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 第1章 进宫侍读 景泰十年，秋。 午时未至，年方八岁的沈南之被父亲宁远侯叫到书房。 “儿子，太子殿下今日与为父说希望你去东宫陪晋王殿下一起读书。”宁远侯看着面前这个天资聪颖，人称“再世甘罗”的神童儿子道。 沈南之虽感突然却不意外，上前作揖道：“孩儿何时进宫？” 这个晋王殿下，早慧的沈南之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也有所耳闻：传闻这个晋王殿下疑似患上了自闭—社交恐惧症，从不跟人说话交流。加之独孤皇后生晋王殿下时候伤了元气，仅过三年便撒手人寰。 终究是亲生骨肉，且当今圣上子嗣稀薄，此前只有当今太子殿下一个皇子，皇后娘娘临终之前还是为这个儿子讨了一个晋王位份。虽说封了晋王位，但是皇帝陛下还是不喜欢这个儿子。好在太子殿下素来孝顺，皇后娘娘仙逝之后便请旨陛下允准，让太子把晋王接去东宫照顾。皇帝陛下也乐见其成，允之。 “用完午膳，便去找你娘亲给你收拾一下箱笼，明日一早便进东宫吧。” “是。”对此沈南之也没什么意见，凭借自己读书的天赋，在哪读都是读。 翌日辰时，东宫。 “参见太子殿下。”沈南之稽首道。 “免礼平身，家中不用行此大礼。” “谢太子殿下。”沈南之站了起来。 “来人，去通知一下晋王处。”门外传来一声“遵命”便听到侍从一路小跑的步调。 “孤知晓你天资过人，聪明伶俐。孤这弟弟性子孤僻了些，无法去国子监正常求学。孤特意跟沈卿商量，让你前来，陪晋王读书也是希望你们可以交交朋友。”太子有些无奈。 “臣惶恐。”沈南之拱手作揖。 “孤刚成年便进入军中历练，与你父宁远侯袍泽之情，生死之交。你不必如此拘谨，无有外人时，且把孤当做自家长辈即可。” “谢太子殿下。”沈南之再度拱手。 “报，太子殿下，亭姑娘求见。” “宣。” “民女参见太子殿下，晋王殿下差我前来接引世子。”一个十来岁小姑娘进门拱手作揖道。 “好，你便领着他前往皇弟处吧。”太子并未计较小姑娘的自称。 “民女告退”“下臣告退”沈南之与亭姑娘随之告退。 沈南之便随着亭姑娘步行片刻，到东宫一处偏殿，亭姑娘转身交代道：“这里就是晋王殿下读书生活的地方，世子平日功课便在此地。” 沈南之拱手“是。” 亭姑娘又领着沈南之走了片刻到了一所院落，指着两间并排的房间之一交代道：“这里便是世子的居所。午膳过后会有另一位伴读前来，安排住在你隔壁。世子稍作安顿休息，稍后侍女小兰会来领世子去膳房用早膳，用完早膳便会带你去课室。”说完便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晋王殿下居所小院没有殿下许可，不得私入。”说罢亭姑娘便莲步轻移离开了。 “是，亭姑娘。”沈南之推门而入，环顾四周，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那梨花木的桌子上摆放了几张宣纸，旁边放了一枚端砚，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房间收拾的十分整洁，透过屏风，走向卧室，陈设极为简单，墙角边放着一张简单的床铺。虽然比不得家中母亲布置奢华，倒也应有尽有。 安顿完随身行李，沈南之躺在榻上稍作休息，不禁想到：亭姑娘说还有一位伴读？谁呢？父亲怎么什么都没有跟自己透漏呢。心中也在暗暗期待新的先生是何方神圣。 少顷，便传来咚咚敲门声。沈南之起身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想来就是亭姑娘所说的小兰了。便开口道：“可是小兰姐姐？” “世子折煞奴婢了，怎可当世子一声姐姐。亭姑娘交代奴婢前来领您去用早膳，用完早膳再带您去学堂。”小兰有些惶恐。 沈南之不甚在意，笑道：“还要请教小兰姐姐在哪里用膳呢？” “晋王殿下定的规矩，大家一律在膳房用膳。”小兰依旧惶恐。 见此沈南之也不再强求，只得改口道：“还请小兰前方带路。” “世子随奴婢来。” 少顷，便到了膳房。沈南之简单吃了一些早膳，便准备招呼了小兰去学堂，还未开口便看到亭姑娘来到了膳房。 “不知亭姑娘有何吩咐？”见到亭姑娘沈南之拱手道。 “世子不必如此拘谨，这里只有同窗，不用行礼。你且当仍旧在国子监求学即可。”亭姑娘道。 沈南之也不扭捏，称了声好便道：“那亭姑娘来此可是为了学堂之事？” “正是，先前只交代了世子用膳之后可来学堂，却忘记了提醒世子记得自己备好书。特此来提醒一下世子。”亭姑娘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闻言沈南之也有些蒙，立马开口道：“那不知需要带哪些书籍？” “你现在在读什么书？”亭姑娘思索片刻道。 “《尚书》。” “那把你便带《尚书》即可。”说罢亭姑娘刚准备转身离开，顿了一下又转身道：“殿下不爱说话，如果你跟他打招呼他没有理会你，你不要介意。殿下他是个很好的人。”语毕不给沈南之反应过来便转身离开了。 沈南之闻言苦笑，心中暗念：那毕竟是晋王殿下，陛下唯二的两个皇子之一，别说他不理我，他便是打骂于我我也不能咋滴啊。不过从这位亭姑娘几度替晋王殿下传话，好像跟晋王殿下很亲近，不似一般侍女。也不多想，便径直回房取了《尚书》再招呼小兰领着自己到了学堂。 刚进学堂的沈南之便看到讲台下有四个课桌，靠着门一侧的前后两个作为分别坐着一男一女，其中一个赫然便是那亭姑娘。想来另外一个便是比自己大一岁的晋王殿下了。只是亭姑娘为何也在课室里？还不待沈南之多想，亭姑娘率先开口：“沈同学，那边空座随便落座，稍后老师便要来了。” 沈南之闻言便选了剩下两个座位靠后的那个座位坐下。打开《尚书》刚想请教一下亭姑娘先生的教学进度便见一个不修边幅，衣着随便的老头领着一对“金童玉女”走了进来对着沈南之说道：“你也是新来的?” 第2章 年少初遇 沈南之连忙起身称是。 那老头却招呼沈南之：“你也上前来。” 沈南之走上讲台，想来是要自我介绍了。果不其然沈南之刚到讲台老头便开口：“我呢，就是你们的老师了，我姓王，你们可以叫我王老师，也可以叫我老王。”也不待其他人回话便自顾自接着说道：“来，你们四个也各自简单介绍下自己。”说罢示意刚进来的两人先介绍。 男孩先开口道：“你们好，我叫元祯，这位是我的双生妹妹元瑾，今年九岁。” 沈南之在下面打量了下这俩人，姓元?双生子，莫不就是太子妃的弟弟妹妹了。见老师眼神对着自己，便也站到讲台对着课堂道：“我叫沈南之，今年八岁。” 旁边的元祯一听急忙拱手道：“原来你就是沈南之啊，久仰大名。” 元瑾却颇有不悦：“原来是你啊，就是因为你，无端让我和哥哥多受了好多责骂，我看你也没有多长一个脑袋啊。” 沈南之为之愕然，不明所以。 元祯则再度拱手“沈兄莫怪，小妹口不择言。” “无妨，只是不知在下做了什么影响到你们兄妹的事情，如有，在下在此向你们道歉。”沈南之一头雾水，想着我先前也不认识你们啊。 元祯瞪了一眼妹妹苦笑说道：“与沈兄无关，属实作为与沈兄同龄之人，家中长辈难免时常比较。” 还不待沈南之说话，老师便插话道：“行了，元祯赶紧找座位落座，沈南之你也去坐下吧。” 沈南之闻言便回到座位，元祯也坐向唯一的空位。学堂虽大却只设置了四个课桌一个讲台。留下元瑾孤零零的站在讲台，老师并没有安排她。 这时亭姑娘自行站了起来：“我叫萧亭，十岁了。”说罢又指了指前面的晋王：“他是杨英，再过一个月也十岁了。”说完还不待坐下便被老王招呼了一声出去有事说，萧亭便向室外走去，只是在出门前招呼了元瑾一声：“你到我的座位坐会儿吧。” 片刻，亭姑娘一个人回来了，看了一眼晋王殿下便对着元瑾说道：“老王说你想在此求学？” “是的，我想跟哥哥一起学习。”元瑾道，略显底气不足的又补充了一句：“姐姐也是支持的。” 亭姑娘闻言什么都没说，拿起自己座位上的医书，便走到了晋王殿下的桌子旁：“挪一下，拼个桌。”然后晋王殿下便在三人的诧异中，往左挪了挪。 亭姑娘没有理会三人的诧异，自行研究起了医书。元祯也拿出了自己准备的书籍开始研读，还不忘递了一个话本轶事给自己的妹妹。 沈南之为之侧目，兵书？再看到亭姑娘的医书，晋王殿下的画册，更是一头雾水。众人书籍各不相同，老师要如何教学？但见老师还未归来，纵有诸多疑问仍是压在心底，拿起自己的《尚书》开始研读起来。 直至午时，老师才姗姗来迟，敲了敲戒尺：“同学们，既然大家都进了这间学堂，那便是同学了，是一家人，以后你们之间就以同学相称。“说罢看了看天色说道：”现在放学，大家都去吃饭吧。吃完饭记得午休一会。老话说得好：中午不睡，下午崩溃。” 话音刚落晋王便起身向膳房走去，亭姑娘看一脸懵逼的三人提醒到：“你们不需要用膳么？”沈元三人才反应过来便合上书本随着亭姑娘来到膳房。吃饭期间沈南之忍不住问道：“平时老师都是怎么教学啊？我观察到我们五个人所看书籍也各不相同啊。” “老师不教学的。”亭姑娘解释道。见三人不解又补充道：“老师说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自己看书就行，有不明白的就互相请教一下，多实践，实践出真知。实在解决不了的再去找他。” 沈南之为之诧然。元氏兄妹似是有所耳闻，倒是迅速接受了现状。 “元瑾妹妹等下吃完饭跟我走，我安排一下你的住所。至于元祯同学你便跟着沈同学走，他房间隔壁就是你的房间。” “好的，亭姑娘。”元氏兄妹齐声道。 “以后你们叫我萧同学就可以。”亭姑娘道。 “姐姐姓萧？前朝那个萧？”元瑾忍不住问。 “不是，我本姓亭，没有名字，五年前杨同学把我捡回来，便给我起名萧亭，保留了我的姓氏的同时顺带提一提我的身份。”亭姑娘毫不避讳且平静的说道，仿佛说的是别人的身世。 沈南之元祯还在消化亭姑娘所言时，元瑾接着问道：“杨同学?” “嗯，杨英同学。”顿了顿，亭姑娘偷瞄了一眼晋王又补充道：“就是晋王殿下。” “什么？”沈南之率先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晋王：“直呼晋王殿下名讳，可是犯忌讳的。”好心提醒道。 “没事，老师说了。有教无类，在这里我们只是同学，没有君臣。”萧亭不以为意。 “那亭姐姐，我们也可以称呼晋王殿下为杨同学么？”元瑾丝毫不在意晋王殿下也在用膳，毫无顾忌的问道。 “当然可以，但是他不爱说话交流，你可以叫，他不一定理你，理你也不一定说话就是了，习惯便好。当然沈同学元祯同学也一样。”萧亭说罢还偷偷瞥了一眼晋王殿下，见晋王依旧毫无反应也是心中舒了一口气。 三人点头称是，都在暗自消化与众不同的老师，与众不同的晋王，开始闷头干饭。 少顷，饭毕，杨同学率先离开，元祯随着沈南之离去，萧亭也带着元瑾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萧亭开始招呼侍从把自己的东西搬离，换了一床新被褥，把元瑾的东西搬进自己的房间，说道：“元瑾妹妹，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元瑾拉着萧亭的手臂看向只有一个主人房间的院落问道：“那萧同学住哪里啊？我们可以住一间的。” “不用如此拥挤，杨同学院子大，我去那要个房间就行。你先去午休吧，我等下也要去休息了。老师可说了，中午不睡的话，下午是会瞌睡到崩溃的。”萧亭拍了拍元瑾的手笑道。 “那好吧。”元瑾略有不舍的松开了萧亭的胳膊。 “行了，进去吧。我也要去整理我的新房间休息了。你看那里有一道门，我就住这边上，有事你喊一声我就可以从那个门过来了。”萧亭指了指与晋王院落的公共墙笑道。 “好，那亭姐姐无事要多来串门啊。”元瑾依依不舍。 “一定。”萧亭招呼侍女前往晋王院落。到了门前招手让侍女稍候，自己开门而入。 晋王正在院中摇椅上晒太阳憩：“你怎么来了？” “我把自己房间给了元瑾妹妹，没地方住了，只好来你这要间房，这不也方便我过来照顾你嘛。”萧亭一脸谄笑道。 “我不需要。”晋王殿下杨英没好气说道。 “别这么无情嘛，你要不让我住我可只能睡在地上了。”萧亭上前摇了摇晋王胳膊楚楚可怜道。 “捡回来个麻烦。”杨英叹息。 见晋王松口急忙开口：“那我就住东厢房了。”说罢萧亭生怕晋王反悔便立马走向大门开门招呼侍女把东西给自己搬到东厢房，也算是跟元瑾同学一墙之隔有个照应。 第3章 师生对话 午休过后，沈南之和元祯来到学堂看到老师躺在不知从哪来的一个从未见过可以摇晃的躺椅小憩。问了声好得到“坐吧”答复便到自己的课桌落座看书，少顷，晋王殿下三人一同到来，老师招呼他们坐下之后便接着闭目养神。 大家各自继续上午的学习，不过沈南之有点坐不住了，上午半天没见先生出现，下午先生也在却并没有教学的意思，于是沈南之便起身拱手：“老师，我们下午学什么课程？” 王老师眯着眼道：“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呗。” “可是我们都还是稚童，先生不给我们规划一下课程么？相信有先生的指导，我们可以进步的快些。”沈南之争取道，说罢还踢了一下前座的元祯。元祯也起身：“是啊，老师，在您的指导下我们肯定学习效率更高啊。” “既然说到这了，那为师且问你：你们为什么读书，又为什么来这读书？”老师无奈，说罢还补充一句：“你们四个挨个都说一下。”知道晋王的毛病的老师直接忽略了他。 “当然是为了向孔孟看齐，青史留名，向圣人看齐。”对于读书这一点，沈南之还是颇有底气的自信道。 “阁下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王老师翻了个白眼道。 “啊？老师是说学生志向高远，精神豪迈像那鲲鹏一般么？”沈南之不解，虽然有看过《逍遥游篇》，却没有深入学习此书，此刻也只能试探着问道。 王老师气笑了：“萧同学，你给沈同学解释一下为师的意思。” “是。”萧亭起身一本正经的冲着沈南之道：“王老师的意思是：你这么厉害，你咋不上天呢。”话音刚落，元氏兄妹没忍住笑出声来。从小在大家夸奖下长大的沈南之虽感颇为委屈，却也只得悻悻的道了句：“学生知道了，谢老师指教。”便坐下了。 元祯也感到自己兄妹行为不太妥当，想着赶紧跳过这个话题便起身不太好意思道：“老师，学生想当个将军，但是家父常说好的将军都是文韬武略的全才，只会打仗不会读书时做不了一个好将军的。家父得知太子殿下欲给晋王殿下挑选伴读，便交代家姐向太子殿下争取了这个名额。” “对嘛，你这就务实多了，不过元大将军说的也不全对，一个好的将军需要的是谋略，战术，不是这些圣贤书。待你把现有兵书吃透为师再教你一些不一样的东西。”王老师点了点头。 “谢老师。”元祯受宠若惊，开心道。 谈罢元祯，王老师又看向元瑾。 看到老师望向自己的元瑾站了起来，略显扭捏的说道：“我…我…喜欢…金子，我想要好多好多的金子。”从小到大每次得到零花钱元瑾都收集了起来，甚至还把元祯的那一份也收集起来，无它，就是喜欢。 老王闻言哈哈大笑：“好！真是个朴实的梦想，却也是最容易实现的梦想。”随后问道：“那你怎么想到来这求学的?我这里可没有金子。” “姐姐说嫁给晋王就会有花不完的银两，就让我过来先培养培养感情。”尚不通男女之事的元瑾毫不忌讳的把姐姐的话复述了一遍，不似之前扭捏。 老王略带戏谑的瞥了一眼萧亭对着元瑾笑道：“太子妃想的还真是周到，做了晋王妃还真是不缺银两。” “啊？是吧？我就知道我姐姐最疼我是不会骗我的。”元瑾略有些开心。 还是旁边的元祯提醒道：“你还没说你想学点什么呢？毕竟是学堂，你总不能一直看话本吧？” “哦哦，对，那老师我能学点什么啊？”元瑾反应过来道。 “琴棋书画，针织刺绣，还是跟萧同学学医？” “啊？”头似拨浪鼓般元瑾赶忙说道：“我不喜欢这些！” “那你想学什么？你想经商么？”王老师想了想又补充道：“经商就是自己赚金子。” “啊？可以么？可是姐姐常说商人都是最低等的啊。”元瑾颇有兴趣的追问。 老王看着勾起兴趣的元瑾：“谁跟你说学习经商自己就是商人了？只要学会怎么赚银两，你可以找别人经商你在后面收钱啊。皇商挣的银两，朝堂不是花的挺开心的。”话音未落元瑾立马表态：“那我学！” “你们兄妹从小打磨的武功底子也不要浪费，该练还得练。”说完元瑾又看向元祯说道，对于自己的学生，老王还是做了些问卷调查的。 元祯起身和妹妹一起称：“是。” “好了都坐下吧。”说完看了看萧亭，眼神示意。 “我是捡来的，大家都知道了。没有其他同学那么远大的理想，我现在只想看看医书。”萧亭无奈起身道，说完准备坐下，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身冲着身后的元瑾说道：“元瑾妹妹，为了你的梦想，还是好好跟老师学习经商吧。”说罢也不待先生表态便自行坐下了。 见此，先生并未说啥，又见沈南之暗自委屈的模样，便说道：“在这个连科举没有的时代，你们生来就注定了不凡的地位。学问好一点，次一点都无伤大雅。重要的是，你们要有一个开心的童年。” 除了萧杨二位同学习惯了老师的风格，其他三人均一副不解神色，元氏兄妹还好，本身对圣贤书，学问也不是很有兴趣，而沈南之想起之前先生嘲笑便没有再开口。 见此先生自然知道他们所想，也不指望凭自己几句话就推翻流传了千百年的潜规则。只是对沈南之说道：“你想做圣人，这本身是个了不起的梦想。但是我教不了你，也没有谁能教出一个圣人。退一步做个青史留名的先驱。这点老师倒是可以教你。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么？”沈南之终是忍不住开口道。 “当然有，圣者无瑕。一个想成为圣人的人是不会成为真正的圣人的！而先驱，青史留名都是论迹不论心的。你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了什么。” 思索片刻，沈南之虽有疑问，还是道：“学生明白了，请先生教我。” “不急，你们初到，我还有没有给你们备课，现在还是跟他们一样，按照自己之前的计划来。下周一开始为师便给你们分配功课。”说罢便起身出门去月池祸害池鱼了。 沈南之还有点懵，忙问萧同学：“老师说周一是什么时候？自己怎么没有听过这个时间？” “老师之前规定的，一周为七天，分别是周一至周六，第七天叫周日。周六周日又称呼为周末，而周末是不用上课的。你记得今天是周一就行，往后顺延即可。”萧亭说完便开始认真的默记书上的药材药方了。晋王则是一下午都是沉浸绘画技巧的研究上，仿若下午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元氏兄妹也沉浸自己的兴趣当中，只有沈南之此时心绪不宁，无心看书，还在消化今天下午发生的事，试图接受这个怪老师。 第4章 先学语文 时间一晃而过，经过第一个周末，除了晋王依旧是不合群的那个，其他四人拉近了彼此关系。 萧同学也给其他三位同学说了很多“老王”的事。譬如老王经常说的一些新兴词句的意思，又譬如老王姓王名通，字仲淹又称文中子。王老师从小受家学熏陶，精习五经。而立之年已是闻名遐迩的大儒。 期间沈南之还插话道：“传闻这位文中子大儒不是33岁便英年早逝了么？” 萧亭只是道：“那是误传，只是在那一年，老师心性大改，不再推崇王佐之道，也不再沉浸儒学，开始隐世而居，研习杂学。老师总说在这个时代儒学都是高高在上的东西，杂学才是接地气的。正因如此，老师才不似其他大儒那般讲究礼仪尊卑。虽然花甲之年，却依旧像一个顽童。我和杨同学经常叫他老王他也不甚在意。” 闻之，沈南之心中已然接受了这个老师。心中开始暗暗期待今天周一老师会给自己安排什么课程。 辰时一刻，王老师才姗姗来迟，招呼萧亭把五本新书分发下去。 眼看大家都领到了新书，老王便开始授课：“既然三位新同学觉得还是有老师授课的好，那我们今天开始就上午老师授课，下午你们自习，也可以选修君子六艺。现在我们翻开第一页。”看着第一页的a o e i u u …说道：“跟我读：啊 窝 鹅 壹 屋 鱼…” 在元氏兄妹和沈南之懵圈的时候，只有萧亭开始跟读：啊 窝 鹅 壹 屋 鱼…王老师颇为不满意看向三人说道：“愣什么，看不懂没关系，跟着读，先认识它们。”三人只好跟上萧亭的声音… 在浓厚的学习氛围下，时间匆匆而过，已近放学。 王老师交代道：“今天先记住这些声母和单韵母。明天老师在教你们复韵母前后鼻音韵母，争取一周内掌握它们。” “是。”众人虽不知所学为何，但出于对老师的信任依旧回道。 时间一晃而过，又是一个周一，老王验收完众人学习进度之后满意道：“不错不错，老师心情不错，你们有啥想问的可以提问。” 要说这几个人里最好学的那肯定是沈南之了，沈南之迫不及待的问道：“老师，我们学了一周的这个符号到底有什么用啊？” “那老师问你，世人如何认字？” “引经据典，口口相传。”沈南之信手拈来答道。 “那为师再问你：为何相同的字句，各地说话却各不相同？”老王接着问道 “口口相传，便取决于教授之人的口音？”沈南之若有所悟。 老王满意的看了看这个志存高远的弟子笑道：“正因如此，所以京城人士和岭南人士无法正常沟通。而这些字母我叫它拼音，而把拼音和文字匹配之后便可以为这个文字标注唯一的音。” “学生不懂。”沈南之还是没理解这些符号和声音有什么关系，其他人见沈南之问了出来便也在静静等待老师的答案。 “这便是这周要教你们的这些字母的用法。你先坐下，老师要开始讲课了。”老王敲了敲桌子。 仅仅一会儿，大概了解到这些符号的具体用法的众人均激动不已。沈南之更是激动的站了起来：“这个要是推广开来……” “坐下，遇事要冷静！这才哪到哪，你当推广是那么好推广的？”老王训斥道。 “老师莫怪，学生只是太激动了。”沈南之此时已是彻底心悦诚服。 “不过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说罢老王继续授课。 沈南之闻言学的更加认真了，元氏兄妹也在猎奇的心态下认真学习。反倒是晋王殿下和萧亭早几年便已经掌握这些，甚至俩人还在老王的指导下试着做本字典，只是工作量太大，年龄太小，无疾而终了。 拼音学习了一个月，老王开始给大家进行月末考核，考核内容便是让五人为千字文注音，批改之后发现杨、萧、沈三位同学满分，元祯同学正确率也在九成以上，即使是不爱读书的元瑾也有八成的正确率。 见大家已基本掌握了用法，老王对此颇为满意。 沈南之则迫不及待起身道：“老师，拼音我们已经基本掌握了，下周我们要不要学点什么新的东西？” “嗯，为师打算下周给你们增设一门课程。待你们新课程入门之后，以后作为你们的常驻课程四人一起学习。” 且不说本就是学霸且爱学习的沈南之，便是那不爱学习的元瑾也对先生教学的新鲜玩意兴趣十足。众人听到有新课程都甚是期待下周一的早点到来。 看到沈南之不同于其他人的略显狂热的眼神老王忍不住多交代一番这个弟子：“在你拥有足够的力量之前，不要试图去完成你的理想。你想象不到会有多少人会阻拦你，在这股守旧力量面前，我们的血肉之躯微不足道。” 沈南之明白老师的语重心长，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冒失的想法；“老师，学生明白了。学生会先积攒力量护佑自身，护佑身边的人。” 老王对此欣慰道：“你明白就好，坐下吧。”随后又对所有人道：“鉴于你们这个月的学习成效不错，作为奖励，给你们讲个童话故事吧。” 还不待其他人反应，元瑾便率先吆喝：“好！” 老王便给众人说了《狼来了》和《小白兔和小灰兔的故事》。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元瑾更是嚷着让老王再说一个。 老王并没有应允，反而开始提问元瑾狼来了故事说明了什么道理？元瑾想了一会儿回道：“告诉我们不要撒谎。撒谎会丢掉别人的信任，撒谎多了别人便不会再信任你了。” 老王点头满意，又叫起沈南之问了从小兔子中体会到了什么道理。 “回老师，学生不确定，只是觉得与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颇有异曲同工之处。”沈南之不确定道。 “那不就是：拿人以鱼不如拿人以渔咯。”还不待老王说话，元祯插了一句。 老王笑道：“不错不错，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第5章 再学数学 经过一个多月的互相磨合，三位新同学已经了解到了老师的不凡。 这不，周一一大早大家伙便早早的坐进了学堂，期待着王老师今天的新课内容。 “来，萧同学把这几本书发下去吧。”辰时三刻，老王才在众人期待之下姗姗来迟，站在讲台上对着萧亭说道。 沈南之刚拿到新书便迫不及待的看了下书名：“《基础数学》？”压下心中好奇打开书看了看全是看不懂的符号。心中暗喜，料想这肯定又是一项可以惊艳世人的创新。 果不其然，老王在看到众人都领到了各自的书本便说道：“跟之前刚开始学习拼音的时候一样，先记住这些符号：1-2-3-4-5-6-7-8-9-0。与之对应的是壹-贰-叁……” 有了之前的经历，众人也不疑有他，便听老师的教导，各自开始记忆起来。这不似拼音较多，符号组合那般难记，仅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大家便熟悉掌握了这些符号，仿若他们本身就是通用文字一样，不仅熟悉了它们的念法，亦能工整的书写出这些符号了。 老王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开始了数字延伸，个十百千万的各自叫法，百以内的加减法的教学。无奈这个时代终究是重文轻理，君子六艺中虽也涉及算学，但也只是基础，虽说要求修习，却也不重视掌握程度。几个人此前对于算学也只是略懂皮毛，又刚接触老师所说这些，即使众人都在努力学习，一时也达不到掌握的程度，索性萧杨二人早几年便有所接触，老王招呼萧同学给沈南之他们授课，就喊来随从到月池提前布置一下脚底抹油钓鱼去了。 尽管沈南之从小聪慧，熟读经书。对于数学接受起来也颇为不易，在接受老王一个月的教导之后的测验中，成绩虽然也很不错，却是还不如元氏兄妹。 反倒是元瑾拿了个满分，老王为此颇为欣慰。 老王看了看考核结果，清了清嗓子说道：“总体来说你们这一个月的学习成果还不错，先说元瑾吧，你在这方面颇有天赋。要再接再厉啊，这对你完成梦想颇为重要，不然你以后挣足了金子自己都数不过来就不好了。” “真的？那我可得学好这数学，我要做天底下最有钱的人。”元瑾雀跃道。 “等你把商业做大了，作为幕后老板，方方面面都需要数学，后续我会给你准备新型的记账方式课程，好好学。”老王点了点头。 “那是当然，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老师放心。”涉及自己的梦想，元瑾那是相当的有积极性。 接着老王又开始点评起元祯：“还有元祯，你想做个好将军，便少了不上战场。精确的分析地形，兵力、资源分配，都是需要你精确计算。你与他们不同，他们学好计算就可，你还要学习几何。”说完又降低了些声音惆怅道：“只是可惜为师当年没有用功学习，最多也就能教你到初中水平了。” 见老师这般说元祯立马起身作揖安慰道：“先生大才，学生一定不会辜负先生教导的。”心里也暗下决心一定要学好老师所授。 老王看了看元祯：“年纪大了，想的有些多了。你也不用有压力，有什么不懂可以多向萧同学讨教。”说完也不等元祯回话便交代萧亭：“你天资不错，又比他们更早的接触，以后要多辅导辅导其他同学啊。” “是，我会认真教习他们的。”萧亭随即起身道。 老王再看向晋王殿下，若有所思道：“阿英，为你开蒙时为师便知道，你的慧根不在沈南之之下。只是你心有千千结，不愿示之于世人。希望你…” 不等老王说完，晋王殿下便站了起来直接离开了。 老王对此也早有预料，只好中断话题转而安慰沈南之道：“数学你不必深入研究的，差一点没关系的。” “可是老师对元祯元瑾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沈南之怕先生看轻自己争辩道。 “你与他们所求不同，为师对你另有安排。”老王颇为重视沈南之，不愿他纠结下去。 沈南之闻言心中稍稍舒服了些，但是仍在数学上努力，期望拉低与他人差距。 此时距离中午放学还早，老王拿出了手抄的《九九乘法表》发了下去：“我知道你们有接触过《九九歌》，为师觉得不够完善，不够朗朗上口，便稍微更改了一下，要求你们熟练背诵。下周为师要检查，不可懈怠！” “是，老师。”众人应声道。 “萧同学，等下带一张回去给杨同学，下周为师要检查他默写的。”老王不忘补充道。 午膳晋王殿下并未出现，萧亭随便吃了口便拿了些点心回晋王院落。刚打开远门便看到晋王殿下在院子里悠哉悠哉的吃烤鱼。萧亭顿感不妙，急忙上前一看：好家伙，这是把自己养在观赏池许久的锦鲤给捞上来烤了。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把点心放一边上去就是一记直拳，躲闪不及的晋王顿时多了个大大的黑眼圈。 “你干什么？”晋王抓住正欲二次伤害的拳头，恼怒道。 “我干什么？你问问你干了什么？凭什么吃我的锦鲤？！亏我看你没去用膳，随便对付两口就给你带了点心回来。”萧亭用力抽回自己的拳头，有些委屈道。 “饿了呗。反正烤都烤了，这还有一条没吃过的，你吃不吃？”晋王揉揉青眼，一脸无所谓道。 萧亭看着烤鱼，加上自己也没吃饱，眼泪忍不住从嘴角流了下来，接过烤鱼边吃边嘟囔道：“这都没剩几条了，以后不许打它们注意！” 晋王殿下连忙称是，然后拿起自己吃剩的半条鱼接着吃了起来。 “对了，这是老王交代的功课，下周一要你默写一遍。”可能是吃东西带着心情好了些，萧亭从怀里拿出《九九乘法表》摔到一旁桌子上。 “好，我知道了。”晋王漫不在意。 第6章 劳逸结合 此时对晋王居所一无所知的沈南之三人也用完午膳回到院落午休，有着家族从军史的三人还相约了下午一起去东宫演武场练习武艺骑射。在接收老王的文化课的同时，出身将门的三人也没有把武艺骑射落下。 沈南之虽一心读书，却也知道学武可以强身健体，加上家中历来有军中历练传统，也一直在保持着武艺练习，只是沈南之实在是这方面天赋欠缺，主打一个强身健体。 申时三刻，元祯在东宫演武场中学习马上箭术，元瑾则跟着一个太子妃亲自安排的二十多岁的侍女修习剑术，元瑾一口一个姐姐，想来是随太子妃陪嫁过来的侍女。在元家家学熏陶下武艺也是不凡，虽说算不得绝顶高手，教学元瑾倒也合适。 反倒是沈南之，虽有意学习武艺强身健体，却打小就不爱舞刀弄剑，对此宁远侯也颇为无奈，所幸儿子读书上颇有天赋，便也不苛刻于他。只是交代闲暇之时还是把自己教的拳打上一打，总归能得个好身体。 沈南之此时打起父亲府中所教之拳法，想着再打上两遍便跟着演武场的参将修习马术。 只是第二遍拳法还没打完，却见得太子殿下携太子妃来到此处。见此，元祯元瑾也都停下手头学习，和沈南之一起来到太子殿下面前。 “怎么样？最近功课可还顺利？”太子还未开口，太子妃先声问道。 “姐姐放心，我们学的可用心了 。先生所教我们也都掌握的很好。”元瑾略有些得意抢先一步道。沈南之和元祯也只好附和一声：“还算顺利。” 太子妃闻言上前敲了敲元瑾的脑袋宠溺道：“你啊你，什么时候可以有点女孩子家的样子。老是这么咋咋呼呼的以后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元瑾不甚在意：“嫁不出去就不嫁呗。” 太子妃也知道这个妹妹想一出是一出的，年纪还小也不苛责于她。交代元瑾继续练武，便拉着弟弟元祯走向一旁低声交流些什么。而太子殿下这时也招呼沈南之走向一旁。 沈南之跟着太子殿下走着，走到演武场的一处角落，太子殿下才转身道：“这两个月来，可还顺遂？” 沈南之对此感激的拱手施礼：“回太子殿下，很顺利。两个月下来，南之发现老师实乃世间大才，南之有幸拜入老师门下，实属幸运，谢太子殿下安排。” 太子对此倒是早有预料：“先生不凡，不似这人间之人，你能有此认知甚好。” 沈南之连忙称是，心里也笃定一定珍惜这次机会。 太子殿下又开始向沈南之打听起了晋王殿下的情况。得知这位弟弟一如既往，没有丝毫改变之后也只是叹了口气，交代了一声：“回去给你们先生说一声，他之前找孤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便转身走向太子妃一起离去了。 沈南之拱手恭送太子殿下离去便开始了今天的马术修炼。 下午课毕，元瑾便追着哥哥问询姐姐最后私下跟哥哥说了什么。 元祯只得敷衍道：“交代我看着你好好学习呗。” 沈南之闻言便知元祯在忽悠自己的妹妹。也不知元瑾信了与否，倒是没有继续追问了。 翌日一早，学堂。 先生依旧姗姗来迟，沈南之便起身报告老王昨日太子交代的事情。老王闻言合上书本，也不授课了，招呼同学们跟着自己走便走出了学堂，来到一座空旷的场地，说道：“这以后就是你们的操场了。” 沈南之看着眼前四四方方的空旷场地，用黑色煤渣铺出来的一个椭圆形的“路”。这个环形的路内围着一整块绿油油的青草地，似是有人管理，草地平整整齐贴着地面只高出半寸许，在草坪两侧各有一道带网的门。不知道老师说的这个“操场”何意便开口问道：“老师，这个场地干嘛用的啊？” 老王见众人均是不解，开口道：“自然是操练的场地。”说着拿出了准备好的跳绳招呼萧亭上前来演示一下。 看着萧亭花式跳绳，元瑾的眼睛就再也转不开了，直呼好玩就拉着萧亭要萧亭带她一起玩。 见此老王拿出个改良马球便看向元祯沈南之道：“这个，可以用来踢。规则就是两方对垒争着把球踢入对方的球门，你们没事可以练习练习，也可以带上侍从侍女们组队对垒。” 见沈南之欲张口老王便知道这孩子怕是又想到玩物丧志那一套了，紧接着道：“你们这两个月学习用功，为师都看在眼里。但是在为师眼中，学习讲究的是劳逸结合。学习时候就应该认真学，玩耍时候也要彻底的放松玩耍。” 沈南之和元祯毕竟还是个不足十岁的孩童，在老师讲解了各种规则之后对这游戏也是颇有兴趣。甚至萧亭和元瑾也靠近听了听规则表示要一起玩。 老王却拦住他们，又教学了跳皮筋，丢沙包，等儿童娱乐方式，才说了句：“今天上午改体能课、你们就在此操场随意活动便可。”说完便走到了晋王旁边招呼一声，钓鱼去？ 晋王点了点头，便跟着老王去月池嚯嚯池塘里的鱼儿了。 沈南之等人则在操场踢起球来，虽然都是初次玩耍，毫无技术性可言，却也玩的不亦乐乎。而玩了片刻之后元瑾和萧亭又研究起了跳皮筋。 对于跳皮筋，沈南之和元祯是一个头两个大。二人只好充当起人肉桩，对此两位女同学玩的不亦乐乎。好在期间沈南之看到侍从经过，便招呼他叫了几个侍女侍从来配合。各自开心的玩了起来，各自愉快的上了一个难忘的体能课。 月池旁的二人。 老王忍不住念叨：“你打算在这陪老夫钓一上午？真不过去陪他们玩玩？” 晋王殿下摇了摇头：“不了。我去了他们反而拘谨，玩不开。” “对于元瑾那丫头你怎么想的？你为啥同意把她留下来。”老王闲来无事八卦起来。 “给沈南之找个老婆。”晋王无所谓道。 “那你自己呢？这可是太子殿下给你安排的媳妇啊。” 晋王殿下看了看旁边在躺椅上悠哉悠哉的老头白眼：“我还小，不着急。”说罢便不再开口，老王又好奇了几句得不到回复之后便开始了闭目养神，丝毫没有理会月池中的鱼漂浮动。 第7章 因材施教 周一辰时三刻，姗姗来迟的老王开始挨个检查同学们的《九九乘法表》，便是晋王也老老实实的接受了考核。 看到同学们的学习反馈良好，大家都记得很熟练。老王便拿出新准备的课程挨个分发下去。这次分发的不再是统一的功课，而是为各位同学量身定做的课程。 给萧亭的《伤寒杂病论》，给元祯的则是从未见过的《古代战争剖析》，元瑾的是《新式记账方法》。 而到晋王和沈南之时候，老王掏出两本书籍示意让他们选。 晋王毫无动静，任由沈南之先选。 见此情况沈南之只好先上讲台，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两本一模一样的封面《权利的游戏·上册》。沈南之颇为不解，见老王一脸笑意只好随便拿了一本便回到自己的座位。随即晋王也上前领了另外一本。 见众人各自领到自己书，老王丢下一句：“大家先把领到的新课程收起来，我们继续上午的语文数学课程。” 临近午时放学，老王才交代一句：“以后下午你们安排一下时间，如果有疑问自行解决不了的来学堂旁边的书房找我，为师会分别根据你们的内容教学。错开时间，周一晋王，周二萧亭，周三元祯，周四元瑾，周五沈南之。” 午膳，午休后。沈南之回到学堂，开始粗读《权利的游戏·上册》。少顷，沈南之便发现这似乎是一本传记。其中部分内容主角的名字也很奇怪，不似中原人之姓名。即使是中原姓名的那些人物自己也不曾听闻过。但是很快沈南之便被其中人物的人格魅力所折服，津津有味的阅读起来。遇到自己理解不了的地方就简单标注一下，想着等到周五向老师请教。 知道晋王性子的老王今天自然没有在书房等晋王请教，午休过后的老王径直溜到月池旁边继续嚯嚯池中的鱼。 时间一晃而过便到了周五。晋王不爱与人交流，只是自己一个人研读。至于萧亭，医学博大精深，还处于熟悉背诵阶段。元祯的战争剖析则注释清楚，加上元祯一直熟读其他兵书，看着这些注释更是豁然开朗，这三天下午无人打扰老王还是很惬意休闲的。 直到周四下午元瑾一脑袋浆糊的来到书房，老王才开始了一下午的教学，虽然只是门槛的统计学，元瑾接受起来也是颇为不易。 经过一周沉淀的沈南之心中早已有诸多问题迫不及待的想向先生请教，苦苦等待中终于等到了属于自己的周五。连午休都没好好休息便迫不及待的到书房等待老师的出现。 “沈同学，来这么早啊。”申时之后老王晃晃悠悠的来到书房。 沈南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老师，学生心中疑问颇多，迫不及待的想来找您请教。” “哦？你要请教什么？”老王也知自己这个弟子的性子，便直入主题。 “老师，我看了第一篇的《武则天轶事》，看到文中所说大周风土人情，和我朝颇为相似。只是我翻遍史书却为何从未听闻此人？女人也可以当皇帝的么？这是真实存在的么?”沈南之问。 “为何女人不可做皇帝？”老王并没有回答沈南之的问题反问道。 “自古以来皇帝都是男人啊。”沈南之再度挠头。 老王见此温言解释道：“或许不是同一个世界，但那人是真实存在的。只是那里与我们这个世界虽然大致相同，却也不尽相同。” “学生不明白。”沈南之显然还没有理解老师话中的意思，但是老师说了那人是真的存在，女人也可以做皇帝的。 “你把书本合上吧，今天为师给你讲解：母系社会--父系社会--男女平等的社会演化吧。”接着就寻摸着记忆中的印象尽量简洁通俗的给沈南之叙述起来。 不到半个时辰的讲述，几乎松动了沈南之一直以来的三观。沈南之很难想象最初出现的氏族社会竟然是女尊男卑的社会。更让沈南之吃惊的是未来会有那么一天，男女平等，男人可以做的事情女人也都可以做。 “老师你怎么懂这么多？太子殿下之前说先生不似这人间之人。莫不是先生是那天外来人？”沈南之此时心中越发笃定先生是那仙人下凡。 老王没好气的给了沈南之一个暴栗：“想啥呢？不要搞封建迷信那一套，要相信科学！世界之大你想象不到，有点什么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绝对跟你所说的仙人无关。” 沈南之脑门挨了一下也不羞恼，接着问道：“那先生，男女平权的世界怎么样啊？比我们这个世界过得好么？那的王朝比我们的王朝强大么？” “论面积的话，比现在的两个大吧。论人口的话约莫着是这里的三十倍？记不太清楚了。”老王想了想。 沈南之又震惊了，面积才两倍就有三十倍的人口？“他们竟然能养活那么多人，土地该有多肥沃啊？” 老王知道教学得一步一步来，也不想一下子打击太狠沈南之幼小的心灵只是道：“算是吧，你现在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以后为师都会教到的。” “可是这本书里并没有记载那些啊？主要记载的都是权利之争啊。” “好高骛远不是个好习惯哦！”老王略带训斥略带戏谑的道。 沈南之闻言亦是知道自己有些冒进，忸怩道：“学生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老王本来也没真正训斥沈南之，便提醒道：“你还有时间再问一个问题。” 沈南之闻言赶紧道：“老师，《日不落帝国篇》中的日不落帝国是真的太阳不会落下么？可是太阳不是每天都要落下么？” 老王看着这向这个一脸求知欲的弟子道：“这个涉及到地理了。现在给你说你也接受不了。你只需记得这个世界就像你之前玩的球一样形状…” 简单的延伸了一些天文地理知识，以及日不落帝国在全球殖民了多少地方。在沈南之还在为世界之大震惊到难以接受的时候，老王又给了他一个暴栗：“时间到了，放学了去吃晚饭吧。” 吃完晚饭回到院子里的沈南之，就坐在院中仰望星空。白天听老师说了我们这个世界谓之为地球，天上一闪一闪亮晶晶的也不是逝去的亲人，而是一个又一个和地球一样的球体，只是大小不一，远近不同。 正在院中操练的元祯看到沈南之在院中望着天空发呆，上来碰了碰沈南之手臂：“沈兄？你在看什么呢？” 沈南之回过神来：“元兄，你看那天空一闪一闪的是什么？” “星星啊，阿娘曾言亲人离世之后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保佑着下面的亲人。”元祯不假思索直接道。 “是啊，我娘也这么跟我说的。”沈南之闻言笑了笑，接着便同元祯一起操练起来。 第8章 毕业考试 景泰十六年，夏。 时光流逝，转眼已至沈南之来的第六个年头了。 六年时间里，在老王的教导下，沈南之已经彻底的改变了自己，不再是世家的高人一等贵公子。 沈南之越是剖析老王记忆中的那个世界，越是向往。虽然老王详细讲解了时代的局限性，在这个士族世家林立的等级明确的封建社会下，基本是无法做到众生平等的。但是沈南之还是想为之努力，哪怕是为众生争取一下老师所说的科举制度，降低读书的门槛，让寒门子弟也有进阶的机会。 六年时间过去，沈南之愈发玉树临风，清新俊逸。元瑾出落的更加美丽动人，性子也愈发跳脱，丝毫没有一个世家女子的矜持。原本对如此市侩的女子略有些鄙夷的沈南之也在老王的“男女平等，婚姻自由”的灌输下。也是越发的觉得这个女子的与众不同，甚至近来每次看到元瑾，心中有些不清不楚的萌动。反倒是元祯，继承了元家男子的外貌，颇为健壮，年方十五便已高于成人，俊朗硬毅。 至于晋王殿下：龙威燕颌、剑眉英目，往前一站便颇显帝王家的威严。而亭姑娘空谷幽兰，非常出尘，有一种宁静的美。 依旧是辰时三刻，老王才姗姗来迟，仿若从不知守时为何物。刚到讲桌便敲了敲桌子：“大家停一下，我讲两句。”见大家都停下手中学业才接着道：“经过六年的学习，你们已经系统的学过了第一个阶段，为师给你们准备了小学毕业考试。上午考语文数学。下午考你们的选修课。” 说罢接着老王便给每人分发了一套试卷，语文数学两张。吩咐了一句午膳前要做完交上来便在讲台躺椅上打盹监考。 拿到试卷的众人开始认真审题答卷，奋笔疾书。 午时将至，王老师睁眼咳嗽一声：“来来来，放下纸笔，交卷了。” 众人闻言挨个上前交卷，之后便去膳房用膳了。 只有老王依旧留在了课堂，开始审批试卷。 午休后众人回到课堂，意外的发现老王早早的便在学堂等候众人。 见众人到齐，便开始了下午的考核，考核时间为一个时辰。 首先拿了一张医学试卷发给了萧亭，考题是几种伤寒杂病的症状表现。需要萧亭回答出具体病症名称，引发病症原因和治病药方方法。 然后给元祯发了一张战争考题，引用记忆之中异世大明的《北京保卫战》。自己不擅长这方面，只得拿出“实例”来考察元祯的决断能力和调配能力。 到了元瑾这，老师找管家借来的一个账本，要求元瑾用新式记账法整理誊抄出来。元瑾见此颇有信心，拿到手便开始了誊抄。 沈南之见三人各自领到的试卷，心中也对自己的试卷内容暗暗期待，也有些忐忑不安，怕自己不能达到老师的考核标准。正在踌躇时，老王便拿来了试卷。沈南之赶紧接过试卷，看到题目便傻了眼。 《若你为君，世间几何？》，沈南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虽说堂内除了老师便都是相处几年的同窗，若是自己答了这张试卷，传了出去，怕是会招来无妄之灾。 见到沈南之的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的老王交代道：“放心作答便是，太子殿下会最终阅卷，不会怪罪于你。”顿了顿怕沈南之还有顾虑又补充道：“晋王殿下也是同样的题目。”沈南之闻言便开始在脑海中回想起这几年老师的教导，开始作答。 自从学习老师专门给自己开的课程以来，沈南之无时不在梦想着怎么改变这个世界。现在这个题目正好撞上了自己的理想，沈南之也不再顾虑太多，开始奋笔疾书，但是也避讳了一些东西。只是阐述了一些当下可以做出的改变，为国为民都为有利的改变。 而晋王接到试卷便在沉思。 时辰即将结束，萧元三位同学便率先交了考卷，随后晋王殿下也交了卷。沈南之也匆匆结尾，意犹未尽，落上姓名便也交卷。只是刚刚交卷时无意看到晋王殿下交的白卷。 收完试卷老王出乎预料的没有着急放学，而是把试卷收在一旁开口道：“你们先去吃饭吧，明日周六辰时照常到学堂，为师有话同你们说。” 众人称是便去膳房用膳。到了膳房元瑾忍不住先开口道：“老师从来不在周六上课，怎么会突然要求我们明天上午到课室啊？会有什么事呢？沈南之，你比较聪明，你说说看。” 沈南之看着望向自己的元瑾回道：“估计跟往常一样放暑假呗。正好我们也半年没有回家看看了。” 元祯插话：“可是往年不是期末考核结束便可以自行回家了么？” 沈南之略一思索：“上午老师不是说了，这是毕业考。可能不同以往吧？你觉得呢，萧同学？” 萧亭看众人的视线转到自己身上只得附和道：“应该是吧。” 元瑾还想追问，却见沈南之和萧亭也说不出啥，又想着问问杨同学。但是一想到以前年少无知嚷嚷着要嫁给晋王的话，加上晋王殿下无趣的很，只好作罢开始了干饭。 翌日辰时未至，同学们便赶到学堂。 出乎预料的是老王已经提前到了此地，见众人都到了便开口：“同学们，你们的结业考核结果出来了，为师对你们都很满意。从现在开始你们已经毕业了，今日下午，为师便会出门远游。你们往后需要的是经历，出门游玩也好，入君历练也罢，各奔前程吧。” 沈南之等人均是不舍，大家都没有意识到分离来的这么快。沈南之更是直接开口：“可是，老师，我们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您走了我们跟谁学啊？” “该学的你们已经学了，剩下为师能教你们也不多。你们需要多出去走走，见见世面。增加增加阅历。况且为师年事已高，接下来想四处云游，见见老友。”老王也舍不得这些学生，出声解释道。 元瑾更是不舍的哭了出来，元祯在一旁安慰妹妹。 晋王殿下依旧沉默不语，只有萧亭见此出言安慰：“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们以后想念老师了也可以专门去找老师嘛。而且老师也说了他接下来要四处云游，我们也需要多出去走走，总能遇得上的。” 老王看向这个最为省心的弟子也出声附和道：“是啊，又不是见不到了，你们都大了，莫作小儿姿态。” 众人这才止住悲伤，商量着中午要好好准备一桌饭食给老师送行。 第9章 太子来访 午时，膳堂内，同学五人开始各自忙活亲自下厨要给老师准备送别宴。在老王耳濡目染数年时间下，众人也都养成了自己动手的习惯。 在众人忙碌之时，东宫太子府侍从前来通传，稍后太子殿下也要来送先生一程。萧亭出面应下之后便开始交代同学们多准备些食材。 午时三刻，一桌子饭菜终于在同学们的忙碌下做了出来，虽没有做出宫中御厨的水准，却也是在家常菜中也算是色香味俱全了。 看着做好的一桌子菜，元瑾一溜烟跑向老王的书房叫老王吃饭，结果老王看到一路风风火火的元瑾，直接就是一个暴栗：“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而在元瑾去叫老王的同时萧亭也安排了元祯前去请太子前来。 老王刚到膳房片刻，太子殿下也匆匆赶到。 “太子殿下。”老王和众人皆拱了拱手。 “免礼。孤公务缠身，来迟一步，先生莫怪。”太子殿下也向老王拱了拱手，似是特别敬重老王。 “太子殿下折煞老夫了。快快入座用膳吧。”老王赶紧朝着太子殿下做了请坐手势。 太子殿下顺势坐下：“你们也都入座吧，大家都不是外人，不用拘谨。在这里不用把孤当太子，就当是杨同学的哥哥。”随即招呼众人。 众人闻言随即落座。几人与太子甚是熟络，太子殿下平日也对众人关照有加。所以也都没有拘谨，开始纷纷向老王以茶代酒送行，互诉离别之言。 饭罢茶酣，待送别老王之后。太子才转身道明来意：“先生也说你们要多出去游历，增长见识。关中大旱，父皇昨日着孤率领队伍进行赈灾。你们可愿随孤前去？” 众人闻言思索，沈南之元氏兄妹三人率先表态：“臣愿前往。”倒是萧亭似乎回想起什么，身体有些发抖，眼神复杂的看了看晋王，又看向太子殿下。晋王不语，看向萧亭，太子也不催促，内心挣扎片刻后，萧亭还是向太子殿下表态：“民女与晋王殿下同去。” 太子闻言交代一声：“今日下午你们便收拾一下，救灾如救火，明日一早便随我出行。” 沈元三人拱手称是，晋王也点了点头。萧亭还在发呆，直到太子殿下离去后，元瑾摇了摇了自己的手臂才缓过神来。“亭姐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心有余悸。”萧亭缓过劲来轻声道。 元祯看到萧同学的反常，急忙关心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与其沉溺过往，不如沐浴晴朗。你现在有我们在呢，无论发生什么，我…还有妹妹，沈兄都会站在你身后的。”沈南之闻言也跟着表态几人早已情同手足。 萧亭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声道：“谢谢元同学，沈同学关心，我没事。”说罢便撇下晋王等人径直回房了。 沈南之见萧同学不欲说出往事，连忙拉住又要上前安慰的元祯道：“元兄，我们也要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就得出发呢。”说罢便跟晋王殿下，元瑾打了声招呼拉着元祯回房了。 元祯还在不满：“你拉我做甚麽？” 沈南之当然知道元祯的心思：“那元兄想做什么？跟上去接着烦萧同学？” “萧同学心情不好，我上去安慰安慰她。怎么就变成烦她了？”元祯不太明白沈南之究竟什么意思。 “元兄，你是当局者迷啊。你看不出来萧同学并不想多说往事么？她不愿提，你上前安慰便是一直提醒她想起往事，反而弄巧成拙啊。”沈南之看着眼前的同学无奈道。 “沈兄所言甚是，是我糊涂了。”元祯明白过来有些扭捏道。 沈南之见元祯这副违和的表情，忍不住提醒道：“萧同学和晋王关系不一般啊。” “我知道，是晋王殿下救她回来的。”元祯不明白沈南之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沈南之见元祯不明白自己的提醒索性直接开口：“敢问元兄是否心仪萧同学？” 元祯闻言顿时满脸通红，略有些结巴道：“你…你怎么…知…知道？” “在你脸上都写着呢。”沈南之翻了翻白眼。暗想这未来大舅哥还真是喜怒全形于色。 “啊，有么？”元祯闻言用力搓了搓双颊。 沈南之看到元祯这副模样，也不再逗他。只是提醒道：“你也知道，晋王殿下对萧同学很特别。若是晋王殿下也心仪萧同学，你争得过么？” “可是老师曾教导我们，恋爱自由啊。我为什么要跟晋王殿下争啊？”元祯想不明白。 “那如果萧同学不喜欢你呢？”沈南之怕元祯陷得太深，只得直白道。 “啊？她不喜欢我是她的事，我还是喜欢她啊。”缓过劲来的元祯也不似之前扭捏了。 沈南之顿时一个大白眼：“老师说了，你这个叫舔狗。” “老师还说喜欢一个人要持之以恒呢，半途而废那个不叫爱情。”元祯争辩。 “得，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您爱咋咋地。”沈南之放弃劝导。 元祯有些虽然不太喜欢沈南之的说法，却也明白沈南之是为了自己好。“沈兄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关心起我的私人生活了？” “为你妹。”沈南之没好气道。 “我妹？这跟我妹有啥关系啊？”元祯不明白沈南之怎么就把话题转到自己妹妹身上了。 提及至此，沈南之开始谄媚起来：“你妹还想着做晋王妃么？” “不了吧？之前家姐便交代我时刻关心小妹同晋王殿下的关系发展。我便经常侧击旁敲一番给家姐汇报。”元祯如实回答。 “什么叫不了吧？到底是不了还是？”沈南之严重怀疑元祯是故意的。 元祯似乎是看出来什么，戏谑道：“沈兄还真是个好人呢，关心完我还不忘舍妹。” 沈南之见元祯这副反客为主小人模样，恨不得撸起袖子上去跟元祯打一架。好在对于自己的武艺有自知之明，只得委曲求全：“说说呗？元兄？你可是我最好的兄弟啊。” 元祯似是为之前出了一口气，也不再捉弄：“此前我问过小妹，小妹说她也不清楚，但是她向往老师所说的一夫一妻自由恋爱。” 第10章 萧亭身世 沈南之闻言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虽然晋王殿下如今依旧不怎么与其他人交流，即使是同学几人之间也只是点头摇头示意。这个样子可能没法和元瑾自由恋爱，而且晋王殿下的身份在这，也很难做到只娶一人。自己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其他人可没有接受老师的教导，元瑾同学肯定不会喜欢这个时代男尊女卑的大男子主义的其他人。 暗自揣摩完元祯话中的意思之后，沈南之看向自己这个未来大舅哥更谄媚了：“元兄啊，赈灾结束我们叫上元瑾妹妹一起去闯荡江湖啊?” 回过味来的元祯也知道沈南之心中的那点小心思，只是道：“怕是不行，我父亲希望我去军中历练三年。我也想早点进入军营，把老师教导的知识实践出来。” 沈南之闻言略有些失望，元祯不在，自己总不好直接相约元瑾出行。刚想作罢却听元祯提醒道：“沈兄如此聪慧，怎不叫上晋王殿下，萧同学一起。想来小妹也会随行，毕竟老师说了都要出去走走的。” 一言惊醒梦中人啊。沈南之心中大定，便转移话题招呼元祯收拾起了箱笼。 晋王院内东厢房门口，晋王敲了敲房门。 晋王殿下喜静，平时院内不会有侍从进来。知道此时只可能有晋王敲门的萧亭打开房门。晋王随即转身示意到院中坐坐，萧亭便跟随晋王来到院中水榭。 “有事？”萧亭率先开口。 “你要是不想去可以不去，皇兄那边我去说。” “不用。”萧亭回答简短直接。 “当初我第一次随皇兄赈灾，便见到你…”晋王说到此处停顿没有再继续说话。 萧亭强作镇定不以为然：“那次我本来都已经接受了命运，这不是被你给拽走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在接受死亡命运的时候眼神那么平静。既不挣扎也不哭闹，任由旁人将自己绑在案板上。”晋王唏嘘。 “所以你为什么要救我？后来听太子殿下说你为了救我，第一次对他开了口。”萧亭这十一年来也插科打诨问了好几次，晋王从未回答。 “那你呢？心生死志的你，为什么会跟我回来？”晋王不答反问。 “那天我看到同样稚嫩的你，牵着太子殿下的马，要跟那人换我。忽然有股强烈的冲动从我心底迸发出来：我要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我再也不想死了，我很想知道，一个人活着，还能经历多少事情。”萧亭沉浸在回忆中说道。 “那你恨他么？”晋王没有说出他是谁，但是他知道萧亭知道他说的是谁。 “我从未恨过谁。是我自愿用自己为他换来那一斤粮食的，他和母亲都是很爱我。”萧亭努力的回忆小时候体会的父亲母亲的爱接着说道：“只是，母亲体弱路上先坚持不住先走了，我当时就哭了出来。尽管父亲立马死死的捂住我的嘴，却还是被其他流民听到了，他们疯了一样的开始抢着母亲的尸体。父亲不想让我看着那场面就捂住我的眼睛带我离开了。可是我们没有吃的，赈济的粮食根本不够，父亲还都紧着我吃。终于有一天父亲撑不住倒下了，我知道他是饿的，再吃不上一顿饱饭他也会随着母亲离去。我就自己出门找到了那个流民叔叔，用自己跟他换了一斤口粮留给父亲。”说完眼含泪光，却是忍住了没有哭出来。 这么多年，晋王知道自己肯定是经历了什么才会那般心存死志，知道自己不想说也从不追问自己。此时似是出于对晋王殿下的信任，亲近。萧亭还是敞开了心扉。 晋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便上前轻轻拍了拍萧亭的肩膀：“想哭就哭出来吧。” 闻言萧亭终是忍不住，倚靠在晋王的肩膀上哭出声来。 过了好一会萧亭才停止哭泣，看着晋王被泪水打湿的肩膀，不好意思道；“你先去换个衣服吧。” 晋王并没有在意这些：“没事。” “你当初救下我时，怎么没有直接把那个流民抓起来？还搭进去太子殿下的一匹好马来换我？”许是情绪都哭出来了萧亭再谈及往事已经平静下来。 “不是他的错，他该活下来的。”晋王又跟萧亭解释了那个流民把自己的口粮给了她，是为自己换了吃食，自己抢走了他的吃食，自然要赔他。流民沦落至此错不在他，是朝廷的的过失。朝廷粮仓有粮却不愿开仓放粮，只靠民间余粮流转才导致那般局面，说到底不管是我还是皇兄甚至是整个朝廷，都是亏欠你们的，又凭什么治罪与你们。 “那这次呢？朝廷打算开仓放粮么？”萧亭也没计较晋王用吃食称呼自己。 “我不知。”晋王摇头。随即安慰道：“你可以把我们的存银，药材都带上，能救一个就多救一个吧。” “你这样又能救多少？”萧亭若有所指道。 “皇兄会是一个好皇帝。”晋王有所逃避。 “世人都言，当今圣上，也是一个好皇帝。”萧亭并没有放弃。 晋王见萧亭依旧坚持：“我未必如皇兄。” “可是我相信，若是真有老师所说的那般世界，能做到的只有你，而不是他。”萧亭坚持。 “我知道了。”晋王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回到院子中间的躺椅上，晒着太阳吹着风，闭目养神了。 萧亭见晋王不再搭理自己，便收拾起晋王跟自己的金银细软，招呼侍从拿去换了几大箱的常用药材，都是治疗伤寒，腹泻等常见症状的。 在侍从去买药材的时候，萧亭还来到了元瑾的院落开始交代出行需要带的随身物品。帮助元瑾收拾好后又领着元瑾来到沈南之元祯这里，毕竟是众人第一次出远门，一路上的的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好在自己就是学医的，自己也备着几份缓解水土不服的药材。指导完三人行李之后萧亭便径直离开了。 “嘿，元兄，人都走了就别盯着看了。”沈南之用手在元祯那直勾勾的双眼前晃了晃。 反应过来的元祯看看妹妹还在一旁，更是有些不好意思，感觉双颊耳垂又开始发热发烫起来；“妹妹还在呢，沈兄莫要打趣我。” “我在怕什么？你那点心思谁看不出来？”元瑾看到哥哥还扭捏了起来，毫不客气的拆穿道。 “啊？这么明显么？”元祯挠了挠头，更加不好意思。 “那是相当的明显！”沈南之元瑾二人丝毫没有给元祯留脸面。 第11章 赈灾出京 关中关中，四关之中，南倚秦岭，北靠北山，东有黄河做屏障，西有六盘山为阻隔，四面山河环绕。素有天府之国美誉。 此次关中大旱，当今圣上颇为重视，着令户部立刻开始统计受灾范围和受灾人口，准备赈灾事宜，并由东宫太子领队进行赈灾。切不可让流民四处流窜，惊扰帝都。 太子殿下接令出行，带着晋王五人。另有专门的赈灾各级官员，还调了一队3000人的军队交于太子节制。以应付流民暴乱。 灾情刻不容缓，辰时未至太子殿下便率领众人队伍出了城门。 刚出了京城城门，郊外便流民遍地，看到城门大开出来的大规模队伍，流民纷纷上前拦路遍地哀嚎，请求京城“大人物”为自己做主。 太子殿下队伍被迫停下。赈灾队伍官员对流民们道：“大胆。你们可知这是谁的队伍？赶紧退下，让开道路！” 流民们朝不保夕，好不容易拦着京城大官儿，都不愿让开，仍是一个劲的磕头请求为民做主。 初次见到此场景的沈南之为之一震，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自己，根本想象不到还有人过着这样的生活，面黄肌瘦，衣不蔽体，蓬头垢面。背井离乡只为请求当权者救一救他们，解决一下他们目前迫切而又必须的困境。元祯对此场景也是颇受震动，他们的目光投向了太子。 看向这位当朝储君，未来天子。希望可以解决一下他们的困境。 “孤乃当朝太子。此行便是前往你们的原籍地进行赈灾事宜。你们来到京城闹也解决不了问题，可否随孤回去，孤会安顿好你们。请你们相信孤，孤一定让你们度过此次难关。想来你们也并不想背井离乡吧？”太子殿下见流民不打算让路，也只好亲自出面。毕竟逃出来的是一部分人。而在原地有着更多等待自己赈济的人，耽误不得。 流民一听是当朝太子殿下，顿时人声鼎沸起来，更有胆子大的直接叫喊道：“当官的都这么说，当初县令太守也都信誓旦旦的给我们保证会解决大灾的问题。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解决，都躲起来了。” “孤乃当朝太子，一言九鼎。你们只要随孤回到原籍地，孤允诺，免税三年赋税和徭役。尔等要是仍旧心存顾忌，也可以在此地安置，孤可以交代下去在此处划分一块区域给你们布膳施粥。待灾情解决再回原住地，孤也允诺免你们三年赋税。现在潼关方向灾情紧急，他们也是你们的乡亲故友，还请大家让开道路，让孤先过去。孤在此谢过大家了。”太子依旧争取道。 流民听完太子殿下所说，更加乱哄哄的讨论商量起来。 在片刻沸沸扬扬，嘈杂喧嚣之后。有一个年轻人出面开始吆喝：“乡亲们，愿意跟太子殿下回去的跟我走。不愿意跟殿下回去的也让开一下道路。太子殿下保证了安置你们留下也不会再挨饿，想留下的就到那边去。”说罢指着另一半空旷却又不阻碍官道通行的地方。 此人似是在流民中稍有名望，众人闻言便熙熙攘攘，分起队伍来。超一半的人选择了跟随太子殿下返回原住地。 太子见此人脑袋灵活，便招呼过来询问道：“你是哪里人？” “回太子殿下，草民杜旻，是潼关人士。”杜旻稽首。 “免礼，平身回话便可。潼关那里是灾情最为严重之地，你们都是潼关来的么？”太子接着询问。 “潼关过半，也有不少蒲津渡那边跑过来的。”杜旻如实回答自己所知晓的。 “那他们为何会听你的？”太子想知道此人是否可用来协助流民返回，接着打听道。 “回太子殿下，灾情之前，草民家底殷厚，是镇上开粮食店的。草民观察到天气的异常，怕有旱灾可能，便提前从汉中购买囤积了些粮食，流亡途中分给众人许多。”杜旻也没有什么避讳，从太子出现到现在表现来看，他相信太子是个好储君。 “哦？私囤粮食哄抬物价？”太子心中也清楚这个杜旻肯定没有哄抬物价，不然不会有那么多人愿意听他的，不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都够杜旻受的，却还是忍不住戏谑道。 “太子殿下明察，草民虽有买卖与他们，但是都是按照原价折给他们的，没有赚他们一分银子。还允许他们赊欠，遇到实在没有能力偿还的也有免费赠予。不然他们早就抢光了草民了。”杜旻有些委屈。 太子殿下见杜旻面色温红紧张辩解，也不再打趣他，直接招呼了一名官员过来道：“孤看你头脑灵活，返乡途中你便全权代表灾民们，日常吃食需要统计好找他交涉即可。” 杜旻闻言大喜过望，即刻表态道：“遵太子殿下命令，草民一定妥善完成。” 耽误了约莫半个时辰等流民们重新收拾好逃难家当，队伍才再度出发。 期间沈南之和元祯元瑾他们也想为灾民做些什么，便请示太子希望允准他们参与灾民的日常供给，维持安定的行动之中，太子殿下也乐见其成便允准了。 随即沈南之三人便跟杜旻熟络起来。杜旻也给三位“贵人”讲解了流亡一路的见闻。着实了解了不少从未接触之事物。 他们也协助杜旻开始给流民们分发干粮。因为着急赶路，来不及开伙做饭，这些干粮都是从军队士兵的随身口粮挤出来的。 午时，太子殿下下令原地开伙做饭休息。 沈南之和元氏兄妹也开始在流民营地开始忙活帮忙。 期间元瑾见到一名妇人昏厥，一时没想来太子队伍中有御医同行。径直来到了萧亭的马车：“亭姐姐，有个大婶晕倒了，你快来帮她看看病啊。” 萧亭似乎并不想再回到流民当中，心中略有抵触。只是撩开帘子交代道：“太子殿下随行有宫中御医，你可去请他。我学艺不精，还是不要延误他人病情了。”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御医开了方子需要药材，你可以再来找我，我提前准备了很多药材。” 元瑾看亭姐姐不愿意出面，只好回太子处请御医。 而看到这一切的晋王殿下默默地驱马来到萧亭窗前敲了敲萧亭的马车，萧亭撩开帘子：“你怎么来了？” “你想去的话，我陪你。”晋王开口。 “不去，乏了，要睡会。”萧亭关上帘子又搁着帘子交代了一句：“一会元瑾妹妹要是来取药材，你记得拿给她。” 晋王见萧亭一时半会心意难移，也不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下马拿出一支箫，背靠大树也没什么顾及坐在草地上吹了起来。 第12章 初到潼关 片刻元瑾回来找萧亭拿药，却见晋王吹起来箫，吹得还蛮好听。 一时忘了可怜的大婶，跟晋王殿下打听了起来：“你还会吹箫呢？以前怎么没见你吹过呢？这首曲子叫什么啊？蛮好听的” 看见元瑾突然出现，蹲坐在一旁双手托腮的丢出一股脑问题。 晋王收起箫，一个都没回答，只是伸出手。 元瑾稍微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御医开的方子。递给晋王便看到晋王转身离去。元瑾也只好跟上。片刻晋王领着元瑾来到运药材的车辆，开始按照药方抓药。 “你认识这些药材么？你可别拿错了耽误了大婶的病情。”元瑾忍不住提醒道。 晋王仍旧不说话，只是给了元瑾一个白眼。 几年的相处，虽然晋王还是不说话，但是晋王常用的几个表情动作元瑾也是秒懂。“我是好心提醒你啊，你要是拿错了药给大婶吃坏了，当心人家告你谋杀。老师可说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当心陛下砍了你。” 晋王见元瑾越说越没谱。且不说这话是《秦律》里的，就从先秦往后数有哪个皇子因为一条人命偿命的。只是也懒得跟她争论，只是把药材塞给元瑾之后就径直离开了。 元瑾见晋王不搭理自己就走了，想了想还是觉得晋王不靠谱，又拿着药材找御医确认了一遍才交给沈南之，吩咐他给大婶熬药。 沈南之本就想为这群灾民多做些什么，又是自己的元瑾同学交代，沈南之熬起药来兴致颇高。连杜旻给元氏兄妹介绍民间生活趣事沈南之都没顾上，一心只想完成熬药任务。 杜旻颇有经商头脑，元瑾特别喜欢听他说起一些生意经营方面的事情。聊完还意犹未尽的邀请杜旻以后一起干买卖，挣大钱。 听到元瑾的邀请，杜旻也一头雾水。大官家的女孩子也这么喜欢生意上的事么？思索片刻回过神来才觉得应该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没见过太多世面。一时好奇罢了，终究是没有把元瑾说的一起干买卖的事放在心上。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 在太子殿下的催促行进下，在第七天午时终于到了潼关城。越近潼关，场景越是凄惨。很多树已经是光秃秃的了，树皮都没了。 自从旱灾以来，商家嗅到商机，高价收购农民手里余粮囤积居奇。很多抱有侥幸心理肯定会下雨的人忍不住高价的诱惑，一早就把家中粮食卖了出去。四个月滴雨未下，土地中庄稼旱死的时候又要忍着饥饿补种庄稼。家家缺粮少食，手中余钱又买不起一天一个价的高价粮。家中能吃的都吃了，很多成年人为了把仅剩的字丁点儿粮食留给孩童，都啃食起了树皮，即使如此还是不够吃，个个面黄肌瘦。 太子一进潼关城，便开始吩咐随从官员，开始施粥赈济。但是灾民太多，自己此行父皇并没有批准太多粮食。虽然银两批复不少，一时也换不了太多粮食。自己出京前给陇西，汉中，川蜀官员世家去信求粮，但终究远水解不了近渴。 经过一个下午户部官员统计，自己所带粮食只够赈济七天。七天内必须找到其他粮食顶上，而距离最近的陇西和汉中想要征集粮食再加上运粮至此至少需要一个半月，根本来不及。 太子吩咐随行官员跟当地粮食大户分别去交涉，借粮。 便来到了晋王处。看着面前的五个年轻人，敞言自己眼下困境：“由于朝廷连年余粮征集，存储。民间其实没有多少粮食，即使把本土粮食大户的存粮都征集了，眼下这情况最多也就多撑半月。二十天，二十天后便会粮绝。而汉中陇西最快也要一个半月，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沈南之元瑾元祯闻言都是急忙称可以写信让家中多送些粮食过来。 太子却是挥了挥手：“没用的，别说宁远侯府和洵阳郡公府，就是加上东宫，又能凑出多少粮食？一天都撑不了。” “为什么不能动用广通仓？”沈南之似乎想起了什么出声提醒道。元祯元瑾平时关注甚少，并不清楚朝廷的粮食储备计划。 晋王和萧亭都摇了摇头。果然见太子叹了口气：“出发之前，父皇便交代不可擅动广通仓。” 沈南之不解，目前的情况不动用广通仓怕是来不及，会饿死很多人。为何不能先用广通仓赈济，等陇西汉中川蜀的粮食到了再补充进去。但是看到萧亭的眼神示意，沈南之也只好保持着沉默。 太子见在众人也暂时得不到什么建议，只得交代一句：“明日开始，你们便跟随赈灾队伍一同赈灾吧。你们老师说过，说的再多不如亲身体验。” 说罢便让沈南之元氏兄妹先回去休息。 沈南之和元氏兄妹闻言便拱手告退。 见三人离开太子再次开口：“英弟，你有什么想法建议么？” “没有!”晋王翻了个白眼回答的干脆而直接。 “就算不帮帮你皇兄，你也考虑一下亭姑娘吧。你想让她再以旁观者的身份再经历一遍那“人间炼狱”？”太子殿下知道这个弟弟的性子，丝毫不在乎的晋王的语气。 “那就开广通仓吧，我也没别的办法。”晋王无奈。 “你是不是想着让父皇废了我你好上位啊？”太子殿下听到晋王的建议没好气的道。 晋王闻此，略微思索一本正经道：“也不是不行！”俩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丝毫没有顾及还有萧亭这个外人在。 太子听到自己这个弟弟这么说，哈哈大笑起来，一点也没有因为所谓“皇权之争”影响到自己的兄弟情谊，连称两声好便离去了。 此时萧亭也没觉得兄弟二人有什么不妥，直到太子殿下走了之后才直勾勾的看着晋王。 晋王被萧亭如此看着也有些不自在：“你这眼神不太对劲。” “我要做皇后！”萧亭依旧盯着晋王，丢下这么一句。 晋王不想探讨这个话题，只好插科打诨：“这可不太容易啊，皇兄与皇嫂向来夫妻和睦，相敬如宾。你想上位怕不是有点难诶，而且怕是元祯元瑾二位同学也不能答应。再说了，你才多大，忘了老师说的建议我们五个二十岁之后再考虑婚嫁之事。” “没劲，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回房休息了，明日你陪我出门义诊。”萧亭知道晋王在转移话题也不再强行继续话题便丢下一句回房休息了。 第13章 山穷水尽 翌日一大早，晋王等人一早便找到了杜旻，在杜旻的协同下各司其职。 本来元祯元瑾在一处赈济点施粥的，沈南之赶紧找到自己这个未来“大舅哥”商量，先是夸赞元祯是众人中武艺最高之人，随后引导道：“我刚刚听到晋王殿下和萧同学要去流民驻地义诊，人多眼杂不太安全，需要元兄你的随身保护啊。”随即还给元祯眼神示意。 元祯顿时反应过来，也不在意沈南之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自己拱手称谢：“谢谢沈兄指点。” 元瑾看到沈南之忽悠自己哥哥，略有些不满。但想到了自己这个哥哥的小心思，还是没有开口阻拦。 萧亭在晋王的陪伴下也开始打破心中芥蒂，开始给灾民义诊。 还没接诊两个病人便看到元祯急匆匆赶来这里。见晋王殿下一脸疑惑元祯赶忙解释道：“沈兄说你们义诊人多眼杂，让我过来保护你和萧同学安危。” 闻言旁边太子殿下给晋王安排的一个小队齐齐翻了个白眼：咋滴？这是觉得我们不顶事呗？ 晋王秉着人艰不拆的宗旨，留下了元祯。自己则带了一半的侍从到附近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示意元祯保护好萧同学。 元祯赶忙拱手道谢：“多谢晋王殿下。”说罢便转身给萧同学献殷勤打下手了。 还真是用完了就丢了，一点也不知道感恩啊。晋王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当萧亭忙完这一片的病患诊断，才发现晋王殿下不知道哪去了，只有元祯同学在忙前忙后。也只好招呼元祯跟上，去下一块区域继续帮忙。 沈南之这边则较为轻松。在杜旻的安排下，随行回来的很多流民已经开始在杜旻的的安排下，主动分担起了各种杂活。沈南之和元瑾刚亲自施粥没半个时辰，就被杜旻带上一队灾民替换下来。 在杜旻拍着胸脯的保证下沈南之和元瑾也只好把粥勺转交他们在现场维持起来秩序。 太子这边颇为头大，随行官员大部分派出去下乡四处实地考察具体受灾情况，而自己则在这潼关城里摆下鸿门宴宴请大户，硬生生的半买半借的征收了他们的余粮。致使世家豪族都颇为不满，估计等自己回京少不得得被参上几本。无奈救灾如救火，自己这边也没有太多时间跟这些士族掰扯，只能采取强力手段。作为赈济主官，自己必须亲自到下面几个县乡实地考察，准备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最初赈灾的时候还能保证每人每天可以领两次吃食，当来到潼关已经十五天的时候，太子殿下依旧没有找到更多的粮食。 无奈只得下令将赈灾队伍的口粮和受灾的百姓，都改成每人一天一餐。期望能多撑几天，以待陇西汉中的粮食赶到。 即使全城的人都在缩衣减食，还不足月的时候便已经山穷水尽，弹尽粮绝了。施粥棚仍旧在施粥，却只见有水没有米。 顿时民生怨道，早期还有随行回归的灾民帮忙安抚，在大家都接连饿了好几天之后，回归的灾民也加入了讨伐太子赈灾队伍的民众。期间还发生了一个小规模的不足百人的暴动，欲闯太子驿所，他们打听了这里最权贵的地方就是太子驿所了，想着那里肯定不缺吃食。只是还没闯到太子驿所，便被潼关太守带兵镇压了下来。 太子闻之携晋王殿下五人率队匆匆赶来。拦下了欲押送暴民的太守，敕令太守就地释放所有人。太守虽心有不满却也不敢方面忤逆太子，只得当场宣布释放众人，之后便被太子敕令带兵回府。 随即领着这些暴民来到驿所，对着这些人说：“是孤无能，解决不了你们的困境，对不住你们，你们想进去便进去吧，找到什么吃食便都拿走吧。” 都饿了好几天的暴民也顾不得什么尊卑，闻言就闯了进去，随即就搬空了驿所里的所有吃食，虽然也没找到多少东西，但是也让这些人一人补充了几口。 稍微恢复点体力的人，理智回归了身体，开始后怕起来，有些惶恐不安的看着太子殿下都跪了下来：“太子殿下饶命啊，草民也是活不下去才想抢点吃的，没有造反的心呐。” 太子看着跪地乞求的暴民，心中也颇不好受，这些都是大隋的子民啊。身为当朝储君，自己却无能为力，解决不了他们的困境。只是招了招手示意随从放众人离去。 众人赶紧磕头道谢便急匆匆的离去了，只是太子的神色却是越来越凝重。 挥退侍从跟随之后，太子殿下便带着晋王等人来到城门之上，看着遍地的哀嚎。众人心思都很沉重。萧亭更是不忍直视，侧开了目光。 太子注视良久，什么都没说。 晋王见此，招呼几人离开要留下太子自己静一静。 下了城楼之后，萧亭便一言不发拿起自己的药箱走向人群，开始给人看病。完全不顾元瑾等人的劝解。 可是有什么用呢？倒下的人，更多的都是饿的，又有什么药是能治疗饥饿的呢。她只是想做些什么，除了问诊，她又能做些什么？ 晋王知道萧亭在想什么，上一次大饥荒逃难她还是其中参与者，这次又要作为旁观者再经历一遍，赈灾队伍中可能萧亭是最能与灾民感同身受的人了。 看着近乎魔怔的萧亭，晋王看了良久，又看向城门之上的皇兄。终究是摇了摇头转身回到城门之上。 太子依旧在注视前方，默默不语，心中天人交战，迟疑不决。 晋王上前拱手：“皇兄。” 太子回过神来看向自己这个弟弟强颜欢笑道：“你怎如此守礼了？” “臣弟想借皇兄的太子令符一用。”晋王开门见山。 “你想做什么跟皇兄说一声不就行了，皇兄帮你啊。”太子似乎是看出来点什么，并不想答应出借。 晋王也不解释，上前对着皇兄腰间一扯拿到令符才淡淡地说道：“想帮在意的人解决一下困境。”说罢也不等太子反应便独下城楼，骑马扬鞭而去。 第14章 开仓放粮 “孤乃当朝晋王，奉皇兄手令，开广通仓取粮一千万石用以赈灾事宜！”晋王一路策马狂奔来到华州，拿出令符。 太子一行来此赈灾月余，太子和晋王的长相外貌虽不至人尽皆知，但是各级官员还是提前有所准备，也都怕一不留神得罪了贵人。 见晋王亲自前来传话，此地粮官也不敢怠慢。虽然心中也在暗暗好奇这个传说中的晋王殿下怎么开口说话了，却也知事情紧急，在复核完太子令符之后便开仓放粮，此地主事官员还一脸谄媚的要派人帮晋王殿下运回去。 晋王见粮官识趣，自己出来匆忙，只有几个贴身护卫见自己策马而去跟了上来人手不足，便同意粮官所请。 当晋王殿下带着一支规模宏大的运粮队伍出现在灾民聚集地的时候。难民沸腾起来，真，还有余力的灾民都蜂拥而上哄抢粮食。 见灾民如此架势，运粮兵们纷纷如临大敌，紧紧地握住手中兵戈严阵以待。而难民靠近之后发现蓄势待发的兵士们，也不敢直接动手抢，纷纷跪了下来哀嚎请命。 晋王策马上前，此时也顾不得往日社恐人设，高声喝到：“奉太子殿下手谕，开仓放粮。不要哄抢，人人都有。”随即晋王便招呼这些还有余力，靠近粮队的灾民帮忙分粮。 实在是很多灾民已经饿的昏厥，站立不稳无法亲自领粮。 沈南之他们看到晋王殿下带回来了粮食，喜出望外也匆忙加入分发队伍，尽自己所能。太子也吩咐随行军士参与分粮。 领到充足粮食的灾民人人喜不自胜，欢呼雀跃。沈南之等人看到灾民们纷纷领到了粮食，也颇为满足。元瑾还开心的跑到晋王面前说：“杨同学，你从哪搞来那么多粮食啊。你说话声音蛮好听的，以后要多多开口说话啊。”说完还给沈南之元祯们示意，二人也附和希望晋王殿下以后多跟人语言交流。 没有人注意到太子殿下和萧亭忧郁的神色。 太子殿下终究要先处理正事。吩咐随行赈灾属官统计好人数，先每人分发三天口粮，责令他们三天内回到自己的家。三天后各地官员们上门按人头挨个分发足以支撑一季的粮食，且等降雨后各家各户逐级上报领取种子粮进行补种。为了防止官员贪墨，太子殿下还叫来了杜旻，让他每个村挑选了三个人来旁听政策，监督落实。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虽然天不降雨，强求不来。但是粮食的充足供应却也解了百姓的后顾之忧。太子还允诺此次所有受灾区域，免三年赋税，三年徭役。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赈灾队伍的忙碌下，一切都在好转。只是元祯发现萧同学近来心思颇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萧同学也闭口不言。 期间找来妹妹元瑾还有沈南之去关心萧同学也没有得到回应。三人突然间觉得是不是萧同学把说话的能力借给了杨同学，自己好像不会说话了。纵有疑虑不解，却也知道当下是最为繁忙之时，三人仍旧跟着大部队进行赈灾，贡献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 倒是萧亭和晋王，接连数日都没有参与赈灾之事。萧亭来找了几次晋王殿下都被告知晋王殿下忙于公务不在。只好去找太子，也被告知太子殿下正忙，这几日都不得空。 在各方事宜尽皆安置妥当，有条不紊的进行时，这几天的忙碌之下，萧亭的几次请见太子殿下都没有理会。这会空了下来太子殿下才召人唤来萧亭。 “殿下好手段。”萧亭终于见到太子忍不住讥讽道，丝毫不在意太子会不会一气之下降罪自己。 太子知道这位亭姑娘的脾气，也知道她对于自己弟弟的重要，只得轻声解释：“这不是我的意思。” “那是谁的意思？你明知道当今陛下对广通仓的重视，容不得任何人觊觎。你还让晋王殿下去开仓放粮。”萧亭质问太子。 “你回去吧，这件事我会处理的。”太子知道萧亭是关心则乱，也不怪罪。 萧亭不满意这个答案，还想询问却听太子殿下道：“英弟此刻就在我的后院，你还有什么疑问可以去问他。” 萧亭急匆匆来到后院，看着没心没肺在院中晒着太阳的晋王质问：“为什么躲我？” “有么？没有吧。这几天我在帮皇兄处理政务呢。”晋王辩解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萧亭不打算放过晋王，接着问道。她知道眼前这个杨英知道自己在问什么。 “自然是为了黎明百姓啊。”晋王殿下杨英不答反问。 “不可能，你不是这样的人！”萧亭很肯定道。 晋王没有辩解。 “那我怎么办？”萧亭换了个问题。 晋王想了想，答非所问道：“元祯挺不错。” “嗯，元祯同学是个好人。”萧亭直接点了点头，然后便静静的看着晋王殿下。 晋王也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忽然问道“你有特别在意的人么？” “当然有！”萧亭脱口而出。 “那你在意你自己么？”晋王问的有些莫名其妙。 “不知道。”萧亭想了想，不确定道。 “你知道的，我在乎的事情，人不多，我甚至连自己都不在意。”晋王知道萧亭可以理解自己的意思。 “那陛下处置下来，你会怎样？”萧亭果然不再执着于之前的问题。 “轻则褫夺晋王位份，提前就藩呗，重的话那可就说不准了。”晋王无所谓道，毕竟从小父皇就不喜欢自己，粮仓又是父皇国策根本，数年囤积，从来严令禁止擅动，而自己为了赈灾私自搬空了其中大半。 “就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么？”萧亭还想争取一下。 “有，当然有!”晋王还未回答便看到太子殿下悄摸走了进来。 晋王有些无语：“那么大的人了，什么时候学会的偷听墙角了？” “没办法，因为我也想问你几个问题，但是我也知道你八成不会跟我说，只能出此下策让亭姑娘打头阵了。”太子心中不似之前沉重，爽朗笑道。 “什么办法啊？”萧亭听闻太子殿下表示有办法当即抢在晋王再度说话前插话进来道。 第15章 陇西来人 三人谈了近一个时辰。在太子殿下和萧亭的连环夺命洗脑下，晋王最终还是屈从了，任由太子殿下处理这件事情。 心中大石落地，还有意外之收获。萧亭兴致大涨，当即便提议诸事皆定，可以叫上沈南之元祯元瑾他们适当放松一下。 太子殿下和晋王手头事务也尽皆处理安排妥当，便同意在城门外举办个篝火晚会，众人稍微放松庆祝一下，至于那些现在正在各地基层处理赈灾具体事宜的官员，回京另有嘉奖补贴。 是夜，很多城内的居民也积极的参与了进来。 期间元瑾看到杜旻带着一对儿六七岁的小朋友也来了参与晚会，还上前主动打了招呼：“杜兄不是在下面乡镇开的店么？怎这会还在城里？”沈南之时刻注意着元瑾，此时也跟在元瑾后面开口道：“这是杜兄的儿女么？怎么以前没听杜兄提及？” “沈公子误会了，这是赵大宝和赵二丫，都是逃难的孩子，父母身体不好没扛过来，现在都是孤儿。而我想着多给乡亲们出份力，多做点事，便报名义务参加赈灾后勤杂务。见这俩个孩子可怜，便先行带在身边了。”杜旻挨个回答完后还交代两个孩子：“这是元小姐和沈公子，给两位贵人请安。” 听完杜旻所言，沈南之赶忙拦住两位想要请安又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请安的孩子笑着说道：“不用见礼，叫她元姐姐叫我沈哥哥就可以了。”元瑾也笑着说道：“就听你们沈哥哥的。” 看到这个沈哥哥和元姐姐这般温和，两人赶忙说道：“沈哥哥好，元姐姐好。”元瑾看着两个孩子着实可爱，跟杜旻说了一声便带他们去玩耍了。 沈南之看到元瑾这般喜欢这对兄妹，便把手搭在杜旻的肩膀：“杜兄打算怎么安排他们啊？” “不满沈公子，我打算等赈灾事情结束，便带他们回镇上，看看有没有好人家愿意收养他们。”虽然沈南之等人颇为随和也不讲究礼仪，但是杜旻突然被沈南之勾肩搭背还是有些拘谨道。就像沈南之不止一次的跟杜旻交代不用叫他们公子小姐，直呼其名即可，杜旻也不敢有丝毫僭越，只是在沈南之等人的强烈要求下把草民自称改成了我。 “沈兄自己为何不收养他们？我看他们挺可爱的。”沈南之本还以为杜旻带在身边是有收养意思，忽闻杜旻要另找人家当即询问道。 杜旻颇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想带在身边的，让人捎话回家给老爷子，老爷子坚决不同意！说是怕影响我说亲。” 沈南之这才想起来这个杜兄虽然年长自己等人好几岁，之前却说过姻缘不顺，还一直未曾婚配。 看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杜旻，沈南之开门见山：“杜兄，不若把这两个孩子交由我带回去。别的不敢说，至少会教导督促他们长大成人，成材。” 杜旻听闻沈公子愿意接收两个孩子，当下大喜的道：“那我便替两个孩子谢谢沈公子了。” 见事已谈妥，今日过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沈南之便把自己几人的京城住址和杜旻在乡镇的地址互相交换了一下，相约闲暇书信往来。 片刻后元瑾带着两个蹦蹦跳跳玩的特别开心的孩子回来的时候，沈南之便跟元瑾说了两个孩子的去处安排，打算带他们回侯府安顿。 元瑾知道后不太乐意，表示着自己可以带他们回将军府。说完还一脸期待的看向大宝和二丫问他们要不要跟自己走。刚跟元瑾熟悉的兄妹自然是很乐意跟着这个姐姐。 但是沈南之可不能错过这个么好的机会，当即把大宝拉到一旁一个劲的给大宝洗脑，作为一个男人要有远大的理想，要有文化学识，怎么能天天想着跟妹妹在一块呢，跟着自己，不但可以教他本事，若他是在想念妹妹也可以时常带他去见妹妹。 在沈南之的苦口婆心下，兄妹二人还是分了开来。妹妹跟着元瑾，哥哥跟着沈南之。 尘埃落定，沈南之可开心坏了，以后再接近元瑾就不用在精心准备理由了。 篝火晚会的举办的很成功，熊熊的火焰和人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光芒映照着人们的笑脸。犹如魔法般的，篝火晚会，让人们在欢声笑语中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好和无限可能性、 沈南之他们也见识到了老王口中常说的军民一家亲的盛世景象。 翌日午时，太子驿所来了一行人，还运送来了诸多粮食。 “太子殿下，臣来迟了。”为首的一个尚不及冠的少年对着太子殿下稽首。 “表弟这是干嘛？自家人哪里需要行此大礼，快平身，请坐。”太子看着这个风尘仆仆表弟，想来从陇西也是快马加鞭一路赶来的。 而现在正在后院晒太阳的晋王看到萧亭急匆匆的赶来，开口询问：“找我?” “你说呢？来这还能干么？”萧亭没好气道，一时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开口先怼了起来。 “你知道当初为什么给你改姓取名萧亭么？”晋王有意回击道。 萧亭想起来小时候老王偷摸自己说的话：“知道啊。老王说，姓萧可以当皇后。” 晋王起身上前给萧亭脑门来了一个暴栗：“老王都把你教坏了。当初给你取这个名字纯粹是希望你以后能消停点。” 消停？萧亭？想明白这层意思的萧亭就要跟晋王动起手来。 晋王赶紧打岔道：“你还没说你来找我何事呢？” “哦，对了，唐国公来了，太子殿下让我跟你说一声。”经过晋王提醒，萧亭也想起来此行的正事。 “你啊你，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说？尽整些有的没的。”丝毫不记得刚刚是自己也在打岔话题。便丢下萧亭径直奔着前厅疾步而去。 “你便是唐国公？”晋王刚进门便看向这个比自己大上三四岁的少年郎，丝毫没有理会主座的皇兄。 “这位是？”显然这位唐国公并未见过长大后的晋王殿下，只好起身请示太子道。心中还暗念此人好没有规矩，太子在此也敢这般放肆。 “这是孤的弟弟，晋王。比你小上三岁，说起来还得叫你一声表哥。”太子温言。 “请晋王恕罪，臣听坊间传闻晋王殿下惜字如金，且多年未见一时没有认出晋王殿下。”唐国公李渊拱手致歉。 第16章 回程返京 “表兄说的哪里话，此次关中旱灾还要多亏表兄不辞辛劳亲自运送粮食赶来。”听到皇兄的介绍晋王也顺着杆子称了一声表兄。心中暗念这个李渊有点意思，自己往日的污名在他这里变成了惜字如金。 “晋王殿下折煞微臣了，君臣有别，叫我李渊便可。”晋王敢叫表哥，李渊却并不敢接，只得惶恐道。 晋王也不强求，却也觉得直呼其名不好，便开口询问：“唐国公此次运送了多少石粮食？” “回晋王殿下，刚刚正要跟太子殿下汇报此事。”说罢便转身向太子殿下继续汇报：“此次陇西第一批运粮八十万石粮食，其中粗粮五十万石，细粮二十万石，种子粮十万石。”顿了顿又补充道：“得知灾情紧急，臣便率队先送一批过来。十天后还会有第二批，相同规模。” 太子殿下见李渊还在站着，赶紧招呼唐国公坐下，二人便开始交接粮食细节，晋王见此坐向一旁，也不插话。 