓侧过身去看原慎，指给他看：“还有花园，不过现在只有土，花苗还没运来。” 原慎不在乎花园现在是什么模样，反而凑过来亲他。苏毓好像没有料到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感觉到嘴唇上轻盈的触碰，和原慎轻柔如同羽毛的鼻息。他紧张地闭上眼睛，睫毛颤动，片刻后才睁眼。 “我……很感谢你做的这一切，也很庆幸你愿意等，我也没有太迟钝。” 原慎柔声说。 苏毓不能说不明白他的意思，耳朵尖发烫，干脆把脸埋进原慎胸前，瓮声瓮气：“这样就很好了。” 两人约定等到装修完就都搬过来住在一起，苏毓甚至有心对父母引见原慎，但想想看还是准备稳定一段时间之后再提。 原慎对父母很明显有阴影，媒体也报导过他不怎么回家这件事，所以苏毓猜测原慎大概负赡养义务，但其他的就都没有心情了。与长辈的来往交流可以缓一缓。 看过房之后，苏毓就住在了原慎这里。他都已经在主卧有了一席之地了，怎么能够还是回去呢? 共同起居没有几天，苏毓和原慎都收到同一个宴会的邀请函。 这是一个投资商和金主爸爸把酒言欢，艺人和公司四处钻营寻找机会性质的酒宴。苏毓获得邀请函是因为他有想法更了解原慎的工作一点，看看自己能够帮上什么忙，顺便看看自己能不能发掘出更多的盈利机会。 原慎收到邀请函是因为公司对宴会上一位投资商感兴趣。 两人虽然都要去同一个宴会，但是显然不能一起入场，只好分开，假装不熟，而且最好也分开离场。 原慎一定是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否则这场宴会就等于白参加了，对现在的他来说，参加宴会的配饰，定制西装也一样不能出现在镜头前太多次，否则冉冉升起的明星这个衔头就不够闪亮了。这笔置装费也不是小钱，更不能浪费。 苏毓倒是相对自由一点，等到不引人注目的时候可以想走就走，找不找得到自己想要的机会并不重要。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既然是两人共同出席，那么总免不了想要大庭广众之下勾勾搭搭的，怎么可能真的假装陌生人?想当初在飞机上苏毓还和原慎拉手拉了一路，现在宴会上借着寒暄的机会eye fuxk也完全情理之中。 原慎穿一身纯黑修身的定制西装，有缎面同色布料的点缀，铂金袖扣一丝不苟，头髮全部向上整齐梳好定型，只有几绺散落下来，大概算不走鲜肉路线的男星必备髮型。 苏毓带笑上前和他握手，很给面子的打招唿：“我记得，莹莹生日的时候见过的。”
第38页 这位莹莹当然就是苏莹了，她今晚充当小叔叔的女伴，穿一身设计感十足的黑白礼服，相当漂亮。 于是原慎在和苏毓握手好几秒之后，转而对苏莹打招唿。女孩十分欢快的和他拥抱了一下，再看向小叔叔的时候相当调皮可爱：你男人我可以抱，你可以吗? 苏毓用眼神警告她等着瞧，然后就被迫和原慎分开，让他去完成自己的工作了。 宴会有一整个管弦乐团现场演奏，苏毓拿了一杯酒和苏莹走到人少的墙边，说：“《女武神的骑行》，你不觉得有点刺耳吗?” 他对古典音乐有一定欣赏能力，但是苏莹显然不感兴趣，摇头：“你知道我不懂，反正也没有多喜欢就是了。” 苏毓的眼神跟着原慎的背影移动，苏莹不用回头都知道他在看什么，对天翻了个白眼：“别看了，都快看不到了。我就不应该相信你说你来是为了工作，你的眼睛根本从人家身上挪不开嘛。” 小姑娘口无遮拦，苏毓也不生气。他最近春风得意，就没有什么能够真正激怒他的事，反而十分宽和的拍了拍苏莹手背：“找个男朋友吧，你看你，暴躁多了。” 苏莹刚结束一段不怎么样的失败恋情，看他秀恩爱就觉得格外可气：“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红娘的吗?” 说起这个，苏莹还挺好奇他俩到底怎么好上的，现代社会的人能是失贞之后就从一而终的价值观吗?当时让苏毓抓紧机会和原慎独处一室的时候，她可没料到自己今天能看到原慎抓着苏毓的手不放，眼神还黏在一起差点露馅这回事吧? 苏毓哄孩子似的哄她：“好，红娘想要什么，都记在我帐上好乐，去买点想要的制剂做实验吧，多贵的都可以。” “……”男人，呵，就知道撒币。 但不得不说苏莹真的吃这一套。实验是相当烧钱的，苏莹虽然有钱，但现在还在受教育阶段，生活费其实也不是很多，野心是无穷的，总是来找苏毓支援。 当初她选择这个专业的时候家里就不同意，虽然并没有说女孩子就只能选择文学艺术类，但也不该是这种和家族生意无关，又相当耗费精力，难以做出成果的专业。苏莹脾气倔强，也不柔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因此只找当初支持她的苏毓这一只羊薅羊毛。 久而久之，苏毓也习惯了用这个办法和她做交换，也学会了用这些制剂和实验材料来哄孩子。 苏莹爽快的闭上嘴，和苏毓站在一起看着原慎在人群里左右逢源，看的时间长了居然也有点明白苏毓对他着迷的理由。原慎现实生活里的魅力和他在大荧幕上是很不同的，他不再是那个时刻扮演别人的演员，而是他自己。 个人特色浓郁，又漂亮，又锋利，虽然似乎表现的有点冷淡，但相比打开他的礼貌性外壳，会发现更多惊喜。 苏莹嘆了一口气。小叔叔是粉丝，她也是粉丝啊，凭什么小叔叔就泡上了自己的爱豆?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两人看了一阵，苏毓终于暂时充完电，在他人的寒暄下回过神来，带着苏莹完成自己的工作。 这里没有太多苏毓的合作伙伴，但是大家都生活在一个圈子里，认识，一起玩过是很正常的事，很好搭话。苏毓今天出现在这里就证明他对这方面有一定兴趣，想和他交谈的人也有不少。 过了一个多小时，宴会里一阵骚动，好像有人入场。 人群分开，苏毓发现那是个相貌很出众，但他完全没有印象的人。有人认识他，说这是个国外回来的大佬，和好莱坞有相当深的联繫，手里有好几个项目，虽然做的是幕后，但在场的演员没有不知道他的。 苏毓忍不住猜测这个人或许就是原慎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但他心中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一样。但这个人是好莱坞方面的华裔，而他自己对电影工业也好，对好莱坞也好，都是一窍不通啊，怎么会觉得熟悉呢? 这位迟到的客人很快经歷了一轮狂风暴雨般的问候，原慎先前站在角落和一位投资商交谈，反应过来的速度慢，也就落在了最后打招唿。 他站在穿一身红裙子的郑悦身边，来到客人面前的时候，人群仍然没有散去，都围绕着这位大人物。 原慎微笑举杯：“欢迎回来。” 郑悦深深看了他一眼，保持着商业微笑。 陌生又熟悉的客人也对他微笑，杯沿相撞，一声脆响：“原慎啊。我就知道我们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 苏莹没听到他们说的是什么，但总觉得这两人的熟稔感十分不妙，于是扭头去看苏毓，却发现苏毓豁然开朗，轻声说：“我想起来了!” 他曾经看过一张原慎年轻的时候的合照，当时照片介绍说，这是原慎和朋友们聚餐留下的照片。照片上一共五个人，大概都是他的同学，原慎身边站着两个，一个是程呈，另一个就是这个人。 现在程呈还躺在医院，而这个人回来了。 原慎那样看着他，他到底是谁? 苏莹露出面对修罗场想要逃跑的表情。 24，臣妾是钮祜禄·前男友 苏莹第一个注意到苏毓的变化，担忧的看了他一眼，拉着苏毓往后退了两步，悄悄咬耳朵：“这个人你认识啊?”
第39页 她其实真正想问的是原慎和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仔细想想这个问题不好问，万一自己也掺和进了修罗场就不妙了，于是决定婉转一点。 没想到苏毓直接很多，摇头：“我不认识他，原慎认识他。” 再迟钝的人也意识得到，苏毓和原慎本来就不是临时起意才有的关系。苏莹长嘆一声，摇头决定不追问这方面的事了，反正苏毓如果不想说的话是不会告诉自己的：“那他和原慎……?” “我不知道。”苏毓面无表情，保持一种十分吓人的镇定，准备先把苏莹打发走：“你先回去吧。” 这种安排一般都有个不用说出来的后半句：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你们小孩应该知道的了。 苏莹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和苏毓争辩，干脆的告别了。苏毓送她到门口，苏莹就说了两句话：“别激动，好好说，事情也不一定就是你想的那样。要是有什么事，你知道你是能随时联繫我的。” 看来苏莹也做了两手准备，是很沉稳的成年女性，非常靠得住呢。 苏毓目送自己的车送走苏莹，自己站在门口吹了一阵冷风，这才慢慢走回去。 仔细想想的话，其实原慎只是省略了自己到底和谁谈过恋爱这个细节而已，倒是从来都没有否认过他的恋情给他造成了一定伤害，让他心灰意冷，说出“我爱过了”这种话。苏毓原本以为程呈是那个人的时候，以为是程呈跳楼给他的打击太大了。 现在看来，或许他的思路没有错，只是猜测的理由错了。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变成华裔的?又是什么时候出国到好莱坞的?这是一种理念差异吗? 想起原慎对于自己出柜的时候父母反应的描述，苏毓不由感到一阵迟来的焦躁与后怕。 他和家人关系本来就不好，再加上因为出柜而必定只能选择走进娱乐圈这条路，如果再和当时的情人分道扬镳…… 这真的很不公平，苏毓居然为原慎上一次恋情的失败而感觉到难过。 他回到会场之后也无心再和人说话，站在角落里寻找原慎的身影，觉得或许有机会问问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猜的那样。但反覆找了几遍，都没有原慎的身影。 有人在他背后碰了碰他的手臂：“苏先生。” 是郑悦。她出席这种场合的时候，显得格外像肉食性动物，眼神明亮锋利，虽然面容不如在场的许多女性明艷夺目，但仔细看看就知道她是逡巡在晚宴上的鲨鱼，相当不好对付。 苏毓和她走到外面藤萝装饰的外迴廊上，郑悦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将一只耳机递给苏毓。 原来她一直在和原慎保持通话。 那一头大概是在争吵，一个苏毓不熟悉的男人声音再说话，情绪十分激烈：“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原慎的声音倒是很冷静的：“你觉得程呈不值得?” 苏毓顿时明白郑悦为什么要给自己听这场对话。 原慎的冷漠态度很容易就激怒了对方，苏毓微蹙眉头，听到他似乎是在地板上走来走去：“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说话，抬槓有意思吗?程呈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不支持你救他的命?但是，你真的变了太多。以前的你，我认识的你，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他的恼怒好像是一瞬间被抽干，层层苦涩蔓延上来：“我不明白的是，你恨我到这种地步，宁愿出卖任何东西，包括你自己，也不愿意告诉我你需要帮助吗?” 郑悦意有所指的看了面沉如水的苏毓一眼，甚至带着讥讽的笑意，差点笑出声。苏毓不像她，没有看戏的心情，但听着这句话，也忍不住觉得这位故人脑子有点不清醒。 两个人的关系一旦到了问出这种话的时候，也就证明对方确实不愿意再和你有任何关系。虽然似乎苏毓趁人之危已经成了个事实，但对比原慎的态度来看，这位前男友先生也太惨了。 多年后问出这种问题，就什么赢面都没有了。 苏毓慢慢唿出一口气，继续往下听。 原慎说：“对。” 啧，居然只有一个字，简直无情。苏毓看到郑悦抱着手臂翻了个白眼，又忍不住笑了。奇妙的，苏毓的心情也平復了很多。 他和这位经纪人一向关系不怎么好，对方更是十分警惕，但是在原慎和前男友重叙旧情很不顺利的这件事上，两人都是一样的态度，同仇敌忾，居然培养出一点革命情谊。 不过原慎的话其实还没有说完：“你觉得自己很了解我吗?其实我也觉得应该是这样，毕竟分手的时候我以为我已经对你讲清楚为什么我们不能维持关系。那时候你就应该知道，和你分手，你走了之后，我不会再联繫你了。程呈是你的朋友，如果你有心的话，不用我告诉你也会知道他出了事。我不告诉你，不过是因为我不想告诉你而已。” 真狠啊。苏毓从没有功夫看什么八点档电视剧，也就不知道爽感啦打脸啦之类的词，但说实话看别人断舍离确实很开心，尤其这个人现在属于他啦，对过去的事情看得越开越好。 “你说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原慎似乎在嘆气：“其实我一直都是啊。我没有坚持你心中的艺术追求，泯然众人矣，这不是你早就下过的判词吗?我也不是在现实面前始终不肯屈膝，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的那种人，只不过是别人开出的价码不够高，或者我还不够无助而已。”