只是眼见二人聊完粮食细节又在聊往事，越聊越起劲。眼瞅着午膳时辰已过，晋王走也不是，坐着又饿。终是忍不住插话打扰道：“那个，我打扰一下？唐国公远道而来，怕是没来得及用午膳呢吧？” “不碍事，不碍事。”唐国公赶紧回道，心中却对晋王解围略有感激，着实是饿了，太子兴致颇高，自己也不好主动提及。 太子反应了过来连忙招呼道：“抱歉，孤一时兴起忘记了时间。之前便吩咐膳房准备午膳了，表弟随我前去用膳。”说完又看向晋王，眼神询问去不去。 晋王只是听萧亭说老师以前重点提过李渊这个人，便想出来看一眼。对于吃饭应酬这事实在提不起兴趣，便向太子和唐国公致歉道：“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完，就不同你们吃饭了。” 唐国公连连称无妨。太子殿下也不强求便领着唐国公来到膳厅，便吩咐膳房开始上菜。 闲来无事的晋王晃悠晃悠就来到了萧亭的小院。 “还有没有什么能顶饱的药材，给我炖一锅，饿坏了。”进门便对着在研究药材的萧亭喊道。 “没有！”萧亭拒绝的简单而直接。 “别闹，真饿坏了。” 萧亭翻了白眼：“之前缺粮的时候，能吃的药材都分出去了，此地物资又颇为紧俏，还没来得及补货呢。哪有东西给你吃？！”说完又戏谑道：“怎么着？太子殿下没有留你一起用膳昂？” “皇兄要给唐国公一行人接风洗尘，我懒得去凑热闹。要不你去膳房要点吃的，就说你没吃饱？”晋王也不好意思再出去要饭，平时又没有使唤下人的习惯，只能找萧亭帮忙出面。 萧亭对此也是颇为无语，终究是没有拒绝，出门去给晋王讨饭。 取回饭食后却是揪着晋王好一顿数落，吃人嘴短晋王也就没好意思再回怼回去。 又是半月有余，陇西和汉中的物资均已运到，蜀中第一批也已经到了。晋王和太子忙活起来开始张罗着把粮食清点分类送回广通仓。只是三方流转而来的余粮远远填不上自己大嘴一张喊出来的窟窿。 即使算上蜀中第二批的一百万石粮食，总共也只从三方接收了五百六十万石粮食。晋王见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扣下六十万石种子粮，只填补了一半的窟窿。 毕竟直到此时，老天也没有一丝要下雨的迹象。扣下的六十万石种子粮便交由潼关太守入潼关库房以备不时之需。太子殿下也留下了十名赈灾属官待下雨土地庄稼作物回归正常，盘点赈灾库存之用。 又过一周，蜀中第二批征集的余粮赶到之后，便在太子殿下的安排下一百万石全部充入广通仓。 直到此时，家家余粮已经分发充足，足够度过一季。只需等到下雨之后领取种子粮进行补种便可回归正常，太子殿下也准备率众返京。 川蜀，汉中运粮队伍皆是任职官员，交接完便回属地。反倒是唐国公没有着急回去，准备随同太子殿下队伍一路向西去京城觐见一下姨丈，也是当今圣上。 回京途中，唐国公和太子聊着天恭喜道：“太子殿下此次赈灾事宜顺利，回去之后陛下定然嘉奖。” “表弟此言差矣，这次回京怕是少不了一顿责罚。”太子此前为了不打击这个表弟赈灾兴致，并没有言及私开广通仓的事，这位表弟估计还以为是父皇授权开仓。 “此次赈灾，诸事顺遂，受灾民众饿死寥寥，陛下又怎会怪罪？”唐国公不解。 “不瞒表弟，赈灾初始，父皇便言明与我，不得打广通仓的主意。”太子殿下苦笑道。 唐国公闻言，心中知道此间利害，顿时一脸愁容。从心底他还是很敬重这个大表兄的，要不然也不能千里迢迢带着征集来的粮食亲自前来。 太子见这个表弟也是真心关心自己，出言安慰了两句不用担心自己。 而初次出远门对私开广通仓之事一无所知的沈南之元祯元瑾都颇为兴奋，初次经历赈灾事宜便大获成功。百姓基本都得了最好的安排，特别是沈南之和元瑾还一人收获了一个小跟班。 此时刻意吊车尾的晋王和萧亭也开始了悄悄话。 “你之前吹得曲子挺好听，什么时候教给我？”萧亭想起上次晋王在自己的马车前吹的箫声。 “女孩子家家的，舞刀弄剑的多飒，学什么曲子啊真的是。”晋王并不想接茬。 萧亭听到这话就知道晋王不想教给自己：“你有谱没谱？哪有撺掇女孩子家舞刀弄剑的？” “舞刀弄剑有什么不好的？你看看元瑾同学，多飒？!”晋王接着插科打诨。 “你喜欢舞刀弄剑的女子？”萧亭知道晋王在耍浑，刻意问起晋王总是回避的话题。 “反正不喜欢吹曲的女子。”晋王故意调侃道。 “不教拉倒，以后有事别求我帮忙！”萧亭有些生气了把头转向另一侧。 毕竟相依为命十余年了，见萧亭真的生气了晋王也只好允诺回京空闲就教。萧亭却并没有回头搭理。 只是一想到回京，晋王便感慨了一句：“你跟皇兄真的是,难为人么这不是？!” 萧亭知道晋王还想着撂挑子的事，忍不住回过头提醒道：“都说好的事，可不准反悔。不然我和太子殿下都饶不了你。” “唉，回京之后怕是没有安生日子了。”晋王唏嘘。 第17章 父子相争 回程不似赈灾迫切，一众队伍用了十天才回到京城。 到达京城之后太子便携一众官员进宫复命。晋王等人不属于赈灾队伍，只是以太子随行身份参与，不用进宫述职。 在几人还在互相道别，相约元祯从军前再出来小聚的时候，便看到了洵阳郡公元将军和宁远侯匆匆而来。沈南之元祯元瑾看到自家来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加上赈灾的顺利，都以为家中父亲是来给自己接风的。 元瑾更是蹦蹦跳跳的奔向洵阳郡公开心道：“阿爹，你怎么来了？来接我们么？”元祯看到冒冒失失的妹妹只好牵着赵二丫走向父亲，另外沈南之也高兴的牵着赵大宝走到宁远侯面前作揖：“父亲。” 没有嘘寒问暖的关心，洵阳郡公和宁远侯对各自的孩子只是交代一句：“回家！”便领着各自的孩子匆匆离去。 “这下皇兄惨了。”见此情景并没有感到惊讶的晋王感慨了一句便自顾自离去了。 萧亭赶紧跟上：“等等我，你刚刚什么意思？”晋王未做回答，径直往前走去。 一路回到洵阳郡公府，见阿爹一句话都没说，元瑾还想跟阿爹介绍一下自己新收的小丫头，便被阿爹示意不要说话，先跟着自己。 到了书房洵阳郡公元孝矩才看着面前的一双儿女，示意随从先把赵二丫带出去玩耍。便对着元瑾二人道：“说说吧，这次赈灾什么情况？” 元祯刚想说话便被妹妹元瑾打断道：“还是我来说吧，哥哥可能说不清楚。”接着就把下乡考察，和后期粮食不够大家一起节衣缩食，最后弹尽粮绝百姓哀声怨道，哀鸿遍野。最后太子殿下于心不忍，着令晋王殿下手持令符去广通仓开仓调粮赈灾…尽皆复述了一遍，甚至连篝火晚会也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通。 见元瑾后面没有重要的东西表述，元孝矩只好主动询自己想问的点：“调了多少？陇西蜀地汉中的粮食补完广通仓的窟窿没？” 提及数字方面元瑾还是颇为清楚的，知道父亲原来想问的是这个便直接回答：“调了一千万石，填了五百万石。” 元孝矩听完久久没有说话，叹了口气便叫二人去给母亲请安。元祯和元瑾也想念阿娘，没在意阿爹为什么叹气就去直奔后院找阿娘去了。 宁远侯府也是类似情况，在了解完具体赈灾过程之后，宁远侯突然问起了晋王殿下。 沈南之虽然好奇父亲怎么突然关心起晋王来了，以前自己每次休假回来提及伴读时光，父亲是不在意的，见父亲主动询问也一五一十的将伴读几年的经历和赈灾时晋王殿下的表现叙述了一遍。讲完还主动向父亲补充了一句：“父亲，孩儿一直觉得，可能晋王殿下才是那个最聪明的人，孩儿总是看不透他。” 听完沈南之的回答，宁远侯心中更加不安。以前晋王殿下无才，陛下不喜爱这个皇子。所以太子殿下的地位一直稳固不可动摇。若是晋王一如既往，太子殿下即使触怒龙颜，应该也不会严重处置，毕竟当今圣上血脉稀薄，皇子仅有两人。但眼下晋王开始崭露头角，太子殿下又麻烦在身… 沈南之见父亲沉思不语，神色不是很好便关心道：“父亲大人这是因何事烦忧？” “没事，赈灾之前太子殿下传下话来说你伴读已经结束。现在回到家中有何打算？是否要像为父一样进入军中历练？”宁远侯并没有回答沈南之这个问题，反而开口问道。 “孩儿打算依先生所言，出去走走，游学四方。”沈南之见父亲不想说，也不追问如实道出自己想法。 “好，那就在家稍作休整，带上几个随从再出发。”宁远侯并不觉得游学有什么不好，对沈南之的想法也没意见。 应了声是，沈南之才想起来刚刚被随从带出去的赵大宝，跟父亲交代一声自己收了个书童，想带在身边言传身教。 宁远侯此时没有心思在这些事上，直接允了：“你多日未回，你娘亲念叨你好多次了，你去看看她，给她请个安。” 沈南之离去后，宁远侯便呼来随从，驾来马车直奔大兴宫门。等宁远侯到了宫门才发现洵阳郡公元孝矩早已在宫门来回踱步。随即上前作揖：“元将军何故在此？” 元孝矩见宁远侯来此轻哼了一句：“还能因为什么？你因为什么我就因为什么。” 知道元孝矩正儿八经武人出身，就这个脾气，宁远侯也没在意元孝矩的语气。便站在一旁同元将军一同在宫门等候。 这一等便从午时未至等到了下午申时，而太子殿下是巳时进的宫，到现在都没出来。 申时三刻，随太子一起进宫述职的众官员都纷纷出宫了，二人拉着出宫官员就开始打听，众官员也不愿多事，只透露了一句龙颜大怒匆匆离去。反倒是随官员一起出宫的唐国公跟二人多聊了几句。 “什么？你说太子殿下拒不认罪，跟陛下争执起来了？”唐国公刚透露太子信息，元孝矩就忍不住大声确认。吓得唐国公再也不敢开口透露太多，隔墙有耳这又是在宫门，就元将军这冒冒失失的，再把自己搭进去。便也找了个借口疾步离去。给宁远侯整的也是相当无语，自己都没来得及问出细节便被这粗人搅和了。 大兴宫中太极殿内。 “怎么？东宫羽翼已丰，你就不想再听朕的教诲了么？”景泰帝看着跪在面前却执意不肯认罪的儿子，怒道。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觉得…”太子殿下杨勇跪着辩解道，话还没说完一个琉璃盏砸在了自己面前。 景泰帝见一个下午，自己这个太子油盐不进，不肯认错，还在辩解。丝毫不能理解自己的苦心，自己的政策，不分轻重。当心气血涌上心头，杯子就掷了出去。喊来内侍，传手谕将太子殿下解除一切事务，幽闭东宫，闭门思过，无旨不得外出。 旨意传出之后景泰帝看着这个儿子，恨铁不成钢的道了一句：“什么时候想明白了，知道错了再出来！”就拂袖离开了。 第18章 觊觎东宫 见父皇气的拂袖而去，太子也不再跪着，起身便离开太极殿，准备回东宫面壁去。路过宫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好友和老泰山在宫门等候，上前招呼一起回到东宫。 到达东宫议事殿，太子知道二人着急上火，便开口道：“你们两个想问什么就问吧。” 元孝矩刚想开口质问女婿怎可如此忤逆陛下，还没得及开口便看到宁远侯拽着自己的衣服，便忍住没有开口。 太子殿下见二人并没有发问只得自顾自的说道：“孤累了，想换一种活法。” “那殿下想换什么样的活法？”宁远侯顺着问道。 三人这一聊便是好久，晚膳都没顾得上，直到亥时二人才离去，心中充满不甘却也接受了太子殿下的安排。离去前还被太子交代，今日过后自己不召，便不要再来东宫找自己。 而在三人在东宫正厅议事的时候，偏殿内的晋王殿下和萧亭这边也不消停。 “刚回来为什么又要收拾东西啊？”萧亭有些不满。 晋王撇了撇嘴：“怎么？你还想一直赖在这里昂？我都是十五了，父皇再不待见我也该给我开府建衙，分封属地了。” “可是之前太子殿下不是说…”萧亭欲言又止。 “等几天父皇气消了些估摸着就该召见我了，到时候再说吧。”晋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之前看你私自开仓，我都担心坏了。可是今天看来，陛下也没那么不通人情么？在太子殿下抗拒从严的情况下也才幽闭而已。”萧亭把在东宫正厅那边偷摸听到的内容跟晋王复述了一遍。 “皇兄毕竟是二十多年太子，又一直深受父皇喜爱，自然是从轻处罚，要是父皇知道这事是我私自干的…”晋王顿了一下又似在转移话题道：“明天怕不是皇兄的羽翼要挨个倒霉了。” “没什么好担心的，太子殿下肯定提前就做好了准备。”对此萧亭不以为然。 果然，翌日下午，洵阳郡公府。 “阿爹，陛下怎么会突然让您做泾州刺史？”元瑾在宣旨官员离去只好忍不住好奇的问向自己阿爹。 元孝矩一早就被太子殿下打了预防针，倒也没觉得外任有什么不好只是跟自己这个小女儿道：“阿爹之前听闻太子殿下说你们老师布置了任务，让你外出游学?” “是啊，老师说现阶段能教的都教了，下一个阶段需要我们多经历。”元瑾如实回答。 “那你想好去哪里了么？”元祯他已经安排了从军日，此时也只有这个女儿让他放心不下。 “暂时还没确定下来。”元瑾并不着急。 元孝矩看着这个小女儿，又想到宁远侯和自己差不多的境地：“阿爹看宁远侯家那小子不是你同窗么？你若是出去可以结伴而行，有个照应。” “啊？女儿才不要。我自己就可以啊，我的身手比起哥哥来也不差的，我要等亭姐姐一起。”元瑾就没想过要和沈南之一起。 “那随便你们吧，你们自己商量好了就行，总之你不要自己一个人闯荡。”元孝矩对自己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儿还是颇为不放心。 “知道了，阿爹。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元瑾朝阿爹撇了撇嘴。 宁远侯府亦是一样。作为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的宁远侯也被要求外任越州刺史。不算贬谪，却也是实打实的调离了权力中心，旨意一出，三天之后即刻启程上任，不得携眷。 此时大兴宫太极殿中。 “儿臣参见父皇。”晋王对着龙椅上的父皇稽首道。 “起来吧。这会儿怎么愿意同朕说话了？”景泰帝对这个儿子有些不满，从小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话。问什么都保持沉默，自己都觉得自己生了个哑巴儿子。 “父皇恕罪，儿臣的确语言系统发育缓慢，一岁时虽能听懂他人所言，但直到母后仙去，儿臣大恸刺激下才能出声说话。”晋王解释道。 “那你这十二年为何依旧没有跟朕说过一句话，你心中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得知晋王语言，性格均无缺陷，景泰皇帝心中还是有些开心的，此时也只是佯装发怒。 “实在是母后的一句话。儿臣二岁的时候母后曾对儿臣说：不会说话也没什么，至少以后你们兄弟俩可以和和睦睦，勇儿心性纯良，定然会照顾好你。”晋王知道父皇母后感情甚笃，便把问题都甩给了仙逝的母后身上。 果然景泰皇帝听完晋王所说，也不再斥责晋王，心中还念叨晋王还挺孝顺，对晋王的印象开始有所改观。 而晋王殿下心里却在念叨，忽悠个老头还真是简单。 “可你哥哥就没这么懂事。”想起另外一个儿子近来的作为，景泰帝有些感慨道。 “皇兄只是一时想岔了，不理解父皇的建四座粮仓的良苦用心。”晋王赶紧顺着杆子奉承道。 景泰帝闻言打趣道：“哦？朕有什么良苦用心？” “粮食才是一个国家必备的战略物资，是国民经济发展的重要保障。而一旦粮食不足，遇到突发状况就会面临物价上涨，社会动荡等问题。”晋王顿了一下又接着道：“父皇不是不允许皇兄借调广通仓，只是怪罪于皇兄赈灾太过。此次灾情虽严重，但是波及范围小，波及人口也不多。对于国家的长期稳定来说，仓中粮食比饿死些人重要。毕竟如果国家回到前朝之前的几百年乱世，会死更多的人。”丝毫没有避讳自己对人命的漠视，因为晋王笃定自己这个父皇不愿意动用仓中粮食就是基于此等想法，一个劲奉承就对了。 果然景泰帝听到自己这个尚未及冠的次子说的这番话，大喜过望。当下就要招呼内廷赏赐晋王，还要给晋王开府建衙。 晋王想到自己后面要的干的事，本着浪费可耻的精神：“父皇，儿臣还小，一直以来在东宫住的也很开心，很习惯，暂时不用占用朝廷财力物力人力。”至于景泰帝能不能领会到这句话的重点，晋王倒也不是很在意。 第19章 晋王议亲 景泰皇帝并没有挑明晋王话中的话，却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得允诺等晋王及冠再行开府建衙。 晋王看自己这个皇帝老子不接茬，也没怪罪自己僭越，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便想告退请辞。 可景泰帝好不容易跟自己这个儿子正常交流上，并不打算放他离去，还关心起了晋王的终身大事：“英儿，今年你十六了吧?” 晋王回答称是：“回禀父皇，要过了中秋儿臣才十五周岁。” “那便是十六了，也该说亲了。英儿心中可有心仪女子？父皇为你做主。”本朝年龄都是言虚岁，二八年华便是指虚岁十六。 “父皇说笑了，儿臣一直在东宫读书，从不与外界走动，也没有机会认识世家女子啊。”晋王一脸无奈道。 景泰帝闻言，心中自己对这个儿子关心还是不够，这事都给忘了，就英儿以前那德行也不大可能认识官宦世家女子，心中略感愧疚刚打算在心中盘算哪家女子适龄旁边的内侍便贴耳提醒道：“陛下，元家小女一直跟晋王是同窗伴读。”景泰帝这才想起元家还有个小女儿，想必是自己大儿子安排的，便开口道：“朕听闻元家小女一直跟你是同窗？你可有意？” “父皇不可，元家大姐儿是皇兄正妃，是儿臣皇嫂，儿臣也一直那元瑾当妹妹看，没有其他心思。”晋王赶紧推脱道。 “那朕便从别的世家为你挑选吧。”景泰帝也不强求，毕竟是想补偿一下这个小儿子，可不打算强迫于他。 晋王却没有这方面的心思，赶紧推脱道：“父皇在上，儿臣年龄还小，还想多读点书，不着急娶亲。” “胡说八道，你都十六了，朕像你般年纪，早就把亲事定下来了，也没听说会耽误读书啊。而且，只是先给你定下，可以晚两年完婚，随你心意。”景泰帝并不满意晋王推脱的理由佯装恼怒。 晋王眼看推脱不掉只好遵从道：“那便听父皇的，只是儿臣有个不情之请。”再推脱下去刚争取的圣心该消失了。 “说来听听？”景泰帝看着这个小儿子乖巧懂事的样子，越来越喜欢，也不介意听听晋王的要求。 晋王趁着父皇心情还不错赶紧开口道：“父皇可以帮儿臣物色几人，但最终决定可不可以由儿臣自己选择？” “准！父皇就帮你物色物色。”景泰帝很满意。 此时内侍传话礼部侍郎有事觐见，晋王殿下趁机请辞开溜了。 东宫偏殿，太子殿下在此等候已久。 “皇兄找臣弟有事？”晋王刚回来就看到在此等候的太子和萧亭，直接招呼道。 “事情进展怎样？”太子一脸和煦道。 想起下午父皇突然提起的议亲，晋王就一脸不爽，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事情顺不顺利不知道，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幽闭东宫的太子殿下并不知太极殿中发生了什么让自己这个一向沉稳的弟弟如此模样，当即好奇道：“说来听听。”萧亭也很是好奇，只是太子殿下已然发问便也在一旁等着八卦。 “父皇让我议亲！”晋王颇为无语。 “我当是啥事呢？那就议亲呗。”太子并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妥。甚至之前安排元瑾过来就是自家太子妃出的主意，打的这个心思。 晋王还没开口，萧亭又着急补上一句：“你答应了？” “那不然嘞？就父皇那架势，我不答应他也不能放我走啊。”晋王一脸无奈道。 “那你就答应了？”这次萧亭没有等太子殿下说话便先声发问道。 晋王此时看萧亭就好像在看一个傻子，没好气的道：“我不都说了，我不答应父皇誓不罢休，我能怎么办？” 太子殿下看情况不对赶紧解围道：“父皇给你选定哪些女子？” 晋王有些幽怨的看了看自己这个皇兄：“父皇就说了一个元瑾。” “元瑾不错，知根知底。”太子殿下听到是这个妻妹，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却也识大体。 “不行。”萧亭直接插话进来之后又一脸不可置信的问向晋王：“你真答应了？” 晋王也不再卖关子：“没有，我说一直拿元瑾当妹妹，父皇就说回头再帮我物色几个。” 听到晋王所说，萧亭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又有些不安。 “那你早晚要挨上一刀，还不如就选元瑾呢。总比一次都没见过都不知道是谁的好啊。”太子知道萧亭和自己这个弟弟关系有些乱，故意起点坏心思想给这关系来个乱上加乱，省的这个弟弟没事老是太闲。 晋王知道这个皇兄没憋好屁，直接回道：“我跟父皇请求最终决定由我自己选择，父皇同意了。”说完又看了看萧亭，好似说给她听的。 萧亭好似没听到一样，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 晋王也不再多解释，开始跟太子殿下说起正事：“你想让我做的事我做了，接下来要看你怎么作了。我可不想亲手把你弄下来，怪伤感情的。” 提起正事太子殿下也是神色一顿：“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想起元祯要随军历练，晋王便问上一嘴：“你和元家准备把元祯安排到哪里从军？” “定的朔方郡。” “如果可以的话，安排他去定襄吧。”晋王建议道。 “定襄也是军事重镇，历练方面倒是倒也足够。只是英弟为何提此建议？”太子有些不理解，朔方郡和定襄郡都是军事重镇，对于历练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 晋王没有作答，只是坚持道：“可以的话就去定襄郡。” 太子看自己这个弟弟如此坚持，也不再询问。当即就要回去传信，趁着元孝矩还未启程外任，抓紧时间重新安排。 太子走后，晋王看着心思依旧很重的萧亭，叹了口气，回房拿出两个陶埙放到萧亭面前，招手晃在萧亭眼前打断她的沉思：“来，你不是要学曲么?现在教你。” 第20章 宿命交集 萧亭看着眼前作怪的晋王：“今天没心情，不想学了。” “真不学？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晋王还在坚持。找点事做总比一个人胡思乱想要好，心情不好就要转移注意力，用别的事情来充实自己。 “那就学！这个曲子叫什么名字啊？你学音律的时候明明我也跟着学了，我怎么没学过这个曲？”萧亭知道晋王好意，便同意跟着学曲先。 “还不是我在音律方面天赋异禀，随意吹着吹着就吹出来了这个曲的基调，经过老王的修饰完善，再最终定曲，见你沉迷医道，没跟你说罢了。”说起音律方面，晋王还是有些嘚瑟的。 翌日下午，午膳过后太子殿下又来到了晋王处。 “都已安排妥当，元祯改为定襄郡从军。只是元瑾和沈南之你有什么安排么？”太子殿下见到晋王便简明表示来意。 “爱去哪去哪呗？我能有什么安排？腿长在自己身上，找我有什么用？”晋王听到元祯最终还是去定襄，刚有点高兴，在太子殿下说完后面的话后就颇为不爽。把自己当什么人了，保姆昂？明明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这不是看你对元祯安排另有想法，以为你对其他两人也有想法嘛！”太子见是自己想多了也有些不太好意思道。 “没想法！最好结伴而行，出去最好多带点人，注意安全方面就行。”晋王没好气道。顿了一会又补充道：“当然，他们要是能把萧亭也忽悠出去也行。” 刚给太子备来茶水的萧亭顿时不乐意起来：“咋滴？想把我支出去，等我回来你孩子都抱了俩是么？” “哪里的话，这不是老王说的么？让我们最好都出去走走，增长见识嘛？我这又走不开，不能耽误你出门啊。”晋王有些被戳破小心思的恼怒。 “哼，我哪都不去！”萧亭把茶水往太子殿下面前一摔就气哼哼的离开了。 见此太子殿下也趁机戏谑道：“英弟啊？你这不行啊？怎么还能被女人给拿捏住了呢？” “都是被老王给教坏了呗。教什么不好，非要教什么男女平等平权，回头打两顿就好了。”晋王死不承认，架势一摆似是要显示平时自己在家的地位。 太子见此感到颇为好笑，也不拆穿笑着道：“那你怎么想的？要不就娶了亭姑娘得了。反正父皇也不是很在意门当户对。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亭姑娘不是真正的姓萧。” “我拿她当妹妹！”晋王白了一眼这个没正形的皇兄没好气道。 “元瑾你当妹妹，亭姑娘你也当妹妹。你怎么那么多妹妹？经过父皇同意了么？经过你皇兄我同意了么？”太子见自己这个弟弟死矫情，忍不住接着调侃。 “你这人，能不能有点正形？你怎么不操心操心你那妻弟元祯呢？他倒是有这心思。”晋王对着自己这个皇兄鄙夷道。 “那能一样么？那是妻弟，你是亲弟！当然要以你为先啊。”太子理所当然道。 “你在此地等着，我去找皇嫂聊聊。”晋王说罢便起身佯装要去找嫂嫂告状。 太子丝毫不以为意：“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时你哥哥在家那是什么家庭地位。你去告状也白瞎！” 晋王想了想还真是，倒不是自己这个皇兄大男子主义，而是自己那个皇嫂颇为知书达理懂分寸。用老王的话来说就是典型的封建社会中的贤内助，以夫为纲的典范。 见说也说不过，告状也没用，晋王便起身推搡太子：“滚滚滚，赶紧滚。没事别来了！” 太子见到弟弟这副模样，哭笑不得，眼见要被推出大门了想起来还有件事没说：“英弟，别介，为兄还有事忘了说。” 晋王闻言依旧把太子推到大门口，双手抓住两侧的门挡着，随时准备关门时才不耐烦的说：“快说，说完快滚。” 太子也不跟自己弟弟真计较，谁叫这是自己养大的呢。世人常言长兄如父还是有一点的道理的。看着弟弟耐烦的道：“元祯明天上午便要启程前往定襄，表弟他也打算返回陇西，便一同出京离去。你明日若是无事便替为兄去送他们一程？” “知道了。”说完晋王双手用力把大门一关，要不是太子殿下身手不错闪的快，怕是要撞在脑门上。 晋王送别太子之后径直来到东厢房敲门敲了许久没人回应便道：“有人在么？没人在的话吱一声。” “吱。”门内传来一声，晋王知道萧亭还在生气，怕是不会开门了。便隔着门喊道：“明天上午元祯要出发去定襄了，我们去送他一程啊。”知道里面听到了便回到院中吹起自己的小曲了。 翌日上午，大兴城西北门。 除了太子面壁思过出不来，晋王、萧亭、连沈南之和元瑾带着赵氏兄妹都前来送行。萧亭还在生气，不愿意搭理晋王。看到赵氏兄妹就上前跟沈南之元瑾招呼一声，逗两个孩子玩了起来。 赵氏兄妹记得这个很好的大姐姐，也愿意亲近萧亭。俩人还给萧亭介绍起自己的新名字。元瑾和沈南之商量之后还是决定给他们重新起个名字：大宝就叫赵智，二丫就叫赵慧。 两个孩子虽然理解不了自己名字的含义，但是他们从小也知道村里有很多叫大宝二宝大丫二丫的。他们新名字没听到重名就很满足了，仿佛更名那一刻，他们再也不是普普通通的“众人”了，再也不是官吏口中的贱民了！ 萧亭也称赞他们的新名字很好，两个孩子看到大姐姐的认同，更开心了。 此时，唐国公也带着一队人马来到城门口。 “晋王殿下。”见到众人唐国公李渊翻身下马拱手道。 “表哥无需多礼。这位是皇嫂弟弟元祯，今日出发定襄郡，与你一同出城。”晋王以表弟的身份给唐国公回礼。 晋王虽以表弟自居，但是唐国公还是不敢僭越把自己真当表哥，当即对着元祯道：“元小兄弟，我年长你三岁，便自称一句兄长了。” 元祯见到这个传说中七岁便已继承唐国公爵位的李渊这般说，连忙拱手称道：“李兄言重了。” 晋王也懒得挨个介绍，留下其他几人跟元祯互相道别后，便先行送李渊一程了。 这是李渊与沈南之命运中的第一次交集，这时候的李渊和沈南之对于整个天下来说还是籍籍无名无所作为的年轻人。 只是此时的二人还不知道，这是他们一生中最近的距离，后来他们互为敌手却再也没有见过面，等他们知晓彼此名字的时候，王权已经陨落，他们踩着昔日皇帝的尸骨登上权利的巅峰，新的战争即将爆发，他们不再关注那些被时代抛弃的蛮夷，而是将深邃的目光投向了彼此。 第21章 离别之际 送行唐国公一直到了京城城郊外围，晋王才拱手表示：“此次赈灾有劳表兄奔波了，皇兄实在不便，招呼不周，只好托孤来送表兄一程，此处已是城郊外围，孤就送到这里，祝表兄一路顺遂。” 唐国公也不敢怠慢：“晋王殿下言重了，殿下请回吧，臣这便返程了，晋王殿下闲暇可以来陇西做客，也好让臣带殿下体会体会陇西风情。” 就在晋王殿下同唐国公离去之后，沈南之他们也在跟着元祯一一道别。 “朔方路远，元兄怎么不同唐国公一道而行，不是刚好顺路么？”沈南之还不知道元祯昨日更改了从军地。 “沈兄不知，昨日我阿爹突然安排我去定襄，不去朔方了。”元祯虽然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突然改变主意，把自己安排的那么远，却也没有觉得不好，相信阿爹这么做自有阿爹的用意。 “哥，一路顺遂。”元瑾没有太多道别话语，可能是在家中早就告别了不知多少次，心中已有准备。 “妹妹也是！出去游历最好和沈同学萧同学们结伴而行，多带些侍从，一定要注意安全。”元祯知道妹妹即日也要出发，不放心的交代道。 “知道了。”元瑾低声说道，眼中隐有泪光，依依不舍。 沈南之见之赶紧打岔道：“元兄此去路途遥远，不知何时才能归来。还没有好好跟萧同学告个别呢。”说罢还对着元祯挤眉弄眼示意。 元瑾也反应过来便和沈南之带着赵智赵慧走到一旁，不近不远，刚好给二人留一个告别的空间。 元祯一时有些尴尬，不知所措。 反而是萧亭落落大方：“此去定襄，天高路远，元同学多多保重。此去历练为主，切莫行那危险之事，一切以安全为重。” 听到萧同学这么说，元祯看着萧亭，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知…道的。” 萧亭听到元祯回应，便点头示意准备转身离开。 “那…那个，萧同学可有心仪之人？我…”此次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元祯也怕一回来萧亭已然婚配，鼓起勇气还是问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个面色通红，扭扭捏捏的元同学，萧亭多少也知道元同学的心思，不想太伤同学心的萧亭只好打断安慰道：“元同学，你是个好人…” “是晋王殿下么？”元祯心中对此答案有所心理准备，要不是此去一别动辄三五年，怕是回来之后对方早已嫁人才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我不知道，或许是，也或许不是。”萧亭也不清楚自己对晋王殿下到底是什么感情。是老王说的爱情？亦或是晋王常说的相依为命之下的亲情？萧亭不清楚，只清楚自己习惯了在晋王身边，不想离开。 元祯听到此情况心中不禁又升起一丝希望：“那若是晋王殿下已经娶亲呢？我会有一丝丝机会么？” “没有，我不会离开他的。”似是说起了萧亭不愿意听到的事，萧亭最后丢下一句便径直离开了。 元瑾见萧亭要走，才赶紧拉住萧亭：“亭姐姐稍等下，我跟哥哥再说两句话我们一起回去，我有事要同姐姐说。”安抚好萧亭后赶紧跑到哥哥面前：“你就放心参军去吧，亭姐姐我会照顾好的。” 元祯看着萧亭的背影，想了想还是交代了妹妹一句：“萧同学以后有什么事情，烦劳妹妹书信告知。”得到妹妹的答应之后便带上侍从直奔定襄郡方向而去。 此刻并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默默摇头的晋王。 “元瑾妹妹有何事要与我说？”元祯走后，萧亭看着回来拉着自己胳膊的元瑾出声询问。 “那个，老王不是说了让我们下一阶段要四处走走嘛。我们一起好不好?”元瑾带着期待的目光晃了晃萧亭的胳膊道。 “不去！你跟沈南之同行吧。我学医在哪都一样，在京城还可以跟着太医学习。游历于我不甚重要。”萧亭没有理会元瑾的撒娇，摇了摇头拒绝道。 沈南之也凑了上来：“萧同学说的是，元瑾同学不妨和我结伴而行，正好带上赵智赵慧兄妹。” 元瑾只是哼了一声，既没有接受沈南之的邀请也没有拒绝。 待众人回到城门内才见到送行唐国公的晋王殿下才骑马归来。 元瑾见到晋王又想起萧亭和晋王形影不离又开始游说起晋王来：“晋王殿下准备何处游学？可要跟我们结伴同行？” “哦？你们准备去哪里呢？”晋王虽然不打算去，却也想知道他们准备去哪里，便顺着话茬问道。 元瑾显然还没有决定，有点支支吾吾，沈南之赶紧上来解围道：“我们准备先东进洛阳，阅尽洛阳人情便北上定襄，看望元兄顺便了解一下边关的风土。预计用上两三年的光景。” 元瑾听闻还可以顺路看看哥哥，也没在意山高路远，边关荒凉跟着点头附和。 “去完洛阳可以继续东南方向逛逛，江南的风土人情别具一格。反正时间充裕，最后再去定襄吧。”晋王建议道。 “好，晋王殿下说去就去。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元瑾以为晋王殿下要同行赶紧开口问道。 “你和沈南之自己商量好就去呗，腿长在你们身上。”晋王翻了个白眼。 “几个意思？你不同我们一起去？”以前晋王不爱说话时候表示不满都是白眼，元瑾早就见怪不怪了。 “我还有事，不便离开。你们可以带上萧同学去，我没意见。”晋王示意元瑾可以考虑带上萧亭。 “我有意见，我不去！”萧亭见晋王又想三言两语把自己打发出去，当即表示反对。 元瑾还想争取，沈南之赶紧上前拉住欲再争取的元瑾对着晋王殿下道：“那我们便先行出游，你们忙完再一起过来。”说罢便眼色示意元瑾先行离开，元瑾只好随同沈南之带上赵氏兄妹先行离去。 回东宫偏殿的路上，俩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到了住所，晋王看着还有些生闷气的萧亭，没来由的说了一句：“元祯挺不错的。可惜了！” 第22章 东宫僭越 萧亭并没有给晋王好脸色，但见提及元祯倒也跟着说了句：“元同学是挺不错。没什么可惜的。” “我一直拿你当妹妹。”晋王也不在意，却突然话题一转。 “你比我小一岁，要当也是姐姐！”萧亭闻言便拿起年龄说事。 “有时候，年龄并不能决定什么的。”晋王唏嘘道。 萧亭只是坚定道：“我不想离开！” “那我正常娶妻?”晋王不确定道。 “你喜欢她们？男女之间的喜欢。”萧亭不答反问。 “不喜欢啊。”晋王回答的直接干脆。 “那你喜欢我？”萧亭问。 “不喜欢啊。”晋王答。 “那为什么可以娶她们，不能娶我？”萧亭不解，既然不在意跟谁成亲，为什么偏偏就不能是自己呢？ “辜负她们我没有心理负担。”晋王回答的很坦然，丝毫不隐藏萧亭在自己心中不一样的地位。 “我-宁-愿-辜-负-的-是-我！”萧亭注视着晋王的眼睛，坚定无比一字一顿道。 “你再想想吧。距离皇兄作死我上位还有段时间，如果到时候你还是这么坚决那便依你。”晋王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他不确定将来会辜负萧亭多少，但是他也怕在萧亭心中，遗憾比被辜负更为重要。只是希望她能借着这段时间慎重考虑，思量清楚吧。 萧亭看到晋王妥协，却也开心不起来。虽然老王常说“强扭的瓜不甜，但是它解渴啊”，但是真事到身前，还是有一丝不安。 时间匆匆而过，距离元祯离去已三月过去。元瑾最终还是和沈南之结伴而行了，带上些许随从和赵氏兄妹，二人来到洛阳已经两月有余。 而在此时，宫中出现一件大事。 “逆子！逆子！他怎敢如此？！”景泰帝听着东宫内侍来报的消息愤怒不已，发泄了一通才招呼内侍：“来人，宣太子进宫！” 东宫。 “英弟，为兄准备去了，你准备好了么？”太子殿下听到大兴宫中内侍传话，不慌不忙的来到晋王偏殿跟晋王聊天道。 “搁在前朝这事可能把你砍了，咱家这条件又不同，父皇应该不会对你下死手的。你且放心去吧，东宫我会照顾好的。”晋王依旧瘫坐在院中摇椅上，毫不在意道。 “那英弟觉得父皇会怎么处理为兄？”太子殿下虽是故意如此，但是如此僭越谁知道父皇会气到什么程度，此刻还略有些不安。 “劈头盖脸一通骂肯定是跑不掉的。你视情况而定，觉得不够严重就再作死一些，要是觉得超预期了就多认错，态度好点，坦白从宽嘛。”晋王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太子位肯定是没了。当个越王吧，去百越之地就藩。” “好，那为兄便进宫了。”太子也不好耽搁太久便离开晋王处直奔大兴宫太极殿了。 太极殿中。 “太子！朕的好儿子！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了么？还是你在暗自期待朕早点归西，好把大权交付与你？龙袍也是你能穿的？”景泰帝一见到自己这个太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儿臣只是提前试穿一下嘛，反正这个位置不早晚都是儿臣的么？”太子殿下并没有悔过的意思，就这么头铁回答道。 “逆子，你这是大逆，罪同谋反！！！”景泰帝听到这个逆子没有一丝悔意，又随手拿起琉璃盏照着太子脑袋扔了出去。 太子被丢的的琉璃盏磕红了脑门，也不在意还叫嚣着：“哪个狗奴才打小报告，等我登基我砍了他！” “滚！滚！！！”景泰帝看着自己这个宠爱多年的长子，气涌心头，却又不忍之间以谋逆处置。随即传来羽林军首领奉旨送太子回东宫，封锁东宫，等候处置。 待太子被带下去之后，景泰帝瘫坐在龙椅上，他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太子，三十年来一直好名声在外的太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原本便近知天命的景泰帝显得更加苍老了。 沉默独自思考的许久，景泰帝才下令召晋王进宫。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安。”晋王进到太极殿便稽首道。 “你皇兄的事你知道了么？”景泰帝看着小儿子，问道。 “知道。皇兄私穿龙袍，是为大不敬！”晋王如实答道。 “那你为何不曾进宫禀告朕？”景泰帝接着问道。 晋王脑海中回想早就准备好了答案答道：“回禀父皇，儿臣与皇兄手足情深，事发之后儿臣便已提醒过皇兄此事僭越。至于帮皇兄隐瞒是不想父皇怪罪于皇兄，不想父子之间有隔阂。” “哦？你就没想过太子之位么？”景泰帝依旧盯着晋王，似是要看看清楚此事是不是小儿子参与陷害。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个好士兵。”晋王殿下也不遮掩，若有隐喻道。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帮你皇兄遮掩？”景泰帝并没有停止发问。 “手足亲情，血浓于水。”晋王如是回道。 此时景泰帝才停止一连串疑问问，心中亦是觉得小儿子比大儿子省心的多，之前赈灾事宜国政方面也与自己相合。不由的思索起如何处置太子，却又舍不得真定太子谋逆之罪。想到晋王聪慧懂事，便轻声询问道：“依晋王所见，此事既已东窗事发，该如何处置太子？” “废黜太子，另立储君。”晋王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 “废立储君乃国家大事，何至于此?”景泰帝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三十余年的父子情。 “既已事发，如果惩罚不痛不痒百官亦不会同意。”晋王提醒道。 景泰帝心中也明白，却还是想知道晋王会为了大位做到什么程度：“那废黜之后呢？如何安排？贬为庶人？” “既已废黜储君之位，对百官已有交代。不若贬为越王，封地百越，即刻就藩。”晋王此时抛出了自己提前准备的话茬。 “你先退下吧，容朕思量一番。”随即景泰帝便挥手示意晋王退下。 待晋王退下之后，景泰帝又招来羽林军副统领：“查晋王！” 第23章 废黜太子 封闭三天的东宫，今天才迎来了一道旨意。 旨意大致内容：太子失德，贬为越王，封地百越旧地，下辖：建安郡、义安郡以及龙川郡、南海郡、苍梧郡、永平郡四郡及其以南十余郡，七日内便前往封地就藩。 领完旨意的“废太子”又来到了晋王处含笑道：“过几天为兄就要走了，你就可以搬出来入住正宫了。”颇有卸下重担无事一身轻的轻快感。 晋王没搭理这个“脱离苦海”的兄长，直接抢过手中的圣旨看了看。嗯，父皇比自己想的还要大方嘛。封地给的也忒多了，不过毕竟都是蛮荒之地，还是得好好思量一番发展发展。 想到此地的晋王只得开口问道：“地方虽多，都是蛮荒。你想好怎么发展了么？” “我不急，反正你会安排好的。说好了我退休了。对，王先生好像说的就是退休这个词。恰当！”“废太子越王”毫不在意，也不着急。 “我给你安排个锤子！自己的封地自己管！”晋王不满道。 “那行啊。你把元祯，元瑾，沈南之借给我就行。我自己来！”越王（后面一律更改称越王）开口讨价还价。 晋王闻言更是嗤之以鼻：“您做梦呢？那是老王给我准备的。你都要走了，我用谁去？有本事你就找人把老王绑去帮你，有老王在，问题不大！” 越王知道晋王肯定不会轻易答应，甚至不会答应，此时听到晋王弟这般说，颇以为然。心中已经在筹划找些人把王先生“请”到藩地。 晋王随即又掏出一本册子，丢给越王：“这是老师之前为我准备就藩之后的发展策略，你万一没绑到老王，就将就着用先。” 太子见还有意外收获，兴致勃勃的看了起来。果然是王先生的手笔，想法乍一看天马行空，细看又觉得大有可为，其中还有南方各地的风土人情，奇异天气，越看越是满意。 “行了，别看了，赶紧回去收拾东西给我腾地方！”晋王看到越王看起册来，一时半会儿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直接开口赶人，说着便把越王推了出去。 七日后，越王带上眷属出发越地，晋王萧亭前来送行。 “英弟，为兄这便要走了，以后天各一方，怕是很难见到了。”离别前，越王有些感慨道，带着些许不舍。 “怎么会？等我以后登基，你若想回来看看便随时都可以回来看看。亦或是我实在烂泥扶不上墙，父皇召你回来接着干活呗。”晋王倒是无所谓，虽然越王是自己最亲近的二人之一，也没有流露出什么不舍的神色。 “那你还是好好干，可别再让父皇到越地抓我的壮丁，哥哥我可不想再继续以前的日子。”越王想到卸下重担毫无压力的轻松，可不想再回到以前。 “行行行，我尽量吧。你记得我昨日交代你的事。”晋王想起昨天给越王提的建议，又再度提醒道。 “为兄记得。只是这海上丝绸之路能行得通么？”越王想起了昨日下午自己这个弟弟突然来找自己给自己提的建议。 “应该可以。老王以前提过可行之法。只要你鼓励生产，船运技术工人创新，造出适合远航的船就可以。当然在此之前你要先整合蛮夷之地的土着，尽量同化，不能太过用强，不然容易适得其反。等我这边处理差不多了我就把沈南之元祯他们调给你用。”想了想晋王最终还是决定时机合适就把几人调与兄长。 越王听到自己弟弟信誓旦旦的保证，也不再质疑。回去便按照英弟所言和老王书册中所说行事。 临别在即，越王又越过晋王，招呼萧亭至一旁，还特意避开了晋王才道：“英弟这人有些矫情。他虽然一直说拿你当妹妹，可我了解他，不会有比你对他更重要的人了，怕是连我都不行。” 萧亭闻言连忙作揖称道：“殿下言重了。殿下与晋王手足情深，谁人不知。定是殿下更为重要…” 还不待萧亭说完越王就插话道：“这不是重点。孤想说的是孤这一离开，天高路远怕是少有机会再见了，他身边只有你了。纵是英弟在感情方面再不着调，你切莫与他心生芥蒂。他是为了你我才走上这条路的，孤纵是走到天涯亦会支持英弟，你也要做他最坚定的支持者，时刻站在他身后，照护好他。” “我知晓的。”萧亭表态。 “那孤就放心了，元瑾是越王妃安排的，其实孤一直看好的就是你。当进则进，父皇并不会成为你的阻力。”越王进来看俩人别别扭扭，临别前还是交代了一句。 “民女明白！殿下放心。天涯路远，殿下珍重。”对于越王殿下，萧亭还是出自内心的敬重。不仅仅是从救命恩人的角度，还有晋王和越王殿下的身份关系，更多的还是敬重太子殿下的品德，以民为先的格局。 目送越王殿下离去后，晋王同萧亭凝望很久看不到一丝背影才一同转身回到东宫。 看着此刻人去楼空的东宫，晋王交代萧亭道：“收拾东西，我们回大兴宫住吧。” “为何回大兴宫？迟早还要搬来，不够麻烦的。”萧亭抱怨道。 好不容易缓和关系，晋王也不想再别扭下去，便解释起来：“以前是皇兄做主邀请我们来东宫住的。此刻皇兄已经就藩出京，东宫无主，我们还一直赖在这里有僭越之嫌。” “哦，那我去收拾。”萧亭还有些不情愿。 见此晋王只好温言道：“那就收拾些必需品吧，咱们拎包入住大兴宫。顺带也是给父皇提个醒。” “那就好。只是你要提醒皇上什么啊？”萧亭没想过那么多弯弯绕绕，一时不明白晋王所言何意。 “以往皇兄照顾我接我过来住，现在皇兄走了，我住东宫便不合规矩。我都虚岁十六了，父皇还一直嚷着要我议亲，住在大兴宫也是不妥，你说父皇是会给我开府建衙呢？还是尽快明令我入驻东宫呢?” 第24章 福有双至 “你现在脑袋里越来越多这些弯弯绕绕了。”萧亭有些茫然，一时不知道晋王是进步太快还是本就如此多心思。 “处在这个位置看，自然要多想一些。”晋王不以为意。 萧亭很快接受了现状：“那我简单收拾一下。刚刚你说要搬我还以为都要搬呢，都想着把最后几条锦鲤捞出来先吃了，省的东宫无主，被侍从们偷吃了。” “要不还是先捞出来吃了吧？毕竟不知道父皇速度够不够快，饿着它们也是不好。”想起烤鱼，晋王还是有些怀念的。老王倒是一直钓鱼，从来没钓上来过。也不知是月池的鱼儿狡猾还是老王的钓鱼水平太差。真想吃鱼还是得偷摸捞一捞萧亭喂养的锦鲤，一捞一个准，只是萧亭在这方面太小气，平时没有机会，听闻萧亭主动提及便顺着杆子而上。 “好，那我去收拾东西，你去捞鱼。今天吃完我们明天便搬去大兴宫。”不知道是不是越王殿下的话起了作用，萧亭在这些小事上就不跟晋王计较太过了。 见萧亭兴致不错，生怕事后反悔的晋王赶紧就跑到鱼池里开始捞鱼了。关于烤鱼方面，晋王还是颇有天赋的，以前有事没事就跟老王探讨怎么做好吃，老王都夸晋王在吃食方面天赋异禀。 长久别扭之后，两人难得坐在一起吃起烤鱼。 “我想好了，我的决定不曾改变。”萧亭一边吃着烤鱼一边开口道。 “好。”晋王也没有多说什么，认真吃起了烤鱼。 翌日上午。刚刚早朝结束的，听内侍说晋王搬了回来的景泰帝当即传召晋王。 “参见父皇。”晋王稽首，每次见到自己老爹，该守的礼仪还是到位的。 “今日怎突然搬回来了？”景泰帝心中并未觉得晋王住在东宫不妥，毕竟也不是正殿。 “皇兄已然就藩，儿臣再住在东宫，虽是偏殿，也终将招来非议，是为僭越。便只好搬了回来。”晋王坦言。 “你这是在提醒朕尽快立你为储吧？”景泰帝闻言便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存的什么心思。 “也可以，这样儿臣住着也名正言顺，不然只能搬回来陪父皇一起住了。只是议亲之事也要延后了。”晋王从来不掩饰自己对于东宫的觊觎。 见晋王如此坦然，景泰帝反而安心许多。至少这个儿子手段都用在明面上，不会玩那阴险狡诈的勾当。当即表示：“朕给你选了那么多世家女子，你可确定下来人选？” “回禀父皇，那些世家女子儿臣都看了，其中并没有儿臣心仪之人。”晋王老老实实回道。 “那你着啥急，又没媳妇，住在大兴宫就住呗。”景泰帝突然戏谑起来自己这个小儿子。 晋王也知道景泰帝的心思，择日不如撞日便直接了当道：“启禀父皇，儿臣有一女伴，自幼一同读书，乃前朝萧氏遗孤，儿臣想选她作为自己的正妃。至于侧妃人选全凭父皇做主。” “哦？”景泰帝隐约知道这么个人，便传话内侍宣召萧亭进殿。 “民女萧亭参见陛下，陛下万安。”萧亭一进太极殿便稽首行大礼道。 “免礼平身，抬起头来。”景泰帝对着下面跪拜的女子道。 “谢陛下。”说罢萧亭便起身，抬起头。 “不错不错，英儿眼光不错。朕允了！”景泰帝笑了起来。 此时的萧亭还有懵圈，不知何故，晋王见此赶紧拉着萧亭一起跪下：“谢父皇隆恩。”反应过来的萧亭也跟着：“谢陛下隆恩。” 景泰帝看着二人，越看越满意，说了一句：“不用搬来搬去了，住习惯就还住在那里吧。”便笑着离开了。 见陛下和内侍都离开了，萧亭才问向晋王：“我刚刚谢陛下什么？” 晋王先前并没有知会萧亭，此时大事已定，便想着逗逗萧亭道：“你不是想当皇后么？皇上准了。” “哦？是么？那你是不是该称我一声母后啊？”看到晋王不怀好意的表情，萧亭反应过来晋王是在逗自己便回击道。 晋王一脸无语的走开了，这丫头，真是越长大越不好糊弄了。 随即二人又把行李搬回了东宫。 “陛下也没立你为太子啊，怎么就让我们搬回来了？你不怕言官上本参你了？”萧亭对于官场还是不太了解。 “放心，父皇允我住在东宫是施恩，自然会帮我解决好其他问题。不然那还叫施恩么？我估摸着等言官参我的时候父皇便会顺着杆子就立储了。”晋王耐心解释道。 “那陛下到底允我的是什么事？”萧亭虽然心中有所猜测，却还是想听晋王亲口说出来。 “父皇让我选妃，其中一个我选了你。”晋王答。 “其中一个？你选了几个？”萧亭撇嘴道。 晋王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我能只选一个么？就算我只选一个父皇也不能同意啊。” “那你说我想做皇后，陛下允了是…？”萧亭想起了太极殿中晋王的玩笑话。 “我只跟父皇要了正妃名额。”晋王无所谓的道。 萧亭早就有心理准备，知道晋王觊觎那个位子之后肯定做不到老王常说的一夫一妻。此时也没有别的不满，自己拥有正妃身份已然是最好的情况了。 所以听闻晋王亲口说自己会成为晋王正妃，未来还会成为太子妃、皇后还是喜形于色的，当即就要把昨日未吃完的最后几条锦鲤也捞上来庆祝一下。 晋王见萧亭开心的神色，忍不住多叨叨一句：“路是你自己选的，以后可别埋怨于我昂。” 萧亭见到晋王扫兴，不乐意撇嘴道：“我自己选的路，干嘛要埋怨你？你还记得老王说的话么？” “啥话？强扭的瓜虽然不甜，但是解渴？”晋王想了想就想到这么一句。 “不对。是：如果你要去做一件不确定好坏的事，你就想想这件事会导致的最坏的结果，然后再想想你不去做这件事会产生多大的遗憾。如果你觉得最坏结果都抵不过这遗憾，那便放手去做吧。”萧亭很正经的盯着晋王说道。 第25章 洛阳街头 “你想清楚便好。”事已至此，晋王殿下也不再纠结。 “嗯。”萧亭展颜一笑，不再说话，便径直离去把先前收拾的行李放回原位。 此时已经时至深秋，天气渐冷，秋风轻轻的吹过，金黄的树叶落在地上。晋王又在院落中坐了一会，北风似乎越刮越起劲，晋王感到阵阵冷意袭来。可能只是身体上，也可能掺杂点心境里，不由的抱了抱胳膊回到房间拿起了大氅披上。 此时洛阳城里，沈南之还在给元瑾献着殷勤：“元同学你慢点，马上要入冬了，我们买些冬衣带着吧？” “那好吧，给赵智赵慧也添上几件，他们都还没有冬衣。”元瑾看着赵智赵慧兄妹，想起他们以前的家境，想来不曾穿过新冬衣，便应着沈南之的意几人来到了成品制衣铺。 沈南之和元瑾还在长身体，去年的冬衣已然不能穿了，所以出行的时候并没有带多少衣服。沈南之和元瑾各自置办了几身新冬衣的同时也给赵智赵慧兄妹一人添了好几套新冬衣。 沈南之和赵智挑的很快，主打一个合身就行。而元瑾和赵慧花费了很多时间，试来试去，给成衣铺掌柜的都试的心里有些不乐意了。只是看着几人是体面人，大客户才没有发作。元瑾也没在意这些细节，仍旧在一件一件试穿，穿完还问询众人意见。 “好看！” “那这件呢？” “好看！” “这套呢？” “好看！” “可是我感觉这套内饰不如上一套诶，要是把那套内饰置换在这套上会更好看些。” “是是是，元同学说的是！” “这样呢？”元瑾又拿起一套衣服在身旁比划。 “好看，好看，都好看。”沈南之点头似捣药。 “你怎么什么都好看？你有认真看么？”元瑾觉得沈南之在敷衍自己，顿时有些不满。 “怎么会？实在是元同学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说完沈南之还怕元瑾不信又望向赵智赵慧，眼神示意一番。 赵智赵慧也是聪颖，心思活络之人，二人连忙点头：“沈大哥说的是！” 元瑾看着三人问不出个牛马来，却也不好把侍从叫来评价自己穿着，一来于礼不合，二来他们受雇于自己，怕也是主打一个敷衍，奉承。最终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置办了几套又开始给赵慧选衣。 赵慧虽是女孩，天生爱美，却也知恩懂理，平日元姐姐沈大哥对自己兄妹已经很好了，便没有挑选，随便指了两套看起来没那么华贵的冬衣便说自己选好了。 元瑾一眼看出小姑娘的心思，也不再询问，直接自己给赵慧选了四五套，让店家包起来。 虽是大户人家不缺银钱，结账时沈南之还是想起了老王的教导，上前问掌柜的：“掌柜的，我们也买了这么多套，能不能便宜点？” 掌柜的见众人都是大户人家的子弟打扮，想来应该也不差钱，当即试探回道：“不能。” “哦，那包起来吧。”沈南之听到掌柜回答还有些不好意思赶紧道，说完就掏出银两买单！ 只是苦了随从护卫的兄弟们，都是当差的能省则省，没有添冬衣还要多担着其他人的行李。好在沈南之和元瑾不是小气的主，都以冬衣补贴的形式加在随从的俸银中了。 众人买完冬衣交付随从带回客栈，接着逛了起来。 沈南之和赵智腿的走软了，看着前面依旧兴致高昂的元瑾和赵慧。沈南之和赵智对视一眼开始了石头剪刀步，沈南之一招不敌败给了赵智当即忽悠道：“今天的规则是三局两胜，我们继续！” 最终赵智还是七局四负败给了沈南之，只好一脸幽怨的走到还在逛吃的姐妹面前嘟囔道：“元姐姐，妹妹，我肚子疼！” 赵慧只有这一个亲人了，赶紧摇着元瑾胳膊：“元姐姐，我们下次再逛吧。先给哥哥找大夫好么？” 元瑾看着这俩月来一逛街就肚子疼的赵智，也没有出言揭穿，只是对着沈南之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便带着赵氏兄妹往回走。路过沈南之的时候狠狠看着嘴中还在嚷嚷：“今天天气不错哈”的沈南之狠狠的踩了一脚在沈南之的脚上，留下龇牙咧嘴的沈南之就一手牵着赵慧一手牵着赵智走了。 沈南之早已习惯，也不查看受伤的脚面，赶紧跟上。长软不如短痛，每次逛累了腿软沈南之都要忽悠赵智上去装病，而每次沈南之不是被掐一下就是被踩一下。 好在是元同学，老王以前又总说打是亲骂是爱，沈南之也乐在其中，这两个月以来沈南之感觉他和元瑾同学的关系已经突飞猛进了。 “元同学你等等我啊。”沉浸在幸福中沈南之故作一瘸一拐的努力跟上的姿态。 “你们要是不想逛就先回去呗。干嘛每次都要拉上我们？”元瑾看着这副姿态的沈南之，气不打一处来。 沈南之当即表示：“那怎么行呢？保护女士是男士的责任。老王说的！” 元瑾停下，松开赵智，示意他站在沈南之身边去然后看着这俩发颤的双腿鄙夷道：“就凭你们？” 赵智脸皮薄，羞愧的低下了头。倒是沈南之一脸无所谓，没有丝毫羞愧的辩解道：“谁说保护就得体力好的，脑力好也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啊！” 元瑾和赵慧对视一眼，同时转头对着沈南之：“切！！！” 习惯了被元瑾怼的沈南之虽早已练就厚脸皮，此刻被六岁女孩鄙夷脸上也是有些挂不住：“小慧啊，你以后要不还是跟着沈哥哥吧？你都被你元姐姐带坏了！” 赵慧闻言也有些懵，元姐姐什么时候把自己带坏了？元姐姐倒是常说哥哥被沈哥哥带坏了！一时小脑袋瓜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元瑾反而不乐意了：“说什么呢你？什么叫我带坏了小慧？你把小智都带成这样了你怎么好意思说别人呢？” 赵智一听又拿自己当反面教材，更加不好意思，头更低了。 第26章 深入农家 即便是沈南之的厚脸皮也不好意思把赵智真的顶在前面背锅，便出声辩解道：“这你就看错了！正是因为小智懂事，才故意输给我替我分忧呢。” “亏你还知道！每次都拿小智给你自己顶包！一个大男人，有什么话就不能自己明说？！”元瑾也知道这事还真怪不着小智，却还是出声继续怼起沈南之，仿若日常怼怼沈南之成为这两三个月来的习惯了。 沈南之为赵智正名之后涉及自己也不再辩驳。只是一个劲儿谄媚献殷勤。 回到客栈之后。沈南之想着这在洛阳城了两个月，不是逛就是吃的也没什么收获啊。当即来到元瑾和赵慧的房间向元瑾建议道：“我们这样天天待着城里，时间长了也不是个事啊？” “你什么意思？不是你说的要在洛阳多待上一阵子么？”元瑾虽然也觉得在洛阳城里住的两个月收获甚微，却没有反对沈南之之前在洛阳待上半年的计划。 “此次我们一路东进洛阳，除了在潼关去了一趟乡镇看了看杜旻，一路走的也都是官道。在洛阳城里已经待了两个月，所见与关中、京城大同小异，我们何不下乡走一走，见识一下农耕产业。”沈南之说出自己的计划。此前一直不曾提起，便是怕元瑾在乡村之中诸多不便不习惯，实在是两个月的时间洛阳城已经见识的七七八八了，在待在城里也只是浪费时间。 元瑾没有出言反对，想了一会才问道：“这是不是就是老王常说要想真正了解民生，还得深入基层？” “对啊，就像杜兄上次与你说的粮食生意。粮食价格在农民手中是一个价格，到他手中要经过几道中间商，少一层中间商价格便完全不同。你不想去看看粮食的生长过程，每个阶段的粮食长得什么模样么？”沈南之循循善诱道。 “我是要做生意，也没说自己要做粮食生意啊。我都不着急你着急啥啊?”元瑾翻了个白眼，倒不是反对，只是对于沈南之对自己也用上了忽悠这一招，颇为不满没好气道。这男人，就不能有点主见自己下个决定么？ “额，元同学也知道，老王教给我的是治世之道。若想解决民生问题，还得进入基层农村体验一下他们的生活，只是…”沈南之又想早些下乡，又怕下乡让元瑾委屈，又不想同元瑾分道而行，此刻也只好如实相告。 “只是什么？”元瑾见沈南之此刻老老实实的道出了自己的目的，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询问道。 “既是下乡，自然生活要艰苦很多，而且即将进入冬天，怕你一时适应不了。”沈南之有些犹豫道又紧接着补充道：“或者元同学在城里待着，我先下乡，体验完后再回到洛阳城接你？” 听完前面的话元瑾还不觉得有什么，听完后面顿时有点不乐意出声驳斥：“你把我当什么了？世家娇小姐呢？你都去得我怎么就去不得？” “当然不是！我只是担心元同学而已。”沈南之见元瑾不反对下乡，只是对自己措辞不满，赶紧解释道。 元瑾想了一下下乡之后的生活，略有些期待向往，是什么样子的呢？ 见元瑾同学已然同意，沈南之便到洛阳太守处要了伪造的身份证明。 翌日一大早，众人收拾完箱笼。沈南之拿出地图，指着洛阳城外东南方稍远一点的王家村道：“此地有山有水有农田，而且附近几个村落农作物也多样化。我们便去这里小住上几月。” 侍卫队长见两位小主子略带向往的眼神，泼了盆凉水：“去了你们住哪？可没有哪个农家能接待我们这十人啊。” 元瑾无所谓道：“住客栈呗。” 侍卫长还欲开口，沈南之赶紧打断解释道：“元同学有所不知，村里是没有客栈的，我们到了之后怕是要先分开分别借住农家。” “哦，那也行！”元瑾对于农家也没有什么印象，无所谓道。 用了两天，直到第三天上午，众人才到达王家村。本来第二天下午便可到达，沈南之建议众人要先在镇上稍作歇脚，顺便都换上一身行头，侍从们也纷纷把武器寄存在了镇上。 到达王家村后，沈南之先让众人原地歇息，自己则拿着太守公文来到里正这里购买了一块土地，随即招呼里正帮忙找几个村里可靠的劳力帮忙兴建几座房屋，优先找家庭条件不好的，并且示意村正不可泄露自己一行人身份。 此时已然深秋，种子刚下地不久，地里没有能活。闲着也是闲着，平日里想出去找份零工也不太好找。被里正叫来的一众劳力听闻有活，连盖五间房子，还有不菲的工钱，都表示随时可以动工，保证十天内可以入住。 沈南之先付给里正一些十两银子定钱，还吩咐切不可偷工减料。在这个时代，在乡下一两银子便可以买上一户农房，还附赠一两亩地。沈南之给了十两银子自然是给多了，一来是要尽快完工，二来是想请村正出面帮他们先安顿下来。 村正知道一行人身份高贵，虽不知为何要来村里小住，却也知道得罪不起，安排起来自然是尽心尽力。 下午，里正便整理一份可借住名单，本村有民三十五户，自己挨个访问了一遍可提供只有八户，其中便包括里正家里。 沈南之和元瑾看着里正整理的三十五人家家庭情况，住房情况，唏嘘不已。自己竟然不知道还有人家五六个人挤在一个狭小破落的房间生活的。 最终四位男侍从就借住在里正家里，两位带有武艺的丫鬟则跟着元瑾赵慧一起住进去了寡妇王李氏家中。王李氏家境本殷实，有一处带院的标准一户建。据说是这家男人乃家中独子，早些年颇为能干，攒下了殷实的家底。只是英年早逝，只留下李氏携带一子一女孤苦生活，儿子才四岁，女儿也仅七岁。 至于沈南之和赵智，则被安排进另一位富户王富贵的家里。 第27章 乔迁之喜 晚膳期间沈南之便向富户王富贵打听起此村具体情况，虽然朝廷明令禁止土地兼并，但在朝廷的税赋控制下，农民手里不会有太多富裕。家中遭个病，遭个灾急等银钱使用，都可能会丢掉自己手中的土地。 王富贵还举起王李氏的例子：早前王李氏的丈夫年轻有为攒下了些家底，但是英年早逝，留下孤儿寡母，现在家境殷实的时候买下来的不少耕地。本来这些土地正常佃给贫农耕种，收益也能维持孤儿寡母的日常生活。可好死不死的是前年她们家小儿子王小宝生了一场大病，王李氏为了救治儿子给王家留后，散尽家财才勉强保住小宝的姓名，耕地也卖出了大半。如今的耕地佃租已经维持不了自己的赋税和日常生活，境遇是一年不如一年，空有一套砖房，平日吃穿用度其实不比七八人挤在一户的要好。 王李氏家中。元瑾看着桌子上丰盛的饭菜，又看了看小宝和招弟身上的破衣裳和姐弟眼中对于饭菜的渴望，心中一时有些五味杂陈，歉意道：“王大嫂，我们叨扰了。” 王李氏闻言有些惶恐，虽然不知道借住的几人是何身份，但是里正交代过切不可得罪，说不得是家中境遇一次改变的机会。急忙开口道：“没事的，没事的。不打扰，贵人请用膳吧。”说完还瞪了一眼欲上手的小宝。 元瑾见此也只好说道：“我们一起吃。”说完把仅有的一道肉菜里的两个鸡腿分别夹给了小宝和招弟。 王李氏见此急忙摆手道：“使不得啊，他们俩平日也不爱吃鸡的。”说罢就要把鸡腿夹给招弟差不多年龄的赵慧。 “大嫂要是这样，我们可不好意思再在此叨扰了啊？莫不是大嫂想赶我们走？”元瑾只好用话语激将道。 “没有，没有。不打扰！那…我们一起吃吧。”王李氏见元瑾已经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反驳。 仅仅用了八天，小院已经建造完毕。而木匠那边也加班加点的完成了住房配套的桌椅床凳。 沈南之和元瑾商量着乔迁之喜要摆宴席庆祝一下，便找富户王富贵家买了两头猪，要提前杀年猪给请全村人吃顿饭。 王富贵也是一心结交，收了小猪的钱，却让护院送来两头大猪。这俩加起来差不多得有五六百斤重。 元瑾正要差人给王富贵补点钱，被沈南之拦了下来：“不用补了，老王这么富，村里人没少给他家打工。就当他赞助的了，羊毛出在羊身上嘛！”对于王富贵，这几天沈南之有些了解，作为富户，虽没有接济村民，却也是一板一眼正常交易，没有对谁落井下石过。 待村正找来的屠户把肉分割完后，称了一称出肉三百余斤。 对此元瑾有些发愁，全村三十五户，也就二百来人：“这请客也吃不完啊！” 沈南之对此早有安排：“谁说都用来请客了。” 赵智赶忙道：“我们留着吃嘛？” 沈南之上去就一个暴栗没好气道：“吃什么吃？你就知道吃！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说的就是你。” 赵慧跟着元瑾太久，此刻也是没有给自己哥哥留有情面，笑出声来。 元瑾虽然不知道沈南之打算处置这些猪肉，却想起了王李氏家的窘境，当即开口道：“给我二十斤，我要送给王大嫂！” 沈南之笑了起来：“不急不急。”然后找随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王家村所有成员的明细。 见元瑾疑惑，沈南之也不卖关子：“我打算只用这些骨架，宴请大家。至于这些肉嘛…就按人头分给大家吧。至于你说的王大嫂，我们借住的几家自然要多送一些的。” 元瑾听到沈南之这么说，也放下心来。在王李氏家住的几天，明明自己的境遇都很不好，还尽其所能的拿出所有来招待自己。 把猪肉拆解之后分别包了起来，便差人喊来了里正交代道：“我们打算明天中午办场宴席，宴请大家。” “要的，要的。乔迁之喜，办场宴席有个好彩头。”村正赶紧拍着胸脯保证安排妥当，当即就表示现在就去通知到户。 里正走后，沈南之喊来随从交代再去买些蔬菜瓜果置办一下宴席，考虑到一路游荡，少不了要露宿，带的四个侍从两个丫鬟也都是厨艺在身的人。 翌日村里人都来参加宴席，村正说了不用礼金，直接来吃席。大家听闻白吃，秉着不吃白不吃的优良传统都拖家带口全员出动。 王富贵等几家富户还带了礼物来贺喜，也都是鸡鱼肉蛋等自家的农副产品，不重却也可以聊表心意。沈南之见状也都收下了，一点拿人手短的心理负担都没有。大不了以后就不找他们事了，至于要是有不长眼的找自己帮忙，那可不是这个价钱。 等到正菜上桌，大家才一脸诧异：不是说杀了王富贵家两头猪请客么？怎么都是瓜果蔬菜啊？唯一的肉菜也都是大骨头兑的菜，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沈南之见时机已到就示意元瑾，元瑾本就喜欢出风头，见到沈南之把这事交给自己顿时对沈南之的印象又好上几分。 元瑾随即站起身喊道：“大家稍安勿躁。首先感谢大家的捧场，也感谢大家能接受我们住进在王家村。所以我们便给你们准备了伴手礼，待你们吃完便可以拎回去。”此时侍从们赶紧推着王富贵家借来的牛车拉着分别包好的猪肉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大家都还在惊讶于这伴手礼是什么，都包的那么大块？沈南之又捅了捅元瑾的胳膊提醒。 元瑾赶紧补充道：“我之前呢就找村正要了你们每户人员情况。伴手礼就是猪肉，每人一斤，都按照每户给你们分好了，等下吃完便可以每户出一人按照名字把肉拿回去。” “另外我补充一点，我知道你们都重儿子，轻女子。但是这是我们按照每人分的，我们希望你们拿回家后至少在这几斤肉上公平对待每一个孩子。”沈南之见大家有纷纷议论起来赶紧补充道。 第28章 农家生活 反正是不要钱得来的，大家也没意见。至于能否做到男孩女孩一碗水端平，谁在乎呢？男娃能养老，可以传宗接代。至于女娃嘛，嫁出去就不是自家人了。 沈南之也知道这点男权思想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能撼动的。也没想过以自己一己之力改变王家村，至少现在没有。 自从沈南之和元瑾宴请完全村人后，一个月里，村cbd中心的大婶嬢嬢讨论的话题都是沈南之和元瑾的来历以及这群人要在村里住上多久。 沈南之和元瑾倒是不在意大婶老太太嚼舌根，反正都是过客。 沈南之没事就跟农夫王三拳下地了解各自耕种技巧，而元瑾则跟着村里的半大孩子们捉鱼摸虾。农家生活，虽清苦却很惬意。 中午回到院中看着满身泥泞没有一点女孩样子的元瑾又捉了半桶鱼虾的沈南之，无奈道：“元同学，你好歹注意点女孩子形象，农家女子性子都没野。” “咋滴？你有意见？”元瑾有些不满，捉鱼摸虾多开心啊。山间小溪还有小螃蟹，炸一炸也很香啊。 “怎么会，也不敢啊！”沈南之早就习惯了元同学的小霸道，赶紧认怂道。 “哼，谅你也不敢。快，把这些鱼虾处理了，好几天没开荤了。”元瑾轻哼道。 上次分完剩下的猪肉，基本上都补给了此前借住的几家了，至于王富贵等人送的活鸡也被沈南之留下来养了。也不知道要搞什么名堂，说什么在王家村还要住半年，期间十人所有花销只留了五两银子，再也容不得大手大脚的花销了。 元瑾趁着沈南之下地干活的时候，把院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沈南之把钱藏在了哪。看着手里仅有的五两银子，也只能带领众人随着沈南之过起了真正的乡村生活。平日里吃的蔬菜都是侍从们上山找的野菜。 沈南之也知道这个月苦了这位大小姐了，平均七八天才能吃上一点荤腥，当即亲自下厨，用老王教的手艺做了一顿香喷喷的大杂烩。 二人在老王的教导下，也从来不真的把侍从当下人，刚把饭菜做好的沈南之按照惯例饭菜单留一小份给赵智赵慧兄妹，其他八个人都是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不顾上主仆身份，吃多吃少全凭手速。 尽管经常八个人抢一盆菜，但很默契的是每次菜吃的最多的是元瑾，吃的最少是沈南之。 吃完午饭，沈南之搬来躺椅坐在门口晒太阳。啧啧啧，晋王殿下和老王还真是会享受，以前总是看到他们坐着躺椅晒太阳，没觉得哪里好。这次自己用了帮工大半个月攒的工钱找木匠师傅做了个躺椅，自己躺上去晒着太阳，真舒服啊～ 正晒着太阳的沈南之，看到田地的农夫师傅路过开口打招呼：“三拳大哥，吃过了没？” 农夫三拳看着经常跟自己下地的沈南之也回道：“刚吃了，你嘞？可吃了？” “吃了，吃饱在这晒太阳嘛！”沈南之身体微动，带动躺椅的轻轻摇晃。 “那你先歇着，俺家媳妇让俺去镇上拿副药。”三拳说道。 “嫂子怎么了？我家中有略懂医的，可以帮嫂子看看。”沈南之听闻三拳师傅要去买药，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没事嘞，不用麻烦你了。”三拳有些不好意思道。 “什么麻烦不麻烦？！”当即便要喊院中懂点医的侍从出来。 王三拳赶紧摆手道：“真不用啦。就…就是你嫂子有了，怕不稳，让俺去镇上拿副安胎药嘞。” 沈南之听完有点囧，也不好意思再耽误道：“哦哦哦，那三拳哥你快去吧，这一去一回也怪远嘞。” 王三拳走后又过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赤着脚，满身淤泥拎着个小桶，沈南之直接叫住：“狗剩，你站住！” “大哥，咋嘞？”狗剩见沈南之喊住自己，当下开口问道。 “是不是你小子总撺掇我们家元瑾下河捉鱼摸虾的？”沈南之佯怒道。 “才不是嘞，是元姐姐逼俺带她去的。俺说不去，俺爹知道会揍俺的。然后元姐姐就跟俺说：你爹揍不揍你我不知道，但你要不带我去，我现在就揍你！”狗剩委屈道。 沈南之闻言也觉得八成真是元瑾干的，也不好再拽着狗剩不放，笑着便出声道：“赶紧回家准备迎接你老爹一顿毒打吧。” 狗剩心里委屈：“沈大哥能不能跟俺爹说一下，让他不要打俺，真不是俺要去的。” “你想得美，我不揍你一顿就不错了。赶紧回家挨揍！”沈南之才不想干预狗剩挨揍，让你没事就带着元瑾下河！ 此时元瑾也出来溜达，看到狗剩：“狗弟啊，你怎么还没回家？” 狗剩幽怨的看着元瑾：“俺不敢回去。。。” 元瑾想起上午威胁狗弟时狗弟好像说狗爹要揍他，当即拍了拍胸脯：“没事，狗弟，姐姐让沈南之送你回家，跟你爹解释一下。” “我不去，凭啥坏事你做，背锅就我来？”沈南之果断拒绝。 “你去不去？不去我今天晚饭就用你这椅子当柴火！”元瑾叉着腰对沈南之威胁道。 “走！狗剩，哥哥送你回家。”沈南之果断起身。 狗剩闻言大喜：“谢谢沈哥哥！” 沈南之赶紧摆手：“不用谢，你元姐姐都发话了，走呗。”心中暗道：你高兴的太早了！看哥给你上一课，教教你什么是人世间的险恶！ 片刻，沈南之便跟着狗剩来到狗剩家。狗爹看到狗剩这满身泥泞的样子随手抄起家伙就准备给狗剩童年留下印象，见到后面跟着的沈南之才放下家伙没有真的出手。 沈南之见到狗爹不准备打了，这么能行。也不等狗爹开口便先声告状：“管管你家的狗剩，以前就总看到他下河捉鱼摸虾，今天倒好，还把我们家元瑾也带坏了！都是半大的孩子，万一出点事可怎么办呦。”说完也不等狗爹道歉转身就走。 狗剩…… 第29章 闲来无事 “这么快就回来了？”接替元瑾躺坐在家门口的元瑾看到沈南之回来了。 沈南之没好气道：“那不然还咋滴？留狗剩家吃一顿昂？” “你这躺椅不错，以后归我了，你再找大力师傅做一个。”这个躺椅真是谁躺上谁知道，晒着小太阳，吹点微风，惬意～舒服。 “那可不行，这是我攒了大半个月的钱找王大力师傅做的，你想要自己挣钱找大力师傅给你做呗。”沈南之拒绝道。 “有心无力啊，主要村里也没有适合我的活计啊。”说起这个，元瑾有些郁闷。这个月看着沈南之各种零工都做过，都是体力活。不是去王富贵家喂猪就是去村正家田里帮忙薅草，也没有适合女孩子干的活啊。 “你先起来，我帮你想想。”说罢沈南之就把元瑾拽了起来，自己躺了上去。 元瑾当即就要撸起袖子，准备以武力向沈南之灌输理智。 沈南之噌的一下起身：“我院中还有点事，你先休息会。” 元瑾早已习惯沈南之作风，也不拆穿，再度躺下享受惬意的乡村生活。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吃完午饭，沈南之照例搬来躺椅在门口晒着太阳。元瑾也搬了个一模一样的躺椅放在门口另一侧躺坐着小憩，俩人活脱脱的左右门神。 “这都七八天过去了，怎么也不见狗剩出来晃荡了呢？”元瑾想起来上次让沈南之送他回去之后都好多天没见到人影了。 “可能是走亲戚去了吧？”沈南之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可惜了，上次还约好过个十来天再去另一处浅水塘摸鱼呢。”元瑾有些可惜道，毕竟又好几天没沾着荤腥了。 沈南之无语，只得想点办法来转移一下元瑾同学的注意力了：“那个…你要不要找点事干？总好过捉鱼摸虾啊。” “咋滴？你打算让我跟着你喂猪去还是薅草去？”元瑾没好气道，能干自己早就去了，是真的干不来。 “你那么喜欢跟孩子们玩闹，要不你干脆教他们认字得了。”沈南之建议道。 元瑾翻了白眼道：“我早想过了，但是他们根本就没钱供孩子上学，而且他们也不觉得孩子有识文断字必要，好好放牛种地会干杂活就行。” “那咱就免费教学！”沈南之无所谓道，正好以后咱们走了这处房子给他们当学堂。 “你怎么不免费教他们？你去帮忙就可以挣钱，我就得白干啊。”元瑾听闻沈南之的建议当即表示不满。 “那要不你去喂猪薅草挣那几文钱，我在家免费教他们识字也可以。”沈南之当即表示随便元瑾同学选。 “多少要点嘛，也算是对我的付出的一点认可嘛！”元瑾还想争取一下。 沈南之又泼出一盆冷水道：“你想啥呢？你免费人家都不一定来呢。都来了牛谁放？衣服谁洗？柴火谁捡？你现在要想的是怎么把他们忽悠住，让他们同意把孩子们交给你。” “那还教个锤子，吃饱了撑得没事找事呢这不是。”元瑾当即表示撂挑子。 “你少学点老王的口头禅，让人家听到多影响你的形象啊。总不能让人家见到你就想：好好的一个漂亮姑娘，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呢？！”沈南之还在试图努力把元瑾往世家淑女方向拽一拽。 “这事还是算了吧，就算我们免费教，他们也舍不得花钱买纸墨笔砚，舍得也不一定用得起。”元瑾虽然不愿沈南之老是拿自己行事风格说事，却也知道沈同学的好意，并没有在意沈南之的调侃，接着就教学的可能性探讨道。 “你有就行了呗。他们可以用树枝在地上比划，反正只是学认字而已。”沈南之又接着表示道：“你若是愿意教他们，我来负责游说村民。” “那你要能叫来，我就教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教教他们识字也好。”元瑾也知道老王和沈南之很早前就想把识文断字普及化，当时还兴致勃勃的取了“扫盲行动”名字，在王家村教学也算是扫盲行动的第一步。 见元瑾同意，沈南之秉着说干就干的精神当即起身先去找狗剩。 狗剩家门口。 见到沈南之来了，狗剩赶紧回家把门一关。 沈南之见狗剩这样，怕是还在记恨上次自己的告状。只好上前：“咚咚咚，有人在家么？没人在家的话回答我一声我就走了。” “家里没人！”狗剩急忙回道。 沈南之略感好笑也不再逗狗剩，只是接着敲门喊道：“有人在家么？” 此时门内狗爹的声音传了出来：“谁啊？” “王大哥，是我啊。”沈南之声调提高道。 门一打开，狗爹便赶紧请沈南之进屋。 “王大哥啊，小子此次前来是有事想跟王大哥商量一下。”沈南之也没在意狗剩眼中的怨气，直接跟王大哥招呼道。 “哎呀，沈公子是贵人，什么商量不商量的！您请说，只要是俺能做到的，绝无二话。”狗爹当即表态。 沈南之见狗爹还有些拘谨：“大哥叫我南之就行，或者叫我沈老弟也可。我此次前来呢，是想邀请狗剩去我家门口上学。” “上学？上那玩意干啥？读书又没什么用，还耽误帮俺干活！”狗爹当即表示反对。 “王大哥啊，多认识些字总不见得是坏事啊。就好比王大哥你，目不识丁，即使到镇上也只能找些体力活，狗剩要是认字认的好了，说不定能当个账房先生嘞。”沈南之循循善诱道。 “那也不去！俺们家跟老爷子已经分家了，狗剩要上学去了，家里的活就没人干了。我把他养这么大可不容易，不去上学！”狗爹还是反对，因为和狗爷分家了，狗爹不下田时要找点零工，狗娘身体也不太好，平时捡柴火和照看妹妹都需要狗剩帮衬。 沈南之只好祭出杀手锏：“王大哥有所不知啊，朝廷最近有意放开做官限制。最多二十年，农家子弟也可以通过读书考取功名做官呢。” 第30章 开设村学 “沈老弟怕不是在忽悠俺哦。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哪里有做官的命哦！”狗爹并不信沈南之的话，大家都知道，当官家里的孩子才能当官。 沈南之也知道老王所说的科举制毕竟还没有真的施行，一时也改变不了农家人的思想。见狗爹油盐不进只好软的不行来硬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你要是不同意他来，我明天就去你家田里把庄稼都拔了！” “私毁耕苗可是犯法的！”狗爹也怕眼前这个小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提醒道。 “没事，我上面有人！你就说你同不同意吧？不同意我就去拔了！”沈南之闻言嗤之以鼻道。 狗爹也知道沈南之有来头，怕不是真能干出这事来又不受惩罚，一时有些犹豫。 沈南之见狗爹有些动摇了又补充道：“这样，我们只在下午教学一个半时辰。其他时间不用他们过来，总可以了吧？” 狗爹无可奈何道：“那就听沈老弟的吧。” 见狗爹同意沈南之放下心来，又看着狗剩道：“狗剩啊，马上就能读书认字了，开心不？” 狗剩表示：“不开心！俺不去！” 沈南之闻言当即就撸起袖子：“你不去？你不去我天天过来揍你！” 狗剩吓得缩到了狗爹身后，狗爹赶忙打圆场保证道：“去，肯定去。你们说啥时候去我就啥时候让他去。” 见狗爹保证了，沈南之才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了狗剩家。不禁感叹：唉，都是些没见识的人呐，不拿出点纨绔手段说话不好使啊！ 紧接着又来到了王李氏寡妇家。此前元瑾在这户人家借住过几天，所以关系还不错，沈南之刚说明来意王李氏就赶忙表示去一定去，让儿女都去。 沈南之也没想到这么顺利，这个王李氏有点见识嘛，知道这是好事。却也没应着王李氏说的儿女都去：“我们只招七岁到十五岁的，所以小宝就暂时不用过来了。” 听到沈南之这么说王李氏还有些着急，如果只能有一个人去读书识字的话，她更愿意让小宝去。招弟一个女孩子，读书不读书识不识字并不重要。 沈南之也只好解释道：“大嫂啊，我们之所以只招收七岁至十五岁的主要是因为这个 年龄段已经有自制能力，读书认字也能坐得住。小宝还太小了，你让他听一两个时辰的课，他会坐不住的！而且等招弟认识的字多了，也可以回家单独教教小宝嘛。” 经过好一番说辞才让王李氏接受先让招弟学认字。 沈南之后续又去了另外有适龄孩子的十几户人家分别游说，吃软的就哄来，吃硬的就强迫着来。至于有几家软硬不吃死活不读的，沈南之也只能作罢。总不能真去人家田里把苗拔了。 经过一下午的游说，最终沈南之为元瑾招来了二十名同学，最大的就是狗剩，不满十二岁。虽然十五岁以内都收，但对于农家来说，十五岁已经算是大半个劳力，谁家也不肯放来读劳什子书。 晚上沈南之告诉元瑾的时候元瑾都吃了一惊，没想到沈南之效率这么高，连忙追问沈南之用的什么办法。 沈南之当即摆了个架势嘚瑟：“我出马哪有搞不定的。我都说好了，明天开始每天下午只要不下雨都来门口跟你学。” 元瑾也不理会沈南之的嘚瑟，当即招呼来赵慧赵智兄妹：“明天开始你们就有很多同学了。” 赵慧和赵智闻言很是高兴。 翌日下午，看着面前坐的稀稀拉拉的众学生，元瑾并没有直接教学起启蒙读物《千字文》，而是先询问了每一个同学的名字，先教大家学习书写自己的姓名和同学的名字。一下午的教学都在大家的猎奇心理下顺利进行，也有个别多动症不听话的同学，都在元瑾的武力之下被灌输了理智。 而此时的沈南之在干什么呢？ 狗剩家门口：“王大哥，你的柴火我给你添完了，就给你放门口了啊。” 王李氏门口：“王大嫂，柴火我给你添完了，水也打够了，您先忙哈。” 某某某门口：“王大哥，你家的牛吃饱了我给你送回来了哈。” 王富贵家门口：“王大哥，你家的猪实在来不及喂了，工钱我不要了，你再找个人吧” 让他们把孩子交了出来，总得给人家解决后顾之忧嘛。沈南之的随口一答应，除了两个带武艺的丫鬟配合元瑾同学教学，其他四位侍从加上沈南之该放牛的放牛，该砍柴的砍柴，该挑水的挑水。哪有什么元瑾教学的岁月静好，都是沈南之他们在负重前行啊。 一直到元瑾即将宣布放学，沈南之才领着四个侍从松松垮垮的回来，刚到门口沈南之就瘫坐在自己专属的躺椅上，其他四人也回院各自找坐儿瘫软下来。 “同学们，放学！今天留的课后任务就是要学会自己的名字怎么写，明天老师挨个检查，写不出自己名字的，哼哼，后果自己承担昂！都回家去吧，明天同一时间再来上课。”元瑾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宣布放学了。 看着同学们四散离去，元瑾才想起什么：“那个谁，狗剩！你留一下！。” 其他同学都走光了，就剩下狗剩在元瑾面前瑟瑟发抖。元瑾见状好笑道：“你怎么了？至于这样么？我又没真揍你。” 狗剩瞅了一眼躺椅上的沈南之对着元瑾瑟瑟发抖道：“元姐姐，哦不对，元老师，你让俺留下有啥事么？” “没事儿，我就是问你上次咱摸鱼之后约定下次…”元瑾还没说完就被狗剩打断道：“不去了，不去了！俺再也不去了！” 元瑾闻言着急起来：“怎么能不去呢？上次不都说好了嘛。男子汉说话不能不算话哦。” 狗剩依旧使劲在摇头。 “咋回事？上次沈哥哥没有拦住你爹打你昂？”元瑾有些不不解，莫非是沈南之出面也不好使，没办成事？ 狗剩闻言更加委屈，往元瑾身后又挪了挪，小手拉着元瑾的衣角，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元老师，沈哥哥他…他不是个好人啊！” 第31章 记忆超群 “跑得挺快嘛？”元瑾带着狗剩来到厨房找沈南之对质。在狗剩刚开始哭诉的时候沈南之便大感不妙，起身便快步走到厨房干起家务。 “没有的事，这不是到点了，该给你们准备晚膳了嘛。”沈南之悻悻道。说完还眼神威胁起狗剩来。 “晚饭的事不着急，咱们先来算算账。”元瑾十指相扣，劈啪作响。 沈南之赶紧谄媚道：“不用，不用！咱们家谁不知道，就你账算的最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不擅此道，就不用算了。”说完还躲开元瑾视角接着眼神示意狗剩别太过分，山水有相逢。 狗剩像是理解到了沈南之的威胁，赶紧拉着元瑾衣角：“元姐姐你别打沈哥哥，不然等元姐姐不在的时候他还得揍俺。” 元瑾闻言更是恼怒，当即就让狗剩在此稍候，把沈南之拉至院中，说要好好理论理论。 仅过片刻，沈南之便小眼淤青的来找到狗剩咬牙切齿道：“对不起，狗弟！”心中却是怒火中烧：好小子，你给我等着，好歹我也是练过几下的，打不过元瑾还收拾不了你么？ 狗剩闻言更是一哆嗦，求助般的眼神看向元瑾：“元姐姐，你打了沈哥哥，沈哥哥肯定不会放过俺的。” 元瑾当即担保道：“狗弟，你放心，下次沈哥哥再吓唬你，姐姐就接着跟他切磋武艺。”说完还转身警告沈南之：“你要是再欺负我狗弟，我就天天找你切磋。” “元同学哪里的话，我好歹是读书人，还能跟这小屁孩较真嘛。放心好了，以后我肯定好好关照咱狗弟。”沈南之说完还主动上前搂着狗剩的肩膀表示以后都是好兄弟。 元瑾还惦记着捉鱼摸虾，当即招呼狗剩道：“狗弟，你看你的事姐姐都给你解决了，明天上午咱就去上次约好的地方？”丝毫没有顾及沈南之在身旁，就大声与狗剩密谋起来。 狗剩还是有些犹豫：“上次就被俺爹打是三天下不了床，不敢去了。” 元瑾当即表示：“明天你带我去，我下水你在岸上待着。这样就不至于一身淤泥，你爹就不知道了。” 狗剩见元姐姐今天这般为自己出气，想了想也表示明天上午找机会就来。 翌日上午，沈南之见元瑾有伙同狗剩提桶跑路，当即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了狗剩家里：“王大哥在么？” “沈公子找俺干嘛？”狗爹听见沈南之声音，开门问道。 沈南之想起昨天傍晚时分的被迫“切磋”，当即跟狗爹交代道：“找个理由揍狗剩一顿，不用太重，别耽误他上学就行。” “狗剩又犯啥事了？”狗爹有些茫然，不知道狗剩哪里又得罪了沈公子。 “他又带元瑾下河摸鱼去了。”沈南之果断打起小报告。 “这混小子，好了伤疤忘了疼，等他回来我肯定收拾他。”狗爹也不希望狗剩没事就下水，多危险啊。 沈南之看狗爹这般上道儿，吹着口哨便准备离开，刚一迈步，不对，差点忘了：“王大哥啊，狗剩要问你怎么知道的，切莫说出是我来告知你的。” “好的，好的。沈公子放心，揍那兔崽子哪里需要解释。”狗爹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 又怕元瑾会送狗剩回来或者让自己送狗剩回来，沈南之又交代完狗爹一句不管谁来说情，事后该揍还是得揍一顿。 交代完毕确认牵扯不到自己的沈南之才回到家中。又约莫一个时辰，临近晌午，沈南之才见到元瑾和狗剩提着桶，一路有说有笑的回来，看样子是有收获。 果然，元瑾一回来便把一桶的鱼获交给沈南之：“去把鱼收拾了。” 沈南之连忙接过鱼就开始收拾，元瑾去回房盥洗顺便换一身衣服。 狗剩不知道是怕沈南之报复还是真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也上前来帮忙收拾，边收拾还边给沈南之解释道：“今天去的小水塘很浅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危险的。” 沈南之看着这个没事献殷勤的狗剩，没好气说道：“昨天教你的字都会写了么？就知道玩！” “会啦，你看。”狗剩当即用沾着水的手在地上比划起来。 看到狗剩一笔一划的写出王狗剩三个字，沈南之诧异了。这小子可以啊，狗剩这俩字对于初学者可不简单。当即开口问道：“你练了多久？” “这还需要练多久嘛？就元姐姐昨天下午教的时候俺在地上比划了两下就记住啦。”狗剩不以为意，就这几个字看一遍就能画出来啊。 “那你们老师昨天教你们的千字文前二十四个字呢？你会写了几个？”沈南之接着问道。 “都会啊。”当即就在地上比划出来：天地玄黄…秋收冬藏。 沈南之有些侧目，也不顾手上的鱼腥，双手捏了捏狗剩的脸确认一下真实：“这些都是昨天下午就学会的？” “是啊。”狗剩有些不理解沈哥哥为什么要捏自己脸，但想到沈哥哥也不是啥好人，自己不敢得罪，只能如实回答。 沈南之当即把鱼交给狗剩处理，直接冲向元瑾房间。也顾不上敲门，直接开门进去就要告诉元瑾狗剩是个好苗子。 屋内盥洗完毕正在换衣服的元瑾看到沈南之径直闯了进来，迅速穿上衣服就把愣住的沈南之一脚踹回院里。收拾完沈南之元瑾才一边整理着装一边迈进院子出声戏谑道：“可以啊，沈南之。搁姑奶奶这耍起流氓来了？” 沈南之听元瑾这么说，赶紧解释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学老王的口吻。不以结婚为目的才是耍流氓，我又不是。” “你想得美！为啥这般着急找我？”元瑾见沈南之越扯越偏赶紧结束话题问起正事。 “哦，对，忘了正事。狗剩，狗剩可真是个人才啊。”沈南之赶忙说道。 元瑾翻个白眼：“我当然知道狗剩是个人才，要不然我也不能找他带我出去鬼混…不对，是熟悉环境。” 沈南之也顾不上计较元瑾的贪玩，把狗剩刚才的表现一一道来，元瑾才意识道这个狗弟记忆力超群啊，当即两人一合计就要好好培养狗剩。 第32章 潜力投资 和元瑾商量差不多的沈南之，一脸不怀好意的靠近狗剩：“狗剩啊，你爹知道你下河怕不是又要揍你一顿，要不让南之哥哥送你回去吧。”说完还露出一副自认为最能表示善意的笑容。 狗剩见沈南之的笑容，又听到沈南之要送自己回去，站在一边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沈南之知道狗剩对自己还有些不好印象，当即又和善道：“狗弟啊，以前都是误会，沈哥哥真不是个坏人！” 狗剩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求助的眼神看向元姐姐。 元瑾也只好上前，给了沈南之一个白眼，对着狗剩说：“狗弟放心，你沈哥哥真不是个坏人。昨天我们切磋之后他就不敢戏弄你了。放心吧，就让他送你回去吧，顺便把这些鱼也都提回去，看在鱼的面子上，你爹也不能揍你。” 狗剩见事情已定，自己也无力反抗，只得委屈道了声：“好，俺听元姐姐的。” 送狗剩回去的路上沈南之便开始忽悠小朋友：“狗弟啊，你想出去看看么？” 狗剩不知沈南之安的什么心，秉着对沈南之以往的印象之间拒绝道：“不想，村里就挺好的。” “村里哪好了？一个月肉都吃不上几顿。”沈南之接着又给狗剩科普城里的好，吃穿用度都不是村里能比的。 “那你和元姐姐为啥还要从城里搬来村里啊？”狗剩明显不信反问道。 “你还小，不懂，我们来此自然有我们的目的，一时半会说不清，但是城里的确要比乡下方便许多。” 沈南之这一路又是花了好一顿游说才勉强说动狗剩，说是要回家问问老爹。 片刻，二人刚到狗剩家门口，就看到狗爹抄着家伙在门口等候。 沈南之这才想起上午偷摸干的事，赶紧上前跟狗爹解释道：“王大哥啊，上午的事跟你闹着玩呢，赶紧把家伙放下。” 狗爹想起来沈南之上午临走前最后的交代：“沈老弟啊，是俺鲁莽了。俺懂，你先走，你走完俺再收拾这臭崽子。” 狗剩似是明白了什么，小桶重放在地上，冲着沈南之说道：“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人！”说完自己走到墙边双手扶墙撅起屁股对着狗爹道：“爹，俺错了，你要打就打吧。” 狗爹闻言就想抄家伙，沈南之赶紧拦下。 “沈老弟，俺懂，你先走，我等你走后再抄家伙。”狗爹停下抄家伙的手对着沈南之说道，一副我懂你意思的意思。 沈南之此时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无奈感，只好直接对狗爹硬来，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道：“你不要管我上午跟你说了什么。你只需要知道我现在不想你再打狗剩了，你要是敢再打他我就真去你家田里拔苗了！” “好，沈公子说不打俺就不打。”见沈南之生气了，连沈老弟都不敢叫了，赶紧表示听沈南之的。 沈南之也知道这事怪不得狗爹，都是自己做的孽啊。连忙表示来意：“王叔啊，我这趟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狗弟以后的事。” “又有什么事啊？俺不是同意他去上学了嘛。”狗爹一着急都没听出来沈南之的称呼改变了。 “王叔，我跟元瑾觉得狗剩有读书的天赋。想等离开时把狗剩带在身边当弟弟一样培养，您觉得如何？”沈南之如实道明自己来意。 “离开？狗娃子要跟你上哪去啊？”老爹听到沈南之想带走狗剩，顿时有些着急。 沈南之连忙解释：“我跟元瑾只是想把他带在身边培养，以后让他当官。等他学有所成就会回来接你们过好日子的。” 狗爹还是迟疑，从来没听说过农家人还能当官的：“沈老弟不要忽悠俺，俺可没见过农家人还能当官的。” “叔，你大概是忘了，我上面有人！我可以带狗剩走后门啊。”沈南之循循善诱道。 “那狗剩走了俺们家的活干不过来了啊。”狗爹不确定狗剩以后能不能当官，只考虑当下的生活缺不了狗剩。 沈南之见狗爹这么说便知道好办了：“既然是这些问题，那就好办了。等我们离开后，就把房子送你了，你自己住进去卖掉两间也可以，全卖掉也可以，得来银两权当你在外零工挣得，这样你不就可以在家照顾婶子和妹子了么？” 狗爹听沈南之这般大方，心中也是天人交战。那几间房子可都是砖房，比自己这泥胚房好上太多了，自己就是打一辈子零工也盖不上这套房子啊，可狗剩又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老婆身体不好，以后怕也就这一子一女了，狗剩要是有个万一，这不就成了卖儿子了嘛。 见狗爹踌躇不决，沈南之心中了然狗爹的顾虑当即开口保证道：“您放心，我和元瑾会拿他当自家弟弟培养的。这样，狗弟今年也十二了，十年内无论他前程如何，我和元瑾一定让他回来看你们。” 狗爹想了想，还是没有答应，只是说了一声：“你问狗剩吧，他要有那个心，俺们也不拦着。” 沈南之闻言也只好看着面壁提臀的狗剩道：“狗弟啊，南之跟你爹说的你也都听见了，转过身来，表个态吧。” 狗剩听到沈南之喊自己，转过身面色坚决地说道：“你不是好人，俺不去！” 沈南之无语，感情刚刚一路上跟你说的都白说了，只好搬出元瑾道：“那你就跟着你元姐姐，她算是个好人吧？” 狗剩听沈南之说到了元瑾，也点了点头：“元姐姐是好人！”顿了一下又看着沈南之补充道：“你不是好人！” 沈南之见狗剩油盐不进只能用计挤兑了：“狗弟啊，你看，我不是好人，元瑾姐姐是个好人。有一个不是好人的人天天跟在元瑾姐姐身边，你放心嘛？你就不会担心你元瑾姐姐吗？” 狗剩想了想点头道：“担心。” 沈南之看着已经上套的狗剩道：“那你就自己看着我，你把我看住了，让我干不了坏事了，元瑾姐姐是不是就安全了？” 狗剩想了一下又点头道：“好像是这样。那我愿意跟你去，我要保护元瑾姐姐！”说完还侧身看向狗爹寻求意见。 第33章 晋王进阶 “饭做好了没？都饿死了。”完成任务的沈南之，吹着口哨晃晃悠悠的回来，站在厨房门口问道。 帮厨的元瑾看沈南之这副模样，估计事情办成了：“着什么急还要等一会呢。”说完便清洗双手径直走向院中。 沈南之也跟随到院中，详细说明了跟狗爹狗弟的交流情况。 元瑾想起了什么，出声问道：“你把房子给狗爹了？” “昂，反正我们离开之后基本上也就不回来了。”沈南之解释道。 元瑾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南之才道：“我记得之前不是某人决定了把房子用来建设村小学的么？我记错了？” 沈南之一拍脑袋，坏事了，把这茬给忘了。想了一会只得说道：“先给狗爹吧，等我们走后也不一定能找到人接着教学，时机还不成熟，普及教育的事情还是再等等吧。” “你想好就行，反正是你出的钱盖得，随你！”元瑾说完便回房招呼赵智赵慧兄妹出来吃饭。 时间像一条缓缓流动的长河，不知不觉一个月的时间又已过去。 初冬至，天转凉，小雨，下午。 “狗弟啊，你咋还这么彪呢？赶紧回家多穿点衣服，这样子多冷啊。”已经添上厚衣服的元瑾，看着单薄着装的狗剩训斥道。 因为下雨，不公开授课，便只有狗剩过来跟着赵智兄妹一起学习。 “没事啊，元姐姐。我不觉得冷啊。”狗剩并不觉得冷。这可能就是小伙睡凉炕，全凭火力旺了。 元瑾也不啰嗦，冲着沈南之眼神示意一下，沈南之就屁颠屁颠的回房拿自己的厚衣服给狗剩披上了。 狗剩还想拒绝，表示自己并不冷，最终还是在沈南之武力威胁下，老老实实套上了沈南之的衣服。 不同于村里的公开课，只有三小只在的时候，都是特殊天气，沈南之也会配合着教学。 今日教学完毕，沈南之叫住准备回家的狗剩：“狗弟啊，你这也算咱们自己人了，整天狗剩狗剩的也不好吧。要不要沈哥哥帮你改个名字？” “不改，叫狗剩挺好的啊。我爹说，贱名好养活。”狗剩不觉得名字有啥不好的，甚至也不觉得“我”比“俺”好什么，要不是元姐姐也要求自己平时自称要改成“我”，狗剩都不打算改变。 “狗弟啊，你沈哥哥说的有道理。你现在在村里有那么多铁蛋，铁牛等名字，不觉得有啥，等你以后跟咱们出去还是要改一改名字的，不然以后你用这个名字当官了，人家会笑话你的。”元瑾听到沈南之和狗剩的对话，也出声劝狗剩。 “可是我这种家庭背景也能当官么？”狗剩跟着学习一段时间后，平时也跟着赵智赵慧侍从他们了解了一些当官的事。 沈南之没好气插话道：“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要给你改个名字？都答应狗爹给你走后门了，家庭背景就不是个事！没有家世怎么了？哥哥给你编一个呗，哥哥上面有人！” “那我要元姐姐给我取，不要沈哥哥取！”狗剩听完沈南之的话，看向元瑾道。 元瑾却拒绝了：“我可不给你取，你学习效率很高，又学习这么久了，完全可以自己给自己取名字，你今晚回家自己想一个吧。” 狗剩挠了挠头，转头请教沈南之：“沈哥哥，你原本打算给我取什么名字？” 这小滑头，元瑾给他出个题，他还想着参考自己的答案。沈南之心中暗念：机智啊，小伙。却也没有特意挤兑狗剩，如实道：“我本打算给你起名：行满。” 狗剩听完沈南之的答案也不道谢，直接看向元瑾：“元姐姐，我今晚回去想一想，明天来跟你说，顺便问一下我爹的意思，他若是不允，我就不改了。” “行，快回去吧，路滑走慢点。”看着狗剩的慎重对待的样子，元瑾很是满意。 狗剩走后，一副落汤鸡模样的侍从队长才匆匆回来。 “你去镇上取个包裹，怎么搞了一整天？出什么事了么？”元瑾关心道。 “回小姐，我在镇上看到一则布告，便租一匹快马进了洛阳城，确认一下布告内容。”侍卫队长回答道。 沈南之也好奇，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去洛阳城确认：“京城出事了？” “不算出事，是件大事。”队长一边补充茶水一边回复道。 元瑾见队长卖半天关子，夺过茶碗催促道：“说重点，不然渴死你。” “陛下立杨广为太子，布告天下！” 十天前，大兴宫中太极殿。 “立储在即，你准备什么时候成亲啊？都老大不小了。”景泰帝看着站在阶下的太子殿下杨英道。 “父皇安排即可，儿臣都可以。”晋王拱手道。 “那就尽快安排吧，先娶一个还是三个一起来？”景泰帝有心戏谑这个儿子。 晋王一脸无所谓道：“那就一起来吧，立储之后即刻迎娶，省事。” “小小年纪不学好，身体吃得消嘛？”景泰帝对于杨英这话有些不满。 晋王委屈道：“父皇想哪里去了？儿臣只是想着一起省事，也省流程。至于身体，儿臣在二十岁之前是不会与她们圆房的。” 闻言，景泰帝脸色稍好些，却不解道：“为何要二十岁后再圆房？” 晋王也不避讳，如实道来：“先生曾教过，女孩子要到二十岁发育才完全，过早圆房于她们身体不利。” 景泰帝当即觉得：这什么先生，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但是也了解到晋王并非沉溺女色，当即便允了，并交代晋王准备准备，立储完毕尽快完婚。 晋王拱手称是，又道：“父皇，儿臣有个不情之请。” “何事？说来听听。” “儿臣想立储布告天下之前，改个名字。” “为何？” “天下不识字人太多，儿臣名字与皇兄音太像，且当是为了做个区分吧。”晋王谄媚笑道。 “那你可有想法改为何名？” “全凭父皇做主。” “那便改英为广吧。” “谢父皇。”得到父皇允准晋王当即告退离开。 第34章 狗剩更名 立储之后，东宫。 此时已经是太子妃的萧亭看着手中不停把玩着太子印玺的杨广戏谑道：“以前又不是没玩过，这会怎么爱不释手了。” “那能一样么？以前是玩皇兄的，现在玩的是自己的。”对于萧亭的调侃，杨广不以为意。 “瞧你那点儿出息，说到底不就是一个器物么?！”萧亭对此刻颇有些玩物丧志的杨广鄙视了一番。 “你不懂，我可不是在把玩器物。这是权利啊！权利可是个好东西啊。”杨广只好解释了一番，只是说及权利时，眼神里有些狂热。 萧亭见杨广这副模样，心中不由就想起来老王之前说的一句话：权力会使人渐渐失去温厚善良的美德。 片刻，恢复平静的杨广看着沉思的萧亭，像是想起了什么，出声解释道：“是我失态了，以后你要在我身后，时刻准备把失足的我拽回来。” “真到那一天再说吧，希望我可以拉得动你。”萧亭也恢复过来，不再纠结尚不曾发生的事情。 洛阳城外王家村。 “杨广？何人是杨广？当今陛下不是只有两个皇子么？晋王和越王之外怎么冒出来个杨广？”沈南之一连串发问。 队长赶紧表示自己快马加鞭赶往洛阳城一来是确认不是谣传，二来便是打听这个杨广是何人。 元瑾知道这个队长是想找自己报销租马的钱，当即看向这个老是卖着关子的队长表示：“这个月工钱扣一半。” 队长一听非但报销无望，还要反扣，赶紧边求饶边道出重点：“你猜怎么着？杨广就是晋王殿下，殿下进阶太子之前已更名为广。” 听完队长说的，沈南之赶紧把队长取回的包裹打开，果然有一封信。 信是萧亭写的，主要是告诉自己和元瑾晋王被立为太子，萧亭也即将成为太子妃。并且让自己和元瑾不用为此事返京。说是太子殿下让自己和元瑾继续自己的游学旅行，三年内返京即可。 同沈南之一起看信的元瑾不禁感叹道：“终究还是晋王。”心中有些为自己姐夫的不甘。 沈南之对此倒是早有心理准备，从自己父亲和洵阳郡公同时调离京城，到后面太子贬为越王即刻就藩。事情便已经不可挽回，这一天真的来了，沈南之一半欢喜一半忧。喜的是晋王当权，自己能更好的发挥自己的能力，也只有作为同学的晋王殿下杨英，站在那个位置上才能真正的理解自己，信任自己。忧则是为前太子，毕竟父亲和前太子交情莫逆，越王殿下以前对自己也多有关照，怕是这辈子都回不到生他长他的地方了。 在沈南之和元瑾各有心思的时候，一旁侍卫长提醒道：“这还有封晋王…哦不，太子殿下亲笔信，上面写着是给沈公子的。” 沈南之接过信来，信封上赫然写着：南之亲启。却不着急打开，看向一旁众人，拿着信起身准备回房再看。刚走两步转身看向一众愣在原地的人，对着元瑾招呼道：“你能忍得住？” “那不然咋整？太子殿下给你写的，我又不方便看。”元瑾撇了撇嘴。 沈南之知道元瑾有一个八卦的内心，要是不知道有这封信还好，知道了有信却不知道内容，怕是心里不会舒服。当即说道：“没事，我能看你就能看，你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这可不像你啊。来吧！” 果然，到了房间后沈南之刚打开信件开头就是：南之贤弟，元瑾妹妹，数月未见，你们可好？ 显然杨同学一早就知道元瑾会偷看，就一起问候了。后面解释了并不需要元瑾回避，之所以交代务必由沈南之亲启，仅是为了防止他人窥视，元瑾是同学，自然不在他人之列。 信中谈及了老王所教的课程以及自己愿意为他们后盾推行“新政”，但当下之急是二人要在继续游学旅行中物色培养一批“新政”人才，简单来说就是提前培植班底，羽翼。沈南之看完心中所说顿时觉得果然是同课同学，都想一块去了。自己迫不及待的收下狗剩就是为了培植一部分人才来对抗传统保守势力。 元瑾则只关心提及自己的部分。太子殿下说他已经传召杜旻进京，自己会支持他在生意方面做大做强，等元瑾三年后回来便可以直接接管产业，杜旻给她当副手。当即开心道：“沈南之，等回京姐姐就是富婆了！赶紧趁着现在巴结巴结我，以后姐姐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沈南之嗤之以鼻：“你都掉钱眼里去了，一身铜臭味！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怎么能动不动以婆自居呢？” 元瑾争辩道：“老王说了，有钱的女人，不分年龄大小，都是富婆！” “得得得，你说啥就是啥呗。”沈南之也不继续争辩，只是摇了摇手中的信件：“太子殿下可说了，萧亭已经是太子妃了，你不用再想着晋王妃的事了。” 元瑾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那都是以前小不懂事，早就没惦记这事了。” 沈南之赶紧表现自己：“那个…其实我…” 元瑾顿感气氛不对赶紧开口打断道：“可惜了，我怎么跟哥哥汇报这个事呢？”说完一手摩挲着下巴做思考状，边思考边离开房间，留下沈南之呆在原地。 第二天虽未下雨，门口依旧一片泥泞。 下午狗剩正常来上课，课罢沈南之也凑了过来。 元瑾没有理会凑过来的沈南之，招呼一声下课，便问狗剩道：“狗弟，名字取得怎么样了？你爹同意你改名么？” 狗剩有些忸怩道：“昨天我跟我爹说了，他同意了。” 元瑾点了点头：“那你起了什么名字呢？还是打算用你沈哥哥给你取得名字？” 狗剩依旧不好意思道：“沈哥哥起的名字我回去想了想，寓意很好，但是我不想叫那个名字，我自己取了一个：世充。元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元瑾听完狗剩所说，不禁思索起来：王世充？怎么感觉有点耳熟呢？ 第35章 出卖狗剩 沈南之听到狗剩这般说，想起来以前老王提过这个名字，当即与元瑾解惑，二人只当是老王随口所编的，与狗剩纯属巧合，并没有太过在意。 元瑾也觉得这个名字不错：“取得很好，那以后就叫王世充吧！” 狗剩见到自己取的名字得到元姐姐的肯定，也很是高兴，当即就要回家告诉父亲改名事宜。 元瑾一把抓住要跑的狗剩：“先别着急回去，昨日李大哥上镇上取包裹，买了点肉，你带一点回去。”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开春。 这是沈南之和元瑾第一次离开家中，在乡下过的年。有道是月是故乡明，节是家乡亲。即使再心智成熟如成人，终究只是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到了重大节日临近，对于家中的思念要重于平时数倍不止。 不过很快便被村里浓郁的过节气氛感染了，入乡随俗跟着大家一起过起了新年。在祭灶神，杀年猪，蒸馒头，吃饺子，拜年红包等等新奇体验下，沈南之元瑾也是主动融入其中，其乐融融。 快乐且忙碌的生活，时间长河总是湍急一些。不知不觉就到了开春，沈南之和元瑾本打算等到端午前后收上一季庄稼再离去。在年前太子来信之后，便商量要早些出发多走些地方，转一转，看一看。 临走前，沈南之和元瑾想着要给乡民们道个别。 只见沈南之回房，拾掇半天，拿出来私藏多日的公款。 “真藏在房间了？藏哪里了？我怎么没找到？”元瑾想起了之前缺钱在沈南之房间里翻箱倒柜搜了好几遍也没找到钱，不由出声好奇道。 “那可不能告诉你，告诉你了可就留不住了。”沈南之对于自己藏私房钱的本事颇为自得。 “哼，不说就不说，谁稀罕啊。”顿了顿元瑾又想着临别前要送村民点什么，感谢他们多日来的关照。 知道元瑾心思的沈南之出声提醒道：“你可别想着送些纪念一下的东西啊，不实在！” “那你说个实在的？”元瑾见小心思被拆穿，有些羞恼道。 正说着呢，侍从来报，王富贵求见。 “王大哥，今天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沈南之跳过回答元瑾，直接请王富贵进来。 “沈老弟啊，老哥哥听说你这几日便要走？”王富贵摸着胡须，笑着开口问道。 沈南之知道王富贵来怕是有所求，深谙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沈南之连忙笑着回答道：“是这么打算的，还没有具体定下时日，定下之后还是要去你府上道别的。” 王富贵并没有直接说明来意，先打起了感情牌：“沈老弟啊，在村里住的可还满意，老哥哥我对你够意思吧？” “那当然，谁敢说老哥哥不好，南之第一个不答应。”沈南之也不驳王富贵的面子。 “那个，老哥哥听说你要带狗剩离开？”王富贵见沈南之上道，开始转入主题。 沈南之摆了摆手：“哎，现在要叫王世充了，名字已经找里正更入新户籍了。” “那个…小女可否能同那狗剩，哦，不对，是同世充一样跟在沈公子左右侍奉？”王富贵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对于王富贵所说的女孩沈南之还是有些印象的，此女比狗剩略小一岁，虽然在乡下也是大户家的千金，眼中却从未因为穷富看低他人，虽天资一般，品行还不错。 想了想，沈南之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知道老王对于此闺女颇为疼爱，只是道：“老哥哥啊，南之此行一路游荡，时有风餐露宿，令千金怕是吃不消啊。” “南之老弟对于小女怕是有误解啊。小女我虽百般宠爱，可品行方面的教育和动手的能力也没有落下。并非是那大户人家手不能提的娇小姐，只要你有吩咐，她都做得来。要是你赏眼垂青，收归妾室老哥哥也是欢喜的。”王富贵还是想争取一下，让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上沈南之的大船。从沈南之刚来的那天开始，王富贵就一直想攀上这高枝。 见老王说的有些离谱，沈南之便想立刻拒绝，只是话未出口，元瑾先声夺人嘲讽起沈南之：“怎么能是妾室呢？沈南之啊，王老哥对你可不薄啊。老哥家的千金，怎么也得做个正室嘛？！” 沈南之讪讪一笑，刚想解释。 王富贵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解围道：“但是老哥哥也知道，沈老弟不会是这样的人。此前只是说笑，调侃一下沈老弟而已。” 见老王很上道，沈南之也装作佯怒道：“王老哥啊，饭可以乱吃，玩笑可不能乱开啊！我与老哥的交情，怎可干出这种事情？！” “对对对，是老哥哥我说错话了，可是那啥…饭也不能乱吃啊，乱吃会出事的。”王富贵看了一眼元瑾，见气氛缓和一些赶紧附和道。 “老哥哥啊，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令千金王慧兰和世充关系不错吧？”沈南之懒得解释，自己就那么一说，谁不知道饭不能乱吃，直接问起王富贵千金和狗剩的事情。 “是啊，他们一起长大，年龄又相仿，平时走动多一些。”王富贵不知道沈南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沈南之见老王理解不到自己想透露的意思，只得明言：“世充以后啊，也会是个官运亨通之人。” 王富贵闻言显示一愣，那狗剩官运亨通与否与自己有啥关系，又一想，不对，南之老弟怕是想说…嗯，好像也可以，当即开口致谢道：“谢谢沈老弟，以后小女的事情还要劳烦沈老弟和元姑娘多多关照了。” “客气了不是，咱老哥俩的关系，道谢就外道了。”沈南之上前搂住比自己父亲小不了几岁的王富贵，谄媚道。 老王见沈南之作此架势，便知道沈南之也有事要自己办，当即一拍胸脯：“是极是极，沈老弟说的是。若是沈老弟有事需要老哥哥出手，尽管开口，老哥哥一定义不容辞。” 当即沈南之便在老王耳朵旁轻语，王富贵连连点头称是。片刻，一脸满意神情的王富贵便告退回自己家宅院了。 元瑾看着这俩臭男人耳鬓厮磨，略显鄙夷。在老王离开后才嘲讽起沈南之：“你们又在偷摸计划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沈南之看元瑾的脸色，就知道这女人怕是想歪了，当即出声解释道：“偷摸计划给狗弟找个媳妇。” 第36章 离村东进 元瑾稍一思索便想明白其中枝节，不满道：“你这是为了王富贵不再打你的主意，直接出卖了狗弟吧？！” 沈南之赶紧辩解道：“怎么会？我对天发誓，一心为狗弟着想的啊。” “老师常教我们要随心而行，自由恋爱，反抗包办式婚姻。你可倒好，直接把狗剩给包办了？”元瑾鄙夷的看着沈南之说道。 “想啥呢？我只是给王富贵透露这方面的可能，再说了，狗剩和慧兰关系好，村里谁不知道？你又不是他们，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彼此心仪？”沈南之当即跟元瑾辩论起来。 元瑾也不甘示弱：“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彼此心仪?” 沈南之看着元瑾，觉得好笑，不要命的继续调侃道：“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不知道他们是否心仪彼此？” 元瑾看到沈南之耍起了无赖，当即用起老办法，强行改变了沈南之的论点。毕竟老王以前常说遇到顽固不堪的人，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武力迫使其进步。 沈南之终究只是嘴皮子功夫了得，但是这招用在元瑾身上没有用，元瑾向来是说不过就开始动武。只得解释道：“我并没有包办狗剩的婚姻。当时跟老王悄悄话说的就是让她们俩顺其自然，自然发展，就好像我们俩…” 元瑾当即打断道：“跟谁俩呢！还想比划比划昂？”顿了顿又一副不信的神情道：“只是这样的话，你俩用得着耳鬓厮磨？” “就你这文化水平还也就只能教教别人认字了。耳鬓厮磨是这么用的么？”见元瑾又欲动武赶紧拱手求饶：“王富贵家毕竟在村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家中又是女子，总要顾及些名声嘛。” “只是这事？说了那么久？”元瑾还是有些怀疑。 “当然不止啦，还有让他在我们走后多关照关照狗爹一家。即使以后狗弟大直男一个，和慧兰处成兄妹，有这份情意在，两家关系也能近一些嘛。”沈南之接着补充道。 “就这些？没别的了？” “哦，还有，慧兰随行要自备盘缠，另外我又找老王要了两头猪，然后就真没有别的了。”沈南之如实道来。 “都打算离开了，你要猪干嘛？怎么滴？不想骑马想骑猪了？”元瑾自然知道沈南之临走前要猪八成是为了道别时分给村民，故意开口调侃。 “昂，那可不，骑猪多稳啊！要了两头，我一头你一头，咱们骑猪去扬州。”沈南之也不解释，顺着杆子就上。 “你留着带狗弟骑吧，我们坐马车。”元瑾赏了个白眼就转身离开了。 又是三日，狗剩和慧兰在王富贵和狗爹的带领下，背着小包行李来到了沈南之这里。二人还想着送沈南之等人到镇上，在沈南之强烈要求下才只送到了村口。 沈南之在王富贵和狗爹他们跟自家孩子依依不舍道别后才拉着狗爹道：“我们走后，那院子你就搬进去，至于住不完的那些房间若是缺钱便卖了吧。” 狗爹当即说出自己的打算：“沈公子，俺都决定好了，一间都不卖！” “哦？那你日常开销你一个人应付的过来么？又是照顾家又要出去打零工的？”沈南之怕狗爹是怕自己有所忌讳，还一个劲表态自己不会介意。送出来了那便是狗爹私产，可以随意处置，买卖！ “沈公子有所不知，俺跟狗娃子爷爷大伯三叔说好了，一起搬进新家，以后就只是分家而不分开住。至于俺原来的那间房屋，准备送给铁蛋家。大哥三弟家原来的房子也都送给村里其他住不开的人家了。这样安排没有提前跟沈公子说，请沈公子不要怪罪。”狗爹挠着脑袋不好意思说道。 沈南之见到狗爹这般有格局，又怎会因此生气，反而有些担忧道：“那狗弟跟我们离开了，你这个小家庭你照应的过来嘛？要不我再给你留些银钱吧。”说完就要掏银子。 “不用，不用！俺那嫂子弟妹也都是敦厚之人，以前分开之前对俺媳妇也很照顾。现在重新一起住了，他们肯定会多照顾孩他娘的。有他们关照，不耽误俺出门寻活计。”狗爹赶紧把住沈南之正欲掏银子的手。 沈南之见此也不强求，只是给王富贵递去一个眼神，在王富贵会意眼神点了点头之后，沈南之才和元瑾带着队伍继续出发东进。 此行一去，直奔扬州。虽不着急赶路，却也没有在何处过多停留。 就这么一路晃晃悠悠，虽然大半时间在赶路，沈南之和元瑾对于四人的言传身教却从不停歇。赵智赵慧兄妹还好，早已习惯，学的也不错。狗剩则是天赋异禀，理解不了学渣的苦恼。只有慧兰，以前大班课的时候还能滥竽充数，藏于众人。现在只剩几人，慧兰学习能力不足便显而易见了。慧兰虽也苦恼，自己私下也一直努力学习，终究还是被其他三人甩开一大段距离。 狗剩见不得慧兰这个好朋友这么苦恼，想着安慰，却又不知道从何下手。他是真的理解不了为什么这么简单事情也会有人做不到，不就是照葫芦画瓢嘛？元姐姐和沈哥哥说啥，记住就行了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狗剩只好来找元姐姐请教。 “狗弟啊？自由活动时间不去陪慧兰妹妹四处转转，找我有事啊？”元瑾也感觉得到了狗剩慧兰深厚的友情，打趣道。 “元姐姐，我早就改名叫世充了，不要再叫我狗弟了。”狗剩有些不满道。 “这不是叫顺嘴了嘛。行吧，以后叫你充弟好了。你找姐姐有何事啊？” “我不想看慧兰不开心，又不知道怎么劝她。”狗剩虚心请教道。 “劝人都不会？” “会吧？只是我每次劝完慧兰妹妹，她好像更不开心了。”狗剩苦恼道。 “那你都怎么劝的？”元瑾闻言有些好奇了。 “我跟慧兰妹妹说：读书需要天赋的，读不来就别读了。”狗剩老实交代道。 第37章 到达扬州 “噗～”元瑾没忍住笑出声来，看着狗剩此时的模样，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当即表示让狗剩先去玩，自己稍后便会去开导慧兰。 “元姐姐。”正在埋头苦读的慧兰看到元瑾来了，赶忙起身作揖道。 “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真不用多礼，我们同辈相处即可。”元瑾早就交代过彼此之间不用多礼，但是慧兰也很是执拗。 “尊卑有别，即使只是姐姐，也担得起妹妹作揖。”慧兰依旧坚持礼节，也不知道临别时王富贵怎么给她洗的脑，在村里时还没有这般拘谨。 元瑾也不在这事上多做计较，直接说明来意：“慧兰妹妹可是在为读书效果不佳苦恼？” 王慧兰点点头，神色也不做掩饰，颇为苦恼。 元瑾只得现身说法道：“妹妹有所不知，我读书跟你一样，也是半吊子。” 慧兰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元姐姐懂得比自己多太多了，还能教村里人读书，怎么可能自己不会读书。” 元瑾把自己六年伴读，便当了六年的吊车尾的经历一一道来，好在先生教学不拘一格，自己对算学感兴趣，老师便主教自己算学。说完自己经历才劝解慧兰，这个世界路有很多条，不一定非要和别人走同一条，只要适合自己的，哪怕只是羊肠小路，一样可以登临山顶，享受不一样的风景。 慧兰在元瑾的开导下，心思不似之前沉重。在得到元瑾的同意后转而跟元瑾修习算学。 元瑾之前就留意过慧兰的算学方面，虽然也算不上有天赋，倒也比读书好一些，好好培养至少掌管大户人家内院不成问题。 见慧兰重回开朗状态，最高兴的就是狗剩，还特意因此来跟元瑾道谢。 “我开导的是慧兰，要是慧兰来谢我，正常。你来谢我干嘛?”元瑾打趣道。 “姐姐知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长大的。她就跟我亲妹妹一样！”狗剩不理解元瑾为何总是拿自己和慧兰逗笑。 总共耗时两个月在路上。 一日晌午，众人终于来到扬州城门口。此时扬州这座城池依旧沿用的南朝刘宋修筑的广陵城，不曾改建增筑丝毫。相比于其他城池，属实是毫无亮眼之处，若不是太子殿下要求，此地都不在元瑾沈南之二人的行程目标之内。 既来之则安之，沈南之一行进城便租了一处院落住下。 安顿好之后，沈南之写了一封信便要差李队长去驿站送去东宫。李队长拿到信便准备前往驿站邮寄，元瑾赶紧招呼李队长稍后，也拿了两封信让一起带去驿站寄出，只是这两封分别是往定襄，泾州而去。 李队长走后，元瑾才询问起沈南之：“这扬州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太子殿下为什么要我们在此至少待上一年之久啊？” 沈南之也猜不透太子殿下用意，以前同窗学习的时候就猜不透这位杨同学心思，此刻亦是，但见元瑾发问也只好出声回答：“我也不知，只是有些许猜测。” “那你把你的猜测说来听听呗？”元瑾自己想不明白，便想听一听沈南之的猜测。 “我估计我以后会在此地为官。”只有元同学在旁，沈南之没有丝毫隐瞒。 “啊？为什么啊？”元瑾接着八卦。 沈南之看着眼前这个傻子，没好气道：“我要是知道为什么，那还能是猜测么？” 元瑾也意识到自己问的是有点…为了缓解尴尬，接着问道：“你那么会猜，再猜猜呗。” “可能是因为扬州士族大家势力影响不大，适合我们实施自己的政策，培养自己的势力？当然也可能是想在东方发展起来一座大城。至于有没有其他方面的可能，我暂时还想不到。”见元瑾实在好奇，沈南之也不藏着掖着，把自己不确定的猜测全部说了出来。 大兴宫中太极殿内。 “父皇身体可好些了？”太子杨广稽首问候道。 “你希望朕好些呢还是不好些呢？”景泰帝略带笑意反问道。近半年的相处，父子之间较之以前也是亲近许多。 太子接着磕头道：“当然是希望父皇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哦？真心之言？” “发自肺腑！ ” “先平身吧！说说看。” “儿臣今年虚岁才方十七，年龄不够，父皇要是一病不起，怕是会有权臣觊觎皇权，此为乱世之源。”杨广起身之后不紧不慢，也不避讳直言道。 “朕若是真的长命百岁，你怎么办？”景泰帝打趣起这个儿子。 “那儿臣尽量活的久一点！”杨广无所谓道。 “朕今年才五十一岁，这天下岂有五十年之太子乎？”景泰帝虽不在意小儿子的心直口快的不忌讳，却也不信这个儿子能安心当五十年太子。 “只要父皇身体康健，儿臣愿意！在儿臣心中，权利从来都不在亲情之前。”太子杨广拱手回道。 对此，景泰帝还是很相信的。从晋王晋升太子之后，太子也从未招揽百官，不曾发展羽翼，给他安排属官让他参与朝政也被他以自己尚未成年为由推辞了。但是想到自己近来的劳累，身体终究是诚实的，自己老了！ 当即再度提出：“广儿，你近来无事多来跟朕学习学习处理朝政吧。” “启禀父皇，儿臣尚年幼，父皇身体康健，还是再容儿臣悠哉两年吧。”杨广可不想这么早就开始上班，当即回绝。 “不小了！都十七了，可以适当分担一下朕之政务了。”景泰帝这次病后，下定决心不能再放任这个儿子了。 “可我朝律例，男子二十才成年，成年才可参政，儿臣才十七！不合规矩啊，父皇！”杨广搬出未成年人保护法。 “你先来跟着朕学习一年，至于男子成年之龄，朕下令更改一下便是，以后就十八岁成年。”景泰帝觉得这些事都不是问题。 “全凭父皇安排，儿臣遵命。”见老子都要改律法了，杨广自知躲不过去了，只得妥协道。 第38章 高邮鸭蛋 沈南之一行在扬州城彻底扎根下来之后，沈南之便给赵智和狗剩报了私塾，想着要待上很久，他们俩最好还是系统学习一下。此时尚不曾有女学，赵慧和慧兰只得继续跟着元瑾学习。 时间一晃而过，沈南之等人已经在扬州城住上一个月了，最近小雨纷纷，临近清明。此时侍卫长李大哥自驿站而回，带来了太子殿下的一封信。 沈南之接过信件，果然，太子殿下在信中说明了要自己留在扬州的缘由。沈南之大概扫了一眼就把信件重新放回信封，压在茶盘下面，交代李大哥去把元瑾叫过来。 “找我干嘛？正给慧兰和赵慧上课呢！”门还未开便传来元瑾抱怨的声音。 见打开房门进来的元瑾，沈南之笑了笑，拿起信封在手上摇了摇：“太子殿下来信，你不想看看？” 元瑾也顾不得抱怨了，径直上前夺过信来打开自顾自的阅读起来。少顷，仔细看完信件的元瑾不可置信的看向沈南之：“真让你猜着了？” “部分而已，算不得猜中。”沈南之谦逊道。 “太子殿下竟然想着以后迁都洛阳，扬州作为陪都，改称江都。”元瑾真正不可置信的正是此处，即使是当今陛下想要迁都，都不是件能随意完成的事情，太子殿下是不是想的太远了，况且洛阳到扬州的路自己一行可是刚刚走完，路远不说，交通也是诸多不便。 “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迁都洛阳并不难，洛阳本身也是古都，至于扬州，我实在是想不到它的地理位置，经济水平，文教各个方面哪里够格作为陪都。”沈南之也是不解。 “所以太子殿下这不是让你好好了解了解，发展一下扬州嘛！”反正这是沈南之和太子的事，元瑾倒是很快调整过来，看开了。 “你是不是忘了信中太子殿下交代你的话？”沈南之见元瑾准备旁观看热闹，没好气道。 “没忘啊，信上给我的不就一句话嘛，我还小，不着急！”元瑾无所谓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杨同学这时候会交代这么一句：好赚钱的时候，要疯狂的赚，钱不好赚的时候，要积攒口碑。 沈南之又接过元瑾手中信件细细看一遍，还真是涉及元瑾的只是劝言，到自己的就是任务。大家都是同学，怎么差距这么大呢？！信中交代自己一行人游学完毕回京即可领职。沈南之有些感慨，本以为还有三四年时间准备才能入仕，可陛下不知为何突然将男子成年改为十八岁，自己求学悠哉的生活的日子已经所剩不多了。 郁闷一会，沈南之便对自己在扬州剩下的时光有了大概安排，平日里多跟城中各种势力打打交道，待狗剩和赵智休课时，便带领众人出城春游，顺便熟悉熟悉扬州各个区域的风土人情。 这不，此次出行的沈南之就来到了高邮地区。 《齐民要术》中记载，苏州扬州一带有大量腌制咸鸭蛋，可以久藏。 一直对杂书涉猎颇深的元瑾一早就定了下高邮作为必须要来一次的地区。 高邮市地处江淮平原南端，地貌为蝶形浅洼平原，土地平坦，内有一大淡水湖--高邮湖。 高邮湖水底土质为粘土型，表层的浮淤和粉沙等富含丰富的腐殖质，有利于培育饵料生物和底栖生物，同时能维持水体水质为弱碱性，对净化水质起到很好的作用，该环境有利于高邮鸭的生长。高邮湖所处江淮中下游地区的湖泊，其充足的水热条件和发达的水系等优越的自然环境，造就了湖泊丰富的生物资源和多样化的生态系统，具有物种丰富、多样性指数高、资源贮存量大、经济物种多、生态习性多样等特征。高邮湖水体富含水草及浮游生物，盛产鱼、虾、蟹、蚌、螺蛳、贝等，是高邮鸭丰富鲜活的饲料，其蛋白质含量影响了高邮鸭蛋的蛋白浓稠度，也使得高邮鸭能够采食更多的钙源性饲料（例如：螺蛳、鱼虾等），蛋壳强度大；高邮湖水荡区域的水草主要是菹草，菹草含有一类特殊的红色类胡萝卜素，是高邮鸭良好的维生素补充料。菹草红色类胡萝卜素及部分黄色类胡萝卜素与红心蛋色素有很好的对应关系，使得高邮鸭蛋的蛋黄更红。 当然，此时的元瑾对于高邮鸭蛋了解也没那么多，只是早年听老王提过几嘴。老王年轻时曾游历江南，路过高邮吃过高邮咸鸭蛋，评价颇高。彼时的元瑾还缠着老王要吃，但是老王说了京城虽然可以照方腌制，鸭蛋却有所不同，口味也会有所欠缺，只是安慰元瑾等以后有空去扬州，可以自己去品尝一下正经的咸鸭蛋。 那时候的元瑾并不清楚“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的道理，撅着小嘴不满道：“为什么只有扬州的鸭蛋可以做正经咸鸭蛋？是因为京城的鸭子不够正经吗？” 老王笑了笑，解释了一下不同地方不同生长环境，会影响到鸭子的质量，自然也会影响鸭蛋的质量。解释完后还安慰元瑾：“虽然现在京城吃不到正经咸鸭蛋，但是等你长大了，可以用的商业网络，把高邮鸭蛋卖到京城嘛！”那时的元瑾虽然没想这么多，却也记住了鸭蛋这件事。 此时，因赵智和狗剩只有两天休课期，一大早便出发的众人，只用一个上午便到了高邮地区。 正好临近午时，几人来到小镇上，点了一桌子菜，自然也点上了此行必不可少的高邮咸鸭蛋。 沈南之本身并不喜好吃喝，还一直对元瑾同学的吃货行为多有不解，为什么会有人钟情于美食不可自拔。此刻众人吃上了老王口中的美味鸭蛋，纷纷赞不绝口。其中沈南之还吃到了几人中唯一一个双黄蛋，口感上有着独特的优势，蛋黄饱满，蛋白细腻，入口即化，即使是沈南之，此刻也回味无穷。 元瑾看看一脸满足的沈南之，调侃道：“也不知道是谁？整天嚷着自己对吃食的味道不感兴趣。唉，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呢。” 第39章 高门大户 此刻京城城南大街。 刚跟景泰帝上午学习完政务，请了半天假的太子杨广带着太子妃出门用膳。 “怎么今天执意要来此用膳？”萧亭本在东宫准备用膳，被匆匆从大兴宫而回的太子杨广拉着来到了大街上的酒楼用膳。 “我今天帮父皇看公文得知我那表兄二子出生。便想着带你出来挑一挑礼物，礼尚往来一下。”太子边吃边回道。 太子妃萧亭听杨广这么说也想起了这个之前有数面之缘的表兄，此前自己与太子大婚时候也收到了这位唐国公的贺礼，便点了点头：“是要礼尚往来一下。” “赶紧吃吧，吃完我们逛逛街。一起长这么大，还没一起逛过街呢。” “好。”萧亭莞尔一笑，莫名想起了老王说过的“约会”一词，又不由的脸颊微红。 太子殿下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二人用完午膳，逛了半个时辰，杨广拎着两大坨包裹有些后悔道：“差不多了吧？”说好的给唐国公表兄买点贺礼，结果萧亭逛着逛着上了瘾，这买买，那买买，太子双手已经快拿不下了，萧亭却依然没有结束回东宫的意思。 看着杨广双手挂满的包裹，调侃道：“跟你说让小厮送回东宫，你偏要自己拿着，怪我咯？” “这不是出门要低调么？咱又没带侍从，万一谁看我不顺眼，要弄我呢？”杨广撇撇嘴道。 “大哥，这里是京城！你的身份在那，谁敢动你？”萧亭没好气道。 还不待杨广回答，一旁逛街的行人匆忙让开，还有人喊道：“轻薄公子来了，大家赶紧躲一躲。”杨广见状也把包裹丢至一旁，拉着萧亭往边上站，以防摔倒踩踏。 果然，人群散去之后就见一个世家公子骑着高头大马不急不缓的追着前方一个疾步奔走的年轻少女，只是这少女面黄肌瘦，脚步轻浮，刚好摔倒在杨广和萧亭二人不远处。 “接着跑啊，你怎么不跑了。”只见骑着高头大马的世家公子立住马匹，坐在马背上俯视着摔倒的少女。 “公子何必如此苦苦相逼？”摔倒在地的少女道。 “你可别胡说，本公子是看你家道中落，属实可怜，才心生怜悯想带你回府，何来相逼一说？！”马背上的世家公子嗤笑道。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做你妾室！”少女努力站起，起身时却是又一个踉跄，差点再度摔倒，身体虽然虚弱，语气却很坚定。 马背上的世家公子渐渐失去耐心：“贱人，给脸不要是吧？来人，把她给我架回府。” 见到对方侍从缓缓靠近自己，正要拔下簪子反抗，却见京城一队差役赶了过来，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前方何事聚集？”差役队长开声询问。 “滚，耽误老子好事，要你小命！”马背上的公子见到衙役赶来，直接出声训斥道。 队长经常带队在大街上巡逻，对于各个世家势力还是很了解的，看向马背上的人拱手道：“宇文公子。” 看到差役队长向自己施礼问候，语气也没有丝毫改变，只是没有那么直接了：“你们滚吧，这里没你们事了。” 差役拱手称是，便准备离去。 见差役并无作为，女子眼神绝望，当即拔下簪子准备以死抗争。 此时萧亭忍不下去了：“站住！” 差役看向一旁叫喊的女子，衣着华贵。当即心中把见过的京中高门大户家的女子皆过滤了一遍，确定没有此人却也正经拱手道：“这位小姐，何事？” “天子脚下发生强抢民女之事，你身为巡逻差役队长，就这般坐视不管么？”萧亭质问起差役队长。 差役队长深知在京城当差之道，尽量谁都不得罪，即使没有萧亭的印象，却还是解释道：“此事已经超出我能力范围，也劝姑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差役队长刚说完，萧亭还没来得及再度训话，马背上的公子看到萧亭的美貌当即出声询问：“你是哪家的女子？可曾婚配？” 轻薄公子虽然跋扈，却也不会对不知底细的人跋扈，深知京城不乏自己惹不起的人。 萧亭没好气道：“你家住海边？” “不是啊，我家住在永乐坊。”京城人人皆知永乐坊住的都是高门大户，所以轻薄公子说起住址来还略带得意。 “不住海边，那你管的那么宽？我是哪家女子与你何干？婚配与否又跟你有什么关系？”萧亭直接回怼，丝毫不在乎事情扩大，反正出啥事有杨广顶在前面。 轻薄公子见这个女子秉性这般泼辣，当即看向站在身旁的男人道：“你们什么关系？” 杨广刚想转身离开表示我不认识这人，就被萧亭一把拽住，揽着着杨广胳膊道：“他是我夫君。” 轻薄公子见女子已有夫君，顿时兴致阑珊，不再理会二人。转而对着自家府邸小厮指着少女吩咐道：“把她给公子架回府。” 萧亭却并不打算放过这个嚣张跋扈的人，当即拦下小厮，对着差役队长说道：“你就这样旁观么？身为差役你的职责都忘了么？” 差役队长见萧亭由把矛头转向自己，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听着这女子的口气像是不能得罪之人，至于那位宇文公子，也不是自己能够约束的住的，有些为难。 萧亭见差役这么怂，一点用都没有。直接走到这位跋扈公子马前，对着马背上的人直接洒出一包药粉，光天化日明晃晃的当面下毒。 马背上的轻薄公子当即感到浑身酥软使不上劲来，知觉也在缓缓失去，只是片刻便摔下马来。 准备强行绑架少女的宇文府侍从见到自家公子掉下马来，似乎中了毒，当即指着萧亭道：“你…你可知道被你下毒的是谁？你怎么敢的？快交出解药。” 萧亭并不理会侍从，反而走到那少女面前，扶着少女坐在一旁早已跑没影的小贩没来得及收拾的凳子上。 轻薄公子也着急道：“快给我解药，你知道我爹是谁嘛？竟敢当街毒害我！” 第40章 窄路微尘 “我管你是谁呢？！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你强抢民女在前，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是见义勇为！”萧亭没好气道。 然而那少女却坐不住了，赶紧起身向萧亭道谢，并提醒：“要不还是把解药给他吧?” “为什么要给他解药，他之前这般欺负你！”萧亭有些不理解，自己做好事还做错了？ “他家有权有势，要是有个差池，怕是会为少夫人带来祸患。若是因为小女子连累了少夫人，小女子心中不会安宁。” 萧亭当即拍了拍胸脯：“这样啊，没事，不用怕，我夫君可是…”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看戏的杨广捂住嘴巴。 捂住萧亭嘴巴之后，杨广直接对着摔倒在地依旧四肢无力没有知觉的轻薄公子道：“你是宇文家的？” “是，本公子就是宇文化及，我爹是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识相的话便叫你夫人把解药给我，本公子许诺事后不与你追究。”宇文化及不了解自己中了什么毒，此时也只能搬出自己的父亲，希望对方能和平解决此事。 杨广笑了笑道：“你并未中毒，只是中了麻药。是我夫人跟你开个玩笑，让侍从带你回去休息半日即可恢复正常。” 宇文化及见杨广谈吐不凡，语气也不卑不亢，眉宇间甚至隐隐有一丝英气，一时也拿不准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只好咬着牙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好，宇文化及，我记住你了！回吧！”杨广并没有把宇文化及的那一丝威胁放在心上，摆了摆手示意侍从赶紧把你家公子带走！ 宇文化及虽心有不甘，此时身体不适，也只好招呼侍从先送自己回府。 见到嚣张跋扈的宇文公子吃瘪而归，差役队长也赶紧对着杨广拱手道：“谢公子援手，助杨婉儿脱困。” 杨广诧异的指了指之前少女对着差役队长道；“你认识她?” “回公子，小人时常巡逻，见过几次，知道名姓。”差役队长也不隐瞒。 “既然认识，你为何没有丝毫出手相助的意思？”萧亭听到差役的话不乐意了，抢在杨广之前道。 “回夫人，小人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无能为力，即使强行出头，也不会有丝毫改变。”差役解释完还对着杨婉儿拱手道歉。 杨婉儿没有接受差役的道歉，欠身躲开差役摇了摇头道：“我理解，这事怪不得你。” 杨广见此并未多说什么，反而萧亭还是揪着差役不作为的行为不放，想着要惩治惩治，却被杨婉儿拦下解释道：“刘队长也是身不由己，他要真强行插手了，不只是他，他手下这帮兄弟下场都不会好。结果只会是赔上了他们，却改变不了什么，我依旧会被带走，他们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萧亭正欲开口，杨婉儿又接着说道：“少夫人有所不知，我们这种人，跟高门大户不一样。我们充其量是那窄路微尘，谁都可以踩上一脚，他们也不会在意自己这一脚下去踩了多少微尘。” 萧亭听完怔了一下，思及一身，不由看了看杨广，要是没有他，即使自己活下来了怕也是这窄路中的一粒微尘吧。 杨广见状只好上前转移萧亭的注意力对着面前杨婉儿道：“你姓杨？哪个杨？” “木易——杨。”杨婉儿如实回道。 “宗亲？” 杨婉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身世娓娓道来。她是宗亲外室之女，只是在自己出生前，那便宜老爹便先撒手人寰了，府里大夫人并不接纳自己母亲，也不曾接受自己。但是母亲依旧坚持生下自己，并让自己随父姓杨。虽然日子过得清苦，母亲用自己瘦弱的身躯为自己撑起一片天，但她却因过度劳累，不久前也先我而去。 见杨婉儿说起往事眼含悲伤赶紧出声安慰：“其实我也算是个孤儿呢。” 杨婉儿见二位恩人非富即贵的模样，只当萧亭是在安慰自己。 杨广不想二人再继续追忆往昔比惨，当即插话道：“你是怎么招惹上宇文化及这种人的？” “此前家母去世，无银下葬，便向牙人借了些银钱，被催债人为难的时候正巧被宇文公子看到，他便替我还了银钱。说是买我的钱，可我…”杨婉儿并没有隐瞒。 “强买强卖，宇文化及真不是个东西！那你现在准备去哪里？回家么？”萧亭出声问道。 杨婉儿有些忸怩道：“我没有家，此前为了家母入土为安，花完了所有钱财，已经被房东赶了出来。”说完又心生期盼的看了眼萧亭问道：“不知道我能不能跟在少夫人跟前，侍奉左右。” 萧亭心生恻隐，眼神看向杨广，仿佛在说：大哥，你家亲戚，你管不管？ 杨广有些无语，却是自顾自的捡起此前丢下的包裹，来到杨婉儿身边：“把东西拿着，跟着我们走吧。”说完杨广便转身离去，二人跟上。 见杨广停在酒楼门口，萧亭不由出声问道：“你中午没吃饱？” 杨广翻了翻白眼，却是转身对着杨婉儿说道：“你先吃点东西，顺便帮我们看下行李。我们还要再去买点东西。”说着便拉着萧亭回到购物大街。 “你不是说差不多了，不用再买了么？”萧亭想起此前逛累抱怨的杨广调侃道。 “你说呢？别告诉我你看不懂我在干嘛。” “你不就是想试试那个妹妹会不会带着我们的东西偷偷跑掉么？包裹里面的贺礼足够一户正常人家一生无忧了吧。”萧亭有些不满道，臭男人，那么多弯弯绕绕花花肠子。 “是也不是，你没看出来那女子也确实是在饥饿状态？” “嗯，这倒是，你这妹妹过得属实不怎么样！”萧亭颇以为然。 “八竿子打不着的妹妹，算不得妹妹！”杨广不以为意。 “我警告你，再不亲近那也是你妹妹，你可不许打她主意，有悖人伦！”萧亭挥了挥小拳头警告道。 “你想哪去了，你当我是那宇文化及呢，我又不是贪恋女色之人！” “咱也不知道是谁，一天娶三个！” 第41章 萧杨之争 “这不是人多热闹嘛。”杨广讪讪一笑。 “热闹个鬼！”萧亭鄙夷一声，就接着逛自己的街了，杨广只得跟上。 约莫半个时辰，又稍微买了点东西的杨广萧亭二人回到酒楼，看着杨婉儿依旧等在原位。萧亭还欲上前说话，杨广率先道：“东西拿上，走了。” 杨婉儿见状赶紧拎上大包小包，紧随其后。小二见二人离开，只好拦住慢了半拍的萧亭谄笑道：“客官，还没给钱呢。” 萧亭大手一挥丢出十两纹银，说了句不用找了便急匆匆赶上二人。 “跑的倒是挺快，你倒是把单买了啊！”追上二人的萧亭对着杨广没好气道。 “你可拉倒吧，你什么时候给过我银子？”杨广也没在乎有外人在，丝毫没有介意杨婉儿会怎么看待自己。 看着二人带自己越走越偏，杨婉儿只得出声提醒道：“再往前走就进宫了！” 杨广并未理会，萧亭出声回到：“就是要进宫，只是进的是东宫。” 听完萧亭所说，杨婉儿呆在原地，包袱掉在地上才反应过来赶紧跪倒道：“民女不知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不用如此大礼，说到底你们还有一层亲戚关系呢。”杨广还未开口，萧亭就赶紧把杨婉儿扶了起来。 杨广也不在意，示意先回宫再说。 回到东宫，萧亭先是安顿好了杨婉儿才回来找到杨广：“你今天怎么就这么放过那宇文化及了？” “那不然呢？你想弄死他？”杨广没好气道。 “这种人活着也是祸害！”萧亭呸了一声。 “宇文世家，攀枝错节，哪能因为随便一个路边的野丫头，就弄死宇文家的嫡子。”杨广解释道。 “怎么能是路边的野丫头，那是你宗室亲缘的妹妹啊。”萧亭没好气道。 “哎，现在还不确定呢，都是她的一面之词。再说了，就算她说的是真的又如何，我连亲妹妹都不在乎，还在乎个宗室妹妹？” 萧亭嗤之以鼻：“狗子，你变了！” “你什么时候这般不把人命当回事了？”杨广也撇了撇嘴反击道。 “因为他侵犯了婉儿的人权！”掺着不忿，萧亭的音调也高了起来。 “所以你便要剥夺宇文化及的生命权？” “照他这么肆意下去，迟早会剥夺他人的生命权！” “你要拿可能发生却尚未发生的事情宣判他的罪行？” “我说不过你！我就是觉得不应该这般轻易放过他！做错事便应该接受做错事的后果，不然对婉儿不公平！”萧亭依旧坚持道。 “今天是因为我们出宫，看到了，你没忍住插手了，所以杨婉儿获救了。那么明天的李婉儿遇到尉迟化及，你却没有出宫，李婉儿的公平要去何处寻？同样的遭遇，凭什么杨婉儿可以有贵人相助，李婉儿只能接受悲惨的命运？明明做了一样的事，尉迟化及没有人追究，宇文化及要被你重责，这对于宇文化及又是否公平？不管是老王口中的世界，还是我们这个世界，公平都是奢望！”杨广看着萧亭，耐心解释道。 “今天我们仗义出手了，明天自然就可能有别人路见不平。今天我们惩戒了宇文化及，明天或许尉迟就不敢再肆意妄为了！”萧亭出声辩驳，显然并不认同杨广所说。 杨广不再争辩，只是温言道：“我一直都是这么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助人为乐，路见不平这种事有你就够了。你若是依旧觉得他该死，你下次把麻药换成毒药我也没意见。” “那你为何同意我把婉儿带回来？”萧亭似是想找到一点证明杨广并不是自己所说的那漠视生命之人。 “救她的是你！至于为什么同意她进东宫，当然是用得上！”杨广并不遮掩自己的意图。 “你想对她做什么？”萧亭赶忙追问。 “近日帮父皇处理公文的时候发现安义公主死后，突厥和我朝关系日益紧张，怕是和平不了几年了。”杨广似乎是转移了话题。 萧亭却是明白了其中的潜台词，不可置信的看向杨广道：“你要用婉儿宗亲的身份和亲？你怎么可以这样？！”心中有些懊恼，自己一时心善可能让婉儿更加命运多舛。 杨广看着萧亭：“你跟皇兄要做的事情，会牺牲的又何止千人万人，牺牲一个婉儿又有何不妥？而且我朝子民亦会记得婉儿的付出，为她歌功颂德！和亲之后她会在突厥母仪天下，总好过落于宇文化及之手为妾的命运！” 萧亭气恼，嘴上却又争辩不过杨广，只是略带委屈眼含泪光道：“就不能换个人么?为什么偏偏要婉儿？” “既然总要有人去，为何就不能是婉儿？”看着萧亭伤心，杨广只好补充一句：“让她自己选择吧。” “选择什么？”萧亭自然知道杨广不会单纯的让婉儿选择去或者不去。 “选择接受我们的帮助，去和亲！或者拒绝我们的帮助，出宫去！” 萧亭还想多给婉儿求求情，杨广态度依旧坚决，未曾松口，最终二人只好一起前往杨婉儿处。 “太子殿下，太子妃。”杨婉儿见到二人赶忙稽首。 萧亭赶紧上前扶起婉儿，眼神中饱含歉意。 杨广则很直接：“本来孤对你有所安排，但是太子妃想为你争取一个选择的机会。”然后便给了杨婉儿两个选择。 “太子殿下，民女想先问两个问题！”杨婉儿听完太子殿下所说，并未直接选择其一。 “问吧。” “必须有人和亲么？” “不是必须！父皇主战，但是会死很多人。和亲是我的想法，但是孤知道，父皇不可能让孤姐姐妹妹和亲。”杨广并没有遮掩自己想法。没错，很简单的道理，孤的姐姐妹妹身份高贵，你不一样！ “民女明白了。第二个问题：如果我同意去和亲，会怎样？”杨婉儿也说不上来自己此刻心中什么滋味，本以为进了东宫再不济也好过以前的日子，路边微尘，微不足道！ “在我朝，歌功颂德，在突厥，母仪天下！” 第42章 义成公主 “那我去！只是我去了突厥以后，如何自处？是该心系大隋的陛下，还是忠于突厥的启民可汗？”杨婉儿此刻不再谦卑，直勾勾的盯着太子殿下道。 “随你！”杨广对此并不在意。 “好！那什么时候出发？”杨婉儿此刻只在意自己还能在京城待多久。 “我会同父皇商量，一年后嫁入突厥。所以你在京还可以待上大半年。”杨广知道杨婉儿想问的是什么，便一同说了出来。 “那我什么时候住进公主府？”杨婉儿已经认命，只是想着趁自己还在京城，可以以公主身份为母亲讨一个身后名。 “明日，如果你不来找我反悔，后日我便同父皇商量，尽快册封！”杨广回答道。 “臣妹累了，皇兄皇嫂请回吧。”杨婉儿下了逐客令，也不忌讳自己现在身处东宫，是太子殿下的地盘。 杨广闻言也不计较，转身离开。 萧亭却没有跟随离去，只是满含歉意的眼神看着杨婉儿：“婉儿妹妹，对不起，我不知道会…” “皇嫂言重了，我生作浮萍，早该认命的！”杨婉儿凄然道。 萧亭看着杨婉儿此刻的神情，连忙说道：“不是的，你有选择的机会的，你可以不接受，我这里还有些银钱，你出宫之后便离开京城…” 杨婉儿打断了萧亭的话：“皇嫂不用再说了，我已经想明白了。”只有自己掌握权力，才能不被他人所支配，想到权利，杨婉儿的眼神狂热了起来。 萧亭见此也只好安慰道：“妹妹还有一天时间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若是想出城，姐姐就安排你出城…” “不用了。还请皇嫂回去之后便跟皇兄说明，我已经考虑清楚了，请他尽快进大兴宫给我位份！”杨婉儿依旧坚决，只是看到萧亭真心为己难过，又是补充安慰道：“姐姐的好我知晓，我永远不会忘记姐姐，无论你身处何处，需要什么帮助，即使整个天下都为难你，我也会同你在一起。” 萧亭此刻满心忧虑杨婉儿的未来，并没有在意杨婉儿后面的话。却不知杨婉儿一语成谶，二十多年以后，自己辗转流离，受人所制，是杨婉儿以自己突厥可敦的身份斡旋，才救下她，并给了她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萧亭还想再劝，婉儿又拉着萧亭的胳膊开口道：“姐姐，我在京时间不多了，还请姐姐找到太子让他尽快进宫，早一天登上公主位，我还可以多做一些事情。” “好。”萧亭见杨婉儿这般坚决，也不再劝。径直前往太子处，交代杨广明日进宫的时候便给安排了吧。 翌日下午，东宫一处偏殿中的杨婉儿迎来了旨意：陛下恩准，册封宗室之女杨婉儿为义成公主，一年后接替安义公主入突厥，即日布告天下！ 杨婉儿没有搬去陛下为她安排的府邸，依旧住在东宫，或许整个京城还能让她有所留恋的便是萧亭姐姐对自己的情意了。 待正式布告宣示天下之后，杨婉儿便只身来到群公杨府。 当家老夫人携着继承自己便宜老爹爵位的便宜哥哥，跪地迎接。 此刻，杨婉儿真正携着更高的权势地位回到这里的时候，却罕见的沉默了起来，她一言不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俩人，没有发作，只是交代一句自己母亲已逝，要入杨家祠堂，迁葬至父亲墓旁，便在二人磕头称是后直接离开了。 后来义城公主回忆起这段记忆，只是唏嘘道：感觉自己的心被强烈的复仇感紧紧揪住了。 离开杨府之后，杨婉儿身心轻松，宛若新生。却也没有直接回东宫，而是来到了宇文将军府。 宇文化及听小厮报告义城公主来访，犹如晴天霹雳，当即就要后门开溜。只是刚溜出后门便看到义城公主就在后门等待。 宇文化及两腿发软，赶紧跪地磕头：“小人知错了，请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放小人一马。” 义城公主却并没有问责，只是轻声问了一个问题：“你为何这般执意纳我为妾？” “都怪小人昏了头脑，见公主第一面便为情所困！”宇文化及边磕头边求饶道。 “哦？你钟情于我？那为什么只是妾？你要是明媒正娶说不定我也就答应了。” “门不当，户不对！父亲不会允的。”宇文化及不敢有所隐瞒。 “嗯，起来吧。”杨婉儿并没有为难宇文化及。真算起来他也算救过自己一次，那次若不是他解决了追债人，自己兴许撑不到被东宫所救。 宇文化及闻言起身站在一旁等候公主指示，却见义成公主直接转身离开，一时呆在原地。 走了两步发现后面没动静的义成公主才转身道：“别愣在那，跟上！” 果然没那么容易过去，宇文化及只好跟上，心情一时有些忐忑。 只是杨婉儿确实不打算再追究了，此时叫上宇文化及也只是想让他陪自己逛逛，说起这偌大的京城，自己却没有什么朋友。 一路上宇文化及很识趣，义成公主的所有消费都由宇文公子买单。当然，作为京城少有的恶少，宇文化及并没有随身带银子的习惯，都是赊的账！店铺的消费自然可以赊账，毕竟谁家没有棵大树倚靠呢？ 至于小摊贩们，迫于“轻薄公子”威名，哪里肯给赊账，都言称是自己的一点小心意，请宇文公子笑纳。宇文原本还怕公主介意，执意要记账，后见公主并未在意这些，不自觉的便恢复了一些恶少的习惯，吃着拿着揣着！ 经过半天相处的宇文化及此时也看出来了公主并不打算与自己计较了，所以在二人吃饭的时候胆子也大了起来：“公主殿下为何不怪罪于在下？” “不是你的错，是这个时代的错！”义成公主摇头唏嘘道。 “那公主为何要我陪同逛街？”宇文化及不太懂义成公主的意思，只好换个问题接着聊。 “我朋友不多。” “那…我…” “你算半个！” 第43章 情深缘浅 “谢公主殿下肯垂青眼，不知在下可否知道公主有哪些朋友，在下下次遇见可帮公主照料一下。”宇文化及以为公主的朋友应该是以前认识的阶层不高的民间朋友，便想着讨好道。 “只有太子妃一人，应该不需要你关照。”义成公主似乎是不想拒绝宇文化及献殷勤的心思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说不定你以后会混的特别好呢，不要为难于她就行。” “公主殿下折煞在下了，就在下这点斤两，以后能守护好宇文将军府的基业就不错了。”宇文化及听完连忙摆手表示自己哪有那能耐。 义成公主不再说话，安静享受美食，宇文化及也只好保持沉默。 饭毕，义成公主提出要宇文化及送自己回去。 宇文化及是不乐意的。因为上次事后他便隐隐猜测那日那对男女很可能就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却也张不开口拒绝刚放过自己的义成公主，太子殿下太子妃固然得罪不起，但事已发生，早晚要挨上这一刀，略一思索下定决心听从义成公主，送公主回东宫。 进了东宫，宇文化及腿还是忍不住抖了起来。此前虽有心理准备，但是真正见到二人时还是忐忑起来，只得赶紧稽首请罪认罚，再走一遍赔罪流程。 杨广并没有清算宇文家的打算，摆了摆手示意宇文化及站起来。 “呦，这不是宇文公子么？怎么着，耍威风耍到东宫来了？你爹呢？没带上一起来啊？”萧亭见到宇文化及就没好脸色，出声讽刺道。 宇文化及闻言刚刚稍微站立起来的双腿再度弯了下去：“太子妃恕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哦？你觉得你错是错在没有认出我和太子？”萧亭抓住宇文化及言语的漏缺，质问道。 “不不不，小人错在不该仗势欺人，欺压百姓，请太子妃责罚。”宇文化及边磕头边认错。 萧亭本就看不惯宇文化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转身看向一旁作壁上观的太子殿下：“我能不能罚他？” “当然可以，你开心就行！”杨广表态自己不插手。 萧亭当即认真思索起来，该怎么处罚合适。 这时义成公主拉了拉萧亭的胳膊求情道：“萧姐姐，婉儿已经原谅他了，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见杨婉儿跟自己求情，萧亭也不好再揪着不放，只得拉杨广下水：“全凭太子殿下发落吧。” 杨广知道萧亭这是不好意思拒绝义成公主，却又不想宇文化及什么事都没有，让自己当这个坏人，只得出声道：“事情起因是义成公主，便判你给义成公主在京期间鞍前马后，但凡义成公主有所需，随叫随到！”说完又看向义城公主若有深意的说道：“妹妹要是觉得罚的轻了可以自行另作处置。” 宇文化及稽首谢恩，如释重负，这关总算过去了，太子殿下要是追究下去，自己老爹怕是都罩不住自己。至于交给义城公主另作处置，宇文化及丝毫不慌，半日的相处，他知道义城公主并没有怪过自己。 在宇文化及告退出宫之后，萧亭才揽着杨婉儿说起悄悄话：“妹妹怎么会和这种人一起回来？” 义成公主知道萧姐姐一时半会是不会对宇文化及改观的，也不再试图替宇文化及说好话，只是如实说了今天出去发生的事，提到宇文化及的时候只是说：“就是突然想逛一逛，找个人聊聊天。” “妹妹下次可以找我陪同，那宇文化及可不是个好东西。”萧亭并不想婉儿妹妹整天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杨婉儿摇了摇头道：“姐姐事务繁忙，不好打扰姐姐。至于宇文化及，婉儿知道他不是好人。” “那你还…？”萧亭不解。 杨婉儿却是打断萧亭说道：“他的确不是个好人，但是他识时务。现在我比他强，他不会对我不利的。”说完不待萧亭反驳便称有些劳累先行告退了，只是对萧亭还称一句萧姐姐，跟太子却是只有皇兄臣妹之称了。 “看吧，她还是怨你的！”杨广虽然不在意这个妹妹的区别对待，萧亭却是直白的提了出来。 “怨我的人多了，她算老几！”杨广毫不在意道。 东宫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运行。 “这都半年了，这俩人天天逛街，你不管管？”萧亭看着一回东宫就摆烂的杨广说道。 “人家俩人郎有情妾有意，你情我愿的，我能管什么？”杨广不紧不慢的回道。 “还不都怪你，罚什么不好？！他俩要是私奔了，看你怎么办？！”萧亭翻个白眼没好气道。 “不会的！杨婉儿分得清轻重，宇文化及也没有那个胆量！”杨广笃定道。 “老是这样也不好吧？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启民可汗再带兵打过来！” “无妨，最后这点时光，随她去吧。” “可是宇文化及这个人，合适么？这可不是个好东西啊。”萧亭知道杨广是有心成全，还是有些担心婉儿妹妹吃亏。 “你当是谈婚论嫁呢？合不合适重要么？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杨广随口道。 其实在杨广的心里，还是挺看好宇文化及这个人的。 此间正在逛街的二人，相处起来越来越融洽，杨婉儿稍一示意，宇文化及便知其意。今日刚出门的时候，杨婉儿甚至带宇文化及一起去母亲墓前拜祭了一番。只是二人都知道有些事情注定没有结果，默契的以朋友的名义相处。 日子一天天过去，春去秋来，冷风瑟瑟。据说朝中已经确定了公主出塞日程，开始着手准备各方面事宜，义成公主也于昨日已经搬入了公主府。 得到消息的宇文化及心事重重，来到公主府门口等待求见，只是从一大早等到了日落时分，都没有等到义成公主召见，最终只等来了公主殿下的亲笔信。 宇文化及接过信，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打开信件赫然写着一行字：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 第44章 宇文化及 东宫。 半年多以来杨广独宠萧亭，导致另外两位侧妃抱怨不满，都传到景泰帝耳朵里了，杨广只好无事时便叫上三妃一起搞个日常小团建。 经过几日特意组的团建，三人关系至少表面上和谐不少。今日四人无事，午后小烧烤摊子又摆了起来，刚烤上，侍从来报：宇文化及求见太子殿下。 “你不该来的！”刚到正殿，宇文化及立刻稽首行礼，只是还未说出所求，太子便率先开口道。 “太子殿下知道小人所为何来？”宇文化及依旧跪着，只是抬起头向太子殿下询问。 “你俩天天那么高调，孤要是不知道才不正常吧？”杨广心中没好气，却也还是让宇文化及站起来回话。 “太子殿下可曾有心仪之人？”宇文化及早有预料太子不会轻易帮忙，所以来东宫之前便准备好了突破方向，准备了好一番的游说说辞。 “不曾！”杨广想都没想直接回道。 宇文化及：……这特么怎么不按照套路啊。你不曾？谁不知道太子和太子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想拿太子殿下与太子妃间深厚的感情作为突破口的宇文化及楞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孤知道你心中所想，但是孤的确不曾心仪谁。”杨广看着呆住的宇文化及。 “坊间传言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二人珠联璧合，感情甚笃……”宇文化及尴尬一笑，还是说了出来。 “没错，的确感情深厚。只是感情是感情！爱情是爱情！”杨广心中对于宇文化及另有安排，此刻也愿意解释上几句。 “小人明白了，只是小人所求，是否真就无一丝余地？”想起与义城公主相处的点点滴滴，宇文化及割舍不下。 “你在以什么身份跟孤说话？”太子对着宇文化及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 “义城公主朋友的身份。”宇文化及还记得公主曾说自己是她半个朋友，仅次于太子妃，这半年多相处下来，宇文化及觉得自己和公主的关系早已经超越当初太多，如果义城公主只有一个朋友，那也该是自己！ “那你就带她私奔呗，然后孤请旨监斩宇文一家！”杨广有些不耐道。 宇文化及闻言苦笑，刚想开口解释却听太子殿下似乎看穿了自己内心，再度出声：“别有脱离家族这么幼稚想法，宇文家注定要替你背锅。另外就算你脱离了宇文家，义城也不会随你而去的，年轻人，要认清现实，有些事情不是你能觊觎的。”宇文化及也顾不上比自己还要小上一岁的太子殿下叫自己年轻人，涉及到义成公主，急忙争辩道：“不会的，义成公主不是这样的。” “信不信随你，回府吧！”杨广有些不耐烦了。 宇文化及并不想放弃，再次磕头请求太子殿下帮忙，甚至急中生乱，脱口而出若是突厥来犯，宇文将军府可以身先士卒，抵挡突厥。 杨广看着宇文化及这般姿态，有些气恼，上前一脚把宇文化及踹到在地，嗤笑道：“你以为你是谁？” 宇文化及没有在意，再度跪直了身体出声道：“求太子殿下开恩！” 见宇文化及冥顽不灵，杨广再度踹倒宇文化及并用脚在其脸上拧了一圈才弯下身子接着说道：“你今天的表现令孤十分失望！” 宇文化及依旧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始终不停地喃声道：“求太子殿下开恩。” 杨广挪开踩着宇文化及的脚，站起身来俯视着宇文化及道：“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不妨告诉你，和亲是孤的意思。如果你敢坏了孤的大事，孤不介意抹去宇文一族！” 宇文化及此前一直以为和亲是陛下的决定，义城公主也并未跟他提及过，此刻受到太子殿下威胁才明白过来和亲背后真正的推手来自于太子殿下。 想明白一切的宇文化及眼神中不再祈求，却是掺杂了些许怨恨！ 杨广见此乐了，蹲下身子，一手扼住宇文化及的咽喉：“你可以恨孤，但是你不该在你没有足够能力的时候就露出你的獠牙！”说完之后就一直这么蹲着，看着宇文化及。 片刻，宇文化及努力调整好了心态，沉声道：“谢太子殿下教诲！小人知错了！” 杨广见宇文化及服软了也不再为难他，只是说了一句滚吧，遣退了宇文化及，丝毫不在意宇文化及流露出的对自己的恨意。 出了东宫的宇文化及照旧来到义成公主府继续求见公主，一直等到天色暗下来也没有被接见。直到快宵禁了，宇文化及只好先行返回宇文将军府，伴着月色行走在无人的街道上，此时的宇文化及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凌冽的寒风冰冷刺骨，昏暗的路灯印着落寞的背影。 此后接连数日，宇文化及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每天准时准点站在义成公主府门前。虽然一直得不到公主召见，却是每天坚持日出而至，日落而归。 东宫内。 “我竟然看走眼了？宇文化及这种人渣竟然也会用情如此之深。”刚从义成公主府回来的萧亭跟杨广唠嗑道。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杨广自然也知道，自从出了东宫后，宇文化及每天都去公主府前打卡。 “要不我们帮帮他们俩吧？”萧亭最近都看不到婉儿妹妹的笑容了，有些忧虑道。 “父皇已经确定，和亲队伍由宗亲群王领队，由左翊卫大将军率队护送。”杨广似是不经意透露道。 翌日，萧亭再度来到公主府，自从日子确定下来，义成公主搬回公主府后，萧亭无事时便会来此看望婉儿妹妹。只是今日进公主府前，看到宇文化及又站在一旁等待，下了马车先来到宇文化及面前。 宇文化及正要行礼，萧亭摆了摆手免礼，然后抛下一句：“和亲队伍已经定下，由左翊卫将军率队护送。”直接进了公主府。 宇文化及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太子妃为何要与自己说这个？等等，左翊卫将军？ 第45章 到达定襄 义成公主府内。 刚开门进公主府的萧亭看到杨婉儿就在门后，当即打趣道：“妹妹这是在等我呢？” “当然是在等姐姐了。”杨婉儿跟宇文化及待久了，扯起谎来丝毫不形于色。 “那宇文化及这几日，一直等在门口，真就不再见一见？”萧亭也不拆穿杨婉儿，换了个问题问起宇文化及来。 “过几日妹妹便要前往突厥了，就不见了。”杨婉儿此时也只有萧亭能说说心里话了，直言心中想法。 “那姐姐这不是好心办坏事了嘛。”萧亭一拍大腿，佯装懊恼，把自己一不小心透露给宇文化及随行护送主将的事一股脑的给杨婉儿说了起来 杨婉儿看着萧亭装出来懊恼模样，噗嗤笑出声来：“姐姐哪里是不小心，分明就是故意的。” 宇文将军府。 急匆匆赶回来的宇文化及直接找到老爹直接跪倒在地：“父亲，请带上儿子一同护送和亲。” 对此宇文述没有感到意外，自己接到任命那天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八成得找自己走后门。只是宇文述并不想儿子参与，直接拒绝道：“你还小，在家好好读点书，学习学习兵法。” 宇文化及不放弃道：“儿子今年已经十八了，陛下新规十八都已成年了。而且那洵阳郡公府的元祯十五岁便可随军历练了。请父亲恩准，让儿子陪同您一起护送和亲。” 宇文述看着自己这个儿子，感到好笑：“别扯这些没用的，你真正什么心思以为为父不知道？” 宇文化及也不再遮掩：“请父亲恩准，儿子保证此行之后，会收起这些不切实际的心思，安心接您的班，振兴宇文家。” “化及啊，就你现在这副模样，拿什么振兴宇文家？”宇文述一直以来都对这个嫡子有所偏爱，虽知宇文化及跋扈飞扬，却从不得罪不知底细的人，也就没有干预约束，不求他封王拜相，只要他平安喜乐，足矣。 “儿子自然没有父亲这般优秀，儿臣也不会走父亲走的这条路。”宇文化及直言心中想法。 “说来听听。”宇文述听到儿子的话语，有些诧异。 “太子殿下虽然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儿臣看得出来，他对于绝对权力的热忱。”宇文化及又给宇文述详细说了这半年与东宫的走动，以及自己对于太子殿下的判断。 宇文述不解道：“这跟我们宇文家有什么关系？”言外之意自然是先太子被贬到了南边，如今的太子殿下无人可以替换，只要安稳等待，自然可以登临绝巅，掌握那至高无上的权利。 宇文化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门外，看了一眼无人才返回房内，关上房门，解释道：“儿臣笃定，太子殿下要的不仅仅是那至尊之位，还有无人可以制约的权力！”见父亲仍旧一脸迷惑神色，再度出声解释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如果群臣都是能臣，直臣。那么皇帝陛下要做些肆意的事情便会引起群臣反对，这时候就需要有一支不会反对皇帝陛下却又可以对抗直臣的官僚队伍。” 宇文述不可置信道：“你要做那权臣？你可知权臣的下场大多……” 宇文化及不以为意：“父亲放心，这点儿臣可以保证，不论发生何事，儿臣都优先确保宇文家血脉不绝！”当即便把准备的计划全盘托出。 宇文述看着这个儿子，忽然间有些后怕，这还是自己那个纨绔儿子么？终究是叹了口气，认同了宇文化及，最后只是问了一句：“这事你预谋了多久？” “前几天在东宫，用了半刻钟！”宇文化及并未隐瞒，那日被太子殿下扼住命运的咽喉，自己就是那时候便想明白了。 最终还是被宇文化及说服了，同意最后放纵一次宇文化及，随队伍同行，一同负责和亲队伍安保问题，甚至给宇文化及安排了义城公主随行侍卫队长，紧贴着义城公主的马车随行。 又过了几日，和亲队伍正式出发。 义城公主上马车之前又看到那副日思夜想的面孔，强作镇定越过宇文化及上了马车，一路上尽管宇文化及一直在找话聊，义城公主并未理会。 宇文化及也不气馁，一有机会就献殷勤，搭话茬。 义城公主不知是不忍心还是实在觉得烦了撩开车帘回了句：“那日，我与你书信已经言明一切！” “我知道，可我们不是朋友吗？我参与此行单纯是想以朋友身份，再送你最后一程。此行以后我便会努力忘记掉与公主的一切，回到宇文家继承家业。”宇文化及赶紧 “好。”义城公主回了一声便拉上车帘不再说话。 宇文化及却是叹了口气，心中暗念：真正的忘记，是不需要努力的。 一路上公主也没有什么兴致，大部队得不到公主指令，也不好长时间休整。就这样提前了月余时间到达了雁门外。 宗室惠敏郡王和宇文将军见人疲马惫，撺掇宇文化及找公主商量一下原地休整。 宇文化及自上次与公主交谈后，不再被公主冷落，有时候公主还会主动找宇文化及说话，只是言语中处处透着疏离。 此刻宇文化及见定襄城已经是边境，策马来到公主：“公主殿下，过了马邑前方便到定襄群盛乐城了，出了定襄群就是突厥领地，此时与约定时间还有月余，大家多疲累，郡王殿下差我前来询问可否在定襄群稍作休整之后再出城入突厥？” 义成公主想起出发之前萧姐姐交给自己一个包裹，要自己路过定襄时交给一个参将，当即撩开窗帘对宇文化及道：“好，就在定襄郡休整半个月。” 宇文化及称是，便策马来到队伍领头位置对着宇文述和郡王殿下说道：“公主有意，在定襄郡盛乐城休整半月！” 宇文述当即大声对着队伍重复一遍：“全体都有，加把劲儿到前面的定襄郡盛乐城内，休整半月！” 经历了两三个月的长途跋涉，众人身心俱疲，听完宇文将军所说，顿时打了鸡血，亢奋不已。 第46章 他乡故知 出雁门，过马邑，直奔定襄郡，进了盛乐城。 马上就可以进行长时间休整。众人此刻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迈进盛乐城，进城后便在当地官员的配合下全部安顿了下来。 翌日早膳过后，义成公主才叫来宇文化及，吩咐宇文化及去找一个叫元祯的参将来驿站。 宇文化及领命后便来到边防军营，跟守城将军通气后便在一个士兵的带领下找到了元祯所在。 宇文将军府和洵阳郡公府都住在长乐坊，相隔不远，所以二人从小是认识的，只是尿不到一块，没有什么交集罢了。 宇文化及见到了元祯：此刻的元祯体态修长，肤色暗黄，腰身劲瘦有力，额角和眉眼的线条已显刚硬，唯有下巴还留有两分少年的圆润，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元祯已然高出自己半个头。 在长官通知下元祯也得知有人前来找自己，还在好奇是谁呢，妹妹此前来信说还要半年才能来。 出了日常训练的地方，就见到宇文化及，元祯诧异道：“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咱俩好歹十几年的邻居吧？”宇文化及也不着急说明来意，先行叙旧道。 “你省省吧！我和你往日素无交集，你怎会突然来看望我？该不是在京城踢到铁板了，被发配过来的吧？”元祯打小就不喜欢飞扬跋扈的宇文化及，此刻语气也丝毫没有客气。 宇文化及也不计较元祯甩脸子，只是笑道：“元祯弟弟，哥哥以前确实张扬了一些，可也没有欺负过你吧？此处天涯路远，他乡故知，何必如此？” “谁跟你是故知？！你欺负欺负别人还行，敢欺负我？能欺负的了我？”元祯讽刺道，在他心中这个宇文化及就是个花架子，打也打不过自己，拼爹倒是可以跟自己比，但小时候自己的姐姐是太子妃，宇文化及哪敢招惹自己。 宇文化及也不气恼：“好了，多大的人了，跟哥走，找你有事！” 元祯也不怕宇文化及能对自己怎样，军营门口也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听完宇文化及所说，元祯看了看自己的长官，见长官点头摆手，元祯才跟着宇文化及来到了公主下榻驿站。 公主昨日进城，虽声势浩大，但元祯一直专心训练，军营也在城外靠北，而公主一行自南门而入，所以并不知道公主进城的事情。此刻见宇文化及带自己来到驿站，有些不满道：“你带我来这干嘛？有事找个茶楼不就可以了？” 宇文化及自来熟的揽住元祯的肩膀：“你慌啥？哥哥还能害你不成。” 元祯厌恶的甩开宇文化及的胳膊：“咱俩不熟！别老是哥哥长哥哥短的！想耍哥哥威风就回京城找宇文智及去！你俩一个狼，一个狈，一丘之貉！” 宇文化及一直不被元祯待见，早习惯了，此刻没有计较元祯的态度，只是提及到了宇文智及，宇文化及笑道：“我这个弟弟确实过分了些。” 元祯没好气道：“何止是过分些？要我说就该死！” “毕竟是自己弟弟嘛，以后我会约束他的。”宇文化及边说边领着元祯往里走。 “你约束个屁，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元祯说话向来直接！ 都知道元祯武人秉性，直来直往，跟太子殿下关系又好，宇文化及只好笑了笑不再自讨没趣，直接领着元祯来到公主面前，拱手声称人带到了。 义城公主看着面前这个刚毅男子，出声道：“你就是元祯？” 元祯并不认识杨婉儿，也不知道义成公主长相。并没有跟着宇文化及行礼，就这么腰身挺直的看向面前的少女回道：“是我。” 义城公主对于元祯的表现有些诧异，侧眼看了看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赶忙对着元祯道：“这位就是义成公主！” 元祯闻言赶紧稽首道：“微臣不知公主驾到，请公主殿下恕罪。” “免礼，平身坐下说话。”义成公主淡淡道。 元祯刚坐下，义城公主便示意宇文化及去外等候，宇文化及猜到了估计是太子垫子或者太子妃有话让义成公主转达元祯，当即走下台阶，抬手为礼：“是。” 义城公主是听萧姐姐说起过元祯的，此时真看到元祯本人，想起萧姐姐口中的童年同学生活，一时有些神往，却是忘了正事。 坐在下方的元祯看公主一直不说话，就这么盯着自己，有些不自在的拱手打断道：“不知公主殿下叫微臣前来有何事交代。” 见元祯开口，义成公主才缓过神来：“元将军不用紧张。” “公主折煞小人了，小人只是一名参将，称不得一声将军的。”元祯赶紧回道。 “无妨，元公子年少有为，迟早是将军。”义城公主笑了笑道。 “谢公主吉言！”元祯也不再争辩，拱手称谢。 义城也不再废话，直接掏出一个包裹：“此行出京之前，萧姐姐交给我一个包裹，让我务必亲手交予你。” “萧亭？”元祯脱口而出后又反应过来补了句：“微臣失言了！” “无妨，萧姐姐跟我提起过你，本宫知道你们平时不拘礼节。”义成公主也不怪罪元祯的失言，当即把包裹递交元祯。 “谢公主殿下。”元祯赶紧起身接住包裹，又道了一声谢。 “不用客气，萧姐姐于我有恩，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不用如此拘束，打开看看可有遗漏，本宫一直带在身边，虽从未打开过，整支队伍毕竟人多手杂。”义成公主当即表示元祯可以先行验货。 元祯大大咧咧的当即就打开了包裹，是一件冬衣。元祯颇为不解，萧同学并不知道自己的身高尺寸吧，怎么会寄来这么个冬衣过来，当即拿起冬衣比划一下，果然不合身。 只是比划的时候冬衣里掉出来一封信件。 元祯也不避讳义成公主在旁，当即打开信件看了起来。信是萧亭写的，嘘寒问暖之后说冬衣内部口袋里有本书，书是老王寄往京城再由萧亭交由义成公主转交的，算是元祯的第二阶段课程。 看完信的元祯丝毫没有理会到萧亭把书藏起来的用意，就这么当着义成公主的面从冬衣里拿出那本书。 书名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未来战争》 第47章 邀请元祯 义城公主见元祯也没藏着掖着的意思，便没有避开眼光，也看到了这书名。当即开口道：“这本书是何人所着？为何本宫从未听过有这么一本书？” 元祯只当义成公主是萧亭的好朋友，杨广的妹妹。便没有隐瞒：“是微臣老师为微臣准备的第二阶段课程。” “哦？可否借给本宫一观？”义成公主顿时来了兴趣，一时不清楚是想了解一下萧姐姐的同学都学的什么，还是被封面的“战争”二字所吸引。 后知后觉的元祯才反应过来这是老王为自己量身定制的，先生教自己的东西一旦被敌人知晓，会是很大麻烦，而义成公主又即将成为突厥可敦，一时呆在原地，拒绝也不是，同意也不好。 看出元祯为难的义成公主也不强求，只得退而说道：“跟本宫说说你们小时候的事吧。” 见义城公主主动放弃，元祯也是松了一口气，当即就把五人同学期间各种趣事糗事能说的都说了出来。 一个上午，义成公主的笑声时时传出，门外守卫的宇文化及都郁闷了：这俩人怎么这么能聊？都一个时辰了，公主的笑声就没有长时间停过，这个元祯，平日里没看出来，你还挺会的啊。直到膳房的人来询问公主午膳想吃点啥宇文化及才借口进来打断二人谈话。 义成公主听起萧姐姐往事，一时入神忘了时间，此刻也是歉意的看向元祯：“本宫一时入神，都不知耽搁了元公子这么久，不如就留下一起用个午膳吧？” 此刻已经临近午时，元祯回到军营也赶不上午饭，便同意留下用完膳再回军营。 只是用膳的时候宇文化及也在桌上，元祯不解，这宇文化及什么时候攀上公主了，不行，公主是萧亭的朋友，我得提醒她，当即出声问向道：“公主殿下和宇文化及关系很好么？” 宇文化及闻言就知道这小子八成又不干人事了。 义成公主不知道元祯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只好回道：“还行。” “那公主殿下最好远离此人，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元祯从来不在背后说人坏话！ “元祯！！！我还在这呢，你这说人坏话都不背人了？！！”宇文化及当即抢先抗议道。 “宇文化及，我元祯从来不在背后说人闲话！你以为都是你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元祯出声讽刺道。 “所以你就当着我的面说起我的坏话了？你还是不是个人！！？？”宇文化及也不甘示弱，回怼道。 “我那是提醒公主，说的也是事实，并不曾捏造。”元祯依旧有啥说啥。 义城公主想起萧姐姐，噗嗤就笑了出来：“果然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说完示意两人不要再吵了，先吃东西。并向元祯表示道自己以后肯定离宇文化及远点。 午膳后，元祯便要返回军营。 义成公主却是给宇文化及使了个眼色，宇文化及当即明白义成公主要做什么，当即起身出门送元祯离开。 “我不要你送，我自己认得路，你回吧！”出城门之后元祯对宇文化及成见颇深，厌恶道。 “你以为我想来送你？我只是去军营帮你请假！”宇文化及没好气说道。 “我请什么假？我不需要请假！”元祯直接回绝道。 “公主需要你请假，你就必须得请假！”宇文化及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不容置疑道。 “公主什么时候让我请假了，我怎么不知道？”元祯看宇文化及华丽的衣着，掸着尘土的样子恶感更深。 “你除了满脑子武力，你还有什么？还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莽夫！”宇文化及也元祯死脑筋，理解不了，只得出声解释道：“公主殿下应该是欣赏你，想让你临时加入送亲队伍，至突厥牙帐。这对你来说也是个很好的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跟你一样攀附权贵？”要不是风沙太大，元祯都想赏宇文化及个白眼。 “说你没脑子你就真不动脑子，你想想，你在定襄郡是为了干嘛？”宇文化及有些无语。 “卫国戍边啊。” “戍边戍边，防卫的是谁？”宇文化及循循善诱道。 “当然是突厥！”元祯看着宇文化及，只是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宇文化及气乐了：“你这什么眼神？你在此是为了防御突厥，你就不想去你的敌人那边看看他们是什么情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兵书都读到狗脑子里了？” 元祯顿时脸色有些臊红，一拍大腿道：“对啊！走走走，请假去！”也顾不上对宇文化及的偏见，拉着宇文化及的胳膊就要走快点。 “你着什么急？公主说了要在盛乐城休整半个月呢。”宇文化及见攻守逆转，甩开元祯的手嫌弃道。 “半个月？那你今天去军营帮我请假？”元祯想起来本就是宇文化及着急今天跟着自己回去请假的，出声问道。 “嗯，公主出城前，你每日上午都要前往驿站陪公主解闷。”宇文化及想起义成公主的眼神示意，猜测如此。 “费那个劲干啥？我直接住到驿站不就好了，半日操练我可以在驿站完成。”元祯不在意道，与其每天来回跑一趟还不如直接住进城里。 宇文化及闻言当即不乐意了：“滚滚滚，就半天，你爱来不来，不来最好。”心中却是暗念，你特么住进驿站了，我岂不是一整天要站在门口听你们聊天？！想都不要想！！！ 元祯并不知道宇文化及和义成公主的私情，想不到这些，自然理解不了。不过也不是特别在意多跑几趟，便按照宇文化及的意思，领其前去给自己请假。 