第40页 一片寂静。郑悦笑够了，又露出伤感的表情。 “我想，我们实在也没有什么必要再见面，更不用探讨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对我又有多失望——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记得吗?” 原慎最后这么说。 25，恋爱初体验 通话结束了，苏毓把耳机还给郑悦。 迴廊上只有昏黄灯光和幽微香气，是藤萝上的细小白花散发出的味道。郑悦装好手机，对着茂盛生长的藤萝嘆了一口气，看也没看苏毓，说：“他的事我都是知道的，当然，我也一直都很反对他和你继续纠缠下去。不清不楚的，对你们两个其实都不好。” 苏毓想说自己现在有名分了，是正正经经的男朋友了，才不是什么不清不楚的纠缠，郑悦就抢先说了：“不过我是知道，他没法先离开你的，虽然他不说，但我很清楚他对你就是不一样。　他喜欢照顾你，又觉得你对他好，而且算是有恩于程呈……就算你始终不说其实你也很喜欢他，他也不会主动跟你提出解约，反正这部分的功夫我一直是白费了的。” 她扭头看着苏毓，对他伸出一只手：“但无论如何，我祝福你们。” 苏毓没料到她让自己听了这番谈话，之后居然没有再次劝分，而是开口祝福，忍不住露出意外的表情，但仍然接受了郑悦的祝福，说了句谢谢。 郑悦看了看外面的天空，说：“反正呢，他也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主意太正常，你对他好，我也没有什么意见。现在他能真正放下以前的事，又卸下了这个大包袱，我真的为他开心。” 苏毓注意到郑悦说话的时候从没有清楚的提起人名和事件，就知道虽然这里看起来没有外人在，但她还是很谨慎的，于是自己也不直说：“谢谢你，一直照顾他，付出的远比工作关系应该付出的多。我知道你们是很好的朋友，而且这几年，多亏还有你，否则也没有今天这些好的事情发生。” 郑悦为了那一波新闻来找苏毓的时候，苏毓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我知道你，也一直很佩服你。现在苏毓仍然是这种心情。郑悦极尽所能保护了原慎，又作为他的朋友在心理上给了他许多支持，这种付出并不寻常，苏毓想到程呈出事之后原慎遭遇的一切，就觉得自己应该感谢她的存在。 “过去很多事都是我不可以做的，因为我难免畏首畏尾，现在我可以照顾他，做我能做的所有事，我会照顾好他的，他也会照顾我的，我想你是可以不那么操心了。”苏毓对这位自己确实相当敬重的女性微笑。 郑悦也笑了：“我当然相信你。” 这一晚苏毓一直等到司机把苏莹送回去过来接自己才离开。本来他就和原慎说好分头回去，在家里会师，所以倒也没有什么异样。郑悦和原慎那通电话其实是原慎对郑悦的一个保证，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次陷入纠葛之中，但苏毓也听到了这件事，原慎是不知道的。 苏毓也没有想好该怎么对他说。 原慎回来的时候苏毓已经洗过澡了，正用一只手从水池里捞洗好的新鲜水果，另一只手滑手机回復甦莹的微信，小女孩长大了就有了自己的主意，还有了爆棚的保护欲。虽然听话的离开了，但苏莹并没有放弃挖掘真相，苏毓说了好几遍真的没有事，但其他的信息都不肯透露，苏莹也就不肯放弃，死缠烂打要知道真实情形。 苏毓被她缠得受不了，原慎进门的动静一传过来，就马上切断了和苏莹的谈话，放下手机转头看着走进来的原慎：“吃点水果?” 晚宴上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也没有吃东西的时间和心情。原慎是过去工作的，所以去之前就吃了饭。他要保持身材，晚上吃东西是很谨慎的，也就水果可以随便一点。 “嗯”，原慎还穿着那身收腰的西装，走过来把脸埋在他颈窝里，深吸了一口气，说：“累了。” 看样子原慎也不愿意对苏毓讲起今天发生的事，见到的故人。说来也奇怪，苏毓并不因为他的隐瞒而感到不安，甚至从原慎的动作和唿吸里嗅到一种放松的感觉，好像能够和原慎心灵相通，读懂他真正的思维：到家了。 两人抱了一会，苏毓柔情万千，用干燥的那只手上下摸了摸原慎的后背，又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于是若无其事的说：“那吃完水果洗个澡就睡觉吧，你明天还有拍摄的。” 他说这种话格外像是贤妻良母，虽然实际上家务无能，也没有真的是人妻人设。原慎亲了亲他的脸颊，松开手帮他捞起草莓蓝莓和黑金刚莲雾，甩干多余的水之后放进果盘里，干脆拿进了卧室。 苏毓坐在床上脱衣服，刚解开两个扣子原慎就往他嘴里塞了一只草莓，站在床边心不在焉的说：“你已经洗过澡了?” 他穿的就是一身家居服，原慎还西装革履，卧室这种地方又不是一般的敏感，问起洗澡的事，苏毓解扣子的动作都慢了很多：“是，是啊。” 到底觉得有些不安，苏毓马上转移话题：“你吃完水果去洗澡还是洗完再吃?那样的话又要刷牙，感觉怪麻烦的。” 原慎干脆在他身边坐下，给他抚平了领口：“吃完再洗，你吃完也刷个牙。” 说着拿起蓝莓送进苏毓嘴里。
第41页 他餵苏毓吃东西的动作相当自然，苏毓也想试试，两人你餵我我餵你分完一盘水果，一前一后走进浴室。原慎在里面洗澡，苏毓在外面刷牙。水声哗啦啦响起，苏毓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浴室干湿分离，淋浴间的玻璃是磨砂面的，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煳煳的身影。他觉得有些奇怪，又觉得有些振奋人心。以后两人都这样生活在一起，领地互相重叠，互相照顾，声音相闻吗? 比单纯的恋爱更令人紧张。 刷完牙，苏毓到了外面，面对床犯难。他是脱了衣服睡呢，还是不脱?不脱有点不舒服，而且显得欲盖弥彰，可是脱了的话，居然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左右为难了半天，想起刚才原慎自然而然给他抚平领口的动作，还是下定决心脱。 算啦，在以后这是顺理成章的事，不能怪他啊。 26，阴魂不散钮祜禄 前男友君的出现，其实对原慎和苏毓的关系，相处没有任何影响。说起来还不如苏毓几天后又发烧了这件事更严重。 当时原慎不在，苏毓也丝毫不慌，一个电话打过去，医院就准备好了单人病房。说来也到了体检的时候，苏毓对自己的体质已经很习惯，单纯在换季的时候发烧又不鲜见，冷静的换好衣服叫来司机，一条龙服务到了病房里。 他小时候是真的体弱多病，家里因此投资了医院以备使用，果然从小用到大。可喜可贺的是长大之后苏毓就没有再病得那么厉害过，全家人的心头重担也差不多可以放下了。至于换季的时候身体不适，住院调养几天几乎就等于小菜一碟，苏毓自己都不当回事。 他在医院自己的疗养病房里住下，窗外正对着的是装饰雕塑的小花园，风景宜人，感受简直和度假一样。 用上药之后苏毓的情况迅速稳定，很快就痊癒了。但他还是暂时住在医院，等着做个全套体检再走。 他没对外说，所以是唯一一个得到消息的金碧辉先来探望他，屁股后面居然没有跟着最近和他如胶似漆的纪如璟，苏毓表示吃惊。 金碧辉坐在床头，蔫头耷脑的嘆了一口气：“唉，你不知道，玉玉，我爸发现了我俩的事，不让我和他一起玩，好烦哦。” 他爸爸金百利，人称金总，价值观其实一直都挺朴素的，一点也不暴发户，对儿子的要求也是最好老实，如果实在不行那就精明。之前不让他管娱乐公司这一摊子，他爸的理由也是现成的。 所谓乱花迷人眼嘛，金碧辉又特别爱看好看的人，要是被人骗了，金总上哪儿哭去啊。 可惜千防万防，儿子还是被长得好看的仙女拐跑了，金百利得知消息之后就十分恨铁不成钢，干脆把儿子叫回来让他写作文说明到底为什么要和纪如璟谈恋爱。 金碧辉写了好几天作文，又和亲爹斗智斗勇，苦死了。 苏毓毫无同情心，被他逗笑了：“你真的写作文了?” 金碧辉点头，苦着脸：“我本来以为老头子哄哄就可以了嘛，谁想到他根本不吃这一套，哄不动，我就跑出来了。” 苏毓很想说那这样你哄你爹的前期投入就全都作废了，作文也白写了，但没想到金碧辉突然振奋起来，一巴掌拍在他的大腿上：“可以的啊你，我本来还以为你不会用装病这一招呢，没想到你装的还挺像。” 说着掏出苏毓的手机，手疾眼快的给原慎发了个医院的定位：“但是你怎么没给他发微信啊，你都装病了不自己告诉他难道等着他自己来问你吗?我帮你发了，不用谢我。” “……”苏毓的手伸在半空，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现在算是真的成了他在装病了。苏毓感到一种成分复杂的罪恶感让他对金碧辉翻了个白眼：“去，去和纪如璟约会去，别理我了。” 金碧辉丝毫不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对体贴的苏毓露出灿烂笑脸：“好好好，我懂我懂，我这就走，马上走。” 说着逐渐猥琐，以审视的目光看了看病床结构，对苏毓说了句你放心，病床我看着挺结实的，终于出去了。 苏毓对着他离开的方向横眉竖目好一会，想不通金碧辉是怎么活到这么大，而且全须全尾的。可能确实只有一个纪如璟受得了他这种沙雕气息吧。 ……这么说难道纪如璟也是个沙雕? 苏毓完全搞不明白这对是怎么成的。他闭上眼睛准备趁着体检还没安排下来的时候休息一会，十五分钟之后就听到了敲门声。 睁开眼，原慎就站在他面前。 “你怎么来的?”苏毓吃惊的坐起身。 原慎额头上渗出细汗，唿吸也略微发急，但还是平稳的走过来，仔细的观察他的脸色：“我正好在医院，程呈昨天凌晨醒来了，现在还保持着清醒，如果没有意外应该是不会再睡过去了。我今早知道消息的，所以过来看看他，现在还没有进去病房呢。” 说着谴责的看着苏毓：“你病了为什么不早早对我说?都住到医院了才告诉我，要不是我就在这里，你一个人怎么照顾自己啊?” 苏毓往柔软的白色被子里缩了缩，赶紧澄清：“我已经没事了，真的没事了，你别担心。” 原慎对他嘆气，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见温度确实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在苏毓床边坐下：“那饿不饿?想吃点什么?要不要出去走走?医生怎么说的?”