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到驿站的宇文化及便来到公主处。 “事情办好了？”义城公主见宇文化及回来开口问道。 “嗯，都安排妥当了。”只有公主在的时候宇文化及也不拘束，自行坐在一旁斟起茶水一饮而尽。 “那元公子怎么没有同你一起回来？”义城公主问道，自己明明是让他去请假把元祯直接再带回驿站。 “哦，这个啊，元祯长官说了，元祯现阶段训练紧，任务重！最近十多天每天只能准假半天。”宇文化及打小就有一个特别的优点，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第48章 无中生友 义城公主不疑有他，只是道了声：“那可惜了。” 往后数日，上午元祯都会按时来陪义成公主解闷，下午则由宇文化及护卫下逛逛这盛乐古城。 定襄郡，其地南大河，北白道，畜牧广衍，龙荒之最攘，突厥力争之，在朔北三百八十里。武帝时期，卫青驱匈奴于漠北，此后多年定襄郡一度无战事，国泰民安，牛羊遍地，成为汉胡友好，进行经济往来，文化交流的地方。 一直到东晋，鲜卑拓跋东山再起，继承代王位复国，建都于此。直至我朝再度统一之后，盛乐古城重新划入定襄郡。 盛乐城不同于其他边防城池，此地长期作为胡人汉人的交流地，外族风情浓郁，义城公主被深深吸引。 时光匆匆而过，明日便要出城了。 盛乐城墙之上，义成公主南望，宇文化及守在一旁，一时静谧。 此时已至寒冬，边塞更是刺骨寒冷。无论是向蓝白调和而成的天空凝望，还是朝衰弱无力的树木远眺，这被刺骨冷风拂过的画面，总是抹上一层厚厚的凉意。 义成公主就这么一直面对京城方向站着，回忆铺满来时的路。 良久，宇文化及怕义成公主冻坏了身体，上前轻声道：“天色不早，天气渐凉，公主回吧？” 义成公主并没有回答，依旧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之中。宇文化及又叫了两声公主才回过神来：“再看看吧，以后兴许就看不到了。” 宇文化及仍旧劝诫道：“这边陲的天气太冷了，公主适应不来的，还是回吧。” 义城公主心中暗道：若是现在都适应不了，未来的几十年去到更北方，又如何扛得住。却也没有回绝宇文化及的关心，当即走在前面，下了城楼，宇文化及紧随其后。 “公主殿下，小臣明日便不同你出城了。”回到驿站之后宇文化及拱手施礼对着义成公主说道。 “好。”义成公主轻声答道，听不出一丝喜忧，似是毫不在意。 宇文化及掏出一个册子，递给公主道：“公主殿下，这是小臣的一点心意，希望可以帮公主在突厥可以过得好一些。” 义城公主接过册子，并没有打开，直接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宇文化及并没有避讳，直言道：“是可以帮公主在突厥站稳脚跟的筹码！” “筹码？”义成公主不解，眼神盯着宇文化及，想让宇文化及解释一下。 “公主殿下若是好奇，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只是兹事体大，公主切记不可被他人知晓！”宇文化及没有解释，自说自话，也不待公主反应过来就拱手施礼请退离开了。 义成公主带着好奇打开了册子，只是刚一打开立马就合上收了起来，神色中充满着不可置信，良久，才回过神来，理解了宇文化及的用意，神色复杂起来。 出了公主住处的宇文化及找到了元祯，虽然元祯不怎么待见自己，却是仅有的能说说话的同龄之人，同病相怜之人。 由于明日便要出城，所以元祯今日下午便不用再回军营，这样明天一大早便可以跟着大部队一同出发。 来到元祯的院落，此刻的元祯正穿着一身短打，在院子中打拳。宇文化及也不着急打断，自行找个地方坐下，眯上双眼，不知道是在养神等待元祯还是在神游天外，乱想些什么。 练功的元祯很专注，一直完成自己的训练目标之后才看到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宇文化及，当即开口道：“你怎么来了？”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近些日子宇文化及一直热脸贴元祯的冷屁股，搞得元祯都不太意思怼宇文化及了，只是心中偏见依旧很深，一时改变不了。 见宇文化及没有动静，也未搭理自己，元祯上前用脚踢了踢宇文化及的腿：“睡着了？” “嗯？哦，你打完了？”睁开双眼的宇文化及揉了揉眼睛，看着元祯道。 “打完了。你找我有事？还是公主殿下有事找我？”元祯拿着汗巾一边擦着汗一边问道。 “没事，想找你喝点。”宇文化及笑了笑，示意元祯先换身厚点的衣服。 待元祯换完衣服出来时，宇文化及直接拉着元祯的袖子就往酒楼走去。 这段时间相处，元祯好像不是那么讨厌宇文化及了，以至于被宇文化及拉着走了一路，都不似从前直接嫌恶的甩开。 只是真到了酒楼，元祯没好气道：“真喝啊？明日一大早还要执行护卫任务呢！” “没事，明天我不出城！”宇文化及毫不在意，边说边给元祯满上。 “怎么着？公主殿下更改了出城日期？”元祯诧异道。在盛乐城中，谁都知道只要无事，义成公主在哪，就可以在哪找到宇文化及。 “公主明日正常出城前往突厥牙帐，只是哥哥我不出城了。”宇文化及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还把杯口对着元祯，似是表示我干了，你随意！ “你是真的狗啊！你是不用出城了，可我明天还得随队出城呢，若是喝多了，岂不是误了大事？！”元祯把装满酒的酒杯直接挪到一旁，并未饮酒，还招呼了小二：“小二，上一壶茶。” 宇文化及也不在意，自斟自饮，一边给元祯说了一个故事：我有一个朋友… 听着听着，元祯就听出了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又有些感同身受的意味，不自觉的也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附和了一句：“宇文兄的这个朋友还真是…” 宇文化及没有注意元祯喝了酒，依旧自顾自的想讲完那个故事，只是说着说着不曾觉察到有液体自眼角流出。 直到宇文化及说道：“最终，我这个朋友决定，就留在城中，不再相送了。” 元祯才注意道宇文化及说的这是他自己和义城公主的事啊，当即勾起自己的伤心事，心中暗念起已是东宫太子妃的萧同学，一把夺过宇文化及的酒壶自己给自己斟满酒，一饮而尽才拉着宇文化及的手道：“宇文兄有所不知，弟弟我也有一个朋友啊…” 第49章 突厥牙帐 翌日一大早，还在沉睡的元祯听到了强烈的敲门声和呼喊声：咚咚咚，元公子，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啊。咚咚咚，你快开门啊，元公子，我知道你在里面。 被吵醒的元祯揉揉了眼睛，昨夜跟宇文化及喝的有点多了，怎么回来的都记不起来了，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就对着门外不满嚷道：“你谁啊？怎地无端打扰别人清梦！！” “元公子，你醒啦！是公主叫我来喊元公子的，公主殿下已经出发了。”门外侍从大声说道。 “卧槽！”元祯当即爆出一句跟老王学习的口气词，赶紧穿好裤子套上靴子就拎着外衣边穿边开门。 门口侍从见元公子衣冠不整的打开房门就要跑向驿站，侍从赶紧喊停元祯道：“元公子莫着急，公主殿下知道你和宇文公子昨夜宿醉，便招呼小人先来叫元公子起来洗漱，用早膳。” “还用什么早膳，都迟到了，赶紧走吧！”元祯匆忙穿好衣服就准备打开外门去找公主。 侍从赶紧拦道：“元公子莫要着急，公主殿下特意交代：出城还要经过一套流程，地方官员还要送行，时间来得及，元公子宿醉伤身，还是先用早膳。”生怕元祯跑了自己完不成任务拉着元祯就往膳房走。 在侍从的强力要求下元祯只得加快洗漱和用膳的速度。见完成了公主交给自己的任务的侍从才放元祯离开，再去找公主交代的第二个任务目标。 用完早膳元祯便匆忙拿起行李赶去大部队，侍从则来到宇文公子房间，只是房间是空的，尽管侍从翻遍了整处住所，也没有找到宇文公子。 元祯紧赶慢赶，赶到了大部队。义成公主果然没有骗人，地方官员依旧在对和亲使团官员献殷勤，给队伍添置了不少东西，交接着实废了好大一会功夫。 元祯刚到队伍，无聊抬头看天的时候才发现北城门楼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一直在看着北城门内的和亲队伍，正是宇文化及。不由心中有些不服气，明明喝的比我多，醉的比我狠，怎么就起的这么早？ 元祯到队约莫半个时辰了，队伍才正式出发出城。 经过一场酒，元祯已经当宇文化及是半个朋友了。出了城门后元祯看到宇文化及就那么站在城门之上注视和亲队伍，才想起来这俩人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相见了，当即对着城门上打起手势示意，问宇文化及需不需要自己把公主叫出来让你看看。 宇文化及似是明白了元祯的意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但是距离有点远，轻轻摇头哪里看得清。元祯就当宇文化及默认了，当即来到义成公主的马车，搁着窗帘道：“启禀公主殿下，城门楼上好像有个人！” 义城公主闻言有些诧异，这是边塞城门，上面哪天没有人？！但见元祯特意说起此事还是打开了马车窗帘转头向身后望去。 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 义成公主收回目光，坐回马车，关上马车窗帘。 只是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生命就是一场场的错过，身在其中的他们很难发现，而当它成为过去式时，他们才后知后觉的明白此时的他们究竟错过了些什么。 最终只得感叹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此时在城门之上的宇文化及，就这么凝视北方，直到再也看不见任何人的踪影。手中攥着一张纸条，越攥越紧，最终宇文化及还是松开了攥着很紧的双手，随手将纸条扔下城墙。 北方的冬日，肆虐的狂风。纸条被吹着落下又飞起，几经周折原本攥作一团的纸条缓缓张开，一位戍边的兵士随手捡到了这张纸条，一看没什么特别，就写着：“知晓汝意，顶峰相见”八个字。兵士也不认识字，便撕碎了再度扬起，似雪花，飞舞着。 出城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彻底进入突厥领地后，和亲使团很多人的眼神突厥牙帐方向的景色所吸引。 突厥大草原的冬天，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冬天，它是一片白茫茫，但朦胧的白雪之间隐约可以看到两匹骏马之上骑着的几位艳丽蒙古服饰的女子与男子与忽有忽无的白夹蓝的蒙古包，把苍茫质朴的大草原之上锦上添花的增加了一缕色彩。 尤其是突厥大草原冬天的清晨，在层层白茫茫的雪层远处，有一丝昏暗的暗紫色，逐渐的渐变为深红色，接着就是淡黄色，最后，太阳的脸颊一跃而出。 众人还在为不一样的特色风景吸引的时候，前方出现一队骑着骏马狂奔而来的突厥人，渐行渐近。 “恭迎大隋公主殿下。”一行人策马狂奔来到使团面前，为首的一个肤色暗黄，颧骨突出，面庞宽大扁平，鼻梁凸起，身材魁梧力量感十足的一个年轻男子下马单膝跪地，右手掌心紧贴胸口，施礼道。 宇文述策马前行，来到男子面前：“你是何人？” “我是阿史那·咄吉。此次是奉父汗之命，前来迎接公主殿下。”男子依旧没有起身，语气谦卑道。 宇文述闻言策马来到公主车驾对着窗口拱手施礼：“公主殿下，前方是突厥启民可汗之子，前来接驾。” 义成公主打开车帘，看了看前方单膝跪地的年轻男子，关上车帘才对宇文述回道：“确定身份后就由他们带队，我们跟在后面。” “是！”宇文述拱手施礼后才策马回到阿史那·咄吉面前：“平身，前方带路。” 阿史那·咄吉也不在意宇文述的态度，来此之前心中早有准备：中原人都高傲的很，看不上周边其他民族。 阿史那·咄吉当即起身招呼身旁的一个看似副手的人让其先回牙帐报信。自己上马来到和亲使团面前策马转身，担当领队之责，其他小队人员也在使团里面加以护送。 即使有阿史那·咄吉前方带路，众人也用了半月有余才来到突厥牙帐。倒不是阿史那·咄吉有意耽搁，也不存在绕路远行，主要是草原太大了，队伍中很多人又都是步行。 至牙帐。 第50章 野蛮骄傲 和亲使团来到突厥牙帐。 作为突厥的京城，牙帐与大兴城很不一样，没有京城的高墙大楼，只是一个又一个穹庐，毡包组合而成的一处“建筑群”。 只见牙帐内出来一个五六十岁模样的老人，出来的路上还一边笑着一边拱手：“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宇文述自然认识此人的，当即翻身下马拱手施礼：“启民可汗。” 启民可汗毫不在意形象，也没有第一时间迎接公主，上前揽着宇文述的肩膀就要往里走：“宇文兄啊，你我该小二十年没见了吧，果然还是中原水土养人啊，你都没怎么变老。来来来，今日弟弟我做东，不醉不休！” 宇文述也想起以前并肩作战的时光，缅怀道：“差不多十八年了吧，只是启民可汗日夜操劳，劳累过度才苍老些，显得比愚兄还要年长几岁嘞。” 二人就这样勾肩搭背往牙帐内走，给后面真正的此行领队惠敏郡王整的愣住了，当即使劲咳嗽两声提醒宇文述莫耽误正事。 宇文述这才想起差点把正事忘了，揽着启民可汗手悄悄的用上力道，猛地一带，带着启民可汗看向义成公主车驾便道：“可汗，公主在此，还是先处理正事。” 启民可汗也羞恼于自己忘了正事，对着一旁的阿史那·咄吉怒道：“这点事都办不好！”整的阿史那·咄吉一脸懵逼站在原地。 启民可汗才缓步来到义成公主马车，打开门帘伸出手：“义成公主，请下车入帐吧。” 义城公主当即伸出纤细玉手，搭在启民可汗手背，下了马车。 启民可汗当即招呼阿史那·咄吉给使团安排住处，成婚大礼于三日后举行。 安顿完义成公主后，启民可汗便拉着宇文述，喝了个两天连夜，名曰：酗酒，不对，叙旧！ 第三日，新婚大礼。按照中原的习俗义城公主早早准备完毕，可启民可汗似是没有多重视这个事情，一直快过吉时才姗姗来迟。 一直到晚上，一心要和众部落首领和送亲群官们吃好喝好，一醉方休的启民可汗再众人催促下只得放下酒杯，回到王帐，带着些许醉意，随手拿掉了义成公主的遮面头巾，拉着义成公主的玉手来到桌旁，嚷嚷道：“来，陪本汗喝一杯。” 义城公主眼中没有惊慌，没有不满，甚至不含任何情绪，只是轻声开口道：“启民可汗还是少喝一点，趁着现在还清醒，看看这个。”说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小册子。 听到义成公主不让自己喝酒的启民可汗还有些不满，见公主拿出的小册子也只好接过来一观。 只看了一眼便令得启民可汗冷汗直流，酒醒了大半，厉声道：“义成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可汗可还记得长生天的信仰？”义成公主并不回答，只是拿起酒杯自斟自饮了一杯，只是不曾喝过酒的义成公主直接被烈酒辣的咳嗽起来，咳完还是给启民可汗也斟上了一杯。 “公主不必试探，我对大隋天子忠心耿耿，绝没有任何不臣之心！”启民可汗语气坚决道。 “可汗若是不信，可差人前往验证此中真伪。”义成公主也不解释，只是强调册子内容。 启民可汗沉默下来，思考其中利弊，义成公主也不打扰。 二人就这么一直坐着。 良久。 下定决心的启民可汗没有表态，也没有再解释，暗自叹了口气，唏嘘道：“义成公主想要什么？” “本宫此刻并没有想要的东西，只有不想要的东西。”义成公主摇了摇头，随后在启民可汗的疑惑神情下再度开口：“你太老了，雄心不再。本宫是汉人，实在接受不了你们突厥的父死子继的婚姻，所以…” “本汗明白，今夜将就一宿，明日送行完和亲使团，你便住进此前安义公主府吧。另外…”启民可汗自然知道公主未说完之意，当即允诺到，只是自己也有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事，此时属实不知是否适合说出或者说出是否有必要。 义成公主却是明白了启民可汗的心思，当即承诺道：“本宫绝不干涉汗位之争！” “好。册子本汗自会差人验明真伪，一旦证实为真，本汗希望能和你背后之人进一步合作。”启民可汗说完又给义成公主斟了一杯。 “那是自然。”义成公主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忍住未咳。 此时随宇文将军一起参加喜宴的元祯跟一个愣头青杠上了。 起因是这个愣头青见喝酒上并没有占什么优势，当即要比武摔跤助兴，邀请汉人与其比试。 宇文述碍于启民可汗的面子，也不计较，还约束一旁不与之争。 “哼，中原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群怂包而已！”愣头青对中原人一直厌恶，此刻见无人应战，当即羞辱道。 只是宇文将军旁边的元祯忍不了。 “野蛮人就是野蛮人，不懂什么叫做文明！”元祯出声讽刺。 “你说什么？”愣头青闻言大怒，当即就要离开桌子找元祯干架。 一旁的阿史那·咄吉原本也想以比武摔跤给中原人下马威，但见此刻态势有些失控赶紧呵斥道：“阿史那·咄苾，注意你的行为！！！” “哼！”名为阿史那·咄苾的愣头青只得哼了一声，气愤的坐下大口吃肉。 “宇文将军见谅，我这位弟弟性子暴躁了些，冲撞到各位还请见谅，不要与之计较。”阿史那·咄吉端起酒杯双手端杯敬向宇文述。 “无妨。年轻人嘛，血气方刚不是坏事。”宇文述哈哈大笑，举杯同尽。 见宇文将军出面和解了，元祯也不好意思再跟那愣头青计较，也举起酒杯敬向阿史那·咄吉道：“小可汗，此前我也失言，向你赔罪。” “无妨，小兄弟是？”阿史那·咄吉一直不曾注意到此人，只当是宇文将军的亲军随从。 “这位是洵阳郡公府世子，元祯。”宇文述抢先开口介绍道。 “原来是元世子，失敬失敬！”阿史那·咄吉当即起身回敬。 只是一旁的阿史那·咄苾阴阳怪气低声道：“什么世子不世子，还不是软蛋子一个！中原人都是软蛋子！” 元祯却是怒从心起对着愣头青嗤笑：“你懂什么？要不是我们中原人，你们现在还是野蛮人！是我们中原为你们带来了文明，只是好像没有把文明传播到你身上！” “咄苾！！！赶紧给元世子道歉！”阿史那·咄吉见弟弟这般不分场合不懂事，也是有些怒了！ 阿史那·咄苾看到哥哥生气了，起身端起酒杯来到元祯面前，突然将酒杯掷在地上：“如果你们的文明是叫我们卑躬屈膝，那我就让你们看看野蛮的骄傲！” 第51章 老王至越 一年的时间，老王分四处游山玩水，寻亲访友。 三个月前，刚到扬州城内的老王还没来得及寻亲访友，便发现有两个身手不凡的人尾随自己几天了。 老王不作声张，来到一处巷子直接侧身拐了进去，七拐八拐之后就在一处墙壁倚墙等待。 果然，二人一个转弯见老王消失了，赶紧上前查看，一时着急忘了自己二人是在偷摸尾随。 刚到一个巷子口，便被老王伸手一拦：“二位跟随老夫一路了，有何贵干？” “你是谁啊？为何要拦住我们？”二人见被人识破，依旧嘴硬道。 “别装了，就你们这跟踪伎俩，还能瞒得过我？”老王笑着说道。 “啊？我们很明显么？”为首的依旧没有承认，另一个倒是直接问出声来。 “你们或许觉得你们隐藏的很好，殊不知在老夫眼中，你们与这扬州城内的人格格不入，显得很突兀。只要看上你们一眼，很难不把你们跟人们区分开来。”老王抚了抚胡须，笑道。 “先生慧眼，那个……我们的确是在跟踪先生。”为首的那个人拱手施礼道。 “你们是晋王殿下的人还是太子殿下的人？”老王见对方不再狡辩，直接出声问道。 “哪还有什么晋王殿下，现在是太子殿下了。我们是越王殿下的人。小人张龙，这是我弟弟张虎。”张龙讪讪一笑道。 “对对对，是老夫顺嘴叫习惯了。越王殿下叫你们来是？”老王心中暗忖，这个杨英，该不是把自己卖了吧？ “说是要把先生绑回去！”老二张虎急忙说道。 张龙踹了张虎一脚：“闭嘴！”随即又转身对老王拱手说道：“越王殿下差遣我兄弟二人请先生前往岭南一聚。” 老王心中大骂，杨英真不是个东西，这馊主意只可能是他出的。面对张龙张虎的朴实，老王好奇问道：“既然是让你二人把老夫绑回去，呸，请回去，那你二人为何一连跟了我几天？” “小人见您进扬州城，怕是有事处理，便想着等您做完您的事，再把你绑……请回去。”张龙照实说道。 “那老夫要是一年办不完事你们能等老夫一年么？”老王面带希冀神色，出声问道。刚舒服一年，就要拉自己回去打工，自己都这么大年纪了，谁受得了啊。 “越王殿下说，希望新年之前能见到先生。”张龙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回答道。 老王掐指一算，只剩三个月了，此处去岭南路远，怕是找沈南之他们也待不了几天就得再度分别，思索一下便说：“那个，老夫这就跟你们回去，但是前提你们得去高邮买些鸭蛋带上，老夫爱吃。” 然后三人就买了辆马车，一路南下。老王年岁大了，是赶不了路的，说是一路南下，其实是每到一处城池，就要休整上二三日。 一直用了近三个月才到达越王府上。 越王早早收到飞鸽传书，知道了老王么具体到达日期。一早就在王府门口等待。 老王一下马车就看到这个前太子，抬手施礼道：“越王殿下。” “先生不必多礼。”越王殿下杨勇赶紧扶着老王就往院子里走去。 还吩咐下人送两个火盆到为老王安排的住处里。又给老王解释道：“此处虽然不冷，但近日房间内实在潮湿的很，即使通窗也没用！” 老王看了看天色，看了看房间内的状况，不在意道：“无妨，这是回南天了。不通窗还好，一通窗只会更加潮湿。” 越王有些懵，不明白为啥开窗户透气还会更糟。但还是折服于老王的博学，当即拱手施礼虚心请教道：“何为回南天？” 老王想了想，整理一下语言道：“回南天，又名“返潮”，是对南方地区一种天气现象的称呼，通常指每年春天时，气温开始回暖而湿度猛烈回升的现象。当“回南天”出现时，空气湿度接近饱和，到处是湿漉漉的景象。回南天的结束通常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当北方有较强冷空气南下，干冷空气使水汽迅速蒸发，回南天结束；另一种是气温持续上升，当室内外气温相差较大，室内的水汽向室外蒸发。” 越王殿下听着更迷糊了，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听不懂呢？ 老王看越王殿下更蒙了，只好换个说法：“就是冷和热打架，只要分出胜负了，回南天也就结束了。” 越王殿下还是理解不了，只好拱手糊弄道：“先生真是博古通今！” 安置下来以后老王便给了越王许多地方发展的建议，也赞同晋王殿下现太子提出的大力发展海上丝绸之路的方针。还给越王的工匠们提示了一下自己对于船运的粗浅见识。 虽然老王觉得自己并不是很懂技术，但是说出自己想法的时候还是折服了所有工匠。真正懂技术的人才知道切实可行的好想法有多么重要。 突厥牙帐。 喝完酒，散场后。 阿史那·咄吉来到弟弟阿史那·咄苾处。 “兄长，你怎么来了？”独自买醉的阿史那·咄苾抬头看向闯进营帐的人？ “弟弟，你今天太过分了。”小可汗阿史那·咄吉斥责道，随后不等阿史那·咄苾解释就叹了口气坐下来陪弟弟喝酒。 “我就是看不上中原人高高在上的样子，我迟早要让他们见识见识草原人的骄傲。”阿史那·咄苾赶紧给兄长倒满一碗才哼哼道。 小可汗阿史那·咄吉没有再责怪，只是苦笑一声道：“兄长我又何尝不想？只是现在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啊。” 第52章 初次交手 说完便愤然离去，丝毫没有在意兄长小可汗的处境。 阿史那·咄吉只好代替阿史那·咄苾分别向元祯、宇文述道歉：“都怪我平日教导无方，还请二位见谅。” 宇文述还好，突厥人就这副尿性，早就见怪不怪了。 元祯也知道阿史那·咄苾是阿史那·咄苾，阿史那·咄吉是阿史那·咄吉。也没有因为弟弟的事怪罪哥哥，当即端酒回敬：“小可汗言重了，我们汉人讲究一人做事一人当，自然不会因为弟弟的事情怪罪于哥哥，只是小可汗这位弟弟脾气确实火爆了些。” “是是是，我这位兄弟天生就是这臭脾气。”小可汗连忙点头称是，举杯再次一饮而尽以赔礼。 众人不醉不休，直到深夜才各回营帐歇息。 翌日一大早，元祯吸取了盛乐城宿醉的经验，没有贪睡，一早就起来了。 看到惠敏郡王在打五禽戏，当即招呼拱手打招呼道：“王爷，早！” 惠敏郡王边打动作边打趣道：“你也挺早的，昨日你们喝的那么晚才回来，本王还以为你会睡到日上三竿呢。” “王爷说笑了，盛乐城已经喝醉误事了一次，怎敢再犯。但是王爷，您作为主要负责人，我们的领导者，酒桌上跑的也太快了些。”元祯也笑了笑，拆台道。 “本王年纪大了，身体可比不得你们武人，还想多活两年呢。”惠敏郡王笑骂道，还示意元祯别处转转，不要打扰自己锻炼。 午后，义成公主召见元祯。 “公主殿下。”进帐见到义成公主，元祯稽首行礼。 “听说明日元世子便要离去？”义成公主抬手示意元祯一旁落座。 “回禀公主，微臣还有军务，需快马加鞭赶回定襄，就不与大部队同行了。”元祯如实回道。 义成公主递出一个信物：“这里毕竟是突厥领地，你一个汉人通行怕是多有不便。这个是突厥信物，你带上吧。” 元祯赶紧接过：“多谢公主殿下。只是，此物意义非凡，微臣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归还公主。” 义成公主道了一句“无妨”之后认真的看向元祯，良久，叹了口气说道：“咱们做个交易吧。” 从公主殿下营帐出来元祯直摇头，只觉得义成公主所说的交易太过荒谬。 刚出营帐的元祯便被阿史那·咄苾伸手拦住：“可敦找你何事？” “谁？”元祯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们的公主，你们是不是又在密谋什么对我们突厥不利的事情？”阿史那·咄苾质疑道，对眼前这个中原人一点好感没有。 元祯懒得跟这人说话，鼻孔都对天上了，当即不作理会直接侧身离开。阿史那·咄苾直接出手偷袭，好在元祯也不是吃素的，对突厥人又一直留有一丝戒备，听到身后的拳风立马侧开半个身位之后转身以掌接拳与阿史那·咄苾打了起来。 动静太大，启民可汗，小可汗，宇文述，慧敏郡王都来了，在一旁凑起热闹来。本来小可汗阿史那·咄吉开始还想上前制止，被启民可汗和宇文述拉了回来，谁让你多事了。 元祯家学浓厚，从小习武炼体，在中原算起身手，也是佼佼者。此时愣是半天拿不下阿史那·咄苾，心中收起此前对于这个莽夫愣头青的偏见，此人实力不俗。 阿史那·咄苾也是越打越恼火，这个比自己还小上一些的人竟然这般难缠，跟他以往接触的中原人很不一样。 良久，两人体力渐渐耗尽，打起来已不具备观赏性，再打下去拼的也是毅力，耐力。启民可汗和宇文述同时对着场中二人喊道：“住手！”然后对着彼此奉承，商业互吹道：“可汗之子，实属了得啊。”“果然虎父无犬子，元孝矩也有个好儿子，宇文兄有个好助手啊。” 被喊停之后的阿史那·咄苾看着元祯，右手掌贴向胸口躬身道：“我们草原人，用实力说话！我为此前对你不当言辞向你道歉！” 元祯很诧异，这个愣头青竟然还会道歉。但是看向几位领导都在一旁，只好上前一步双手扶着阿史那·咄苾的双膊扶正躬着的身体认可道：“你很强，希望我们可以是朋友，不会成为敌人。” 晚上，阿史那·咄苾就拎着两坛酒来到元祯营帐，说要为元祯赔罪，送行。 见阿史那·咄苾态度转好，元祯也只好放下收拾的行李，擦了一下桌子便邀请阿史那·咄苾进帐。二人相见恨晚，相谈甚欢，一醉方休。 翌日，一大早醒来的元祯头疼欲裂，昨夜喝的太多了些。也顾不上缓缓，当即便收拾起行李率先出发返程。 返程的元祯肆意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策马奔腾，快意无比，丝毫没有给这草原冬日凛冽的寒风留有一丝颜面。 不同于来时用了半个多月，元祯在草原上肆意狂奔，若不是顾及马儿吃不消，两天便可赶回盛乐城。 第三天中午，元祯便进了盛乐城北门。 只是让元祯意外的是宇文化及正在北门等他。 “你怎么知道我此时进城？”元祯进城后把马交还给守城兵士，大踏步来到城门内茶摊喝茶的宇文化及面前。 “这等小事，我掐指一算就算出来了。”宇文化及把刚招呼小二端来的一碗姜茶推至元祯面前。 元祯也不客气，如此时节，策马奔腾还是有些冷的，赶紧端起姜茶一饮而尽，才没好气笑骂道：“阁下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什么意思？”宇文化及并不明白其中典故。 言及至此，元祯想起小时候自己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笑了笑开口道：“你这么能耐，你咋不上天呢？”说完还不待宇文化及发作又给宇文化及说了这句话自己第一次听到的时候的场景。 “沈南之～宁远侯家那小子？”宇文化及思索片刻想起好像有这么个人，只是不住在永乐坊，自己没怎么见过这人。 “就是他。过段时间便会同元瑾来到定襄，宇文兄要是不着急返京可以在此多住些时日，到时候我给你引荐一下。”元祯想起此前元瑾来信说过完年便会北上定襄。 “你妹也来？那算了！”宇文化及连忙摇头。 “对，我妹揍过你，我给忘了。” 第53章 仁寿元年 “你们真不愧是双生兄妹！一个打人专打脸，一个当面揭人短！”宇文化及没好气道。 “不好意思啊，宇文兄，真是一时忘了。谁叫你色胆包天，把主意都打到我妹妹身上了，她那脾气，能不揍你一顿么？”元祯想起那次，笑出了声。 “我当时只是夸了一句元瑾妹妹好看，便遭了这无妄之灾。”想起那次，宇文化及也是叹了口气，这般女子，一言不合就上手，真难相处。 “你可一点不冤枉。正经人夸人好看能这么说？”当即学着宇文化及的口吻语气说道：“：呦，这不是元家妹妹么？几年不见出落的越发水灵了，来，让哥哥好好看看。” 宇文化及想了想也对，虽然那元家妹妹着实泼辣，也确实是自己嘴贱在先，不再争辩，只是招呼小二一人再添一碗姜茶。然后对着元祯说道：“算算时间，我猜你这两日便会回来，便一连两日都来城门口等你。” “等我干嘛？我还能把义成公主给你偷回来？”元祯听闻宇文化及这两日冒着严寒等待自己，略有些感动，用着跟朋友打趣的语气道。 “胡说什么呢，那是我一个朋友！”宇文化及闻言笑骂道！ 元祯不再揭短，直接出声问道：“如此着急等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要返京了，但是我估计你可能有东西要带给我，特在此等你。”宇文化及眼神带着笑意看着元祯伸出手。 元祯纳闷，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东西要带给你？只得开口问道：“什么东西？” “你怎么回来的？你独自一人穿越突厥领地不需要点什么？”宇文化及出声提醒。 “噢噢噢，你说的是这个啊。”元祯当即掏出义成公主给自己的信物凭证。 “就是这个。”宇文化及当即再度伸手准备拿过来。 元祯却是赶紧把东西揣进兜里戏谑道：‘“这是义成公主给我的，凭什么给你？”此刻见宇文化及提及，才想起来为何义成公主送出之后就不曾提出归还的事情，可能真被宇文化及猜对了。 “权当给我那个朋友留个念想呗。”宇文化及随意道。 “那等宇文兄那个朋友过来，我亲手交给他。”元祯把姜茶一饮而尽直接转身离开。 宇文化及扔下一两碎银便起身跟上，被元祯宰了一顿饭菜才最终拿到东西。只是元祯此时还不知道，他这一转交，便间接成为了害死自己同学的帮凶。 吃饭时元祯又问起了宇文化及为何要匆忙回京，怎么不等大部队归来一起返回。 “陛下改元仁寿，太子怕是要监国了。”宇文化及直言自己得到的消息和猜测。 “杨英同学？监国？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元祯不理解这事跟宇文化及迫切返京能有什么关联。 “你忘了太子殿下早就改名了。至于我为什么着急回去？自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去占个位置。”宇文化及坦言说出自己的目的。 元祯对于官场不是很感兴趣，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花着宇文化及的钱买的单，给宇文化及送行。 东宫。 萧亭看着双腿交叉放在桌子上，正在处理陛下交代的公文的太子殿下杨广道：“陛下这是打算让你监国了？” “可不是么？你看着一堆又一堆的小山似的。”杨广无奈的叹了口气，桌子一侧堆满了一堆又一堆的公文。 “自从你处理政务，陛下着实是轻快了不少，听说后宫又添丁了。”萧亭岔开话题道。 “昂，可不是么？！”杨广也没在意，直接回道。 “我们成亲也一年多了…”萧亭轻声提醒。 “嗯，一年三个月零八天。”杨广想了想日期，心中计算了一下便直接说出来了。 萧亭看着这个榆木脑袋：“我听说通常人家嫁娶，一年就可以添丁了…” 杨广顿感气氛不对，把公文合上放在桌子上，打岔道：“也不知道元瑾沈南之他们怎么样了，我们都成亲了，是时候操心一下他们的终身大事了。” 年关已过，沈南之和元瑾也开始着手准备北上定襄的旅程了。 这日，正在检查王慧兰和狗剩还有赵慧赵智的功课的元瑾看到李队长急匆匆跑回来。 “出大事了。”李队长一进院子就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想来是跑得太急了。 “出什么大事了？你把气捋顺了再说！”元瑾没好气说道。 此时沈南之也放下老王给的新功课，看向李队长。 “这，我找贴布告的老刘要了一份回来。”李队长掏出怀中一张告示，递给元瑾。 元瑾当即接过来到沈南之面前打开，一起看了起来：朕自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朕疾患固久，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兹命皇太子持玺升太极殿，分理庶政，抚军监国。百司所奏之事，皆启皇太子决之。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东宫。 “陛下不是让你持玺升太极殿么？你怎么不去太极殿上班？”萧亭见杨广依然如往常一样在东宫办公，提醒道。 “这大冷的天，懒得跑。” “你这还没登基呢，就开始享乐了？”萧亭没好气道。 “批了一年的政务了，享受享受怎么了？来人，再添个火盆。”杨广一脸无所谓，觉得还是冷了些，又对着门外喊道。 萧亭见杨广这副模样，劝也劝不动，只好上前帮忙整理一些，把公文政务分门别类，提高一些效率。 杨广又看了会儿公文，突然开口道：“宇文化及是不是该回来了？” “我怎么知道？”萧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然后又补充道：“算起来义成公主入突厥牙帐也有十来天了。” “再给他十天时间，若是没有回来就作罢。”杨广随口说道。 “你真打算用这种人？”萧亭还是不理解为何杨广很是坚持要用宇文化及，自己总觉得宇文化及做人算不得好人，做官怕也不会是个好官。 “每个人，都有其价值！” 第54章 选官制度 宇文化及自告别元祯之后便一路疾驰至京，匆忙回到宇文将军府盥洗一通便直奔东宫。 东宫。 “太子殿下，臣回来了。”宇文化及见到太子殿下下跪行礼道。 “回来了就收收心，先从谏议大夫做起，入朝参政吧。”太子殿下正在处理公务，随口回道。 “是，多谢太子殿下。”宇文化及心中了然，太子是想借他的口，试探群臣。见太子不再开口，专心处理政务，宇文化及站向一侧，安静等待。 许久，太子殿下才批阅完公务，抬眼一看宇文化及还站在那，当即开口道：“宇文化及，你对如今百官有什么看法？” “结党营私，拉帮结派者众；两袖清风，公正无私者寥。”宇文化及抬手为礼躬身道。 “哦？”杨广见宇文化及从未涉及朝堂，竟然能说出此话，当即再度问道：“你觉得为什么会这样？” 宇文化及正欲再度抬手施礼，被杨广打断：“不用多礼，直说便可。” 宇文化及略一思考，直抒心臆道：“回禀太子殿下，臣觉得主要原因出在选官制度。我朝沿用南北朝之后的九品中正制，选官标准主要是德才与门第，因德才很难量化，在实际操作中主要依据出身门第选拔，长期以往，便导致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如此长期发展的世家关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错综复杂。” “嗯，你能想到这些，很不错。”太子殿下赞许道，还摆手示意宇文化及坐下说话即可。 “谢太子殿下，只是臣能力不足，还想不出解决之道。”宇文化及拱手称谢坐在一旁。 “你不是说了么？源自于选官制度的不完善，那便着手完善一下选官制度！”太子殿下不以为意道。 “可是如今门阀制度大行其道，士族昌盛，想从他们手里抢走这份特权，怕是不易。动辄会引起朝堂动荡，天下大乱。”宇文化及担忧道。自己就是当代的既得利益者之一，太子殿下要改动选官制度，自己的后代原本应得的许多利益可能就要被寒门所取代，自己家一个将军府兴许不在太子殿下眼里，但是如果百官齐心反对，力量也足以撼动皇权。 “ 你觉得杨素如何？”杨广突然问道。 “越国公此人，可用。只是…”宇文化及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杨广见宇文化及欲言又止，当即发问示意对方可以畅所欲言。 “越国公此人和臣一样，心系权力，亦有反骨，殿下谨慎使用！”宇文化及如实说了出来，他在赌，赌太子殿下此时需要自己，不会怪罪。 “无妨，孤既然可以启用你，自然用的了那杨素！”杨广不以为意，似是完全不在意宇文化及以后会不会对自己不忠。 “拉拢了杨素，手段再温和一些，此事或许可成。”宇文化及直言道，想了想又进言道：“景泰三年，陛下废止了中正官的权利，命诸州每年贡士三人。景泰十八年又补充了五品以上的京官，总管，刺史“以志行修谨、清平干济二科举人”。但操作起来流弊难除，收效甚微，不妨增设进士科，通过考试来选拔人才，重才学而轻门第。” “科举制竟然是你提出来的？”萧亭端着一碗羹汤进了这东宫议事殿，然后把羹汤放在杨广面前。 “科举制？好名字。只是萧娘娘对此也有心得？”宇文化及赶紧起身拱手附和并询问道。 “嗯，以前老师提过，以考试选举人才，可以使更多社会中下层的人才脱颖而出。”萧亭想起老王以前就提过，还说什么自己这一代人多舒服，连科举都没有，学习都没什么压力，主打一个摆烂的舒服生活。 宇文化及当即就要跟太子妃请教，还未开口就被拒绝道：“这事太子殿下也知道，你跟他商量吧。” “原来太子殿下早有准备，是臣班门弄斧了。”宇文化及有些不好意思。 “无妨，按照你的想法准备吧，至于杨素那边，孤会搞定。”杨广被萧亭一直这么盯着，只好先端起羹汤一饮而尽才说道。 宇文化及又跟太子殿下敲定了初期的一些细节，心中通透之后才告退回府。 宇文将军府。 “大哥，刚听说你回来了，我就赶紧跑回府寻你，这么半天你去哪了？”宇文智及谄媚道。 “你找我干嘛？又闯祸了？”看到智及这副面孔，就知道这弟弟怕是又惹出事来了。 “没有没有，是被人欺负了，想找哥哥帮我找回场子！”宇文智及摇着宇文化及胳膊，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是个十五六的大男孩了，早就过了撒娇的年纪了。 “以后你消停点吧，哥哥这几日就入朝当官了，以后不方便出门帮你打架斗殴了。”宇文化及打小就在意这个跟屁虫弟弟，此刻也是真心劝导。 “我不管！今日还没有当官，那我们今天就去把场子找回来！”宇文智及仗着宇文化及的宠爱，耍无赖道。 “行吧，谁欺负你了？给哥说，哥叫上亲卫去帮你找场子。”宇文化及揉了揉宇文智及的大脑袋，出声答应了。 宇文化及是宇文将军府世子，平日里宇文化及不在，宇文智及根本使唤不动侍从亲卫帮自己打架斗殴，听到宇文化及同意亲卫帮自己打架，宇文智及心中雀跃，嘴上却不屑道：“就是那个杨玄感！” “谁？”宇文化及十分诧异道。 “就是那个越国公杨素家的小崽子，杨玄感！”宇文智及此刻声音低了下去，宇文化及都有点听不清了。 越国公府。 越国公面前跪着一个十七八岁男子。 “父亲，儿子知错了！”年轻男子低声认错道。 “哦？你错哪了？”杨素声音传来，语气颇为平静，像是不曾生气。 可是年轻男子知道，这样的父亲才是最可怕的，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 “我不应该揍那宇文智及，给父亲招惹麻烦。”此刻跪在杨素面前的正是宇文智及心心念念要找回场子的杨玄感！ 杨素听完起身，一脚踹在杨玄感身上：“宇文智及算个什么东西，你就是把宇文化及打了，也算不上麻烦！” 杨玄感赶紧爬起来接着跪好：“那父亲为何…” “我杨家的男子，怎可因为女人争风吃醋？丢人！！！” 第55章 李代桃僵 翌日，下了早朝之后，太子殿下于宫门口截住一人。 “太子殿下。”越国公拱手施礼。 “老国公近来可好？”杨广嘘寒问暖道。 “尚可，若陛下和太子殿下需要，老臣还能引马出征，再为陛下戍边征战十年，不成问题。”越国公爽朗笑道。 杨广又是一顿彩虹屁哄老国公开怀大笑之后才道明来意，相约空闲时东宫一叙。 下午，杨素便来到东宫。 杨素素来与前太子不合，以前没有什么机会靠近东宫，如今现太子有意拉拢自己，杨素对此也颇积极。 不同于宇文化及这般无名小辈进出东宫，杨素刚来到东宫门口，太子殿下杨广便亲身出门迎接，还在花园处架着一处烧烤摊，与老国公边吃边谈。 越国公自觉自己位高权重，太子殿下亲自烤肉也未觉得不妥，接过太子殿下烤的肉便吃了起来。 二人就这么边烤边吃，边吃边聊，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最终越国公才说道；“殿下放心，老臣如今如何为陛下效力，日后亦会尽我所能，效忠新君，绝不会有丝毫犹疑。” 太子殿下还欲说什么，被越国公打断道：“老臣还有事，先告退了。下次太子殿下有空，可来老臣府上，老臣也做个东请殿下尝尝老臣的手艺。” 也不等太子殿下反应，转身便离去了。 杨广摇了摇头，也不再挽留，转身继续烤着羊肉串，这家伙真能吃，一个时辰了自己愣是没吃上多少。 杨素走后，萧亭来了，抢过杨广手中羊肉串，边吃边问道：“事情办妥了？” “办妥个屁！”杨广又从一旁重新拿起一串烤好的羊肉。 “吃瘪了？”萧亭噗嗤笑出了声。 “嗯，话里话外那意思，嫌弃孤不够分量。”杨广一口拽下羊肉，咬起来多用了几分力道。 “那你怎么办？这就放弃了？”萧亭吃完手中羊肉串，来到烧烤架旁自己烤起蔬菜来。 “怎么可能！” 翌日下午，宇文化及被东宫召见。 “太子殿下。”见到太子殿下的宇文化及照常行礼。 “孤听说前几日那杨玄感把你弟弟宇文智及给揍了？”杨广见到宇文化及，出声问道。 “回禀太子殿下，是有这么回事，前日弟弟还嚷着让臣去教训一趟杨玄感，给他出出气。”宇文化及如实说道，京城这么大，世家子弟争风吃醋很容易传遍天，瞒也瞒不住。 “那你这个当哥哥的，怎么没有给他出气呢？”杨广接着问道。 “额…殿下说笑了，您此前刚说要拉拢越国公，臣是怕揍了那杨玄感，会影响殿下您的计划，便训斥了智及，让其在家思过呢。”宇文化及当时听到弟弟说的是杨玄感之后，便强行压住了宇文智及报仇的心思。 “桃生露井上， 李树生桃旁。 虫来啮桃根， 李树代桃僵。 树木身相代， 兄弟还相忘。”杨广突然吟起诗来。 宇文化及听完直接拱手施礼：“臣明白了。太子殿下若是没有其他事情，臣就先告退了。” 杨广满意的点了点头，小伙儿，懂事！ 回到宇文将军府，宇文化及就喊来宇文智及，问清楚杨玄感经常厮混哪里之后就带着亲卫出发了，宇文智及感觉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当即吵闹一定要亲自教训杨玄感，宇文化及也没拦着。 至于一旁的七八岁的宇文士及见此情景，淡定路过，从不参与两个哥哥的鬼混。 宇文化及带人匆匆赶到大兴城中有名的寻欢作乐场所——群芳院。经过打听确定杨玄感就在里面，当即花钱买通一个小厮进去骗杨玄感说国公府侍从叫他回去，说是国公找他有事。 正左拥右抱喝花酒的杨玄感一听老爹找自己，当即起身就往家回。 刚出门的杨玄感见到前几天刚教训的宇文智及带着这么多人堵在路口，当即就往回跑，要躲进群芳院。宇文化及早有安排，提前交代两个亲卫守在门口，断了杨玄感寻求庇护通道。 宇文化及直接对着亲卫喊道：“给我上，揍得他爹都不认识他！！！”宇文智及也在一旁喊；“都上，给我揍死他！！” 亲卫们跟着宇文兄弟俩嚣张跋扈惯了，也不在意杨玄感的身份，纷纷撸起袖子上去拳打脚踢。 过了一会，宇文化及确定杨玄感现在回去，他爹八成是认不出来他了，才喊亲卫住手，放开杨玄感的两个贴身侍从，让他们带杨玄感回去。 宇文智及忍不住又上前补了两脚，宇文化及也没有制止。 被放开的侍从赶紧背着杨玄感上了马车，就往国公府赶。 回到越国公府。 先把世子送进房间，喊来郎中治伤。 越国公书房中。 听着两个侍从一把鼻涕一把泪绘声绘色的描述，越国公杨素的脸色有些发青，神色阴沉，最后一拍桌子：“宇文述这个混蛋！！！” 左翊卫大将军的儿子把越国公的儿子打了，打的很惨，在京城很快就传开了。 东宫。 萧亭看着杨广：“你干的？” “你怎能凭空辱人清白，我怎么可能会干这事？”杨广死不承认。 “你刚召见了宇文化及，宇文化及回府就带人把杨玄感给揍了？”萧亭一脸信你个鬼的神情调侃道。 “我跟宇文化及说的话，你不是在门口偷听完了么？你说说孤什么时候撺掇他揍杨玄感了？”杨广没好气道，不知怎滴，萧亭最近养成了爱听墙角的毛病。 萧亭回想一下此前二人的对话，最后确定道：“肯定是那诗有问题！你怎会平白无故念什么诗呢，这不符合你的人设啊。”只是萧亭对诗词歌赋向来不感兴趣，十窍通了九窍。老王也随她而去，并不要求。 “让你好好读书，你跑去喂猪！听不懂怪我咯？”杨广翻了个白眼，以前学习一学到诗词歌赋萧亭元瑾元祯就集体犯困。 “你才跑去喂猪！我什么时候喂过猪？”萧亭恼羞成怒，就要动手。 “怎么没喂，那池子中的鱼不都被你喂成猪了？？？” 第56章 愿打愿挨 翌日早朝，越国公杨素对着一旁京官使了个眼色，京官立马上前告起御状。言称宇文将军家宇文化及为人嚣张跋扈，肆意妄为，视法度如无物，昨日还率众围殴越国公世子，下手狠辣，致使世子杨玄感重伤。 景泰帝看向太子殿下，怎么回事？ “启禀父皇，儿臣知道此事，世家子弟争风吃醋，打架斗殴而已。据儿臣所知，宇文化及虽行事轻薄，但此事另有内情，儿臣正准备今日早朝结束着手处理此事呢。”杨广拱手回禀。 “此事就由太子决断。”景泰帝又问了一遍百官还有何事要奏，无人应答之后便宣布退朝。 下早朝路上，杨广又拦住了杨素：“老国公放心，孤定叫那宇文化及亲自登门道歉！” “不必了！”越国公拂袖而去。登门道歉？这事就这么完了？早朝之后回过神来的杨素便想明白了，此事太子肯定参与其中了。 杨广看着气走的越国公，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去。回到东宫换了一身便服，就要出门，被萧亭拦住：“去哪？” “出去溜达溜达。”杨广随口回了一句就要出宫。 萧亭赶紧跑回自己房间，边跑边喊道：“等我，我去换个衣服。” 杨广摇了摇头，就这么站在原地，等着。 结果先来的是三儿，四儿。老早听到萧亭那么大声喊的话，两人赶紧换身衣服就跑了过来。 杨广有些无语，自己要去宇文府走个流程，带上萧亭一个都不够消停了，还要带上这两个侧妃，这不完犊子嘛。 片刻，一男三女出东宫，杨广只好忽悠萧亭带三儿四儿先去逛街，自己来到了永乐坊。 看着门前的宇文府三个大字，正欲进门，被侍从拦在外面。 “干什么呢你？这里是宇文府，闲杂人等不得闯入。”看门小厮一伸手把杨广拦在外面。 “那就进去跟宇文化及说一声，他老大找他！”杨广也不在意小厮态度，真就站在门外等候，示意小厮先去禀告。 “你在这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小厮看着杨广穿着，非富即贵，也不好得罪，当即小跑进府找到另一个小厮说了一声就匆忙跑回来看门，生怕自己一会不在，杨广再自己跑进去了。 等了片刻，宇文化及没等来，来的是宇文智及。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来宇文府招摇撞骗。”宇文智及在府内见小厮匆忙，便拦下询问情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大哥还有老大，当即就招呼小厮不用通传了，自己去教训教训这骗子。 “你是宇文智及？”杨广平日并不与世家子弟来往，没有见过宇文智及，只得猜测到。 “呦，行骗之前你还做了功课嘛！你是哪家的子弟？我在京城混迹这么多年怎么没见过你？”宇文智及虽然依旧不信眼前之人是自己大哥的老大，却也诧异于他认出自己。 “叫你哥出来，我赶时间！”杨广想着一会还答应了萧亭她们陪她们逛会街，此刻只想快速解决。 宇文智及见对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当即上前推搡：“你以为你谁啊？我大哥是你想见就能见得么？” 杨广虽然没有刻意练武，但平日间也跟着老王一起锻炼身体。仗着自己十八岁的身体，直接三两下就把十五岁的宇文智及撂倒在地，踩着宇文智及对着门口小厮说道：“我没耐心了，你再不叫宇文化及出来我就进去了！” 那小厮见对方都打到门口了，怕是有备而来，又匆忙跑进府去，直接跑到宇文化及处禀报：“大少爷，不好了，您老大把二公子打了！” 宇文化及见小厮匆忙而来，说话唐突，上去一脚把小厮踹倒在地：“你急什么?慢慢说！” “世子，门口有一个自称是您老大的人来找你，二公子说那人是骗子，两人起了冲突，二公子就被打了！”小厮赶紧起身跪在地上，挑出重点禀告道。 “胡说什么东西，什么老大？”宇文化及见小厮依旧胡言乱语，但是听到宇文智及被打，还是赶紧走向门口。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来宇文府前撒野？”宇文化及人未至，声先到。 “真不愧是亲兄弟俩，你俩一个尿性啊！”杨广直接对着门内回道。 一听声音不对的宇文化及赶紧改走为跑，跑到门口赶紧拱手施礼：“您怎么来了？” “进去说话！”杨广松开踩着宇文智及的脚，直接自顾自的往宇文府内走去。宇文化及也来不及管躺在地上哀嚎的弟弟，赶紧快步走到杨广面前引路。 宇文化及平时也不爱读书，也没有正儿八经的书房，只好带着杨广来到宇文述的书房。宇文述虽然也不爱读书，但是宇文述常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装装样子也是需要的。 杨广进了书房就当自己家一样，直接坐到主位。 “太子殿下今日怎么有空？”宇文化及赶紧施礼询问道。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下手也忒狠了点。这不，老国公告状到御前了。”杨广笑着说道，不像是来问责的。 “臣一人做事一人当，任凭太子殿下责罚。”宇文化及当即表示愿意一力承担。 “嗯，即日起就待在府里吧，等你爹回来之前就不要出去溜达了。”杨广拿起刚刚侍从送进来的茶，吩咐道。 “是。” “噗，这茶实在不怎么样。”杨广抱怨了一句，没等宇文化及解释就怀中掏出一块纸包物丢给宇文化及，赏你了，取一小撮开水冲泡片刻即可，不用加其他东西。 “谢太子殿下赏赐。”宇文化及也不知道接过来的是啥，但听起来是赏赐之物，总归不是什么坏东西。 “宇文化及，跪下。”杨广突然道。 宇文化及虽然一脸懵逼，怎么刚赏完又罚跪的，还是老实跪在地上。 “宇文化及娇纵跋扈，率众打架斗殴，视法度如无物，重伤越国公世子，罚你禁足三月，无故不得出府一步！”杨广不忘走个过场。 “谢殿下隆恩，臣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宇文化及见状也只好配合道。 “对了，宇文智及你也约束一下，孤担心杨素那个老东西会对你们下黑手。”杨广刚准备离开，又转身交代了一句！ “他敢？” “他敢！” 第57章 后院放火 出了宇文府，杨广就来到了西市购物街。 还在四处闲逛寻找萧亭三人的杨广，突然看到前方一处人群聚集，声音嘈杂，刚想绕过去便听到。 “你烦不烦啊？”一个遮面女子站在一旁，身旁丫鬟对着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怒声道。 那个少年也不在乎丫鬟态度，依旧对着遮面女子拱手施礼道：“小生李百药，出自博陵李氏，可否请教小姐芳名？” “我家小姐不愿理你！你这人怎么不知趣呢！”一旁的丫鬟有些着急。 “实在是此前小生对小姐一见倾心，这几日每日都在此等候，今日才再度遇上，想一睹芳颜，一闻芳名。”李百药不要脸道。 杨广都乐了，早知道拉着宇文化及来了。看，有人比你还不要脸！ 见李百药纠缠不放，遮面女子只好开口道：“小女王紫嫣，已经不是小姑。” “无妨，只是不知姑娘在谁府上？”李百药见女子自称已经不是单身，也不在意，别人的老婆，更刺激了。 “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坏心思，我家小姐是越国公府的。你得罪不起！”一旁丫头不满道。 “越国公府？杨玄感？”李百药回想一下，那杨玄感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是！”丫鬟回了一句就拉着自家小姐离开这是非之地。 李百药还在呆在原地，并未阻拦。心中暗念：“除了杨玄感，就只有杨素了。毕竟杨玄感的弟弟们都太小了。”一时有些犹豫不决，杨玄感的老婆，自己敢抢，毕竟谁还没有个好爹呢。只是这杨素，怕是得思量思量了。 见李百药还在原地思虑得失，杨广走了上去，拍了拍李百药的肩膀。 李百药回过神来，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一个男子拍着自己，当即抬手为礼：“这位仁兄，认识在下？” “不认识。只是路过，为李兄的勇气所折服。”杨广笑着说道。 “请教仁兄贵姓？”李百药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知杨广什么身份，想干什么。 “我姓杨！”杨广也没藏着掖着。 “你就是那杨玄感？不是说被打的下不来床了么？”李百药围着杨广绕了一圈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疑惑道。 “不是，这天下姓杨的多了，李兄放心，是越国公的人。”杨广笑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是杨玄感我也不怕。”李百药不以为意，就要转身离去。 杨广拉住李百药：“李兄，别着急走啊，这附近有个酒楼，在下请李兄小酌一杯可好？” 李百药闻言诧异，但是这里是京城，也不担心遇到什么歹人，便点头同意了。 “李兄，心中如何打算？”杨广给李百药斟上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还能怎么办？我哪还敢有什么心思。”几杯酒下肚，李百药说话也直接了许多。 “那在下是看错李兄了，还以为李兄是那至情至圣之人，此刻心中颇为失望，原来李兄也是那胆小怕事之人。”杨广又给李百药倒满，还不忘刺激道。 “杨兄有所不知，那杨素，越国公！我爹都干不过他。”李百药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解释道。 “所以李兄怕了？”杨广再度添满酒杯。 “倒不是怕了，只是人家姑娘也不一定喜欢咱。”李百药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 “这点李兄多虑了，我打听过，杨素这个小妾是强取豪夺而来的，定然没有什么情分。你若是能助那王姑娘脱离苦海，即使得不到王姑娘的心，也是善事一件啊。”杨广继续忽悠。 “好，那在下就听杨兄的，再使把劲。”李百药借着酒劲，下定决心道。 “好的，在下果然没有看错，李兄便是那至情至圣之人，当今情圣！”杨广又招呼小二再来一壶酒，言称要陪李兄一醉方休。 倒是李百药，不胜酒力，感觉有些醉了，当即摆手拒绝道：“杨兄好意，在下知晓了，只是今日实在不胜酒力，便先到这，咱们下次再聚。” 杨广见事情办妥，也不挽留，当即招呼掌柜的安排个人把李百药安全送回内史令李德林李大人府上。 经过这么一耽搁，等见到萧亭三人的时候，已近酉时。 三儿四儿逛街兴致颇高，对于杨广这么晚才来没什么意见。倒是萧亭，作为大姐大带着两个大家闺秀，承担了管家的职责。 此刻积攒了一个下午的怨气的萧亭对着杨广抱怨道：“这么半天，死哪去了？” 杨广见状赶紧上前，把大包小包从萧亭手里接过，然后才讪讪一笑道：“没事，就是去给杨素后院放了把火，耽搁了一会。” 萧亭看着杨广，鄙夷道：“你特么，天天不干个人事！” 杨广也不在意萧亭的僭越，只是不满道：“你能不能少爆点粗口，老王教你那么多文史你记不住，随口说出的口头禅你倒是信手拈来，用的很是顺口嘛。”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注意。”萧亭赶紧打断杨广说教，还转身对着二位妹妹交代道：“你们不要学啊！” 小三小四点头似捣药：“嗯嗯嗯，是是是，姐姐说的是。” 杨广看萧亭把问题转移到三儿四儿身上，也不计较：“时间不早了，回吧。”说完自己拎着大包小包走向前方。 宇文将军府。 宇文智及见自己大哥对那人也颇为尊敬，知道自己惹不起，可能闯祸了，来到大哥处谄媚道：“大哥，今天来的啥人啊？” “太子！”宇文化及随口回道又吩咐下人去烧一壶开水来。 “太…太子？”宇文智及闻言两腿直哆嗦，自己竟然对太子动起了手？？？ 宇文化及看向宇文智及，好笑道：“你怕什么？太子不也是个人么？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也说不定！” 宇文智及听了这话两腿抖得更厉害了：“哥…哥…这…话可是大不敬啊。” 宇文化及毫不在意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第58章 晋许国公 没有理会瘫坐地上的宇文智及，宇文化及打开手中纸包，这似乎是茶？正在思索门外传来小厮送开水而来禀报的声音。 宇文化及才呵斥宇文智及一句：“瞧瞧你，什么样子！赶紧起来。”教训完宇文智及才对门外说了一声：进来吧。 取到一壶开水之后，宇文化及便按照杨广所说，取出一小撮类似于茶叶的东西放入壶中，原本细长紧缩干瘪的茶遇到开水，立马向四面八方舒展身子，挨挨挤挤了一阵子，茶水交融，恢复了平静，茶叶不似之前任性，有的冉冉上升，有的慢慢下沉。壶中的水渐渐由无色转为翠绿，茶香扑鼻而来。 此时的茶大多以饼茶为主，煎茶之前要用火烤一下，碾茶为末，然后才开始煮茶，由于制茶工序的不完善，还需要加盐等调和苦涩之味。 所以当宇文化及刚看到太子给的类似于干茶叶子的茶，就想看看这茶到底好在哪里，值得太子殿下拿出这么一丁点作为赏赐。 此时茶香四溢，宇文智及也凑了过来：“大哥，你这是弄啥嘞？” “煮茶。”宇文化及随口回道。 “可是茶不是褐色的么？你这怎么是绿色的？还有这一片一片的绿叶子是什么东西？”宇文智及虽然不爱喝茶，但也见过他人饮茶，不论是煮茶方法，和煮完之后的颜色，明显都跟眼前不一样。 “没见识！这叶子就是茶叶，饼茶的原材料。”宇文化及给自己斟一杯茶，端起放到鼻子下方，细嗅香气。 宇文智及见状也赶紧给自己倒上一杯，装模作样闻了闻后一饮而尽：“诶，大哥，这玩意挺好喝的，比咱爹煮的茶好喝！” 宇文化及也浅尝一口，留于口中，仔细回味。清香鲜爽，细而持久，回味甘醇。不由赞叹一句：“好茶！” 然后便打了宇文智及再度伸出的手：“山猪吃不了细糠，你就别糟践这好茶了。” 宇文智及有些不满，嘟囔道：“明明老爹每次煮茶，你跑的比我都快。” 宇文化及把纸包小心翼翼的重新包好，收入怀中。准备一会回到自己的厢房再收好。见宇文智及委屈巴巴的样子，又给这个弟弟倒了一杯安慰道：“等大哥下次见着太子，看看能不能多要点，再分给你。至于这一小包你就别惦记了，因为你的事，我被禁足了，等咱爹回来怕是要两三个月后呢，这点都不够我喝的。” 三个月后，惠敏郡王、宇文述率队返京述职。 太子殿下对和亲使团挨个犒赏。 惠敏郡王绢帛十匹，赏银千两，其他随行官员也挨个发放津贴。 至于宇文述，太子殿下请示完皇帝陛下之后册封左翊卫将军宇文述为许国公，世袭罔替。准其七日假期略作休整，便入朝参政。 宇文述领旨谢恩后回到宇文府，以后这将军府便要更名为国公府了。 宇文述回到家中，便叫来了宇文化及询问京城最近发生的事情，以及宇文化及做了什么，太子殿下为何如此重赏宇文家。 宇文化及当即把前几个月将军府与越国公府的矛盾，缘由，以及太子殿下的态度挨个说了出来。 宇文述思量许久，才开口问道：“所以太子殿下这是拿我们当刀使，给越国公施压？” “算是吧，至少太子殿下现阶段需要越国公的站队。父亲，既然您回来了，便帮儿子去越国公赔个罪吧，儿子这么老是禁足在家，也不是个事啊。”宇文化及请求道。 “你哥俩揍了人，要你爹我去赔罪？”宇文述佯怒道。 宇文化及赶紧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剩余不多的茶叶，给宇文述泡上一壶，讨好道：“父亲不在，儿子也不敢自己去越国公府啊。那杨素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是不怕儿子站着进去躺着出来，那儿子就自己前去赔罪了。” 宇文述拿起宇文化及冲泡的茶水，轻声问道：“你不知道茶最好是煮？你这直接用沸水浸泡算是怎么回事？而且怎么没看到你加盐进去？”闻了闻之后称了句：香是挺香的。 “父亲放心，此茶与常茶不同，父亲一饮便知，最好是仔细品尝回味。”宇文化及又给自己斟上一杯，示范饮茶，先饮一小口留于唇齿间，仔细品味。 宇文述见儿子这般信誓旦旦，也学起宇文化及的模样饮茶：“嗯，这茶很好，哪来的？” “这是儿子攒了许久的零花钱，高价为父亲求来的。”宇文化及依旧脸不红，心不跳。 “看在你这般孝顺的模样，为父就替你走一趟越国公府。”宇文述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连自己都骗，开怀大笑欣慰道。 “多谢父亲。”宇文化及难得正儿八经个礼。 休整两日后，许国公宇文述便备上薄礼，带着宇文化及，来到了越国公府，登门赔罪。 “你就是个混东西，养的也是个混儿子！！！”杨素一见到宇文述，就吹胡子瞪眼一顿数落起宇文父子二人来。 “杨兄消消气，何至于与小孩子置气。”宇文述讪讪笑道。毕竟宇文化及说太子殿下目前要的是杨素站队，自己也不好真跟越国公打起来。 就在此时，杨玄感人未到声先至：“宇文化及那狗东西来了？给我打！”便见杨玄感带来一众打手就要当着老爹杨素的面动手。自从一个半月前杨玄感伤愈之后，便天天带着打手堵在宇文府门口，就等着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出府报复他们！结果这俩货真就怂的一个月都没出过门，杨玄感才消停半月，今天听下人说宇文化及上门来了，当即抛下李百药，带着打手就冲了过来。 虽见杨玄感身后人多势众，宇文述和宇文化及却一点也不惊慌。 “住手！混账东西，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滚回去！”杨素发怒斥责，示意杨玄感滚回去。 “爹！”杨玄感还在委屈请求。 “滚！”杨素说完又盯着这几个经常跟杨玄感厮混的下人，下人只好强行架着世子回去。 “在下教导无方，宇文兄见笑了！”杨素脸色铁青的对着宇文述致歉。 “无妨，年轻人嘛，谁不会犯点错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宇文述摆手示意自己不会放在心上，还示意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连忙上前端起茶杯：“此前都是小子年少轻狂，不懂事，还望杨叔叔不要与我计较。” 第59章 杨素妥协 “坐吧。”杨素语气平淡，却也没有出声原谅。 宇文述见此，也不在意，只是语重心长的对杨素说道：“杨兄啊，此前听闻你与太子殿下有嫌隙？” “不然你以为护送一趟和亲你就能当国公了？”杨素没好气的说道。得了便宜还卖乖，若不是因为宇文将军府与越国公府的矛盾，太子也不至于提宇文府到这般地步与自己对抗。 “不是哥哥说你啊，太子殿下如日中天，你没事得罪他干啥？”宇文述摆弄着茶碗道。 杨素没有回话，只是看了看宇文化及。 “杨兄有话直说，化及不是外人。”宇文述亲自为宇文化及站台。 “宇文兄好魄力，就不怕宇文化及把宇文家送上绝路？”杨素嗤笑道，以自己对宇文化及的了解，这玩意还不如自家杨玄感呢。现在就让宇文化及参与家国大事，心够大的。 “无妨，宇文府上下一心，只要是自己选的路，跪着走，也一定会走完。”宇文述毫不在意道。 见宇文述这般为宇文化及说话，杨素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接回之前话题道：“太子殿下所求甚大，牵扯颇深，在此劝宇文兄一句：监国太子依旧是太子，宇文兄莫要过早牵扯其中！”说罢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宇文化及。 宇文述也转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宇文化及，示意道：“你自己说吧。” 宇文化及只好拱手道：“杨世叔为何执意不肯出手？难道如今还有谁能动摇的了太子殿下的地位么？” 杨素喝了一口茶汤，看着宇文化及没好气道：“那可说不定。毕竟越王殿下也还活着，秦王殿下也在。” 宇文化及笑了笑，直接坐在二人之间道：“京城谁不知道越王殿下和太子殿下手足情深，太子殿下上位后依旧善待越王老臣。退一步说，哪怕太子事败，越王殿下也不会为难杨家和宇文家。至于秦王，一岁大的孩子，太子殿下还不放在眼里。” 杨素仔细打量起这个宇文化及，片刻后出声道：“这是你的猜测，还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我的猜测，就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宇文化及自顾自的斟茶自饮，只是这茶实在不合口，呛的宇文化及咳嗽了两声还是强行咽下没有吐出来。 杨素陷入沉思，宇文述自斟自饮，宇文化及也在安静等待。 “告诉太子殿下，帮他，现在还不是时候！老臣不给他添乱便是。”杨素说完便起身送客。 宇文述父子也不在意，同行离开了越国公府。 只是一同离开的还有李百药，小时候宇文化及同他打过架，所以认得。 “李兄什么时候跟越国公府有所来往了？”宇文述上了马车后，宇文化及示意稍等，自己去跟熟人打个招呼。 “你都能来，我怎么不能来？”李百药打心底里瞧不起杨玄感宇文化及这类人，简直是蛀虫，败类。 “想必你也知道，我前段时间一时冲动，把杨玄感给揍了，这不是被老爹拉过来赔罪么？”宇文化及拦住李百药，就是想套他话，据自己所知，这个李百药自视清高，向来不与自己和杨玄感这般二世祖打交道，今日那杨玄感扬言要揍自己的时候这货明明就跟在杨玄感几人身后。 “今日来与杨兄相见恨晚，颇为投机。便时常走动而已，与你又无甚关系！”李百药看一旁宇文述还在，虽不待见宇文化及还是解释了一句才拂袖离去。 信你个鬼！宇文化及暗自好笑也没拆穿，任由李百药离去。 回到宇文府，书房。 “那杨素都不敢顶在前面，你就这么把你爹推前面了？”宇文述看着宇文化及，不满道。 “可父亲已经接受了许国公爵位了，箭在弦上了，没办法。”宇文化及摆了摆手，表示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我还以为…”宇文述欲言又止。 “父亲以为太子殿下和皇帝陛下脑袋坏掉了，国公说封就封的？您带兵打仗，功勋卓着，都没有封的爵位一次和亲给您封了？”宇文化及笑着道。 “那为父要怎么办？” “父亲静观其变就好，儿臣准备前往东宫一趟，估计要不了几天儿臣就要与父亲同朝为官一同参政了。”宇文化及掏出最后一点存粮—茶叶，讨好道。 “原来为父的晋升仅仅是为了给你找棵大树。”宇文述唏嘘道，还是伸手接过了这一丢丢茶叶。 东宫。 “参见太子殿下。”宇文化及参拜行礼道。 “起来吧，禁足也禁了，你爹也回来了，待你爹休沐结束，一同入朝参政吧。”杨广把公文放到一边，回答道。 “谢太子殿下。”宇文化及施礼谢恩。 “行了，说说你的来意。”杨广轻轻摇动茶杯，杯盖轻轻摩挲着杯檐。 宇文化及当即把越国公府上的谈话娓娓道来。 杨广并不感到意外，从那日一个下午自己费那么多口舌说不动他，不就是觉得自己的监国太子身份还是轻了么？现在的结果也够用了，只要越国公不反对，再有宇文述带头打嘴仗，这事还是可以操作的。 谈完事情见宇文化及欲言又止，似是还有话想说又不敢说。杨广只好开口道：“不用拘谨，想说什么就说，说错了孤也不会怪罪于你！” 宇文化及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就是，那个，太子殿下此前赠予小臣的茶可否告知小臣何处可以买到？小臣搜罗了整个京城也没找到哪里有出售此等极品茶的店铺。” “无处可卖！这茶是孤的老师亲自制作的，给孤寄了一些过来。”杨广笑着说道。 “那殿下可否割爱，卖与小臣一些？”宇文化及想起之前还答应了自己老爹给他再买点，钱都收了，此刻只好略带扭捏坚持道。 杨广当即派人去拿。 只是出去的是下人，拿茶叶回来的却是萧亭。 “你要这么多茶叶干嘛？”萧亭一进门就问向杨广。 杨广上前接过一大包茶叶，丢给宇文化及道：“记得给钱！” 第60章 我读书少 “都没剩下多少了，你一下就送出去那么多？”宇文化及走后萧亭不满道。此茶不止杨广爱喝，萧亭平日间也喜饮此茶。 “不是送，是卖！你不是经常念叨钱不够用么？”杨广笑着说道。 “卖啥也不能卖它啊，就这么多了，下次谁知道老王什么时候才能再寄来，你这就送出去了大半，我和妹妹们都没得喝了！”萧亭气的直跺脚。 “行了，平日里就你我二人喝，少拿她俩说事。现在正值春季采茶时期，等下杜旻来了我让他收购一些春茶。”杨广揭完短看着萧亭脸色不对又安慰道。 “春茶有什么用？市面上那么多茶，难喝的要死！”萧亭并不买账，除了老王亲手炒制的茶，其他的茶苦涩难喝，难以下咽。 杨广笑着摇了摇头，也不解释。 今天正是杜旻一月一次汇报的日子，果然没多久，下人通传：杜旻求见。 “参见太子殿下。”杜旻见到杨广，当即稽首行礼道，双手还奉上一册账本。 “起来吧。”杨广接过账本，一一核算。 杜旻双掌贴腹，静静等待。 片刻，杨广审查完账本就随手放在书架隔层里，然后转过身对杜旻交代闲暇时送些今年刚采摘的春茶上来。 杜旻闻言连忙说道：“商会前几日便到了一批，若是太子担心着急，小人可以先差人送进东宫。” “哦？都有些什么地方的茶叶子？”杨广看的账册只有采购款，出货款，利润之类的统计，并未特意标明采购款为何，也是杨广自己要求的，太过细化看着脑袋疼。 “这一批有歙州的，有陇南的…”杜旻如实回禀。 杨广思考了片刻点头道：“就送些歙州产的茶叶吧。” 杜旻闻言诧异道：“需不需要小人请制茶师傅帮太子殿下制作完成再送来？” “不要，要嫩叶的，未制作过的原生态茶叶。”杨广想都不想就拒绝道。 杜旻领命出宫，翌日一大早便差人送来了二十斤鲜嫩茶叶。 杨广当即喊来三个老婆，让她们帮忙清理茶叶。 萧亭表示不满，你弄这些茶树叶子干啥，还有虫。抱怨归抱怨，还是用手收拾了起来。 杨广没好气道：“不是你说的茶是你的命根子嘛，我亲自加工，给你补上呗。” 萧亭闻言诧异道：“我认识你十几年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干这个？” “小时候跟老王练过几下子。”杨广随口回道。 然后杨广又对萧亭和侯钰（三儿）陈婤（四儿）说道：“这都是符合采摘标准的新鲜茶叶，按照一芯一叶的标准进行采摘的，每一个茶芽的大小相同。你们要做的是用清水清洗茶叶2-3遍，把藏在茶叶中的小虫子和碎屑完全清理干净。 三人人齐动手，一个时辰才处理好这些茶叶，然后就放置一旁空置地，等待水分完全晾干后再挑出不完整的茶叶。 一直到中午时分，处理完政务的杨广过来用手拈起几片，点了点头，再晒上一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申时，杨广忙完手中的事务，检查茶叶均已晒好，便招呼了萧亭过来打下手。 萧亭从小学医，煮药煎药常有，控制火候不在话下。 杨广则亲自上手，小火慢炒，锅烧热之后，把晒好的新鲜茶芽倒入锅中，火候调成小火，用双手开始来回翻炒，炒茶的动作一定要快，以免茶叶的边缘被炒焦。大约翻炒半个时辰后就能闻到浓郁的茶香味，闻到茶香继续炒制三刻左右，等待茶叶全部卷曲，茶色呈现暗黑色的状态方可取出，取出的茶叶均匀铺在容器上等待摊凉。 这一下午，给杨广累的够呛，平日间的操练还是少了，连续近一个时辰的翻炒，杨广此时只觉得自己的胳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强忍着摊完茶叶，杨广才瘫坐在躺椅上，对着萧亭摆摆手道：“呐，等下摊凉了之后你就可以收起来了，赔你的！” 萧亭看到炒制的茶已经出锅，长得跟老王寄过来的大同小异，当即便要上手拈起来仔细查看。 杨广见状赶紧出声道：“别动！烫！” 萧亭赶紧缩回伸出的手，走到杨广面前，一巴掌拍在杨广胸口，蹲在躺椅旁说道：“可以啊，小伙儿！深藏不露啊？以后炒茶的工作就交给你了。”萧亭已经心中已经想好了这茶可是极品，多卖点，东宫就不愁银子不够花了。自从自己掌管东宫财政大权，总是觉得钱不够花，想找杜旻要点，杨广死活不同意。 杨广跟萧亭相依为命十多年，一看萧亭这般神情，就知道萧亭心里在想什么，当即泼了一盆凉水没好气道：“你想都别想，仅此一次！看把我累成什么样了？” 萧亭也不气馁，毕竟今天上午宇文化及差人送来的银子也够东宫挥霍几个月的了，撇了撇嘴，也没再纠缠。等以后卖完了自己想喝的时候还怕找不到方法使唤杨广？只是好奇了一句：“你既然会炒制茶叶，你干嘛不教给杜旻？教给他之后这个可就是暴利啊。” “没必要。以杜旻的生意头脑，正经做生意就好。”杨广不为所动。 “也行，反正以后东宫要是没银子了，你看着办，你要是愿意从杜旻那拿钱，我也没意见。”萧亭急不可耐的拈起茶叶嗅了又嗅。 “杜旻那是元瑾的产业，你怎么老是盯着元瑾的钱？”杨广略感无语，从杜旻来京之后，萧亭就一直惦记着杜旻商会的钱。 “你这话没良心啊。杜旻的启动资金不是我省吃俭用一点一点攒出来借他的？”萧亭没好气道。 “什么叫你省吃俭用？明明是你克扣东宫上下所有人攒出来的钱。”杨广嘟囔道。 “你就说是不是我出钱给他创业的吧？”萧亭双手叉腰面对着杨广质问道。 “人家不是还你了？还是双倍还的。”杨广提醒道。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元瑾妹妹跟我说过，这个叫投资占股。我出钱，杜旻出人，以后挣的钱都应该有我的一份！” 第61章 科举雏形 时间一晃而过，今日一大早宇文化及便着官服，随着老爹宇文述一同入朝参政。 走完一套流程，文臣武将谏臣之间互相掰扯一番之后，皇帝对这些鸡毛蒜皮小事有些不耐了，示意内侍。 内侍当即高声道：“安静，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宇文化及见众人安静下来，当即站了出来：“微臣宇文化及，有事禀奏。” 在得到皇帝陛下许可之后，宇文化及才继续禀奏道：“启禀陛下，臣认为我朝沿用南北朝之后的九品中正制，选官标准主要是德才与门第，因德才很难量化，在实际操作中主要依据出身门第选拔，长期以往，便导致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致使民间很多真正的人才得不到发挥的空间。” 皇帝陛下看了一眼太子，示意太子。 杨广只好站了出来对宇文化及说道：“景泰三年，陛下废止了中正官的权利，命诸州每年贡士三人。景泰十八年又补充了五品以上的京官，总管，刺史“以志行修谨、清平干济二科举人”。这不是一直在致力于解决这个问题么？你还有什么意见？” 宇文化及面对太子，丝毫没有怯场，反而反问道：“最新政策至今已有三年，微臣敢问太子殿下，可有成效？” 杨广面带不悦回道：“时间太短，兹事体大，自然需要久一点的时间来验证可行性。” 宇文化及当着百官的面便跟太子殿下争论起来：“的确，从理论上来说陛下的政策可以改善选官制度，但操作起来流弊难除，收效甚微。” 杨广似是有些生气，质问道：“那依照宇文卿家所言，该如何？” 宇文化及躬身拱手，毫不在意太子殿下发怒，直言道；“微臣觉得，不妨在原来的基础上，另增设进士科，通过考试来选拔人才，重才学而轻门第。方可使社会中下层的人才脱颖而出，报效朝廷，才尽其用。” 还不待皇帝陛下与太子殿下表态，群臣顿时沸腾起来，几个沉不住气的大臣更是直接出声反对。还训斥了宇文述，教的什么混账儿子。以宇文述为首的官员势力当即便反驳了起来。 文武百官自然而然的分成了三拨势力。以上柱国贺若弼为首的势力言辞激烈反对，并称宇文化及此举属祸乱朝纲，应当惩处。以左卫大将军宇文述为首的势力同贺若弼为首的势力当即开始辩论起来，辱骂声不绝于耳。而最后保持安静的一拨人则是御史大夫杨素的势力范围，两边不站，作壁上观。 皇帝陛下默不作声，太子殿下也在静心等待百官自行争吵。 良久，双方吵累了，才转而求向皇帝陛下，求陛下为己方做主，并都言称自己一方才是陛下的肱股之臣，对方是不怀好意意图祸害朝纲的奸臣！ 皇帝并无表示，只是交代了一句：“此事交由太子定夺。”就抽身离开了。 此前杨广曾找过自己，知会了这方面的想法，已经退居二线的自己只是简单的考虑了可行性和利弊之后便同意杨广按照自己想法来。今日朝堂上的一切也都是提前计划好的，自己好不容易退居二线，可不想蹚这趟浑水。 见皇帝陛下丢下一句话便开溜，群臣只好把目光又集中在太子殿下身上，一个劲的求太子殿下为己方做主。 杨广见时机差不多了，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先安静。待百官真的安静下来才向宇文化及问道：“你所说的进士科详细说说看？若是妖言惑众，孤定会治你的罪！” 宇文化及再度上前，拱手道：“太子殿下，微臣觉得可以举行三年一次科考，以考试的方式从各地招收人才……” 太子杨广佯怒道：“自古以来，选人入仕都是有各级官员内部举荐的，你是在质疑孤这众卿家的能力么？”说完还特意摆手拂过刚刚反对声此起彼伏的一众官员。 “太子殿下明察，微臣绝无此意！微臣只是觉得这样难免会有疏漏，所以想增设进士科，以科举考试的方式查缺补漏，尽量不放过一个可用之才！”宇文化及连忙稽首道。 太子示意宇文化及先退下，又召贺若弼回话。 贺若弼一上来就说了一轱辘宇文化及和宇文述的坏话，求太子殿下严惩宇文父子。 杨广示意贺若弼安静，才开口道：“宇文父子的罪责孤之后定当细查一番，现在想问一下贺柱国，对于这“科举”有什么想法？” 贺若弼赶紧跪下道：“太子殿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太子殿下装作不懂虚心请教道：“柱国何出此言？这事会出什么大问题么？孤刚刚粗略想了一下颇以为然，感觉可行呢。” 贺若弼一时语塞，自己是个武将，怼人还行，这耍嘴皮子还真不是自己强项，只好看向身后的官员。同阵营的内史令李德林接收到贺若弼的暗示，也连忙跪下道：“太子殿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太子殿下也不在意贺若弼拉外援，直接开口问向内史令李德林：“哦？内史令有何高见？” “启禀太子殿下，选官制度是国家之根本，不可妄动啊。”李德林磕头劝诫道。 “可是据孤所知远的不说，就从察举制到九品中正制，再到如今改善之后的制度，历朝历代不也都有改善完善选官制度么？”太子殿下装糊涂道。 “可是…太子殿下，如今士族势大，太子殿下此举等于是断了他们的根儿啊，这便如同削藩，动辄朝堂不稳，天下大乱啊。”李德林声音带着哭腔，依旧劝诫道，似是衷心之言。 太子殿下闻言似是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扶起李德林：“卿家所言，孤明白了。是孤思虑不周，卿家莫与孤计较。” 李德林借着太子殿下双手而起，还连忙拱手道：“不敢，不敢！太子殿下言重了。” 见太子殿下话语松动，宇文化及连忙出声道：“太子殿下，这天下被浪费的人才何其之多…” 太子殿下摆手示意宇文化及安静。 随后看向百官，朗声道：“孤想来想去，宇文卿家和李卿家，贺卿家所言都有道理。所以…孤决定：加设进士科，但是参与科考的人员必须经由地方官员推荐之后才有考试资格！” 见宇文化及还欲争辩，太子摆了摆手，接着说道：“但是，如果各地官员举荐而来的人员没有通过考试，则视为这个地方这三年没有任何人才，不予官职！” 第62章 天地浩瀚 听完太子殿下补充，宇文化及心中也是暗自佩服。此举实在是高，虽然没有彻底从世家大族中夺过选官权，但也剥夺了世家大族直接推荐官员的权利。 而之前群声鼎沸强烈反对的官员见推荐权利依旧在自己手中，此前自己一众与宇文家为首势力相争也不占优势，只好妥协。 至于杨素，此刻有些懊恼。这个太子，早前要与自己这般说，自己肯定会支持他，哪还有什么许国公的事？！现在倒好，这事双方各退一步，达成和解了，反倒是自己为首的势力一下子得罪了两边，真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太子殿下又强留百官进行一些细节敲定，等退早朝的时候已近午时了。 出宫的时候，杨广还给宇文化及使去一个眼色，见宇文化及点了点头，才径直走向东宫而归。 下午，宇文化及求见，杨广允。 “太子殿下，召臣有何要事？”宇文化及见面抬手施礼，在杨广几次三番说无须大礼之后便直接拱手躬身施礼，轻易也不下跪那么隆重了。 “自然是为了科举的事。”杨广笑着说道。 “可是科举不是已经定下来了么？”宇文化及有些不解，他相信这次改动，只要持续长久，一定可以大大改善如今局面。 “你想的简单了，现在民间根本没有读书氛围，没有文化底蕴，很多人甚至觉得读书百无一用。”太子殿下叹了口气。 “所以我们当今之急务，便是给民间科普读书入仕？”宇文化及一点就通，当即出声核实道。 “嗯，此事你有何想法？”杨广考较起宇文化及。 “臣打算选一批人，落实到每一个州，亲身下乡科普读书改变命运的重要性。”宇文化及直接说出自己的打算。 “科举一事，任重道远。你去办吧。”杨广见宇文化及反应迅捷，满意的点了点头。 是夜。 杨广在院中水榭处看着天空发呆。侯钰此前便常来水榭，闲愁思绪。此刻无意间看到发呆的太子殿下，靠近了轻声道：“殿下在看什么？”见太子殿下依旧发呆不曾理会自己，只好返身回去知会了萧亭。 萧亭漫不在意的走来，见杨广真在发呆，径直上前一个响亮的巴掌拍在了杨广肩膀：“小伙，干啥呢？” 杨广回过神来：“无事。”又看向躲在角落的侯钰，轻声道：“你们回去歇着吧。” 萧亭对着侯钰摆了摆手，示意先去休息，自己会解决掉太子殿下。 侯钰只好退下，心中暗念道：姐姐胆子真大，自己要是这么给太子殿下一巴掌……赶紧摇了摇头，想都不敢想。 侯钰走后，萧亭才出声道：“左右也睡不着，说说吧。” 杨广指着遍布群星的夜空：“看那银河。” 萧亭装模作样的这瞅瞅，那瞅瞅：“看了，然后呢？” 杨广接着道：“你知道么？我们所处的这方天地便是群星之一。” 萧亭侧身诧异道：“老王跟你说的？” “嗯，老王还说了，我们现在生活的这方天地是一个球体。我们的疆域是这个球体的一处板块中的一部分，而这个球体老王称之为地球。海外还有别的大陆版块。”杨广点了点头。 “这跟你看天发呆有什么关系？”萧亭不解道。 “我朝的疆土，大不大？”杨广不答反问道。 “当然了！”萧亭看着太子殿下似是看着个白痴。 “那你知道最远的距离单位是什么吗？”杨广接着问道。 “老王提过一嘴，好像是什么光年？”萧亭不确定道。 “对，就是光走一年的距离！”杨广叹了口气。 “然后呢？” “你看那基本上每天能见到的太阳，有上百万个地球之大。以太阳为中心的星系，老王称之为太阳系。” “然后呢？” “太阳是恒星，地铁是行星，而银河之中又有上千亿颗恒星和行星。银河系直径更是长达十万光年。” “然后呢？” “银河系在全天宇宙中又只算得上一粒尘埃。” “所以呢？” “你说这么大的一方宇宙，是不是只有我们这一处星球有生命的存在？”杨广说出自己担忧。 “谁知道，说不定没有呢！”萧亭不以为意。 “这么大的全天宇宙中，若是有且仅有我们这里存在生命的迹象，岂不是更可怕了？”杨广依旧看着天空，轻声似喃喃自语。 “那就有！有外星人！”萧亭有些不耐烦了。 “那他们是不是像老王所说的那样跨越星际而来？会不会入侵我们？我们能不能顶得住他们的入侵？”杨广自顾自说道。 “他们怎么过来？你明知道海的另一边依旧有大陆，你倒是入侵一个看看啊？”萧亭开怼道，杨广这人就这样，有时候特别矫情！ “皇兄那边已经着手准备了。”杨广随口回道。 “啥？越王殿下要入侵海外？”萧亭十分诧异，开声问道。 杨广翻个白眼：“不然让他去南方干嘛？迟早的事儿！” “所以你这矫情了一晚上，就在想这事？”萧亭顺手给了杨广一巴掌：“唉，这个天儿，怎么这么多蚊子。” 杨广心中无语，却也不发作，萧亭说有就有吧。依旧看着夜空，沉思。 “你还有完没完了 ？”萧亭感觉自己都渴了，自己又喊来下人，去给我泡壶茶，过滤之后加点奶。 “只是突然觉得，我们做的一切，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世间万物自有其发展规律。”杨广起身翻越水榭护栏，双腿放在外面，就这么坐在护栏上，小腿微荡。 萧亭也有样学样，一同坐在栏杆上，也这么看着天空：“怎么着？又想撂挑子了？你说你，怎么每个月都有这么几天矫情的很呢。” “你还总有几天脾气不好得很呢！我怎么就不能有几天闲愁思绪？”杨广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道。 萧亭当即脸色晕红，作势要把杨广推下水去，杨广只好认错求饶。 一阵嬉闹过后，杨广正了正身子，对着面前的萧亭轻声道：“你有没有想过，老王口中的那个世界，其实并不是你想的那般美好？” 第63章 老友重逢 充实的时光总是飞逝流转，在宇文化及和太子杨广一年半的忙碌下，民间逐渐意识到读书的重要性，科举入仕一事已然步入正轨。 今日一早。 太子殿下同萧亭一起来到了大兴城的北城门口等待客人。 良久，两架马车姗姗来迟。在车里看到萧亭杨广的元瑾直接跳下马车，飞奔而来。沈南之见状也只好挥一鞭子给马儿打打气。 除了随行护卫，还有一人骑着高头大马，策马而来，正是元祯！ 杨广见到昔日同窗亦是高兴，却只是站在一旁，让他们四人叙旧。 简单寒暄后，杨广开口待沈南之和元祯元瑾回家休整后，来东宫一叙。 沈南之和元氏兄妹离家三年，此刻近乡情怯，匆匆告别后便各自回家探望。 翌日下午，众人做客东宫，杨广和萧亭摆起了烧烤架，组织个小团建，略尽地主之谊，招待大家。 太子一方：杨广，萧亭，侯钰，陈婤。 沈南之一方：沈南之，王世充，赵智。 元瑾一方：元祯，元瑾，王慧兰，赵慧，杜旻。 整个下午，东宫的花园里欢声雀跃，众人看起来都很开心，只是太子侧妃侯钰，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杨广没在意一旁的侧妃情绪，只是对着元祯道：“此次突厥内讧，你跟在越国公手下，干得不错。” 元祯赶紧拱手：“都是臣该做的，分内之事。” 此时正值仁寿二年末，年初东西两部突厥情势紧张，太子殿下本想差宇文述前去助阵启民可汗，杨素主动请缨，太子殿下允准。 半年前，步迦可汗遣部将阿勿思力俟斤南下进攻启民可汗，其掠夺人口和牲畜而走，杨素得知后率军追击六十余里后重新夺回人口和牲畜，并全部归还给启民可汗，元祯便是先锋将。 “突厥现在什么状况了？”杨广递过一串羊肉，接着问道。 “突厥内部发生大动乱，除敕勒众部族，思结、伏利具、浑、斛萨、阿拔、仆骨等诸部也发动了反叛，步迦可汗直属部众溃散，逃奔吐谷浑，残存的泥利可汗势力被叛变的敕勒部众击杀。趁此机会，启民可汗顺势收服原归属于步迦可汗的一些部众，居于碛口，统一了东突厥全境。泥利可汗被杀后，其子达漫继立，称泥撅处罗可汗。”元祯虽然近来几个月一直在赶路至京，却一直在关注突厥局势，跟定襄那边的长官一直书信往来。 “你对东突厥怎么看？”杨广又给元祯斟了一杯茶，接着问道。 元祯认真思索了一会才犹豫道：“臣觉得…觉得…” “无妨，直说即可。”