第42页 问得细緻，苏毓一一回答，不饿，没什么想吃的，也不想出去走走，医生说已经好了，不用担心，等做了体检之后就可以回家了。 一边回答问题，苏毓一边想，不行的呀，装病这招真的行不通。现在他也算是真的病过了，可是原慎像哄孩子似的哄“生病”的他，这么急切的过来看他，他怎么可能装得住? 恨不得马上下床打一套咏春拳证明自己真的没病，好了。 苏毓是很喜欢看到原慎紧张自己，担心自己，但是也不捨得用这种办法来折腾他，把出这个破主意和手快发微信的金碧辉在心里嘀咕了好几句，终于在原慎的关怀下说清楚自己真的没有什么毛病了，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看原慎还是不太放心，苏毓终于下定决心：“那就出去走走吧，正好程呈醒了，我陪你去看看他?” 这倒不是不可以。原慎给他拿了鞋过来，苏毓下床穿上，和他一起往外走。 这家医院面对的人群本身就比较高端，无论安保还是服务都十分专业，连花园都是专业园林设计师设计的，单纯疗养也体验挺不错。不过苏毓从小到大不知道住了多少次医院，对这些一点都不感兴趣。 他想起要见程呈，活着的清醒的程呈，说实话还有点害怕和紧张。毕竟这是原慎的朋友呢，和郑悦也不太一样，是对原慎来说很重要的人…… 想了一路，病房门开启的时候苏毓瞬间不再紧张了，他惊呆了。 前男友君为什么会在这儿啊? 27，对救命恩人这么说话合适吗? 苏毓着实不知道该对这位阴魂不散的前男友君说些什么。不过他愣在当场的时候心念电转，就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表现的像是知道这个男的是谁一样——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告诉原慎他知道这件事了呢。 说实话郑悦可真是个大胆的女人啊，她把电话分享给苏毓这个决定做得看起来没有任何负担。事后好像也不怕发现的样子，是个狠毒的狼灭没错了。 苏毓正思考对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甚至对人生产生疑问和迷茫，即将面对人生终极三大哲学问题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到哪里去的时候，原慎动了。 原慎轻轻一带，和他往门边站了一点。 里面的讨论正十分激烈，看样子原慎不想打断他们。 苏毓竖起耳朵仔细听，同时心想：原慎竖起手指示意“嘘”的时候好可爱哦。 里面的话题，进行的不太顺利。因为程呈才是那个真正不清楚自己是谁在哪儿怎么来的的人，而前男友君也没帮上忙，纯粹是来添乱的。 “我知道，不应该拿这些事烦你。” 那你是来干什么来的? “原慎的情况，我已经不如你了解了。我就是对他很失望，也拿他完全没办法。程呈，他一直很听你的，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他现在和那个姓苏的纠缠不清，宁愿被人家……都不肯向我求助，跟我说话就这么难吗?”这是前男友君的控诉。 看他的语气，大概这不是第一遍向程呈尽告知义务了。 说实话这个做法不是很好。因为原慎为什么接受苏毓的援助，理由是很明白的。第一，他很缺钱，因为程呈快死了需要钱续命。第二，原慎不愿意和前男友君纠缠不清，甚至因为他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态度已经讨厌他了。 程呈自己就是那个害得原慎卖身给苏毓的人，如果他确实不愿意原慎这样选择，或者说看不起这种行为，和前男友君一样清高纯洁，那告诉他这种事是不是催命呢? 毕竟是个刚从植物人状态恢復过来的病人，这样对他也太残忍了吧???前男友君你是和程呈有仇吗?万一他嗝屁了你准备面对原慎的怒火了吗? 说实话苏毓甚至不明白前男友君回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据说他回来不是为了给手上的项目招揽人才吗，怎么天天纠结原慎的事?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和原慎分手了? 而且出国那么多年都不了解朋友程呈的情况，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吗?理直气壮的很奇怪啊。 苏毓在心里嘆了一口气，伸手摸摸原慎胸口，是个大概在给他顺气的动作。 原慎被他摸得一愣，望着病房门的眼神收回来落在苏毓脸上，居然被他逗笑了，摇头示意自己真的一点也不生气。 苏毓的手被他握住，也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的意思，连里面的话也漏听了好几句，只顾着和原慎眉目传情。两人半心半意的听着里面的对话，却发现程呈已经被忽悠瘸了。 只听他长嘆一口气：“唉……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人。当年他没有答应那个人的要求，我很佩服，现在或许是……或许是怪我。阿慎性情固执，很难说服，又是认准了一条路走到黑的人。都怪我，是我不好……这些年，他到底都靠这个办法，得到了什么啊?我知道他现在如日中天，但这真的值得吗?他不是一向看不起这些人?现在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他好歹说的还是人话吧，虽然也对原慎的卖身行为不够贊同，但毕竟意识到了自己才是罪魁祸首。苏毓和他没有感情，不会为他开脱，在心里点头，心想，还算讲道理。 前男友君却不放弃，坚持：“这怎么能是你的错?我来当然不是为了指责你，我知道这不怪你，就是……这些烂事，我真的找不到别人讲。原慎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我根本不知道，就算问他过得好不好，他也不愿意回答我。当时我们都清楚他为什么差点被封杀，被人包养做金丝雀，难道会更好吗?那种滋味一定不好受。”
第43页 ……这个苏毓倒是不能反驳，他心想原来原慎连两人已经包养出感情都没有告诉前男友君啊，看来当初分手的时候前男友君是顺便也把原慎对自己的好感度清空了。 这样说来，或许前男友君是旧情难忘，仍然不甘心，意难平吧。对于曾经和原慎谈过恋爱的人来说，念念不忘好像也挺正常，因为原慎是那么好的，不流连忘返，反而奇怪。 但苏毓仍然听不下去。他忍耐的嘆了一口气，一脸不高兴。 倒不是他要为资本主义站台，也不是因为他是个走心的好金主，就觉得金主和金丝雀的关系宛如童话。但有时候，确实只有这样一条路走，别人不能够理解，难道作为直接受益人的程呈，和作为对原慎有感情的前男友君不能理解，不能原谅吗? 一口一个他不该是这样的人，他从前怎么样怎么样，那么倘若原慎在疯狂接戏挽救程呈生命的时候出了事故，或者在路上出了意外，和剧组的女演员一样呢? 那又该怎么算? 这决定固然是他自己自愿做出，艰辛也好，痛苦也好，都是自作自受，但作为朋友和路人是不一样的，为什么一定要怪他做出这种选择呢? 他只是不能就这样放弃，他不愿意放弃，而苏毓出现得刚好。苏毓捡了大便宜，捡了个男朋友，他没法不为原慎辩护。 有些人把气节看得很重，因此认为别人倘若不遵循自己的道德观念，就好像是一种堕落，但却并没有想到，这只能说明在那个人眼里，有些事情远比底线，道德更重要。 或者不如说，只是原慎做出了更大的牺牲，而他认为值得。 苏毓有时候也想，如果当时出现的不是自己，是一个脑满肠肥，趣味变态，噁心又油腻的男人，原慎会答应吗?倘若他答应了，受尽折磨，自己会看不起他吗? 如果他因此变了，不再是这个自己，只有一副皮囊，自己会看不起他吗? 苏毓不能。他真的做不到。 他第一反应是想，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然后想，遇见的太晚了，真的太晚了。 他会很心痛，很难过，但未必不会伸出援手，未必不会给予原慎想要的帮助。 他毕竟是喜欢原慎的呀，残忍的批判他做不到。就算原慎不再是他喜欢的样子了，但那样宝贵的东西被毁灭，他也没法不伤心。 如果他是程呈，会难以面对，觉得十分痛苦。因为朋友为了自己做到这种地步，而自己什么用也没有。 如果他是前男友…… 说到底苏毓已经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只恨自己太无能，拖后腿，没办法解救对方。至于原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大概都很难逃脱一个深明大义的评价。 苏毓不知道这公平与否，但这就是他能给出的评价。 他反手握住原慎的手指，浑身颤抖起来，轻轻说：“是我，真的太好了。” 是呀，不是别人，是他出现的恰到好处，真的太好了，他没法想像原慎被别人撕掉翅膀，毁灭光芒的样子。 原慎伸手摸了摸他的下颌，凑过来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似乎完全明白他在想些什么，甚至过来安慰他。苏毓想不明白这种被朋友否定自己付出的时候原慎怎么还能来安慰自己，明明他是想要安慰原慎的。 这时候病房里面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前男友惊恐的声音响了起来：“程呈!你在做什么?!你不要这样!!!” 原慎勐然抬起头，一把推开了半闭着的病房门，苏毓和他一起看到程呈正在拔针头和仪器管子。 这番交谈对他的打击确实太大了。 前男友正在拼命按住程呈，可是刺激下的程呈力气也不小，胡乱挣扎着仪器就胡乱滴滴叫起来。原慎和苏毓连忙上前，按住他不让他挣扎，同时唿叫护士过来检查情况。 程呈才刚甦醒，力气再大也无法敌得过三个人，无奈瘫软在病床上，奋力喘息着，复杂悲痛的目光从原慎身上到了苏毓身上。 他不认识苏毓，其实前男友也不认识苏毓，但苏毓认识他们。 护士走了之后，苏毓上前关上了病房门，回过头来，冷冰冰的看着病床边的两人：“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毓，你们虽然没有见过我，但肯定知道我是谁——原慎现在是我的人。” 啧，这个说法真有霸总风范，原慎在病床边笑起来，看着他，一副宠溺的样子，明知道苏毓生气了，也不准备打断他的发挥。 “程呈，我久闻你的大名，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和你见面，更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无能。你要是怪原慎，不管觉得他做错了什么，首先应该怪你自己。倘若不是你的连累，他也不会落到我手里对不对?” 苏毓感觉自己现在像个恶毒霸总了，反正不是温柔可爱无害的那种形象，但谁管他呢，没人能够说原慎的坏话! “你躺在病床上，每天花了多少钱，自己没有概念吗?指责原慎没有坚守道德底线，不如先问问自己，他哪有这个机会，哪有别的办法?” 苏毓走近病床，站在原慎面前一两步远，对着程呈摇了摇头，嘆息：“你本应该是最理解他，最对不起他的人。何况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你觉得说我玷污了他，合适吗?” 28，但求无愧我心