杨广打消元祯疑虑，让其畅所欲言。 “臣觉得，东突厥照此下去……我朝养虎，迟早为患！”元祯直言不讳道。 太子殿下顺手又递给元祯一串蔬菜，点了点头道：“嗯，孤知道了。”并没有继续讨论如何解决此事，或者在太子殿下心中，此事无需解决。 此前见太子殿下和元祯一直在谈论军国大事，众人也不好打扰。此刻见二人谈完，元瑾才凑过来问向杨广：“你怎么跟宇文化及走一块了？” 元瑾虽然没说，但杨广笃定这个问题应该是沈南之想问的，当即笑着回道：“怎么？你觉得他这一年多不称职？” 元瑾挠了挠头，本来也不是自己要问的，只好拉着沈南之过来：“来，你说！” 沈南之讪讪道：“从科举制度方面来说，做的很不错，就算是我来，也不一定做的比他好。” “那不就行了，还有何疑虑？”杨广依旧笑若春风。 “只是这一年多来，宇文化及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之事也没少做。。。”沈南之说的有些忐忑，现在京中谁都知道宇文化及是太子殿下身边第一红人，自己这个前同学在此告状，一时心里有些没底儿。 “无妨，朝中无派，千奇百怪！”太子殿下毫不在意，转身走向烤架，亲自动手烤起串来。似是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跟沈南之深入探讨。 见沈南之跟太子也聊完了，元瑾才得空凑过来，真正为了自己而来。走到杨广用胳膊肘捣了捣杨广的肩膀揶揄道：“杨同学，可以啊，三年没见，娶了三个老婆！啧啧啧，真秀啊！” 杨广知道这是元瑾八卦毛病犯了，当即笑了笑，戏谑道：“三缺一，你来不来？”身后的沈南之吃羊肉串的手直哆嗦，抖似筛糠。 元瑾吓得赶紧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一直念叨着：惹不起，惹不起！ 走着走着来到了太子侧妃侯钰这里：“姐姐，发什么呆呢？” 侯钰回过神不好意思道：“没什么，你们玩好吃好！”看到元瑾嘴近角有油渍，还贴心掏出手帕，示意元瑾擦一擦嘴角。 元瑾接过直接擦了擦，正欲折叠再擦一遍时才看到上面有四行娟秀小楷的诗文，出去好奇念出了声来： “庭绝玉辇迹， 芳草渐成窠。 隐隐闻箫鼓， 君恩何处多。” 读完还挠了挠脑袋，看不懂，看不懂。当即喊沈南之过来翻译一下，丝毫没有注意到侯钰脸颊已经红透了。 沈南之过来一看，便对着侯钰拱手道：“侯娘娘莫怪，元瑾生性冒失，下臣代元瑾给娘娘赔罪。” 侯钰却是羞恼万分，也顾不得要回手帕，直接转身快步离开了。 元瑾还不待出声询问什么跟什么啊，自己怎么就做错事要道歉了？就被沈南之赶紧拉走。 此处能理解的也就沈南之和杨广了，毕竟另外三位堪称学问方面的学渣，听得懂才怪。倒是王世充，似懂非懂的看了眼太子殿下。 见元瑾还欲刨根问底，沈南之赶紧递过去一把串：“来，吃吃吃，一路上风餐露宿辛苦了。”还特意抽出一串直接侧面放到了元瑾嘴里。 元瑾回过味来，也只得附和道：“嗯，好吃，真好吃！” 沈南之见元瑾终于消停了，才把手帕双手呈上要还给太子殿下。 杨广摇了摇头：“又不是孤的，还给孤作甚？” 第64章 侯钰之怨 最终还是萧亭解围道：“沈同学，给我吧，稍后我去送给侯妹妹。” 沈南之赶紧奉上。 这时杨广突然来了一句：“你跟元瑾怎么样了？” 沈南之不好意思道：“挺好的，挺好的。” 元瑾也放下串儿：“什么怎么样了？这不是活蹦乱跳好好的么？” 萧亭也凑声打趣到：“元瑾妹妹如今已经十九了吧，可有相中人家？太子可以请陛下给你做主！” 元瑾听明白了，赶紧摇头道：“不用不用不用！人家还小，不着急！” 萧亭继续揶揄道：“都十九了，怎么能不着急呢？依姐姐看，那宇文化及家世与你相配，也未娶妻未纳妾，你看可好？” 还不待元瑾反驳，沈南之赶紧打断道：“不行！” 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眼光吸引了过来。沈南之只好强作镇定道：“宇文化及人品不行，配不上元瑾同学。” 狗剩王世充当即：“切。”一时忘了此处是东宫，冒冒失失的出了声音。 沈南之直接照着狗剩的脑袋来了一下：“你还小，你懂个锤子！”沈南之坚信，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果然，最先尴尬而逃的是元瑾，直接拉着杜旻走到一旁交接产业了。 沈南之见元瑾羞逃了，众人依旧盯着自己，只好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出声打岔道：“我们同学五人，最大单身应该是元祯元兄吧？怎么样？元兄可要小弟回家找家母给你说和说和？” 元祯当即把刚喝下的茶水喷了出来，特么的，躺着也能中箭呢？好好的吃瓜怎么矛头就转到自己这了？当即出声反击道：“昨日回家，阿娘还说男子汉，要先建功立业，修身治国，不着急娶妻。倒是妹妹年纪大了，正在物色各家世子要给妹妹相看呢。” 沈南之赶紧给元祯茶杯满上讨好道：“元兄，请喝茶！” 杨广见二人互怼，笑着召来了陈婤，让陈婤回去看看侯钰，顺便带些烧烤过去，此前侯钰基本上没怎么吃东西。 陈婤欠身称是，便带着些许吃食来到了侯钰处。 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侯钰还以为是太子，欢喜起身开门，见到是陈婤妹妹，兴致一下子消逝，还是侧开身子，请妹妹进来。 “姐姐没怎么吃东西，太子殿下让妹妹给姐姐带些吃食。”陈婤笑着说道。 “妹妹吃吧，姐姐没什么胃口。”侯钰思绪难平，不想进食。 陈婤年幼，此时才十六，还不懂侯姐姐为什么这般忧思难解，听到姐姐没胃口真就没心没肺自己吃了起来，长身体，就是能用，而且这个烧烤是真的好吃。 吃完抹嘴的陈婤看到侯姐姐还在发呆，关心道：“姐姐最近这是怎么了？感觉姐姐最近情绪都很低落，是出什么事了么？” 侯钰回过神来看着这个小妹妹问道：“太子殿下可曾进过你的寝房？” “没有啊，太子殿下好好的，进我寝房作甚么？”陈婤好奇道。 果然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太子殿下独宠萧亭，大婚三年来从未来过自己与陈妹妹房里。入东宫那一日，便形同进入了冷宫。即使后来太子殿下有事无事喜欢叫上自己姐妹三人一起，但对自己与陈妹妹二人也略显敷衍，重心一直都在萧姐姐那里。 侯钰没有回答，只是交代陈婤道：“妹妹吃完便回吧，姐姐乏了，想睡一会儿。” 陈婤闻言告退，走前还把吃剩的出签餐具带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萧亭也来到了侯钰处。 侯钰开门请萧亭进来。 “妹妹走的匆忙，手帕忘带了，姐姐帮你带过来了。”萧亭一进门就笑着对侯钰说道。 “有劳姐姐了。”侯钰接过手帕，欠身施礼。 “妹妹无需多礼，这诗文是妹妹亲作？”萧亭虽然不太懂这诗什么意思，但是看起来作的蛮好的，好奇心起来了。 侯钰轻声回道：“是，是妹妹所作。” 此事不知其中缘由的萧亭还大大咧咧的讨教了起来：“不知妹妹此诗何意？” 侯钰幽怨的看了一眼萧亭：“姐姐莫要取笑妹妹，姐姐怎会不懂其中意思？” 萧亭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不瞒妹妹，诗文这一块儿，向来是姐姐的软肋啊。” 侯钰对着萧亭打量了一番，神情不似作伪，才轻声回道：“无非是闲来无事写了些深闺怨诗，姐姐不必放在心上？” “妹妹想表达的是：不得宠幸，深闺寂寞？”萧亭握起了侯钰的手，迟疑道。 “姐姐明明看得懂，何故来取笑于我？”侯钰闻言脸颊微红，嗔道。 “不是，妹妹何故生此心思？”萧亭不明白，大家一起生活好好的，侯钰妹妹为何总是想得太多。 侯钰见萧亭这般刨根究底，也不再顾忌，抽出小手，站了起来，眼含泪光。随后哭出声来：“还不是因为你！” 萧亭见侯钰突然间就情绪崩溃了，赶紧上前抱住了侯钰，任由侯钰挣扎敲打，狠狠地抱紧着侯钰安慰道：“不哭，不哭，有何事跟姐姐说，姐姐给你解决。” 片刻，哭累了的侯钰不再挣扎了，在萧亭怀里呜咽道：“都是因为姐姐，太子殿下独宠姐姐一人，大婚三年多了，太子殿下就从未进过我的房间。平日间的相处说得好听叫相敬如宾，说开了便是处处透露着疏离。”想起每次回到侯府，还要受嫡母挖苦自己没本事，不得太子殿下宠幸，侯钰又有了些许力度，接着哭出声来。 萧亭松开侯钰，用双手撑住侯钰的身子，拿出自己的帕子替侯钰擦拭眼泪，等侯钰情绪稍微稳定才开口道：“原来妹妹是因此事怪我，是姐姐考虑不周，只是妹妹错怪姐姐了。” 侯钰抬起头，看向萧亭，抽泣道：“姐姐说什么？” “我说，你错怪姐姐了！太子殿下也从未到我房里休息过。”萧亭揉了揉侯钰的脑袋，笑着道。 “啊？怎么可能？”侯钰一时顾不上抽泣，不可置信道。 萧亭拍着侯钰后背，轻声说道：“我记得妹妹只比太子小个十来天？” 侯钰点了点头：“嗯，妹妹只比太子殿下小八天。” “那应该是快了，再有个一年半载的你也二十周岁了。到时候太子殿下应该就会进你房里了。”萧亭又把老王曾经的劝告详细给侯钰解释了一下，不过早进房是为了侯钰好。 侯钰从没有听过这种说法，犹疑道：“那姐姐呢？姐姐也是么？” 萧亭想了想，自己？ 没有回答，摇了摇头直接离开了。 第65章 议亲伊始 翌日，洵阳郡公府。 元夫人看着面前离家许久刚归几天的儿女，一人分了一沓画纸。 元祯元瑾二人当即就想跑路，元夫人有先见之明，早就安排了几人堵在门口。 “都别想跑！一个个的，老大不小了，也不知道体贴体贴为娘的心思。”元夫人笑骂道。 元瑾赶紧摇晃起元夫人的胳膊，撒娇道：“阿娘，人家还小嘛？人家不要嫁人，人家要一直待在阿娘身边。” 元夫人抽出胳膊，嗔骂道：“还小呢？！你们兄妹俩过了年都二十了吧，学学你们大姐，十六岁的时候就嫁进了东宫。” 元祯不擅言辞，沉默抗议，反正妹妹会顶在前面，自顾自的啃起了柰子。 果然元瑾看到哥哥这副死样，就知道指望不上，当即叉腰表示：“哥哥还不曾婚娶呢？我这个做妹妹的急什么？” 元夫人一个暴栗就敲在了元瑾脑袋上了：“你跟你哥比啊？男儿晚成家也正常，再说了你哥也就大你一个时辰而已。” 元祯见妹妹竟有祸水东引的打算，此刻也不客气道：“阿娘说的是，妹妹马上都二十了，这世家女子有几个二十岁没嫁出去的？” 元瑾还没来得及开声回怼，元夫人又给了元祯一下：“你还有脸说，你也老大不小了！” 元祯悻悻而归，接着啃自己的柰子，不再吭声。 元夫人看着这对儿女这般死样，气不打一处来，努力平复一下心情，先拿难缠的元瑾下手。当即把一沓世家公子画册一张一张分开，示意元瑾挑几个顺眼的相看一下。 元瑾摇头似拨浪鼓，抵死不从。最后在元夫人的威逼之下还是老老实实看了几张。 “阿娘，你这选的都是什么人啊？怎么连宇文化及都安排了？”元瑾抱怨道。 “宇文化及怎么了？年龄相仿，住的也近，也方便你想为娘了常回家看看。”元夫人笑着道。 “阿娘！这宇文化及是个什么东西您还不知道么？他…他就不是个东西！”元瑾吐槽道。 “那是以前，人家现在不也挺正干的么？而且，你小时候还老是打人家，人家也不介意。”元夫人摸着元瑾的头发，揉了揉，轻声道。 “是是是，上次在盛乐城我就觉得宇文化及变好了许多。”元祯吃完了柰子，顺嘴就插了一句。 气的元瑾又拿起一个柰子直接塞元祯嘴里：“吃都堵不住你的嘴！”随后又对元夫人坚决道：“反正宇文化及就是不行！他还不介意？他凭什么介意？是我看不上他！” 元夫人虽然觉得宇文化及各方面条件很好，倒也不打算硬逼元瑾找个不喜欢的，只好放弃宇文化及这页，又掏出一页：“那你看看这个，内史令家的公子，长相，相貌，才学都很不错。” 元瑾接过这页，看了看说道：“嗯，此人倒是相貌不凡。等等，内史令？李德林家的？” 元夫人闻言大喜道：“你们认识啊，那更好了，就这个怎么样？” 元瑾当即把萧亭那听来到八卦一轱辘说了出来，整的元夫人也是后怕。这个李德林胆子也忒大，竟然敢溜进越国公府勾搭杨素宠妾。。。。 有些尴尬的元夫人只好翻了翻，仔细斟酌之后抽出一张：“那这个呢？可行？” 元瑾一看到画中之人，当即把茶水喷了出来：“阿娘，你怎么乱点鸳鸯谱啊！我跟他只是同学！” 元祯闻言又凑过来看了下，这不是沈南之么？秉着兄弟情义，赶紧吃完嘴里的柰子，装模作样的点头道：“妹妹，这个好！这个是真的好！”说完眼疾手快按住元瑾再度伸向柰子的手，自己可吃不下了。 元夫人看着元瑾笑道：“你们也一同游历了三年了？他也不行么？你不喜欢他？” 元瑾难得想了想，元夫人安静等待，元祯也只好跟着沉默。 良久，元瑾摇了摇头唏嘘道：“阿娘，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他。” “那你们平日间的相处怎么样？可还和谐？”元夫人轻声问道。 “挺好的，女儿好像习惯了他在身旁，但是女儿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喜欢，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元瑾迟疑道。 “那如果他身边有别的女孩子走的亲近，你会介意么？”元祯插话道，都是接受老王教导的，知道吃醋这回事。 “不会啊。为什么要介意？”元瑾摇了摇头。 “哥哥打个比方啊，假如你跟沈南之成婚了，你能允许他再娶小妾么？”元祯直白问道。 “当然不行！”元瑾回答的很坚决。 元祯双手一摆，完犊子了，沈南之啊沈南之，真不是哥不帮你，老妹儿好像对你真没那个意思啊！ 元夫人听出怎么回事了，只好把一沓画册塞元瑾手里，要求挑三个了解一下。 随即就把矛头对准了独子。 元祯还想尿遁，被元瑾一把拽住，整完我了就想跑，门都没有！ 元祯只好打岔道：“阿娘，这些画册都是哪来的啊？” 元夫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还能哪来的，这都是有意与元家结亲之人送来的，你只要挑好了，随时都能成亲。” 元祯好奇：“所以宁远侯府是上门求亲了？” “昂，这画像是昨日小聚时沈夫人亲自交给为娘的。”元夫人回道。 元瑾见苗头不对，当即起身对着哥哥后背来了一下：“说你的事呢！来，妹妹帮你看看，都是哪家的女子啊。” 元祯一脸幽怨的看着元瑾，似是诉说着：已知错，求放过。 宁远侯府。 沈南之刚得知母亲大人已经把自己的肖像送到了元夫人手中。 “母亲怎么不与我知会一声啊？”沈南之抱怨道。 “你过了年都十九了，你不着急娘能不着急么？”沈夫人没好气道。 “十九怎么了？十九没婚娶的男子多了去了。”沈南之倒不是不想去元府提亲，主要是怕母亲举动唐突了佳人。 “怎么了？你是咱家单传，又常年不着家，也该娶亲生个孩子，趁娘身体还行，还能帮你带带孩子。”沈夫人没好气道。 “既然娘身体还行，要不试试跟爹再要一个？” 第66章 过年相亲 此时已近年关，正是各府走动之时。 元夫人做主，邀请了宇文夫人、沈夫人前来小聚，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因元祯挑的画像有宇文家的女子，元瑾则破罐子破摔随便抽了宇文化及沈南之和史部尚书裴世矩家孙子裴琰。 其中又数宇文家最近，时有走动，当即就一同邀请了宇文夫人和沈夫人。而裴琰母亲在接到自家公公的指示后不请自来。 京中夫人在这方面都是人精，自然知道要带上什么人。 一进洵阳郡公府，元夫人便拉着三位夫人一旁赏梅饮茶。还眼神示意元祯元瑾接待其他“客人。” 元祯和元瑾前几日在老娘的以“理”（物理）服人的手段下屈服了。此时只好主动出面，元祯领着沈南之裴琰还有宇文化及人来到院中水榭饮茶，元瑾则领着宇文昭仪进了房间 宇文化及和沈南之都不是守礼法之人，自顾自就坐了下来，都不用元祯身为主人招呼，宇文化及更是翘起了二郎腿。 元祯也见怪不怪，见裴琰还站在一旁，当即招手：“裴公子，请坐。” 刚坐下裴琰阴阳怪气道：“久闻京城之中，有些许个世家子弟，行事粗鄙，不懂礼法。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此言一出，宇文化及沈南之和元祯面面相觑，这话说谁呢？怎么感觉像是针对自己呢？ 元祯作为东道主，只好压下不满，出声解释道：“宇文兄和沈兄与在下相熟亲近，向来不讲究这些，也是显得亲近些嘛。” 裴琰又补了一句：“此前听闻还有个人时常不守法度，常骑高头大马，挟弓持弹，疾驰于长安道上，人送雅号“轻薄公子”，咱也不知道是谁。” 宇文化及这些听明白了，这就差报我户籍号码了呗？当即就要起身发作，元祯见状赶紧起身安抚：“宇文兄，莫激动，喝茶，喝茶。”这要打起来了自己老娘怕是得怪罪自己。 沈南之则在一旁看起戏来，反正不是说自己的，看看热闹挺好。 元祯好不容易安抚好宇文化及，岂料裴琰又把矛头对准他人道：“素闻京城有一神童，只是闻名不如一见，一见不如不见！成天跟女子、孩子当街嬉戏打闹，此举无礼，枉读圣贤书！” 沈南之闻言放下茶盏，眼神略有些冷意：“裴兄知道那女子是谁吧？” 裴琰下巴一抬，高傲道：“自然知道。孩童无知尚可约束，男女均已成年，女的不知羞耻，男的为人轻佻，均为读书人所不耻！” “那裴兄今日是作何而来？”元祯也有些怒了。 “本公子自是看不上，不想来的。无奈祖父相逼，不然就凭你那不懂礼数，不知羞耻的妹妹？”裴琰嗤笑道。他裴某人没有刻意针对某个人，他只想说今天，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还得是宇文化及，连忙起身一手按住元祯，一手按住沈南之。然后端起茶盏笑着走到裴琰处拱手施礼：“裴兄是吧？小弟此前不懂事，还请裴兄不要与小弟一般见识？” 裴琰还以为宇文化及是被自己骂醒了，未做防备，当即端起茶盏起身同饮。岂料自己刚一起身，宇文化及一脚踹了出来，裴琰一个不察便被踹至水榭边缘，幸好靠近水边有护栏，才未失足落水。 暗自庆幸，却不待反应，宇文化及直接冲了上来又补了一脚，这下裴琰是真的失足落水了，这大冷的天，水面结冰不厚，根本接不住裴琰。 元祯见是闹得有点大，当即喊来家丁捞人。 家丁闻言赶紧小跑而来，当即就要跳下去救人，沈南之赶紧拉住：“这么冷的天，怎能直接跳下去救人，冻坏了怎么办？赶紧去拿绳子来。” 家丁闻言又是一路小跑回库房拿绳子，裴琰在水下冻得直哆嗦，心中策马奔腾。 家丁这一来一回一耽误，难受的是裴琰。待众人把裴琰救上来后，裴琰也顾不得礼数，抛下三人就躲在火炉旁边，一边烤火一边哆嗦，离宇文化及远些。 宇文化及也懒得再看裴琰一眼，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当即让家丁把绳子送回之后再准备一壶开水来。 裴琰烤会儿火缓过劲来就匆忙离去了。 片刻，家丁拎了一壶白开水而来。宇文化及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小包杨广给的茶叶，说要请元祯沈南之喝个好茶。 沈南之和元祯闻言还有些好奇，什么好茶能让这个二世祖如此珍视，见宇文化及打开之后才嗤笑出来。 元祯提醒道：“这是太子殿下给你的？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和太子殿下什么关系？”元祯不怎么爱喝茶，也收到了老王制作的茶叶。沈南之和元瑾肯定也有收到。 宇文化及这才想起太子殿下说这茶人几人老师制作的，顿时有些关公面前耍大刀的尴尬感。 元祯见状只好安慰道：“想来宇文兄是贵人多忘事了，我这还有些老师寄的去年陈茶，你喜欢的都送你。”元祯交代家丁去自己房间取来。 “这如何使得？”宇文化及连忙摆手拒绝，如此金贵之物怎能白拿，自己之所以到现在还有存货都是高价求太子殿下割爱，每次萧太子妃给自己茶叶的时候表情都很阴沉。 只是宇文化及不知道的是，每次自己走后，萧太子妃数着自己买茶的银两，别提笑的多开心了。 沈南之虽然对宇文化及观感不行，但是也感激他出面教训裴琰，当即安慰道：“这茶成本不值什么钱的，只是制作手法讲究，给你你就收下吧。反正元祯同学也喝不惯。” 宇文化及闻言诧异：“哦？沈兄知道如何制作？” “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的出来是另一回事。”沈南之也不藏着掖着，把自己从老王那得知的方法说了出来，自己也从未试过，只是转述，能理解多少便靠宇文化及自己了。 即使如此，宇文化及也如获至宝，当即让家丁添上笔墨，一一记录下来。 记完又跟沈南之再三确定之后，宇文化及才起身拱手道：“沈兄放心，我对元瑾妹妹绝无心思！” 第67章 元瑾妥协 沈南之对此嗤之以鼻：“少来这套，不用跟我套近乎。告诉你这些只是因为你出手算是帮元兄解决了麻烦。至于元瑾同学，她绝无可能看得上你。” 宇文化及只好站直了身体，严正道：“沈兄说的是，日后朝堂之争，我不会手软的！” “彼此彼此！”沈南之不屑道，生平最讨厌奸臣权臣，一心只为私利。 见二人刚刚还和和气气，这会就剑拔弩张了，元祯赶紧说和道：“二位，刚刚那裴琰此时怕是已经告状去了，你二人再闹起来，我可就惨了。” 沈南之听见“大舅哥”这般说道，当即坐下品茗，不再与宇文化及言辞相争。 宇文化及这些年来左右逢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早就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此刻依旧笑意盈盈的对着元祯说道：“元兄莫当真，我与沈兄开玩笑呢。” 元祯见二人缓和，放下心来，给二人一人斟满一杯茶水。 宇文化及接过茶杯，看着元祯，戏谑道：“以前还以为元兄是痴情之人，今日这事？元兄怎么想的？什么时候就惦记上家妹了？她才多大啊……” 沈南之闻言也有些好奇，看向元祯，那女子是给元祯相看的？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啊，元祯啥时候这般禽兽了？ 元祯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你们知道的，我暂时没有成家的打算，想着相看个小一些的，即便成了也可以以年龄太小拖上几年。” 宇文化及笑道：“不想找就不找呗。过完年该走走，干嘛要强迫自己？” 元祯拿起自己的茶盏一饮而尽，没好气道：“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天天仗着家里的势力为非作歹府中都不管。你看我跟沈兄，我俩要是策马炸街，回府就得挨上一顿收拾！” 沈南之阴阳怪气补了一句：“既然不想找，来此作甚？” 宇文化及知道沈南之不喜欢自己，也不与其计较，只是对着元祯回道：“我又没说我不想找，我找谁都行，随便。所以我娘就普遍撒网，重点捞鱼了。只要女方愿意相看，我都是要来的。” 元祯是知道宇文化及往事的，当即用胳膊捣了捣宇文化及：“事都过去了？都放下了？” 宇文化及摇了摇头道：“过不去，放不下。但是人，总要向前看的。”随即岔开话题：“元兄这是放下了，然后相中家妹了？” 元祯也摇了摇头，随后冲着房间外一走廊喊道：“妹妹，别在那偷听了，出来吧，剩下的都是粗鄙之人，没有人挑理的。” “谁偷听了？我们是刚好路过，是不是？昭仪妹妹？”元瑾见被发现，干脆拉着宇文昭仪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 宇文昭仪欠了欠身对着三人道：“大哥好，元大哥好，沈大哥好。” 元祯赶紧摆手表示：“不用多礼。”随口转身对着宇文化及道：“想不到你这样一个二世祖，还能有一个这么知书达理懂事的妹妹？” 宇文化及没好气道：“你不知道的多了。” 宇文昭仪又欠身施礼：“元大哥谬赞了。” 还是宇文化及懂事，把元祯和昭仪拉至一旁，私自交流一下，要不是这个妹妹坚决不同意单会外男，宇文化及就准备回府了。 见三人走开，沈南之来到元瑾处，看着元瑾低声道：“母亲此前送来肖像，我事先不知道。” 元瑾意味深长的笑道：“啥意思？你自己不想来的？” “想来，但是害怕来。”沈南之声音更小了。 “为何？”元瑾笑意更浓 “怕元同学觉得这是包办式婚姻，心生抗拒。”沈南之如实说道。 “那你今天来此是相看的还是来此道歉的？”元瑾接着问道。 “来…来道歉的。”沈南之狭促道。 “来都来了，顺便看看吧。”说完元瑾笑着离开了。 呆在原地的沈南之回过神来，赶忙跟上道：“元同学是说…？” “嗯，阿娘说了，左右都要嫁人的。”元瑾叹了口气。 “我可以等，我不着急的。”沈南之赶忙表态。 “你觉得太子殿下和萧姐姐怎么样？”元瑾话题一转问道。 “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沈南之犹疑道。 “你真这么觉得？”元瑾转过身来，打量着沈南之，笑着问道。 “总觉得他们的婚姻有些古怪。”沈南之想了想，还是说出心中的疑虑。 “你能接受这样的婚姻么？”元瑾盯着沈南之的眼睛。 沈南之也对视起元瑾的双眼，掷地有声道：“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 元瑾此刻的笑容才真实，灿烂。轻声道：“谢谢你。” 沈南之没有理解，只是讪讪笑道：“咱们这关系，谢什么？！” 元瑾敲了敲沈南之的额头，嗔骂一句：“榆木脑袋！”就自行离开了，让沈南之不要再跟着自己。 沈南之还在回味自己到底是哪句话说错了，元祯那边也结束了，正好转角处遇见了。 更巧的是，此时几位老夫人也来到这。元夫人一见到元祯就嗔骂道：“怎么回事？让你接待客人，怎还欺负客人呢？” 元祯刚想认罪，宇文化及赶忙站了出来：“元伯母误会了，是化及和裴公子起了争执，动的手，此事与元兄没有关系。” 宇文夫人见状也是拉过宇文昭仪，对着宇文化及就骂道：“平日里不懂事也就算了，这是什么地方？你也如此放肆！快给裴公子道歉！”说完自己还先给裴夫人赔了个不是。 宇文化及也无所谓，反正事都干了，道个歉又不掉肉。 施施然的来到裴公子面前，九十度大鞠躬：“是在下鲁莽了，在此向裴公子赔罪。” 裴琰哼的一声侧过身去，似是不接受！ 元夫人又对着裴夫人道歉道：“在元府发生这等事，我也有责任，特此给妹妹道个歉。” 裴夫人也不好硬揪着不放，在此的夫人谁没有个好老爷，反倒是自己靠的是好公公。真闹起来谁知道公公有没有老爷好使，当即打着圆场道：“都是年轻人，好动了些，不妨事，不妨事。” 第68章 婚前焦虑 翌日，宁远侯府。 “娘，您说什么？”沈南之顿时有些不可置信。 “你啊你，这表面功夫还是不到位，喜怒太形于色。”沈夫人笑着说道。 “所以，娘亲说的是真的？”沈南之呆呆道。 “是。洵阳郡公府派人传话，可以准备准备文定之礼了。”沈家三代单传，自己这个儿子终于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欣慰道。 沈南之喜不自胜，讪讪道：“那娘亲，我们要准备些什么啊？” “这事还用你操心？娘自会给你安置妥当。”沈夫人笑不拢口道。 “可是，儿子是不是也要亲手准备些什么，更显心意啊？”沈南之此刻还身在满满的幸福感之中。 “嗯～，你既有心，就亲自去打一对儿大雁吧，最好是活捉。”沈夫人想了想，说道。 沈南之有些为难道：“娘，就儿这身功夫，死的怕是都捉不来，还要活捉…再说了，现在是冬天啊。” “那要不娘亲找商户给你买？”沈夫人这才想起来北方冬天是没有大雁的。 “只能这样了。待孩儿赴任扬州，再亲手抓上两只补给元瑾吧。”沈南之可惜道。 东宫。 临近订婚，元瑾越是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只好来找萧姐姐说说闺中密话。 “都要订婚了，怎么还有空来看姐姐？”萧亭见到元瑾打趣道。 元瑾来到萧亭身边，摇着萧亭的手臂撒娇道：“姐姐莫要取笑我了，人家心里不安着呢。” “哦？文定而已，有什么不安的？”萧亭戳了戳元瑾的鼻子，笑骂道。 “姐姐和杨同学的婚后生活怎么样？较之婚前有什么区别么？”元瑾把头埋在萧亭肩膀，真心求教道。 “挺好的。若非要说有何不同，那就是结婚以前亲如兄弟，结婚以后成了亲兄弟了。”萧亭用手揽过元瑾的肩膀，边拍肩膀边回答道。 “啊？成婚就是这样么？”元瑾抬起头看着萧亭，有些不相信。 “别人不知道，反正我们俩是这样。”萧亭摩挲着元瑾的头发，唏嘘道。 “那侯姐姐和陈妹妹呢？也是一样么？”元瑾不知道此时是真心请教还是八卦心理作祟。 “别提了！杨广这个混蛋！那俩小老婆简直是替我娶的，前几天我让他去关心关心侯妹妹，你猜他怎么说？”萧亭想起前几天的事，摩挲着元瑾头发的手不自觉的用了几分力道，元瑾直呼：你弄疼我了。萧亭才反应过来连称对不起对不起。 痛感渐消，元瑾才附和问道：“杨同学怎么说的？” 萧亭回忆起那天自己跟杨广说了侯钰的心事，劝他去关心关心侯钰的时候，杨广只是淡淡说了句：“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她吵闹。”气到萧亭当即就要抄家伙，直接开骂道：“你还是不是个人？你把人娶回来就一直晾着？” 杨广随口回道：“当时选妃的时候，我就特意挑了两个在家不受宠的，你看那陈婤，刚来东宫的时候，天天哭丧个脸，现在不是挺乐呵的。” “咋滴？你还觉得是你解救了她们？”萧亭气恼道。 “至少在物质上，是的。”杨广依旧在整理公务，头都不抬一下回道。 “物质上的帮助有很多种，你既然选择娶了她们，是不是也要兼顾一下情感？” 杨广抬起头，看着萧亭，缓缓说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明明就是你随手的事。”萧亭撇撇嘴，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 “什么好事都让她们赶上了，你不替杨婉儿可惜么？”杨广提起义成公主道。 果然杨广是了解萧亭的，听到义成公主，萧亭知道这件事上她劝不动杨广的，就像当初自己那般为义城说情，也改变不了什么。 还陷在回忆中的萧亭，被元瑾摇晃着胳膊：“姐姐，你发什么呆啊？快说说杨同学怎么说的？” “他说他只觉得侯钰吵闹。”萧亭回过神来，简单回道。 “啊？杨同学这般薄情的嘛？”元瑾诧异道，她印象中杨广不是这样的人啊。 “薄情？那也得有情啊。”萧亭摩挲着元瑾脑袋，叹了口气。 “所以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是错的？”元瑾真诚问道。 萧亭知道元瑾在顾虑什么，当即开口劝解道：“人与人是不同的，你和沈南之与我和太子不同，与侯妹妹陈妹妹二人和太子也不同，你不要有忧虑。” “可我…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爱不爱沈南之。我会不会也像杨同学一样？”元瑾担忧道。 萧亭想了一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声问道：“你这个问题姐姐回答不了，以后你可以问问杨广去。至于当下，姐姐想先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沈南之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当然不是啦，人家最好的朋友肯定是萧姐姐啦。”元瑾轻摇萧亭手臂狡黠道。 萧亭也不拆穿，再度开口问道：“那异性朋友呢？” 元瑾松开萧亭手臂，双手托腮回忆起来。六年同窗，三年游历。狗剩赵智自己都是当弟弟看待，好像只有沈南之是一直朋友相处。 萧亭也不催促，任由元瑾思虑周全。 良久，元瑾确定了心中想法，坚定道：“是他！” 萧亭顺势抛出另一个问题：“那你觉得你会为了跟别人成婚放弃这个朋友么？” 元瑾想都没想直接回道：“当然不会！” 萧亭故作忧虑说起：“可是，在这个时代，成家妇人总是要规避一些私会外男的举动，你要是跟别人成亲了……” “啊，我都没想到过这些……”元瑾有些尴尬道。 萧亭就静静看着元瑾，眼含笑意，没有开口。 元瑾试探道：“我以后也不一定会喜欢上其他人的吧？” “什么叫不一定？”萧亭笑骂道。 “那就不会！”元瑾游历这几年，优质青年也见过一些，并未生出结交心思。 “那你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好好准备准备与沈同学的文定吧。”萧亭站起身，步至门槛，打开房门，望去天外。 元瑾还有些迟疑：“可是……” 萧亭侧过脸来，和煦的阳光映射在其侧颜，为绝美的容颜增添一丝光辉。 “如果你可以一直把沈南之当做最好的异性朋友，没有任何其他异性朋友能动摇他的地位。那么，订个婚，成个亲又何妨？谁又能说这个不是爱情？！” 第69章 择定婚期 元瑾走后，杨广走了进来。 “忽悠瘸了？” “谁忽悠了？我对元瑾妹妹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 “就你说的那话，摸摸良心，你自己信么？” “我没有良心！”萧亭直接把杨广撵了出去，还说自己爱偷听墙角，你咋知道我跟元妹妹说了啥的？哼！ 跨越新年的这半月时间，在宁远侯府和洵阳郡公府的默契下顺利进行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 沈南之和元瑾从头到尾也参与不进去，都是媒人和双方家长间的沟通，他们也没什么意见。 只是到了请期环节的时候，沈南之才借口找来元祯打探情况。 “沈兄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沈兄说这事呢。”元祯到了约定地点见到沈南之，得知沈南之想法之后也开口道。 “哦？元瑾同学是有什么想法么？”沈南之有些忐忑，这次之所以坐不住就是怕日期太近元瑾同学会不适应，毕竟通常情况下，婚期都会订在一个月后。但是沈南之又怕如果订的太晚洵阳郡公府会多想，毕竟元瑾的年岁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大龄了。 “妹妹让我转告沈兄，若是可以的话，她想把婚期推后两三年。她说，她想…想成婚之前先谈场恋爱。”元祯不好意思道，毕竟这个事情也挺为难人的。沈南之又是沈家几代单传，现在也及冠了，还要再等上两三年。 沈南之听到元祯这么说，压在心口几天的大石头才算是落了地：“元兄哪里的话，王老师常说两情若是长久，岂在朝朝暮暮。还请元兄转告元瑾，此事我举双手赞成。” “嗯，沈兄理解便好。”元祯一刻也不停留，毕竟请期流程将近，赶忙回府报信。 宁远侯府。 沈夫人有些为难：“怎么突然就要把婚期延后那么久？为娘刚跟王冰人说了越快越好…” 沈南之只好大包大揽道：“娘，这是孩儿和元瑾共同的想法，我们都想成婚前先培养培养感情…” “行吧，你们年轻人有主意，想一出是一出，只是为娘要跑一趟王冰人那帮你更正一下了。”沈夫人用食指戳了戳沈南之的头，笑骂道。年轻人就是能折腾，自己当初跟你爹成婚之前连见都没见过，不也相敬如宾一路相伴至今，感情和睦。不过总算是婚事定了下来，索性就任由他们去吧，二十三四岁再生孩子也不晚。 “多谢母亲大人成全！”沈南之起身正式的行了个大礼。 沈夫人笑骂道：“赶紧起来，成什么样子！”当即就喊了下人备下马车，亲自前往王冰人住宅。 洵阳郡公府。 元夫人倒是没觉得意外，自己这个小女儿从小就能折腾，这都订婚了还要整出些意外来。不过比起她那个不成器的哥哥，还是懂事很多，至少婚订下了不是，晚些成婚就晚些成婚吧。 只是，元瑾的事情安排完了，元祯就要倒霉了。 “宇文家的你闲太小，贺柱国家的小女儿你又嫌人家太过壮实了，你到底想怎样？”元夫人教训着眼前的儿子。 “阿娘，我就是想先建功立业，再成家！”元祯讪讪道。 “建什么功？立什么业？老老实实等你爹死了继承他的爵位不就行了！”元夫人大大咧咧道。 远在泾州的元孝矩，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身体突然感觉有些冷。 “阿娘，这话可不经说啊。”元祯也被元夫人的话惊到了。 “实话有什么不能说的，人迟早要死的，你爹的爵位能继承，你要做的就是赶紧娶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等你死后好歹有人继承你的位置。”元夫人毫不在意道。 元祯落荒而逃，留下元夫人暗自叹气。 知子莫若母，元瑾又藏不住话，元祯的心结元夫人多少还是知道些的，暗道可惜，不知道当初送元祯进东宫陪读是对是错，当初若不是老大想撮合元瑾和晋王，元祯也不会跟着进宫，只是时移世易，往事不可追矣，徒留一声叹息。 请期结束之后，定亲之事告一段落。 沈南之时隔这么多年才得空约见元瑾一同逛逛，轧马路。这次没有带上一众跟班，是属于两人的世界。 真正定完亲事后，两人初次见面，反而有一丝不适应，沉默铺满了来时的路。 就这么走着，走着，最终沈南之憋不住了，率先开口道：“元瑾，此次时节不合，所以大雁是从商贩那买来的，待回扬州城，我一定亲自捉一对儿大雁补给你。” “好。”元瑾回答简短直接。 沈南之见这个话题一下就聊死了，只好暗自思考找另一个话题。 元瑾余光看到沈南之这副模样，终是没忍住笑出声来：“沈南之啊沈南之，你也有今天。” 沈南之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我怎么了么？” 元瑾笑着说道：“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不过是定个亲，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平日间你不是挺能说的么？” “元瑾同学教训的是，这不是一时没适应过来嘛。”沈南之讪讪道。 元瑾转过身来，面对着沈南之郑重的说道：“沈南之，如果我们因为定亲一事反而生分了，我会失望的。我不希望定亲之事影响我们相处状态，我同意定亲很大的原因就是和你相处很自在，我可以做我自己。” “那是，也就我不嫌弃你。任你虐我千百遍，我仍待你如初恋。”沈南之回归状态，贱贱道。 “谁说的？相中我的人可有一沓呢！是本姑娘看不上他们！”元瑾翘起下巴，高傲道。 “是是是，谁让他们不如我这般优秀呢！”沈南之点头如捣药的同时还不忘了把自己也夸上。 “是是是，你最优秀了！这么优秀的人，不多娶几个多亏啊？”元瑾揶揄道。 “不了不了，仔细想想我也没那么优秀，一个够了，够了。”沈南之讪讪道。 “让你嘚瑟！”元瑾翻个白眼径直朝前走去，沈南之赶紧跟上，一个劲的表示自己有贼心也没那贼胆儿啊，不对，贼心也没有！ 第70章 瑾元商行 元瑾停在一处首饰银楼，招牌上赫然四个大字：“瑾元银楼。” 元瑾直接走了进去，沈南之摸了摸钱袋子，嗯，还好出门带钱了，紧随而入。 挑了好半天，元瑾挑了六七套首饰，还都是最贵的那一档次。 沈南之摸着钱袋的手直哆嗦，只好用另一只手强行安抚住哆嗦的手。元瑾见到沈南之这副囧相噗嗤笑出声来：“行了，别哆嗦了，又没说让你买单！” 沈南之当即挺胸抬头表示道：“那怎么能行，跟你同游，必须得我买单啊。” “嗯？这里差不多三千两，你确定你钱带够了？”元瑾狡黠道。 “不够，赊账呗，明天让府上把钱送过来呗。”沈南之当即就招手喊掌柜的过来。 掌柜的见沈南之面生，也不管他是不是宁远侯府世子，根本不给赊账。毕竟金额太大，就算沈南之真的是世子自己也不能多赚多少，万一是个骗子，三千两把自己全家都卖了也堵不上这窟窿啊。 元瑾就在一旁笑而不语，看着沈南之和掌柜的你来我往的掰扯。 正在此时，宇文化及不知道领着哪家姑娘，走了进来。 宇文化及当然认得出来元瑾和沈南之，只是想到这俩人对自己也没什么好话，身边又有佳人相伴，不好自讨没趣，直接要掌柜的把最贵的都拿出来随便挑了两套送与身边佳人，丢下一句：“明天差人去许国公府取钱。”便准备离去。 沈南之一把拉住宇文化及，对着掌柜的道：“你不是小本经营概不赊欠么？这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讪讪笑道：“这不是宇文公子在这一片很有名气，信誉有保障嘛。沈公子若是认识宇文公子，现金不够的话，自然是可以赊欠的。” 宇文化及反应过来，看着沈南之笑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谁出门还带现金啊？走挂账不就好了？”随后不待沈南之解释又对着掌柜的说道：“这人我认识，是宁远侯府世子。”便领着身边佳人离去。 掌柜的见宇文化及走了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个宇文化及虽然在这一片相当有名，可都是恶名，谁也不愿意招惹他。 此刻听闻他认识眼前的赊账男子，掌柜的赶紧抬手施礼请罪：“都是小老儿老眼昏花，不识得贵人，还望贵人莫要与小老儿计较，这几套首饰，小老儿做主，九折出给沈公子了，钱晚几天也没事。” 沈南之没好气道：“谁要你打折了？他宇文化及买得起，本公子就买不起么？” 元瑾没有安抚沈南之，反而对这掌柜的说道：“这三千两你打个九折就少了三百两，掌柜的权限这么大的么？” 掌柜的赶忙拱手苦笑道：“东家给与小老儿的权限是九五折，不瞒夫人，此单之后小老儿还要往里填上一年工钱。”只是为了不得罪宇文化及，一年的工钱没了就没了，东家心肠好，说不定免了自己的过失，不用添钱也未可知。 元瑾还没说话，沈南之似是听到了什么重点，也不置气了，笑着对掌柜道：“挺有眼力见儿的嘛，行了，也不跟你计较了，就九五折吧，这几套都包起了，明日本公子会差人送钱来的。”最终还是秉着能省点是点，九五折不要白不要。总不能挥霍无度，把元瑾娶回来喝西北风吧。 掌柜的赶忙拱手道谢，沈南之接过纸笔就要签单。 却被元瑾一巴掌打开纸笔：“你着什么急？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随后对掌柜说道：“你们东家在哪？” 掌柜的也不知道这位夫人怎么突然变了脸色，本着不得罪贵人，如实说道：“在三楼。” 见沈南之一脸懵，元瑾没好气道：“你忘了这家银楼叫什么了？” 沈南之撇了撇嘴：“当然记得，瑾元银楼啊。” 元瑾气的都想给沈南之一拳，见掌柜的还在一旁，生生忍住咬牙切齿道：“你要不要倒过来念一遍？” 沈南之不知道为啥要倒着念，还是按照元瑾要求念道：“楼银元瑾…等等？元瑾？元瑾银楼？” “不然呢？”元瑾翻了白眼不再理会沈南之的震惊，当即招呼掌柜的，自己有大生意要与东家商谈，请掌柜的引荐。 掌柜的留下伙计看着一楼，自己走上三楼通报。 片刻，掌柜的先下楼来，东家随后慢慢走下阶梯，赫然便是那杜旻。 沈南之还未打招呼，杜旻率先开口道：“沈兄，夫人，请三楼一叙？” 元瑾直接拉着沈南之就往三楼去，杜旻丢下一句：“他二人看上的东西直接赠送，算在我账上即可。”便跟在沈南之后面一同上楼去。 “可以啊，杜兄这办公条件。既然三楼是你办公地方，那四楼便是你住的地方呗？”元瑾一进办公区域自行坐到了主桌。 杜旻赶紧忙活一通，给二人沏茶。 “东家说的哪里的话，全凭东家和太子殿下的栽培。”杜旻嘿嘿笑道，还示意沈南之请坐，来到这就当到了自己家，毕竟沈南之也算这家银楼的老板娘了。 元瑾查看起了商行账簿，商行各行各业都有参与，就在这条街还有瑾元布庄，瑾元酒楼等，当元瑾看到一个瑾元馆账簿好奇的打开看了看，毕竟单名馆却未标明类型的可能是主要生意，只是看到内容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这特么谁干的？” 杜旻见状好奇上前询问：“东家，怎么了么？” 元瑾气恼万分，指着瑾元馆的账簿道：“这名字谁起的？” “我取得，瑾元商行，便是寓意东家的名字嘛。太子殿下也赞同，所以我们的产业都以瑾元为名。”杜旻如实回道。 “不不不，我问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这个瑾元馆。”元瑾扶额。 “哦，这个啊，之所以这个是三个字，是太子殿下觉得此等场所三个字好听好记，就去掉了一个字。”杜旻想起来什么，有些尴尬道。 沈南之见二人气氛不太对，当即好奇道：“什么啊？省了一个什么字？” 杜旻尴尬的捂住半边脸回道：“伎。” 第71章 出售旺铺 “啥玩意，你还做这生意呢？”沈南之不可置信的看向元瑾。 元瑾尴尬的咳嗽两声，对着杜旻没好气道：“说说吧，咋回事？我怎么不知道我名下还有这产业？” “太子殿下说只要不违法乱纪，什么挣钱咱就干什么。”杜旻讪讪道，自己当初也是觉得这是暴利产业，就找太子殿下提了一嘴儿，没想到太子殿下非但没有训斥自己，还大力支持，便支棱了这个产业。 “那你们也不能什么都做啊？我好歹是个大家闺秀，这要传出去了…”元瑾为难道。 沈南之此刻颇为无语，这是重点么？这种生意就不该染指。当即出声驳斥道：“首先，你什么时候在乎过大家闺秀的形象了？其次，这是大家闺秀的事么？正经人谁做这生意啊？” 杜旻见状也只好附和道：“沈公子说的是，既然东家也觉得这不合适，那我明日便把楼子盘出去，咱以后就不做这产业了。” 元瑾点了点头：“嗯，咱阻止不了别人开窑子，至少咱自己不能干这事。再说了，一个窑子能赚多少钱，咱在别的生意上找补回来呗。” 杜旻随口回道：“也没有多少，就是占咱商行一半的利润吧。一年净收入三十万两左右。” “啥玩意？三…三十…万?”元瑾赶紧把手中账本快速翻了翻，仔细核对一番之后合上账簿：“要不，咱再缓缓？？” 沈南之上前一个暴栗敲在元瑾的脑门上：“想啥呢？再多钱也不合适啊。你名下怎么能有这种产业，不合适，洵阳郡公府也不会同意的。” 元瑾闻言点了点头，自己的身份确实不适合开妓馆。但是这钱也太多了，直接舍弃那也是不可能的。快速的脑海中回忆起老王的教学，片刻后想明白了便对杜旻交代道：“瑾元馆以后就归你了，你找个可靠的人出面作为瑾元馆的东家，然后把这个馆子名字改了。” 杜旻连忙摆手拒绝道：“东家说笑了，我就是给东家打工的，从没有据为己有的意思啊。” 沈南之一听就知道这事不可能这么简单，元瑾能舍得那么多钱送人，这就不正常。 果然，紧接着听到元瑾没好气道：“想什么呢？我想说的是以后这类产业，你单划分出来，放在你的人的名下。至于盈利，咱们二八分。” 杜旻连忙拒绝道：“以前太子殿下找到我时都说好了，我只拿一成利润。这都很多了，是我几辈子都挣不了的银两，不能再多要了，就照以前一成就可以。” “无妨，就给你两成。先不要拒绝，我准备给你工作上上强度呢。”元瑾不容拒绝道。 “东家有何吩咐，直说便可。”杜旻也不再拒绝，此刻只想着把活干的更好一些，让东家不白贴这一成。 “我记得瑾元商行名下有一个瑾元古玩店？”元瑾隐约记得有这么个店，当即提起。 “是有，只是咱诚信经营，不掺假，利润其实一般。”杜旻如实回道，投资回报率确实一般。 元瑾摆了摆手：“以后整点假货，实在不行沈南之你临摹几幅名家大作放店里。” 杜旻闻言立刻劝诫道：“东家，做生意，诚信很重要，古玩店要是名声臭了也会影响咱商行的声誉的。” 沈南之大概明白了元瑾想干什么，拉着杜旻：“杜兄，我知道你很急，你先别着急。” 杜旻急忙说道：“我怎么能不急，这事会动摇根基啊。” 沈南之直接说出心中猜测：“杜兄啊，你放心，元瑾让你准备些假货，并不是要你以假乱真卖给冤大头，她估计是想卖给你。” “卖给我作甚？先不说我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就是有，我也不能买假的啊。”杜旻不解道。 “你想想，以后妓馆都在你名下了，属于你的私产，把你名下的资产转为瑾元商行的资产，总要有个名目吧。”沈南之出声提醒道。 “沈兄是说…”杜旻迟疑道。 “对，你用你的私产到古玩店买走那几幅假货，你的资产不就顺理成章的成为瑾元商行的钱了么？至于多出来的税赋由瑾元商行这边出。”沈南之给杜旻解释一遍后又对着元瑾问道：“这是不是就是老王说的“洗钱”？” 元瑾点了点头揶揄道：“可以啊，你还知道这个呢。” 沈南之谄媚道：“这不是以前为了接近你，选修了你的部分课程嘛。” 德行！元瑾也不再计较沈南之的事，只是看着杜旻道：“回头你找到可靠之人便去瑾元商行借贷些钱。对了，咱这馆子贱卖的话多少钱合适？” 杜旻拱手回答：“连楼子带姑娘，差不多四十万吧。当然，如果故意卖便宜点避税的话，最低也得三十万两，再低的话民部（户部前身）怕是会介入。” “嗯，那你就先从瑾元商行借贷三十万两用以买卖馆子，日后从你两成里慢慢扣，扣完之后这个馆子的产权便归你。”元瑾交代道。 “是。只是，需要这么麻烦么？”杜旻觉得不是很必要，凭借东家和沈公子的身份，还有太子殿下这棵大树，民部敢找茬嘛？ “老师常说，一码归一码。生意上的事情，还是清白点好。另外，你是瑾元商行明面上的东家，非必要不得透露出我是幕后东家一事。”元瑾虽然也觉得麻烦，但是对于老王的话还是很信服的，老王给自己的二阶段课程就专门说了资产清白的重要性。 “是，东家不说我也明白。此前太子殿下就曾交代过，所以刚刚在楼下，我也没有透露你跟沈兄的身份。”此时这种事情也是常态，京中各种商铺楼子哪个背后没有官员依靠，但是平日里这些官员都不会出面，你不深入调查甚至都不知道哪家店是哪个府上的人开的。 “既然你们早知道规避这个，怎么还起个瑾元商行这么扎眼的名字？”元瑾不满道，以前只当他们疏忽了这点，但此刻看来他们明显是知道这点。 “额…”杜旻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转身看着沈南之拱手道：“沈兄，你觉得扎眼么？” 第72章 商行愿景 沈南之顿时尴尬无比，毕竟自己进门之前压根就没往元瑾那想。此刻心中暗念：这个杜旻，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却也只好对着元瑾说道：“不扎眼。你不说谁会把这么多产业算你头上？说出去人家也不信啊，即使有人有心调查，你从头到尾都是个甩手掌柜，能查出你才有鬼，最多查到东宫的影子。” 元瑾一想也对，这三四年自己什么都没参与，一回京就秘密接管了瑾元商行，摇身一变成了京中小富婆，身价百万两白银。这个太子殿下还挺会办事的嘛，等空了得专门去一趟东宫感谢一下。不得不说，有钱的感觉真好，想起此前沈南之还付不起三千两，心情更愉悦了。 今日来比，一来是给赵慧，王慧兰还有东宫的姐妹准备礼物，二来便是开到杜旻的办公区交接具体账目，然后便是要去东宫分赃了。 随后元瑾招呼了沈南之杜旻随意，便认真的开始了审计工作。 好在初到京城创业的杜旻在太子殿下的要求下进东宫进修过，此刻整整花了一个时辰才审计完瑾元商行的所有账目，大致了解了瑾元商行的创业起末，杜旻还是有些能耐的，借着东宫的五千两现银和东宫的势力支持，短短三四年捞了这么多钱，去年还豪掷十万两买了瑾元馆的地皮和阁楼，重新装修粉饰一番，又从各大青楼高价挖人过来，此刻的瑾元馆赫然成了这大兴城中青楼里的龙头企业。 最后复核完税务问题后，已近午时。肚子已经咕噜作响，元瑾放下账本招呼沈南之道：“走，姐姐带你去咱自家酒楼下馆子。” 杜旻赶忙说道：“正好我也饿了，我请你们吃吧。” 沈南之撇了撇嘴：“咱自家的馆子，哪里需要你请！” 元瑾揶揄道：“乡巴佬，不懂了吧，自家的酒楼也要买单的，至少也要签个单，不然账房的账目会对不上的。我又不方便出面签单，自然杜兄合适。当然，若是你想自己掏钱买单，那咱就不带杜兄。” 沈南之以前是蹭过一些元瑾的课程，只是好像没听到过这方面，现在明白过来，直接揽住杜旻肩膀：“杜兄有心，我等自然不能驳了杜兄的面子，前面请，杜兄。” 杜旻闻言一笑，也不拆穿，豪气道：“想吃啥点啥，走，我请！” 不过杜旻毕竟是生意人，还是懂事的，带着沈南之和元瑾到了瑾元酒楼之后跟掌柜的交代一声这二位都是自己的客人，有什么拿手好菜的都给上一上，记在自己账上。然后又给自己点了份单人套餐就拎回自己的办公室吃了。一来不给二人当灯泡，二来是要让东家看到自己作风简朴，努力加班的样子。毕竟平日里老板也看不到，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 吃饭期间元瑾还在嘚瑟：“沈南之，想吃啥就点啥，咱不怕浪费，咱有钱！” 沈南之也不想打断元瑾的兴致，一个劲的点头附和：“是是是，以后我就紧紧抱住元同学大腿，嗯～软饭就是香！” 饭毕，元瑾和沈南之也没有各自回府，一起来到了东宫。 一见到二人，杨广就没好气道：“你们都不午休的么？” 沈南之讪讪站在一旁，自己带着元瑾云游三年，赶路时风餐露宿不在少数，慢慢的也就没有午休的习惯了。 元瑾则大大咧咧，上前对着杨广说道：“出来看看吧。” “看什么？”杨广虽不悦，还是被萧亭拖曳下来到了前厅。 一到前厅，赫然摆着几个大箱子，是元瑾之前交代的杜旻送来的。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元瑾笑嘻嘻道。 杨广看到箱子就知道怎么回事，没有理会元瑾，脸色微冷对着沈南之道：“你的意思？” 沈南之赶紧拱手：“这钱跟我也没关系。” 元瑾见杨广突然间脸色阴冷，赶紧上前摇了摇萧亭的胳膊。 萧亭对着杨广训斥了两句：“干什么呢？什么死样子？！大家都是同学，过完年人家来送个年礼怎么了？” 杨广没好气道：“什么年礼能要这么多？”然后又对着元瑾问道：“这里得有二、三十万两了吧。” “是，今天我去查完账了，除了账上要留于流转的资金以外，还有三十万两，我送过来二十万两作为东宫的分红。”元瑾见杨广脸色好了一些才吐了吐舌头回道。 “那是你的产业，与东宫无关，拿回去吧。”杨广对二人此次前来失去了兴致，当即就要回去补觉。 萧亭赶忙拉住杨广，谄媚道：“要不咱留一箱？毕竟我也算是作为东宫代表，天使投资人嘛。” 杨广回头给了个白眼道：“你不是从宇文化及那坑了不少钱么？东宫又不缺钱。” “唉，别提了！也不知道宇文化及那王八蛋从哪里整出来制茶方子，昨日还差人给我送了点过来，虽然手法粗糙了些，比不上你做的，但也远非市场上那些可比，以后这条财路怕是就此断了…”萧亭叹了口气，苦恼不已。 沈南之在一旁瑟瑟发抖… 元瑾好像明白了什么，也打量起了沈南之，那日自己可是在房中看到沈南之跟宇文化及探讨着些什么，宇文化及还罕见的做起笔记来，活脱脱一个三好学生的样子。 杨广打量一圈就猜到怎么个事，也不挑明。只是眼瞅着这午觉是睡不成了，对着元瑾交代道：“你似乎是忘了，老王为何教你们三人三样？” 元瑾若有所思道：“你是想…” 杨广没有回答，只是提醒道：“你既然已经与沈南之定亲，那你还记得他儿时的理想么？若是记得，你还会觉得你钱很多么？商行的愿景你还记得么？” 元瑾怔在原地，沈南之则大为感动，原来太子殿下为元瑾忙活这些，竟是出于对自己的重视。 杨广看着二人，又出声提醒：“据我所知，皇兄那边，也很缺钱。” 元瑾回过神来，郑重的对着杨广鞠了一躬：“多谢杨同学提醒。”随即招呼送箱子过来的护卫把箱子再搬回去！ 萧亭看着被抬起的箱子，依依不舍。 杨广笑着揉了揉萧亭的秀发：“瞧你那点出息！放心，只要宇文化及还有钱，我再想个办法帮你坑他点，至少不用你勒紧东宫上下裤腰带过日子。” 第73章 成人之美 月余，突厥大局已定，杨素奉旨返京。 太子代帝嘉奖：越国公平定突厥之乱有功，晋司空，改封楚国公，赏金千两，美女十位。 越国公府也正式更名为楚国公府。 这趟回来，杨素深感力不从心，年纪大了，心态已然有所转变。此刻回京便想着尽量少掺和朝堂之事，在府静养，深居简出。毕竟此时的杨素是隋朝的大功臣，权势炙手可热，生活豪奢，家里姬妾，歌伎便养了上千人。即使在京城之外，杨素的不动产业也数以千计，活到这个份上，此生足矣。 只是最近，些许流言传入杨素耳中，杨素大为震怒，叫来府卫轻声安排事宜。 尚不知情的李百药还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这日便又打着找杨玄感的幌子来到了楚国公府上。只是今日还没来得及借故见到佳人，便被杨素提前安排好的府卫抓到，捆绑起来之后送到了庭院，杨素赫然就坐在院里饮茶，另有一女子手持红拂，立于杨素身旁。而杨素面前有一个女子跪在地上，便是与李百药相识的国公府宠妾王姑娘。 李百药当即明白东窗事发了，挣开左右府卫按住自己的手，走到杨素面前，由于上半身被绑，只得鞠躬问好：“见过司空大人。” 虽然王紫嫣是自己比较宠爱的小妾，但杨素素来有成人之美善举。 当初陛下灭掉南朝陈后，就把陈后主的妹妹乐昌公主赐给杨素为妾，乐昌公主亦是风华绝代，又才华横溢，杨素十分宠爱。可是领回府后，乐昌公主终日郁郁寡欢，笑比河清。杨素心生疑虑，询问其中缘由才得知原来乐昌公主早已成婚，丈夫便是陈朝的驸马都尉徐德言，夫妇伉俪情深，难以相忘。陈朝大厦将倾之际，徐德言把一枚铜镜劈开，一分为二，一人一半，请公主明年正月十五把半片铜镜拿到街市上去卖，若他还活着，一定会赶到都市通过铜镜寻找公主。后来徐德言真的活了下来，虽然一路颠沛流离，总算是赶到京城，在约定之日到街市上找到一个老者要卖半片铜镜，而且要价很高。徐德言当即把老者请到自己暂住之地，好吃好喝的款待，讲述了事情缘由，并拿出自己珍藏的另外半片铜镜对上，还写下一首诗： “镜于人俱去， 镜归人不归。 无复嫦娥影， 空留明月辉。” 乐昌公主得镜见诗，想到与夫君咫尺天涯，泣不成声。 杨素得知大为感动，把徐德言请到府上，让他们夫妻二人得以团聚，并以厚礼相赠。后来两人重回江南故地，相濡以沫。 此刻见李百药弱冠年纪，气度不凡，风度翩翩，顿生怜惜之情，对着李百药说道：“听说你很有才情，文章写得好。那就作首诗为自己求情吧，如果能打动老夫，就免你一死。”杨素敢说这个话，自然不会把李百药那个内史令老爹放在眼里。 下人闻言给李百药松了绑，奉上纸笔，李百药不假思索，一挥而就。 杨素接过来一看，果然妙笔生花，一纸灿然，随即让爱妾王氏也起身，对着李百药说道：“为何明知是老夫宠妾，还敢如此肆意妄为？真以为你那老爹保得住你？” 李百药连忙拱手：“司空明鉴，小生与王姑娘是两情相悦，情不自禁，情到深处难以自控。” “哦？那如果老夫还她自由之身，你又如何？”杨素抚着胡须出声问道。 “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李百药正了正身子，理所当然道。 杨素又看向宠妾王氏，王紫嫣赶紧磕头求饶道：“求国公大人开恩。” 杨素仔细打量着二人一番，轻声叹了口气，对着一旁手持红拂女子眼神示意，红拂女便迤迤然离去。 见红拂女子离去，杨素又一直沉默，李百药和王紫嫣二人惶惶，站在一旁等待国公处罚。 片刻，红拂女子回来，还带着下人抬过来一个小箱子，对着二人道：“既然你二人心意已决，这是陛下刚赏的千两金，便作嫣儿妹妹的嫁妆。” 李百药还呆在原地，王紫嫣早已泣不成声，扑通跪倒就是几个响头：“谢国公大人成全，谢国公大人成全，谢国公大人成全…” 李百药反应过来也连忙稽首道谢：“多谢司空大人。” 杨素默不作声，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该离开了。 李百药和王姓宠妾又多番感谢之后才告退离去。 二人离去之后杨素才对着身旁女子道：“最近时常梦到以前老友，你说，老夫是不是就快要见到他们了？” 手持红拂女子轻声道：“不会的。国公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杨素摇了摇头：“这世间又有几人可以百岁？人生七十古来稀，老夫如今已过花甲，身体也每况愈下，怕是入不了那古稀之列了。”不自觉的想起了与自己齐名的斗将韩擒虎，骑将史万岁，都已离去多年，怕是搁着黄土间，等待自己团聚呢。至于那个大将贺若弼，杨素速来看不起，之所以贺若弼能拿到比自己猛将更高的大将位，也不过是会拍东宫杨广小儿马屁而已。只要自己还活着，三人再不服气也只能争争第二的位置。可眼看着斗将，骑将先后离去，自己身体每况愈下，竟是让贺若弼这个粗鄙之人爬到了自己并肩，最气的是明明差不多年纪，那贺若弼的身体明显比自己硬朗。 见国公爷忧思深重，立于一旁侍女轻声提醒：“郎中说，国公不宜忧思过重，恐伤身心。” “不用安慰老夫，老夫的身体老夫清楚，恐怕是撑不了几年了。”杨素叹了口气，又看向身旁佳人道：“你若有意，可自行离去。” 红拂女子闻言跪倒在地：“国公再造之恩，没齿难忘，不敢思离。” 杨素叹了口气，想起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又想起自己豢养的上千佳丽，以玄感的本事怕是养活不了这些人，所以每每有佳人脱逃，杨素也从不追究，成人之美。谁叫自己就是喜欢待在女人堆里呢？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堆里。 第74章 红拂夜奔 此刻，有一个青年进京了，自称李公子，来到京城之后便先访友来到了洵阳郡公府。 几经通报才得见元祯。 “李兄怎么有空至京了？”元祯赶紧对着李姓公子做了手势里边请。 李姓公子笑着揶揄道：“元贤弟此前不是愚兄我来京城么？怎么？愚兄真来了元贤弟又不乐意了?” “哪能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元祯轻拍双手装模作样道。 “行了！多大的人了，还搞这一出。”李姓公子笑骂一声。 “所以，李兄此次入京，意欲何为？”元祯也正了正仪态，认真起来，自己此前返京之前几次三番的邀请李兄同往，都被李兄拒绝了。 “不瞒贤弟，愚兄此次进京是想找找门路，施展一身抱负。”李姓公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毕竟此前元贤弟说可以帮自己引荐的时候，他还义正言辞拒绝了，觉得以自己的才干本事不用走后门。毕竟此前突厥平乱国公大人身中流矢，卧床之时，李靖作为基层军官前去汇报过军务，国公见他言辞清晰，分析军情细致到位，抚着坐床笑着对自己说道：你终当坐到这个位置上！ “哦？李兄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引荐太子殿下？”元祯给李姓公子斟上一杯酒，笑着问道。 “不，愚兄只是想让元贤弟帮忙引荐一下越国公府上。”李姓公子虽然想走后门，但也知道直接找老板走后门容易被偏见，所以他心中觉得越国公杨素是最合适的，此前突厥平乱时杨素便是他的最高长官。 “这个么…越国公的话小弟还真是无法引荐了。”元祯故作为难道 “贤弟是有何难处么？” “李兄有所不知，越国公没了！” “什么？”李兄公子突然站起身，不敢相信道，明明越国公离开定襄前，身体已经痊愈…… 元祯见状开怀大笑，起身拉着李公子坐下：“李兄莫慌，不是你想的那样。” 见李公子一脸疑惑，元祯又接着解释说道：“李兄有所不知，越国公因此次平乱有功，已经改封楚国公了。李兄若是执意要找越国公，只能等陛下再封一个了，不然小弟可找不到。” 李公子闻言悬着的心方才落地，笑骂道：“你还是这般没正形！” 见李公子着急，元祯和李公子小酌两杯之后便来到了楚国公府门口。 元祯上前道：“洵阳郡公府世子元祯，求见国公大人。” 门房赶紧通传，片刻，一个手持红拂女子前来迎接，李公子当即便觉得这女子真是好看。 片刻，众人步至中院，见到楚国公杨素，元祯和李公子纷纷上前施礼。 杨素看到二人，也是心生喜欢，此次突厥平乱就属这二人最为出色，只是元祯在京城他知道，这个李小将怎么也来了？当即出声问道：“老夫知道你，你是那个李什么来着？” 李公子连忙再度施礼：“回国公大人，在下李靖。” 杨素一经提醒想起很多：“对对对，你是那赵郡太守李诠的儿子，韩擒虎是你舅父。只是可惜了，子通兄走在了老夫前面。”杨素又想起一众老友，不禁悲从中来，兔死狐悲。杨素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平定突厥之乱的那一箭击碎了自己的心气神，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苍老了许多。 李靖出声安慰道：“若是舅父在天有灵，定不希望他的好友为他神伤。” 杨素缓过神来出声致歉：“是老夫失礼了。” 元祯李靖二人哪敢真接受楚国公的道歉，都直言无碍。 杨素又询问二人来意，在得知李靖是来寻找门路顿时笑出声来，仿若这是这些天听到最好笑的事情，片刻又悲从心来，像李靖这般优秀的人才竟然得不到重用，自己明明在简报中有提及李靖，可是吏部老牛却不知何故并未嘉奖李靖。若是韩擒虎还在，怕是要怪罪于己，当即保证道：“李贤侄放心，此事老夫会尽力而为。” 几人有叙话良久，元祯和李靖正打算告退，杨素出声挽留道：“李贤侄初到京城，今日就住在府上吧，元贤侄莫怪老夫抢了你的客人。” 元祯连称不敢，独自告退。 此间便只剩下杨素，李靖，还有侍候一旁的手持红拂女子。 杨素考较起了李靖的兵法，良久之后，杨素也被李靖的兵法学识所折服，拍手称快道：“好！很好！非常好！怪不得子通兄在世时常言贤侄之兵法，可与孙吴相提并论，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英雄年少啊。” 李靖连忙谦逊道：“国公过誉了。” 虽然杨素竭力挽留，李靖还是觉得多有打扰，便在京城找了个住处，只在国公府待了一日便搬了出去。 只是李靖不知道的事，那日他与杨素对谈，一旁的红拂女子也被李靖的谈吐，气势所折服，又见李靖器宇轩昂，乃英雄侠义之士，心中暗自倾慕。甚至派门人跟踪李靖，得知了他的住处。 没几天，经楚国公杨素的据理力争，老牛才透露出自己也很欣赏李靖，只是太子殿下似是刻意忽略了李靖的名字。楚国公只好拉下老脸，以自己提前恩养为代价，为李靖争来了应有的殊荣，太子殿下同意嘉奖，任命李靖为马邑郡丞。 赴任前夜，李靖独坐灯前，复盘入京之后所有事情，忽听敲门之声，开门一看，竟然是之前在国公府见到的侍女。红拂开门见山地表明自己的心意：愿意投奔李靖，伴随其建功立业。 李靖喜出望外，却也担心杨素那边没法交代。 红拂轻声安慰道：“国公年纪大了，多有侍女逃走，国公府不会追究。”心中却是明白，这几日国公无故多赏自己好多钱财，便是看出自己的心思，是在鼓励自己随心而动。 李靖见有佳人理解自己并且愿意奉献一生，非常欣慰，当即应允。想着以后再给老国公请罪了。 翌日一大早，二人便稍作乔妆，出京，赴任马邑。 国公府找不到红拂，派人查询了几日，最终报告至杨素耳中。 杨素心中明了，知道红拂的心思，只是交代了句：不用找了。 第75章 浪子回头 红拂与李靖离京之后，杨素请旨恩养，不再过问朝堂之事，太子殿下深感楚国公大义，特授其长子杨玄感柱国官身。 杨素戎马半生，弱冠之年历经朝堂更迭，处于乱世之中，南征北战一直到而立之年才有了第一个儿子，便是这杨玄感。 太子殿下杨英（杨广曾用名）出生之前，杨玄感才是公认的京中第一大痴呆。只有杨素仍旧宠溺杨玄感，并且时常给身边亲近的人解释自己这个儿子不是痴呆。 后来杨玄感渐渐长大，十岁以后基本上与常人无异，甚至读书和骑射都优于常人，杨素便更加溺爱其长子。 渐渐养成了跟宇文化及一般的二世祖，杨玄感时常仗着老爹的名头欺压弱小，不过杨玄感自认比宇文化及兄弟俩要好得多，至少自己欺负的都是大家子弟，不像那宇文化及也就能欺负欺负家道中落或平民，简直是有失身份。平民如彘狗，实在提不起兴趣。 自从上一次被宇文化及阴了一波之后，宇文府迅速崛起，自己想报复都被老爹压了下来，甚至开始严加管教起自己。 至今两年过去，在杨素的高压管教下，此时的杨玄感即将进入而立之年，体貌雄伟不输同龄之人李靖，虽然时常抱怨，但读书和骑射也都学的很好。 本来心中还有些不满的杨玄感在接到父亲恩养，自己入朝的通知之后，心中惶惶不安，父亲的大树倒下了，自己再也不是小孩子了。 尤其是最近看到父亲越发苍老，苍老的不只是相貌，还有眼神。 “父亲。”杨玄感眼中噙满泪水，跪在父亲膝下，把头埋进了杨素膝上。 “儿啊，为父知道这两年你心中有怨，只是，为父实在是没多少时间了。”杨素唏嘘道，两年前开始便抓紧了对杨玄感的教导，本想着以自己的教导，不出七八年，至少可以让杨玄感的能力匹配得上这国公府的赫赫威权。只是自突厥回归，杨素身心俱疲，常常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岁月蹉跎，终感到天下人力有尽头。 “父亲不必多说，不肖子都明白！”杨玄感终是忍不住哭出声来，心中甚是难受。 “别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吾儿今后可有什么打算么？”杨素抚着杨玄感的头，轻声开解道。 “儿要一直待在府里，在父亲身边，尽孝。父亲操劳半生，也该让父亲颐养天年了。”杨玄感抬起头，擦干眼泪。 “胡说！你有你的路要走，困在这府里，待为父走后，你又如何罩得住这赫赫巍然的楚国公府上下数千人等？”杨素闻言训斥道，本以为杨玄感这两年已经可以将就独当一面，此刻竟也小女儿家心态！ “儿子知错了。”杨玄感见杨素有些发火，怕气坏了身子，赶紧伏低认错。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少时晚成，众人皆言你痴呆，只有为父坚信，将门虎子！我杨素的儿子，怎可能庸碌一生？后来果然你没有辜负为父，反而是为父对你太过纵容，耽误了十几年时光，不然这时间何有能与吾儿并肩者乎？”杨素缅怀起过往，颇有些回光返照的意气。 “父亲放心，儿定不辜负父亲期待。”杨玄感重重的磕三个头后，便退下，让父亲好好休息。 杨素见杨玄感斗志昂扬，欣慰不已，当即满意的点点头，笑容满面摆摆手道：“去吧，这杨府，为父尽力再为你撑上一段时间，你放手而为。” 杨玄感告别杨素之后便来到了东宫，求见东宫太子杨广。 “臣杨玄感，参见太子殿下。”杨玄感几经通传得以召见，见到太子便稽首施礼问安。 “你有何事？”杨广从未与杨玄感打过交道，只是小时候隐约知道自己曾抢了这杨玄感的京中第一痴傻的名头。此次也是因为杨素主动放权，自己才将杨素的权势打了个折扣转移至杨玄感身上。 “启禀太子殿下，臣想外任。”杨玄感直接道明来意，他不想像那宇文化及一样整日拉帮结派，结党营私。正值此刻朝堂势力均衡，两虎相争，自己趁此机会外任历练，待自己携功归来，再接管父亲势力。 “哦？孤听闻老国公最近身体欠佳，你要远行么？”杨广出声问道，毕竟老子眼看要不行了，儿子还要远行的，终究是少见的。 “回禀太子殿下，家父常说：有国才有家，作为楚国公府的一份子，当以国事为重。”杨玄感伏低至地，慷慨陈词。 杨广诧异起来，这个杨玄感跟平日的坊间流传不符啊，怎么突然就变成有为青年了？莫非骨子里还是个孝子？全靠老国公病重才迷途知返？见杨玄感有这心思，也不拒绝，毕竟杨玄感外任也利于自己动用起杨素的势力，当即开口询问：“你想去哪？” “全凭太子殿下安排，臣既要从基层做起，便不会挑剔地方。”杨玄感跪直了身体，似是任凭差遣，绝无二话。 问题推了回来，杨广反而慎重了起来，让杨玄感回府安心等待，自己要好好想想此事，确定下来会通知国公府。 杨玄感领命告退。 杨广则拿出了一幅地图，左看看，右看看，思虑再三，还是吃饱饭再三思吧。毕竟此刻已近午时了。 午膳后，杨广并未着急确定杨玄感赴任地方，反而差人去宁远侯府知会一声，让沈南之申时进东宫，毕竟自己还要睡个午觉。 申时，沈南之卡点到达。 主要以前老王教得好，说什么既然约定了时间，就按照时间来。过早和过晚都是对约定的不尊重，虽然一开始众人都觉得老王这是歪理邪说，但在老王数年的洗脑下，大家也都接受了这套规则。 杨广扔出一幅地图，对着沈南之道：“杨玄感想外任，你觉得哪里好？孤圈出来的都是职位有缺的。”自己此前画了几个地方，只是想集思广益，顺便问下沈南之。 “杨玄感？那不是跟宇文化及一般的二世祖么？这种人要不还是别外任了，留在太子殿下身边，太子殿下亲自看着吧。”沈南之一直对杨广重用这些纨绔心生不满。 “他啊，浪子回头了。” 第76章 离京赴任 沈南之闻言有些诧异，这都是骨子里的东西，还能突然变好的？见太子殿下言之凿凿，也不好出声反驳，只得拿起地图，仔细斟酌了一番。 “这怎么还有扬州城？不是说扬州城是我的么？”沈南之诧异出声。 杨广嗤笑出声，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回来多久了？愣是从回来过年过到了夏天，除了跟元瑾你侬我侬培养感情，你可还记得你要去扬州赴任？” 沈南之闻言有些尴尬，自己不也在等太子殿下差遣么？还以为太子另有安排，左右无事自然要跟元瑾培养培养感情，这事整的，冤枉啊。赶紧抬手为礼讪讪道：“太子殿下，你这可就冤枉我了，这不是一直在等您的指示么？” “你们俩天天那个腻歪劲儿，孤能指示的动？”杨广无奈道，每次自己想强行破坏这氛围，让沈南之赴任，萧亭都要来到自己边絮絮叨叨，老是说什么自己经营不好感情、婚姻，就想着破坏沈南之和元瑾的感情、婚姻。这都能被她关联到一块，杨广只得暂时搁置沈南之前往扬州的计划。 沈南之赶紧表态道：“只要太子殿下需要，南之可以即日启程。” “行了，你的事等会再说，先看看杨玄感的。”杨广没有直接安排沈南之，有一件事他一直不好说，这也是萧亭一直在跟他闹的原因。杨广的打算是沈南之独自赴任，元瑾要留下，自己另有安排。 沈南之默默的把扬州城划掉，默认这是自己的地盘，开始分析起另外几个地方来，郢州，宋州，潞州，荆州。仔细思量一番发现也没什么区别，随便指了郢州对着杨广道：“此前在扬州听到郢州来客说起此地较乱，官员多不称职，不妨把杨玄感置于此地，一改此地风气，造福一方。” “可。”杨广对于此地之事倒不是很清楚，此刻听到沈南之说的大为认同，当即传令内侍去一趟楚国公府告知，若楚国公府无异议，明日便下旨。至于为什么要提前告诉杨玄感，给他选择的权利，自然是杨广想对杨素卖个好，毕竟你儿子现在外任，你又不问朝堂，届时孤推行新政若是受阻，借你的势力一用，不过分吧？ 见杨广准备转身离去，沈南之赶紧出声留人，提醒道：“太子殿下，杨玄感安排妥当了，那我呢？我当个什么官合适啊？” “你？安心当你的新郎官呗！”杨广没好气道，说完便准备离去，却见萧亭领着元瑾元祯来到了这里。 原来是元瑾听闻沈南之进了东宫，便拉着元祯一起入东宫看看。 杨广丢下一句：你们聊。就要走，被萧亭一把拉住，好不容易人齐了，好歹唠会儿嗑。 杨广只好坐回去，充当背景墙。 见几人絮絮叨叨没完没了，杨广借口尿遁，到院中散散心。 元祯心中有事，跟了上来，对着杨广拱手道：“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允我返回驻地？” “你不用回去了，孤留你在京另有他用。”杨广还是乐意跟元祯聊天的，此刻对着元祯还是挺耐心的。 “啊？可是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府上待着，人都要生锈了！”元祯是有苦难言啊，自己一日不出京，家中老娘找儿媳的念头一日不停息。 “等沈南之赴任了，你就有事做了。”杨广也是无奈，他有任务要交由元氏兄妹私下完成，但是萧亭一直阻拦着拆分元瑾沈南之，所幸此事不急，就没有硬拆二人。 元祯闻言心里有些懵，自己的事怎么就取决于沈南之的赴任了？此前沈南之言之凿凿的跟自己说要去扬州赴任，自己跟扬州那是八竿子也打不着啊。心中不解也只得接着问道：“那沈南之什么时候去就任？” “问你妹！”杨广随口回道。 “太子殿下不想说就不说，怎么还骂人呢？”元祯依稀记得老王以前说过类似于“大爷的”“妹的”等亲属问候是骂人的。 杨广听元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却还是耐心解释道：“第一，以后你不用再回定襄了。第二，问你妹的意思是问元瑾去。” “可是目前最有威胁性的就是定襄啊，那阿史那·咄吉和阿史那·咄苾二人都不是善茬，颇具野心，我想去那里。”元祯直接忽略了第二个问题，只关心什么时候能回定襄，他之前和李靖闲谈时便隐隐预感阿史那兄弟将来会是大患。只是那时的二人目光都聚在了阿史那兄弟身上，殊不知彼此才是这一生最大的对手！ “启民可汗怕是活不了几年了，突厥几年内还威胁不到我们。”杨广依稀记得上次和亲返京的宇文述就曾说过启民可汗虽属壮年，却苍老异常，不是长寿之相。 元祯见太子殿下心意已决，只好回去招呼出元瑾，言称太子殿下有事找你。 元瑾晃晃悠悠来到杨广跟前，也不施礼，直接开口问道：“哥哥说你有事找我？” 杨广没有说话，只是对一旁元祯交代道：“你守在这里，任何人不得靠近。”随机领着元瑾来到院中水榭，一番交谈之后把元瑾雷的外焦里嫩，心神俱失，杨广最后丢下一句：“给你三日时间考虑，考虑清楚再回复孤。”便回到了几人闲聊的书房，言称不早了，该回就回吧。 沈南之还欲先敲定自己的任命问题，杨广随口说了句：“三天后起身赴任扬州，任扬州刺史。” 沈南之对这个任命还是满意，扬州虽小且破，但自己一跃成为当地最后长官，对这个基层做起的起点还是相当满意的，暗自心念一定要把扬州城的经济，文教都提升上一个档次。 只是沉浸在爱情事业双丰收的幸福之中的沈南之，没有注意到元瑾那忧郁的神色。 三天后，杨玄感赴任郢州刺史，沈南之赴任扬州刺史。 只是沈南之，却没有了前几日欢快的神色，细看赴任队伍人员，除了几个贴身亲卫，便只有王世充与王慧兰。 元瑾及赵氏兄妹并未随行！ 第77章 就任郢州 就在沈南之离京赴任几天之后，元瑾领着赵氏兄妹和元祯一起出发洛阳，说是开发洛阳商圈。 此行赴任，杨玄感距离较近，领先沈南之月余便到达了郢州。 郢州——隋以前的郢州一般指后来的鄂州，治所在今武汉市武昌，南朝宋从荆、湘、江、豫四周析置。 景泰帝登基后，养精蓄锐以求统一全国。景泰八年，解除了北境后顾之忧，景泰皇帝当即命清河公杨素为行军主帅，南下灭陈。同年十月，杨素分兵多路，率本部出六合、襄阳、信州，刘仁恩出江陵，王世积出蕲春，韩擒虎出庐江，贺若弼出广陵，燕荣率水军出东海，合计五十一万八千人，兵锋直指建康。 陈后主迷信长江天险，布防草率，终日沉溺于歌舞酒色。次年正月，韩擒虎即率军夜渡采石，贺若弼也从广陵渡江，两路并进，夹击建康。 钟山一战，贺若弼击溃陈朝主力，韩擒虎直逼朱雀桥，攻入台城，活捉了陈后主，陈朝宣布灭亡。 长江中上游的军队得知都城已破，君主被擒，纷纷卸甲投降，岭南各州也都归顺隋朝。景泰十年，杨素又陆续平定了多次豪强势力的叛乱，打击了南朝的士族势力，彻底结束了东晋十六国以来二百七十年的分裂割据局面，再次天下合一。 隋灭陈后，便改南朝陈的郢州为鄂州，此时杨玄感赴任的郢州是以今钟祥为治所，西魏开始设置的。所以在景泰初期，双郢州相去不远，却双郢州并存。 杨玄感到达郢州之后，还未出示任命，即得当地长史、司马、别驾、录事参军等官员齐聚城门口迎接。 杨玄感都惊住了，自己这么出名的么？这些人竟然不等自己出示凭证，就认出了自己，还卡好点在城门口迎接，不是心里有鬼就是朝廷大树的授意，看样子这郢州的官员不简单，想拿捏不太容易啊。 杨玄感也不外道，直接大大方方承认自己便是新任刺史，接受了众人大摆的宴席为自己接风，包括对方送的美女也丝毫不避讳的收下了。 酒正酣，杨玄感又饮一杯，眼神迷离，借着醉意问道：“诸公何以认出我来？”心下却明亮的很，自己这饭也吃了，女人也收了，又喝多了，对方该透露些了吧。 领头的长史连忙又给杨玄感满上，讪笑道：“得知楚国公世子要空降郢州，任刺史。我等自然有所准备。” “哦？何来的准备？是哪个王八蛋泄露了劳资的相貌，这要是遭人暗杀可如何了得？”杨玄感端起酒杯豪饮而尽，骂骂咧咧道。 “杨刺史放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有那个胆子敢截杀楚国公世子？”郢州司马也起身给杨玄感斟酒，讨好道。 “唉，你们有所不知啊，多的是那亡命之徒，喜欢绑架一些权贵富贵之子，为了不暴露，多有撕票之举。”杨玄感依旧一杯接着一杯，醉意似是更深了。却是一直盯着司马，这个司马看起来粗犷，想来是武人出身，好套话。 果然，司马见杨刺史这般盯着自己，有些不自在，刚想开口被一旁长史端着酒打断道：“刺史大人，下官再敬你一杯。” 杨玄感知道今天怕是问不出来什么了，只好佯装不胜酒力，摆摆手道：“喝…喝不下了。呕～”。杨玄感为了逼真一下，强行让自己吐了出来，故意吐了碍事的长史一身。 那长史感到十分恶心，却又敢怒不敢言，毕竟自己的后台也不敢轻易得罪司空大人，自己又如何敢得罪刺史大人。只得脱下外衣，扔在地上，喊来杨玄感自带随从，送杨大人回府歇着。 回到刺史府，亲卫又扶着杨玄感进入府内。到了卧房，杨玄感手臂一抬：“不用扶了。” 亲卫队长杨伟诧异道：“世子，您没喝多啊？” 杨玄感自顾自的坐到桌子旁，自斟自饮，不在意道：“喝了那么多年花酒，你什么时候见我醉过？”自己从十五岁起，老爹就不再限制自己，整日逛勾栏，喝花酒，听曲儿，十年了，这酒量那可不就是杠杠的。 亲卫听完想想也对，讪讪道：“小人自是没见过，今天进去接大人时候还好奇呢，大人这是喝了多少才能吐那长史一身呢。” “闲话少说，传令影卫，三天时间，本世子要知道到底是谁给他们通风报信。”杨玄感轻转酒杯，吩咐道。来之前便想到过这种情况，所以明面上自己只带了十名亲卫，这是公然带在身边给其他人看的，自己出京前便找老爹要了十名影卫，用作暗处。而且影卫一路快马加鞭先杨玄感半月有余，就到了郢州城。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只需要混入郢州城民众之中，各自安排好自己的身世，营生。 “是，属下这就传信张三！”影卫之事只有亲卫队长杨伟知道，其他九名亲卫还不够格，联系影卫自然也只能杨伟去联系，当即让世子好生休息，告退之后便来到了刺史府后门，在后门上挂了一支小旗子。这是出京前便设好的联系方式，所以在杨玄感住进了刺史府后，影卫便轮流巡岗刺史府后门，见旗进府。 半个时辰，张三翻墙夜闯刺史府，来到事先约定好的地方，杨伟交代完毕之后影卫直接翻墙而去，干脆利落。 三日后，亲卫队长便上呈了影卫三日调查结果，递交杨玄感。 杨玄感接过信来，仔细审阅之后，面色阴沉。果然是自己猜的那个人——宇文化及！而且影卫顺手查了几名头部官员的私德私行，竟无一人干净！自己接手的完全是一个烂的不能再烂的烂摊子，百姓苦不堪言，怪不得那日自己初进郢州城，只有几名官员迎接，自己还以为是官员清道，所以不见民众。现在想想，百姓对官员怕是避之不及！ 杨玄感招呼杨伟备好纸笔，亲自写了一封信，安排影卫最近的行动方向。至于为何不让杨伟口述，皆因杨玄感不想亲卫与影卫做事有过多交集。亲卫就安心负责明面上，不需要知道影卫在做什么。 影卫张三接到信件之后便联络其他九人。 世子有命，自上而下，各自伺机接近、监察各级官员！ 第78章 重返扬州 在杨玄感到达郢州城一个月，各级官员监察的差不多之后，沈南之才赶到扬州城。 上次离开扬州城之前，沈南之还跟房东半开玩笑的说：将来有一天，我会如春雷一样，一夜之间重返扬州城。 阔别扬州城一年之久的沈南之再度回到了这个地方，只是此刻身边没有那个爱闹腾，不讲究的女子了。 沈南之一路上早已调整好心态。刚回归扬州城的沈南之一行，不似杨玄感赴任郢州那般，有官员列阵相迎。此刻进城的沈南之见市井气息依旧，各司其职。市井叫卖声不绝于耳。 沈南之并没有着急赴任，而是领着一行人大摇大摆的直接住进刺史府，闭门不出。虽然时间紧，任务重，殿下只允了自己三年任期代理刺史，并要求自己三年内培养一个刺史出来接替自己。沈南之依旧想按照自己的节奏来，由于自己一行赶路较快，距离就任最晚期限还有七八天。 沈南之想借着这七八天，看看各级官员都是什么反应，以此两相验证自己之前在市井中的了解。 由于沈南之一行人并没有刻意隐藏踪迹，所以第一日他们住进刺史府的时候，长史、司马等人便接到消息，新官已然到任。 在沈南之住进刺史府第二天，此前代理刺史刘麟（长史）便登门拜访。 沈南之赶紧招呼下人热情接待，一阵寒暄之后，长史便开始交接起刺史政务及地方案宗。 沈南之随手翻了翻，很随意的放至一旁，拉着刘麟的的手就讨好道：“南之初来乍到，还请刘长史多多关照。” 此前沈南之在扬州城虽说待了一年，却从不招惹是非，隐于市井，所以并未入当地官员眼中，刘麟也只当沈南之初来乍到，京中高门大户家的子弟出来历练而已。 在这个时代这种事情很常见，基本上京中高干子弟都会外任地方，说是基层历练，却不知即便是刺史，也是自己等人可能倾其一生都爬不上去的坎儿。但即使行情如此，作为刺史一人之下，又怎么能不觊觎那一地最高执政官之位。尤其是自己还做了一年代理刺史，此刻对于沈南之的空降还是有些不满的。 此刻见沈南之弱冠之年，举动也多世家子弟的通病，只得赔笑道：“刺史大人说的哪里的话，但凡刺史大人有所需，下官义不容辞。”虽然心中看不上这些世家子弟，却还是得昧着良心说上几句场面话。 沈南之自然看得出这刘长史心中不满，也不点破，又客套上几句后，刘长史拱手请退离开。 一出刺史府门，拐弯口便来了几个人。 “刘兄，怎么样？”为首的一个男子连忙开口打听起来，正是本地司马张长顺。 “诸位大人，回府说。”长史刘麟丢下一句，便走在前面。 众人紧随刘麟身后，来到了长史府上。 长史刘麟回到府上，竟不紧不慢的煮起茶来。 众人都很着急，连声询问新来的刺史大人如何？ 刘麟看着众同僚着急忙慌的样子，笑道：“你们都急什么？京城过来镀金的，用不了几年就会返京。” “真的？”张长顺作为代表开口问道。张长顺心中有些奇怪，世家子弟为何会选这么个地方外任。自从南朝陈朝亡之后，朝廷便把重要人物全部弄到北方，并且拆毁了大量南朝陈朝的建筑物，特别是京都建康城。意欲摧毁南方的精神和文化。而距离建康如此之近的广陵城（今扬州）也被殃及池鱼。 “怎么着？张司马这是信不过本官？”刘麟自斟自饮一杯茶，却并未招呼二人同饮。许是代理刺史干的久了，觉得自己要高于这些人，却是忘了长史和司马品级相当，为州贰官，并掌州事。 “不敢，不敢。刘兄的话在下自然是信得过的。”司马张长顺连忙辩解。只是内心对于长史还是有些不服的，仗着自己当过代理刺史一职，总觉得高别人一头。在张长顺眼中，长史刘麟只是个庸碌之辈，无能而居高位，心中也是庆幸刘麟没有顺利转正成为真正的刺史。 长史刘麟对司马的态度还是挺满意的，自饮一杯便开始送客：“无它事的话，诸位大人请回吧。” 离开长史府后，司马张长顺思来想去，还是掉了个头来到了刺史府，敲门通报。却并未得到沈南之接见，只在门房那得到了一句：“大人赶了两个月的路，乏了，要休整休整，一日只见一人，明日再来吧。” 司马张长顺吃了个闭门羹，一怒之下又怒了一下，只好转身返回司马府。心中暗骂一句：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想的？这种娇生惯养的二世祖，如何能当的好一地最高长官？ 沈南之没有理会司马可能会不快，毕竟自己此刻却是没时间接见他。 院中 ，王慧兰正在一本一本的核查账簿，王世充也在一本一本的翻着卷宗，安静立于一旁，时不时的从二人面前随机抽查几本。 良久，王慧兰率先核查完毕。为了不打扰到王世充，沈南之招呼王慧兰带上账本随自己去正厅。 至正厅，沈南之才问起账目有什么可疑或者不妥之处。 “从账簿上来看，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没想到这扬州城都穷成这个样子了。”王慧兰唏嘘道。此前一年居住于此，虽然此城破落了些，但也比乡下强多了，只是看完账簿才发现州府财政赤字巨大。 沈南之刚刚看了几本账簿就发现了，每本都是入不敷出，长此以往如何发展？前任刺史的政策主要是节流，能省则省，又给民众多加了一些人头税，才勉强维持现状。刺史离任之后，代理刺史刘麟也无作为，沿用此法，只是加税于民众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沈南之突然想起了元瑾，要是元瑾在就好了，那搞钱就不是问题了。 王慧兰轻声呼唤：“沈大哥？”打断了沈南之的思念。 “嗯？怎么了？”沈南之缓过神来问道。 “搞钱，我也懂！” 第79章 就任刺史 沈南之随意点了点头，嗯？搞钱？当即出声虚心请教道：“慧兰妹子啊，有何良策？”只是还不待王慧兰有所建议，王世充也抱着卷宗闯了进来。 “扬州城官员都是吃干饭的饭桶么？”王世充人未到，声先至。 王慧兰赶紧出声斥责起来：“狗剩哥，瞎说什么呢？沈大哥可也是扬州官员。”这个狗剩哥，哪哪都好，就总冒冒失失的，不分场合。 王世充嘿嘿笑道：“我又没说沈大哥，而且沈大哥现在不是还没有正式就任嘛。”见沈南之没有怪罪自己王世充又对着王慧兰交代道：“慧兰妹妹，再过两月我就十八了，成年了，你能不能别再叫我狗剩了？让别人听见多丢脸啊。” 王慧兰吐了吐舌头调皮道：“那不还有俩月么？等你成年我就不叫。” 王世充还欲争取，沈南之对着王世充脑门敲了一下，嗔道：“先说正事。” “哦哦哦，对，我刚刚看完这些卷宗了，西市棚户区老化，年久失修，时常砸伤百姓，居民多次反映，官员从未做出修缮处理。城外官道也坑坑洼洼，很长时间不曾维护。还有些刑事案件，稍微有点难度的都作为悬案高高挂起，结案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王世充对于这些官员的办事效率，实在难以苟同。 先前沈南之抽查的时候还有些气恼，此刻与王慧兰仔细看完州府财政有些理解了此地官员。别的不说，就说官道常有山匪接道，政府缺钱，想组织剿匪也有心无力。本来此事与商家豪绅也有关联，可以组织大伙出钱出力剿匪。 但是上任刺史干了一件自毁根基的事。此前农民粮食欠收，州府收不到额外增加的赋税，前任刺史便免了那一次的加税，可州府财政实在吃紧大家伙的饷银都发不出来，纷纷要罢工的时候，刺史便忽悠起了豪绅，声势浩大要剿匪！ 