第44页 “至于你，”苏毓头一次正视这位前男友，但说的话简单很多：“请问你是谁啊?” ……前男友君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原慎在苏毓身边嘆了一口气，说：“这是我和程呈共同的朋友，李良，也是大学的同学。他在国外很多年了，不太清楚我的事。” 原慎真的一点拉架的心思都没有。苏毓怼程呈的时候其实很担心自己万一把他气得闭过气去了，原慎会怎么看待自己。不过程呈看起来还挺坚挺的，虽然脸色不好看，但其实还挺精神。看他脸上滚滚流冷汗，苏毓从自己的病号服口袋里掏了掏，找出一张叠放整齐的手帕，递给了原慎，示意他给程呈擦擦。 对方现在基本不可能想要接近自己吧。 原慎的眼神看起来更像是在忍笑了。 前男友终于在原慎给程呈擦汗，两人眼神交流，程呈喘息着倒在病床上之后反应过来了，狐疑的看着苏毓：“你又是谁?” 苏毓站在原地没动，在程呈的目光打量下面不改色：“我是原慎的男朋友，也是你听说的那个，包养他的人。” 不能怪前男友猜不出来他的身份，毕竟这么年轻就放弃爱情出来搞金钱关系的霸总也不多。 但前男友君真不愧是被金碧辉起了个代号“钮祜禄”的人才，闻言冷哼一声，上下扫视几遍苏毓，道：“原来是你。” 他看苏毓的眼神很奇怪，让苏毓没法简单定义，想了想只能叫做讨厌富家大小姐的眼神。苏毓其实不觉得自己的脾气刁蛮古怪，他一向很有修养，也挺有爱心，更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不过前男友对他有这种印象也并不稀奇，毕竟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仗着有钱侮辱原慎人格的人罢了，自称男朋友并不能让自己显得更理直气壮。 “看什么?”苏毓索性刁蛮到底了：“你说你是程呈的朋友，还真是看不出来啊，迫不及待跑到病房里让他情绪波动，你知道他才刚刚醒来吗?” 这话难以反驳。 程呈刚才的情绪失控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现在的脸色也还是很难看，如果这位前男友君，李良，真是为了朋友好，那么第一件事就是不应该刺激还没稳定下来的程呈。 再就是，他仅凭猜测就认定原慎如今的一切都是肉体换来的，也让苏毓很伤心。任何人都不应该被人这样妄加评判，何况是曾经的情人，朋友? 他们大概也曾经志同道合过，至少从言语之间苏毓听得出来，他认为原慎从前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那么为什么现在就认定他是那种人了呢? 露出一副不甘心的样子，说这样恶毒的话，真是太过分了。 苏毓扬起脸，掩饰好自己的心疼，对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大部分过去的事的李良说：“刚才在门外，我们已经听到你和程呈的话了。有一部分的事情我可以代替原慎解释。第一，他从未接受过除了必须的金钱之外的其他帮助，第二，他今天获得的事业成就全部属于他自己，第三，我们是真正的情侣，我从一开始，很久之前就爱上他了。你们对他的人格和道德妄加揣测，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他的朋友，甚至都不如陌生人礼貌，更不要提温柔。原慎这些年过得非常辛苦，工作压力也很大。他从没有说过程呈的生命对他的意义，但是这我很尊重这份友情和他做出的努力。” 原慎走了过来，伸手拉着他的手，稍稍用力，提醒苏毓别太恨他们。 苏毓其实没有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病号服看起来像什么，连原慎第一眼看到他都怀疑他是真的病了，其实程呈和李良也是一样的。 程呈才刚清醒，连今夕何夕都不太清楚，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李良莫名其妙出现，对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程呈又没有从原慎那里得到太多信息，当下就听信了他的话。 不过其实听信了，程呈也不会做什么。他没有办法在原谅自己的情况下责怪原慎。如果他看不去原慎，就要千倍百倍的看不起自己。他留下这个烂摊子，对方是他的救命恩人——当然，按照苏毓的说法，原慎拿来救自己的命的钱是苏毓出的，所以事实上，眼前的两人都是他的救命恩人。 至于苏毓说原慎这些年怎么过来的这些话，程呈已经精神涣散，听不了太多了。他的注意力不够分析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看着苏毓的表情，就忍不住想，他也是个病人呢，就这样急切的维护原慎，不像是无情无义玩弄原慎的人。 李良的心情复杂得多。 他听到原慎介绍自己的时候说只是朋友和同学就百感交集，一口血堵在胸口，而苏毓毫不客气攻击自己的时候，原慎不是忙着给程呈擦汗，就是忙着和苏毓眉来眼去…… 对心怀不甘的前男友来说，这一幕真的太堵心了。 李良不信苏毓说得什么金钱关系只是为了救程呈，但却相信苏毓真的已经觊觎原慎很久了。倘若不是真的喜欢，又怎么会无微不至的关心，又怎么会抢着打抱不平? 苏毓静静和他对视：“这里不欢迎你，我和原慎也不欢迎你。请你以后不要打扰病人，也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我不想看见你。” 他说完话，就拉着原慎往外走——医生要来了。
第45页 原慎其实不知道他的意图，只猜测可能是苏毓太讨厌李良，不想在里面待下去了。反正话也说完了，他没有异议，只是对那两人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但有件事我必须要说，当初……如果来的人不是他，我不可能做到这一步，也不可能再谈恋爱。” 然后跟着苏毓出去了。 片刻后一群医生护士哗啦啦进了病房，苏毓和原慎已经站在了石头小径上。 苏毓还是气唿唿的样子，没了外人在场，不加掩饰的气成河豚：“他们真的好过分!” 他其实可以说更难听的话，但是当着原慎的面实在骂不出口，于是简单的指责了一句。原慎好像哄小孩一样把他抱进怀里，拍拍他的后背：“好了，没事了，你都帮我骂回来了。” 苏毓很好哄的趴在他怀里，瞪着病房外看向自己这边的李良，嘴上还是在对原慎说话：“他们要是真的是你的朋友，就不应该这样想你啊。何况就算你做了又怎么样呢，从没有罪的才可以用石头打人，他们自己一个被你救活，是你不肯放弃才会醒来的，另一个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负担，对你说什么你不应该这样做，你不应该那样做，你不可以放弃什么……真可恨啊。” 他以前还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苏毓咬牙切齿，但是又感觉自己会在原慎怀里真变成个小姑娘，原地跳起来三丈高，大发雷霆。 原慎把他紧紧搂在怀里，这是苏毓唯一一个只用兇狠眼神目送李良离去的原因，否则他很可能忍不住要上去打一架。 但原慎的怀抱很紧，又热乎乎的，苏毓穿的是病房里准备的拖鞋，病号服也单薄，被他抱着根本不想离开，没多久就软化了，心疼的亲亲原慎的下颌和脸颊，他小时候总是被这样安慰。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生气?”苏毓这才想起来关心原慎的情绪。 原慎对他摇头：“不。其实我……已经不在乎了。” 苏毓皱起眉头。 原慎摸摸他的脸，进一步解释：“程呈醒了，这就是我预期得到的所有东西，至于他们……说实话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不再是当初的我，他们对我的影响也没有那么大了。本来我决定救他，就只是为了无愧我心，还他的情。至于李良……你不必在意他。他心里觉得不公平，因为当年我没有同意和他一起走，我留下来了。我们大吵一架，几乎恩断义绝。所以你可以理解，他发现我不愿意和他一起离开这里，但是我愿意为了你背离一部分的原则……” 这些苏毓不知道，因为郑悦也不知道，原慎之前更是从来都没有提过。他挑了挑眉，大概有点明白了。 原慎也嘆了一口气，显然知道他的想法：“争吵分手，一向是最伤人的。我们吵得很厉害，他也很恨我。但当时分手，我想他一直没有放下。他很少输，更何况是信心满满的感情上。当年的事情可以说是谁都没有错，但他只是不能接受，我不再爱他，也不再在乎他，从今往后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简单来说就是心态炸了，苏毓表示理解但是不原谅。 当年分手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原慎说不说，苏毓也不会很在意。他猜得到原慎当时一定很受伤，只是不知道具体怎么受伤的而已。如果不是对感情，对别人的回应已经不抱希望，没有人能够说出只求无愧我心这种话的。 他仍然觉得很心疼原慎，搂着男人在他胸前蹭蹭。 谁想原慎接着就说：“还有半个月，我们的合同就正式终止了。你还记得吗?” 苏毓的身体僵硬了。 29，sweetheart 苏毓说：“我记得，怎么了?” 这就是他能够说出来的全部的话了。 他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惶惶不安。做恋人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苏毓几乎都快把他们是有合同的这件事给忘了。原慎突然提起，用这种郑重的语气，实在不能不让他警惕心顿起。 原慎似乎不像他这样对这个话题十分敏感，就好像是随便提起的那样：“突然想起来了。现在程呈醒了，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李良会照顾他，我也不用再担心，就该考虑考虑我们的事了。“ 苏毓心里一跳，隐约觉得原慎的语气不太寻常：“我们……的事?”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其实自己不应该知道李良是谁的，连忙补上这个bug：“你也没有和我说，李良是谁?” 原慎的脸上露出心虚的表情。 其实苏毓真没有想质问原慎，所以当然也没有想到会看到他心虚的样子。他居然被萌得说不出话来。 “他是我大学时候的男朋友。”最终原慎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苏毓装出一副兇巴巴的样子：“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天我看见你和他说话了，他根本就没有忘掉你对不对?” 大概原慎真的没有经歷过这种事，相当不擅长应对。老是被他撩得神魂颠倒的苏毓窃窃高兴起来，等着他解释。 “我不知道，他出国之后我们就没有联繫了。当年……其实我以为他已经不爱我了，更不可能后悔，因为我就不后悔。”原慎这种人，真的不会说些天花乱坠的话骗人。
第46页 对他来说越走心就越直白浅近，这种事没有什么好美化的必要，因为他说的本来就是真的。 “那你说的，你已经爱过了，就是这个意思?除了这个初恋，他是你的初恋吧?你就没有和别人谈过恋爱?”苏毓边回想边问。 其实他那时候真的嫉妒，因为会让原慎觉得“够了，爱情也不过如此”的人，一定是得到他全心全意的爱的人。要不嫉妒这个人对苏毓而言就太难了。 “只有你了。”原慎很简短的回答。 两人原本已经顺着路往苏毓的病房走，但苏毓突然停下了：“你犯规了!” 他现在正是对宣示自己的主权最有兴趣和激情的时候，原慎总是这样顺着他，理所当然的说出他最想听的话，苏毓连酸酸的嫉妒都没了，之下一股纯粹的甜意。 说好的质问和刁蛮呢??? 原慎也跟着停下来：“你没说还有什么规则，我只是实话实说。” 他伸手拉住苏毓的手，看着他的双眼，低声说：“我知道，我没告诉你我和他的关系，但是我以为，那早就已经结束了，他也忘记了，本来就不重要……” 苏毓捂住他的嘴打断了他的话：“别说这个了，你明明知道我想听什么。” 他哪里还顾得上李良啊前任啊原慎从前怎么样啊，都说了这些不重要，好好犯规才是最重要的! 原慎眼神里闪过明白了的意思，拿开他的手，耐心的补充发言：“本来就只有你，你是不一样的，你是最重要的，你完全的拥有我，我的一切，和我本身。” 苏毓感觉自己的心脏不是很能承受，他不晓得自己脸红了没有，只知道胸腔里一阵乱跳，让他不得不扑进原慎怀里，紧紧抱住他。 啊，你这该死的可爱的男人。 虽然苏毓说了不用，自己也可以应付，但原慎仍然留下来等他做完所有的检查。 苏毓在检查室里坐卧不安，医生把心电图专用的电极小圆片贴在他胸口，然后看了看读数，嘆了一口气，摇头道：“年轻人。” 他小时候几乎就是在医院里长大的，这位医生那时候就负责他的身体健康，现在年纪已经不小了。当着他的面苏毓觉得很不好意思：“我努力控制一下。” 医生含笑看了他一眼：“外面那个，长得怪好看的是吧?我好像还在电视手机上看到过呢。心律不齐一下挺正常的。” 苏毓知道医生看出来两人的关系了，但是毕竟职业道德所限不能多说，就调侃两句。 被人知道那是自己的男朋友感觉真好啊，和刚才在李良程呈面前说出自己的身份截然不同，因为医生是欣赏又祝福的态度。 苏毓高高兴兴做完体检，回到病房，原慎正坐在他的病床上，听到开门的动静马上抬起头：“怎么样了?” “有些项目要明天早上才能出结果，他们会发邮件给我，不过医生也说了真的没事，我们回去吧?”苏毓走到他身前一两步远，站住不动了。 原慎看着他，有点像巨型犬。 以前苏毓从没有用“哇他好可爱”这种眼光来看过原慎，现在才发现他安静不语的时候样子简直乖巧，像是等待指令的牧羊犬。然而原慎毕竟不是牧羊犬，见他不肯过来，干脆张开手臂，做出明确的暗示。 苏毓绷不住笑，上前两步，把自己送到原慎的怀抱里，摸了摸他散开的头髮：“干嘛?” “就想抱抱你，好轻松啊。”原慎把脸埋在他怀里，十分信任舒适的样子，又在深唿吸。 苏毓觉得有点奇怪，但更严重的是胸口成片发麻，接触到原慎的地方都有一种肌骨里透出来的痒，好像是极其严重的皮肤饥渴症一样，隔着衣服的拥抱等同隔靴搔痒，苏毓心里甚至有点孩子气的不高兴，于是也不说我们赶紧回去吃饭吧这种话，而是居高临下抱住了坐着的原慎。 原慎比他高一点，平常苏毓没有这种体验，十分新奇的看着原慎头顶的发旋和被他埋胸的动作蹭起来的髮丝，摸了摸原慎柔软洁白的耳垂：“感觉，也是走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路了，虽然我们都瞒着对方悄悄动心的样子确实有点蠢，但是有今天真的很值得高兴，也很幸运，你是不是也这么想?” 埋在他胸前的脑袋胡乱点头。 接着，原慎往后让了点地方，但却没有松开环着苏毓的手臂，苏毓不得不弯下腰，脖颈上被温热柔软的东西轻柔又迅速的碰了一下——原慎在亲他。 酥麻的电流迅速从脖颈到隐藏在衣服下的每个地方，苏毓觉得蜻蜓点水从此或许就要成为自己最看不顺眼的成语。 但紧接着，原慎说：“回家吧，终于可以回家了。” 家，现在他们居然可以一起回家了。 苏毓抛开刚才的情绪反应，站起身来从原慎身上离开：“那我要换个衣服。” 他随身的东西倒不用自己收拾，以前有秘书和助理，现在原慎可居家了，收拾家务这点事轻而易举。 换衣服的时候苏毓并没有刻意避讳原慎，毕竟既显得刻意又很难解释。但他还是怕擦枪走火，于是转过身去背对着原慎。他一直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是原慎在整理东西的动静，所以还是挺有安全感的，脱掉病号服上衣和裤子，依次换上自己的衣服。
第47页 他的常服不多，因为工作性质原因，总是穿西装，大多数都是手工定制，相当贴合身体曲线。西裤一上身，大腿和小腿就被勾勒出来，苏毓马上感觉到原慎的目光落在自己屁股上。 他匆匆披上衬衫，穿好之后扣上扣子，一双手从他背后伸过来，松松垮垮的领子方便了原慎在他后颈上的亲吻：“我来帮你。” 苏毓低头就能看到原慎给自己扣扣子的动作。那双手很好看，手指纤长，关节漂亮，有一种干脆利落的美感，动作也并不拖拉，一路从最下面扣到最上面，然后返回去给他把下摆塞进裤腰里。 皮带被放到卡扣里，然后一寸寸拉紧，恰好合度约束他的腰。 看来西装确实有点色色的。 苏毓漫不经心的想着，伸手覆盖住原慎的手：“你是在给我穿衣服，还是在想给我脱衣服?” 要不是病房实在不方便，他们两人现在肯定都走不出去那扇门了。 原慎并不否认，轻声笑了：“都有?” 苏毓回过头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回家再说?这里太不安全了，我也不喜欢。” 虽然外人一向认为他是很平和的，对医院也应该早就习惯了，但是医院哪有花花世界好呢，何况他从小到大真的是厌倦了医院的味道和气氛。 就算原慎是最好的助燃剂也不行。 原慎终于松开他的腰，退后一步：“走吧，我已经收拾好了。” 外面微风和煦，苏毓跟在原慎身后，往门口走。在外面他还是注意一点的，不会再和原慎有亲密举止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去看原慎的背影，想到这个人是自己的就春风得意，高高兴兴，一点也没有在程呈那里的愤怒刁蛮，也一点都不符合霸总身份，甜丝丝，软乎乎，甚至傻乎乎。 苏毓安排了司机等自己，他的体检什么时候能做完是很容易推测的，只是遇到原慎是计划外的事而已。司机看到原慎的时候吃惊了一瞬间，很快就收敛了，专业的打了招唿。 升起挡板后，苏毓干脆趴到了原慎怀里：“我就睡一会。” 原慎温柔的抚摸他的脸，像一张软绵绵毛绒绒的毯子：“睡吧，到家了我会叫你的。” 30，从今天开始 但其实苏毓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他睁开眼睛，发现正对着的是原慎房子里主卧的天花板，沉思片刻，决定还是不去想原慎是怎么把自己弄进来的了。 画美不看。 他睡得很安稳，也很满足，暂时还不想起床，抱着原慎的枕头在床上缓慢的翻滚，懒懒思考自己想做些什么。 原慎不在这里，大约是忙着做饭，或者忙着锻鍊。苏毓摸摸肚子，感觉自己也不是很饿，由此推测他其实没有睡太久，于是拿起手机确认了一下。 下午6:19. 他心里有了底，猜测原慎确实还没做饭，于是微信确认了一下，手机定了个餐厅。 就像是娶了老婆之后反而捨不得让对方辛苦做饭了一样，苏毓也捨不得让原慎一直做家务了，再说，没有浪漫烛光晚餐的恋爱算什么恋爱?他不仅要安排烛光晚餐，还要安排小提琴红酒和玫瑰花还有一打小蛋糕! 苏毓高高兴兴爬起来挑衣服。高级餐厅一般都有基本的着装规范作为准入机制，他习惯了这一套，但今天都不太一样，想到这基本就是一次约会，苏毓就觉得晕晕乎乎的一阵高兴。 他从没有被恋爱的粉红泡泡击中过，以前当然也就不知道自己会这样。在心里思索着今天的菜单，苏毓决定先沖个澡。出来的时候他穿上内裤，正准备穿好衬衫固定带，原慎推门进来了。 原慎身上带着湿润的水汽——他刚才是在健身房，刚运动完之后就洗了个澡，上来找苏毓。 “怎么还准备穿正装，要出门?” 这个问题其实挺普通，但苏毓还是为自己的答案紧张了一下，他吞咽的时候注意到原慎正盯着自己的喉咙，一阵燥热扑上来，但他还是镇定下来，说：“我想请你吃饭。” 原慎站在床的另一边，接近床尾的地方，在他被衬衫固定带勒紧的大腿上看了一眼，若有所思：“你要请我吃饭。” 这根本就是把苏毓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根本不能算答应。苏毓知道自己不应该更紧张了，原慎也不可能拒绝他，但是说实话，他还是很紧张。他胡乱拿起衬衫穿好一只胳膊，两脚换了一下重心：“对。” 他没提自己已经订好了餐厅，也没说到底准备去哪儿，而是在心里思考起来，如果原慎不愿意出去，那他应该怎么办呢?生气肯定是不应该的，但是失落感苏毓自己也说不好能不能控制。 恋爱和合同关系最大的区别就是，他和原慎都应该知道，原慎是有理由和权力拒绝的，他不用再那样屈几从人。以前苏毓不相信原慎是个传统意义上温柔宽厚的好人，但说实话看过他和程呈，李良面对面的样子，和听过原慎对那两人煳涂行为的评价之后，苏毓就知道原慎真是个好得不得了的人。 一般人付出艰苦卓绝的代价救了别人的命，但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和感激，至少应该痛苦疑惑，不明白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但原慎试图放下。 他也不是圣母，但并不准备生那两人的气，只是觉得至少自己的负担已经解除了。
第48页 对于这样一个人，其实苏毓更担心他不愿意对自己说不。 他都不喜欢李良，放下程呈了，还没有口出恶言，要拒绝正在喜欢的人，那岂不是很难? 原慎走了过来，接手帮他固定衬衫下摆：“那我也得换衣服了。” 苏毓抬头看着他：“你要是不想去，咱们就不去了。” 再好的浪漫烛光晚餐，也得对方愿意吃啊。不然那算什么?苏毓至少是个知道送礼要研究别人喜好，而不是一门心思满足自己的成年人。 原慎笑起来，摇头：“没什么不好的，我是在想，你知不知道，衬衫固定带看起来有点像女孩子的吊袜带。” 这个年代穿吊袜带的女孩不是婚礼上的新娘就是情趣。苏毓想了一会，耳朵尖烧红了：“……我以前穿固定带的时候，你都在想这个?” 他的注意力真好转移。 原慎伸手摸摸他的下巴，像抚摸十分宠爱的小动物那样：“那倒也不是，刚才确实是想了。” 愿意对自己说出心里想法的原慎让苏毓整个人都软绵绵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着原慎夹好所有的夹子。 此前他们两人日常生活都挺自立自强的，脱衣服可能互相帮助一下，但洗澡穿衣服更多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原慎很少主动表达我想怎么怎么样，也正因此他只要稍微表露一点内心的热度，苏毓就快被烧熟。 像是被拥抱，被亲吻，听到原慎关于衬衫固定带的联想，苏毓都觉得又新鲜，又迷人。 他想看到更多的原慎，也想知道更多的想法。他想知道原慎的想法，看法，计划，和任何一个转瞬即逝的，没有道理的奇怪念头。能够顺理成章拥有一个人的灵魂，是太容易上瘾的一件事。 穿好衬衫固定带之后，苏毓弯下腰捡起裤子自己穿，原慎就松了手从他身边走开，去挑自己的衣服。两人虽然身量差不多，但细节差距很大，因此这种正装没法混着穿，都是分开在衣柜里放着的。 原慎就没穿衬衫固定带。 苏毓三两下扣好腰带，拿起外套，转过身看原慎正要换衣服，突然停了下来：“我的头髮还湿着……” 苏毓指了指床头：“先吹干再说。” 于是原慎又去吹头髮。职业原因，原慎自己也能在十五分钟内给自己吹出一个能见人的髮型。苏毓往脖颈喷了点香水，走到他身边去，在吹风机呜呜的风声里按住原慎的手：“我来试试。” 男人的头髮总体来说比长发女孩短太多了，吹干其实很容易，原慎于是松了手把吹风机给他。 苏毓把手指埋进原慎丰厚柔软韧性极强的发丛里，带着水汽又被吹得发热的头髮有清新的香气，他忍不住靠在原慎后背上，说：“你闻起来好香，也很热。” 他压在原慎后背上，原慎没法回过头来，但还是扭了扭头，苏毓的手指在他头皮上划来划去，感觉像是抚摸动物的毛皮一样。 “嗯，你是马鞭草味的。”原慎嗅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苏毓恋恋不捨，从他后背上起来，准备继续给他吹头髮。 这种体验真是新鲜，苏毓忍不住在原慎的后颈上亲了一下，他清楚的感觉到原慎因为感受到自己的唿吸和嘴唇，整个后颈都绷紧了，皮肤温暖，滚烫，但汗毛却竖起来，像是警惕起来的猫。 苏毓很想继续摸摸捏捏，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了，他不得不克制住自己，老老实实继续帮原慎吹头髮。 几分钟之后，原慎的头髮干了，苏毓不得不退后，看着原慎熟练的把头髮全部往上吹，露出光洁的额头。因为是要去吃饭而已，并不需要一丝不苟，所以原慎的动作也很随意，且熟练很多，连照镜子都不用。 苏毓高高兴兴看着他吹好头髮到镜子上确认，然后迅速的换衣服。不管看了多少次，苏毓还是觉得很着迷。他就是看原慎做饭洗菜穿衣服脱衣服，都兴致勃勃，永远不会失去兴趣。 两人一起走出去之前，苏毓突发奇想，往原慎身上喷了自己的香水，就那么一下，但很快原慎闻起来就和他一个味道了。 很明显，原慎清楚苏毓的想法，只是含笑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两人决定自己开车过去，走到车库里的时候，四周空无一人，又暗了下来，苏毓忍不住扑上去对准原慎的嘴唇亲了一下。 柠檬马鞭草的味道围绕着他。 原慎在胸腔里低声发笑，抓住他不让他离开，在苏毓准备浅尝辄止之后把他推进了更深的黑暗里。两人亲了好一会才放开，原慎的额发落下来，搔得苏毓发痒，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低声像是怕惊醒什么人一样说：“好啦，不能被看到。” 这里其实挺安全，空无一人，又很昏暗，所以原慎没说什么，松开手让苏毓走到前面去了。 到达的时候正好是八点，开车的苏毓把钥匙交给泊车的年轻人，带着原慎往里面走。 他不只是订了一张桌子，更订了一个包厢。面对面落座之后，原慎看了看桌上装饰用的玫瑰花和烛台，笑了：“我还没被邀请吃过烛光晚餐。” 两个男人吃烛光晚餐，颇有一种不太对味的浪漫感，好像显得轻柔过头了。但苏毓知道原慎一直很喜欢玫瑰花，何况他们总应该用情人的方式相处相处了吧。