商家大户久受匪患，此刻见官府要动真格的了，纷纷有钱的出钱，没钱的捐物资。结果刺史得到了商贾豪绅捐赠之后，转身回府就发起了饷银，剿匪一事遥遥而无期。 后来匪患猖獗，不得不管的时候州府再请豪绅相助，豪绅们理都不理了。 沈南之示意王世充安静，当下之急，还是缺钱。把目光看向了王慧兰。 王慧兰当即表示，要想富，先修路。通往扬州城的官道实在太破了，肯定要尽快修缮。还有山匪劫道也是迫在眉睫，必须尽快处理。 沈南之直接翻个大白眼，我会不知道这些？问题是钱！钱能哪来？此地官府信用已经被官员严重透支了，再想找当地豪绅弄钱怕是没那么简单。只得郁闷的敲了敲桌子：“钱啊！缺钱啊！” 翌日一大早，司马便在刺史府门口求见新任刺史大人。 沈南之亲自出门迎接：“哎呀，昨日身体不适，不知张司马前来，失礼啊。” “刺史大人哪里的话，昨日是下官冒失了，不曾体会大人一路奔波之辛苦，还请大人莫要怪罪。”张长顺见刺史大人竟然这般客气，也放下此前的不愉快，致歉道。 沈南之拉着张长顺至院中，泡上了自己的好茶招待。 司马张长顺连忙摆手表示自己不好此道，沈南之也不勉强，给自己斟了一杯后才开口问道：“不知张司马找我何事？”此时还未就任，沈南之没有自称本官。 “请大人尽快上任！”司马张长顺起身施礼，道明来意。 “哦？为何？”沈南之有些疑惑，还以为这司马跟昨日长史一样，来此打探自己情况的。 “匪患日益猖獗，再不除之，恐难除之！”司马张长顺沉声说道，自己身为司马，负责地方军政，是为刺史之下最高武官，却不能除恶务尽。已成为十数年心结，前任刺史只图安稳，得过且过，至于长史刘麟代理刺史期间，还不如前任长史。张长顺虽然也不喜欢世家子弟空降，不抱太大期望，但还是想趁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期，争取一把。 沈南之闻言略作为难道：“可是，本官昨日刚看完州府财簿，州府实在是没钱啊。” “没钱难道就不剿匪了么？”司马拍案而起，带着些许气恼道。 沈南之装作不在意道：“没钱哪有人去剿匪？你去？” “我去就我去！”司马赶紧表态自己愿往，以为刺史大人予以支持。 “你怎么去？剿匪肯定有伤亡，你没钱连抚恤金都发不了！”沈南之好似提醒道。 “不劳大人操心，只要大人授权于属下，属下自当竭力剿匪！”此刻，司马觉得想让刺史牵头怕是不太可能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期望刺史大人不会掣肘自己。 “据我所知，山匪不止一处吧？”沈南之敲敲桌提醒道。此前领着元瑾一行人前往高邮地区的时候就听闻当地神居山附近有盗匪截道，只是那次沈南之一行人并没有遇到。 “回大人，神居山那边只是小股作乱，真正迫在眉睫的是扬子县西北处龙山。”张长顺回禀道。龙山拥有最大的千亩竹海、起伏跌宕的多元地貌、林木繁茂的原生状态。本是一处胜地，春可踏青郊游，夏能垂钓野炊，秋可登高赏叶，冬可踏雪寻梅。自从龙山山匪猖獗之后，一度荒废，成了易守难攻的山匪大本营，少有人愿意靠近。 沈南之也正是知道此地易守难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迅速拿下的，如今州府缺钱少粮，一旦剿匪行动开始，又不能快速取胜，如何保障后勤就会成为大问题。况且得知州府没钱，也没有几个人愿意为了不知道能不能发的一个月二两银去拼命。虽然还是决定从长计议，却也对这司马有所改观。此前在扬州生活时间，听市井流言还以为此地官员都是一样，尸位素餐，不干实事呢。 对司马有所改观沈南之，当即出声安抚道：“你且放心，明日本官便走马上任。” 第80章 剿匪伊始 翌日，沈南之正式就任扬州刺史，任期开始。 就任当天，沈南之借机宴请州府各级官员，饭罢酒酣之际，沈南之抛出话题。 “扬州城外匪患猖獗，不知诸位有何想法？”沈南之对着刘麟等一众人发问道。若是换做其他发展比较好的州府，刺史有管辖当地兵马之权。只是自己所就任的扬州，受了南朝陈都城拖累，经济亏空巨大，除了各级衙役之外，并没有招募兵士。南朝旧都金陵城（原建康）倒是安置一所军营，兵马万余人，自己一个扬州刺史也调动不了。 长史刘麟兼任过扬州刺史，对此自然有发言权。当即也不顾别人，直接对沈南之说道：“回禀大人，我们缺钱缺人，剿匪一事实在是有心无力啊。”刺史大人还是年轻啊，新官上任三把火，想一出是一出，也不顾实际情况。 司马张长顺直接开口反驳起来：“谁说的？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本官亲自带人剿匪。”长史又来这套，张长顺颇为不爽，怕沈南之年轻，经受不住长史刘麟蛊惑，赶紧表明态度。 沈南之又看向别驾和其他官员，附和刘麟者居多，少有人赞同司马。还有一些人保持沉默，都知道没钱，觉得说再多也是空谈。沈南之也不强求，直言时候不早了，开始送客。 司马张长顺见到剿匪被搁置，还欲开口，却见刺史大人身边亲随上来打断自己，还趁其他人不注意，往自己手心里塞了一张纸条。司马也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纸条为何，但也清楚大人为何这么做，只好同其他人一样拱手告退。 与其他官员分开之后，张长顺走到一处拐角，左右无人才打开纸条，并无私密内容，只是交代了一句回刺史府一叙。 司马只得再度返回刺史府。 “下官参见刺史大人，不知大人召回有何事？”怀揣着一肚子疑惑的张长顺见到沈南之，当即直言发问。 “说说吧，山匪的详细情况，先说说神居山的。”沈南之示意司马坐下说话，顺便把早已备好醒酒汤推至司马面前，虽然此时的酒精度数不高，但是众人喝的量多，谈正事自然要清醒些。 “神居山附近劫道的基本是都是早期流民，此前战乱，吃不上饭而落草为寇的庄稼汉。数量不多，三五百人，其中老弱妇孺都有。”张长顺如实道来。 “哦？三五百人还有很多老弱妇孺，你们何以这么多年解决不了？”沈南之诧异，虽然扬州没有驻军，但是州府衙役加上辖制县府征调一些，对付一两百个山匪还是可以的。尤其是他们还有三四百拖累。 张长顺有些为难道：“他们也是没活路了，前任刺史大人不忍对这些人下手，曾上书请命为他们免罪，赐予他们良民身份，只是上面不允，刺史大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留他们至今。”早期确实有能力剿灭神居山盗匪，但是被刺史压了下来，等刺史离任刘长史代理刺史的时候，财政赤字更大了，哪哪都缺钱，所以刘麟压根就没再想过荡平山匪之事。 “哦？为何不允？”沈南之有些好奇，不知道当时是报到哪里，我朝新立，又在十来年前才统一全国，按理说应该会大量迁入南朝陈遗民，怎么会不允这三五百人迁入？ “好像是这些人得罪过国公大人。”司马张长顺也不了解其中具体缘由，只是大家都这么说，也就这般报给刺史大人。 “国公？哪个国公？”沈南之想了想，当初灭陈之战，好几个国公都在此地待过。 “宋国公贺若大人。”司马张长顺又补充说明自己也是听前任刺史所说，不知道真假，无意诽谤当朝国公。 沈南之回想了一会，好像十年前贺若弼就是从广陵（今扬州）夹击建康（金陵），在扬州附近待过，只是这些人能有何事得罪贺若弼呢？只得再向司马打听：“因为何事？直说无妨，本官为你保密。” “好像是之前贺若国公手底下士兵扫荡他们村子，征集物资，被他们失手打死了几名兵士。只是贺若国公夹击任务紧迫，当下没有深究，继续进军建康。但是村民人心惶惶，尤其是知道贺若国公护短的性子，只得逃离。”既然刺史大人说了会保密，张长顺只得将传闻全盘托出。 沈南之闻言陷入沉思，在思量自己要是私自赦免这些人，太子殿下罩不罩得住自己。毕竟太子殿下若不关照，仅靠宁远侯府和洵阳郡公府，还是不足以与贺若弼掰手腕的。 张长顺见刺史大人陷入沉思，也不好打扰，就在一旁静候。从自己内心来说也是跟前任刺史一样，希望能为这一群人找一条生路。他们虽然落草为寇，却从不伤人，不管你带了多少金银，他们也只取一小部分，维持生计，盗亦有道。此刻也是希望刺史大人能把注意力放在龙山那千名山匪上，放过这一支可怜盗匪。 良久，沈南之暗自下定了决心，对着司马道：“咱就先办了这群神居山的山匪！” 司马张长顺闻言有些呆滞，许久才反应过来道：“可是大人，当下之急是先解决龙山之匪啊！而且…而且下官觉得他们罪不至死…” “谁跟你说要弄死他们了？咱们去招安！”沈南之笑着说道，反正是太子殿下叫自己来的，贺若弼但凡顾忌点儿太子殿下，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为难自己吧。 “招安？可是贺若大人那里能过得去吗？”张长顺迟疑道，自己和同僚老早之前就打听过新任刺史沈南之，只知道是宁远侯府世子。 可是毕竟是侯府，又如何与国公府对抗？要是因此事连累了刺史大人，连累了宁远侯府，张长顺心中也是不愿的。虽然与沈南之接触不多，但是从这两天来看，沈刺史还是想做些事的，并不是来此镀金混日子混资历的那种二世祖。 沈南之拍了拍张长顺的肩膀，笑道：“无需慌张，咱上面有人！” 第81章 以权易钱 见刺史大人信誓旦旦，司马张长顺也放下心来，只是又提醒道：“可是大人，招安需要安置房屋，田地，可是咱州府这个财政，怕是掏不出这笔钱啊。” 沈南之一拍脑门，把这茬忘了，谁说的剿匪迫在眉睫的？如果剿匪之事迫在眉睫，那搞钱之事就算是火烧眉毛了。 当即对着张长顺谄媚一笑：“此事还需司马帮忙啊。” 张长顺见沈南之这副模样，当即摆手拒绝道：“抱歉，大人。下官上有老，下有小，没钱！” 沈南之气笑了，谁特么找你要钱了？就扬州城这个财政，官员想贪墨点都没钱给你贪。只得明言需要司马出面，帮自己下请帖。 “下请帖？请谁吃饭？”司马疑惑问道。 “扬州城的土豪富绅都给本官请来，一个都不要落下。”沈南之笑着说道，只是这个笑容有些特别，不像好人。 但是司马还是不解：“刺史大人，恕下官直言，有这个闲钱还不如给兵士添置一些装备。请他们吃饭，浪费那个钱干啥？”这都什么时候了，州府里哪还有多余的钱给大人大吃大喝。 “这你不用管，你只需把请帖下到就行！”沈南之神秘一笑，就开始送客，让张长顺赶紧办事去，明日午时，在刺史府设宴宴请豪绅。 张长顺不明白沈南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得照做。 王世充一旁偷听到要宴请，兴致勃勃的找到王慧兰要支些银钱，置办酒宴。 王慧兰没好气道：“狗剩哥，今天不是才吃了一顿么？你怎么就那么馋呢？” 王世充赶紧解释说是沈大哥明日要宴请扬州城豪绅，不是自己嘴馋。 王慧兰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这招还是自己建议沈大哥的，当即打掉王世充伸出的手：“没钱！”给王世充解释了一通，王世充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虽说肉食者鄙，可自己天生穷怕了，就是喜欢吃肉嘛。 翌日午时之前，当地豪绅一一拜访沈南之，沈南之亲自一一接待往里面请，并示意王世充该收的礼都收好了，别让人家再提回去了。 午时至，司马张长顺悄悄在沈南之耳边提醒该请的都请了，人也都来齐了。 沈南之轻咳两声，才朗声道：“承蒙诸位不弃，赏脸光临。” 一旁众富绅连忙摆手，刺史大人客气了，一阵寒暄之后还有人直言饿了，快开饭吧。 沈南之对着王世充使了个眼色，王世充对着膳房方向高喊一句：“上菜！” 只是众人没有等来饭菜，每个人面前放了一张纸，认捐收据。 众人皆是脸色大变，为首者对着沈南之沉声道：“刺史大人，这是何意？” “想来诸位也知道，州府实在是缺钱，便想找各位周转一下。”沈南之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明意图。见众人又群声鼎沸，抗议不绝，甚至有人骂自己为官不仁，刚上任就开始敛财，样子都不装一些，流程都不走了。 沈南之示意众人安静，可此时已经激起的众怒又怎么会轻易平息，仍有人抗议有人辱骂，沈南之也不计较，眼神示意张长顺。张长顺武人出身，当即运起一身气力，拍在桌上：“都给劳资安静点！” 果然有效，众人安静下来之后沈南之才继续出声：“诸位，本官知道你们急，但是你们先别急。”然后招呼王慧兰上来给众人讲一下。 王慧兰也不扭捏，直接上前对着众人说道：“我家大人知道各位挣钱也不容易，自然不会白痴白拿。” “哼，都强行征收了，还来这套有什么意思？”有一富户心生不满哼哼道。 王慧兰也不受此人影响，只是自顾自继续说道：“首先呢，这个叫认捐，属于自愿捐款。” “哪里自愿了？谁会自愿捐银子？”又有人出声嘲讽。 王慧兰又继续说道：“即日起，扬州城实行捐款抵税。你们都是生意人，平日里税也没少交吧？捐款金额会用以抵税，也就是说只是提前收了你们一些钱而已，日后自会抵扣回去，本质上依旧是你们的钱。” “哼，说得好听，明明可以分几年交的税，要一次性付那么多，谁知道未来的行情如何，若是产业缩水根本用不上那么多税，你还能退我们不成？”又有人出声驳斥。 “既是捐款，自然是不会退的！”王慧兰明确道，自己和沈大哥还不屑与这些人玩文字游戏。 “那还说什么？凭什么强行要我们认捐？”反对声络绎不绝。 “想来诸位应该知道，朝廷已经开始改革选官制度，以各位的家境，家中子弟应该都有读书吧？不曾想过入仕么？”王慧兰开始甜枣诱惑道。 “那不还是要地方推荐么？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都被士族垄断了。” “别的地方我不清楚，但是扬州城这块儿，科举一事，我家大人说了还是顶用的。而且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们，一年之后的科举，我家大人可以举荐十个人进京接受考核，一旦通过考核，便是官了。”王慧兰敢这般说，自然是之前跟沈南之商量好的。一说完果然豪绅们议论纷纷，很多人已经被打动了。士农工商，商人一直在末，有机会让孩子走仕途，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那你们这不是卖名额么？谁出的钱多谁家孩子就能进京考核呗？”有些明显没有其他人有竞争力的开始阴阳怪气了。 “自然不是！我在此再度重申一遍，这是认捐！不是买卖！推荐名额也与认捐金额无关。”王慧兰补充道。 “那靠什么？就十个名额，我们这里也不够分的啊。”有迫不及待的人已经开口打听起来。 “想什么？十个名额也不可能随便就给你们。凡是认捐的人，都可以派族中一到五名子弟前来刺史府参与考核，考核前七名得入京资格。”王世充出声嘲讽道，想什么呢？以为靠点钱就能直接买到昂？ “怎么是前七名？还剩三个呢？” “三七分！” 第82章 招安民匪 “什么意思啊？什么三七分？”有人着急出声。 “七分归你们，三分归穷苦。”沈南之出声道，之所以这般处理也是因为新政不久。民间学识基础尚浅，即使把十个名额都给穷苦出身，进了京城也不一定能通过考核，不如拿出七个名额来换钱。 又有人问起：“一到五人参与刺史府考核又是什么意思？” “认捐一千两起，一个名额，每增捐一千两，多一个名额，认捐之日起可报名，半年后参与刺史府考核。”王世充补充道。 为首的扬州城首富万三千当即大手一挥：“万某认捐五千两，要五个名额。”万三千作为扬州首富，一直在打点想让族中子弟入仕，只是商人地位低末，那些官员光收钱不办事，此刻也是想拿钱砸一个运气，让家族中适龄的都来试试，以数量赌概率。 众人见首富表态了，也纷纷跟上。最低的也认捐了一千两，除了万三千倒是没有人再捐五千两，认捐二三千两者居多。 沈南之又一阵寒暄客气，收下各位富贾字据之后，便开始送客。 隔天上午，便着司马张长顺带人挨个上门催收，不到午时便收款齐全，虽然扬州城不大，万两户还是有那么二十来户的。 午时，沈南之看到张长顺带回来的银子，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当官真好，真他娘的挣钱啊。 司马张长顺也笑的嘴都咧到天际了，新任刺史沈大人还真有办法，一天就从豪绅手里搞了这么多钱，自己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两，这里得有三四万两银子了吧。 沈南之直接招呼王慧兰前来理财，最后分出五千两，交给了司马张长顺。 张长顺顿时受宠若惊，哆哆嗦嗦道：“大人…这都是赏我的？这可如何使得？”手上却是一点掂量银锭，爱不释手。 沈南之气的上去一脚将张长顺踹倒在地，笑骂道：“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爱财呢？” “啊？大人不是赏给我的么？”张长顺有点蒙，怎么刚赏了五千两还要踹自己一脚呢？唉，踹就踹吧，给自己五千两，别说踹自己一脚，你就是看上俺媳妇，俺也得给你送来啊。 见司马这副样子，沈南之气恼道：“你想什么好事呢？这是给你招安神居山的钱！” “啊？哦哦哦，下官误会了。”张长顺闹了个乌龙，赶紧拱手向刺史大人赔罪。随后又请教起如何安置神居山盗匪。毕竟自己是司马，掌管军武，不擅长这些，又不想去找那长史刘麟讨教。 “老弱妇孺无罪安置，按户打散分置与各县下的村里，用这笔钱挨个给他们购买土地，建造住房，至于盗匪主力青壮年男子全部抓回！”沈南之仔细斟酌之后吩咐道。 “抓回来？大人不是要招安么？怎还要抓回来？还要降罪于他们？”司马张长顺还想替他们说话，沈南之摆手示意别说了，还是自己亲自前去招安吧。 司马张长顺也不反对，虽然州府没钱养不起太多差役，但是对上神居山还是不成问题的，既然大人要亲去，那便亲去呗，自己还省事省担责任。 翌日，司马代替州府去与神居山匪徒会晤。双方几番试探时后确定两日后与高邮县龙虬镇东角村口谈判。 两日后，沈南之率队赶到龙虬镇东角村口等待山匪负责人下来谈判，只是下来的却是一个文文弱弱的青年，与沈南之心中预想出入很大，这副书生相怎么看也不像山大王啊。 文弱书生见到身穿刺史官服的沈南之连忙抬手施礼：“小生见过刺史大人。”心中却暗念如此年轻的刺史，想来应该是京城大家子弟，招安一事又靠谱了几分。毕竟京城之中，不买贺若弼账的大有人在。 沈南之也来了兴趣，出声问道：“你是何人？” 文弱书生赶紧拱手回答：“回刺史大人，小生罗士礼。” “你是这群山匪头目？”沈南之质疑道，从形象到谈吐，这罗士礼怎么都不像是山大王。 “算是吧，小生可以全权代表全村人。”罗士礼又施一礼，颇讲礼数。 沈南之闻言便跟罗士礼谈论起来，好在罗士礼知书达理，对于自己拆分全村人也早有预料，并表示理解。毕竟全村有前科，若是不拆分，保不齐哪天又惹了事，还会连累到刺史大人。只是对于青壮劳力要暂时跟着回扬州城有些不解。 “你们毕竟戴罪之身，小惩大诫还是要有的。”沈南之也不隐瞒，直接说出罗士礼心中忧虑之事。 “不知刺史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我们？”罗士礼叹了口气，果然官府还是有条件的，只是能安顿好老弱妇孺也比此前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要好，为了父母妻儿，他们这帮人青壮也不打算反抗了。 “以戴罪之身，入扬州兵卫三年。戴罪立功，与其他兵卫同等薪资待遇，三年后随时可以请辞卸任。”沈南之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毕竟这扬州城实在是缺人，后面还要干翻龙山匪徒，那可不是村民，都是前朝余孽聚众，自己也要增强些实力再去讨伐他们。 罗士礼闻言直接跪倒在地：“谢刺史大人开恩！”护送罗士礼的几个壮汉也跟着跪倒在地，直呼感谢。 又敲定了一番细节，交代司马张长顺配合，七天内全部安置妥当，将剩余一百五十人带回扬州城内。 至于这个一百五十人的数量自然是罗士礼统计出来的，都是十八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的青壮。年龄区间也是沈南之仔细斟酌后才确定下来的，总要留下不足十八又超三十五的劳力用以安家农耕。毕竟此去龙山，自己也没把握他们都能活着回来。 司马张长顺领命安排神居山匪，罗士礼又提了一点请求，希望司马大人按户拆分的时候也考虑一下家中无劳力者。 司马表示理解，直接应允。以户为单位，三到五户置于一村，每个安置村也都有安置一两户尚有劳力之家。 第83章 雁过拔毛 就在司马安顿神居山民匪的这段时间，长史刘麟领着一众官员闻着钱味儿就来到了刺史府。 沈南之神色一顿，该来的还是来了，总躲着也不是个事，见吧。 刚一见面，沈南之便上前迎接：“刘长史，宋别驾，李参事…有失远迎啊。” 众人齐声道：“刺史大人客气了。”随后一众看向刘长史，显然是以长史为主，等待长史开口。 沈南之见之心中了然，此番众人齐聚刺史府，只有两件事。一呢自然是为了银子，二来怕是对自己买卖资格有些意见。只是笑着看向欲言又止的刘麟，道：“刘长史这是有事找本官？” 刘麟稳了稳心神，毕竟此刻自己若是怕得罪刺史大人而退缩，此后就维持不住在同僚中的形象了，只得上前硬着头皮说道：“刺史大人，此前地方举荐都是有州府官员共同商议决定，刺史大人一下子允诺出去了，却不曾知会我等，是否不太妥当？” 沈南之笑意更深，似是虚心请教道：“不知长史大人何意？是哪里有不妥么？”本来州牧制取消之后，刺史就是一地最高长官，自己要做什么事何须让下属官员交代。 “可是以往惯例，都是由州府全体商议之后定的名单…”长史刘麟坚持说道。这话也是场面话，以前也是刺史大人自行决定，只是会关照到各级官员子侄，所以大家也都默认了这份蛋糕是大家的，而不是刺史大人一人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也不是以往举荐就能为官，以前一州之地每次举荐三五人直接为官，现在名额多了，却需要考核，十个名额进京也可能得不到一个官位。”沈南之耐心解释道。心中自然是知道这些官员想的是什么，只是这些人显然还没有适应新规，加之首届科举还在一年之后，这些人还当是以前呢。 “那我们…”长史刘麟还想为自己人争取一番便被沈南之打断。 “你们的子侄如果想入京一试，也可参与半年后的州府考核，若进前三，则可进京。若考不进前三，即使进了京城，怕是也要空手而归，白白浪费名额。”沈南之直接打断了刘麟，给他们示好，至少富绅子弟想要州府考核名额还得认捐，你们几个直接免入场费，识相的话见好就收。 长史刘麟心下一合计，除去商贾子弟的七个名额，就剩三个。既然刺史大人让我们竞争三个那就是不跟商贾子弟同争，自己一行人的子侄的竞争对手便是士族子弟了，好在扬州由于十几年前的战乱，加之长期的不安定，士族多搬迁而走，所以这三个名额还有有希望争一争的。当即代表众人表态：“刺史大人高瞻远瞩，我等赞同。” 沈南之摆了摆手，不必如此。 众人见刺史大人沉默之后，又都看向长史刘麟。 长史刘麟只好硬着头皮再出头道：“那个…听闻刺史大人此次收获颇多？”心中暗骂这个刺史大人真不够意思，捞了那么多银子也不把欠的俸禄补上。 “嗯，可不是么？此次平定神居山匪，收获州府兵卫一百五十人！”沈南之装傻称愣，绝口不提银子的事。 但是刺史不提，自己不能不提啊，自己若是不强出这个头，以后还怎么服众。思忖再三刘麟直接戳破这层窗户纸，开门见山道：“下官等几人都听闻大人此前捞了…不对，我等听闻富绅们认捐了不少银子？” “哦，你说的是这个啊？长史有何高见？”沈南之见长史实在不识趣，丝毫不顾忌自己，也不好当着那么多人面否认，只得模棱两可回应道。 “那个…刺史大人有所不知，州府各级官员已有半年未发俸禄了，差役兵士也有两个月的饷银没有发放了…”长史刘麟略作为难道。 “哦？那为什么不发呢？”沈南之“虚心请教”道。 “实在是州府没钱啊。”长史刘麟诉苦，其他一众官员也一通附和。 “那跟本官有什么关系？本官才就任几天，跟本官有何关系，你们找前任刺史要钱去啊。”沈南之似是初出茅庐不懂官场，直接装作不理解问了出声。 此时州府所有事宜是刺史一手抓的，只要定期上交规定的赋税，剩下的多了少了都是刺史的，所以下级官员的开支也都是州府负担。但是刺史是流动的啊，这属于上任刺史欠的债算到了沈南之头上了，虽然按照潜规则这钱自己得出，但是现在哪有那闲钱？剿匪还没完成，官道也还没休整，沈南之暂时是没有补饷的考虑的。 长史刘麟闻言也有些尴尬，毕竟按照沈南之的说法，半年前正是自己代理刺史的时候，但是自己只是代理刺史处理事务，一份好处都没捞到，自己肯定是不可能出这笔钱的。正欲跟沈南之再争取争取，至少不能算在自己头上嘛。 沈南之那番话本来就是说给长史刘麟听的，只要刘麟不搞事，自己基本上就按得住。此刻见到刘麟脸色便知时候差不多了，当即拍着刘麟的肩膀道：“但是呢，本官也知道此前是刘大人代任刺史一职，这个钱也是万万不能算在刘大人头上的。” 长史刘麟赶紧附和：“刺史大人，所言极是。那…” 沈南之开始说出正题：“各位大人也知道，本官初来乍到，这样，本官以侯府声誉与诸位担保，半年后一次性补完诸位一年俸禄，决不食言！” 刘麟闻言嘴角一抽，这特么叫什么事啊？非但半年俸禄没要下来，还要再搭上半年的。正欲开口反驳，一旁的别驾、参事听到沈南之以侯府名义担保，赶紧拱手道谢：“多谢刺史大人。” 气的长史刘麟想跺脚，一个个的傻大个，一句话就给你们忽悠住了！宁远侯府？据自己打听得知宁远侯都被贬为越州刺史了，谁知道半年后宁远侯府还在不在，就算宁远侯被召回京，万一成了宁远郡公府了看你们一个个怎么办。 要不说长史是刺史之下顺位第一人，瞬间就猜中了沈南之的心思。 第84章 罗氏兄弟 见别驾、参事都被沈南之忽悠住了，其他几名官员更是指望不上，长史独木难支只得随着众官员一起告退。 一众官员乘兴而来，乘兴而归，只有长史刘麟心意难平，直觉自己看走眼了，这个刺史大人不是个能随意拿捏之辈。 沈南之确实没有心情照顾长史的小心思，还有一大堆的烂摊子事要处理。这时候来找自己要钱？别说门了，窗户都不可能有。反而可以光明正大扣下其他官员另外半年的俸禄，先搞建设。 至于半年后州府要是有钱了，该发还是要发的，没钱的话再说呗，实在不行请旨太子，把侯府爵位撤了，反正以自己的能力，加上和太子殿下的关系，侯爵真是看不上眼。 第七天。 司马张长顺带队归来。沈南之亲自带州府兵士营地迎接安置，只是让沈南之诧异的事罗士礼这小子也来了。虽说他年龄适中，可是一副文弱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个能打仗的，本来以为按照司马对这群人的恻隐之心不会带上这人呢。 文弱书生确实先行打了招呼：“刺史大人别来无恙乎？” “还行还行，谢谢你的关心。”沈南之没有跟罗士礼过多交流，示意罗士礼先站一旁，来到一百五十名青壮面前扬声道：“本官知道你们落草为寇事出有因，有心帮你们一把，但是你们毕竟戴罪在身，所以本官思忖再三决定让你们戴罪立功，服兵役三年，待三年期满，你们便可自行决定去留，以往种种，既往不咎！” 来此之前，这一百多人早就知道刺史大人的安排，来此之前罗士礼小哥也有交代，此刻齐声喊道：“多谢刺史大人再造之恩，我等万死不辞！” 沈南之满意的点点头，让司马张长顺先安排这些人的兵服，装备，住所。自己则招呼了罗士礼来到一旁，出声询问为何好好一个读书人，也会混入匪帮。 罗士礼对沈南之印象很好，此刻也是全盘托出自己的身份。 原来罗士礼的爷爷罗铭宇是前朝陈的官员，后来因为朝堂之争受牵连，干脆就请辞官场，就近找了个村落养老，是村里少有的文化人。此前村民得罪贺若弼，也是罗士礼的爷爷了解贺若弼的为人，劝村民逃离，算是这群村民落草为寇的始作俑者。 罗铭宇回村之后便致力于教村里的娃读书识字，从不收费，很受村里人敬重，即使大家落草为寇之后对待罗家依旧敬重，也是在罗家的建议下才少有劫掠，不扰平民。 沈南之闻言大喜，自己初到扬州城就想办学堂，只是一来先生不好找，二来元瑾说这样太招摇，后来才不了了之。此刻得知罗士礼的爷爷罗铭宇，想办学的想法又萌生出来，毕竟科举新出，很多穷苦孩子读书无路，学堂一事迟早要兴办起来。只是当下还是揶揄道：“罗兄为何也跟来了？不是本官小看与你，只是你的这个身板，着实不像是当兵这块料啊。” “刺史大人所言极是，在下是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确实当不来兵士。”罗士礼并没有不好意思，坦率真诚。 “那罗兄为何来此？”沈南之当然知道罗士礼年龄在兵役年龄区间内，只是此前已经交代过司马即使在年龄内的身体有缺或者羸弱不堪的可以不用服兵役，直接免责。 “在下从张大人处得知刺史大人初到扬州城，身边缺人手，便毛遂自荐想跟在大人身边，助大人一臂之力。”罗士礼不卑不亢，对自己的能力也相当自信，是真的抱着报恩的心思来沈南之身边做事，并不是为了权贵。 “好！当日一见便知罗兄是金鳞之才，绝非池中之物！既然罗兄有意，在下自当扫榻相迎。”沈南之此前便有心，只是当下剿匪未尽，还没来得及招揽。此刻也不再自称本官，而是与罗士礼一同用上了在下以表敬意，并且让罗士礼不要再一口一个刺史大人，两人年龄相仿，兄弟相称，只是罗士礼守礼惯了，一时难以改口。 两人相见恨晚，聊了许久。 司马张长顺安排完这一百五十人后又来到沈南之面前，还没稍作歇息，便被沈南之遣去把罗家请到扬州城，安置住进刺史府名下的别院。 待司马请回罗家众人，沈南之发现高估了罗家人，本来以为罗爷爷以前好歹是个官，认定应该颇为兴旺才对，只是真正看到罗家人才发现罗爷爷只有一个独子罗湘，这个独子也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罗士礼，及冠之年，知书达理。次子罗士信，此刻只是个两岁的娃娃。 沈南之看着这个罗士信，怎么看怎么像个四五岁的孩子。只是当下也不是好奇的时候，连忙招呼王慧兰这个刺史府内务总管，帮罗家人安置安置。 本来罗老爷子对官场怨念颇深，但经此一事也知新任刺史愿意为村民作保出头，给村民们活路，印象分就好上不少。加上长孙罗士礼不遗余力的给刺史说好话，罗老爷子才答应全家住进刺史大人安排的地方。 只是沈南之差王慧兰送去的一百两银子被罗老爷子果断拒绝了，言称自己等人已经白住了，不能再白拿！自己一家人会自己动手赚取日常开销，不能再拿刺史府的银子。 沈南之也不强求，这个罗铭宇太过严厉，与老王教导天差之别，就从罗士礼的知书达理和沈南之的不拘小节就可以看出来，沈南之也不想老被罗爷爷指责失礼，有事都是找罗士礼商量。 “什么？沈兄想让祖父去府学教书？”罗士礼被沈南之惊到了。 “不是府学，是私学。不瞒罗兄，南之想建立一所私学，不收束修，想来读书的人只要通过考核，包吃包住。”沈南之说出自己计划。 此刻乡村子弟也有了读书认字的念头，启蒙无忧。重要的是他们读书识字后深入学习，府学一切自费，很多人有才无财，想念府学有心无力，所以自己就想办一所人才培训学堂，学期五年。一切费用学校承担，只是要签订契约，学成之后需要地方支教三年，再考官身。 第85章 老王旧友 罗士礼闻言略一思考，深感大有可为，当即拍了拍胸脯担保道：“沈兄尽管放手而为，祖父那边交给在下，一定不辜负沈兄所望。” 择日不如撞日，沈南之直接叫来了王世充，让其主管办学事宜，钱财方面只要需求，尽管找慧兰领钱。 人员安排妥当之后，沈南之才拉着罗士礼进刺史府书房，虚心请教龙山匪患之事，也不知道怎么的，沈南之心中就是觉得从罗士礼这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不知道是出于对罗士礼的信心还是所谓的天人感应。 罗士礼笑了，揶揄道：“此前就听司马说刺史大人平匪之心坚决，这几天接触下来还以为大人暂时不打算荡平龙山呢。”着实是这一整天接触下来，只闻大人要办学修路，一句龙山都没提及，还以为大人先搞钱再平匪呢。 “匪患不平，何以发展经济。不瞒罗兄，荡平匪患才是南之当下最为紧迫之事。”沈南之也不藏着掖着，直言当下最重要的方向。 “沈兄不急！明日午时，来偏院，士礼带你认识一下老爷子。”罗士礼笑道，却是强行打断了沈南之当前迫切的心情，明日再说。 沈南之开始还有些不悦，略一思忖还是自己操之过急了，剿匪之事虽然迫在眉睫，但仍需从长计议，龙山不比神居山，不是轻易就能解决的，至少得先打痛他们才有谈判的可能。当下出声致歉道：“老爷子今天刚搬来，南之俗务缠身，有所失礼。明日也该登门拜访，就这般定了。” 罗士礼直言不是这意思，沈南之也不计较，直接拍板定下明日登门拜访。罗士礼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向沈南之请退，自己家人刚搬过来，自己还要回去帮忙安置家人，沈南之听完连忙就把罗士礼撵了出去：“还愣着啥呢？赶紧去啊！” 翌日午时，沈南之带着王世充王慧兰绕至别院正门，登门拜访，手里还提溜一包老王以前寄过来剩余的茶叶想作为登门礼。 罗士礼老早就掐好时间在门口等候，见沈南之三人来到，连忙出门迎客。 “沈兄光顾，已是在下的荣幸，怎还破费呢？”罗士礼笑脸相迎，言语间处处透露着无需如此，只是手上动作却很务实，接过礼品就交给弟弟罗士信，让他先收起来。 沈南之嘴角抽搐，嘴上不用破费，手上接的挺快，还是做足了表面功夫：“罗兄哪里的话，只是目前州府也不宽裕，小小礼品，罗兄切莫介意。” 罗士礼直接带着沈南之来到老爷子的书房，给祖父罗铭宇引荐道：“祖父，这便是新任刺史沈南之沈大人。” 罗铭宇嗯了一声，摆手示意刺史大人请坐。俨然一副主人气派，丝毫没介意这处别院的产权是刺史府的，自己才是客人。 沈南之也不在意，当即找个地方坐下对着老爷子拱手道：“小可想请老先生出山授学，不知道老先生意下如何？”罗铭宇看起来比老王差不多年纪，却和老王风格迥然不同，甚至毫不夸张说完全相反，老王从不在意仪容仪表，而面前的老爷子虽然穿着朴素，却显得格外规整，活脱脱一副当代大儒气派。 “敏之昨日已告之老夫，老夫深以为然，此事大善，可为！”罗铭宇又对着罗士礼说了句：“敏之，给客人看茶。” 敏之便是罗士礼的表字，罗士礼闻言只得出去备茶。 沈南之又跟罗铭宇敲定一些私办学堂的细节，以及一些先生的人选。一番交流下来沈南之都有些紧张，老爷子太严肃了，自己在老王的熏陶下真受不了这种氛围，长者为先，沈南之也只能刻意维持一下表面形象，王慧兰王世充也被气氛感染，站在一旁特别老实。 良久，罗士礼带着茶水归来先给罗铭宇斟满又给沈南之泡上了，沈南之一看茶心中暗乐，真会玩，用自己送的礼款待自己。 沈南之没有擅动，见老爷子先喝之后才端起茶杯，陪饮。 罗士礼却是来到罗铭宇面前拱手道：“祖父，沈大人近日忧于龙山匪患之事，孙儿邀请沈大人上门，也是想让您给他说一说。” “哦？沈大人对龙山匪患有何想法？”罗铭宇闻言放下茶杯，就这么盯着沈南之，倒是并没有如沈南之所想，先问及不同于市面上的茶。 沈南之笃定这茶除了自己一拨人，他人怕是没机会喝到，此刻见罗铭宇喝完并无异色，心中也暗自佩服老爷子的涵养功夫，当下拱手说出自己的了解：“前朝因，今日果。” “何为因？何为果？何为因果？”罗铭宇没有反驳，只是笑着问向沈南之，突然觉得这个刺史有点意思。 “还望先生指教。”沈南之顿时感觉自己装过头了，老先生看起来也不像是好忽悠的，此刻也只得以退为进，不然再冒冒失失回答下去，这位老先生指不定要给自己上一课。 “有些结果无法追寻到因，有些原因无法猜想到果，所以谈何因果？”罗铭宇笑意浓厚，就这么看着沈南之。 沈南之有些尴尬道：“是小可冒失了，请先生指教。”心中暗自庆幸上一个问题自己就躲过去了，不然按照此刻老爷子的说法，自己上一个问题怎么回答都是错。 罗铭宇见沈南之耍滑头，也不在意，直接自顾自继续说道：“我们看历史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种因的人他想不到果，得果的人也寻不到因。但在上帝视角的我们，却知因知果。” 沈南之闻言大震，不是震惊于老先生言辞的哲理，而是震惊于“上帝视角”几个字，当下出声试探道：“上帝视角？” “哦，刺史大人有所不知，这是老夫一好友用词，老夫觉得贴切，便引来一用。就是天上神仙的视角。”罗铭宇解释了起来，想起那个连自己都十分佩服的老友，说起来自己喜爱的茶也是那位老友所赠。 “您认识老王？” 第86章 虎牢忠烈 “老王？”罗铭宇疑惑道，自己老友确实姓王，但是眼前这个刺史如此年轻，他口中的老王也未必是自己那老友。 “不瞒罗老，王通王老先生正是在下恩师。”沈南之此刻已经确定这位老先生怕就是老王四处游历遍访旧友中的一个了。此刻也愈加恭敬，毕竟对于老王，沈南之是发自肺腑的尊重。 罗铭宇闻言直接站了起来，大喜道：“果真？” “千真万确！”沈南之也起身，又对着罗老深深鞠了一躬。 罗铭宇来到沈南之面前扶起沈南之笑着：“既是老王学生，当如老王，不拘小节，就不用拘泥礼节了。”此刻也是缓过神来，既然这是老王的学生，又怎会如此守礼，估计是为了迁就自己，装模作样呢。 罗士礼在一旁撇撇嘴不满道：“明明王老也教过孙儿，为什么孙儿就要严守礼节…” 罗铭宇笑骂道：“你就跟着学了几天，好的没学会，就学会顶嘴了！”却是不再理会孙儿，拉着沈南之的手就把沈南之拽到上座，嘘寒问暖之后又打听起老王近况。 沈南之只好如实回答：“不瞒罗老，南之也有四五年没见到先生了。”又把老王离开之后的三四年时间发生的事一一交代出来。 “两年前你就在扬州城内？”罗铭宇中间打断道，因为自己两年前在高邮为匪的时候见过老王。 “嗯，此前在扬州历练一年。”沈南之如实回答。 罗铭宇又提及上次老王来访，沈南之也好奇老王都到扬州了，怎么就没来看看自己和元瑾，明明都有书信往来，知道自己在扬州啊。沈南之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老王被绑架了，绑回南越了。 有了这层关系，罗铭宇看着沈南之越看越满意，要不是没有适龄孙女，都想亲上加亲了。又信誓旦旦学堂之事自己一定配合，让沈南之放手去做，以自己的人脉，教书先生绝不会成为问题。 午饭的时候罗铭宇也是把沈南之安排在自己一旁，亲孙子罗士礼都感觉自己好似捡来的，沈南之才是爷爷的亲孙子。 饭毕，沈南之便跟着罗老讨教如何龙山匪患解决问题，作为老王的朋友，沈南之绝对的信任，且罗老毕竟也做了十几年匪盗，说是地头蛇都不为过，沈南之相信罗老在这个问题上，一定能很大的帮助自己。 果然，罗老对龙山这帮人相当了解，甚至与龙山匪首还有些交情。龙山匪首叫毛继祖，祖上一直是南朝世家。 随后罗老便给沈南之讲起一个故事，一个关于虎牢的故事。 据说在一百七八十年前，拓跋嗣不顾崔浩劝阻，效仿刘裕，趁丧攻打刘宋。北魏大将奚斤率兵两万攻打滑台，司州刺史毛德祖派兵三千前去支援。 在北魏大军的猛攻之下，滑台城破，魏军一路向西进逼虎牢，然而驻守虎牢的毛德祖是个硬茬，北魏军接连被击败。 眼瞅着虎牢啃不下来，拓跋嗣派大将于栗磾率兵三千驻防河阳，准备夺取金墉，毛德祖立马派振威将军窦晃在黄河南岸布防，然而在奚斤和于栗磾的夹击之下，窦晃根本顶不住，洛阳守将王涓之也弃城而逃。 拿下洛阳之后，奚斤率大军回头猛攻虎牢。与此同时，拓跋嗣派楚兵将军书孙建等人开始掠夺青、兖二州。 泰山郡、高平郡、金乡郡等郡接连沦陷。北魏大军一路向东攻入青州，青州刺史竺夔将军民全部集结到东阳坚守不出，同时派人向朝廷（南朝刘宋）求救，得到消息的刘义符立马命南兖州刺史檀道济会师徐州刺史王仲德，北上救援。 在抵达彭城时，由于兵力有限，檀道济无法同时援救虎牢与东阳。权衡之下，选择了救东阳。 东阳城中的士兵才一千五百人，但围城大军有三万之多。虽然用尽各种手段与魏军周旋，但实力差距过大，马上就坚持不住了。 就在东阳即将沦陷之际，檀道济率军赶到。而恰巧北魏军中发生瘟疫，得知刘宋援军已到，叔孙建下令撤退，和大军会师虎牢。 此时的虎牢已经被猛攻半年之久，一开始毛德祖主动出击，先是挖掘地道直通魏军身后，杀敌数百烧毁北魏的攻城器械之后立马撤回城中。 眼看长时间无法攻克虎牢，又担心刘宋援军赶到，奚斤决定亲率三千人去打颖川，准备拿下许昌，让虎牢彻底成为孤城。 见魏军分兵，毛德祖立马率军出击，和北魏大军血战厮杀，从早晨战至午后再次杀敌数百。但没过多久，奚斤攻克许昌赶回虎牢。 在北魏大军的前后夹击之下，毛德祖战败，只得退回城内固守待援。 对于虎牢，拓跋嗣势在必得。没多久拓跋嗣便亲身来到虎牢督战，足足停留三日，依旧无法攻克。而且之前攻打东阳的人马也全部抵达。此刻，北魏的南征大军全部集合到了虎牢城下。 至今为止，虎牢已经被围了两百天。将士们没有一天不在浴血奋战，一个个接连战死。但城外的敌军却源源不断，越聚越多。先是外城被破，内城筑好的三层防线也被攻破两层。毛德祖率军坚守最后一层防线，将士们无法睡眠，眼睛生疮。可即便如此，没人逃跑，没人投降，他们的结局只能是战死。而且他们坚信，朝廷不会放弃他们。 但两百多天，毫无动静，会有人来救么？并没有！在湖陆的檀道济、在项城的刘粹、在高桥的沈叔狸都在原地“看戏”。他们根本想不通，一个孤城而已，怎么能守这么久？ 据守虎牢的毛德祖也想不通，援军为何还不来？ 由于北魏军断了虎牢水源，城中已经彻底没了水，人马干渴，受伤的人连血都流不出来。加上饥饿、瘟疫，终于撑不住了，虎牢城破。 将士们准备护着毛德祖撤退，毛德祖拒绝道：我发誓与虎牢共存亡，大义所在，城陷，我绝不独活。 第87章 亲访龙山 “敢问罗老，这个毛德祖和龙山匪首毛继祖…？”沈南之明白罗老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普及历史知识，既然这个档口提起，必然有所关联。 “这个毛继祖便是毛德祖弟弟的六世孙，也是毛家最后一支独苗。”罗老想起这个晚辈，为之身世唏嘘。想当初自己在南朝陈为官之时，与毛家有些来往。 “多谢罗老，南之明白了。”沈南之起身又给罗老鞠了一躬。 罗铭宇满意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沈南之随口此行回到刺史府，毕竟当下要处理的烂摊子居多，当以政务为重。罗士礼也跟着沈南之来到了刺史府，既然说了要在刺史身边鞍前马后，自然是要有点眼力见儿。 只是回到刺史府后，王世充就憋不住了，向沈南之讨教道：“沈大哥？你明白啥了啊？我怎么什么都不明白呢？” 沈南之对于王世充是寄予厚望，着重培养的。此时见王世充心中有疑虑，笑着说道：“动动你的小脑瓜好好想想。” “动了啊，都想了一路了，还是没明白罗爷爷说的啥意思。”王世充挠着头，此前故事听得挺精彩，就是不知道突然故事结束了沈大哥为啥就明白了啥。 沈南之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拿着此前司马送过来的龙山地势图。 旁边的罗士礼拉着王世充到一旁开始教导：“行满啊，你说说那毛德祖是个什么样的人？”显然这几天他能看得出来这个叫王世充的年轻人很受刺史大人看重，说二人是亲兄弟都不为过，此刻也是代沈南之而教导。 “忠肝义胆，勇武传魂！”王世充想了一会，想了两个自认为最贴切的词。 “行满说的没错，但不仅仅是毛德祖一人，毛家家风亦是如此。”罗士礼轻声开解，循循善诱王世充自行思考。 “所以是说龙山匪首毛继祖也是如此，打服是不可能打服的。”王世充思考了一会，感觉自己好像抓到重点。 罗士礼满意的点了点头，怪不得沈南之如此重视这小子。只是还没来得及夸上两句就被王世充下面的话噎住了。 “所以我们要想平匪患，就得杀光他们，一个不留。”王世充点了点头，自顾自喃喃自语，自我感觉良好，嗯，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慢慢走开了。 罗士礼要不是家世使然，重礼守礼，非要敲开王世充的脑瓜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玩意。此刻王世充离去，罗士礼便来到沈南之身边，同观龙山地图。 见罗士礼过来，沈南之开口询问道：“罗兄对此有何看法？”依稀记得罗老说过和毛家有往来，便请教起罗士礼。 “那要看沈兄想要什么结果了。”罗士礼随口答道，毕竟不一样的结果便不会有一样的因。 “如此忠烈，自当招揽！”沈南之听完罗老的话之后便想明白了罗老之所以说起这个，全部是为毛继祖求情的的铺垫。若是这毛继祖真有其先人风范，招揽也无不可，自己正是缺人之际。 “难！难如蜀道。”罗士礼唏嘘道，虽然自己不认识毛继祖，但是毕竟十几年的“同行”，加上祖父也常提起此人，对于毛继祖的秉性还是了解的。 “若南之没有记错的话，这毛德祖初为前秦人，慕容氏叛乱，前秦分崩离析，毛德祖携带家人南渡，投入北府军将领刘裕麾下，后南朝历经宋、齐、梁、陈四朝。”沈南之若有所思道。 “所以呢？”罗士礼嘴角带着笑意，问道。 “既然南朝陈都用得毛家人，沈某虽不才，却也是这扬州之主，又如何用不得毛家人？”沈南之豪气冲天。这个毛继祖，自己要定了！ “大人所言极是。”罗士礼作揖奉承，笑着溜须拍马道。 “得了，你跟罗老那么久，罗老什么意思你怎么可能不懂。只是这招安龙山一事，还得从长计议啊。”沈南之虽然迫切处理匪患，但是这龙山实力太强，稍有不慎再把自己赔进去了。没办法，按照现在的扬州城实力，是真打不过。 “这有何难？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敏之愿意前往龙山劝降。”罗士礼毛遂自荐，以自己罗家与毛家的渊源，那毛继祖应该不至于直接把自己砍了。 沈南之确实不太放心，毕竟司马张长顺以前说龙山匪患心狠手辣，多有伤人之举，甚至还有些人命缠身。 罗士礼又一番游说之后，沈南之依旧不允，最后罗士礼只好搬出来罗铭宇，说起若是老爷子觉得可行，那便是真的可行，就让自己去试上一试，沈南之只好同意。 罗士礼兴冲冲的就跑回去找罗老要许可，挨了罗老一顿训斥，最终罗老决定亲自出马。这下沈南之和罗士礼都不淡定了。 罗士礼为人子孙，反驳不了。沈南之也是小辈，若是没有老王这层关系，沈南之还能强行把罗老摁回去，但是得知罗老是老王好友的沈南之，也没办法真正忤逆罗老，也就同意了。 只是罗老又提了一个不合时宜的要求，沈南之有些为难。 罗老要沈南之冒充罗士礼，陪自己同往龙山，并且只有二人，不带一兵一卒。 沈南之是真的不想去，自己对于这个毛继祖的了解完全来自于罗老和司马张长顺，罗老这边倒是说有着交情，毛继祖本质也不坏。可是张长顺却是另一套说辞啊，万一张长顺说的是真的，自己折进去了可咋整？ 自己还年轻，又是刚订婚不久，心中理想还未实现，着实不想冒这个险。但是罗老说的也很坚决，若是沈南之不愿亲往，那便想办法全歼龙山匪患吧，招安一事莫要再提！沈南之一时也很纠结，只能要罗老先生给自己两天时间考虑考虑。 等自己拥有全歼龙山的实力不知道还要等上多久。此前想着剿匪也是想打散他们，便不足为虑，后来从罗家得知这是一支怎样的队伍之后，便放弃了之前的剿匪方针，对于罗老说的要么招安，要么全歼，沈南之内心还是很认同的。 几经权衡，又没有更好的办法，沈南之决定还是得去。 第88章 身份暴露 事已敲定，宜早不宜迟，毕竟早一日解决匪患，扬州城便可以早一日得到发展。择日不如撞日，沈南之确定要去的第二日，便陪着罗老先生上山访友。 由于罗老上了年纪，沈南之只好亲赶马车，二人一大早出了扬州城，往金陵方向而去，用了半日才到龙山脚下。 罗铭宇活了大半辈子，又入仕南朝二十年，对于前朝旧都外围的地形自然是相当熟悉。二人来到龙山之后，罗铭宇便领着沈南之穿越丛林，沈南之还感叹老先生如此年纪又旷日持久，竟然还记得路。 罗老先生笑骂一句：“你想什么呢？老夫怎么可能记得路？” 沈南之有些诧异，就罗老这架势，明显跟回自己家一样，哪里像不认路的样子。 结果没过一会，沈南之明白了为何罗老明明不认识路，往前的脚步却是那么坚定。因为刚入丛林深处，二人便被龙山之匪蒙上眼睛，绑上了山。 良久，被劫匪一路推搡的沈南之才被解开了眼罩，面前一个高挑青年，身材跟元祯有的一拼的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男人坐在首座。 沈南之还在诧异龙山匪患十多年，这龙山首领怎么这般年轻的时候，坐在上方的青年走下台阶来到罗老面前，边解绳子边赔笑道：“不知罗世伯来此，小侄有失远迎。还望罗世伯莫要怪罪小侄。” 罗铭宇直言无妨，如今处境，小心点没错。 毛继祖又解开捆绑沈南之的绳子，笑着道：“你便是士礼贤侄吧？上次见你你还尚在襁褓呢。” 沈南之本来便是冒充罗士礼前来的，此刻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下这个叔叔，只得拱手：“见过世叔。” 毛继祖又招呼亲卫赶紧招呼饭菜，今日要好好款待二人。 一通嘘寒问暖之后，毛继祖才装作不在意的随口提起：“小侄听闻你们投靠了新任扬州刺史？”能在龙山斡旋十数年不被剿灭，他毛继祖自然有自己的情报渠道。 罗铭宇哈哈大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贤侄啊。村民无辜，有机会能活下去自然要把握住。” “理解，理解。还请世伯指教，这个新任刺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毛继祖虚心请教，想从罗铭宇口中了解一下新任刺史，并没有因为扬州城势弱便轻视。毕竟父亲大人还在时常教导自己，永远不要轻视对手。 “回世叔，这个新任扬州刺史沈南之，宁远侯世子，年轻有为。”罗恒宇没有开口，只是眼神示意沈南之自己说，沈南之随口又夸了自己一句。 “哦？我怎么听闻这个刺史大人一到扬州城便开始倒卖名额，搜刮银子呢？”毛继祖若有深意的看向沈南之，笑着问道。 沈南之闻言心中大骇，这事毛继祖是如何得知的？有奸细！只是这个奸细到底是谁？又向着毛继祖透露了多少？ 毛继祖也不催促，就这么等和“罗士礼”回答，罗铭宇也不解围，氛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良久，沈南之权衡一番之后，自顾自的斟满酒杯，起身敬向毛继祖，朗声道：“小弟沈南之，新任扬州刺史，此次不请自来，请毛兄莫怪！南之隐瞒在先，先自罚三杯。”说完便一饮而尽，又接连喝了两杯。 毛继祖并没有感到惊讶，毕竟这位新任刺史的画像自己早就拿到了。不过今日初见的时候，毛继祖也是心中大震，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刺史大人真的能无视自己的威名，不带一兵一卒就敢上山。 此刻，沈南之喝完三杯，强装镇定的注视着毛继祖，心中却慌得一批，这特么可完犊子了。 毛继祖对视沈南之，不发一言。场面有些寂静，气氛有些尴尬，还是一旁罗铭宇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先吃饭！” 毛继祖收回目光，转而看向罗铭宇笑道：“世伯说的对，先吃饭。”真就拿起酒杯敬向罗老，一直没有理会沈南之的敬酒行为，沈南之只得尴尬坐下，用膳起来。 深受元瑾影响，吃饭时候就安心吃饭，天大的事吃完再说，再想。真正用起膳来，沈南之似是忘了自己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认真干起饭来。 毛继祖为之侧目，这个刺史大人年纪轻轻，心理却很强大嘛。 刚吃到一半，毛继祖手下闯了进来，俯首帖耳秘密说了些什么，毛继祖当即放下碗筷，对着罗铭宇致歉道：“世伯，小侄有要事，不能陪世伯吃完这顿饭了，世伯在此慢用。”说完还给刚刚通报的亲卫吩咐了等二人吃完，让其给他们安排休息房间。 饭毕，沈南之和罗老在一名山匪的带领下来到一个大房间。房间虽然简陋，空间却很大，进门之后中间有一方桌子，左右两侧各有一张床，沈南之一时不知道是寨子情况如此，还是毛继祖并没有单独关押自己的意思，竟然没有把自己和罗老分开。 那名引路山匪送二人进屋后便离去了，沈南之还打开房门环顾四周，竟未留下任何山匪看守。 沈南之关上房门，退回房间。并没有逃跑的想法，主要是逃不掉。回到桌子旁，暗自思考，这个内应到底出在哪里？ 沈南之还在思考，罗铭宇却是坐了过来，笑道：“不用费脑筋了，是老夫提前写了封信。顺便画了幅你的肖像，给龙山通了通气。” 早在沈南之还在考虑要不要亲至龙山的时候，罗老爷子就自己提前通气了龙山，因为老爷子笃定作为老王的弟子，不会因为一点点风险而舍弃上策而取之中策。 当然了，罗老也不是出卖沈南之，既然强烈要求沈南之必须亲至，打的便是三顾茅庐的心思，又怎么会让沈南之冒用罗士礼的身份。 反而是沈南之想的不够全面，没想到冒用罗士礼身份只是罗老为了打消自己心中忧虑，方便忽悠自己前来出的计策。 心中惆怅，姜还是老的辣啊。自以为聪慧过人，终究是秃样秃森破。 第89章 招安失败 约莫个把时辰过去，沈南之便听到寨子里欢声雀跃，人声鼎沸。沈南之便开门查看，却见毛继祖率队而归，一起回来的还有几个箱子，想来是又干了一票生意。 毛继祖见到沈南之出来，直接丢下手下们清点物资，来到了沈南之这里，却是没有搭理沈南之，直接走进房内向罗老致歉。 罗铭宇好歹也带过一帮民匪，自然知道这都是提前踩好点确定好的时间，是自己来的不凑巧，直言怪不得毛继祖，是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而已。 毛继祖又邀请罗老一同盘点，还说要让罗老带些回去贴补乡亲，被罗铭宇拒绝了。毕竟现在大家都是良民了，也不打算再回匪道了，再拿赃款影响不好。 沈南之见自己被无视了，只得主动插话道：“毛兄这是又干了一票？” “没错，正是你们扬州城的万大户。”毛继祖也不藏着掖着，这个万大户一直都是自己的老客户，山寨一小半的人都指着万大户的商队过活呢。 沈南之稍一思量便知道估摸着今天倒霉的应该是万三千了，扬州城能被毛继祖称为大户的万姓只有万三千家了。兴许是一番相处下来觉得毛继祖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此刻也不再束手束脚，语气无奈的问了句：“你们这里明明距离金陵城更近，为何老是跟我们扬州城过不去？” 毛继祖看着这个刺史大人，揶揄道：“山寨人牙口不好，只能捏捏软柿子，勉强维持一下生活啦。”笑话，扬州城全部衙役差役凑在一起都没有五百，金陵城内可有近万呢。至于另外的原因嘛，毛继祖暂时没有告诉沈南之的打算。 “既然罗老此前与你通过气了，那本官也不扭捏了，咱们开门见山吧。毛兄可愿接受本官招安？”提及公务正事，沈南之严肃起来，不再与毛继祖兄前弟后。 毛继祖嗤笑一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若是要投诚，早在建康城破，皇帝被擒就投了，以自己的家世，随随便便都在刺史之上。 沈南之闻言也没感到意外，早有预料不会如此顺利，故作嘲讽激将道：“毛家世代忠烈，想不到传到你这，却为贼寇，为祸一方。”说完嘴瘾是过了，心里却是惶惶的，万一毛继祖要是真怒了，找人砍了自己就尴尬了，此刻只希望罗老所言为真，毛继祖不是那滥杀之人。 出乎沈南之意料的是毛继祖并没有发怒，也没有中沈南之的即将，只是摇了摇头，并无言语。 沈南之见状得寸进尺问道：“毛兄莫不是以为只要不接受新朝招安，就是忠君爱国了？” “不然呢？向那褚亮之辈投奔敌朝？”毛继祖嗤笑。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毛兄何故如此看不透？”沈南之循循善诱劝导。 “哼，只可惜不是南朝得这天下。”在毛德祖心中，只有南朝才等于纯正的汉人王朝。即使当今陛下是汉人，那也算半个蛮夷，毕竟以前可是姓普六茹的！ “南朝，北朝又有何妨？这天下终究是大一统了。”沈南之久居大兴城，对于族裔倒是没有什么偏见。自己虽然是个纯正的汉人，但是元瑾元祯以前可是姓拓跋的，为北魏皇族之后，朝中也不乏宇文述这种鲜卑族人，汉夷早已一家。 毛德祖不愿说话，沈南之只好接着发问：“你觉得当今陛下比起陈叔宝（南朝陈后主），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杨坚登基以来，休养生息，文治武功都胜于我主，称得一声文皇帝。”毛德祖实事求是道，虽然他不愿意归顺，但也不得不承认天下一统之后这十多年，天下变化巨大，没了战争，百姓的生活逐渐好了起来。 “你南朝可有此等豪杰？若是让南方得了天下，对于百姓来说，是好是坏呢？”沈南之相信，作为毛德祖后人，又经历南方四朝，他们毛家人首先应该是爱国，其次才是忠君。不然他们早就随着南朝刘宋一起消亡了，也不会接连入仕南方新朝。 “我南朝也是有元嘉之治的！”作为毛德祖后裔，毛家人对于元嘉之治还是有些执念了。实在可惜。两次北伐，第一次的到彦之，第二次的王玄谟，放两头猪在那代替他俩，结果也会完全不同。 “的确。元嘉之治，南方迅速强大起来，但刘义隆识人不明，用人不善，军事水平低到令人发指也是事实！”沈南之是有修习历史的，对于南朝刘宋时期的两次北伐也有些了解，即使当时执掌北魏的是拓跋焘，那两次若不是到彦之与王玄谟堪比间谍的坑队友，北魏危矣！ 如此识人用人所造成的后果，买单的终究是可怜的无辜百姓。刘宋二十年的元嘉之治的成果，一战打光，让原本应该拥有很高历史地位的刘义隆一下子降低了几个档次。 毛继祖顿时语塞，虽然主因是到彦之和王玄谟太坑，但说到底的确是元嘉帝重用了他们，作为一生之敌，元嘉帝的军事韬略和拓跋焘相比差之太远。 沈南之趁热打铁道：“如今天下，依旧是汉人的天下，汉人为主。你这十年都看不到么？反而你们才是为难百姓的存在。毛兄何不放下执念，随我一同恢复扬州经济，造福一方百姓？”说到底当年建康城破之时，毛德祖应该还未成年，并不算真正的陈朝旧臣。 “不用说了！有罗老在，我不为难与你便是。至于招安一事，莫要再提！”毛继祖有些不耐了，说又说不过，但是从小家训熏陶，也不想投向敌朝。 沈南之不确定道：“那扬州城？” “莫要得寸进尺，扬州城该抢还是要抢的，不然我手底下兄弟吃什么喝什么？”毛继祖很不耐烦了，有些烦躁。 白高兴一场，沈南之还以为不为难自己了会带上扬州城呢。感情唠了半天白说了。只得最后通牒道：“不瞒毛兄，本官对荡平龙山匪患一事势在必行！” 毛继祖拍案而已：“你想怎么死？” 第90章 软硬兼施 沈南之瞟了一眼稳如泰山的罗老，丝毫没在意毛继祖的言辞威胁，对视上毛继祖的眼神：“本官只给你们两条路，要么你们接受招安，要么你们搬迁！” “你算什么东西？你说两条路就两条路？劳资偏要选第三条！！”毛继祖怒了，真当自己不会砍了你？竟如此放肆，分不清大小王？？ “既然你选了第三条，那你们就全都去死吧。”沈南之嗤笑道，给脸不要。 毛继祖自幼习武，此刻听到沈南之的狂言，直接扼住沈南之的咽喉，轻轻举起：“就凭你？你也配？”随后啐了口唾沫。 沈南之的身手自然是没有什么反抗的可能，此时身体虽然如小鸡仔被提溜滞空，却依旧嘴硬：“当然！我要你们死，你们就活不了！” “一个小小的侯府世子，现在口气都这般大了么？要不是调查过你，我还以为你是杨素本尊呢？”毛继祖癫笑出声，好似在笑沈南之的狂妄之举。却是将沈南之丢在地上。 猛咳几声舒缓了脖颈之后，还呛出几滴眼泪，沈南之癫笑道：“我说你们活不了你们就是得死，杨素来了也不好使！”不说杨素已经半退，就算杨素如今依旧如日中天，自己为太子一党，如果自己破釜沉舟拿来瑾元商行的资金支持，跟龙山死磕，杨素也没有理由直接干预自己剿匪！ 至于此刻为什么敢连番激怒毛继祖，主要是沈南之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只要罗老不表态，目前状况就一直在可控范围。所以沈南之连番嘴炮也是有意试探一下罗老的底线。 “哦？东宫党羽么？杨坚可还没死呢！！”毛继祖声音缓了下来，像是缺了些底气。沈南之若是动用后台东宫的力量，真到这一步，杨素肯定不会再管自己。显然毛继祖并没有查到瑾元商行和沈南之的联系。 沈南之自然是听出了毛继祖底气渐消，大棒挥完了重新甜枣诱惑道：“只要你们接收招安，本官可以保证你们不被打散，仍旧由你率领！除本官外，你们不用受任何人调遣。” 毛继祖轻哼一声：“说的比唱的都好听，真接受招安了我们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还不是任你们宰割？”杀降杀功的事，在这个时代还少么？条件越丰厚毛继祖反而越觉得是陷阱。 沈南之自顾自坐了下来，若有所指的说起了山寨里众人的年龄。清一色的三十来岁单身汉，想来是当初毛家特意挑选的一批年轻人，为毛家留下的种子。 毛继祖明白沈南之想说什么，其实早在五年前毛继祖就想过解散山寨，让他们分散而去，娶妻生子过上安生日子。当时甚至提前都跟金陵那边商量好了，但是众人死活不愿离去，誓死效忠于自己。此事只好作罢，确实耽误这群人，三十来岁仍是老处男。 沈南之循循善诱道：“只要你们不再为匪，接受收编，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独立营编制。有了正儿八经的编制，也好娶妻生子嘛。他们誓死效忠于你，你就丝毫不为他们考虑考虑？”之所以费这么大周章，沈南之相信只要他们对扬州城落地生根，定可以瓦解他们的凝聚力，到时候想要什么形状，还不是要看自己的心情想怎么捏！ 毛继祖心动了，但是沈南之想到的他也想到了，底下人若是娶妻生子，就地扎根，龙山寨便再也拧不成一股绳了。但是毛继祖不在意这个，最多到时候自己这个匪首被清算，只要兄弟们过的好，自己愿意为之牺牲，一个人背完所有黑锅。但是，眼前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无法确定，毛继祖无法直接答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不信你！！” 见二人谈的差不多了，一旁的背景墙罗老发话了：“老夫可以为沈刺史担保！” 毛继祖依旧摇了摇头，没有开口。总不能直接说出：不好意思，罗世伯，你还不够这个分量。 罗老却早有预料，只是突然对沈南之提起：“王通最近可好？” 沈南之不明所以，此前罗老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四五年没见到老王了，却还是老实回答：“罗老想来是忘了，南之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恩师了。” 旁边的毛继祖当即抓住沈南之的手，不经意间用了些许力道：“你说什么？？？” 吃痛的沈南之用力抽出手，没有回答反而恼怒道：“干你屁事？！” 毛继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此刻自己更想搞清楚一个问题。只得再度轻声询问：“你的老师是…？” “昂，怎么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沈南之揉了揉发红的手掌，没好气道。自从确定毛继祖不会真把自己怎么样之后，沈南之已经完全的占了主动权。 毛继祖瘫软在椅子上，良久才缓过来，叹了口气道：“他们都是好儿郎，还请刺史善待他们。”既然沈南之是他的弟子，那自己最后一丝犹疑也已消失。真正下了决定，似是卸下了一身重担，反而轻松了起来。 “什么意思？”沈南之一时有些不解，这就投了？自己还没用力呢，你就倒下了？ “只要刺史大人善待他们，随时可以带他们回扬州城。”毛继祖起身来到门前，看向一众弟兄，深知再错过此次机会，这帮弟兄可能就真的再也过不上正常日子了。虽然自己对于如今朝廷不满，但客观来说作为新朝初立，休养生息，短时间内怕是不会有什么动荡了，再拖下去只会耽误自己这群弟兄的大好年华。至于自己，身为毛家后人，宁死不降北朝！ “好！那你要怎么说服他们？”沈南之听明白了，毛继祖这是在托孤了，但是毛继祖自己不投，他手下这帮兄弟如何能跟自己回城？ “此事就不劳大人操心了，只要大人记得你的承诺即可！”毛继祖说完便走向弟兄们，叫了几名头目，到寨子前堂商议。 沈南之也乐得轻松，任其而去，自行处理。 一旁的罗老却收回目光，丢下一句：“毛继祖不能舍弃！” 第91章 雇佣兵团 “罗老，你这是难为南之了。”大局好不容易才定下，此刻只待毛继祖最后决断，自己就可以收编龙山了，至于毛继祖本人，虽然可惜，但是也无可奈何，能招揽其他人已经是很好的成果了。 “毛继祖若是死了，他们也不会真心服你。毛继祖若是独自离去，他们也会身在扬州心在毛。”罗老提醒道。 “时间自会冲淡一切，他们只要不闹事，是不是真心归顺也不是很重要，南之当下迫切的是清除匪患，重开商道，招商引资。”沈南之都想好了，若是毛继祖坚持不降，只让底下人投降，那该拆分还是要拆分的，不然自己也不放心放这么个不可控的团伙在自己身边。 罗老叹了口气，转而问道：“知道老夫为何执意要你亲自来此么？” “自然是罗老有十足的把握，南之此行有惊无险。”沈南之此前便已确定罗老有恃无恐，虽不知罗老究竟有何凭仗，但自己此行绝对安全。 “那你不好奇老夫究竟凭仗为何么？单凭老夫与毛家渊源，还不足以保你无事！”罗老笑着引导道。 沈南之回想起此前罗老突然提起恩师，毛继祖脸色大变，前后态度也巨变，此刻也只得试探道：“和恩师有关系？” 罗老哈哈大笑，对沈南之思维敏捷大加赞赏后又回忆起往事，叹了口气，道出缘由：“老王亦是毛继祖的启蒙恩师，二人情同父子。当初老王之所以跟前太子殿下进京，便是换毛家后人一条生路。”所以后面老王进京给晋王殿下启蒙，前太子交代了杨素与贺若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留得龙山之众侥幸得存至今。 沈南之闻言大震，这毛继祖竟然与老王有如此渊源，怪不得之前毛继祖与自己发生冲突罗老都不在意，有这层关系在，自己性命自然无忧。只是当下又要发愁，该如何妥善处理自己这个“师兄”？ 沈南之陷入思考，还在想着找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妥善处理这位“师兄”。毛继祖那边的动作却很快，顷刻，沈南之这里便聚集了十人。 除去毛德祖外，另外九人之间跪下齐声道：“一\/二\/三…九连连长向长官报到，请长官指示！”显然众人已经被毛继祖安排妥当。 沈南之对于连长称呼倒是不陌生，以前也听过老王和元祯提过，大概类似于百夫长的职位。当下对于这个大师兄身份已然十分确定，示意几位连长先出去，自己有事要与毛继祖商量，众人连忙告退。 众人离去，沈南之连忙拱手对毛继祖施了一礼：“南之见过大师兄。此前不知师兄身份，多有得罪，请师兄见谅。” 毛德祖却避开了，似是心中有所顾虑，不愿意接受沈南之的礼。 沈南之明白，师兄这是不想与自己相认，不想自己在处理他的事情上为难，只得出声劝慰道：“南之知道师兄继承先祖遗志，身怀大义，南之不与师兄为难。” “什么意思？这是要反悔么？”毛继祖有些急迫道，自己好不容易劝服一众弟兄，为弟兄们争取一条活路。 “师兄，南之且问你一句，当真绝不投降？”沈南之先是安抚毛继祖，见毛继祖稍稍稳定下来才开口问道。 “忠臣不事二主，我主尚在，身为毛家血脉，绝无可能投降！”毛继祖轻轻摇头，并示意沈南之不用再白费功夫。如今南朝陈后主被软禁在洛阳，尚且在世。 沈南之眉眼颦蹙，少顷下定决心道：“既然师兄坚持大义为先，那这招安之事便作罢，南之不再为难师兄了。” 毛继祖闻言却是着急起来：“不可！师弟能为愚兄安置他们，愚兄已经满足。希望师弟成全！”说完还对沈南之施了一礼。 沈南之却不能接受，连忙扶起毛继祖解释道：“师兄，且听我说完。” 随后沈南之给毛继祖解释起来自己放弃招安并不是放弃龙山，也不会放弃师兄。只是龙山为匪实非长久之计，所以沈南之建议他们下山，依旧以毛继祖为首，只不过是不再为匪，改为雇佣兵性质。 不受朝廷支配，只拿钱办事。钱自然是扬州城出，所以龙山众人也只对扬州城负责，若是有朝一日毛继祖有别的去处，沈南之也不会限制，自会放其全部人马离去。 毛继祖略一思忖便知此事若成，身为扬州刺史的沈南之肯定要上承压力，下有反对。便是那扬州城的张司马，又怎么会允许不受自己调配的却远超自己实力的兵团。当即出声反对，不愿因己身而牵连沈南之，尤其得知沈南之是师弟。 沈南之却直言毛继祖尽管放宽心，自己可以妥善处理此事，实在处理不好，也可以推给杨同学，相信有老王的面子在，太子殿下杨广也不会计较自己私赦匪患。 又是一番游说，在得知不仅仅有沈南之这个师弟，还有元瑾元祯等四位师弟妹，尤其是元瑾有钱，杨广有权，沈南之不会为难也不扭捏了，直言全凭小师弟安排。 心中大石终于落地，沈南之心神也是放松下来，开起玩笑来了：“不知大师兄这里一个月能捞多少钱？” 毛继祖也是身心轻松，笑着回答道：“我们这一行看天吃饭的，时好时坏，平均下来每个月能抢他个三千两，还要送两千两给金陵城司马以防他们找我们麻烦，剩下也就勉强维持寨子生活。” 沈南之自然不会把金陵司马放在眼里，也不在意自己此举等于断了金陵城一份外快收入，随口豪气道：“这样吧，我作为扬州刺史，雇佣你们整个兵团，待遇与州府兵卫相同，每个月给你们两千两如何？” “全凭师弟做主，能白拿个良民身份已经很不错了，包吃包住就行，银子给不给无所谓的。”毛继祖大手一挥，示意钱财上自己并不在意，只是希望一众弟兄能活在光天化日之下。 “那肯定不行！你就算再替师弟着想，也不能不考虑这些弟兄的终身大事啊，没有收入拿什么娶亲？都跟你一样，打一辈子光棍？”沈南之笑道，甚至还揶揄起了毛继祖。 “那就这么定了，每个月三千两！” 第92章 设独立营 沈南之笑着答应，并没有在意毛继续多要了一千两，对于自己来说，这钱花得值。若是和毛继祖没有这层关系，双方火拼起来，也不会少花银子。 双方敲定之后，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即使是门外的那九个连长听到依旧是跟着老大，不用换人，也不用担心被拆分，都很开心满意。 山寨上下开始狂欢，沈南之也融入其中。趁着大家都在狂欢，毛继祖随即安排些人手收拾东西，短短一个时辰山寨便被打包一空。 翌日一早，浩浩荡荡的队伍随着沈南之回扬州。 这一路，农民避之不及，生怕这群土匪是最近生意寡淡下山扫荡的。 待众人来到扬州城外，司马张长顺得到城门卫士通报有大批土匪围城，赶紧来到城门之上观望，把此前神居山的一百五十位还在训练期的勇士也都拉上城门，准备防御扬州城。 沈南之老远看到城门上的架势，就知道怕有误会，怕这个司马张长顺距离太远认不出自己一言不发就放箭，只得对着毛德祖一众说道先在外围等候，自己和罗老驾着马车先往城门口去。 见一人一马车前进，浩浩荡荡的一千人都在原地，司马张长顺感觉不对，便招呼众卫士说道：“等等，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箭！”待沈南之赶着马车带着罗老继续靠近城门的时候，张长顺便觉得这马车熟悉，只是终究距离有点远，看不清人。想着有可能刺史大人被龙山挟持，当下也不敢放松警惕。但毕竟是一人一马车，自己也不用着急争先，可以先看看情况再反击。 又过了一会，距离够近了，司马才放下心来，示意兵卫们把手中弓箭都放下，是大人！刺史大人回来了。随后飞奔下城楼，率队出门迎接。 刚见到沈南之，司马就赶紧上前抱住沈南之：“大人啊，这两天可担心死属下了。您能平安归来可太好了。”别的不说，刺史大人刚上任，自己手下兵卫便增加了一百五十多人，这对于以前穷巴巴的扬州城来说，是司马想都不敢想的事，平日里被刘麟骑在头上，不就是因为自己作为武官，管的兵卫还没有刘麟这个长史手底下的官员多。 沈南之厌恶的推开张长顺，这货怎么还好这口呢。抚了抚衣服才对着司马说起正事，外围的那些都是自己雇佣而来的龙山匪众，从今天开始便是司马的同僚了。 果然，司马听到后并不开心，出声询问起来：“什么雇佣？什么同僚？” “就是本官花钱请来的人，与你们系统不同，直接对本官负责，你们彼此不相干，他们使唤不了你，你也使唤不了他们。”沈南之简单解释了两句，就让司马派人去把龙山众人接过来。 司马有些不乐意，自己作为司马，掌管一州军务，凭什么要雇佣一队不受自己辖制的人马，即使州府要招兵勇，也该走正常程序，进了州府兵卫，自当受自己这个司马支配。当即准备出声反对，却被沈南之直接打断。 “本官知道司马心中不满，此事事出有因，回头本官再与你慢慢解释，也会补偿与你，司马尽管放心，不会因为兵卫低于他人而影响到的你的司马位置。”一堆人穿的山匪模样的人围在城郊影响也不好，当下还是让司马派人赶紧把人都接进来安置下来，只得给司马先吃一个定心丸。 司马吃下了沈南之给的定心丸，当即派一个小队前去引导，带着龙山众匪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专门划分好的一处军营等待刺史大人的进一步指示。 沈南之此刻拿出之前跟毛继祖商量好的分配方案：设立独立营，下辖九个连，一连二连驻防军营设置与东门，三连四连驻防南门，五连六连驻守西门，七连八连驻扎北门。取消九连番号，更改为警卫连，住进刺史府偏院，护卫刺史大人安全，当然随之一起住进刺史府的还有独立营营长毛继祖，独立营拿钱办事，不入州府官员序列，只对刺史大人负责。 匪患之事彻底解决，沈南之也是好好的歇了歇，一觉睡至第二天午时。倒不是王慧兰有能耐喊沈南之起来，实在是睡得太久尿憋不住了，起来方便方便。 既然起来了，就干脆起床用了午膳，正式回归政事。 沈南之是睡了一上午，其他人却是各司其职。一大早王世充便跟罗老为了学堂奔波选址，毛继祖率队出去操练，说什么警卫连，竟然一个人都没给沈南之留下，刺史府安全全靠沈南之从京城带来的几个亲卫。 罗士礼倒是没什么事，大早上便来了刺史府，得知沈南之还在休息，便回去了，说是下午再来。 沈南之和王慧兰吃完午饭之后，又开始忙碌起来。匪患已平，下一步要着手恢复扬州城的经济了。 王慧兰坚持“要想富，先修路”的方针，坚持下一步修缮官道，而沈南之觉得西市棚户区年久失修，应当先行修缮西市。就在二人各执己见争论不休的时候，罗士礼来了。 沈南之赶紧拉着罗士礼过来，阐明自己和王慧兰的观点之后要三人举手投票表决，表明自己不是一言堂，让罗士礼凭从内心站队。 罗士礼却没有站队，修路时候不举手，修缮西市也不举手，沈南之当即不爽道：“有什么想法就直说。你这置身事外不参与是几个意思？” 罗士礼笑了笑，拱手道：“刺史大人，非是小弟作壁上观，只是小弟觉得二者完全可以同时进行，并不冲突。” “哦？此话何意？”沈南之之所以没想同时搞这两件事，主要还是钱财不够人手也不足。 “回大人，此事距离农收还有两月，虽然错过了劳役期，我们可以以役代税，发动村民修桥补路，工期可以折抵秋收税赋，州府只需管饭管住就行，所需银两不会太多，大人的钱应该够用。”罗士礼说出自己的计划，早先在得知沈南之有意修缮官道便提前考察了情况以及办法。 “此事可行！那西市呢？刨去修桥补路的经费和雇佣师兄，我这可没有多少银子了。”沈南之觉得以役抵税之事可行，先解了眼下之急，所需劳役也不会太多，到时候实在填不上这口子就找几个大户再搜刮一波。 “以工代赈！” 第93章 恢复经济 时间紧，任务重，刚跟罗士礼定完大体方针之后沈南之便召了一众属官，双管齐下，修缮西市与修桥补路齐头并进。 只是沈南之对于长史等人依旧不是很放心，贪墨钱财事小，偷工减料影响质量事大。沈南之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由司马张长顺带队修路，委托罗士礼主管西市棚户区拆迁。 扬州城西市一直是平民聚集之处，因为靠近金陵，被波及更深，破坏更深。按理说平民自己的房子，塌不塌的跟沈南之这个刺史也没多大关系，但毕竟危及平民身家性命，作为初次外任历练的沈南之来说，若是放任不管真出了些人命传到京城也是不好，另外沈南之既然做了这个扬州刺史，也是真心的把个体的困顿放在了心上。若是个体的困顿与集体无关，那么集体的荣誉又与个体有什么关系呢？ 罗士礼办事效率就是快，短短三天，在司马张长顺还在四处下乡组织志愿者主动劳役的时候罗士礼便给沈南之送来了一个好消息。 据统计，西市棚户区有户八百余，基本上全部要推倒重建，这原住民的居住便成了问题。西市拆迁重建需要不了那么多人，而且一旦重建开始，很多人居无定所，罗士礼便建议沈南之把多出的劳动力分一部分去修缮官道，让每户都参与劳动，作为免费给他们重建房舍的条件。 得知罗士礼已经与他们谈好了，确定好多出的劳动力数量之后沈南之便招来一名亲卫，让其前去找张长顺，让其控制一下数量。 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除了当初让毛继祖率队去金陵购买些材料闹了些许不愉快，一切还算顺利。 仅仅一个月，西市贫民窟便翻建一新。此前沈南之想着反正都重建了，干脆规划一下，便在这处区域建的几百户一模一样的青砖瓦房，整整齐齐，看起来颇为美观。 沈南之还搞了个搬迁仪式，请了当地富绅都来到了西市。无他，就是缺钱了，张长顺那边等着自己送银子呢。让这群人看看自己对待扬州城的拳拳之心，再张口找他们要钱的时候，别总把自己当外人。 扬州城首富万三千颇有眼力见儿，不知道是想讨好沈南之还是为了感谢沈南之平定了龙山匪患，带头捐了三千两，支持刺史大人的事业。 有万三千带头，其他人也有模有样五百一千的捐献，沈南之笑容满面，多的不嫌多，少的不嫌少。 搬迁仪式的酒席都是西市平民自己攒起来的，这家出点这个，那家出点那个，一顿搬迁宴席下来，沈南之又捞了一万五千两银子。 今日出门的时候愁容满面，回府的时候如沐春风，人逢喜事精神爽，有钱就是好。回到刺史就找来毛师兄，让他亲率警卫连，给司马张长顺送去一万两。 经费到账，司马直接找人去村里买了两头猪，策马沿着官道对着劳役们大喊：“乡亲们，加把劲儿！刺史大人刚给我们送来两头猪，今晚上给大家都吃上大块肉。” 原本还有些疲惫不堪的劳役们，顿时活力四射，挥镐也更有力道了。 工程活嘛，只要钱到位了，那效率是杠杠的。又进行一个月，官道也已经修缮完毕，就等沈南之验收，主持一下竣工仪式了。 沈南之本想招呼王慧兰准备点礼品，竣工仪式上分给劳动人民。被王慧兰直接拒绝了，没钱！是真的没钱。全府上下就剩几十两了。 沈南之虽然不管钱财，但是心里也是大概有数的，西市拆迁和管道修缮款项结清之后按理说还剩下差不多五千两银子才对。至于龙山匪众的饷银，先欠着，美其名曰帮他们攒起来了。此刻也是好奇道：“怎么就剩这些了？” 王慧兰没好气道：“大人，你是不是忘了，你名下还有个学堂呢！”这个私学，早在一个月前便已经步入正轨，开始教学了。买下学堂花了一千两，笔墨纸砚和书又花了两千多两，还有一百多个学生的包吃包住，钱可不就不禁花么。今早还有二百两的，中午的时候狗剩哥哥又回来要走了一百五十两银子，说是要给学堂里的先生结上个月的月钱。 沈南之顿时有些心虚，试探了一句：“学堂这么费钱么？”想起学堂这茬，大额消费自己是知道的，三千两扣除还应该有两千两啊，学堂刚开一个月就烧了自己一千两？？？ 王慧兰直接把学堂账簿丢了过来，沈南之翻开一看，脑瓜子疼。这群学生，凭什么吃的比刺史府还好？怪不得狗剩这两个月都不怎么在刺史府用饭了。 王慧兰手中虽然没有账本，心中有账，见沈南之翻得位置和神色便知道是哪，直接解释道：“罗老说了，都是乡下穷苦读书人，身子太弱，要保证营养。营养跟得上，学习效率也会提高。” 沈南之嘴角抽抽，还有这个说法呢？从小锦衣玉食的自己倒是没经历过这些。算了，不看了，看来看去也不能变出银子来。直接放弃了摆阔送礼的想法，决定竣工仪式一切从简。 正式竣工通行之后，沈南之叫来了罗士礼，毛继祖。让二人去把城中商户有头有脸的都请来刺史府做客。 又是万三千领头出现，身后跟着诸多商户，想来是跟着万三千的脚步一起来的。一进刺史府打听，万三千也不啰嗦了，上来就是一句：“说吧，大人这次又想要多少？” 沈南之嘴角一抽抽，怎么个事？说得好像不要钱就不能叫你们来似的。自己找你们可是有正事，好事！ 当下笑着对万大户说道：“万老板想哪去了？此次本官找你们前来是有好事，利于你们的大好事！” 万三千身后的一众商贾富户闻言顿时长舒一口气，这个刺史大人上任两个多月，巧立名目可是搜刮了自己等人不少的银子。 万三千有些尴尬，当即谄媚道：“是下官误会大人了，既然不要银子，大人尽管说。” “银子都是小事，你们回头随便看着给就行。” 第94章 商行东扩 沈南之话音刚落，人群又是一顿骚动，说那么多最后还是得交钱。 万三千也是认命了，反正出门时便有预料，此刻也不再纠结银子的事，拱手道；“不知大人何事召集我们至此？” “不瞒各位老板，本官近两个月所为，你们也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本官一心为扬州城，当前匪患已除，官道也已修缮完毕，下一步就是要恢复扬州城昔日的繁华了。这一步离不开各位的帮助。”沈南之开门见山。 “不知大人想要我们如何相帮？”有一富户抢先开口道，问出众人都想问的问题。 “你是那个锦绣布行的李老板是吧？不要紧张嘛，本官只是想用用你们的人脉圈子，多招些商户入驻扬州城。”沈南之见此人有些紧张，拍了拍李老板的肩膀，安慰道。 “不…不紧张。刺史大人放心，扬州城是大伙儿的家，我等自当尽力而为。”李老板被沈南之一拍更紧张了。只是李老板表态之后，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作为扬州人，他们自然也想把扬州城恢复往日繁华。 沈南之见众人都表态了，眼神示意王慧兰。王慧兰有些扭捏的端着个捧盘就过来了，上面自然又是那一张张认捐收据。 得元瑾教授的王慧兰，本不该这般小女儿姿态，实在是脸皮没有沈南之厚，连自己都觉得沈南之捞钱捞的太狠了，有些不好意思。 沈南之却没有在意那么多，众人走后沈南之数着收据上的金额，实在是开心。丝毫没有在意一路骂骂咧咧回去的富绅。 作为扬州城商行的领头人，一路上万三千也只好安慰众人，刺史大人虽然搜刮狠了些，但是他短短两个月就搞定了以前挡在各商户面前的两个大坎儿，如今运输货物便捷又安全，对自己等人也算是好事。 虽然用的还是自己等人出的钱，但是日后也可以此票据抵税不是？若是遇上那不讲道理的刺史，以权压迫，剿匪修路的钱我们也一样跑不掉。 商户们效率就是高，一个月过去扬州城内商户多了两成，都是新入住的。 眼见商户越来越多，是时候拓展新街区了。 但是州府是真没钱，正在沈南之为银子发愁的时候，王慧兰进来通报有一个姓杜的人求见刺史大人。 沈南之心下大喜，此前元瑾便来信说会派杜旻亲自来扬州，沈南之还回信记得给自己带点银子。此刻听闻杜旻已到，赶忙出门迎接。 见到杜旻，沈南之就拉着往里走。一通寒暄之后，沈南之嘿嘿一笑：“不知道此次杜兄给南之带了多少银子？” 杜旻伸出两根手指，在沈南之面前摇了摇。 “二十万两？”沈南之大喜问道。有了这二十万两，自己再也不会束手束脚了，别说扬州城这种底蕴城市了，就是那岭南的小渔村咱也能给发展成大都市。 杜旻笑着摇了摇头。 沈南之大失所望，两万两是真不够啊。 杜旻笑着说道：“杜某此行的确从瑾元商行带了二十万两。” 沈南之抬手就要叫毛继祖派人把银子抬回来，杜旻连忙摆手：“沈兄这是要干嘛？” 沈南之谄媚笑道：“这不是怕杜兄这银子放的不安全，尽快收入刺史府嘛。” 杜旻连忙拒绝道：“沈兄作为刺史大人，这是要行那强盗之事？”杜旻虽然带着银子来的，可自己从来没说过是替沈南之带的银子啊。自己是生意人，带上银子自然是为了拓展生意的。 “这银子不是元瑾让你带给我的？”沈南之讪讪道。 “敢问沈大人，要这么多银子要作何？”杜旻笑道，这个沈南之哪哪都好，就是不会做生意。 在得知沈南之想为扬州城整体大开发，先开发几处新街区，转移一下商区中心，后面再开发老街区，整体重建扬州城，恢复扬州城作为前朝陪都的繁华。杜旻笑了，表明自己正是为此事而来，但一码归一码，自己是个生意人，也只能以一个生意人参与。 沈南之撇了撇嘴：“那你想怎么参与？” “沈大人莫急，你想一下，你来扬州是历练的，哪怕杜某把这二十万都送你，你以州府名义都花在扬州城上，等你离去什么也带不走，岂不成了你自己砸钱搞政绩？”这种亏本买卖，也就沈南之这样钱财如粪土的人敢想。 沈南之确实不在意这些，也从不考虑这些，或许他人把刺史当一份工作，自己确实把刺史当做一方父母官，只要能让辖区子民过得好，倾尽自己所有又有何妨。 杜旻也了解到了沈南之的心理，不再绕圈子了，直白自己来意：“瑾元商行可以帮沈大人搞扬州城的建设，但是我们毕竟是商行，所以建设之后新街区的产权要归瑾元商行，建成之后是租是卖州府不得插手。”这样扬州城也建设的起来，也不用沈南之自掏腰包。 沈南之闻言思忖片刻，差人叫来罗士礼和王慧兰，一同商议。罗士礼觉得没什么，自古以来这种做法也有，要不是此前沈南之捞银子太狠，富绅们绝无可能再平白掏出这么多银子预付，自己也想献计此法的。 见罗士礼也赞同，沈南之自己也觉得此法没什么，王慧兰却出声反对道：“瑾元商行参与可以，但是地皮不卖你们，算州府入股，新街区建成之后，你们落七成，州府分三成！” 随后王慧兰俯首贴耳给沈南之解释了一番，州府实在缺钱，直接卖地皮不如分他一杯羹，省的大人老是没脸没皮敲诈乡绅。 杜旻倒是赞赏的看了看这个小妹妹，上次见面还是他们刚回京城时的东宫内，只是那时候还不知道王慧兰竟然也懂生意之道。当下也不反对，只是对着沈南之道：“大人想参与也无不可，杜某这里还有东家让带与沈大人的两万两纹银，若是大人有意，也可以以此二次入股。若是大人急需用钱，杜某回去便派人给大人送到府里。” 沈南之又看向王慧兰，王慧兰只好再度贴耳：“可以，州府上下先勒紧裤腰带，待开发完成，翻上几番不成问题。” 两万两，翻上几番，十几万两？ 沈南之当即桌子一拍：“府里暂时不缺银钱，先放你那里作入股吧。” 第95章 开发西部 罗士礼却对着杜旻拱手问道：“不知杜老板可否再让出些份额？” 杜旻哈哈笑道：“沈大人手下卧虎藏龙啊。”随后坦言瑾元商行并没有独享这份蛋糕的意思，本就打算得到沈南之许可后联合扬州当地富户共同开发，雨露均沾也可分摊瑾元商行的压力。毕竟自己来之前东家还往南边送去了三十万两。瑾元商行账上现钱只有这二十万两了，自己并不打算全部投入地产开发。 最主要的是，你不带本地商户玩，万一他们联合抵制你，这投资回报周期就要大大延期了。 沈南之随即在刺史府再次宴请商户，整的这些富绅都有些妄想症了，觉得沈大人又要银子来了。这个沈大人，你要说他不是好官吧，他干的都是实事，你说他是好官吧，总是找自己等人捞银子。 不过这次他们是真真正正的错怪了沈南之，沈南之此次绝无要银子的想法。 待众人都齐了，沈南之举起酒杯向院子里坐满几桌子的商户介绍起了杜旻，是京中的瑾元商行代表，想在扬州发展发展，希望大家关照关照。 众人都言不敢。开玩笑，京中大富商随随便便碾死自己，又哪里需要自己等人关照。 随后沈南之便给众商户介绍起了自己的扬州改造计划，由州府出地，已由瑾元商行出资二十万两拿下改造标的，诸位商户倘若有意，也可出资分一杯羹。瑾元商行愿意拿出十万两份额，原价分于众人，众人可以自行认购。 商人们都知道这是大利之事，只是对于州府的信誉有些犹疑，毕竟刺史大人什么事情都能搜刮一遍银子，这次事情又需要金额过大实在放心不下。 沈南之眼瞅着众人犹疑不决，给杜旻眼神示意。杜旻当即双手一拍，下人抬进来几个大箱子，当着众富绅的面打开了。然后朗声道：“各位都是生意人，咱们就开门见山了。这里有纹银二十万两，以各位的行情了解，我瑾元商行完全可以独自吃下这份大工程。但是刺史大人说，他是扬州刺史，他得为扬州考虑，生生从我瑾元商行抠出一半的份额分于各位。”随后还表现的极不情愿的样子，希望这些商户不要参与，让自己独自承包才好。 在扬州城如此凋敝的情况之下，各位商户生意做的依旧有声有色，自然都是经商好手。也都清楚二十万两银子足够打造现今扬州城最大的商圈了，瑾元商行完全有实力独自吃下这份工程，不带自己玩。 也感叹京城商行是真有钱，这个瑾元商行都没怎么听过，随手就能拿出二十万两现银，怕是扬州城首富万三千得把全部家当折现才能拿得出来这么多钱，其他富绅想都不敢想。 原本沈南之还打算给他们三天时间考虑，愿不愿意参与全凭个人意愿，州府绝不强迫。 仅仅片刻，众人交头接耳商讨几句之后便一致同意参股开发。毕竟州府带头开发新街区，到时候肯定会为了新街区发展给些政策，自己等人既是生意人，此时不参与怕是到时候只能高价从他们手里买新街区的商铺了。 商人都明白，一个东西被造出来售卖的价格一定远超他的成本价。虽然州府要以地契凭空拿走三成，那也节省了土地成本和批文了不是。此时不参与自己盖商铺，难道要高价去买别人的？秉着省了就是赚了，但凡有商铺需求的富绅都参与了进来。 甚至有人对着王慧兰喊了起来：“王管家，纸笔字据呢？快快呈上来。” 不同于以往被刺史大人搜刮，此次众人是真的迫不及待要立下字据敲定此事。 王慧兰不着急备上笔墨纸砚，反而自己掏出来一个小本本坐在案前，对着商户说道：“名额有限，只有十万认购额度，大家有序排队，一个一个来。” 富绅们虽然迫切，但也知道此次的主动权在州府和瑾元商行，只得老老实实服从安排。 经过王慧兰统计之后，认购金额远远超过了十万两，竟然达到了十五万两。仅仅扬州首富万三千一个人就入股了纹银五万两，第二第三也都分别入股三万两，两万两，剩下第四开始都是五千块三千两寥寥，一千两居多，还有些五百两纯属抱着自己出钱盖商铺的，并没有把这件事本身当成生意。 沈南之心中感叹，怪不得这三个人能稳坐前三，甩开第四几条街，这三个人分明是盯上了开发一事，比其他人更早意识到房地产本身就是暴利产业。虽然当下州府凋敝，房地产不景气，但自己既然有心恢复扬州城原本的繁华，那时房地产随随便便就能翻上几番。 若是认购不够，沈南之自然乐意三家出大头，但这是第一份开发改造计划，又认购超额太多，沈南之还是想让底层小商户都有参与的机会，那便只能找几个头部商量一下了。毕竟自己还有两万两参股呢，加上瑾元商行十万两已经超出了七万两。 只得把扬州城富豪榜前三叫到一旁，至于没有叫上杜旻，那是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的两万两算进瑾元商行额度了，瑾元商行入股八万两，自己入股两万两。至于若是日后元瑾知道沈南之拿着自己的银子坑瑾元商行的银子会是什么个反应，沈南之暂时也没想那么多。 万大户笑呵呵，一个劲的奉承刺史大人年轻有为，上任短短三个月，扬州城焕然一新，比上任刺史十三年的功绩都大。其他二人也是谄媚至极，说了一大堆彩虹屁。 沈南之顿觉飘飘然，暗爽一会才谈及正事，如今还超出五万两，希望三家可以适当降低一些入股份额，给下面的小商户留些参与的机会。 到嘴的稳赚不赔的买卖，众人自然都不愿意放弃，甚至富豪榜榜眼还出了个馊主意：“刺史大人金管放心，我们三人可以多凑一万两出来，按比例分给小商户，让他们退股五万两，退出此次开发计划。” 第96章 名额考试 沈南之直接否决，自己身为一州刺史，是这儿的父母官，又不是跟你们做生意的生意人，得让更多的人得利。此刻也只得直接要求三人减少份额，三人合分五万两，省的三人二次相争，沈南之直接订下了三人的份额，按照原来的每个人砍半，万三千两万五千两，剩下的二人一万五千两和一万两。 三人自是不愿，还欲争取，沈南之连忙安抚道：“三位，且听本官一言。这次你们让出些份额，下次有什么好处，本官以刺史府名义担保，优先考虑三位。” 见沈南之态度坚决，三人只得答应，希望大人下次有什么好事记得带上三人，沈南之点头称下次一定。 蛋糕已经分完，刺史府这边也开始张罗起来，连长史刘麟都闻到味儿了，找了过来。毕竟这是州府牵头之事，自己作为刺史大人的左右手，自认应当参与其中，沈南之也没拒绝，想着最后给他个机会，若是真能胜任，一改自己往日的偏见，沈南之自会大度重用。 为了防止长史刘麟作妖影响效率，沈南之还要罗士礼跟在杜旻身边辅助，让毛德祖带着警卫连负责开发区的维稳问题。 不得不说，扬州城毕竟是前朝陪都，潜力仍在，众人眼光也在，知道这是大利扬州的事，各司其职，都在卖力建设家乡。 期间沈南之还跟罗士礼打听了长史刘麟最近的表现如何，罗士礼当然知道沈南之的心思，也没有丝毫避讳的意思，直言刘麟做个长史还行，若是接任沈南之作为下任刺史，扬州城怕是要走回头路。 沈南之对于罗士礼的话自然是万分相信的，心中也默默的把长史刘麟的名字从候选人里划掉了，又问起了司马张长顺，罗士礼也直言不讳，若是沈大人任内把扬州发展好了，司马张长顺守城还行，想发展的更好张长顺也是做不到的。 沈南之也不再纠结，开发区动工两个月了，自己就任也才不过半年，时间还早，接班人可以慢慢培养。再有十多天便就任半年了，有件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转眼十多天已过，刺史府院中设了考场。上午的考生便是之前许诺给富绅们族中子弟的考核，参与者三十人，取前七名，下午场则不受限，愿意报名的都可以，只取前三。 上午场考完之后，富绅们的子弟并未离去，反正刺史大人言明下午场不受限，谁都可以参与，都想着多考一场，万一上午落榜下午中了呢？商人但凡有机会都想把鸡蛋多放两个篮子里，此前自然是交代了自家子弟。 沈南之见此也不阻拦，只是说了句最后阅卷之后，上午得前七名的考生，下午成绩作废，不参与下午前三名争夺。 富绅子弟自然没有什么意见，长史他们自家的子弟自认也不弱于商家子弟和平民子弟，也没有强出头反对。至于平民子弟，罗老学堂里的一百多个学生都来了，心中都知道所学尚浅，此次也是重在参与，想着积累经验而已，并没有报什么太大的期望，加上家境贫寒，就算有意见也不敢于此时得罪官员富贾。 至于除却这些人参加下午考的还有王世充，罗士礼。本来沈南之还想忽悠毛继祖试一试的，直接挨大师兄一顿揍，才作罢了。 以毛继祖的文韬武略，比王世充罗士礼都要强，若是参考，前三绝对有望。只是作为毛家人，又怎可能报考北朝当官。若是真想当官，投降不就得了，凭自己这一千号人，随随便便不得做个司马之流？考试？亏你沈南之想得出来！ 一日的考试，三日的阅卷。原本不需要那么久的，沈南之组建了一个阅卷团队，由学堂的几位先生和长史刘麟的叫来的几个文官共九人组成，糊名阅卷，富绅们虽然参与不了阅卷，倒也没有什么意见。而且沈南之还要求了每个人的成绩都要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另外七个分数取平均。最后入围的十个名额，沈南之还保留了自己的一票否决权，亲自阅卷之后若是觉得不妥可以取消成绩。 第三日，沈南之为了保证公平性，又请来了富绅们，随后才示意刘麟和罗老拆封试卷，把前七名和前三名共计十人的试卷找出，经过罗老等人重新誊抄一遍，随后再度糊名交给自己，自己亲自审阅，以表明自己绝对不会因人阅卷。 好在长史刘麟和罗老对待阅卷足够认真，沈南之并没有从这十份考卷中发现不妥，虽然有些文章写的一般，但既然是罗老和刘麟评比出的名次，想来也就这个水平了。只是普通批的三人明显要优于富绅特批的七人，沈南之都觉得自己给富绅七个名额，是不是太多了，兴许有些平民考生都强于七人。 当下沈南之便确定下来，就这十人入选。当着众人的面开始拆糊名，让王慧兰在一旁写榜一会张贴在刺史府门外。 先拆的是富绅子弟的七名，万三千家参考五人入围两人，其他家或有一人，或一人都没有，得知名次后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但万三千的笑容是最热烈的。 待王慧兰写完富绅榜七人之后，沈南之才打开普通榜糊名，果然，罗士礼榜上有名，是为第三，但是沈南之还是有些意外，剩下两个人肯定有王世充的位置，这点沈南之还是有这个底气的，并不意外王世充考得会比罗士礼好，只是还有一人是谁？ 随后打开第二份试卷，撕开糊名，上面赫然写的王世充，沈南之震惊了，本以为这次榜首王世充是十拿九稳的，竟然也被人比了下去。 反倒是王世充，看到自己得了第二名，顿时兴奋的跳了起来，那可不是上午那二三十人，下午考生可有小两百人呢，自己得了第二！ 沈南之没有理会王世充的行为，打开榜首糊名，心中暗念：“这房乔是谁？” 第97章 进京在即 不同于沈南之原地思忖，王慧兰誊抄完名次便拉着王世充出门张贴成绩，并且贴出十人经过誊抄后的试卷，若是考生有异议，比如自己试卷被人顶替了，均可上报刺史府，刺史府定当严查。 名次下方还有一行备注。此名单上人，务必于三日后巳时一刻到刺史府报到，若过时未至，则视为放弃举荐名额。 众人离去，王世充王慧兰罗士礼归来，沈南之看着依旧兴奋不已的王世充没好气道：“你有什么好嘚瑟的？一天天觉得自己读书特厉害，怎么连这小小的扬州城都拿不下第一？你还有脸嘚瑟？” “我才读了五年书，就得了第二，而且我还胜过了罗大哥。”王世充不是这么认为的，王世充只觉得自己刚学五年，便胜过了罗士礼这种从小学到大的已经很不错了，至于那个榜首房乔，谁知道他多大年纪，什么身份，说不定是付出了数倍于自己的时间才勉强压自己一头呢。 这话一说完，旁边的罗士礼嘴角抽了抽，却也无力反驳，刚刚也看了王世充的试卷，的确比自己好上不少。 沈南之也不再搭理王世充，转而问向罗士礼这个房乔是什么来路？自己怎么从来没听过？王世充也不认识，很明显不是罗老学堂的学生。 罗士礼仔细回想一番才确定自己也从未听过此人，刚刚在外看名次的时候也没有见到有人站出来跟王世充一样嘚瑟。当时好多人看着王世充那嘚瑟劲，还以为王世充叫房乔呢。 见众人都不认识，沈南之只得压下心中好奇，既然来考试了，三日后应当回来，届时再好好认识认识这位才俊。 预留这三日，也是为了留给考生们复盘考试，若发现有作弊者皆可举报。 三日平安无事，第三日巳时沈南之便在刺史府等到学子们上门，除去罗士礼与王世充，八人齐至，一个不少，毕竟保举进京参考谁都不愿放弃。 沈南之亲自接见众人，示意王世充罗士礼也站过去。随后开口问向前方十人，哪个是房乔。 只见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向前迈出一步，抬手为礼：“回刺史大人，小生便是房乔，字玄龄。” 沈南之对此人没什么印象，只得出声询问：“玄龄哪里人？本官好像并未见过你？” 房玄龄不答反问：“怎么？此前刺史公告，下午场只要有意皆可参考，刺史大人现在是要附加条件了？” 沈南之笑道：“玄龄误会了，本官只是好奇。既然拔得头筹，进京名额自然归于你。” 房玄龄闻言放下心来，如实禀道：“小生齐州临淄人。” 沈南之闻言诧异，询问起齐州的人怎么跑来扬州了，又补充一句只是好奇，并不会因为属地剥夺其名额。 房玄龄先是一番感谢之后才说明缘由，原来是齐州名额早已内定，自己入仕无门，恰逢经商的同乡路过扬州城时听闻考试一事，自己也是为此特意做工攒了些盘缠跟着经商的同乡来到扬州城。 沈南之看完房玄龄的试卷时便觉得此人文字简约，义理深厚，是个人才。当即招呼王慧兰拿来了一千两银子，分成十份。 随后朗声道：“诸位，此去京城，是取进士还是遣返，全凭你们自己本事了。这里是本官的一点心意，给你们每人备上一百两银子的盘缠。” 沈南之并没有因为富绅子弟就区别对待，每个人都备上了一份，若是还需像房玄龄来扬州一样，一路帮工赚取盘缠，势必分心不能好好读书。 富绅子弟虽然家大业大，但是平日里也不可能随意支配太多银子，此刻刺史大人愿意出资，也都同房玄龄一样，齐声真心致谢。 随后沈南之又看向众人：“时间还早，不急进京。你们现在回去收拾一下，明日开始辰时到刺史府，本官为你们安排集训一个月。”说完沈南之又补充一句若有别的想法，可以不来，到时自行进京也可。 随后沈南之让王慧兰给每个人都发放了自己的推荐信，又留下房玄龄，示意其他人可以先回去准备了。 其他人走后，沈南之示意房玄龄这段时日可以同王世充，罗士礼同住在府上，不用来回折腾了，能省点是点。 房玄龄顿时感激涕零。眼前这位刺史大人虽然年岁不大，但这段时间在扬州城却是人人称赞，是个好官。 集训第一天，在刺史府，沈南之并没有教他们什么应试技巧，只是培训了些关于长途跋涉，水土不服等症的应对之法，并且讲解了在京中，随便扔块青砖都有可能砸到个世子，众人入京后还需低调，尽量别惹麻烦，京中不比扬州，惹出事来自己真的罩不住。 随后便讲解起了新政科举，分为两类：常科和制科。常科主要包括秀才、明经、进士、明法、明书、明算等科目，其中明经、进士成为常科的主要应试科目。制科则由皇帝主持，按形势需要临时下令举行，名目繁多，其中包括贤良方正、直言极谏、博学宏词、才堪经邦、武足安边等科。 不同于太子监国之前，虽有考试却只考策论一科。说实话，这十人的算学也就王世充拿得出手，即使房玄龄和罗士礼，也就在及格线上瑟瑟发抖。反而是富绅子弟的算学相对好一些，虽然比王世充差远了，但也强过房玄龄罗士礼许多。也不能怪房罗二人，此前虽有君子六艺，算学一直不受重视，他们也没想到突然就加入了科举考试科目。 好在二人学习能力很强，虽然以前并未重视，临阵磨枪也能将将及格。 剩下时日沈南之便给十人量身定做了课程，七人众基本上都是阅读理解，拓展思维的课程。在罗老的学堂里给众人单开一间课室，沈南之与王慧兰也会时常前往授课。 三人组中的王世充主要还是练字，无它，贼丑！学识方面沈南之还是有底气的，王世充若是过不了，那八成是有人使了绊子了。房玄龄和罗士礼的课程就是算学了，沈南之安排王慧兰对二人辅导。 说实话，沈南之虽然多学了几年，算学水平也就跟王慧兰差不多。 毕竟算学就这样，前期很容易大家都会，后期行的怎么都会，不行的是怎么都学不会！ 第98章 遇到麻烦 时间虽然还早，但沈南之有意让众人一路走慢一些，算是边赶路边游学，外加众人也需提前进京熟悉熟悉。 集训之后，沈南之安排了把自己带来的亲卫全部安排护送十人进京赴考，也算是给几人放个假回京看看。 临行一大早，沈南之便率众官和富绅等人，亲送几人出城。名单上的人顿生豪气，誓要夺取名次，通过考试。 沈南之也没有给众人压力，只是交代努力了便好，结果如何不重要，只要自己努力了，考不过也没什么，做不了官还可以回扬州从吏做起，这个自己还是能做得了主的。一样可以为家乡的发展添砖加瓦，发挥余热。 除去沈南之派的六名亲卫，富绅们也出钱出人组了个二十人护送队伍，沈南之也没说什么，转身跟王世充交代了几句，示意王世充是去过京城的，也跟随自己游学过，此行要担当起领队之责，遇到麻烦能躲就躲，实在躲不掉又应付不来的可以找元瑾求助。 王世充拍了拍胸脯保证交给自己了，没问题，毕竟自己也在京城待了半年。 送走众人后，沈南之又来视察起西区开发进度，基本上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了，再等上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分红还债了。此前为了撑撑州府的门面，给士子们出的路费也都是找杜旻私人借的，想想自己这个刺史干的还真是头疼，一直过得紧巴巴的，自己可是听说与自己一同外任的杨玄感过得风生水起，甚是得意。 扬州城，众人拾柴火焰高。在众人通力合作之下，扬州城有条不紊的向着繁华之都的目标前进。 经过四个多月的边走边逛，王世充等人终于来到了京城。本来路过洛阳时候，亲卫李队长还揶揄王世充都到家门口了，不回家看看？反正大家没到一座城池便要休整几日，了解一下当地风土人情。王世充摇头拒绝，不拿功名不言还乡。 刚到京城，王世充就联合众人租了一个院落住下，此刻距离大考还有半月，大兴城中早已住满了各州府前来备考的学子。 这下其他九人可谓是小刀拉屁股，开了大眼了。如此小的院落只有五间主人房，十个人住起来还有两人挤一间。不是不想住的好一点，实在是太贵。这样一个院落，距离考场又很远的，都要一千两银子一个月。而且一个月起租，的亏富绅子弟多带了些盘缠，不然王世充只能带着众人蹭住宁远侯府了。 众人安顿下来之后，沈南之的亲卫便回宁远侯府述职了。此处院落只住着王世充等十位考生和富绅组建的护送小队了。二十人挤在两间偏房了，都是大通铺，也只能这样了。 第一日众人便好好盥洗一番早早休息，相约第二日由王世充带领，见见京城世面。 只是第二日起，除了王世充走南闯北惯了，房玄龄也多有奔走，其他人包括护送小队放松下来之后都接连病倒了，皆是水土不服。王世充只得求助宁远侯府，找到沈夫人派了郎中过来为众人调理，五六天众人才缓了过来。 好在众人来的早些，这要是考试时候病倒了跟谁说理去。 第七日众人尽皆康复，生龙活虎。王世充便领着众人逛起京城街区，只是众人只能看看，实在消费不起。 众人逛着逛着便遇到一个衣着华丽，看起来不到二十的纨绔子弟对着一个商贩一顿打骂，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儿。王世充刚想领着众人换个方向，房玄龄却抢先一步跑步上前拦下了那名纨绔子弟。 王世充顿时头大，不是说好的遇到麻烦掉头就走么？这个房乔怎么还冲上去了。这可如何是好？若是沈大哥在，自己自然不怕，可现在只有自己，自己在这京城算个屁。 王世充犹豫不决，想着要不要掉头就走，能保住几个保住几个，却被罗士礼劝阻，咱们十个人来的，视为一体，岂有丢下同伴而去的道理。 王世充也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去，还没走到跟前边听那名男子挥动鞭子的声音，定睛一看才看到房玄龄并未反抗，只是护在那人身上，替他挨着鞭子。 王世充加快脚步，这没几天就要考试了，要是打坏了便要错过了。走到房玄龄身前，隔开挥鞭子的男子拱手道：“小可…” 只是还没说完一句话，鞭子便接二连三的落在王世充的身上，他奶奶的，这么嚣张？王世充一怒之下又怒了一下，忍着疼痛再度朗声道：“不知此人…”刚说几个字便又挨了一鞭子。 王世充忍不了了，这特娘的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直接拽住鞭子想好好说话，又挨上一脚。他奶奶的，王世充直接扑了上去，挥鞭子男子直接被王世充按在地上一顿胖揍，看起来并不会武功。 挥鞭男子身边的几名护卫看到竟然有刁民敢动二公子，就要上来帮忙，罗士礼直接招呼几个同窗就扑了过去，虽然作为读书人体力比不上这些狗腿子，但是人数占优，直接打起群架。一时间战况焦灼起来，颇有种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之感，你来我往，煞是精彩。 商贩们也不做生意了，看到嚣张跋扈的男子也有今天，大快人心，此刻虽然不敢出声给王世充等人加油，但是眼神希冀，明显是希望王世充他们胜利的。 只是有一商铺的老板看到这情况，匆匆关上铺子，翻开牌子今日打烊之后便飞奔而去。 双方又打了一会，依旧不分胜负，基本上都挂了彩，鼻青脸肿，在巡防差役赶到后才强行分开两拨人。 为首的队长感到头大，这一帮明显看起来是来京赴考的士子，这又是新科举后第一次考试，士子可不是自己这个差役队长能处理的。 又看向另一边，仔细辨认之后倒吸一口凉气，如今这京城除了皇家子弟，还有谁敢动宇文家的二少的？还打这么惨？也就当初的杨玄感能干出这种事。至于这几名考生，这口音一听就是乡巴佬。 队长还在纠结的时候，宇文智及使了个眼色，有一名鼻青脸肿的随从悄悄离去。 第99章 梅开二度 王世充吐了一口血沫，对着差役队长先声夺人道：“我等听闻京中科考新政，不远千里而来，赴京赶考，刚出门便遇这歹人胡乱打人，你们都不管的么？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 宇文智及闻言上来就是一脚：“王法？劳资他么的就是王法！”双方再度打起来，只是这次宇文智及方又少了一个人，一瞬间便被压制，趁着差役拉架之际王世充对着宇文化及下三路补了一脚，痛的宇文智及龇牙咧嘴。 差役队长再度分开两拨人后，吩咐一人回去报告，请大人前来。然后便开始问起缘由，王世充哪里知道什么缘由，只当时房玄龄路见不平，直接说见此人当街殴打他人，自己等人是看不惯。 差役队长又对着宇文智及俯身拱手道：“公子何故与小商贩过不去？” 宇文智及没好气道：“就是这厮，本公子早已言明要上好的新茶，嫩茶叶，结果这货给本公子的是什么玩意？都是次品，害的本公子挨了大哥一顿数落。刘队长，你说本公子打他有错么？” 打人当然有错，只是刘队长不敢说出来。以前宇文化及就招摇过市，给自己添了很多麻烦，自从宇文化及当了官之后，便很少招摇了，自己刚过几天安生日子，这宇文家的二少又开始肆无忌惮了。 刘队长转身看向房玄龄，因为得知房玄龄无故上前挡鞭子，才导致的两方斗殴。 房玄龄拱手道：“回禀刘大人，此人是小生同乡，于小生有恩，小生作为读书人，怎能见死不救。” 刘队长连忙摆手，自己可不是什么大人，突然见到王世充对着众人喊了一句：快跑。拉着罗士礼转身就跑，其他人闻言一愣，随即看到有一个似曾相识的鼻青脸肿的小厮带着几十个手持家伙事的队伍往这边跑来，也都立马转身跟着王世充跑了。 刘队长是背对着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刚要下令去追，结果差役队伍便被宇文府的打手们冲散，宇文智及见到援兵来了，也抄起家伙就跟了上去。 大部队直接冲了过去，留下被冲散的几个差役原地发呆，刘队长急的直跺脚，只得飞奔宇文府，求见宇文化及。 好在王世充认识路，虽然距离被慢慢拉近，倒也没有被堵在死胡同里。本想跑进元瑾姐姐家，毕竟洵阳郡公府比宁远侯府近太多。 果然，追着追着宇文智及感到不对劲，这怎么像是回家的路。果然，那十个人和商贩停在了宇文府门口，王世充等人实在跑不动了。 此刻停下对着宇文智及骂骂咧咧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知道我大哥是谁么？”心中暗骂，玛德，跑不动了，只能扯虎皮当大旗了。 “哦？本公子倒是要听听你大哥是谁？”宇文智及先是让人围住王世充等人，觉得已经掌控大局，右手拿的棍子敲着左手的掌心，嗤笑道。 王世充只想把动静搞大，让宇文府出来人，此刻也是想着多拖一会，直接竖起大拇指指着宇文府说：“我大哥便是有“轻薄公子”美称的宇文化及！” 宇文智及气笑了，直接上去就是一脚：“巧了！我是你二哥！”众人又打作一团，只是这次明显是单方面暴虐。 幸运的是此时宇文化及跟着刘队长匆匆出门，见到这一幕直接呵斥宇文智及赶紧住手，宇文智及对于大哥的话还是相当服从的，当即停战，来到宇文化及面前，恶人先告状起来。 宇文化及当然了解自己这个弟弟，话只能信一成，若是平时也就算了，揍了也就揍了，如今科考在即，京中都是各地而来的考生，不宜生事。 从刘队长那得知这些人都是入京赴考的考生，此刻也是来到王世充面前笑容和煦拱手代弟向诸位赔礼道歉。 其他人哪见过这场面，都没有说话，等王世充表态。 王世充因为对宇文智及下了几下死手，此时是被打的最惨的那个。此时得知打人这货才是宇文化及的亲弟弟，也顾不得此前扯大旗的尴尬，轻哼一声：“宇文家好大的威风！” 宇文化及脸色突然由笑容和煦转为阴沉，直接捏起王世充的脖子：“不可以么？”以宇文家如今的地位，威风一下怎么了？主要也是宇文化及实在没认出来这个鼻青脸肿的是沈南之那个小跟班。 王世充平日里听元瑾姐姐和沈大哥对这个宇文化及相当看不上眼，所以耳濡目染之下也有些偏见，此刻被宇文化及扼住咽喉才明白自己不是沈大哥，也不是元姐姐，宇文化及想捏死自己很简单。 也为了其他人的安危，王世充服软了：“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宇文大人不要与我等计较。” 宇文化及松开王世充，随口问起众人从何而来。众人闻言有些为难，还未考试便得罪了大人物，若是再自报身份，被穿小鞋咋整？都看向王世充，王世充也有些犹豫，这个宇文化及好像是副考官之一。 房玄龄见状直接上前，直言事情因己而起，自己一力担之，希望宇文化及不要迁怒于他人，都是苦读多年的人，千里迢迢来京只为这次考试。 宇文化及闻言笑道：“你们在担心本官会给你们使绊子？” 房玄龄正欲再度开口，王世充拦了下来。对着宇文化及拱手道：“您是东宫红人，自然不屑与我等使这等手段。而且新政也出自您与太子殿下之手，自然不希望新制科举出问题。” “哦？你连这些都知道？”宇文化及诧异，自己并没有过度露脸，这些事若非特意打听应该是不会知道。 “听元祯哥哥提起过。”王世充突然想起了虽然元姐姐和沈大哥跟宇文化及不对付，但是元姐姐的哥哥好像跟宇文化及有些交情，此时也是故意透露。 “你认识元祯？你是谁？”果然，宇文化及听到元祯顿时变了脸色，质问道。 “回宇文大人，小生王世充。此前与宇文大人见过。”王世充如实回答。 宇文化及想了想，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又仔细端详起王世充，虽然难以辨认，但也隐有熟悉感，想起来了，沈南之的小跟班嘛。看样子这群人是扬州而来，沈南之治下的人，呵呵，有意思了。 随即转身回府，进门前丢下一句：“二弟，耽误你的事了，你随意。” 第100章 狗剩记仇 宇文化及说完就走进宇文府，留下刘队长在一旁发愣，还让门卫关上大门，宇文智及心中乐开了花，大哥这是默认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当下宇文化及手中挥动着棒子，对着王世充等人讥笑道：“今天落在本公子手里，算你们倒霉。”说完便挥手示意小的们给劳资上，留口气就行。 只是狗腿子们还没开始动手，便听到一阵杂乱的奔跑脚步声，顿时看向脚步声来源，只见四五十人手持家伙奔驰而来。在宇文智及等人发呆间隙已然冲到了面前，两方对峙起来。 王世充等人见到领头的人，当下松了一口气，是沈大哥亲卫李队长，率领宁远侯府卫前来营救他们。 宇文智及见人数优势已经不在，色厉内荏道：“宁远侯府，这是要强出头？”宇文化及是认识这个李队长的，知道这些人应该都是宁远侯府的人。 “岂敢，我等只是奉世子之命，保护考生而已。若是二公子想要比划比划，我等自当陪二公子好好练练。”李队长皮笑肉不笑道，他才不相信宇文智及敢在宇文府门前大动干戈，若是自己没有率队前来，单方面揍一揍王世充还好说，自己带人来了，上百号人在宇文府门口互殴，用不了一个时辰便会传遍京城。 果然，宇文智及虽然跋扈惯了，也知道此事若是传进宫里，很麻烦。思量之后，心中放弃了动武的想法。只是人家竟然堵到门口了，这个面子不能丢。 见宇文智及不动手也不表态，李队长手一挥，让队伍后面的一人抱来一个小箱子，放到宇文智及面前，李队长才对着宇文智及拱手鞠躬赔罪：“此前小人有所疏忽，致使他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二公子，这里是纹银一千两，给各位养养伤，买点补品。” 宇文智及眼神示意让最先跟着自己互殴的几人上前领了银子分了之后才哼了一声，转身回府，什么都没说。 李队长也不在意，宇文智及既然收了银子，这事暂时就过去了。当即率队护着十一人回到宁远侯府。之所以没有送他们回租住的院子，是因为众人看起来都伤的不轻，侯府有住府大夫，先带他们去治伤，切莫影响几日后的考试。 好在几人虽然处处是伤，却没有伤到筋骨，也没有伤到手臂手掌，至少不影响考试。一路上房玄龄惭愧不已，因为自己才连累的大家，还搭上了一千两银子。 王世充连忙安慰，罗士礼也好言劝导，既然房玄龄得到了扬州城的名额，便是代表扬州城赴考，自己十人视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切莫再把连累二字挂在嘴边。 其他七人众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他们得到罗士礼招呼之后也都二话没说就扑了上去，此刻提连累二字外道了，对不起十人这两个月来的感情。 见其他九人都这么说，房玄龄心中感动不已，直言自己会铭记于心，若有朝一日乘风起，绝不忘诸位兄弟。 见房玄龄心结已解，王世充才问起李队长怎么这么及时的救场。李队长才说出是东宫太子妃派人来到宁远侯府传话，说王世充他们在街区和宇文智及打了起来，让府里派人营救，以李队长对于宇文智及的了解，当即把府里的能叫来的青壮都叫上了。 等到了街区一打听才知道王世充等人被宇文智及叫来援手追了一路，便一路打听来到了宇文府。也是因为有东宫授意，李队长才敢率队堵在宇文府门口对峙宇文智及，不然别说李队长，就是沈南之亲自回来，也不敢带人打到宇文府。 众人得知事情惊动了东宫，也是一阵后怕，这京城太危险了，考完试还是尽快回乡吧。 随后李队长又告知房玄龄的同乡走商下次走货进京，可以用宁远侯府的推荐兜售给瑾元商行。瑾元商行是京中最近几年兴起的商行，价格公道，也省的自己摆摊叫卖，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人，在京中，得罪不起的人太多了。 房玄龄同乡连忙跪倒感谢，李队长赶紧扶起。这都是夫人的意思，自己哪里受得起这个。 众人包扎好后，李队长又率队送众人回去，考试没几天了，建议众人好好温习，没事就不要外出了，侯府每日会差人送来日常所需。 不用李队长说，经此一事的除了王世充以外，都吓到了，谁也不想再出去触霉头。 而王世充则在心中盘算，有没有什么办法弄了宇文智及。毕竟王世充向来记仇，到现在还记得以前沈南之作弄自己，所以更亲近元瑾而对沈南之一般。 只是之前打听了元姐姐元哥哥此刻并不在京，自己认识的贵人能帮自己出头的三人都不在，怕是只能去东宫试试了。 其他几人并不知道王世充的心思，所以第二天见到王世充又要出去都是出言劝阻，得知王世充是去访友，不知真假的众人不好再拦着。 东宫通传，王世充求见。 太子殿下不见。 王世充只得返回小院，暂时绝了报仇的心思。却是把这个账默默的记在了心中，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而此时东宫内，太子殿下杨广也是满脸愁容，终究还是要走这条路子，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自从皇帝陛下退居二线，身心轻松之下迎来了第二春。有个新的宠妃宣华夫人陈氏，还与宣华夫人生了两个儿子，秦王杨俊和蜀王杨秀。 甚至在宠妃陈氏的枕边风之下，给杨俊杨秀加官进爵，本来杨广并不想管这些，但是今天太极殿中传来的信息，杨广有些难绷，这个陈氏真敢想！ 思量再三以后，杨广只得喊上萧亭一起进宫，进了宫之后杨萧二人便分开，萧亭去后宫外交，杨广进殿面圣，陈述利害：父皇您宠爱幼儿没什么，给他们加官进爵儿臣也没意见，可是如此重要岗位实非三岁小儿可以执掌，请父皇收回成命。 帝不听。 第101章 考前风波 太子杨广无功而返，回到东宫换上便装不带随从出了东宫。 杨素最近身体一直不好，太子带了些名贵药材补品来到了楚国公府。 见到杨素后，杨广是有些失望的，杨素太老了，眼瞅着油尽灯枯之相。 杨素让下人接过礼品，自己则强撑着身体给太子殿下问安，杨广连忙扶起，以前纵然有些不愉快，但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看着这位上柱国，朝廷支柱即将倒下，太子杨广心中有说不出的意味，有怜惜，有叹息，有庆幸。 杨素虽然年老体衰，脑袋却不糊涂，自从这位太子殿下荣登储君之位以来，从未来过自己府上。这次前来表面上是关爱老臣，但杨素知道，按照太子的性子，绝不可能因为自己快死了而专门上门探望。 请太子殿下上座之后，杨素先开口了：“太子殿下所求，老臣帮不了。” 杨广并不意外，只是向老国公请教若是一意孤行，可否？ 杨素哈哈大笑：“太子殿下心中已有决断，无论老臣说什么，做什么，并不会影响太子殿下的选择，又何须多此一举？” 的确如此，杨广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起身对着老国公鞠了一躬行晚辈礼：“多谢老国公。”随后转身离去。 刚回到东宫，又招来亲信传信宇文化及：事已至此，可以开始了。 宇文化及得到口信之后，匆忙回府找到宇文述，此时的宇文述手底下掌握禁军十二卫之一的左翊卫，加上太子殿下的心腹东宫六率，刨去一些保持中立的，只要操作得当，出其不意，瞬间可以控制内宫，翻个天。 此刻东宫的谋划还在完善，京中学子哀声怨道，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临近大考却把太子殿下主考官身份撤了下来，换上了三岁的秦王殿下。如此小儿，怎能担当主考官一职? 又过了几天，事情皆已准备妥当，明日便是大考。 是夜，得到容华夫人的消息，知皇帝此刻正和宣华夫人在一起。杨广亲率东宫卫率进宫，宇文述亲率左翊卫从中策应，一路上借道杨素的人，事情出奇的顺利，兵不血刃便包围了皇帝寝宫。 历经两代太子殿下的积累，东宫的力量早已脱离皇帝的掌控，宣华夫人此刻还想搬弄是非寻个母凭子贵纯属是不自量力，若是陛下千秋鼎盛，或许还能慢慢谋划，可是最近陛下的身体比杨素都不如，随时可能撒手人寰。 包围之后，杨广率队停下，独自一人进殿。 皇帝听闻太子政变，急血攻心，吐出一口淤血。杨广上前侍奉，端来汤药，轻拍后背，给皇帝顺顺气。宣华夫人还在一旁叫骂太子大逆不道，杨广受不了宣华夫人聒噪，随意一脚踹倒宣华夫人。 只是皇帝陛下实在是油尽灯枯，撑不住了。皇帝把汤药打翻在地，似是弥留之际的回光返照，拉着太子殿下的手：“英儿，父皇走后，你的两个弟弟如何？” 杨广心中从没有怪过父皇，此刻听着父皇叫着自己的曾用名，心中恢复一丝柔软，握着景泰皇帝的手朗声道：“父皇放心，儿臣不会为难两位弟弟。” 皇帝闻言松了一口气，陷入昏迷，杨广连忙差人叫来巢元方给皇帝诊治。这个巢元方算是萧亭的半个老师，绝对的东宫自己人。 巢元方是医者，也不管此时宫内的乱象，直接搭上皇帝陛下脉搏，时间越久眉头越紧。良久，对太子殿下摇了摇头，油尽灯枯，即使强行吊着一口气，也撑不了多少日子了。 杨广不管这些，直言能留多久就留多久，有任何需要直接找东宫要。 随后，杨广对外宣传皇帝陛下龙体欠安，不见外客，所有军国大事有监国太子一言决断，无需额外请示。 又留下宇文述父子监控宫城，软禁宣华夫人和其二子，又招来容华夫人暂时掌管内宫。一切妥当之后，杨广便回东宫，着手准备明日大考事宜。 大考当日，还有些考生相互抱怨，朝廷也太不把自己等人当回事了，怎么能让三岁的秦王殿下主考。一旁的巡检官员出声训斥：“哪里听到的谣言，莫要再以讹传讹。主考官从开始到现在只有太子殿下一人，其他十八位副考官也从未变动。” 考生们闻言有些愕然，这朝廷怎么风向变得这么快？明明昨日自己在京中的门路还告诉自己已经改了秦王殿下，今儿又换回太子了？ 愕然归愕然，但是人心还是向着太子的。王世充等人由于养伤在家，消息闭塞，并没有感受到什么不一样。 此次考核连考三场，每场一天，辰时入场，酉时出场，进考场前的搜身也很是严苛。 大考前夜，王世充看着一个个患得患失的同伴，安慰道：“问题不大，不用慌！问题很大，荒也没用。不就是考试嘛？你们这副模样作甚？” 万氏兄弟苦笑，怎么能跟你比。这两个多月下来七人众对于三人组的学识是相当佩服的，尤其是王世充和房玄龄。 自己等人比起他们逊色何止三分，而且自己等人那都是家中翘楚，从小被寄予厚望的，自然也承担着不小的压力。考得过什么都好说，考不过实在是无言面对江东父老。 房玄龄也出声宽慰：“各位兄弟，心态决定成败。若是各位明日考试时依旧这副患得患失的心态，势必会影响你们的水平发挥。原本能考过的，因为心态不稳，产生差错而失之交臂，岂不可惜？”经历之前共患难一事，房玄龄也是真的希望每个人都能如愿，此刻众人不再是竞争对手，只是同伴。 一语惊醒梦中人，七人众本来水平就略次，心态再不稳就更难以高中了，此刻也都是努力调整心态，想起来京之前刺史大人说的，重在参与，即使没有高中，他可以安排自己等人从吏做起。 翌日一大早，也就是考试当天，十人雄赳赳，气昂昂，奔赴考场。 第102章 首届科考 第一日考的便是古书经典。只是王世充等人刚到考场，便见到很多考生因夹带小抄，或者抄在身上而取消考试资格，即刻遣离京城。 众人也是暗自庆幸没有搞这些旁门左道，这千里迢迢进京赶考，要是连考场都没进去，那不完犊子嘛。 若是没有沈刺史的集训，十人里难免有些人也想搞些歪门邪道。此刻真正见识到巡检差役的严苛，才深感朝廷对此事的重视。 有人欢喜有人愁，想走偏门的哀声怨道，后悔不已。想一展才学凭本事入仕的人却很兴奋，都有这个自信，只要公平。 王世充房玄龄几人被搜遍全身后安然入场，奋笔疾书。几人能通过沈南之的考试，这点基本的文学素养还是有的。 先不管对不对吧，扯也能写满。不会遇到那种解题思路都没有困顿。毕竟是经典书籍，但凡读过几年书的都能说出自己的理解，至于自己的理解和考官的理解是否一致，那谁知道呢？ 考试途中，监考人员来回走动，奋笔疾书的王世充又听到有人大哭求饶，想来又是舞弊被抓了。当下也有些好奇，大家都是脱光了检查，他是怎么作弊的？ 听了一会墙角之后，王世充收敛心神，认真答题。 酉时一到，所有考生驱逐出考场，待考生离去以后，副考官两人一组，率队挨个收卷。 王世充跑的最快，第一个冲出考场，堵在门口，挨个接人。 由于第一场试的考试形式，才学不够的人也能写个满满当当的，还都觉得自己写的没毛病。所以此时从考场中走出的考生都是亢奋有加的，都觉得科举考试，不过如此，一点也不难。 第二日，考算学。 经历了第一日的各种舞弊事件处理，第二日舞弊的人明显少了很多。王世充答了半天试卷都没听到什么声音了。 这一日的考试相当安静，如果忽略考生呼呼大睡的呼噜声的话。 酉时一到，王世充就是那个最靓的仔，又是第一个冲出考场。 只是今日与昨日大不相同，昨日出来的考生笑容可掬，今日出来的考生咋一个个的愁眉苦脸？ 等到同伴出来也一样，也不能怪七人众，罗士礼和房玄龄出来也是愁容满面，虽然题都答了，总感觉有些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就是不同于昨日的自信。今日对自己的作答不自信了，陷入了自我怀疑困境。 房玄龄见到王世充依旧活泼开朗，也是，王世充的算学是几人里最好的。当即就要出声与王世充探讨答案，王世充直接捂住房玄龄的嘴。开玩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我对答案？你要是错了你影不影响明天考试心态？即使你对了，那其他几人的心态要不要考虑下？ 王世充拒绝对答案完全是出于对朋友的好意，并没有想过自己会错的可能，咱狗剩别的没有，就是有这个自信！ 第三日，考策论。 论家乡发展前景。 这算是房玄龄罗士礼的强项了，毕竟罗士礼可是跟着沈南之身后一点一滴的改造扬州城呢，并且探讨了扬州城的未来。而房玄龄，文史地理策论皆是强项，思维敏捷，即使对扬州了解略少，也依旧自信。 王世充则围绕了着以前王慧兰随口的一句话展开而来。 便是效仿景泰时期的广通渠，利用天然河道和旧有渠道，开凿以洛阳为中心，北起涿郡，南抵余杭的大运河。又凭借高超的记忆力，回忆起之前从沈南之那里看到的水系图，给出了连接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的建议。 巧的是房玄龄也着重写了水路连接的重要性。一旦几大水系互通，便犹如一条巨龙盘踞在华夏大地，承担着沟通南北交通的重担，还可以巩固朝廷对于江南的掌控。 而七人众也是照着扬州城现在的发展路线，又参考一些前朝陈时繁华一时的经验，糅合一番二次创作。 又是一天考完，王世充依旧生龙活虎，从小体质就好，保持了本考场三日第一冲出之人。 等待着其他小伙伴，同归小院。 众人回到小院后还需耐心等待三日后张榜，若是排名前百还需加试一场，由太子殿下亲自任官。若是而一百零一名至五百名，可得官身，回乡等缺，由地方长官安排。 在众人等待成绩这三天，东宫传唤宁远侯府的李队长调查起了这十人。 李队长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得到信息的太子殿下什么也没说，让人赏银百两就遣李队长回去了。 三日后，成绩出来了。 一大早王世充便招呼起同伴们，嘿嘿一笑道：“过一会儿就要发榜了，别再承担这个年纪不应该承担的紧张，你不勇敢，世充替你勇敢！代查成绩，一人十两。你的紧张，我来承担!” 结果王世充就被群殴了，让你丫嘚瑟。只是众人特意避开了脸，万一还要加试顶了猪头脸终归不太好。 一会儿，王世充等人便来到了张榜处，那真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王世充也啧啧称奇，作弊都驱逐了那么多人，咋还这么多人呢？同时腹诽一个个的没点逼数，又考不上，瞎凑合什么。 时辰一到，相关官员便开始清开一条通道进行张榜，十人分散开来，两人挤一个区域。 只是，人太多了，实在挤不动，一直到午时几人才趁人少了挤了进去。 霎时，王世充的破锣嗓子高呼出声：“房兄中了！进士榜十七名。啊哈哈，俺也中嘞，进士榜第十五！”一激动乡下方言都出来了。 此时罗士礼也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第一百八十名。心中叹息，果然还是差了房兄和行满一大截。 随后又听到七人众的声音传了过来，哈哈哈，我们都中了。罗士礼凑了过去，一看还真是，七个人的名字赫然都在第五张榜单上面，而这张榜单代表的是四百零一名到五百名。 第103章 踏上归途 房王二人听闻各位同伴均榜上有名，虽然心中有些疑虑。却也祝贺几人，为他们开心。 回到小院后，王世充就忽悠起万家兄弟俩出资让护卫们出去买酒买菜，大家要好好庆祝一番，万氏兄弟俩也是人逢喜事，爽快答应。 罗士礼还差人请来了李队长等人，如今功成，庆祝怎么能少得了一路护卫进京的李队长他们。 酒菜备好之后，众人开始把酒言欢，畅谈理想。然而罗士礼用筷子打了打王世充伸向酒杯的手，出声提醒：“行满啊，你跟房兄明日还要去东宫面试，就不要饮酒了，你看房兄，喝茶也挺好。” 王世充撇了撇嘴，这大喜的日子，有肉有菜，不给喝酒，多难受啊。只是罗士礼说得对，这酒一喝就停不下来，万一喝大了的确会耽误事。 也就同房玄龄一样，以茶代酒，与众人同乐。 翌日一早，榜单前百早早来到了东宫，原本考完之后要皇帝陛下亲自视情况加试内容之后再许官职，但如今圣上龙体欠安，便由监国太子代为面试。 面试内容很简单，每个人问几个问题，都是关于各自策略中的要点提问。 快捷而效率，只用一天太子殿下便对百人有了大概了解，甚至前十名还有区别对待，可以优先选择种类，譬如意愿留京，想要外任，又或者想去六部中的某一部，可以留下志愿，至于能不能如愿，仍旧要太子殿下决断。 只不过这些都与扬州考生无关了，王世充作为十人里名次最好的人，也仅仅是一十五名。 又过去三日，百人任命确定下来了。 王世充留任京中，任兵部员外郎，从五品职务。按理说以王世充的能力是不足以的，但是眼下天要变了，太子殿下急需培养新的班底，毕竟古人有云一朝天子一朝臣。 反倒是与王世充成绩差不多的房玄龄略为正常，补为隰城县尉。不管是品级还是远离京城，都差王世充甚远。 吏部侍郎裴矩为之十分可惜，直言自己阅人无数还未曾见过房玄龄这样的，此子日后必成大器，只可惜太子殿下不听自己的劝谏，留房玄龄在京，执意如此任命。 至于罗士礼等八人，也算是考得了官身，只能回扬州准备等缺或者由刺史大人安排。 在京又逗留几日，众人便一同离京东去。虽然王世充留任京中，但考核完成之后距离赴任还有一段时间，所以王世充也打算回乡看看，毕竟此时的自己不同以往，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王世充回洛阳城外村落，房玄龄回山东，其他人归扬州，至少到洛阳的这段路还是顺路一起的，所以当王世充邀请大家村里做客的时候，众人便都同意了。 只是众人还未抵达洛阳，便得知了皇帝驾崩，由太子殿下杨广即位，特此昭告天下，进入国丧期。太子殿下登基以后，尊先帝为高祖皇帝，谥号文。沿用仁寿四年年号，暂不更改。另册立萧亭为后，是为萧皇后。 只是此刻大兴宫中，新晋皇帝杨广大动肝火，怒斥面前的宇文述父子。在宇文述父子控制下，先帝回光返照立下遗诏，竟然一无所知。随着柳述落网，元岩携带遗诏逃出京城，杨广才得知此事。 阶下的宇文述父子自知失职，不敢言语。良久，杨广发泄完了才叹了口气挥手让二人退下吧。 宇文父子走后，萧亭得知杨广发了火，带着亲自做的羹汤来到太极殿中。 “怎的如此大动肝火？小小的黄门侍郎跑了就跑了呗。”萧亭并不了解其中厉害，开口劝道。 “你不懂，若是拦截不下来，让消息传到了南越之地…”杨广唏嘘不已，想着自己这个父皇。你我本是父子，又何须至此。 萧亭奉上羹汤，不解道：“到了南越又能怎样？越王殿下才不会搭理。” 杨广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此刻的希望也只能寄托在老王身上了，希望老王能稳得住皇兄。 洛阳城外王家村。 村口，全村人聚众迎接王世充等人。 国丧期间，禁止娱乐。但是村里管的没有那么严，村民们依旧是热情招待了王世充的同伴们。罗士礼从小就跟村里人生活在一起的，七人众作为城里人，也算是初次体验了农民伯伯们的热情。虽然他们物质并不富裕，但他们却比谁都大方，从不吝啬给予别人自己有的。 得知酒宴之事是王富贵张罗的，房玄龄等人举杯敬酒，王富贵笑容满面，这些都是官身啊，还连声夸赞狗剩这孩子打小就机灵。自己很早之前就看出狗剩以后必成大器。 一旁的王世充脸色有些不好，众人却是哈哈大笑，原来王世充以前叫狗剩啊，纷纷揶揄起王世充来了，如此场面也不适合发火，只能劝大家赶紧吃菜。 由于村里住着不方便，自己此行三十多人仅仅住了一个晚上便再度启程，一路向东。 给王世充留下一辆马车之后，罗士礼便同房玄龄坐一车。罗士礼惋惜房玄龄的成绩，没有得到王世充那般待遇。 房玄龄自己倒不觉得，心里明白沈刺史是太子殿下的人，哦，现在应该是新帝的人，而王世充又是沈刺史的人，得到重用并不奇怪，自己也留意了另外几个排名十几人，基本跟自己差不多，毕竟此时新制刚起，世家大族依旧享有优先权。 又过去几日，众人路过荥阳郡的时候，房玄龄独自走水路而去，罗士礼带着众人奔赴扬州，衣锦还乡，归乡心切。 愣是把一个月的路程缩短了一半，当他们回到扬州城的时候，沈南之早已提前得到消息，率众至西城门口亲自迎接荣归学子。 并豪气干云道：“这是第一批，咱们扬州城的开门红！以后咱们扬州城会出越来越多的英才。” 阔别扬州大半年，归来众人眼前一亮，扬州城西区已经焕然一新，豪华程度可与洛阳古都比肩。 与有荣焉。 第104章 昭和元年 此刻已近年关，这是沈南之赴任扬州后的第二个年关，第一年百废待兴，扬州凋敝。今年好不容易发展起来，又临国丧，家家户户不得鸣炮奏乐，但是百姓的日子好了起来，过节的气氛依旧浓厚于往昔，街上很是热闹，置办年货者络绎不绝。尤其是西市新街区，人山人海，车水马龙。 终于空下身心，好好筹备年节，只是此刻王慧兰身边没有了狗剩哥哥，沈南之身边也没有元瑾，即使这样，刺史府上下也忙碌起来，过年就该有过年的样子。 节前，沈南之却接连收到两封信件。不对，准确来说是一纸调令，和一封信件。调令来自于京城，信件从南越而来。 陛下明喻，调沈南之回京，担任民部侍郎一职，节后交接完扬州事宜，五月前抵京上任。 南越而来的信件令沈南之震动，是老王寄来的，没有师生叙旧，整封信件只说了一件事，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越王殿下因为先帝崩殂忧伤过度，随先帝而去。 除夕夜，沈南之邀请了罗士礼等八人和杜旻、张长顺前来刺史府一同守岁。 守岁是假，提前布置是真。 得知沈南之被调走，几人都很吃惊，这才不足两年竟然就要调走。众人虽然不舍，却也知天子之意不可违背，唏嘘不已。 罗士礼知道沈南之为何叫上自己等人来此守岁了，当即配合问出：“不知刺史大人走后，扬州城该何去何从？” 沈南之对于罗士礼的表现很满意，点了点头交代道：“陛下命本官自行挑选代理刺史，进行交接。” “那大人心中可有人选？”司马张长顺有些着急，脱口而出，倒不是急着往自己身上揽，只是不想蒸蒸日上的扬州城再度落在刘麟手中。 “本官想选你！”沈南之看向张长顺，意味深长。 “啊？这可使不得！下官能力不足，请刺史大人另择他人！”司马张长顺惶恐，这点认知还是有的，自己虽然瞧不上那刘麟，但要是代理刺史之位，自己也比长史刘麟好不到哪去，于扬州城的发展不利。 “那依司马所见，何人合适？”沈南之笑了，这个司马还真是直性子。 “额…依下官觉得，罗士礼就不错。”司马张长顺看向院中众人，思索一会儿才说道。 罗士礼连忙拒绝，虽然自己考取了官身，但一州刺史，岗位重要，自己实在不能服众。 沈南之并没有理会罗士礼的推辞，继续问向司马：“哦？司马当真如此觉得？” 司马张长顺又是一顿表忠心，言称句句肺腑，绝无虚言。 沈南之见时机差不多了，不再询问，只言道：“此前本官再三思量，罗兄虽然能力足够，然资历尚浅，无法担比重任。” 罗士礼闻言松了口气，若是刺史大人赶鸭子上架，硬让自己上，州府怕是会陷入权力之争的漩涡，于如今蒸蒸日上的扬州城而言，堪称灭顶之灾啊。 沈南之没有顾及众人的心理活动，又指向罗士礼等八人，继续说道：“所以，司马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这八个人便是本官给你准备的班底。”沈南之已经想好了，走之前要把八人安插进州府系统的重要岗位，罗士礼接替司马的位置为代理司马，辅助张长顺共治扬州。 此时司马一职时有纯文人担任，不足为奇。另外罗士礼的祖父与毛家的关系，罗士礼接任司马，和毛继祖的独立营可以相处的更和谐。而且经过近半年，州府财政上来之后，司马张长顺得了经费，州府兵卫也扩充至两千人，若是有一天毛继祖要率众离去，扬州城随时可以扩编。 只是沈南之不知道是，司马张长顺早已对毛继祖心服口服，自从州府兵卫扩编之后，司马经常率众与毛继祖的独立营演习对抗。 初始，一千对一千，张长顺完败。 后来一千五对一千，依旧输得很惨。 最后两千对一千，张长顺被独立营活捉。 自此，张长顺心服口服，对刺史大人重金外聘兵团一事再无意见。毕竟比州府兵卫多花了五成的饷银，但是战斗力算是完全可以一个顶俩，州府不亏。 而毛继祖给司马留面子，约束下面，军事演习是机密，不得外泄。而沈南之忙于开发，还有一堆政务，对于军营之事从不过问，自然不知这些。 当下沈南之也是没办法了，时间太紧，已经没有时间逐个瓦解扬州城的旧势力体系，刚来扬州城百废待兴，想着先行发展，至于旧官僚体系的瓦解，只要他们不给自己找事，也不急于一时，毕竟此来扬州，太子殿下给自己暂定的是三年任期，时间还足够。 只是沈南之没有想到，短短不到两年，圣上驾崩，太子殿下登基，提前召回自己，结束自己的扬州任期。更让沈南之不解的是，越王殿下正值壮年，怎么突然随先帝而去？老王为何特意给自己来了一封信，并且提醒自己回京之后不要议论此事。 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算是升官了。原本作为下等州刺史，属于从四品，调任京城任户部侍郎，为正四品。 之前还听罗士礼说过，狗剩那小子现在都是兵部员外郎了，自己再不进阶该被这小子超越了。 随后沈南之又交代杜旻待自己走后，扬州城的后续发展还要仰仗瑾元商行，杜旻连称应该，瑾元商行如今也算是在扬州城站稳脚跟，自然与扬州城一荣俱荣。扬州城的发展，瑾元商行定当倾尽全力。 一夜叙话，沈南之最终也只是暂定了张长顺和罗士礼的职务，至于其他七人众，沈南之相信张长顺和罗士礼会安置妥当，放在二人最需要占坑的位置上。 时辰一过，沈南之举起酒杯，众人同饮，一同守到了新年伊始。 此刻开始，朝廷正式舍弃仁寿年号，改元昭和。 昭和二字取之于古籍《尚书》，意为百姓昭明，协和万邦。 本来有着非常美好的寓意，而当二十年过去，已经雄据一方的沈南之，回望这个时代，发生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是对“昭和”两个字残酷的嘲讽。 第105章 营建东都 这日，沈南之一行人来到扬州城西城门，准备西去进京。 城内，不论贫富，不分阶级，送行队伍乌央乌央的挤满了扬州城西城门口，送别刺史大人，连长史刘麟的小团体也才前来送别，依依不舍。自从一年前，各级官员不单收到了欠缺许久的俸禄，还收到了额外的分红，刺史大人称之为年终奖。 此时大人就任扬州刺史不足两年，但是扬州城的变革大家都看在眼里。尤其是西区，以前百废待兴，如今富庶繁华，西区百姓安居乐业，再也没有屋漏偏逢连阴雨的忧虑了。 沈南之回望这座城池，自己满打满算在此待了两年八个月，任职一年八个月后，这座城池因自己而焕然一新，看着送别的队伍，沈南之十分满足。自己接手时候的扬州城要啥没啥，自己离任，扬州城已经有了艳压周边的实力，至于沈南之离去之后，扬州城会发展成什么样，就不是沈南之能考虑的了，反正沈南之已经尽力了。 沈南之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告别乡亲百姓，正式离任赴京。关上车帘，示意李队长出发吧。 就这样六个护卫，加上沈南之王慧兰共计八人，四匹马两架马车一路向西而去。 一路紧赶慢赶，耗时一个月便来到了洛阳城。沈南之本想洛阳歇脚，毕竟在此也有些美好的回忆，只是刚到洛阳城，便看到洛阳城大兴土木，沈南之有些诧异，走下马车，向着一旁路过的老丈打听何故大兴土木。 老丈看到马车下来的贵人拦住自己，当即陪着笑脸知无不言道：“公子有所不知，皇帝陛下要迁都洛阳嘞。” 沈南之听完也是一惊，想来是自己离任之后的事，而且此刻正在扩建，还未正式迁都，不曾在各地下发公告，所以自己才并无耳闻。 不过迁都一事，沈南之并不意外。 长安，历代王朝的首都。 龙脉所在，深受帝王青睐。 自西汉开始，长安就是帝国的政治中心，虽然经历了许多的辉煌，却改变不了几个事实：古代建筑都是木质，很容易腐烂。宫廷政变和无数次战火的蔓延，都城屡次被火焚烧。而且由于建筑古旧，建设理念落后，城市的排污系统，空间布局已然不可补救。 尤其是到了我朝，长安城早已破败不堪，道路泥泞，水源污染，几乎没法住人。先帝登基以后，仔细视察了长安城，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花时间和金钱来改造这座旧城，还不如新建一座都城。 经过考察和风水占卜，新都城的地址定在了龙首原的南坡。 相传，秦朝时期有一条黑龙从秦岭来到渭河饮水，它经过的地方形成了一条形状如龙的土山，地势高出其他地方许多。而关中人一般称呼地势偏高的平地为“原”，便有了龙首原的说法。 原汉代长安城便是建在了北坡，我朝弃用，在南坡新修了一座都城，面积84.1平方公里，是原汉长安城的两倍要多。 新都城修好后，建筑专家宇文恺向先帝询问，新城的名字叫什么好呢？要沿用长安么？ 先帝因为年轻时候曾受封大兴公，便给都城命名：大兴城。 原本新都城的排水设施，建筑专家宇文恺做好了规划，但先帝初期国库空虚，为了省钱，最终只修建了一条排水沟。只要天降大雨，生活污水和自然污水肆意横流。再加大兴城地势偏低，到了夏天酷热难耐，秋冬之际又非常寒冷，与冬暖夏凉的建设理念背道而驰。 所以景泰十三年，又在岐州重新选址，修建了一座仁寿宫。 只是沈南之进入洛阳才发现，密密麻麻都是劳役，人影铺天盖地，找到一名管事使了些好处才得知为了此次兴建东都，陛下征召了二百万劳役。 沈南之为之侧目，有必要这么着急么？怪不得越靠近洛阳，所见人丁越是稀少。 得知在此监工的是杨素，沈南之又是心意难平，这杨素是有前科的。 当初新建仁寿宫，杨素便是负责人，为了讨好先帝，杨素平山填谷，以构筑宫殿，使之“高台累榭，婉转相连”。在营建过程中，杨素督役严急，造成大量服役丁夫死亡。很多人疲惫不堪，倒地而死，尸体被填入坑中，筑成平地，死亡者数以万计。 先帝不喜反怒：“杨素耗尽民力来装饰离宫，使朕与天下结怨。” 太子殿下新登大位，怎么想的，让杨素监造新都？ 暗自腹诽一番后，沈南之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得招呼李队长不再留宿洛阳，星夜赶路。沈南之宁愿露宿荒野，也不愿意看着洛阳城如此景象。 此刻只想着早点进京，早点就任。下次陛下再有什么决断，还能尽己所能，周旋一下。若是自己一直在京城，势必要阻止杨素监造洛阳。 正常月余的路程，沈南之仅用了十多天便赶到了京城。 刚回到京城，沈南之先回到侯府，看望母亲。 沈夫人见到沈南之回来，喜极而泣。沈南之连忙上前安慰，心中也有些疑惑，上次自己一别三年归来，母亲也不曾这般，莫不是还有什么事情? 在沈南之的安慰下，沈夫人慢慢稳住了情绪，果然还有其他事情。宁远侯又被外任，迁福州刺史。 这下更远了，虽然是同级转任，但靠近岭南，与发配何异？ 沈南之此刻才后知后觉，越王殿下新丧，自己老爹宁远侯作为越王旧部便被远调？随后沈南之又向母亲打听起洵阳郡公，得知洵阳郡公也被调任交州刺史，这是正儿八经的发配岭南了。 沈南之安慰母亲，父亲不在，还有自己呢。自己如今已经正儿八经入朝，待自己建功立业，定求陛下调父亲回来。 沈夫人缓过劲来，谈及元家后向沈南之询问道：“前不久，洵阳郡公夫人找到为娘，如此多事之秋，希望你和元瑾尽快完婚。” “啊？元瑾知道么？” 第106章 朝中变迁 沈夫人笑称这事得沈南之自己去问了，只是说明沈元两家长辈意见已经统一，只待二位新人表态，便可定下婚期。 沈南之有点窘迫，有些期待，心中却有些没底儿。一别快两年了，这两年虽然时有鸿雁托书，却从未在信中谈及过此事，此时沈南之是真不知元瑾心意，不知元瑾是否做好了嫁入沈家的心理准备。 见沈南之这副窘态，沈夫人一扫数日阴霾，笑的甚是开心。想起年轻时候，当时还是世子的宁远侯也是这般模样，自己都嫁入沈府了，宁远侯依旧局促的很，不过后来沈夫人也想明白了，这是老沈家的传统，出于对女性的尊重。 看到儿子已经长大成人，老沈家的优良传统也一并继承了下来。此时年仅二十二，便身居户部侍郎要职，四品官，比他爹要强，沈夫人颇为欣慰。 天色不早，沈南之又陪着母亲用了晚膳，趁着宵禁还有一会儿，沈南之问了母亲王世充的住址，便带着王慧兰前往王府。 进入王世充的员外郎府邸，王慧兰便扑向了王世充，王世充愣在原地，僵直住了，任由王慧兰抱着自己，良久，王慧兰一直不撒手，王世充只好环抱少女，以作回应。 沈南之在一旁羡慕坏了，这应该就是老王说的“小别胜新婚了”吧，不知道明日去元府拜访，能不能得此待遇。 见二人旁若无人腻腻歪歪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沈南之只得轻咳几声。王慧兰反应过来推开王世充就跑到了屏风后面，害羞了。 王世充赶紧请沈南之坐，沈南之也不客气。 随后一名侍女前来奉茶，沈南之揶揄道：“可以啊，狗剩，混得不错啊，都有侍女了。”只是沈南之总觉得不管是开门的小厮还是这个奉茶的侍女都有些眼熟。 王慧兰也把头伸出屏风，看向侍女，眼神带有敌意。 王世充还没说话，“侍女”噗嗤笑出了声：“噗嗤，沈大哥不认识我了？” 见沈南之疑惑，王世充只得解释这是王招弟，开门的那个是她弟弟王小宝。 沈南之一经提醒也是想起了一些，这好像是当初元瑾借住的那户人家，孤儿寡母三人。一别五年多了，当初那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王世充不说这是招弟，沈南之哪里敢认。 得知是招弟，王慧兰也走了出来，老乡见老乡，拉着王招弟就要诉说乡愁。却见王小宝领来了一群人，约莫六七十人，沈南之立马认出这都是王家村的人，当下心中明悟，好你个王世充，得知营建东都需要劳役，这是提前把村里的适龄劳役全给征收入府，以此躲避劳役，征收劳役的小吏得知是京中员外郎征收走的，多半也是不敢多言。 除了这数十人是躲劳役的，便只有王李氏带一子一女自愿投奔王世充。 本来狗剩除了自家祖孙三代，还邀请了王富贵家，只是王富贵不愿依附员外郎府，变卖家产，耗尽家财搬至京中，自己做点小生意。 王世充也充分尊重。 简单与众人寒暄几句之后，沈南之便跟王世充了解起朝中局势。 得知杨玄感并未入京，沈南之还有些诧异，本以为与自己一同外任的杨玄感也会回京，毕竟自己也有所耳闻，郢州在杨玄感治下也是蓬勃发展，不曾想陛下只是将杨玄感调任宋州，仍任刺史一职。 王世充还说，原兵部尚书柳述伏法，兵部出缺，原兵部侍郎升迁至兵部尚书，而新的兵部侍郎并不是别人，正是元祯。 更令沈南之诧异的是宇文化及迁任太仆少卿，是太仆寺的副官，位在丞上，为四品上。太仆寺卿和少卿主要负责管理车舆厩牧，审计籍帐，通判本寺事务。不同朝代的太仆少卿职责和地位有所不同，但总体上是协助太仆卿负责车马、畜牧等事务的管理工作。 虽说位份比自己和元祯的四品下侍郎要高，但终究是闲职，不在权力中心。 只是王世充不知道的是，宇文化及是因为做错了事，当今陛下暴怒。但那件事情又不好张扬，只得小惩大诫。而这个职务也是宇文化及自己选的，就任之后还主动负责与东突厥的经验交流，申请出使突厥。 聊些聊些，天色更晚，沈南之要赶在宵禁之前回府，便起身提出告辞，走之前还揶揄起王慧兰，不想走可以留下。 王慧兰脸颊通红，直接跑到沈南之前面，用行动表明回宁远侯府的态度。毕竟已经跟狗剩哥哥还没有确立关系，而且今日突然回来，狗剩哥哥府邸不大，家里住着那么多人，也不好临时为自己腾出一间房，而宁远侯府有自己的房间。 至于回王富贵那里，王慧兰自然是很想的，只是此前王世充说王富贵买的房子不在官宅区域，距离不近，眼下宵禁在即，只得先跟着沈南之回府，明日再去看望老爹。 翌日一大早，沈南之和王慧兰早早起床盥洗，虽然目标不同，但是急切程度是相当的，沈南之阔别两年，想见佳人，王慧兰离家甚久，想念父母和弟弟妹妹。 匆匆用完早膳，沈南之叫来李队长，送王慧兰，而自己，则轻装简从来到了洵阳郡公府。 越是临近洵阳郡公府，沈南之心跳越快，忐忑不已。 一大早着急出门，真正出门后又脚步轻移，正常两刻钟的距离，沈南之磨叽了个把小时才到，心里还不忘找借口，怕来的太早打扰人家用早膳。 终于到了洵阳郡公府，沈南之刚到门前让门卫通传，门卫都笑了，自家二姑爷通传个毛线，直接放沈南之进府。郡公夫人早有交代，宁远侯家来人不用通报，直接领进即可。 沈南之进府之后在小厮的引领下，来到院中凉亭，元祯正在陪郡公夫人叙话。沈南之连忙上前，先给郡公夫人请安，只是疑惑怎么不见元瑾，却也不好意思直接问起。 郡公夫人接受沈南之问礼后，留下元祯与沈南之叙话，转身回房要去看看元瑾，这都什么时辰了，不吃早饭不起床，也不知道在哪学的一身毛病，回家之后不睡到日晒三竿不起床。 第107章 久别重逢 洵阳郡公夫人一离开，沈南之也不再拘谨，对着元祯来了一拳：“可以啊，不声不响混成了兵部侍郎。” 元祯笑骂道：“你都能任民部侍郎，我比你差哪了？做个兵部侍郎有什么不行？” 沈南之撇了撇嘴：“那能一样嘛？我可是在扬州任了快两年的刺史，咱是有政绩的！你这两年都干啥了？”从出任扬州城后，自己虽然和元祯元瑾都有书信往来，但是二人从未说过有什么安排，当初若不是罗士礼回扬州说起打架斗殴的事情，沈南之都不知道元祯元瑾并没有一直待在京城。 “说的好像就你一个人干活了似的？”元祯笑骂，也捶了沈南之一下，不过并未用力，不然以元祯的体格，再用上五分力道就能将沈南之捶翻在地。 “哦？你们去哪里任职了？为何书信一直没有提起过？”沈南之心中疑虑，以三人的关系为何从没有听二人提及，而且自己的书信一直都是寄往京城的，照样能得到二人回信，如此看来这二人并不想让自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是沈南之实在好奇，还是出声问了一嘴。 果然，元祯摇了摇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与此同时，郡公夫人带着丫鬟来到了元瑾的闺房。元瑾睡得正香，郡公夫人让丫鬟直接打开窗户，掀起元瑾的被子，强行叫元瑾起床。 元瑾被折腾醒，还有点起床气，不满道：“阿娘，都说了我不吃早膳了，您就让我多睡会呗！” 郡公夫人叫停丫鬟，对着元瑾揶揄道：“那你睡吧。那个，秋菊，你这就去给沈家小子说，元瑾起不来，让他先回去，改日再来吧。” 元瑾忽然惊坐起，啥玩意？沈南之回来了？连忙起床盥洗起来，丝毫不受郡公夫人和丫鬟秋菊一旁偷笑影响。 盥洗完还对秋菊喊道：“秋菊，给本小姐拿衣服和首饰。”不知道为何，听闻沈南之回来了，有些迫不及待想见面。 自同窗起，两人还没有分别这么久过。 整理完着装后元瑾大大咧咧走到亭中，还故意绕在沈南之后面，走视野盲区，元祯看到妹妹狗狗祟祟作怪，正欲开口又见到门面食指竖在嘴唇上，只得装作没看到，继续跟沈南之聊一些家常。 元瑾来到沈南之身后，双手探出蒙住沈南之双眼，用着故作浓厚的音调：“猜猜我是谁！” 沈南之心里一颤，这双玉手定是元瑾无疑，见元瑾玩心起，沈南之自然不想打搅元瑾兴致，当下配合道：“赵智，你小子胆肥了啊，都敢戏弄沈哥哥了。” 果然，元瑾见沈南之中计，偷笑了一会才端正身子，继续操着浓厚音调：“不对！你再猜猜？” “不可能，郡公府如此声音只有元兄和赵智，元兄在我面前，你只可能是赵智。”沈南之心下好笑，却不露于形色，反而一脸正经信誓旦旦道。 元瑾玩够了，松开手道，恢复原声道：“你这人，真是一根筋，都说了不对，你还一条路走到黑。” 沈南之才得以转身看向元瑾，快两年没见了，二人对视，没有言语，就这么看着彼此。 元祯刚想出声，被郡公夫人派来的秋菊拽起就走：“大少爷，夫人找你有事。” 对视良久，沈南之才开口轻声道：“你瘦了。” 元瑾一愣，打量了一下自己，瘦了么？我怎么没感觉出来？不管了，府里人多眼杂，元瑾直接开口出去走走。 沈南之当然没有意见，不然未来丈母娘环伺一旁，终归有些拘谨。 来到外面，行人稀少，二人就这么肩并肩没有目的地随意行走，许久沈南之才开口道：“这两年你还好么？” “还行，肯定是比不上刺史大人啦。”元瑾随口回道，还不忘揶揄一下沈南之。 “哪里，信中都与你说了，我这个刺史接手就是烂摊子，难为死我了。”沈南之诉起苦水，自己这个刺史做的，前期一直缺钱，好不容易把州府财政搞定，还没来得及享乐呢，又被太子殿下召回了。 元瑾此前就从沈南之的信里知道了这些，才让杜旻携款去帮助沈南之。沈南之不知道是原本商行的发展目标是洛阳城，正是因为收到了沈南之的求助信，元瑾才乾纲独断，把下一步发展重心放在了扬州。 元瑾并没有打算告知沈南之这些，所以杜旻也不曾多言。 随后，元瑾问起了毛继祖这个人，此前只是从沈南之的书信中得知，老王还有个大徒弟，而且和老王关系情同父子，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等人。 此前信中只是简单提及，当下沈南之也是详细说起了与这位大师兄的渊源，当得知沈南之不知前情便贸贸然的单闯匪寨，元瑾也是一阵后怕，嗔怪起沈南之，做事怎滴如此冲动，得亏这是大师兄，要是其他亡命之徒，自己岂不是还未出阁便做了未亡人？ 沈南之讪讪一笑，直言当初也是被老王的好友罗老忽悠的，以后不会再贸贸然的冒险了，又见元瑾主动提及婚事，沈南之顺势说出憋在心中许久之事。便是沈元二位夫人商议的尽快完婚之事。 “哦？你怎么想？”见沈南之主动问起婚期，元瑾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向沈南之。 “越王殿下新丧，家父与郡公也受牵连，如此多事之秋。我也觉得长辈所言不无道理，所以来寻求你的意见。”沈南之如实回答，随后又表示不管别人怎么说，元瑾若是还没准备好，自己也可以去说服二位长辈。 元瑾思索片刻，笑着说道：“都行。” 沈南之闻言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心下大喜，笑着说道：“那回头得让母亲早些算日子了，不然咱们就要被狗剩领先了。” 见元瑾有些不解，沈南之给元瑾说起昨晚的狗剩慧兰，直言当时把可把自己羡慕坏了。 元瑾打量起沈南之：“羡慕了？怎么？你也想抱慧兰？” 第108章 慧兰妹妹 沈南之连忙解释，元瑾哈哈大笑起来。沈南之才发现元瑾又在故意捉弄自己，若是平常事，自己瞬间便能识破这种小伎俩，可一涉及元瑾，沈南之反应总是慢上半拍。 二人一路来到了闹市区，元瑾直接拉起沈南之的手：“走，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沈南之立马僵住，大脑一片空白，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频率比平时快上数倍不止，就任由元瑾拉着。 良久，虽然大脑反应了过来，心脏却是依旧狂跳不已，直到被元瑾拉着到了醉仙楼分开坐落，沈南之才平复下来，这感觉太美妙了，心律不齐却并无不适，反而有一份莫名爽感。 而始作俑者元瑾却不知道沈南之内心戏这么多，毕竟以前跟元祯出去逛街的时候，也会牵手，元祯就没有这么多戏，还总是一脸嫌弃，总想撒开手。 这是沈南之回京第二天，还没有正式赴任，左右无事，便一整天陪着元瑾逛吃逛吃，吃完晚膳后，沈南之才拎着大包小包送元瑾回府。 至于为何不用店铺小厮送至洵阳郡公府，那就要问沈南之自己了，都让别人送货上门了，自己哪还有表现的机会。 久别重逢的第一次约会，回到宁远侯府的沈南之依旧一脸满足。沈夫人见到儿子这般模样，便知道大概是有好消息了。 果然，见到沈夫人后，沈南之赶忙说出今日之事，元瑾没有意见，还请母亲大人跟郡公府尽快敲定婚期，早日完婚。 此时，跟着李队长回来的王慧兰刚好听到这些，急忙上前询问：“真的？沈大哥和元姐姐要成婚了？” 李队长也是一脸希冀，等待世子回答。 沈南之见突然冲进来的两人，笑道：“那是自然，文定两年了，早该完婚了。” 李队长和王慧兰连忙恭喜，说了一大堆的好话，给沈南之捧的甚是开心，随口让二人分别去领一百两赏银，毕竟自己也算是嫁入豪门了，钱财如粪土。 沈夫人在一旁也是满脸笑意，对沈南之赏二人也没说什么，转身离去，由着小辈们闲聊。 许久，沈南之才从喜悦心境中脱身，对着王慧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还以为你要在家多住几天呢？” 李队长在一旁偷笑，王慧兰也有些扭捏，声音似蚊子道：“我爹说，住在沈大哥这里，方便和狗剩哥哥见面，若是住在家里，想见狗剩哥哥要走很远的路。” 沈南之闻言哈哈大笑，笑称还是王老哥想的周到。又说让王慧兰尽管把侯府当自己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这时王慧兰才一拍脑门，吖，忘了正事了，老爹还在门口呢。连忙对沈南之说王富贵也来了，只是没有直接跟进来。王富贵坚持要先通报再进来，便是怕王慧兰借住于此，私带人入府影响不好。 沈南之闻言连忙亲身出门迎接，出了府门果然看到王富贵在门口来回踱步，沈南之直接跑了过去：“王老哥，怎么还跟南之如此见外呢？快快请进。” 王富贵被沈南之拉拽进府，这还是他第一次进侯府，真气派啊，比狗剩的官邸要大不少。 进府后沈南之示意李队长可以随意活动了，不用侍奉左右了，拉着王富贵要去书房好好唠唠，王慧兰也跟上。 到了书房，沈南之又亲自给王富贵沏茶，搞得王富贵颇为惶恐，沈南之只得出声安抚：“王老哥，像在村里一样，南之依旧是那个南之，不要拘谨嘛。” 王富贵没有喝茶，示意王慧兰先去门外，自己有话跟沈南之商量，王慧兰只得出去，顺便关上了房门。 见王慧兰出去了，王富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沈南之连忙上前扶起，王富贵却坚持跪着，言称有事相求。 沈南之依旧拉着王富贵，示意起身说话，不必如此，自己能帮的肯定帮！ 得到沈南之许诺，王富贵才站了起来。 沈南之让王富贵一同坐着聊天，喝茶，就当在村里一样。 王富贵先喝了一杯茶，平缓一下情绪后才开口道：“小女王慧兰，沈老弟觉得怎么样？” 沈南之不明白王富贵为何问起这个，直言王慧兰是个好苗子，管理内务一把好手。 接下来王富贵的话让沈南之刚入口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只因王富贵接下来说的是：“倘若沈老弟不嫌弃，请收小女为义女。” 沈南之不明白王富贵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平日里慧兰可都是叫自己沈大哥的，难道现在告诉慧兰，其实我不是你大哥，我是你爸爸？而且自己也的确大不了慧兰几岁，直言万万不可。 王富贵叹了口气，拱手言道：“是老汉冒失了，请沈大人莫怪。” 听闻王富贵疏离的话，沈南之心里不是滋味，出声询问为何？在得知王富贵是想提一提王慧兰的身份，好与王世充门当户对，沈南之笑了。 随后示意王富贵在此稍候，沈南之便出门带上王慧兰来到了母亲房门外，沈夫人也没那么早就寝，开门让二人进来说话。 沈南之拱手作揖，开门见山：“母亲，儿臣想请您认下慧兰为义女。” 王慧兰在一旁闻言一惊，连忙施礼称使不得。 沈夫人上前拉着王慧兰的手，对着沈南之笑道：“娘早有此意，本想等你婚事忙完之后再提的。” 沈南之闻言放下心来，自己对于王慧兰这个妹妹还是很满意的，扬州任职，慧兰确实帮了自己很多。 王慧兰还欲推辞，沈夫人故作恼怒：“怎么？慧兰是瞧不上我这妇人？” 王慧兰连称不敢，不好再说什么，直接跪倒在地：“娘！” “哎。”沈夫人听见慧兰改口赶忙扶起慧兰，笑称自己现在也是儿女双全了。说着就要拉着慧兰同住，说些体己话。 沈南之直接拉过王慧兰，对着沈夫人挤眉弄眼道：“母亲，您还是早点歇息吧，明日还有正事呢。” 沈夫人闻言只好放开慧兰，明日正事要紧。 第109章 再请婚期 不明白沈南之到底什么态度的王富贵在书房来回踱步，见沈南之带着王慧兰一起进来，王富贵又要让慧兰出去等着，沈南之直接拦下王慧兰。 随后沈南之笑着对王富贵说道：“以后慧兰可是我妹子了，王老哥你可以放心了。” 王富贵闻言一惊，随后犹疑道：“你叫我老哥，然后叫慧兰妹子？”这叫怎么个事啊，以后慧兰不叫自己爹，改叫大哥了？ 王慧兰羞恼，嗔叫一声爹！ 沈南之哈哈大笑道：“那有何不可？咱各论各的嘛。你叫我老弟，我就叫慧兰老妹儿。” 王富贵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直摇头言称不可乱了辈分。 其实王富贵比沈南之要大上十几岁，叫一声叔应该，只是当初沈南之刚进村的时候，村里人都知道沈南之是贵人，都不敢以辈压人，加上沈南之当时也是十五六的小伙了，见到三十左右的庄稼汉统一叫老哥。 这才有了这不清不楚的叫法，虽然沈南之在村里见到王富贵就老哥前老哥后，但是后面带着慧兰狗剩游学时候也都是兄妹，兄弟相称。 此刻见王富贵坚持不可乱了辈分，沈南之有些理解之前为何王富贵一上来就让自己收义女了。 最终沈南之和王富贵一人退一步，沈南之以后便随着王慧兰的辈分，再见到王富贵就称一声王叔，王富贵欣然答应。此行厚着脸皮请求非但不得怪罪，还超出预期，不但女儿慧兰的身份提了上去，自己还成了朝中四品侍郎的叔。 事已办妥，王富贵就要告辞往回赶。沈南之直接拉着王富贵，让王富贵留宿一宿。并耐心解释此刻天色已晚，虽然距离宵禁还有一会儿，出于担心王富贵一人回去不安全，差亲卫送他又赶不上宵禁前归来。 而且沈南之打算明早带上王富贵有别的安排，留宿一晚也省的再去寻找。 王富贵欣然同意，随后被沈南之安排住在慧兰隔壁。 翌日一大早，沈夫人起床盥洗一番，匆匆用完早膳便带着秋菊前去寻王冰人，一同去洵阳郡公府，再度请期。 沈南之也没有睡懒觉，带上王富贵就直奔瑾元商行的总部瑾元银楼第三层。 杜旻此刻还在扬州，元瑾又不曾抛头露面，现在三楼的京中负责人是杜旻的堂弟杜仲。得知扬州前刺史先今户部侍郎的沈南之求见，也是急匆匆下楼迎接。 沈南之拿出杜旻信物，交由杜仲查验。杜仲心有玲珑，得知来人是前扬州刺史沈南之，就知道跟堂兄杜旻肯定有些关系，毕竟杜旻现在久居扬州，杜仲作为杜旻的副手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不过杜旻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会交代别人，就比如整个瑾元商行只有杜旻知道真正的东家是谁。 杜仲直接退回信物，言称沈大人的名字胜过任何信物，不用查验。 沈南之心念：小伙懂事。随即说起自己来此是想给杜旻推荐一个人，以前是乡下一员外，但是识文断字，也有经商的经验，前不久刚来京城定居，希望能进瑾元商行工作。 杜仲看着沈南之身边的王富贵，上下打量一番。 王富贵也明白过来沈南之为何一大早带他来到这里，当下也不怯场，对着杜仲拱手道：“杜老板，求职的的正是在下。” 杜仲并没有因为沈南之引荐便一口答应，而是提问道：“不知员外以前经手过什么生意？” 王富贵如实回答，在镇上了有个粮食铺，除去自家地里的收成，还会采购些周围村镇的余粮，另外还有个养猪场，给镇上供给生猪。 看到杜仲面露难色，沈南之连忙问道：“杜兄可是有顾虑？若是没有合适的岗位，也无妨。” 杜仲连忙说道：“有是有，就是…” 王富贵听出些什么，直接说道：“杜老板但说无妨，无需顾虑。” 见沈南之也是点头附和，杜仲只好直言王富贵经手的都是些小生意，还是与农产品有关的，瑾元商行家大业大，自然也有这类产业，但是毕竟是沈大人推荐的人，杜仲觉得打发王富贵去管农产品商铺会落了沈大人的面子。 王富贵直言农产品正是自己所长，真要是让自己在这银楼，自己也干不来。 见王富贵没意见，沈南之也表态请杜仲放心，自己并不会介意这些，反而是瑾元商行能给这个机会，自己真心感谢。 杜仲领着王富贵到瑾元粮行，让王富贵先跟着掌柜的学习一段时间，若是干得下来，瑾元商行准备在另一个街区开分铺，到时候就让王富贵掌柜，当上掌柜之后，会就近安排住所，可容一家老小居住。 王富贵心生感动，京中还是好人多啊。 回到侯府，王富贵便带着王慧兰返家，昨日若不是王富贵一意孤行定要送王慧兰回侯府，王夫人都不愿让王慧兰离家的，毕竟怀胎十月腹中肉，一别多年刚一见面自然想多待一会，最后王慧兰安慰娘亲，白天只要有空就回来陪陪娘亲。 沈南之也不拦着，安排两名府卫同行。待王慧兰走后，沈南之叫来李队长，想找李队长借打猎之物什。 “世子什么时候有打猎的心思了？您想要什么猎物言语一声，小人就给你打来了。”李队长不解，心中也是疑惑世子还有打猎的本事呢？这么多年藏得够深的啊。 沈南之也是心里没底儿，自己哪有什么打猎的本事，但也不好假于人手，当下也顾不得面子，对着李队长请教道：“打猎之事，还要请教李队长了。” “哦？世子要学打猎？”李队长听沈南之这么说，那就是不会打猎，想学打猎了。 “嗯。可有什么技巧？”沈南之不耻下问。时间紧，任务重，心下也暗暗期待李队长能教自己速成狩猎之法。 “打猎是有讲究的，不知道世子想要打什么猎物？”李队长笑道。毕竟走地兽和飞禽狩猎方式并不不同，得问清楚了才行。 “大雁，一对儿，活的！” 第110章 时节猎雁 “这有何难？小人明日便去为世子猎来。”李队长拍了胸脯，这事哪里需要世子亲自动手，自己去去就来，手拿把掐。 沈南之无语，只得言明是要送于洵阳郡公府的，必须自己亲手抓取，这样才仪式感十足，李队长只要教自己技巧就好，抓捕还是自己亲自来。 李队长好像明白了些，只是问世子何时需要。 自然是越快越好，此时已值四月中，距离自沈南之上任只有半个多月了，最好在就任前搞定此事。 得知世子本月便要，时间紧迫，李队长直接去库房取来家伙，领着沈南之来到校场，让沈南之练习弓箭。 沈南之没好气，这是什么办法？自己要活的，用什么弓箭？另外就凭自己这身手，弓箭是短时间内能取成效的？ 李队长见世子神色不对，连忙解释道：“射大雁准确地说是“撞大雁”，瞄准大雁飞过来的方向，将带绳子的箭射到大雁的前方，用来撞击大雁，把大雁撞下来。所以这样射的大雁是活的。” 古代人送见面礼时讲究送活雁，所以就用这种“弋”的方式射得活雁，射雁的时间，一般选择在清晨，应该是考虑到大雁还没有飞起来，便于射捕。 沈南之闻言也觉此法可行，得练。 李队长把箭矢上绑上绳子，递过手中的弓，让沈南之小习惯带绳流矢的前进轨迹，暂定固定靶。 好在李队长设定的距离不远，大半天操练下来，沈南之也能射中几次靶上，刚有些自得，李队长泼了一盆冷水，若是世子想要死雁那是可以，只要射的多总能命中。但若是世子坚持活捉，必须射中靶心。固定靶都射不中靶心，如何能预判大雁起飞路线拦撞大雁？ 不过也练了大半天了，过劳反而不宜，沈南之回到侯府后，胳膊酸胀难受，怎么想都不对，这份苦怎么能自己吃？ 经住府郎中得按摩舒筋活血之后，见母亲还未归来，沈南之出门来到了王世充府邸。 这时间，王世充应该散值回府了。 王府里都是王家村的人，见到沈南之来也不用通报，沈南之就当自己家一样，直接进府找到狗剩。 “狗剩啊，哥哥带你去打猎啊？”沈南之见到王世充，便笑着开口，忽悠道。 “不去！”王世充头都没抬直接拒绝。 沈南之上前给了王世充一个脑瓜崩，佯怒道：“怎么跟你大舅哥说话呢？” 什么大舅哥？王世充还不知道昨晚的事，抬头揉着刚刚被沈南之弹的地方，眼神不解的看向沈南之。 沈南之说起了王慧兰现在是自己的妹妹了，狗剩想娶慧兰必须得三书六聘，八抬大轿。 王世充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得知王慧兰被宁远侯府收为义女，心中很是开心。 随后才问起沈南之怎么突然想起打猎，沈南之神秘一笑：“你还小，不懂，下定需要有一对儿活大雁。” 狗剩无语，当自己是三岁娃娃呢？这事自己当然知道，没好气道：“那又怎样？直接找小贩买不就好了？” “狗弟啊，不是哥说你，买的哪有自己亲手抓的有诚意啊？”沈南之不认同，买的能一样么？一点诚意没有，自己亲手抓的送给对方，仪式感满满。 王世充依旧不愿同去，乡下讲究亲手打野雁单纯是省钱，又不想被人家非议，才编了这么一套说辞。乡镇上但凡有些家底的，就没人讲究过这些。 而且自己现在又不差钱，能直接用钱解决的事，又何必费那个劲儿？也就只有沈南之这种从小锦衣玉食的人，才有闲心追求什么仪式感。对于自己这种出身的人来说，只考虑实不实惠。就当下而言，花一点银子省下那么多时间精力，就是最实惠的。 沈南之说不动王世充，只得作罢。此时才隐隐感觉到王世充与自己并不相同，自己看好的事物或许并不适合套在王世充身上。圣人曾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而今沈南之也明白了另外一点己之所欲，勿加于人。 沈南之离开，回头又看向王世充府邸大门，摇了摇头，以后自己应该是不会再登门了，只是希望王世充能够体察民苦，做个好官，切莫在这繁华场，失了本心。 王世充与沈南之从来就不是一种人，至于以后二人的关系，就不是沈南之能掌控得了。 回到府后，沈南之从母亲大人那里得知喜讯，婚期已定，就定在了五月初一，而吏部给沈南之的调令是五月初五赴任民部，正好的来及。 接下来几天，沈南之都跟着李队长拉弓射箭，练习准头。 苦练七八天后，沈南之练的差强人意，李队长觉得短时间内也就这样了，再练习下去也不会有更大的进步了。 既然射箭还不够特别精准，那么就只能赌概率了。李队长告诉沈南之现在开始不用再练习射箭了，若想婚前猎到野雁，现在可以准备出发了。 沈南之也觉得最近两日练习下来没有什么进步了，听从李队长所言，收拾收拾便轻装简从的与李队长策马离城而去。 大雁为水生鸟类，其栖息生活的环境离不开水，大雁善于游泳，不但喜欢洗浴戏水，还能在水中觅食。而且值此春夏交汇时节，大雁喜欢在水中交配，它们的繁殖行为在有水的条件下才能顺利进行，因此，李队长带着沈南之就来到雁鸣湖。 春日的雁鸣湖，景明和煦，时而烟雨时而娇媚时而晴历…雁鸣湖位于大兴城外东浐河西岸，由四个大小不一的湖泊组成，这里水域广阔，时常有大雁、野鸭在此，觅食筑巢，故名雁鸣湖。 到了雁鸣湖，果然看到群雁戏水。沈南之回想起书中所得：求偶时雄雁会在水中围绕雌雁游泳，并上下不断摆头，边伸颈汲水假饮边游向雌雁。待雌雁做出同样的动作反应，雄雁就会绕到雌雁后面，雌雁将身躯稍微下沉，雄雁就登至雌雁背后用嘴啄住雌雁颈部羽毛，震动双翅，进行交合。 第111章 意外收获 沈南之看着水中此起彼伏的数十对交合的大雁，春天真不愧是万物交配的时节，当即就要掏出弓箭，进行捉奸。 李队长连忙拦下正欲搭弓射箭的沈南之，言称此时尚早，而且大雁一旦受惊，振翅飞走就不好办了。还是多等待一番，先借宿村镇，等明日卯时来此。 沈南之也不急这一时，刚刚也只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大雁，有些激动，想搭弓露上一手。但也有自知之明，当下听从李队长安排，一同借宿农家，卯时天微微亮，再来搞偷袭。 翌日卯时未至，沈南之和李队长策马来到距离水域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徒步前进，慢慢靠近野雁。 李队长是习武之人，打猎自然不在话下，当下选择的位置有一片芦苇荡，利于二人靠近，等二人轻声穿过芦苇荡来到水域边的时候，距离大雁只有十几米远。 李队长用手示意，沈南之搭弓准备。确定好目标之后，李队长丢了一块石头至雁群，群雁飞起，沈南之拉满轻弓直接射了出去，连羽毛都没碰到。雁群被石头惊扰，飞到另一处水域。 沈南之讪讪一笑掩饰尴尬，只得带着李队长蹑手蹑脚轻声靠近另外一片水域，李队长继续配合，沈南之又是一箭，依旧落空，偏差甚大，李队长实在看不下去就要自己上，沈南之抵死不同意，坚持亲力亲为。 还言称是李队长教的方法有问题，不适合自己。当下把弓箭丢在一旁，看着水中的群雁，认真思索起来该怎么抓住他们。 李队长见沈南之放弃了弓箭，也不劝阻，刚刚两箭下来李队长也看明白了，世子这身手，根本不配赌概率。 思考至天色大白，沈南之带着李队长回到了借宿人家。沈南之找到了村里的老人，询问如何不用弓箭捕捉活雁。 果然，久居雁鸣湖附近的村民，捕雁都是一把好手，得知沈南之所求，老人叫来村里一名靠着捕猎为生的猎户，要帮沈南之捉来。 得知沈南之想亲手捉雁，猎户跑回家拿来一个网，一种圆锥形装有坠子的网。 沈南之还没有见过这样的网，出声请教起这种网的用途。 猎户给沈南之讲解起来，这种网只要用手码好边缘，向目标用力一扔，网自会张开，变成一张大网，盖住水面，由于装了坠子，会一直下沉收拢，慢慢拖回即可。平日里是自己用来打渔的，毕竟自己捕雁有很多种方法，用不上网。 沈南之闻言好奇心大起，当即就要猎户示范一番，猎户领着沈南之来到村口水塘，演示一番。 只见猎户按照坠子间隔一格一格码好网，侧身对着水塘一扔，网直接在空中铺开而来，落入水面后持续下沉，感觉网已经聚拢，猎户慢慢向岸边拖曳，很轻松便抓到了两条大鲫鱼。 沈南之见之大喜，当下也顾不上猎雁，直接拉着猎户的手：“不知兄台姓甚名谁？此物从何而来？” 猎户哪见过这阵仗，初见时看到李队长和沈南之的穿着便猜想是京中贵人，此刻被贵人拉着手问话，心下忐忑不已，老老实实回答自己叫柳大华。 从柳大华这得知，这个柳大华家世代猎户出身，到柳大华父辈这里，不想再如此下去，柳父便砸锅卖铁供柳大华读书，想着识文断字后可以去京城找工作。而柳大华见家中因为自己读书越来越穷，为了给家中创收，便研究了水产捕获，不但有这种主动撒网，还有一些被动捕鱼网。柳父见柳大华如此聪慧，做出的道具也很实用，深感欣慰，随着渔猎越来越丰富，柳父突然觉得继续当个猎户也挺好，又将打猎本事倾囊相授给柳大华，但也没有断了柳大华读书。 沈南之闻言更是惊奇，就要跟着柳大华回家看看其他几种捕鱼工具，见柳大华有些为难，沈南之反应过来，这些都是柳大华安身立命的自家本事，若是都让自己得知，宣扬出去，被别人学了去，柳大华的收入便会骤降。 沈南之直接让李队长掏出银子，直接给了柳大华的二十两纹银，并且言称若是其他网也能让自己满意，后面还会有重赏。 柳大华拿到银子用力咬上一口验明真伪后嘴角合不拢了，直接带着沈南之回到家中拿出自己设计的所有捕猎装备，有网笼，有木箱，有夹子，还有鱼叉。 沈南之大开眼界，这个柳大华即使不打猎，也是个善于工事的匠材。出声询问柳大华愿不愿跟自己进京，自己可以引荐他进入工部。 柳大华闻言直接跪倒在地，自己世代渔猎，连土地都没有的人，竟然可以吃上皇粮了，当即万分感谢，并要退还沈南之银子。 赏出去的银子，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沈南之直接拒绝道：“柳大哥，这银子是本公子买网的钱，另外进京之后，本公子再出资给你买一处小宅子，就当是买你这些机巧工具了。”沈南之买这些自然不是想着自己没事抓点鱼吃。而是想推广出去，大力发展渔业。 江河湖海那么大，渔业资源数之不尽，一直苦于没有很好的捕鱼方法，若是能大兴渔业，不管是于民于国，都是大善。 柳大华还欲推辞，李队长也劝解道我家世子乃宁远侯府世子，即将出任民部侍郎，若是得我家世子举荐，进入工部，基本上稳的。一旦进入工部，回村住太远了，肯定是要住在京里的，但是仅凭柳大华自己的积蓄，又怎可能买得起京中小宅。要知道王富贵作为几代富户积累，耗尽家财也才在京中贫民窟买了一个小宅子。 得知沈南之是宁远侯府世子的柳大华也不再推辞，再度跪下给沈南之磕了几个头，感谢世子再造之恩。以后但凡世子有所需要，柳大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沈南之连忙拉起柳大华，这可是个人才啊。又如此知恩，沈南之都有点舍不得把他推荐进工部了，要不留在身边？或者带进民部？ 思忖再三，沈南之还是摒弃了这些念头，如此作为肯定会埋没柳大华的机巧天赋，实在可惜，还是去工部最为合适。 第112章 终捕获雁 柳大华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直言有自己在，大人想捉多少大雁都不成问题。 沈南之此前见才欣喜，一时间忘了此行正事，一经提醒，沈南之才根据柳大华家中机巧，开始重新制定捕雁计划。 经过今日一大早的经历，沈南之也发现清早天色未明时分，大雁行动要迟缓些，至少自己和李队长可以偷摸靠近。白日间，自己和李队长距离还很远，都会惊到雁群，所以沈南之打算再留宿一晚，明日卯时再尝试。 沈南之打量起柳大华的捕猎工具，开始思忖明早的捕雁计划。沈南之倾向于用网做陷阱，以便活捉。 最终沈南之订了两套方案，白日间先去较窄水域做些陷阱，用网罩住一片区域，设置一个小小的窄口，上面封顶，另在网内水域撒上大雁爱食之物。 而明日卯时，沈南之则计划带上撒网，和李队长从芦苇荡旁偷摸靠近，伺机撒上一网。 翌日卯时，沈南之又领着李队长狗狗祟祟的靠近雁群，天色尚暗，一时也分不清雌雄，沈南之环顾四方，挑中一对不害臊的大晚上的还在“办事”的雌雄双雁，蹑手蹑脚，缓慢靠近。 沈南之此刻有些激动，屏住呼吸，慢慢靠近。而那对不知死活的雌雄大雁一心办事，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 来到岸边，沈南之侧开身子，用力向那对雌雄双雁撒去。别说，沈南之在撒网上颇有天赋，仅仅白天练习了几次，直接撒出一轮满月，直接覆在那对大雁身上，双雁顿时惊慌乱窜，想飞却张不开翅膀。而雁群的其他同伴都被惊吓飞走，双雁已成瓮中之鳖。 