第49页 点起蜡烛，倒上红酒，侍应生开始上菜。 苏毓举杯祝酒，说了一段简短的话：“我们以前浪费了很多时间，我知道这可能是必不可少的弯路，但还是觉得很可惜，所以总是想尽可能的弥补，或者说挽回。我愿意保护你，爱你，与你分享我拥有的一切，给你所有你想要的，我们可以从今天开始。” 原慎凝望着他，眼神是微笑着的。 31，以后的每一天 晚餐的感觉挺不错，虽然烛光和玫瑰营造了一种过于温柔浪漫的氛围，但是作为约会而言，虽然老套但有用。 餐点都很好吃。苏毓以前是这里的老顾客，现在也不觉得水平有什么变化。今晚的菜单是一整套的，他们分享了不少海鲜，牛肉，鱼肉，最后是甜点，泡芙，水果塔，还有清酒芒果冻。 苏毓没有喝醉，但还是掏出手机叫了代驾，和原慎转移到后座上去。两人闻起来是一套的，马鞭草，清酒，和奶油甜香。后座的灯光昏暗，车开起来没有多久苏毓就软倒在原慎怀里，意识到两人没完没了的亲起来了。 他手里还拿着一朵玫瑰花苞，是餐桌上的装饰品，不过他当时拿下来是想干啥来着? 苏毓想了想，把它塞进原慎手里：“送……送给你。” 他被清酒和几种佐餐酒弄得昏昏欲睡，说话也不是很利落，甚至带出稚气可爱的腔调，自己也感觉不到。把白玫瑰花苞塞进原慎手里之后，他就整个人都趴在了原慎身上。两人的唿吸都很热，一部分是因为酒精，另一部分是因为今天着实漫长，无论在医院里还是在家里，甚至是在餐厅的时候，他们总是想着一种少儿不宜的活动。 两人保持肉体关系，时间已经长到苏毓想不起来很久以前没有遇到原慎的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了，但每一天，每一次，总是很新鲜。 苏毓被大头朝下抱进去的时候，还没明白他们这么快就回家了。原慎身体素质不错，扛着他的时候他也不乱动，反而认真盯着眼前的台阶看。 走廊的灯有一部分是声控的，一层层亮起来的时候苏毓居然觉得有些惊喜，傻笑两声。 然后他们进了卧室，原慎啪一声打开灯，把他放到床上，给他脱衣服。 “我，我自己来。”苏毓虽然迷迷煳煳已经很想睡了，但还是一个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乖孩子，胡乱用手指在身上摸索，抓住扣子之后试图解开。 他的眼睛半闭着，满脸都是粉色的红晕，看上去是草莓味的。原慎比他好点，至少抱得动他，走路也没飘，所以也伸手过来帮忙。苏毓在床上像条章鱼似的往上蠕动，同时啪啪两声踢掉了鞋子，就去拉裤链，同时带着醉意睁开眼睛：“快来，已经等很久了。” 真是纯洁又天真的邀请。 原慎也觉得两人确实都等待了很久，欣然接受邀请，脱了自己的衣服爬上去把他搂进怀里。 苏毓觉得恋爱这回事着实不错，也真的了不起。他自己都感觉到，哪怕是上班的时刻他也带着一身粉红泡泡。哪怕已经恋爱状态半个月有余了，苏毓还是喜欢没事就舔一舔这颗糖。 只有金碧辉和苏莹知道他到底是为了谁这么快乐，两人都在不同角度不约而同的调侃了他一番，然后祝福他，给他出招。比如出去旅游啊，比如放下工作好几天都待在床上马拉松啊，比如一起安排点除了吃饭之外的约会啊。 苏毓听了，不由自主在心里思索。 他毋庸置疑是个工作狂，原慎比他还厉害。苏毓单纯是喜欢工作，而且一旦运转就停不下来，觉得到处都需要自己。但要说出去度假么，也不是没有时间和精力。 但原慎不同的是，早年间他完全为了负债纍纍这件事而超负荷运转，一年到头都在拍戏，跑通告，试镜。一句话，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去工作的路上，或者在找工作。 现在程呈虽然醒来了，苏毓和原慎都觉得这件事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但其实恢復期仍然很漫长，程呈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既跟不上时代变化和发展，也无法真正独立自主过自己的人生去。 虽然李良表示会照顾他，但是送佛送到西，都到了这一步了。原慎也不可能突然撤资。毕竟他参股程呈的生命已经很久了。 那天见面的时候，苏毓知道自己对程呈说了很多老实不客气的话，那都是为了原慎，他也不后悔。在场的那几个人之间，会为原慎说话的也就是他了。要他闭嘴那是不可能的。 回来之后医院除了邮件给苏毓他的体检报告之外，也说了一下程呈的情况，强调病人现在受不了刺激，也不能和他说话太长时间，至于什么时候能够恢復行走——那要看復健的进展，但仍然要做好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的准备。 毕竟当时受伤昏迷不醒的原因就是嵴椎和脑损伤。 苏毓长嘆了一口气，转发给了原慎。 他知道，原慎现在未必真的就狠得下心从此不管程呈了。何况比起这几年的医药费，其实復健不算太触目惊心的预算。 原慎现在个人财政状况蒸蒸日上，苏毓也不会要求他按照自己的观念处理自己的钱。除了还债苏毓试图找个办法分担一下之外，原慎要怎么花钱他都没有意见的。 但程呈……对程呈苏毓没有什么好说的。他和这个人没有感情，唯一的理解就是他对原慎有知遇之恩，但救命之恩已经足够抵消了。
第50页 想想在这件事上原慎这几天也花费了不少心力，肯定不像表达出来的那么轻松，于是苏毓还是考虑了一番旅游的可能。 接着他联繫了郑悦，询问原慎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得知原慎确实能休息一周。 虽然这一周还是要和工作室进行联繫，安排工作，但毕竟他不用再见人了。 这一周也不可能全部被苏毓占据，至少要先商量。 但苏毓已经开始考虑调用父亲的湾流，飞去瑞士或者日本，或者加勒比海度假的可能。 他不知道原慎会喜欢什么样的风景和文化，但出去散散心总没有错吧? 心满意足的列了几个备用计划，然后问过父亲自己是否可以使用他的私人飞机，获得肯定的答案之后，苏毓终于停下来白日梦，开始忙碌自己的工作。 晚上他和原慎约好分开吃饭，在家里见面的，所以当秘书打电话来说有位姓原的先生在前台，说要上来的时候，苏毓吃了一惊。 秘书是知道苏毓和原慎的关系的，但前台不知道。能够打这个电话的原因是金碧辉加了前台那个漂亮温柔的女孩的微信。他确实喜欢漂亮的人，又喜欢交朋友，热情又可爱，来苏毓这里一回被女孩们投餵一回。 他说这个人是替自己送东西来的，所以前台女孩就破例把戴着口罩的原慎放进来了。 苏毓从办公椅里站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他的认知里原慎不会是那种随便来自己办公室的人，所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但是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微信上说，一定要当面? 如果说原慎不是有事，那么就是……想他了? 虽然知道自己这么做也于事无补，但苏毓还是原地转了好几个圈，试图找出一个理由，好让自己不胡思乱想，紧张兮兮。不就是原慎来他的办公室了吗?他的办公室有几个限量版的钢铁侠和蝙蝠侠的手办，有柔软的长毛地毯，还有一张不小的办公桌，几盆绿植，整洁又宽敞，怎么看都不应该让他感到羞怯和紧张才对啊。 然而办公室的门已经被敲响了。 苏毓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走到门口，心想，看来在秘书打电话的时候原慎就已经上了电梯了。他本来还想做好心理准备之后出门看看原慎什么时候上来呢。 然而他一开门，原慎就那样站在门口。他穿一件黑色外套，在苏毓开门的同时拉下口罩，浑身上下都轻松且愉悦，散发一种年轻又毫无遮掩的魅力。 苏毓站在门口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原慎弯下腰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握住他的肩膀：“我们进去说。” 就这样他们进去了，苏毓下意识的锁上了门，接着原慎一秒钟都没有耽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天鹅绒盒子，递给他，说：“今天是合同终止后的第一天，我想我们可以有个新的开头了。” 苏毓突然发现他在紧张，眼神深处甚至有些不确定，好像送出一枚……戒指，是如此重大的一件事。 他自己也不太游刃有余，甚至不敢接过那个盒子看一眼。但他还是接了，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表情，然后试了好几次，终于打开了戒指盒。 里面倒不是钻戒，是一枚男式的白金戒指，内圈和外圈有一样的花纹，上面没有镶嵌宝石，本身似乎不会很贵——如果苏毓没有看出这戒指是哪个牌子的话。 他嘆了一口气，说：“没必要买这么贵的，你拿一个不锈钢的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 原慎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又亲了亲他的额头，说：“对你来说没有区别，对我来说是有的。虽然你都会接受，但我必须给你最好的。虽然此时此刻我没有单膝下跪，但这枚戒指一样有很深的意义，它本身必须有更大的价值。” 苏毓抬起头看着他，感觉到戒指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那你好像应该说一句什么。” 原慎从善如流：“我爱你。” 以后每一天，也一样爱你。 32，你不知道的小甜饼 苏毓火速安排起了出去度假的事。 一头规划行程，一头收拾行李，他爸爸的湾流也借来了，工作也安排好了，只等着原慎工作结束，过来和自己一起出发。 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另外那栋房子的工程也就大概完成了，苏毓搓手等待搬进去的那一天。 然而在走之前，还有不少事情要应付，就算苏毓已经放假了也一样。苏莹和金碧辉都追着要听他说细节。没办法的，当一个人的爱情故事同时加入了金主，演员，前任，植物人甦醒等等元素之后，好像也没法怪亲友团太八卦。 苏毓知道他们俩都为自己担心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且对到底怎么回事摸不着头脑，想了想干脆把他俩约在了一起，一个法国甜点店。虽然他们叫甜品店，但其实苏毓和苏莹都能轻松念出那个长而绕口的法语名字，只有金碧辉坚决反对学习。 学习会让他死掉。 这家店模式和西餐厅差不多，有包厢提供，除了法式甜点之外，也会提供茶，咖啡，水果，每一样都恨不得冠以国王或者歷史名人的头衔，说出一段歷史和逸闻。 苏毓知道这家店，是金碧辉推荐，而金碧辉之所以知道……很大概率应该是和漂亮小姐姐出来玩的时候知道的。他爱吃甜，运动量很大又吃不胖，于是十分放纵。相反苏莹有身材要求，又因为是科学宅而不运动，委委屈屈点了一堆水果。
第51页 三个人之中苏毓出于工作习惯要了一杯咖啡，苏莹和金碧辉两人一个喝法式绿茶——法国人喝绿茶，另一个喝滇红。法式绿茶里面有方糖和新鲜薄荷叶，闻起来味道不错。苏毓捧着自己的咖啡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自己也不必只喝咖啡。 他愣了一会，在对面两个人炯炯有神的逼视之中，仍然忍不住嘆了一口气：“你们想听什么?” 这时候他们点的甜点上来了。鑑于三人都不准备把甜品当饭吃，因此没有选择菜单上的套餐，而是点了几个想尝试的单品。foutis，茉莉橙柚塔，蛋白霜蒙布朗，还有香梨泡芙。 所谓foutis实际上就是樱桃布丁蛋糕，蛋糕里面遍布烤前切半去核放进去的新鲜樱桃，被烤得香气四溢，水分也保留了相当多，装饰着奶油花和新鲜樱桃，薄荷叶。难度其实不高，相当容易成功，但要做得别具特色，令人印象深刻，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可惜蛋糕切分好之后，没一个人沉浸在樱桃甜味里，反而都盯着苏毓。最后还是苏莹先开口，以一种相当疑惑的表情，清楚且有条理的提问：“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以前是不是认识?我生日那天晚上，你和他去哪儿了?是不是一起过夜了?那之后还是之前，你们发生了关系?那之后还是之前，你们谈了恋爱?那之后还是之前，你知道他医院里的那些事?” 金碧辉目瞪狗呆，接着伸手拍了拍苏莹的肩膀，与有荣焉，同时痛彻肺腑：“你看看，莹莹多厉害，多关心你。你为什么啥也不肯告诉她?” 苏毓就这样被卖了个底朝天。 接下来，主要由金碧辉展开科普，说明原慎和苏毓是怎么回事。出于在外的谨慎，金碧辉也一样用“他”来代指原慎。把苏毓从十几岁就看上原慎，偷偷摸摸关注人家好多年，到程呈怎么坠楼，原慎怎么走投无路，苏毓怎么技巧极差的趁虚而入，这几年又是怎么回事，一一说了个明白，中间夹杂无数吐槽，嘴下毫不留情。 苏毓……苏毓坐在一边，像是被留堂的小孩坐在教师办公室聆听老师对家长描述自己的恶行，心情沉重而且复杂，感觉自己丢了全村人的脸。 终于，金碧辉挥舞着甜点叉，讲完了自己知道的一切，这场批评告一段落。苏莹心情复杂，且和苏毓一样沉痛的看着这位平时看起来很像成年人的小叔叔，张了张嘴，最后疲惫了，跳到最后一个问题：“那你们俩现在谈上了没有啊?” 苏毓点头，非常有底气的点头。 苏莹长出一口气，干了自己杯子里的滇红，对苏毓说：“还好，不然的话，我就真的要怀疑你们这是青春纯爱剧场，只是多了几个臭钱而已，实际上都是小屁孩才会搞的纯纯恋爱。” 一时间苏毓面对这种羞辱居然不知道该从那可不是几个臭钱，是无数臭钱啊，还是从自己和原慎都是成年人，而且正是因为以成年人慎重且在乎对方的姿态开始，才会拖拖拉拉的角度开始反驳。 最后他放弃反驳了。 还好金碧辉没有放弃，也没有忘记，敲了敲盘子：“那你倒是说，那个程呈到底怎么回事?他到底是不是前男友来着?上回你在医院的时候我没细问，他就住那个医院对吧?” 金碧辉的问题也不少，虽然比不上苏莹的条理，但却一下子抓住了重点。苏毓被他们两人盯得宛如应激反应的小动物，一动不动，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呃……”苏毓深知自己如果告诉这两人，就会被他们以八卦精神问个清楚，但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告诉他们。 然而金碧辉和苏莹并没有放过他，两面夹击问出他的所有真话，两人心满意足的靠在椅子上吃起蛋糕了。苏莹边吃边沉思，最后说：“所以你现在算是得偿所愿了吗?戒指拿出来我看看。” 苏毓还没来得及说话，苏莹马上看穿了他：“别说你没带，不可能!” 金碧辉跟进：“也别说你穿在项鍊上了，也太俗了吧!还很容易被发现。” ……他们俩是形成什么统一战线，或者姐妹会了吗? 苏毓从内兜里掏出戒指，给他们两人传看。戒指本身其实平平无奇，连个宝石也没有，设计感虽然不错，但两人显然在乎的不是设计，品牌。 苏莹看到最后甚至都有点羡慕了：“都没人给我送过戒指啊……” 像只惆怅仓鼠。 金碧辉倒是没在乎这个，他不缺戒指，也不缺男人——在场三人中也就只有苏莹在空窗期而已。然而金碧辉的重点实在清奇，他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踢苏毓：“不过你觉不觉得，虽然一直以来都是你折腾来折腾去，但是你男人就是更……更……” 这个形容词还挺难筛选出一个合适的，金碧辉想了半天，仍然失败了：“更到位?你看你，追求人家钱也花了，养也养了，甚至朋友都是你养的，但是让你说清楚一句话咋那么难，人家呢，出手就是戒指。唉……” 摇头，嘆气，恨铁不成钢。 苏毓面无表情，发出绝地反击的声音：“我买房了。” 金碧辉肉眼可见的僵硬起来，喀啦喀啦扭过头盯着他：“真的?什么时候?”
第52页 霸道总裁苏毓上线了：“几个月前吧，现在还在装修，等我们回来估计就差不多能住了，调整一下细节和装饰……” 苏莹忍笑，对金碧辉灵魂发问：“那你呢?啥时候和那个谁结婚啊?” 送戒指嘛，差不多和求婚一样了，而且原慎当时搞得那么正式，解除合同，告白，送戒指，一套下来和求偶确定关系差不多，紧接着就是出游，同居，那换个说法不就是结婚，度蜜月，生同衾? 而金碧辉的近况，苏毓的了解还停留在他爸好像知道了，不愿意他和纪如璟混在一起玩，强行把他召回了，就像是召回自家产品一样的，迅速，干脆，极具强权风范。 金碧辉张了张嘴，垂头丧气起来，长嘆一口气：“我爸还是那样啦，我现在点个外卖都不可以了，得从窗户上吊上来，感觉就像是以前那种不下楼的娇小姐。出门儿倒是可以，但是晚上八点以前得回家，上下班都和我爸一起，不能偷跑。周末陪我妈，陪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三姑六舅各路亲戚或者生意伙伴……真的好苦。” 说着说着，金碧辉就有点想哭了。苏莹露出同情的表情，苏毓露出你真没有出息的表情，分头安慰。 过不了多久，苏莹得回去了，金碧辉还在怏怏地坐着，像只因肥胖而十分忧郁的猫，苏毓肯定自己在微博上见过好几张不一样的胖猫忧郁表情包，和现在的金碧辉简直如出一辙。 他正想说些什么打破沉默，金碧辉来了个电话，电话一接通，耳聪目明的苏毓就知道自己的安慰毫无必要了。 对面是纪如璟。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最近……” 大概冷淡不必说出口，纪如璟也没有彻底说破，苏毓也就默不作声，不准备提醒金碧辉自己听得到。万一纪如璟断定自己是被少爷玩完抛弃了，那场面也不会很尴尬。 金碧辉怏怏地说：“我爸不让我和你玩，他说你们娱乐圈的人都坏，会骗我。” 字里行间几乎实体化的qaq让苏毓觉得不太妙了。 “哦，”纪如璟的声音异常淡定：“那他说的好使吗?你觉得我坏，我骗了你吗?” 苏毓正心想这是什么问题啊，好像口音也不对，就听见金碧辉兴高采烈的脱口而出：“不好使!我等下就来找你!” 苏毓：?????这就结束了????你们的模式是easy吗?这段对话是真实存在的吗? 33，私人飞机自由 苏毓对金碧辉和纪如璟的智障对话着实不能有更高的忍耐力了，他简直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怎么做到如此傻白甜的谈恋爱的，于是迅速趁着金碧辉还没挂电话出门熘走了，帐单留给金碧辉来结。 出门之后的苏毓想了想，回家继续收拾行李去了，收拾到一半，接到了妈妈的电话。他妈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豪门太太，虽然也一样受过良好的教育，气质非常好，但显然不是什么贤内助人设。年轻的时候和老公联手大杀四方，现在也不承认自己老了。 对苏毓的教育这件事，他的父母都秉承一个尽己所能，因材施教的理念，相当先进，又相当自由。 不过这个电话一接，他妈妈问起为什么要借爸爸的湾流，是准备出去玩，还是有事情要谈，苏毓忽然想起来，自己居然还没有对家里出柜。 甚至有点心虚了。 父母的接受度倒是都挺高的，但是苏毓知道这事也不比一般，何况现在再说是不是有点迟了?苏毓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准备在更严肃更认真的情况下说出这个重要的话。毕竟他的目的不光是出柜，还想让他们知道谁是自己的爱人。 当然如果金大黄在这里的话会沉痛的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他，千万不要对父母隐瞒太多，否则的话你的日子会过的很凄凉。然而……然而金碧辉现在不仅不在场，即使他在场苏毓也不会相信他更多了。 他们的友谊在金碧辉数次神仙操作之后，已经所剩无几，相当脆弱了。 苏毓最后只对妈妈说，他是要出去玩，大概三四天。 他妈妈没有多问什么，体贴的嘱咐他玩的开心注意防晒，然后就挂了电话。 苏毓趴在床上想东想西，成功的等到了终于结束工作回家来的原慎。他听到楼下的动静，马上跳起来，以自己都没有想到的速度下楼，干脆扑进了原慎怀里。 原慎刚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才放下杯子苏毓就扑了过来，被稳稳接住之后苏毓仍然觉得不太够，抬起一条腿缠在他身上，小声撒娇：“想你了。” 原慎干脆弯腰把他抱起来，正好自己埋在苏毓胸口，往前走两步就是餐桌。苏毓感觉到屁股挨上了平面，往后一看发现自己靠着桌子，于是放心的坐好，搂住原慎，忍不住在他头顶亲了一下。 不用工作，不面对镜头的时候原慎也不用髮胶髮蜡髮油，头髮散开，是非常光滑柔顺的，好像黑色的生丝。他好像在回家之前就洗了个澡，浑身都是热乎乎的香气。苏毓不仅想亲，还伸手绕在指尖玩了一会，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夹着原慎的腰坐在餐桌上这个行为在以前能让他整个人从头红到尾。 有一阵子原慎就只是埋在苏毓胸口，静静唿吸，苏毓被他弄得有点痒，但也挺自得其乐，甚至觉得这种场景就像是社畜回家抱着玩偶或者橡胶娃娃充电。他自己也有时候精疲力竭，想要埋在原慎怀里什么也不想，安安静静的抱一会。
第53页 能成为原慎的安全屋，感觉比抱着他更好。 苏毓轻轻抚摸原慎的后背，已经忘了要和他提起父母意见的事。 次日二人一起乘坐私人飞机到加勒比海上预定的小岛上度假。加勒比海是热带气候，每年六月到十一月中部和北部出现热带风暴，并不适合接待游客。而苏毓和原慎正好避过了这个时间段，得以享受冬季的加勒比海：平均气温17-25摄氏度。 按照苏毓的性格么，既然连私人飞机都搬出来了，最理想的游玩方式当然是预定一座小岛，小到那种一次只能接待一批客人的小岛，过二人世界。食物和生活必需品都由每天下午的小船送来，其余时候岛上都只有两个人，有时候海面上会下雨，小岛上只有两个人，惬意又慵懒，不必起床，就抱着听雨。 可惜，据他做的功课和后来旁敲侧击问出不知情的原慎的意见，得知这种度假方式不太流行。所以他安排前两天两人在坎昆游玩。坎昆有些在网上很火的东西，比如粉红湖，火烈鸟保护区，和天坑还有浮潜项目。苏毓对玛雅文化和墨西哥菜都没有特别的兴趣，但坎昆(cancun)在玛雅语中，意为“挂在彩虹一端的瓦罐”，被认为是欢乐和幸福的象徵，这一点让他很心动。 他还不至于迷信到觉得这个名字能给两个人带来什么好运，但喜欢这个名字也不影响他的理智，对吧? 在尤卡坦半岛上，除了坎昆之外，值得一看的还有不少东西，苏毓估计这两天会过得很紧凑，而且妙趣横生。对他来说从不考虑经济实惠，只追求舒适和速度，好在原慎对他安排一切没有任何意见，甚至还表现出对总裁统筹能力的信任，随便他指挥来安排去，把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苏毓就喜欢能随心所欲的指挥原慎，不由对他这模样非常满意。 虽然假期很短，但确实好像是蜜月啊。所以剩下的两天，苏毓都决定在定好的小岛上消磨时间，吃吃饭，喝喝酒，在热带温暖的海水里浮潜，游泳，在小岛上探险，假装是鲁滨逊和星期五，或者假装是酋长和自己的奴僕。 苏毓的心里充满了色彩缤纷的期待。 原慎好像还是第一次坐私人飞机，登机的时候苏毓忽然想到。不过他小时候跟父亲出去玩，年轻的时候也没有少借用父亲的飞机来去，自己是很少注意这个的。诚然苏毓清楚，即使对于一般的富豪而言，养得起私人飞机也是相当不普通的有钱了，但奇怪的是，面对原慎，他已经不太害怕用自己的有钱把他吓跑了。 何况飞机也不是他的啊，是他爸爸的。 苏毓想得很明白，空姐接过二人手里的行李放好，同时询问要选择什么饮料，是否需要吃点东西。还没想出答案，就先递给他们两条热毛巾。 原慎默然了片刻，趁着苏毓决定开酒，空姐转身离开的时候凑到苏毓耳边：“你知道有人说你是苏家的长公主吗?” 苏毓哈哈哈笑起来。这句话本身倒不好笑，但是原慎说这种话就很好笑，有一种结婚之后突然发现老婆是仙女的慨嘆感觉，但其实又带着一种戏嚯。正如苏毓所言，拥有私人飞机的富豪本身就不是那么多，对于原慎而言，只感嘆这么一句已经非常……原慎了。 一般人很难在面对超过自己太多的富贵面前保持真我，或者被闪瞎眼，或者被压迫得气势全无，苏毓虽然知道原慎一直明白自己是个总裁，但是他毕竟没有真的看过自己银行里的存款，或者本宅房子的占地面积，两人之间还是有很多事情需要互相了解，熟悉，明白啊。 虽然这么想，但苏毓一点紧迫感都没有，在接过空姐奉上的香槟之后对原慎说：“其实吧，我远远没有我爸有钱，毕竟现在我只算是在给他打工嘛，家里的东西我用是可以用，但不属于我。所以……别人说我是公主，那就当我是吧。” 原慎神情复杂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喝醉了?” 苏毓又忍不住哈哈笑：“干嘛?我承认自己是公主，很稀奇吗?” 原慎耸肩，也喝了一口香槟：“可能是?我以为你要坚持自己是个真正硬汉。” 空姐确定不需要更多服务之后已经离开了，苏毓高高兴兴站起来骑在原慎大腿上，把他压趴，咬了一口情人的耳朵：“出来度假嘛，就要有度假的心情，要很高兴才行，你明白不明白?不过我可能不是喝醉了，是有点紧张。我要是因为自己很有钱就把你吓跑了，感觉我还不如金碧辉。他和他家那个……真的一言难尽。” 说完之后苏毓就变得非常安静，只有唿吸静静吹在原慎脖子上。 原慎用一手搂住他，沉默片刻之后坦然承认：“确实有点吓住我，不过那也是因为你从来不怎么对我提你家里的事，平时你看起来也并不像是公主，你明白吧?我不会觉得你很陌生，但总是难免觉得你的世界有点陌生。你带我进来之后，要记得拉着我的手。” 啊，他真浪漫，真可爱。 苏毓埋在他怀里胡思乱想。或许他和原慎都很害怕呢?或许在他害怕因为自己有钱这种荒诞的原因会吓跑自己的爱人的时候，他的爱人也正因为这个荒诞的狗屁原因而感到紧张，希望能够不被吓跑?无论如何，苏毓还是很喜欢原慎对平时的自己的印象。虽然说不出“我有钱和我爸爸有钱没有关系都是我自己努力赚到的”这种无耻的话，但苏毓也希望原慎能够看到自己除了有钱，非常有钱之外其他的东西，比如说，真正的他自己。
第54页 他亲亲原慎的脖子，松开手从他大腿上滚下来，靠在原慎肩上：“好啊，我会带你走进我的世界，但最后我们还是得创造一个我们的世界，对不对?” 原慎微笑着看着他，拉住他伸过来的手。 完结章，人间无处不飞花 正如苏毓所料，原慎对粉红湖没什么兴趣。当地人太多了，来旅游的都想在粉红湖打卡，两人一看就怕了，干脆转头去看火烈鸟和大蜥蜴。 爬行类动物永远都有神秘魅力，而火烈鸟也相当迷人。虽然一样都是粉红色，但火烈鸟保护区还是有一片清净地的，粉红湖和粉色沙滩就满坑满谷都是人。 对于现在的原慎和苏毓来说，风险太大了。 于是二人吃过几餐墨西哥风情饭菜，终于等到了坐船前往小岛。 加勒比海风景迷人，水天一色，坐在船上心旷神怡。就是原慎有些轻微的晕船。苏毓等着他吐等了好长一段时间，最终原慎还是克服了，趴在船舷上吹海风。 苏毓嘆气：“本来以为有个机会让我照顾你一下。” 原慎笑了：“如果真的很厉害，那我首先就没法吊威亚了吧?” 苏毓一愣：是哦! 然而原慎又说：“再说，你本来就一直在照顾我，刚开始的媒体和水军，其实一直多亏了你，悦悦知道这件事，所以我也是知道的，她一直坚信我已经报答过你，但其实……” 但其实说起这事儿真的挺尴尬的，而且那时候苏毓玩小号玩的不亦乐乎，打破他的愉悦纯属没有必要，所以原慎一直没提。不过他还没有忘，苏毓被提醒，脸上表情一僵，马上拒绝：“不用了!” 他那时候也被原慎的公司联繫过，不过是助理出面摆平的，因为苏毓不想那么早暴露，也没想过要什么报答——是啦，他是一只问心有愧见色起意，但是除此之外他还是单纯无辜的，没想搞什么py交易的。 原慎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把手里拎着的花环放在他头上，正了正，仔仔细细确定位置端端正正，然后凑过来故意压低声音，摆出我就是要诱惑你的姿态：“是吗?真的什么也不想要?” 苏毓被他撩得脚软，脸上一红就是一片，想了想，换了个说法：“也不是不可以。” 挟恩图报的人倒是像被迫一样，不情不愿的呢。 原慎挑眉：“你说说看。” 苏毓突然想起一桩心事，眼睛顿时亮起来，这时候原慎又说：“反正你是知道的，我不能拒绝你的，我就是做不到。” 是哦，所以苏毓也不打算客气了，直接说：“好啊，我确实有件事只有你才能做到，这次回去之后，我想带你回家吃饭。” 原慎脸上顿时空白，保持定格好几分钟。这是第二次，苏毓看到他明明白白的慌了。 “真的?”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苏毓对自己的心意和愿望可明白了。他肯定的点头：“真的。我想也是时候了。这不是要给你什么压力，只是我想，他们不知道的可能性很低，不同意的可能也很低，既然我们之后要生活在一起，那这也是不可避免的，早晚都有这么一天。” 他已经戴上了原慎的戒指，那么也是时候让原慎进家门了。苏毓和金碧辉是不同的，他绝不可能被家里干涉恋爱这件事，也不会拖着，等到避无可避再来处理。 他摸了摸原慎的胸口，觉得心跳恍惚震得自己的手发麻，于是突然高兴起来，忍不住笑意：“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也不会听他们的。我只是忍不住……想把你带出去，显摆显摆。” 公之于众那是没有必要，而且根本做不到的，但是朋友，家人，知道他的存在就是很必要的了。苏毓如果是女孩，肯定是那种喜欢晒生活细节的，活力满满的女孩。但他毕竟不是，唯一有冲动晒出来的也就是自己的男朋友了。 原慎愣了一会，忽然笑起来，怎么说呢，所谓东风夜放花千树大概就是这样。苏毓被他盯得发愣，眼睁睁看着他过来把自己抱起来摇晃了两下，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好吧，我会去的。”他握着苏毓戴戒指的那只手，亲了亲白皙清秀的手指，答应了。 苏毓隐约觉得答应得有点容易，他看脸色就知道原慎并非不紧张了。毕竟想想看对方和原生家庭交恶很多年，大概已经不会和长辈相处了，见家长这回事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于是苏毓还是嘆了一口气，准备退一步：“我说的太突然了，你要是没有准备好，我们也可以缓缓，看你的情况好了，没什么好急的。我就是很想给他们看看，你真的很好，对我也很好。而且这五年都过来了，我觉得能够到今天很不容易，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就难为你的。” 他其实很喜欢原慎对他说不。因为从前在合同关系的时候，原慎从来不反驳他，更不会反对他，两人相处的时候苏毓也不是不舒服，可是总是想要更亲密，时间长了心魔一般想要原慎拒绝自己。 只有平等的关系才会商量着办事，而不是无论对方说什么都不反对，这一点苏毓还是知道的。 两人摆脱合同终于在一起的开头，是原慎送来的那枚戒指，苏毓知道它意义重大，美滋滋的戴上了，这辈子都不打算拿下来，也更高兴于原慎越来越自然的表达自己的意见，安排两人的生活，人妻属性一览无余。
第55页 现在可不能因为见家长就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苏毓这点帐还是马上就算清了的。然而原慎似乎已经接受了，嘆了一口气，把他搂得更紧，在温暖的热带海风里摸了摸他的头，感觉像是哄一只不怎么需要哄的兔子：“我当然知道，放心吧，我还不至于怕这个，虽然拐走你确实显得我很不理直气壮。” 被他抱在怀里的苏毓闷声发笑，一部分是因为他说得很形象，一部分是因为，他可是处心积虑被拐走的啊，原慎要是不拐他，他还不答应呢。 自从出来玩之后，苏毓的心情指数就比在家时高好多个百分点。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天也蓝，水也清，完全没有任何不满意的事。原慎抱他没有多久，他就爬出来顶着被揉乱了的头髮凑上来索吻。 两人黏黏煳煳转移到海岛上，终于获得了真正的宁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悬挂着白色纱幕的大吊床上滚了个十几二十回合，到半夜才爬起来飢肠辘辘的做饭。 休息的时间够长了，苏毓这时候一点困意也没有，占据了一方案板切水果，原慎打蛋准备做个简单的炒蛋，然后挖出黄油和牛排，想了想，问苏毓怕不怕增肥，要不要吃牛排。 有肉吃谁还吃草啊，苏毓正饿得慌，高高兴兴答应了，在他煎牛排做酱汁的时候拿着一篮水果凑到他身边，一片一片餵食。 夕张蜜瓜真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哈密瓜，甜到齁嗓子。吃了没有几片，原慎就摇头不要了。苏毓又剥了几个无籽葡萄餵给他，甜甜的葡萄汁水顺着手指往下流，原慎一口叼住他的手指。 苏毓忍笑，被湿热柔软的舌尖弄得浑身上下都发痒，好不容易抽回手之后干脆给他餵手指葡萄：“你吃这个吧。” 等到吃饭的时候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就已经吃了不少水果，但牛排和炒蛋也没有浪费。吃完之后苏毓突发奇想：“去游泳吗?海水是热的。” 原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一副心情复杂的模样：“那要是在海里浮着不动的话，和泡澡的区别在于?” 苏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应该就是泡澡了。” 他话音刚落，就被原慎一把扛起，泳衣也没换，直接走出门外，穿过沙滩到了海里。苏毓踩着海水和细沙被剥光，还不太放得开：“这样不好吧!” 黑漆漆的夜里偷偷脱光跑进海水里面泡澡，是什么变态人设啊? 原慎倒是并不在意：“没人会看见，你忘了吗?” ……这个和有人看见没有人看见根本无关好吗!这是底线问题!如果这是天体海滩，那倒是算了，毕竟天体海滩的设定就是要天体，可是在正常海滩，大半晚上脱光裸泳，听起来就不太对劲了。 然而苏毓还是没法摆脱原慎，于是就这样进了海水里……感觉更像是泡澡了! 不过两人刚吃饱，最好也不要运动，于是安安静静靠在一起趁着夜黑水热泡澡。苏毓舒舒服服嘆了一口气，靠在原慎胸口：“今天晚上有月亮啊。” 原慎一只手在把玩苏毓手上的戒指，另一只手环在他的腰上，应了一声，不过注意力显然不在月亮上。 苏毓又惬意的嘆了一口气，向后靠在原慎身上：“来亲亲?” 原慎凑过来亲了亲他的耳际，两人安安静静，相依相偎。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