罩住了双雁，沈南之却不敢撒鱼般慢慢往回拉，沈南之直接跑到一旁拿出之前和柳大华提前放置的小船，沈南之坐在船上，由李队长划船至水域中间沈南之亲手捞起双雁。 至于为何要备船，那自然是因为沈南之不擅水性，不会游泳。李队长虽然懂水性，但要是让李队长捞起来了，那还算是沈南之亲手捕获的么？ 捞起双雁，放进提前备好的笼子里。沈南之和李队长划船回岸，回村把大雁放在柳大华家中，又叫上柳大华一同去看昨日布置的陷阱，竟也有收获。罗网之中稀稀拉拉有几只大雁，沈南之直接拉着岸上的机巧，天罗地网的小入口瞬间封上。三人同舟划至水域中间，收拾瓮中之鳖。 再度活捉五只大雁，其中四雌雁一雄雁。沈南之留下一雌一雄，剩下三只雌留给了送给了这两日借住人家，聊表谢意。 沈南之拎着两对儿大雁，带上李队长准备返京。临别前掏出一枚玉佩，交给柳大华，交代柳大华三日后随时可进京凭信物来宁远侯府找到李队长，李队长会安排宅院问题。至于进入工部，要等自己正式就任之后再视情况推荐给工部。 李队长又偷摸在柳大华耳边低语几句，柳大华先是一惊，随后由惊转喜，连忙表示自己这边准备准备就尽快进京。 沈南之与李队长策马而去，沈南之的马匹后面挂着四只大雁，而李队长后面则挂着一堆辎重，除去二人出京带的狩猎装备，还有一堆柳大华设计的机巧玩意，但凡简洁易带的，都在李队长的马上。 可怜李队长胯下的马儿，真是为难它了，承受了它这个品种不该承受之重。 回到宁远侯府之后，沈南之拿出一对儿大雁，让李队长送去王世充府上。 待李队长回来之后，沈南之愕然，这个狗剩，这点都要计较么？自己本来好意赠予王世充一对大雁用来文定之用，结果王世充按照市场价的双倍价钱买下，李队长自然是不肯收银子，但是王世充说一码归一码，以前没能力需要沈大哥和元姐姐还有李队长诸多照顾，如今有能力了不可能再如往常一样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付出。并言称若是李队长不收，便把大雁拿回去，李队长只得接下银钱。 虽然李队长也说狗剩是长大了，不愿再平白无故接受他人帮助，但是沈南之却觉得，狗剩是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此刻表面上说的冠冕堂皇，实则处处透露着疏离和抗拒。 此时的沈南之颇有一种儿大不由娘的辛酸之感。 拾掇好情绪之后，沈南之带着王慧兰，提溜着雌雄大雁，来到了洵阳郡公府。 郡公夫人见到沈南之真打来了两只野雁，直言姑爷有心了，再看向这个女婿，越看越顺眼。 婚期在即，元瑾难得羞怯起来。元母叫上慧兰和元祯，开始布置一番喜庆的场面以待日子来临，送元瑾出阁。 灯泡走后，沈南之挑起话题，说起了这次捕捉大雁的经历，元瑾就坐在一旁，安静听着沈南之诉说。 待到沈南之提起最后带回来两对儿大雁，送给了狗剩府上一对儿。元瑾才轻声询问道：“狗剩和慧兰也好事将近了？” 沈南之点了点头，言说按照自己推测，近日可能就要文定了。 此时的人订婚之后，婚期基本上都不会定太远，而且狗剩慧兰也都二十了，在世人眼中，这已经算是大龄未婚了。所以沈南之推测狗剩慧兰婚期不会落后自己太多。 提起狗剩，元瑾有些忧虑。元瑾对狗剩的了解要比沈南之透彻，刚刚听起沈南之说李队长去狗剩府上送雁的事情，元瑾便想到了狗剩会变成这般的在外原因，只是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而自己一旦插手，可能表面上狗剩不会忤逆自己，但也很可能会使狗剩的内心更加抵触，抗拒。 沈南之见佳人蹙眉，出声关心，元瑾直言没事，直接拉着沈南之到外面，要去闹市区给狗剩和慧兰买礼物。 沈南之虽感好笑，明明自己和元瑾才是成婚在即，哪有准新郎新娘去给别人挑成亲礼物的？不过既然元瑾说要买，沈南之也是乐意陪同，听之任之。 第113章 当街求婚 元瑾拉着沈南之来到瑾元银楼，给王慧兰挑了很多首饰。沈南之有些不好意思道：“明明慧兰是我的妹妹，却要你如此破费。” 元瑾白了一眼没好气道：“什么你的我的？你的不就是我的？”即使没有沈南之与王慧兰这层关系，自己也是王慧兰的启蒙老师，礼物自然是少不得的。 如今慧兰也到了成亲年龄，元瑾又了解王富贵一家的状况，指望王富贵的家底，根本拿不出什么嫁妆，到时候还得宁远侯府来出这份嫁妆。 见元瑾已经代入沈府新夫人，开始张罗侯府二小姐的嫁妆，沈南之也是心里美滋滋。 元瑾看到沈南之暗爽的神色，揶揄道：“没办法，慧兰妹妹命苦啊，有这么个疏忽的兄长，只能姐姐我多操心操心了。” 沈南之讪讪一笑顺着杆子道：“什么我的你的？我的不都是你的么？我妹妹可不就是你妹妹嘛，人家都说长嫂如母，慧兰又只有我这么一个哥哥，你这么一个嫂嫂，只能由你多劳心了。” 元瑾切一声，开始认真给慧兰挑选嫁妆，沈南之则对悄悄来到掌柜身旁，眼神示意，掌柜的微微点头，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沈南之刻意避开了元瑾视角，快速接过收入囊中。 良久，元瑾选好了一些压箱礼之后，到掌柜的处签单。沈南之连忙上前抢着签单，却见元瑾大手一挥，签的宁远侯府的单，还回头对着沈南之揶揄道：“怎么着？宁远侯府二小姐出阁，还想着洵阳郡公府出钱？” 沈南之嘿嘿一笑：“当然得侯府出，不然大舅哥以后找不到媳妇，该抱怨我们把他老婆本糟蹋完了。” “谁是你大舅哥。”元瑾切一声就转身离去。沈南之吩咐掌柜的记得把选好的都送到宁远侯府，货到结账，便紧随元瑾而去。 二人又路过闹市街区，沈南之突然叫了一声元瑾，元瑾闻声转身回头，却见沈南之撩起长袍，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精美的小礼盒，惊讶万分，又觉失态用手掌遮住张开的嘴巴。 沈南之打开小礼盒，里面是两枚做工精美的戒指，向前一递：“元瑾，嫁给我吧。” 看热闹的人不懂，元瑾是懂的，以前老王提过的自由恋爱的环境下，求婚便是一道不可或缺的仪式，也是对女性意愿的充分尊重，沈南之这是在向自己求婚。 当下喜极而泣，再无遗憾。虽然自己的婚姻依旧属于包办婚姻的范畴，但沈南之能做到如此已经足够，不论是之前亲手捉雁还是此刻求婚。显然沈南之对于老王所说的场景都有记在心中，也晓得自己对老王所述的向往，大婚前夕来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弥补自己的缺憾。 沈南之见到元瑾落泪，一时有些慌张，连忙自责唐突。 元瑾连忙擦拭泪水，摇了摇头，伸出了纤纤右手。沈南之反应过来，连忙掏出对戒中的女戒给元瑾戴上，刚刚好，尺寸合适。 戒指的尺寸自然是沈南之一早找元祯要来的，还嘱托元祯要秘密行事，不要让元瑾知道，元祯这个大舅哥自然猜的到沈南之意欲何为，相当配合。 戴上戒指，沈南之站起身为元瑾拭干泪水后拉着元瑾来到旁边买糕点蜜饯干果的摊子，全部买下后对着其他人朗声道：“我们二人好事在即，特地买下这些点心，请大家伙都尝尝，沾沾喜气。” 过往行人和旁边商贩听闻这等好事，纷纷上前给沈南之和元瑾送上祝福。 沈南之同元瑾挨个分发蜜饯干果，忙碌中处处透露着幸福。 有个小姑娘领完干果蜜饯，揣进兜里，随后摇着沈南之的袖子机灵道：“大哥哥，大姐姐这么好看，给大姐姐买束花吧。” 沈南之侧目看向小女孩指向的地方，见一夫人在卖鲜花，不同于别人卖的盆栽，而是一支一支的，还用彩色牛皮纸扎成一捆，连沈南之这个大直男都觉得甚是好看。 沈南之选中玫瑰，让夫人为自己扎上一束，丢下双倍价钱后捧着花束来到元瑾这，此时元瑾也刚刚分发完干果蜜饯。 见沈南之捧回一束玫瑰，元瑾笑意连连，忙接过来，只是接的匆忙，一不留神被刺刺中，纤纤玉指瞬间冒出一点红，沈南之连忙上前，用嘴帮元瑾吸血。元瑾也不排斥，就这么笑盈盈的看着着急的沈南之。 回郡公府途中，元瑾才想起来询问起沈南之这款戒指什么时候在哪买的？样式很好看，自己怎么从来没见过这款式。 沈南之嘿嘿一笑，让元瑾猜猜。 元瑾见沈南之还卖着关子，当下摇头晃脑一番：“要我猜的话，这是你自己设计的吧？” 沈南之立马奉承附和，直夸元瑾聪慧。 元瑾对于沈南之的奉承很是受用，随后打趣道：“那真是不好意思，让沈公子又花心思又破费了呢。” 沈南之连忙摆手，哪里哪里。我的不就是你的么？你的还是你的。 元瑾满意回府，沈南之一同跟上。离府半日再归，郡公府已经被众人布置的有模有样，喜气洋洋。 此时距离大婚之期只有三天了，见郡公府上下一心布置，沈南之才想起来自己多日不着家，采买布置全靠母亲大人操持。心下有些惭愧，正值此时天色不早，沈南之向洵阳郡公夫人请辞后带着王慧兰回府。 果然，回到侯府，天色已暗，母亲大人依旧指挥着下人布置场景，沈南之和王慧兰连忙上前帮忙，沈夫人直接让二人回去休息，不用操心。 沈南之和王慧兰上前把沈夫人拉下去休息。在沈南之和王慧兰再三保证之下，沈夫人才退居二线，任由二人带领下人布置。 看着一对儿懂事的儿女，沈夫人倍感欣慰，回房休息。只是这人一旦闲下来，就想得多，不由的想起来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侯爷。 沈南之和王慧兰接手沈夫人工作后，忙的不亦乐乎，并没有注意到母亲大人的忧思。 第114章 沈元大婚 沈南之对于内务方面的能力是有所欠缺的，但是王慧兰真不愧是内务一把好手，一切指挥的有井有条，沈夫人见了都直夸慧兰好本事，一点也不弱于自己这个执掌内务十几年的世家夫人，言称谁以后娶了慧兰，那可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 沈南之偷摸向娘亲透露，据自己观察，慧兰和王世充好事将近了。沈夫人闻言一惊，直呼自己大意了，今日忙于沈南之的婚事，一时忘了给慧兰准备嫁妆，这不成了顾此失彼，亲疏有别了么？当下有些懊恼。 沈南之偷笑道：“母亲放心，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沈夫人闻言诧异，打量起这个好大儿，在自己的印象中，儿子不是这块料啊。当即狐疑道：“你准备的？” 沈南之嘿嘿一笑：“算是吧。”元瑾是自己媳妇，元瑾准备的自然算是自己准备的。 沈夫人并不相信，笑骂道：“都言知子莫若母。你有几斤几两，为娘能不知道？而且府中暂无为娘不知道的支出，你又何来的银两置办？” 沈南之如实道出：“母亲知道，儿子想来不擅这些。是元瑾挑选的，不日便会有人陆续送货上门，到时候还要劳烦母亲大人结账。” 这是当然，王慧兰作为自己义女，嫁妆当然要由自己和王富贵家出。得知元瑾如此体贴，沈夫人更是愉悦无比，直接教训起沈南之：“元家小女如此温良，你日后切不可辜负，不然为娘这一关你就过不去。” 沈南之直言不敢。 母子二人正在聊天时候，王慧兰捧着一盒首饰来到此处：“娘，瑾元银楼来人，说是府里订了些饰物，特意送上门来。” 沈夫人眼神示意，沈南之便前往账房支取银子结账。 沈夫人也得空拉着王慧兰的手道：“方才若不是你大哥提及，为娘险些都忘了你的婚事了。这些首饰你且收着，待王家那小子上门提亲，这些便充作你的嫁妆。” 王慧兰闻言连忙拒绝：“承蒙娘不弃，收为义女，慧兰已经是万分感激，岂敢再让娘与大哥再破费，请娘收回，慧兰承受不起。” 沈夫人脸色一正，训斥道：“你叫我一声娘，我便一辈子都是你娘！做娘的，给女儿出嫁妆，天经地义，你枉顾为娘心意，才是伤了为娘的心。” 王慧兰闻言连称不敢，只得接受娘亲好意，心中也是记上一笔，日后若是有机会定当好好报答娘亲与大哥。 忙碌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三日之期已到。 宁远侯府门庭若市，宾客络绎不绝。只因今日是宁远侯府世子与洵阳郡公府二小姐大婚之日，百官但凡知晓两位新人与当今陛下关系的，也都备上礼物前来祝贺。 扬州路远，沈南之便没有让众人特意跑一趟，只是书信有机会到扬州再单独宴请众人。 京中的朋友元祯要在郡公府操持出嫁事宜，沈南之的朋友便只有王世充等王家村旧识和刚进京几日的柳大华，此时也都是来了，只是王世充只带了王李氏娘三同来，也是怕官员众多，村里人都来会给沈南之添麻烦。 由于先帝殡天后，当今陛下为了不扰百姓，只规定了文武百官需要服丧27天，百姓与百官百日内不得作乐，四十九天内不准屠宰，全国上下一个月内禁止嫁娶。 此时距离先帝殡天已经半年有余，不用再避讳。沈南之身穿喜服，戴着一朵大红花，骑着一匹白马，带上迎亲队伍。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的迎亲队伍来到了洵阳郡公府门， 只是沈南之满心期待来到洵阳郡公府接亲时，元瑾以还没化好妆为理由，一直不肯出门。沈南之不懂这些，只当元瑾还未准备好，就在门口耐心等待。 随从接亲的李队长，那是过来人，直接上前催妆。却见府里出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沈南之认出来了，这是多日不见的赵慧。 只见赵慧先是对沈南之施礼，然后抬头伸出手笑道：“这么轻易就想把元姐姐接走？” 沈南之还在发愣，李队长上前掏出夫人准备的红包，递给赵慧笑道：“还请赵慧妹妹帮忙催促一声。” 赵慧接过红包，分发下去后才对着迎亲队伍道：“见你们这么懂事，原本想让你们连过三关的才让元姐姐出来的，现在就给你们只设一关，过关之后元姐姐自会出来。” 沈南之反应过来，时人婚娶基本上闯关也就是吟诗称颂，正是自己所长，直言赵慧妹妹尽管放马过来。 却见赵慧小手一拍，郡公府走出四个身穿红色喜服，盖着头巾的“新娘”。见沈南之疑惑，赵慧笑道：“沈哥哥，不许触碰，不许言语，沈大哥需要从四人中找出元姐姐。” 李队长连忙问道：“要是选错了呢？” 赵慧笑道：“选中谁，谁就是沈夫人。至于是不是元姐姐，那就要靠沈哥哥自己了。” 沈南之狐疑道：“这是你们的恶作剧？元瑾知道么？” 赵慧随口回道：“反正元姐姐也不反对。” 得知元瑾知道且默认了此考核，沈南之也认真对待起来。走向四人一番打量，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连手都看不到，这分辨个锤子。 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既然元瑾同意，那么元瑾定是觉得自己一定可以过关，自己又怎么能让佳人失望。 回想起赵慧的言语，突然灵光一闪，以元瑾的性子，不像是会蒙住自己让人挑选的人，而此前赵慧妹妹也说过过关之后元姐姐才会出来。 所以此四人大概率都是障眼法，都不是元瑾，只是出于谨慎，沈南之并没有直接作答，反而问了赵慧一个问题：“赵慧妹妹，规则之外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赵慧妹妹不明所以，随口道：“当然可以。” 沈南之盯着赵慧的眼睛问道：“当真是必须过了此关？不然元瑾真不出来？” 赵慧想都没想直接回答当然了。 沈南之哈哈大笑，此刻又确定了几分，对着赵慧道：“元瑾并不在四人之中。” 赵慧瞬间反应过来，直呼沈哥哥奸诈。却也不再为难，转身进府迎出正主。 只见元瑾穿出一身绿色礼服，与沈南之的绯红色的袍子红绿相配。 沈南之也诧异于元瑾这身礼服的配色，内衬红色，外着绿袍，煞是好看，一时看的有些呆住了。还是李队长捅了一下发呆的沈南之，沈南之连忙上前，迎接元瑾上轿。 第115章 新婚燕尔 迎亲回府后，王慧兰连忙过来领着赵慧带着元瑾步入新房。 此时还不兴拜堂礼节，沈南之接回元瑾后先到祠堂，同元瑾先拜祖灵。 随后慧兰接过安置新娘的任务后，沈南之开始招待宾客。父亲大人不在，自己作为侯府唯一男丁，自然要代表侯府，一一接待。 宴客之时，沈南之感谢于同僚捧场，拿起酒杯，身后跟着李队长，端着酒壶，正要挨个敬酒。 忽见宫中内侍一脸笑意姗姗来迟。 沈南之赶紧放下酒杯，匆忙迎接。 “新郎官不用如此，今日奉沈世子大喜之日，咱家来讨杯喜酒。不请自来，还望沈世子不要见怪。”内侍笑着开口，沈南之即将赴任民部侍郎，终究是没有上任，此刻以宁远侯府世子相称。 “岂敢，总管光临，蓬荜生辉。”沈南之连忙请内侍里面入座。 内侍摆摆手，不着急，随后双手一拍：“进来。”见门口处一支内侍队伍各自捧着礼品列队而入，此时内侍总管才笑道：“咱家可不是白蹭喜宴，是受了皇后娘娘旨意，送上贺礼，代为吃席。” 沈南之连忙感谢皇后娘娘恩典，另让府中负责守礼的下人接过众内侍手中贺礼，又吩咐下去，临时加上一桌酒席，专为内侍几人增设。 喜宴宾客官员如云，位高于沈南之者众，沈南之挨个敬酒，待宾客散去，沈南之早已喝大，立足不稳，还是李队长把他扶回新房。 到了新房门口，沈南之松开了李队长搀扶的手，掸了掸新郎服，整理着装。一旁的李队长才发现世子酒醉是装的。只是世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酒量了？莫非是酒里掺水了？ 沈南之自然没有那么好的酒量，只是李队长不知道是沈南之的喝的哪里是酒里掺水那么简单，明明就是水里掺了点酒。 支开李队长后，沈南之轻敲房门，听闻里面传出一声“进”之后，沈南之才推门而入。只见元瑾手持团扇，侧遮容颜，沈南之上前用手拨开团扇，得见佳人容颜，借着酒劲，沈南之脱口而出：“你真好看。” 元瑾噗嗤一笑，放下团扇，双手搭在沈南之双肩上，就这么看着沈南之。沈南之见状，鬼使神差的向前探去，亲吻佳人。 一夜旖旎。。。 翌日，元瑾也没有像在自己家一样睡到日晒三竿，早早起床，同沈南之一起给母亲见礼。沈夫人知道儿子与儿媳师从王老之后，行事多不羁，表示自己不用如此多礼，随性而为就好，不要拘谨了。 元瑾和沈南之俯身再拜，谢母亲大人理解。 沈夫人拉过元瑾的手：“昨日忙坏了吧，今日要好生休息休息。” 沈南之一旁撇嘴，有个儿媳妇就忘了儿子了，明明昨日最忙的是自己。不过腹诽归腹诽，沈南之此刻也只是配合。领着元瑾告别母亲之后，沈南之要送元瑾回房休息，元瑾摆手不急，昨日收了那么多礼，还没点点呢。 当即就招呼慧兰把贺礼名册拿来，王慧兰噗嗤一声，嫂子还真是爱财。 昨日沈南之忙碌酬客，不曾关注这些，待王慧兰拿回名册，也凑上前与元瑾一同查看起来。 独一档的贺礼自然是萧皇后所赠，玉器十件，珍珠十斛。其他官员送的也都是稀罕玩意，元瑾边看边换算，一册看完计算出来足有纹银五万两，沈南之看到元瑾换算出来的价值，也是啧啧称奇，谁承想成个亲能赚这么多银子？ 元瑾有些失望，昨日来了那么多官员竟然才这么点，这五万两中大半是萧姐姐赠的。还有这个皇帝杨广，自己和沈南之大婚，竟然也一点表示都无。 结合最近杨广所做之事，心下思绪难安。 看出元瑾似有心事，沈南之关心询问，元瑾没有回答，反而岔开话题道：“这些礼物…” 沈南之当即表示：“都是你的。”并表示母亲大人也说了，若是元瑾想执掌内闱之事，她随时可以退位让贤，只是沈南之代替元瑾直接拒绝了。 元瑾闻言有些诧异，询问道：“哦？你不想让我掌管府内事务？” 沈南之笑道：“当然不想。” 旁边的王慧兰插话询问：“为什么？以前你还总说以后财务方面都有元姐姐做主呢。” 沈南之没有回答王慧兰，只是看向元瑾道：“你不是慧兰妹子，你的心不在这里，又如何能因这些琐事困你于府中。”沈南之一直觉得王慧兰的性子掌管内务是最合适的，元瑾跳脱的性子，终日因这些琐事困于府中并不是好事，只是王慧兰也即将嫁人，府中之事还要劳烦老母亲再操持操持了。 元瑾对于沈南之的回答很满意，直接偏移上半身，樱桃小嘴在沈南之脸上点了一下。沈南之还未反应过来，王慧兰惊呼一声捂住脸颊落荒而逃。 反应过来的沈南之看着落荒而逃的王慧兰，顿时幸灾乐祸起来：你也有今天，上次你当着哥哥的面，与王世充腻腻歪歪，可丝毫没有顾及别人啊。 随后转身看向元瑾，嘿嘿一笑：“刚刚一时失神，没反应过来，重来一次？” 元瑾轻哼一声：“想得美。刚刚是奖励你的，下次嘛，要看你的表现了。” 两日后，五月初四，沈南之拎着一堆礼物，陪同元瑾回门。 元祯还在当值，只有郡公夫人招待新姑爷上门。一边请新姑爷和小女儿进府，一边责怪沈南之回自己家还如此破费，已然转变过来，把沈南之直接归于郡公府自己人。 进府之后，元母拉着元瑾一旁叙话，沈南之则是在庭院里给赵慧赵智兄妹指导起功课，等待元祯散值归府。 过了一会儿，元祯便回到家中。沈南之让赵智兄妹自习，上前迎接元祯：“元兄怎么今日散值如此之早？” 元祯笑道：“昨日便听阿娘说今日妹妹该回门了，所以一早我就请了半日假。你们回府我怎可缺席？” “元兄有心了。”沈南之感动，拱手施礼。 “还叫元兄呢？”元祯揶揄起沈南之。 “大舅哥有心了。” 第116章 就任民部 五月初五，沈南之正式入职民部。一大早，沈南之就早早起床，来到郡公府等待元祯一起入朝。 这是昨日陪同元瑾回门时便说好的，沈南之虽然也为官两年，可是除了回京时候向吏部述职一次，并没有入朝经验，昨日便想着等元祯一同入朝。 只是沈南之虽未就任，早在四月底，吏部便传下任命，送来新官服。 沈南之身着四品官服，在洵阳郡公府踱步等待，因提前约好，仅片刻元祯也着官服而出，与沈南之一同乘车前往宫门口。 来到太极殿中，这还是沈南之第一次到太极殿，在元祯的引导下站在一侧，少顷，便见皇帝陛下自一侧走出，坐在龙椅之上。 百官齐跪：“吾皇圣安。”沈南之也随大溜同跪。 杨广对着阶下百官一挥手：“诸位爱卿免礼平身。” “谢陛下。”百官起身，站在两侧，等待皇帝开口。 见百官已经起身，杨广直接开口问向工部：“宇文卿，东都营建进度如何了？” 沈南之便见到一名看起来知天命年纪的官员侧步来到中间，对皇帝陛下回道：“回陛下，目前进度顺利，约莫一年后可竣工。” 杨广蹙眉，并不满意，直接吩咐道：“太慢了，明年正月吧。” 工部尚书宇文恺不敢多言，施礼称是。正欲告退回到官员队列，杨广却并没有放过他，又问起了：“通济渠进度如何？” 宇文恺脑袋冒汗，连忙回道：“回陛下，劳役不足，虽然已经动工三个月，只挖了一小半，照此进度，约摸着今年年底竣工。” 杨广大怒，并不满意这个日期，斥责道：“人呢？怎么就不够了？” 此时民部尚书李雄上前，回禀道：“启禀陛下，营建东宫洛阳，已经用丁二百万人，已经没有什么富裕的劳动力可征了。” 杨广不耐道：“那就征河南之地诸君百姓。” 李雄微微颤抖，硬着头皮回道：“启禀陛下，营建东都，河南诸郡也征收了不少人，劳力不足。” 杨广并没有听进去，直接下令道：“那是你们民部的事，劳力不足就男女都征，务必在本月征召百万，开挖通济渠，从西苑引谷水、洛水通向黄河，从板渚引黄河水通向淮河。” 民部尚书李雄无可奈何，只得领命：“微臣遵命。”随后和工部尚书才在杨广示意下站回百官队伍。 接下来又有官员禀告一些小事，杨广一一批复之后，见无人再有事启禀，杨广宣布退朝。 随后各级官员都回值，沈南之也是第一次来到民部，向民部尚书李雄报道。 李雄接过吏部批发的调令，点了点头，招手呼来了一名民部员外郎领着沈南之前往办公区域，自己开始忙活起来。 沈南之在员外郎的协助下，很快熟悉了民部机构的运行，当下出声打听尚书大人眉头紧锁，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民部员外郎秦霄拱手回道：“回侍郎大人，尚书大人目前应该是被两件事困扰。” 沈南之回想此前早朝，想来一件事就是征调民夫挖渠之事，当即向员外郎调教起另外一件事为何。 员外郎秦霄苦笑道：“缺钱呗。” 沈南之诧异，以自己对于朝廷的理解，不应该缺钱啊。别的不说，就冲那几个大粮仓，谁敢说朝廷没钱？当下开口询问：“朝廷也缺钱么？” 员外郎秦霄娓娓道来：“世人都觉得我朝不会缺钱，但是如今民部与国库也是实实在在的缺钱。有那几个大粮仓是不假，可那些粮仓非但不能充作国库资产，民部还每年要拿出大笔银子购粮充入其中。另加营建东都，耗资何止百万。如今又要强征民夫挖渠，势必影响耕种，民部何以破局？” 沈南之闻言也是一震，当今陛下依旧保持着囤粮政策么？随后对员外郎道谢，开始熟悉公务来。 午膳之时，沈南之又向秦霄打听起了工部所在，秦霄左右也无事，便领着沈南之来到工部。 工部人员稀少，想来是很多外派出去监工了。 沈南之一番打听找到了工部侍郎窦彦。这个窦彦是钜鹿恭公窦照之子，袭爵钜鹿郡公，与宁远侯和越王殿下有旧，这才是沈南之来找的主要原因。 窦彦也是将沈南之视为子侄，前几日沈南之大婚窦彦便到场祝贺。 “贤侄何事来到工部？”窦彦见到沈南之来到，直接出声询问来意。 沈南之先是执了晚辈礼，才向工部推荐起柳大华，说起来一大堆柳大华的奇思淫巧，绝对胜于一般工匠。 窦彦对于公务从不含糊，任由沈南之说的天花乱坠也没有直接同意，只是告诉沈南之若有真本事，尽管让他来工部接受考核，通过考核工部自会安置此人。 沈南之道谢告退，只要窦世叔给柳大华这个机会，沈南之对于柳大华通过考核有十足的信心。 当即回到民部，继续熟悉政务。沉迷的工作的沈南之甚至没有注意时间，散值时辰都过了，沈南之依旧在看公文。 待民部尚书李雄都收拾收拾准备下班回家的时候，看到沈南之还在认真查阅卷宗，当下来到沈南之办公处轻敲窗沿，沈南之闻声才抬起头，看到尚书大人，连忙起身拱手施礼：“李大人。” 李雄笑道：“本官听闻你前几日大婚，今日才刚就任民部，年轻人有上进心是好的，但是也要兼顾家庭啊，尤其是新娶娇妻，不可冷落啊。” 沈南之看向天色，才明白自己是一时入迷，没有察觉过了时辰，当即快速整理跑出门外，又对李大人鞠躬施礼：“李大人说的是。”直接一路小跑离开民部，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家里娇妻等着呢。 留下一脸懵逼的民部尚书李雄在原地发呆，这是什么情况？ 刚跑出民部大门，沈南之便看到元祯在一旁来回踱步等待自己。 “多谢大舅哥等我同行。”沈南之上前装模作样打趣道。 “那能怎么办？不等你难道要哥哥我跑回去？”元祯撇了撇嘴，这个沈南之清晨非说同路同回，乘一辆马车就好。 第117章 超越性别 把元祯送回洵阳郡公府，沈南之便让小厮快马加鞭赶回宁远侯府。 刚回到宁远侯府，沈南之就一路小跑跑到元瑾处报平安，是自己一时忘了时辰，所以回来晚了。 搞得沈夫人好像有些吃味，全府上下等你，你一回来就无视他人，只关心你的夫人。一旁的王慧兰见沈夫人的表情，噗嗤笑了出来：“娘，您这个沈夫人还要吃沈府少夫人的醋呢。” 沈夫人嗔怪道：“还不是有个好大儿，有了媳妇忘了娘。”随后又看向王慧兰揶揄道：“眼下儿子指望不上了，就是不知道女儿能不能靠得住了。” 王慧兰把头埋进沈夫人怀里，撒娇道：“我才不会跟大哥一样。” “咳咳～”王慧兰听见咳嗽一抬头，就见沈南之和元瑾执手而来，一脸坏笑看向自己。 沈南之更是揶揄道：“慧兰妹妹刚刚说什么？大哥怎么了？” 王慧兰一脸娇羞，捂脸跑开了。只是身后大哥大嫂调笑的声音不绝于耳，更加羞愧，跑得更快了。 待王慧兰跑得没踪影了，沈南之才躬身对母亲道歉：“母亲大人，儿子行事不周，还望母亲宽宥。” “哦？我儿做了何事？竟如此严重，还要讨娘的宽宥？”沈夫人笑骂道。 元瑾当即欠身道：“娘，夫君他刚刚跑的急，不曾看到娘和慧兰妹妹。” 沈夫人起身上前，推开儿子，拉着元瑾坐在亭中，笑道：“瑾儿是怕娘是那等小气之人？真会因为南之对你太上心而吃味？”随后不待元瑾开口解释就自顾自讲起了自己嫁入沈家时候的事，当初也跟现在一样，当时还年轻的宁远侯对待自己也是如此，自己当时也曾劝夫君多陪伴娘，结果娘跟自己说沈家男人，专一而重情，自己不能享受了夫君的独宠又妨碍儿子独宠他的媳妇。 随后沈夫人解释刚刚只是在逗慧兰，不是真心责怪。元瑾感动的扑向沈夫人怀里，颤声叫了声“娘。” 沈夫人轻拍元瑾后背，看着一旁发呆的沈南之嗔怪道：“愣着干嘛？全府上下为了等你都没吃饭呢，还不下去安排膳食？” 沈南之反应过来连忙跑向饭堂，边跑边喊：“吉婶儿，饭好了没有啊？” 趁着沈南之去膳房的功夫，沈夫人对着元瑾轻声道：“娘知道你有自己的事业要做，尽管放手去做，府里的事情娘可以处理好。” 元瑾闻言抬头，疑惑道：“您都知道了？” 沈夫人揉了揉元瑾脑袋宠溺道：“你离京做了什么，娘不知道，但是你在京城的事情，娘知道一些，只是既然你不曾说，南之也不曾说，娘便不过问，娘相信你们。” 元瑾忽然问道：“若是有些事情，南之也不知道呢？” 沈夫人闻言一愣，思忖片刻后笑道：“娘相信你！” 元瑾也笑了，沈夫人如此回答已经不用再问，当即又把脑袋探入沈夫人，轻声道：“娘，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做对夫君不利的事情。” 用完晚膳，回房后元瑾给沈南之捏了捏脖子问起今天的上班体验，沈南之一一诉说之后才好奇起元瑾为何问起这事，而且今日怎如此殷勤。 元瑾讪笑道：“我也想出去找点事做。” 沈南之回身望向元瑾：“就这事？” 元瑾点了点头：“昂。” 沈南之擦擦冷汗：“这事你使这么大劲儿干啥？吓死我了。” 元瑾一脸疑惑，不解。 沈南之讪讪一笑开口道：“又是嘘寒问暖又是捏肩捶腿的，我还以为你要抛夫弃子呢！” 元瑾气的上去一脚，竟然直接把沈南之踹翻倒地，元瑾都是一脸惊讶，自己的功力又长进了？仅仅一分力就把沈南之踹翻了？连忙上前弯身就要拉起沈南之，还慌忙问道有没有磕到哪里？ 沈南之趁元瑾关心则乱，往前一凑亲在元瑾脸上。 元瑾这才反应过来，转扶为推，沈南之这些是真真切切的摔倒在地了。沈南之哎呦几声，也不见元瑾再度援手，只得自己起身，掸了掸身上尘土。 元瑾没好气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沈南之再度坐下，拿起茶壶，自斟自饮道：“什么问题？” 元瑾气的跺脚，严重怀疑沈南之是故意的。当即抢过茶杯一饮而尽，往桌子上用力一拍，茶杯四分五裂。 沈南之连忙拿起玉手一番检查，果然是高手，杯子碎成这样都没伤到。 见元瑾都这样了，也不再挑逗，直接回道：“若是我不同意，娘子又当如何？” 元瑾撇了撇嘴：“你不同意我就把你吊起来打一顿，再给你个选择的机会。” 沈南之闻言嘴角一抽，再度端起新茶杯的手抖似筛糠，这虎娘们，竟想谋杀其夫啊。 用左手压下颤抖的右手，暗自稳住心神，沈南之才再度开口：“若是我依旧不同意呢？” 元瑾也看出了沈南之此刻的认真，暗自思忖起来，沈南之依旧自斟自饮，并不打扰。 良久，元瑾唏嘘一声，道：“那就作罢。” 沈南之愣住了，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又见元瑾说累了，想要早点休息，沈南之连忙拉住元瑾。 元瑾回头看向沈南之：“放心，待我把产业交接一下，就回府安心做沈少夫人，不会因此与你心生芥蒂。” 沈南之连忙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元瑾也不需要放弃产业。 元瑾狐疑看向沈南之，不明白沈南之怎么可以突然换一副嘴脸，以为是怕自己心生不快所以让步了？然而如此让步，元瑾并不需要。 元瑾曾经听阿娘说过，所有能够相伴到老的人都是相似的模样，婚姻里总要有个人关键时候可以退一步，如果真要退这一步，元瑾宁愿自己退，也不希望沈南之为自己而退。 看元瑾神情，便知道元瑾思绪又想偏了，沈南之双手搭在元瑾肩膀，扶正元瑾的身子，注视着元瑾一字一句认真道：“女性，亦有思想，有灵魂，不是仅仅只有感情，有野心，有才华，不是仅仅只有美貌。你虽然是女性，但你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除了你自己，没有人可以为你的人生负责，所以，但凡你想做的事情，放手去做即可，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支持你。” 第118章 发展渔猎 元瑾大为感动，泪如泉涌，出声问道：“那你呢？你不是还有你的理想么？” 沈南之为元瑾擦拭泪水，轻声说道：“对啊，匹夫不可夺志也，别人若是让我放弃我的目标，我很难接受，所以我可以理解你，而且，我的是发自内心的支持你。” 元瑾轻捶沈南之胸口：“那你还逗我！” 沈南之只好解释自己之前以为元瑾不会放弃，故意逗元瑾的，又给元瑾一顿道歉，元瑾才放过沈南之，没有让沈南之卷铺盖去客房就寝。 本朝若无大事特召，约十日一次朝会，所以翌日也不用起那么早，沈南之辰时三刻才来到民部上值。 只是这次没有找元祯同行，只是叫了李队长赶车，又叫上柳大华，带来了一堆从柳大华家中准备的渔猎道具。 到了民部，沈南之自己抱着一大箱子进入民部。 民部员外郎打趣道：“怎么着？沈侍郎这是要给民部所有人补上一份新婚喜礼？来，让下官看看是鸡蛋还是蜜饯…” 沈南之拍开秦霄的手，尴尬道：“家中准备了，明日带过来，今日有正事，李尚书在不在？” 从秦霄这得知李尚书被皇帝陛下叫进宫了，沈南之只得先把箱子搬到自己处理公务之处，想着等尚书大人回来再说。 到了午时，尚书李雄也没有回来。一直到了下午，才见李尚书一脸愁容归来，沈南之连忙上前询问又发生了何事。 民部尚书李雄看向这个小辈，叹了口气道：“陛下有旨，通济渠的工程必须抓紧，而且扩粮仓的进程也不可拖延。” 沈南之闻言瞬间反应过来，原本以为修建东都，挖渠两项工程同时进行，粮仓扩充应该可以稍后了，即使这样民部都力有不足，如今陛下又要三管齐下，民部如何能周转过来？ 李雄看着思考的沈南之，出声询问：“听说沈大人有事找老夫？所为何事？” 沈南之闻言想起正事，又联想尚书大人忧愁之事，若是运作得当，说不定能使民部过了此关。 连忙跑回办公区域抱出箱子，将渔猎道具挨个展示一番，李雄越听眼睛越亮，按照沈南之所说，此物大有用处。 当即拉着沈南之的手，颤声道：“沈大人此言当真？” 沈南之连忙表示，此时时辰尚早，若是大人有空，可以一同出城试用一番。 李雄当即允准，沈南之也趁机介绍了这些事物的始作俑者柳大华给李雄，李雄看着柳大华笑道：“年轻有为啊，若是真如沈大人说的那般好用，你可是立了大功啊。” 柳大华闻言更是心中一震，说着就要亲自为大人示范。 约莫半个时辰，沈南之带着李雄来到城郊一处水域，眼神示意柳大华展示一番。 然后柳大华先放置几个地笼，然后拿起撒网换个地方随便撒了几网，便收获不小。待柳大华一一示范之后，又过去了半个时辰，柳大华收起地笼，里面竟然也有不少鱼虾。 李雄也顾不得官家威严，直接上手抓取木桶里的鱼，捧在手心，心中大喜过望。 如果能把捕鱼技术普及万民，这天下便多了一项数量不菲的吃食，不管是经济发展方面，还是节省口粮方面都有大用啊。 鱼吃多了粮食自然可以省下一些，也方便自己余粮征集，充入大仓。 李雄当下也顾不得几人，叫上自己的马夫就要进宫，上车之前转身给沈南之说道：“老夫先进宫面圣，你们放心，你们的功劳老夫一定如实禀报，绝不贪功。” 沈南之和柳大华连忙拱手表示无妨，大人请便。 民部尚书上车便要求马夫快点，再快点。 沈南之三人只好再回民部，按照时间来说回去也散值了，但是自己毕竟不是尚书大人，一把手，出来半天还是要回去签到为好。 果然，翌日再到民部上值的沈南之，再见到民部尚书李雄，李雄的脸色不再如之前忧思难解，此刻颇为春风得意。 见到沈南之后，李雄主动上前关心，不知道沈南之这几日的工作是否顺心？政务是否繁重？ 沈南之连忙表示宾至如归，此间乐不思蜀也。 随后跟李雄打听道：“观大人神色，是有好消息了？” 李雄抚着胡须笑道：“昨日老夫进宫面圣，得圣上恩准，得意全国推广渔猎之事，待渔猎兴起，余粮征集便不再是问题。” 沈南之连忙拱手：“恭喜大人，顺利解决民部一大困境。” 李雄此刻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笑道：“此事多亏了沈大人啊。” 随后问起那个奇技淫巧的匠才柳大华身在何处。沈南之如实回禀柳大华此刻正在工部接受考核，若是考核通过，可为工部编制工匠。 李雄闻言拉着沈南之就往工部走，开什么玩笑，如此人才怎么能送给工部？得赶紧去工部截下此人，这个工部也真是的，如此人才竟然还要走程序考核，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活该工部的功劳自己领。 二人来到工部之后，便见柳大华马上正在接受考核，沈南之不觉得有什么，李雄坐不住了，直接闯了进去拉着柳大华就要走，给面试官窦彦都整懵了，窦彦反应过来之后对着一旁官员眼神示意一番，直接拦住李雄，拱手施礼道：“不知李尚书今日怎么得空来到工部了？” 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李雄只得出声解释一番，这个柳大华是自家子侄，自己早已安排进民部，谁料走错路了，误打误撞就来到了工部。现在自己既然找到了大侄儿，自当带回民部，就不给工部添乱了。 闻言窦彦看向沈南之道：“贤侄此前…” 沈南之见窦叔看向自己，只得凑身上前，表示自己此前不知这柳大华和李尚书还有亲戚关系，一时多事了。 李雄回头对沈南之会心一笑，小伙儿，懂事。随后又看向窦彦道：“窦大人，你忙你的，不用管老夫了，老夫带侄儿这就回去了。” 第119章 留在工部 窦彦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心中念叨宇文大人怎么还不来？没办法了，只能硬上了。直接上手拉着李雄道：“李尚书平日很少来到工部，今日难得有空，下官带李大人参观一下。” 李雄嘴角一抽，这个窦彦怎么如此不懂事。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雄只得在窦彦的陪同下参观起工部来。转身眼神示意沈南之，沈南之立马心领神会拉着柳大华就要走，岂料窦彦另一只手已经拉住了柳大华，又对着沈南之说道：“沈大人也不常来，一起参观参观吧。” 沈南之嘴角也一抽，自己上任三天来了两次，还不算常来？不过经此沈南之和李雄都明白过来，窦彦这货肯定在拖延时间。 果然，李雄和沈南之还没想到好办法脱身离去，宇文恺来了。 “李大人，沈大人，有失远迎啊。今儿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宇文恺到了后，替换下窦彦，亲自接待三人。不同于窦彦只是隐隐觉得不对劲，宇文恺每日都要面圣的，知道户部突然得了一些渔猎工具，联想一番便猜到了真相。 开玩笑，人才都来到了工部，还能让民部把人抢走？也不待李雄与沈南之回答，直接吩咐窦彦：“窦大人你还愣在这干嘛？还不赶紧带人去办理入职？” 窦彦闻言连忙称自己疏忽了，直接拉着柳大华就要去办理，李雄一把拉住：“等等！” 随后转身看向宇文恺：“宇文兄，咱明人不说暗话，这个人我要了，你开个价吧！”民部有的是钱，只要你放人，以后你们工部再有什么大工程，不还得我们民部掏钱，到时候一切好说，至少钱粮方面不会给你们工部拖后腿。 宇文恺见李雄下这么大决心，也是有些心动，别的不说，当下的两大工程，若是有民部主动配合，不管是东都的营建，还是挖渠造河，工部都会省心很多。 窦彦见到宇文恺有些动摇，俯身贴耳低声道：“民部的人，都精得很，大人什么时候见过他们做亏本的买卖？” 一经窦彦提醒，宇文恺也反应过来，李雄越着急，越下血本，那么柳大华的价值就越高，不行，还是得留在工部。 当即笑道：“李大人啊，凡事咱都有个先来后到吧。” 李雄见宇文恺不买账，直接转身看向柳大华道：“你自己选吧，如今工部要你，民部也要你，但是工部以老夫的了解，最多一个月给你十两银子，若是来老夫的民部，月俸二十两。” 柳大华闻言愣在原地，一个月二十两？自己两年的收入啊。不过柳大华还是没有直接决定，反而转身问向沈南之，自己进入工部和民部都要做些什么？ 沈南之有些为难，思忖之后还是如实道：“进入工部，你可以做各种发明，因工部性质，所以你做的东西大概率都是可以改善民生，提升工程效率的。” 柳大华闻言感觉这样说来工部更适合自己啊，却还是保险为主，问道：“那民部呢？” “进入民部的话，依旧可以研究各种奇技淫巧，而且民部的经费更足，你的研究不会缺钱，但是你所研究的东西都要有个前提，可以为民部创收。”沈南之如实回道，宇文恺与李雄见沈南之说的中规中矩，也没有出声反对，等柳大华选择。 柳大华思忖再三，来到李雄面前。李雄嘴都笑的合不拢了，还眼神示意宇文恺以挑衅，宇文恺气的转身就要离去，却听见柳大华的声音传来。 柳大华来到李雄面前躬身施礼：“谢李大人提携之恩，只是小民觉得自己的能力不足以待在民部，可能工部更适合小民。” 李雄还不待反应，宇文恺停下来离去的脚步，立马转身握住柳大华的手道：“放心吧，工部不会让你失望的。” 柳大华直言只要能让自己研究这些小东西，自己就很满足了。 李雄见事不可为只得退而求其次，拉着宇文恺至一旁轻声道：“宇文兄啊，若是这小子有什么想法被你们放弃的，可以告知民部，若是民部觉得可行，由民部出钱研发。研发成功后归民部所有，作为报酬，接下来的洛阳城建和运河工程民部会尽全力配合工部。” 宇文恺见得了人又得了民部的好处，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当即欣然答应，直言只要柳大华有什么想法，都会送民部一份。 李雄只得带着沈南之回到民部，毕竟民部也一大堆事等着处理呢。 民部的人走后，宇文恺才询问起柳大华的过往，得知柳大华只是小小猎户，和民部尚书李雄并无亲戚关系，心下也觉得好笑，这个李雄，为了抢人，一点节操都不要了。 又得知柳大华的过往，与他创造这些渔猎道具的初衷和想法之后宇文恺也是啧啧称奇，他也看得出来柳大华发明创造力极强，并不局限于小小的渔猎。至于以前研究创造的都是渔猎装备，那是因为他想渔猎。宇文恺完全相信，若是柳大华了解了工程建设，说不定也能创造出利于施工的工具来，那时候能省下多少人力啊。 心动不如行动，宇文恺作为一代建筑大师，开始给柳大华介绍起目前工部经手的两大工程，以及一些设计想法，还有建造方法，人力分配等。 柳大华虽然不明白尚书大人为何向自己介绍这些，但大人既然如此说，想来应该有大人的意思，柳大华认真听着宇文恺的讲解，努力记在心里。深感工程之浩大的同时也感叹于人力之渺小，若是自己能造出些辅助工具帮助他们就好了。 宇文恺讲解完毕后，才让人送柳大华回去，今日主要是熟悉，不用等到散值，明日开始便同他人一样，正式入职。 待柳大华告谢离去之后，宇文恺才叫来窦彦，询问起柳大华的面试情况。 窦彦如实回答：“十窍通了九窍。” 宇文恺诧异，不解看向窦彦。 窦彦直白道：“可谓是一窍不通。” 第120章 男女同征 “哦？恐怕不仅仅如此吧？”宇文恺看着窦彦，他才不相信仅仅如此就值得窦彦大费周章，甚至请自己来与那民部尚书掰手腕。 “大人明鉴。此人的思想创造力远高于常人，只要我们稍加引导，他一定能给我们带来惊喜。”窦彦讪讪笑道，不愧是尚书大人，自己这点小九九压根瞒不过。 “哦？具体说说。”宇文恺也起了心思，最近的两件大工程，工期方面皇帝催的很紧，自己也是头疼了好一阵。 “据下官所知，大人不日便要去东都监造吧？”窦彦嘿嘿一笑，不答反问。 “没错，陛下工期催得紧，前几日本官请旨前往洛阳，亲自督造。”宇文恺轻抚胡须，唏嘘道。原本洛阳有杨素监工，宇文恺是不打算凑这热闹的，只是由工部提供了监造图纸与专业工匠。原因自然是与杨素理念不合，之前修建仁寿宫的时候就与杨素争执不休。 窦彦再度拱手建言道：“大人此去洛阳，不妨把这柳大华带上，只要他亲自见了营造场面，自然会有所触动，以下官对此人的调查，只要他放在心上了，自然就会琢磨着相关的奇技淫巧。” “哦？据本官所知，这柳大华不是今日刚来工部么？你这是提前调查了？”宇文恺诧异道，很显然窦彦表现出来的对柳大华的了解已经超越了面试的范畴。 “回大人，自那民部侍郎沈大人前日推荐后，下官就派人调查了一下。”随后窦彦又把调查结果转述一番，包括柳大华和沈南之相识的过程，并且沈南之好像很重视柳大华，连侯府大婚都请了柳大华。 听完窦彦叙述，宇文恺这才注意到这个沈南之，此前并无交集，没有注意到这个后辈，只是听闻前几日大婚去了不少官员，不过自己也不是爱凑热闹之人，没有放在心上。但是窦彦在自己属下多年，以宇文恺对于窦彦的了解，不会无的放矢，看样子以后得对这个宁远侯府世子重视一些了。 随后交代窦彦给柳大华准备一下，三日后让柳大华随自己出差洛阳。 又是一日散值，沈南之回到宁远侯府。 用完晚膳，回到房内元瑾才出声询问：“今儿这是怎么了？回来之后就心不在焉的？饭都没好好吃。” “啊？没什么。工作上的事就不带回家里了，你好好休息吧。”沈南之并不想把烦心事带回家里，影响家人的心情。 元瑾双手托住沈南之的双颊：“你我夫妻一体，有什么事情，无论好坏，自当合力承担。” 沈南之被元瑾注视，眼神有些躲闪道：“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不想你们忧心。” “看到你忧心，又不知你因何忧心，你觉得我会开心么？”元瑾一只手托着沈南之的下巴，另一只手随手给了沈南之一个大逼兜，只不过没有用上力气。 沈南之略一思忖，也对，啥都不知道更容易瞎想。随后就提起陛下加征民夫挖渠造河一事。 “这事我知道，还是狗剩提的建议。”元瑾比沈南之回京早，从元祯那得知在陛下决定迁都洛阳后，狗剩曾建言挖去造河连接五大水系的事。 “什么？这事是狗剩建议的？”沈南之也是一惊，自己竟然不知道这事。 “是啊，据哥哥所说，狗剩建议效仿景泰时期的广通渠，利用天然河道和旧有渠道，开凿以洛阳为中心，北起涿郡，南抵余杭的大运河。并给出了连接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的建议。”元瑾还记得哥哥说当时陛下直接就拍板同意了，如此一来，洛阳地位直线上升，百官也不再反对迁都之事。 沈南之犹疑一会，才看向元瑾道：“你觉不觉得，狗剩变了？” 元瑾潇洒起身，转身边整理被褥铺床便回道：“狗剩一直是狗剩，不曾改变，只是与你心中的想象不太一样而已。” 沈南之闻言蹙眉，思忖良久。还是元瑾拉着沈南之天色不早了，赶紧洗洗睡吧。 月余过去，推广渔网一事很成功，余粮征集也顺利进行，民部尚书李雄大人最近也是轻松许多，三项大工程同时进行，自己这个部门愣是顶住了，没有掉链子。今日进宫面圣得了好一顿嘉奖，李雄春风得意。 沈南之看这满脸笑容的李尚书回来了，连忙上前拿起一份公文上前道：“李大人，下官…” 民部尚书李雄打断沈南之道：“不着急，沈大人先随本官来。”随后拉着沈南之来到自己办公区域。 沈南之只得顺从，到了尚书大人办公区李雄就笑着说：“这次事情这么顺利，多亏了沈大人啊。这里是今早面圣时候陛下赏赐的，老夫可没有贪功，沈大人和柳大华的功劳老夫如实禀报，这些是陛下给你们的赏赐。” 沈南之连忙谢过李大人，只是当下没有心思关注这些，谢完就拿起公文道：“李大人，这份公文中说河南诸郡征劳役一事。” 李雄想起沈南之之前着急忙慌的找自己，像是有事。当下开口问道：“怎么了？征劳役之事怎么了？” 沈南之打开公文放在李雄面前：“大人，这是下面传来的邸报，说是河南诸郡男女同征？” 李雄随口回答：“这事老夫知道，没有什么问题啊。” 沈南之连忙辩解道：“自古以来，大型基建征召民夫都是征适龄男丁，岂有男女同征之理？” 李雄闻言站了起来，围着沈南之转了一圈打量一番后才道：“沈大人莫不是忘了？此事是当今陛下敲定的，男女同征也保障通济渠的工程进度。” 沈南之还欲在争辩，李雄打断道：“沈大人，老夫奉劝你一句，不要多管闲事。此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若是沈大人仍一意孤行，可自行去面圣，为你一家之言，莫要牵扯上老夫。” 沈南之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 李雄见沈南之沉默，出于对沈南之的欣赏还是多说一句：“沈大人年轻有为，日后成就不可限量，切莫因小失大。” 沈南之并无言语，只是拱手告退，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尚书所言。 第121章 进宫面圣 沈南之心不在焉的摸鱼工作，又是一日散值回府。 元瑾见沈南之的脸色忧愁更甚，回房之后关心道：“还是劳役的事？” 沈南之点了点头：“嗯，挖渠造河工程，已经开始征召女子了。” 元瑾闻言也是诧异，熟悉沈南之的性子，只道：“你准备进宫？” 沈南之苦笑道：“本想拉着民部尚书李大人一同，但是李大人并不想麻烦上身，拒绝了。” 元瑾明白了沈南之的言下之意，只是握着沈南之的手道：“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家里有我和娘呢。” 沈南之闻言也是松了一口气，元瑾的认同让自己彻底放下犹疑，决定明日便入宫面圣。 翌日一早，沈南之来到民部之后便向李尚书请假进宫，李雄见沈南之去意已决，也不拦着，只是暗自叹了一口气，还是太年轻啊。 太极殿中，内侍来报：“启禀陛下，民部侍郎沈大人求见。” 皇帝杨广头也没抬，依旧看着公文随口道：“宣。” 沈南之来到太极殿中，见到皇帝立马稽首行礼：“微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杨广看着沈南之，随口说道：“免礼，平身吧。” 沈南之起身立于一方，并未开口。 杨广随手招呼内侍都退下，随后对沈南之笑道：“想说什么就说吧，现在没有别人了。” 沈南之酝酿一番后，注视龙颜：“臣的确有话想说，只是在说之前臣想先问个问题。” 杨广回望沈南之，上下打量一番后回道：“问吧。” 沈南之上前一步，并未行礼，出声问道：“臣想知道，如今，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只剩下君臣了？”说完这话沈南之心里也有些忐忑，怕触怒龙颜，累及家人。 “一如既往。”杨广并不在意，随口回道。 沈南之却是舒了一口气，还好陛下仍旧念及旧情，当下也是道明来意：“臣来，想请陛下停下挖渠造河一事。” “哦？你刚刚又用起了“臣”自称，所以你现在是以臣的身份跟朕提议？”杨广面容依旧平静，看不出喜怒。 “回陛下，是的。”沈南之回道。 “朕不允！”杨广随口回了一句，便示意沈南之若是无事可以回去了。 沈南之闻言有些着急，连忙说道：“那…若是南之以同窗身份劝告呢？” 杨广合上公文，看着沈南之若有深意的说道：“哦？依你之见呢？” 沈南之拿出准备好的说辞，尽量委婉的说道：“眼下东都营造已经占用了很多劳役，挖渠造河实在是人手不足。” “哦？可昨日李雄才跟朕说过，劳役已经征收的差不多了，待钱粮物料一到，随时可以赶工了，并没有出现你说的问题。”杨广道。 “的确如此，可是为了填补劳役数量，征收了很多超龄丁役，和很多女性。”沈南之如实陈述道。 “哦？这又如何？”杨广装作没有听到沈南之突出的重点，接着问道。 “如此一来，对于河南诸郡的民生体系会造成很大影响，甚至耕地都会缺失劳力。如此强征，实为…”沈南之终究还是说不出口那几个字，尽管阶上的是昔日同窗，可毕竟是当今皇帝陛下。 “劳民伤财，是么？”杨广随口说出沈南之未尽之语，并无一丝怒意。 沈南之见此也只得硬着头皮道：“是。” 杨广依旧没有怪罪沈南之，只是轻声问道：“刨去这些因素，你觉得这个运河项目如何？” “千秋之功，不过……”沈南之此前见过水系施工图，知道单论项目而已，是个绝好的想法，只是，按照如今的工程计划，太费人力。 杨广站了起来，走下台阶，来到太极殿门口，背对沈南之道：“秦已并天下，乃使蒙恬将三十万众北逐戎狄，收河南，筑长城。” 沈南之知道这句话，是《史记·蒙恬列传》里的一句话，据说当时秦始皇一统天下，动用了一百五十多万的人口修筑长城。沈南之还记得后面说道：因地形，用制险塞，起临洮，至辽东，延袤万馀里。于是渡河，据阳山，逶蛇而北。暴师于外十馀年… 只是此时此景，杨广何故提及此事？ 见沈南之不言语，杨广转身询问：“你觉得长城怎么样？” “天下苦秦久矣。”沈南之突然有些明白了杨广的意思，思忖再三后叹息道。 杨广不动声色：“那又如何？当初始皇帝修建长城之初，亦有很多人反对认为不利于国祚长久，始皇帝力排众议坚决要修建长城。天下人都反对那有怎么样？吾所做之事不可逆也，始皇之气魄也！” 沈南之明白，杨广是在借始皇帝的行为为自己行为提供理论依据，是啊，既然始皇帝可以有这般气魄，杨广亦是结束了几百年割据的大一统皇朝帝王，且如今国力比秦时强的多，杨广自然可以有这气魄。 沈南之陷入沉默，杨广也不催促，又转过身躯看向天外，若有所思。 思忖良久，沈南之唏嘘道：“强秦，二世而亡。” 杨广并没有转身，只是道：“朝代更替而已。”杨广的心中，虽然有始皇帝的魄力，却没有始皇帝的奢望。杨广从来没有像始皇帝一般，希望自己的皇朝可以经久不衰，传承万世。 “我朝之前，三百余年乱世，民不聊生，今刚一统十余年，若是再生乱事？民何为生？”沈南之劝道，自景泰十年南下灭陈，才完成大一统，距今不过十五年。 “不会！即便真生乱事，如今能代隋的只有关陇集团，不足以分裂国祚。”杨广随口回道，说起关陇集团，杨广也是颇为无奈，拿之没有办法，迁都洛阳就是想削弱关陇集团的影响力。 沈南之见杨广心意已决，丝毫没有在乎朝代更替之事，只得退而求其次道：“那可否等东都营建完毕之后在挖渠造河？”期望能缓上一缓工程，也利于民生。 杨广沉默良久，叹息道：“你还是不懂！” 第122章 无功而返 沈南之诧异道：“不懂什么？” 杨广看着站在阶下的沈南之，摇了摇头反问道：“你知道为何先帝宁愿饿死那么多人，也不愿动用大仓粮食么？” 沈南之回想起之前的事情，的确，不管是十几年前的大灾，还是前几年自己参与的那次，先帝都不曾想过开仓赈济。当下不解，开口道：“请陛下指教。” 杨广依旧眺望天际，背对着沈南之说道：“你不妨大胆的猜一猜，放心，猜错了也不会怪罪于你。” 沈南之思忖再三，犹疑道：“陛下觉得饿死些人不甚重要？” 杨广轻嗯一声，声音无喜无忧，示意沈南之接着说。 沈南之回想以前的一些传闻，整理措辞道：“对于先帝而言，这些人命没有这些粮食重要？” 杨广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沈南之不可置信道：“人命大如天！岂是这些死物能比？” 杨广转过身来，问道：“朕且问你，如果不赈灾不救济，最坏会怎样？” “饿殍遍野，伏尸十万。”沈南之照实回答，即使上次的灾情规模并不大，若无最后当时还是晋王的当今陛下开仓赈济，可能也要饿死数万人。 “现在你明白了么？”杨广没有解释，出声问道。 沈南之明白了，更是震惊，作为一国之君在那么多人命面前，竟然要考虑划不划算？为了手中有粮心不慌，可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便要视可控内的人命于无物么？ “陛下同先帝一样看法么？”沉默良久，沈南之硬着头皮问道，不过心中却是已经知道了答案，此刻只是不见黄河心不死，略有不甘而已。 “朕承先帝遗命，你说呢？”杨广没有遮掩，直接击碎了沈南之的幻想。 沈南之依旧不愿放弃，硬着头皮道：“明明上次，是你开了那广通仓....” 杨广嗤笑出声：“怎么？你以为朕是为了那些难民开的仓？” 沈南之闻言心中大震，当下脱口而出：“难道不是？”眼神里满是震惊，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认识这个杨同学了。 杨广用毫不遮掩的语气回道：“朕做这些，并不是为了那些难民。” “未来之事尚不可知，我们能做的难道不应该是把握当下么？就像陛下当初开了仓，救了人，并没有出什么差错，数万人因陛下之举得以活命。若当初因为心有顾虑，那这数万人岂不是白死了？”沈南之依旧在努力抗辩。 “沈南之，你相信命运么？”杨广没有为自己辩解，随口问道。 沈南之不解何意，直接问道：“陛下想说什么？” “算了。”杨广突然不想再说了，示意沈南之可以回去了。 沈南之不愿放弃，依旧不死心道：“不知陛下此时，心中可还有我们当初济世安民的理想？” 杨广此刻已经有些不耐，道：“你自去，朕不拦你。” 沈南之明白了，此番对话，沈南之很失望。 沈南之失望的是作为一朝君主，都不把百姓当回事，在那么多人命面前大谈得失。 已经心生去意的沈南之旧事重提最后争取道：“不知陛下可否将挖渠造河的工程放在洛阳竣工以后？” 杨广没有回答，只是回到龙案上拿去一幅地图，走下来到沈南之面前，把地图递给沈南之，只是眼神中也透露着些许失望。 沈南之接过地图，准确来说是一幅水系图，上面有杨广用红色笔墨标记的工程以及工程的先后排序，当前要修的是通济渠，后面还要修邗沟、永济渠、江南运河。 沈南之明白了杨广的不言之意，如此浩大工程，时间跨度不亚于修建长城，又怎会因为这些问题延期？ 看着水系图上的笔记注释，沈南之有些恍惚，因为他突然发现心里有些动摇，如此伟大工程，必能遗泽后世上千年。只是想起要为之买单的上百万劳役，沈南之猛然收回摇曳的心神，突然想起老王曾说：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一时间冷汗不止，自己差点就成了杨广的追随者。 事已至此，沈南之以无力回天，整个人陷入恍惚之中，正欲告退，又突然听杨广说道：“朕一直觉得民部不太贴切，将民改成户怎么样？” 沈南之思忖一番道：“以如今民部的运行机构来说，户字的确更为贴切。” 与帝交谈，沈南之完败收场，无功而返。 见沈南之失魂落魄回来，民部尚书李雄上前问道：“沈大人，怎么样？陛下没怪罪吧？” 沈南之摇了摇头不忘抬手为礼回道：“回李大人，陛下并无怪罪。” 李雄诧异，既然全身而退，那事情应该是有所进展，随即好奇道：“那沈大人定是所求事成了，怎还这般苦着脸？” 沈南之依旧摇摇头，苦笑道：“不瞒李大人，下官此次进宫面圣，可谓是一败涂地，并没有说动陛下。” 李雄闻言更是好奇，沈南之却不欲多说，只得岔开话题道：“对了，李大人，估摸再过几日，到朝会的时候，民部就不在了。” 李雄闻言手一哆嗦，手中的茶杯脱手，还是沈南之眼疾手快接住了杯子讪笑道：“都怪下官说的慢了，先前面圣，陛下有意更民为户，以后咱们就是户部官员了。” 李雄这会才缓过劲来，刚刚吓坏了，还以为沈南之触怒龙颜，连累了民部呢。如今听闻只是更个名而已，摩挲着左胸舒缓一番后才对着沈南之笑骂道：“沈大人，怎可作弄老夫，老夫都这么大年纪了，万一有个好歹的，可就没人在上面给你扛事了！” 沈南之连忙给尚书大人续杯之后谄媚道：“那可不行，下官可是希望李大人千秋鼎盛，一直为下官遮风挡雨呢。” 李雄接过茶杯，思量一番后才道：“陛下英明啊，这个户字可比民字强多了，不错，不错。”缓过劲来的李雄想起沈南之说的民部更名一事，对于新名户部还是很满意的。 经过与李尚书插科打诨，沈南之情绪好了一些，送别李尚书后，认真工作起来。既然改变不了圣意，那便从民部着手，若是能多给国库攒些银子，在钱粮方面尽量给前线劳工提供最大保障，也能减少劳工人员损伤。 第123章 定期南巡 下值回到侯府，元瑾告诉沈南之一个好消息：狗爹带着王冰人来侯府提亲了。 沈南之诧异道：“不是应该去富贵叔那提亲么？” 元瑾看着娇羞跑开的王慧兰，笑道：“富贵叔想以侯府次女的身份嫁女，怕人家知道慧兰有这么个家世，会影响到慧兰和狗剩。” 沈南之闻言思量一番，也有一定道理，毕竟此时门户之别颇受重视，只是开口问道：“母亲那里怎么说？” 元瑾笑道：“娘那边同意了，只是说待王世充家正式下礼和慧兰出阁时，王富贵一家都要来侯府，一起送慧兰出阁。” 沈南之点了点头：“嗯，还是母亲想的周到。”若是真由侯府独自送嫁，慧兰妹妹心中肯定会有遗憾。 元瑾见沈南之今日神色不同于往日忧思，说完王慧兰的喜事后又关心道：“今日见你神色好多了，之前的烦心事情有收获了？” 沈南之苦笑道：“别提了，今日跟陛下对谈，一败涂地啊，被陛下三言两语拿捏了。”原本进宫之前就想过可能会触怒龙颜，都想好了哪怕刀斧手架于脖颈，也要劝言，结果与预想完全不同，自己还差点折进去。 元瑾噗嗤一笑，不知怎地，见到沈南之这副模样就是突然很想笑。 沈南之也没在意元瑾的嘲笑，轻声道：“你有没有觉得杨同学变了？” 元瑾闻言，一脸不解状，不知道沈南之指什么？ 沈南之握着元瑾的手担忧道：“你有没有发现，杨同学现在越来越不把人命当回事了？”随后详细叙述了杨广为了千秋功业，视人命如草芥的事。 元瑾闻言没有感到意外，抽出玉手，反握住沈南之大手道：“咱就说，有没有可能他本来就这样？” 沈南之闻言若有所思，当初涉及狗剩，元瑾也这么说，难道真是自己的问题？ 元瑾见沈南之沉思，有所隐喻道：“佛典有云：旗未动，风也未动，是人的心自己在动。” 见沈南之依旧沉思，元瑾又笑道：“之前你就觉得狗剩变了，现在又觉得杨广也变了，那你觉得你自己会不会变呢？” “我当然不会变。”沈南之脱口而出道。 “你觉得你不会变，在你这，你就不会变。但是你觉得别人眼中的你会不会变呢？若是变了那到底是你变了还是他变了，又或者只是他眼中的你变了？”元瑾说道。 “那你眼中的我会变么？”沈南之思忖之后问向元瑾。 “当然不会，在我心中，无论你变成何样，那都是你的模样！”元瑾回道。 “那杨同学在你心中也是……？”沈南之犹疑片刻再度出声。 “是，这本就是他最初的模样。你什么时候见过他在意人命么？”元瑾反问道。 “谢谢娘子开导。”沈南之心有所悟，再度握起元瑾玉手调笑道。 元瑾见沈南之如此，也是心安，突然蹦出一句：“帝王宝座是冰冷彻骨的，他若不是更加冰冷，又怎么能坐上去呢？” 沈南之闻言打量起元瑾，这种话实在不像是元瑾能说出来的。 见沈南之狐疑模样，元瑾用肘拐了一下沈南之嗔怒道：“你这什么眼神？” 沈南之连忙揽过元瑾，先道歉一番才试探问道：“夫人这番话从何听来？” 元瑾本来都准备接受沈南之的道歉了，闻言又是挣开沈南之，没好气道：“就不能是我自己说的？” 沈南之沉默不语，明显不信。 元瑾见糊弄不过去，才老实交代，是从萧姐姐那里听来的。 沈南之想起这位萧同学，这下就对得上了，能如此一句话概括当今陛下。 若说这世界还有谁能了解陛下，估计也就这位萧皇后了。 虽然五人六年同窗，但沈南之明白，除了萧亭，无论是自己，还是元祯元瑾，从未有人了解过杨同学。所以沈南之之前才不相信元瑾可以说出那句定论的话。 此时的沈南之才明白，自己理解的昭和二字与杨广所选的昭和完全不同。 在自己的理解下还以为杨广即位后，会延续先帝的与民休息政策，改善民生，开启民智，教化天下。 可如今，即位不足一年，杨广所做之事，都是与民结怨。 又过了几日，对于沈南之今天有两件大事：一是民部以后正式更改为户部，自己的名头要改为户部侍郎了。第二么，则是侯府，今日一下早朝沈南之就告假回府，无它，今日是狗剩家正式来侯府下聘的日子，作为兄长，沈南之自然要请假到场。 双方已经敲定好的，事情就进展的相当顺利，最后请期请在了七月初七，正逢牛郎织女一年一度会面之日。距今只有十几天了，沈南之还打趣起王世充如此着急着把慧兰妹妹娶回家. 却从王世充那得知如此匆忙的原因是陛下有意中秋之时下扬州，预期半年，王世充在随行名单里。便想着离京之前先把婚事搞定，不然一拖可能要耽误许久，毕竟此时的王世充和王慧兰已经属于大龄，双方家里都希望尽快完婚。 沈南之诧异，陛下要巡游扬州之事，自己这个户部侍郎都还不知道，王世充作为兵部员外郎是如何得知的？仔细盘问下王世充才交代是从兵部尚书那里得知的。兵部尚书段文振得知王世充曾经在扬州生活过一段时间，便征求了王世充的意见，把王世充安排进了随驾巡游扬州的名单里了。 沈南之暗自腹诽，这个王世充竟然跟兵部尚书勾搭上了？虽然王世充说的轻巧，但沈南之并不相信兵部尚书想安排兵部的谁，还需要征求意见？想来是王世充自己的为官之道，沈南之也不干预。因为沈南之知道，干预也没用，王世充也不会听的。 现在想起前阵子工部又从户部要走了大笔经费，说是造龙舟之用，现在想来皇帝陛下巡视南方是准备走水路了。 果然，又过几日的朝会上，皇帝正式宣布中秋佳节，乘龙舟，巡视江南。 第124章 狗剩大婚 东都洛阳正在赶工期，通济渠也已经开工，陛下又要造龙舟，下江南，别的部门还好，户部和工部已经是忙的后脚踢前脚了。 当沈南之又要请假的时候，户部尚书李雄都有些不乐意了，正是忙的时候。可也知沈南之妹妹出阁，还是给沈南之批了一天假期。 七月初七，城中本来就热闹，尤其是宁远侯府门前更是热闹，王世充带着迎亲队伍前来接王慧兰，沈南之帮着沈夫人王富贵他们忙前忙后，招待客人，这堵门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元瑾这里。 王世充来到门口时，旁边的王小宝开始催妆，主动上前挨个发起红包，李队长秋菊他们笑呵呵的接过红包，本来堵门就没他们什么事，有少夫人在那堵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此刻主动凑过来只是讨个彩头，拿到红包之后纷纷散去。 到了元瑾这里，王世充亲自上来，掏了个大红封，上前讨好道：“元姐姐，你不会为难我的，对吧？” 元瑾嘿嘿一笑：“一码归一码，慧兰也是我妹妹，岂能轻易让你接走？” 王世充见状也只好道：“那元姐姐要如何才肯让我接慧兰妹妹回去？” 元瑾擅长的当然是武力，只是若是考验这个，怕是慧兰妹妹都要跳脚。为了此事元瑾也是想了好几天，准备的三道考题。并言称王世充若是答错一道，要惩罚五十个蹲起，若是都答对了，便可把慧兰妹妹接走。 得到元瑾担保不会特意为难之后，王世充也是撸起袖子，放马过来！ 元瑾竖起一根食指道：“第一个问题，慧兰妹妹喜欢颜色？” 王世充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蓝色！” 元瑾满意的点了点头放开中指也竖起来：“第二个问题，慧兰妹妹喜欢吃什么？” 王世充心下大喜，元瑾姐姐果然最疼自己，这些个问题简直都是送分题嘛，随即再度脱口而出：“林檎。” 元瑾拍了拍手掌，满意道：“不错啊，接下来第三个问题，成亲之后家里听谁的？” 王世充闻言一怔，元瑾这般问，自然答案应该是慧兰妹妹。可是围观这么多人，自己作为从五品官员，若是大庭广众之下说以后都听老婆的，有损官声！ 可是直接认输惩罚五十个蹲起，也是文人不雅，思忖再三后才试探道：“大事听我的，小事听她的。” 元瑾闻言有些失望，却也没有为难王世充，算他过关了，直接进府请出了慧兰妹妹，由王世充带回。 王世充迎亲队伍重新敲起锣鼓，欢庆而归。 沈南之招待客人时看到元瑾呆立于门口时，上前关心道：“怎么了？舍不得慧兰妹妹了？以后想念了就常去看看呗，又不远。” 元瑾摇头：“你说，若是做不到为了对方奋不顾身，婚姻会幸福么？” 沈南之想起元瑾知道准备几日的问题，大概明白了其中缘由安慰道：“平平淡淡亦是幸福。” “但愿吧。”元瑾把沈南之推走，让沈南之去帮娘接待客人。 王世充府邸。 王世充并没有给村里的人安排座位，王慧兰问及时候王世充才说今日来的都是达官贵人，府里的村中之人都是以府中下人的身份躲避劳役的，若是把他们放到台面上怕是会引起麻烦。便提前商量了改日再单独摆上一桌，请同村之人同喜。 接回王慧兰后，王世充让王李氏先带慧兰进新房，便开始招呼起客人来。 今日，王世充把能请的领导都请了过来，包括元祯。不过元祯知道元瑾和王世充的关系，没有把自己当客人，直接帮王世充接待起客人来。 王世充此时空了下来，对着元祯抱拳致谢。接下元祯的接待工作后让元祯赶紧落座用餐。 酒酣饭罢，送别宾客后，醉醺醺的王世充来到新房，见到慧兰。 正喝合卺酒的时候，王慧兰提议第一杯先敬沈大哥元姐姐吧，第二杯再喝交杯。 王世充不解，为何要多此一举？ 王慧兰轻声道：“没有沈大哥和元姐姐，哪有我们的今天？狗剩哥哥，咱们以后要好好报答他们才是。” 王世充闻言脸色微变，沉声道：“你也觉得，没有他们，我王世充就不会有今日的功成名就？” 王慧兰不明白王世充为何突然变了脸色，依旧不合时宜的说道：“难道不是么？” 王世充将酒杯放回桌子上，留下一句：“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推门出去了，王慧兰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也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了王世充不爱听的话，一直没有就寝，想着等王世充回来道个歉，把事情说开。 只是王慧兰等了一夜，也没有等到王世充回房。王慧兰很伤心，她不明白就算她做错了什么，又何至于新婚之夜独守空房？ 一直到天色微亮，王世充才来领着王慧兰见过父母，便匆忙上值去了。始终没有给王慧兰争论的机会。 后面两日王世充依旧没有回房住，平时在府也是有意无意的避开王慧兰。 直到第三日回门，王世充借口兵部事忙，王慧兰独自回门。 沈南之算准了回门日子，中午特意赶回来，见只有王慧兰一脸愁容独自回来，气冲冲的就要去找王世充。 元瑾连忙拉住，让娘好生安慰慧兰，把沈南之拉到一旁。 “你拦着我作甚？狗剩做的太过分了！”沈南之很不满。 元瑾却让沈南之先坐下，喝杯茶平复一下情绪再说。 沈南之知道元瑾对于慧兰的感情不会比自己差，此时见元瑾这般，狐疑开口道：“此事另有隐情？” 元瑾又给自己斟满一杯，不紧不慢道：“上次狗剩执意给你买雁钱，我就想说来着，只是，不知从何说起，便拖到了现在。” 沈南之不理解，这事和之前的事能有什么联系？ 元瑾苦笑一声道：“是不是连你也觉得，狗剩能有今日，全部都是你我的功劳？” 沈南之沉默，好像明白了一些。 元瑾自顾自道：“很多人都这么觉得，自从狗剩离开村子，命运的齿轮已然转动。所以无论狗剩付出什么样的努力，在这些人眼中毫无意义。他们只会觉得狗剩能有今日之成就，都是你我之功。” 第125章 开解慧兰 得元瑾一番提醒，沈南之叫来了王慧兰。 一番询问之后，得知王慧兰的作为，沈南之也是头大，王世充必然是积怨已久，不然不可能仅仅因为王慧兰一番话，新婚燕尔就使用上了冷暴力。 元瑾捅咕沈南之几下，示意沈南之先出去，自己和慧兰妹妹有私房话要说。 沈南之还要当值，当即拍了拍慧兰肩膀，又给了元瑾一个眼色，元瑾眼神回应后，沈南之便出去先行用膳，一会还要回户部。 沈南之走后，元瑾给慧兰解释了狗剩的心结，王慧兰这才明白自己和王世充的症结所在。 只是王慧兰并不理解其中意味，犹疑道：“可是…的确是元姐姐和大哥带我们出村，改变了我们的命运啊。” 元瑾只得给王慧兰解释：“你还是不懂，狗剩和你不一样，他的自尊心极强，你们时常在他耳边提及我与你大哥的恩泽，在他耳中便会成为否定他的努力。无论狗剩有多么努力，多么上进，都在你们眼中毫无意义，我要是狗剩我也膈应。” 王慧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只得低声道：“慧兰知道了，以后不提就是了。” 元瑾拉着慧兰的手耐心劝导道：“不但不能再说，以后在你心中要彻底摒弃这种想法。狗剩能有今日之成就，四分取决于他的天资，三分取决于他的努力，我与你大哥顶多算三分。你要明白这个道理，狗剩完全是靠他自己的本事走到今天。” 王慧兰闻言抬起头，问向元瑾：“是这样么？” 元瑾揉揉慧兰的头宠溺道：“就比如说慧兰妹妹你，你是否也觉得你的命运是我和你大哥改变的？” “是啊，这也有什么不对么？”王慧兰低头轻语。 “当然不对啦！姐姐也不怕你怪罪，你不同于狗剩。想当初，狗剩是自己的天资聪慧引起我们的注意，你嘛，完全是你爹富贵叔的远见和狗剩的偏爱。”元瑾想着以后王慧兰想和狗剩修复裂痕，就要彻底说开症结，此下也没有避讳，言明当初最开始并没有带王慧兰同行的想法。 “慧兰知道这些啊，可是即使这样，你们依旧是改变慧兰的大恩人啊。心存感激难道也有错么？”王慧兰执拗道，自己承受恩惠，知恩图报，怎么就成错了？得王世充怨，元姐姐也不支持自己。 “知恩图报没错，放在心底就好。若是有个人天天在你耳边提醒：你能有今日，都亏了元瑾，你得时时刻刻记得，以图报答。你会怎样？”元瑾循循善诱道。 “那就时时刻刻记得，然后报答啊。”王慧兰有些不好意思，虽然知道这个不是元姐姐想要的答案，但是自己心里的确这么想的。 元瑾闻言气的直挠头，以前怎么没发现王慧兰怎么这么轴呢？努力平复情绪后再度说道：“那是因为你的性子，我们给你安排什么你就做什么，没有什么野心，取得了不错的结果你也会觉得是因为我们安排的妥当，但是狗剩不一样，他为了自己心中的目标，付出的远超于我们安排的，这时候就不能再说他是因为我们才变得更好的了。” “啊？狗剩哥哥有野心？”王慧兰诧异道，却是关注错了重点。 “额…是姐姐措辞有误，是狗剩有自己的理想。所以他最终是要向他自己的理想前进，而不是按照我和沈南之为之安排的路前进。”元瑾继续开导，希望能改变王慧兰。 “那狗剩哥哥有什么理想啊？”王慧兰问道。 “那谁知道呢？兴许是当大官？发大财？多娶几个媳妇？”元瑾轻敲王慧兰脑门，揶揄道。 王慧兰闻言摇晃起元瑾胳膊不乐意道：“元姐姐，你又取笑我。” 元瑾嘿嘿一笑，问道：“那你明白了么？” 王慧兰思忖一会儿，好像明白了一些，自己是伤到狗剩哥哥的自尊心了。 元瑾见王慧兰在思考，又补充一句：“知道为什么狗爹他们也常说，狗剩都没有爆发，反而你一说，狗剩就着急上火了？” 王慧兰摇头不解，正是因为狗剩哥哥府上的人不管是狗爹还是村里人也都常说，所以王慧兰此前还不觉得自己说错话，毕竟是大家的共识。 “两个原因。”元瑾竖起两根手指，左右摇了摇道。 王慧兰抱住元瑾的胳膊，把脑袋倚靠在元瑾肩上，轻晃撒娇：“那元姐姐说说是哪两个呗。” 元瑾嘿嘿笑道：“这第一个么，狗剩不在乎他们怎么说，是因为他们也不清楚其中内情。但是你与狗剩朝夕相处，狗剩的努力你是看在眼里的。” 王慧兰思忖，好像还真是。明明狗剩哥比自己的成绩好那么多，却依旧学的很认真，沈大哥和元姐姐布置的作业做完之后还会主动问好些问题，甚至有时候问的沈南之都哑口无言。随后王慧兰微微抬头问道：“那第二个呢？” “想来狗剩是真的在意你，才会那般破防。”元瑾玩弄起王慧兰的秀发，分析道。 王慧兰闻言直接正起身子狐疑道：“真的？真在意我的话，这三天怎么都不搭理我？” “正是因为在乎你，所以你才能对他暴击。毕竟这年头，能给你致命一击的，往往都是你眼中最重要的人。”随后元瑾又给慧兰讲起狗剩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但是不能不在乎王慧兰的看法。连心中最重要的人都觉得自己的努力无意义，狗剩得有多难受？ 王慧兰彻底反应过来了，此时心中对于王世充几日来的不满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愧疚。 元瑾见慧兰神色变化，轻拍慧兰小手安慰道：“放心吧，狗剩心中是在意你的，回去之后找个机会给狗剩道个歉。而且，以姐姐对于狗剩的了解，你给了台阶之后，狗剩就得好好考虑如何给你道歉了。” 王慧兰狐疑道：“啊？狗剩哥哥还能给我道歉呢？” 元瑾用食指顶了顶王慧兰额头：“那不然呢？堂堂宁远侯府二小姐，是他能随意施以冷暴力的？” 第126章 重归于好 王慧兰此刻对王世充早就没有了怨气，充满内心的反而是悔恨与愧疚，若不是自己，也不会破坏了新婚之夜。又听元瑾这么说，连忙撒娇道：“反正妹妹也没啥事，就不追究了哈。” 元瑾笑骂道：“瞧你这点出息！姐姐逗你玩的，狗剩肯定会给你道歉的，不过不是因为你的侯府二小姐身份，只因你是他心上之人。” 王慧兰闻言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元瑾见王慧兰心态已然转变，故作态道：“好了，现在心情也恢复了，咱们可不可以去用膳了？姐姐都饿死了。” 王慧兰这才后知后觉感觉肚子咕咚咕咚在叫。之前情绪低落，没有胃口，一时感受不到饥饿，此刻心情豁然开朗，饥饿感也随之而来。连忙道歉，拉着元瑾姐姐出去用膳。 等他们到的时候，沈南之已经吃完有一会了，此刻正在和沈母叙话。见慧兰和元瑾一路有说有笑出来，沈南之与沈母也放下心来，沈南之暗自对元瑾竖起一个大拇指之后才告别离去，回户部上值。 到了户部之后，李雄找到沈南之询问意见是留任京中还是随驾扬州，六部之中都有留守名额。 沈南之原本不想离去，但是听李大人说可以带家属，沈南之便动心了。一来是公费旅游，不去白不去。二来可以同扬州旧友一叙，自己大喜之事的份子钱是时候收上一收了。 不过在了解了此次出行规模之后，沈南之又是头疼，皇帝陛下是真的不把平民当人啊，此次出行预定龙舟便有数千艘，从图纸上看，这些龙舟体积庞大。 主船更是长约三十三米，高十五米，简直就是一座移动的水上宫殿。船上有四层，最上面一层是正殿和东西朝堂，是处理公务所用。中间两层有一百二十多个房间，每个房间都用金玉装饰装饰了一番，主要是皇帝陛下的娱乐休息之所，最下面一层是天子近卫与内侍所住，负责皇帝陛下的日常生活和安全保卫工作。 如此极尽奢靡，怎对得起昭和之名。杨广到底想干什么？营建东都，事出有因。挖渠造河，功过难说。如今只是南巡，用得着如此规模么？这样作为，到底是天子巡视南方，还是祸害南方？ 不过经过之前的事情，沈南之也没有劝说杨广的心思，虽然杨广那日说一切如旧。但是后面的谈话处处都透露的是晋王殿下时期的一切如旧。那时候晋王还不爱与人说话，所以理会不理会自己等人，看心情。 散值之后，沈南之同元瑾和母亲商讨南巡之事，元瑾也想去扬州看看，沈母则想着前往南方，探望侯爷。 沈南之理解母亲，却还是劝母亲先陪自己去扬州，到了扬州之后，自己可以请朋友护送母亲前往福州，找寻父亲，沈母思忖后还是同意了。到了扬州之后再去福州，的确是近上许多。 王世充也散值回到府中，轻车熟路躲进书房，只是不料今日一进书房便见王慧兰在此等候。 王世充心中坎儿始终过不去，当下有些尴尬，正欲转身离去，王慧兰的声音传了过来，顿住了脚步。 “你这是打算一直睡在书房了？那你娶我干嘛？”见王世充停下脚步王慧兰接着说道：“有什么事情说开了不就好了么？还是说你打算以后一直与我这般？” 王世充转身看着王慧兰，一时语塞：“不是，我只是…” 王慧兰见王世充这般，嫣然一笑，上前揽着王世充的手臂让其到案后坐下，然后欠身施了一礼道：“此前是慧兰疏忽，没有体会夫君心意，慧兰在这里先给夫君赔个不是了。” 王世充连忙起身扶起王慧兰，支吾道：“不是，我没有怪…” “没有怪我，只是有些失望？”王慧兰打断王世充笑道。 见王世充呆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王慧兰按照之前元瑾开导的方向，责怪自己没有了解到王世充的心思，给王世充添堵。又说起王世充这些年来的奋进大家都看在眼里，没有人否认王世充的心血努力。 王世充闻言诧异道：“元姐姐跟你说的这些?” 王慧兰如实说了今日回门之事，既没有遮掩自己此前的不懂事，也没有隐瞒元瑾对于自己的开导。 王世充闻言唏嘘，既感叹于元瑾姐姐对自己的了解，也庆幸王慧兰能够理解自己。这几天下来，王世充陷入矛盾之中，心中的坎儿过不去，又不想让慧兰为难，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理，只得东躲西藏。 王世充把王慧兰请到座上，对着王慧兰鞠了一躬：“娘子在上，夫君知错了，也给娘子赔个不是。夫君在此向你保证，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不会再如此处理，一定与你说个清楚，道个明白。” 王慧兰笑着打趣道：“那要是说清楚讲明白了之后还是没有解决矛盾呢？” 王世充嘿嘿一笑道：“那娘子就把为夫撵出来，什么时候娘子气消了，再让为夫搬回去？” 王慧兰笑骂道：“那你就在书房住着吧。” 已经说开，王世充可不想再在书房蜗居了，连忙跟着王慧兰身边献殷勤，想着明日陪王慧兰回门王富贵那里。之前王富贵坚持回门回侯府，经沈南之强烈要求才暂定回门两次，第一次回侯府，第二次回王富贵那里。 王慧兰轻哼道：“夫君那么忙，还是不给夫君添乱了，明日我还是自己回去好了。” “不忙，不忙！天大的事明天也阻挡不了为夫陪你回门的脚步！”王世充嘿嘿一笑，谄媚道。 至此，王慧兰与王世充弥合裂痕，重归于好。 一夜欢好，琴瑟和鸣。 王世充的为人初体验之后，红光满面，意气风发，直接请了一整日假期，陪王慧兰回家。 王富贵也是老早到瑾元商行请了假，此刻见慧兰和狗剩琴瑟和鸣，相敬如宾的样子，心中甚慰，不由的陪女婿多喝了几杯。 第127章 随帝南巡 为了迎合皇帝南巡日期，通济渠昼夜赶工，在不惜民力的赶工下，只用了不足六个月，终于在中秋前两日竣工。 皇帝大悦，特意嘉奖了工部和户部。 江南世族以文化正统自居，瞧不起隋朝开国的那些关陇勋戚，所以杨广下江南的重要目的之一就是压服他们。在何稠的建议下，杨广决定在天子礼服上画日月星辰，用羽毛装饰仪仗，一切都豪华至极。因此，杨广和特意晋升何稠为太府少卿。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秋高气爽，风和日丽。凉风至，宜出行。 沈南之领着一家子人来到集合地点，不禁感叹，如此奢华，背后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各舟首尾相连，望不到边。皇帝与皇后的龙舟体积庞大，长约三十三米，高十五米。远看就是一条栩栩如生的巨龙，龙头引颈向天，龙尾高高翘起，直指苍穹。 整艘龙船上设有四层，最上面一层是正殿和东西堂，专供皇帝处理国政和接见臣子的。中间两层有一百多个房间，每个房间都装修得奢华无比。主要是供皇帝休息和娱乐用的。最底下一层住的是负责皇帝平常生活的宫女与皇帝的贴身侍卫。 大龙舟后面紧跟着，设有三层的大船叫“浮景”是装载皇帝与皇后旅途用品的。随后跟着的是造型奇异的两层船只，起名也别有风味，称作朱鸟、白虎、玄武、苍离、飞羽、凌波、玄坛、王楼、黄篾等等数千艘，上面坐的都是后宫佳丽、皇室宗亲还有陪侍与护卫。 为了此次出行，杨广不仅在龙舟的修建上花费了很多心思，而且就连龙舟上配备的纤夫穿的都是统一的制服，这些制服用的都是极其高档的锦彩缝制而成的。价格不菲，可能一般的富户也消费不起。 吉时已到，百官携眷各自找到自己的归属，正式起航，旌旗蔽野，简直就是一座行走的城市。 如此一幅高贵靓丽的风景画，沈南之却没有心情观赏。一路上，皇帝还下令除了船上安保工作要做好，两岸一定要有骑兵们跟随龙舟护航。每天后勤保障皆要沿途百姓供应。“所过州县，五百里内皆令献食，多者一州至百辇，极水陆珍奇”，每天有十几万人伺候船队饮食。 至吴越之地，不知道为何，杨广竟然还下令吴越间取民间女年十五六岁者五百人,谓之殿脚女，每船用彩缆十条，每条用殿脚女十人，嫩羊十口，令殿脚女与羊相间而行牵之。 而且杨广还在龙舟之上，选江南美女一千名，统一让她们穿上白衣服，在船的前面拉纤，供大家娱乐。 原本皇帝陛下巡视江南是为了减轻赋税，安抚南方士族，甚至赦免了很多南朝陈朝灭国之后的流放之人，但是真正到了扬州之后，杨广所做的桩桩件件都在离散江南百姓归顺之心意。 而在龙舟队伍中的沈南之看着如此景象，根本无能为力。数次求见皇帝陛下，得到的只有一个回复：没空，不见！沈南之甚至想让元瑾去跟萧皇后说说，让萧皇后劝谏一下皇帝，但是元瑾觐见皇后回来之后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萧皇后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随后沈南之找准朝会的机会，向皇帝谏言，几次触怒龙颜之后被责令休沐，暂时不参与朝政。其中还是看在沈南之任内把扬州城发展的很好，念及其功，没有太过责罚。 沈南之无能为力，只得带着一家子先在扬州安顿下来，闲暇之余找到旧友。 罗士礼等地方官迎接帝驾，忙的前脚不沾后脚的，沈南之还是找到杜旻打听了扬州的事情。 从杜旻这得知毛继祖得知皇帝要来扬州之后便率众离去。由于沈南之的关系，代理刺史张长顺和罗士礼的暗中帮助后下，让毛继祖顺利率众南下，只是杜旻不知道毛继祖去哪了。 沈南之思忖一番想起来老王还在南越之地。之前有给师兄说过此事，想来师兄在去年陈后主离世之后这段时间依旧接受不了招安，投奔老王去了。 心中也庆幸毛继祖提前溜了，不然以师兄的性子，跟朝中又不对付，皇帝亲自南巡，一切可能有可能威胁皇帝安全的隐患都将被清除。 也庆幸自己短短两年间，把扬州的两处与老王渊源颇深的匪患都解决了，不然此时大军过境，这些匪患之处已是寸草不生。 没过几天，沈母见不惯此次南巡种种行为，加之思念侯爷，于是找到沈南之想要南下福州：“为娘也知道你近来很不顺利，但是如今娘在这扬州实在待得不顺心，也实在是思念你父亲，所以…” “母亲不用多说，儿明白，即便母亲不说，儿近日也要安排您南下了，只是…”沈南之有些欲言又止，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沈老夫人连忙问道：“只是什么？” “娘能不能再允儿子两日，两日后儿子再安排你南下。”沈南之想了想还是不说了，没有必要让母亲忧心。 从母亲处离开后，沈南之找到元瑾：“母亲不日即将南下，去父亲那了。” “嗯，扬州多事之地，早些走也好。”元瑾点了点头，觉得尽早南下也是应该。 “我想让你送娘去。”沈南之沉思一会才出声道。 “你想支开我？你要干什么？”元瑾一怔，连忙问道。 “没有啊，这不是想让你也顺路见见郡公大人嘛。”沈南之讪讪一笑道。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元瑾了解沈南之，知道沈南之在这个节骨眼要自己同母亲离开，想来是要继续触怒龙颜了。 “什么都瞒不过你啊，那你去不去嘛？”沈南之被拆穿，也不尴尬，一个大男人竟然跟元瑾撒起娇来了。 元瑾一个肘击，没好气道：“不去。” “那你放心母亲一个人跋山涉水那么远么？”沈南之揉了揉胸口，讪道。 元瑾上下打量一番沈南之才狐疑道：“怎么着？我影响你拔剑的速度了？” 第128章 修建迷楼 最终沈南之还是没有如愿支开元瑾，由亲卫李队长率领所有府卫护送沈夫人南下，沈南之和元瑾身边没有留一个下人。沈南之写了三封信，让李队长一并带过去。沈南之给父亲，老师，师兄各自写了一封，有叙旧，有其他。 沈南之一直好奇赵智赵慧兄妹哪去了，元瑾每次都说在试炼，自己对他们另有安排。沈南之一想也对，他们二人也都十五六岁的年纪了，是该出去闯一闯了，不过元瑾不愿说明具体，沈南之也就没有追问。 年关未至，皇帝要改扬州设郡。为江都郡，在原有扬州城（旧广陵）的区域外，又兼并了一些地方，治所就安排在扬州，另规定江都郡守位同京兆府尹，直接赋予了江都郡南都的地位。 而且，王世充又升官了。陛下调任王世充为江都丞，兼任江都宫监，为正四品，由于江都郡的陪都地位，此时的王世充已经不在沈南之元祯之下了。 不过沈南之和王世充的嫌隙却是越来越深，当得知王世充为杨广搜罗两岸美女最为积极，沈南之找其理论，何以如此蛊惑帝心，实非良臣之举。 结果王世充只是一句自己一直践行的是忠君爱国的理念，不忠君何以爱国？ 沈南之大骂王世充大奸似忠，王世充也不反驳。在王世充心中，沈南之只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走不出来的一个失败者。 皇帝陛下这一年来所做，王世充与沈南之的看法便处在两个极端。 沈南之认为皇帝不体恤民力，修建东都无可厚非，偏要同时扩充粮仓，挖渠造河，劳民伤财，使得原本可以安享太平盛世的民众依旧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如今南巡扬州，沿路搜罗上千美女，所用所享，奢靡无度。 而在王世充的眼里：营建洛阳，迁都非常有必要。修建运河一事也是自己主张，如此千秋工业，损失些民力又如何？秦时若是因为体恤民力，便不修建长城，何来后世的安稳？别说眼下的民力损失，在王世充眼中，再损失十倍也值得。至于南巡扬州的奢华，反正国库充盈，何必勒紧裤腰带紧巴巴过日子？那银子攒着不就是为了花么？若是人死了，钱没花完，岂不是人生一大憾事哉？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道不同不相为谋。沈南之与王世充再也聊不下去了，嫌隙愈来愈大，再也弥合不了。 沈南之如今赋闲在家，想要做些什么却被停职，只得空闲时候到罗老的学堂帮忙授课，而元瑾则有自己的事业要忙，眼下江都地位直线飙升，元瑾有意在扬州加大投入。 这日，沈南之授完课，回到家中，罗士礼又带来个坏消息：瑾元商行原本在西苑建造了一处园林，陛下游览所至，大为喜爱，当即召工部准备扩建一番，兴建迷楼。由于此前沈南之的西区大开发，瑾元商行建造的园林四周早已开发完毕，住满了民众。皇帝直接命王世充迁移民众，推倒房屋，收回地皮用以扩建迷楼。 沈南之闻言诧异道：“那处园林已然不小，为何还要扩建？”沈南之自从被强令休沐，停止在家，平日里除了帮忙授课已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此时并不知道其中内情。 “据说皇帝陛下要扩建迷楼是为了安置那数以千计的各地美女。”罗士礼直言自己的听说，毕竟以自己的身份，平日间是见不到龙颜的。 “岂有此理！杨广到底想干嘛？”沈南之拍案而起，愤怒道。 “沈兄，请慎言啊！”罗士礼闻言吓坏了，岂敢直呼天子名讳？这要是传扬出去，不说沈南之了，就是自己听到不报都是大罪。 沈南之缓过神来向罗士礼致歉道：“刚刚一时激动，失态了，对不住罗兄了。” 罗士礼连忙摆手没事，不用放在心上，你知我知别人不知，便无大碍。 罗士礼离去后，沈南之又来求见陛下，得到的依旧是不允，不见！沈南之递出一个奏折，想让内侍传送，内侍根本无人敢接传，谁都知道这个户部侍郎大人几次三番触怒龙颜了，在皇帝明确不见之下，谁敢替他传话。 沈南之无功而返，只得回府继续做个教书先生，终日郁郁寡欢。 元瑾见之实在不忍，便想着要不要哥哥帮沈南之求一个面圣的机会。被沈南之拒绝了，如今能于圣上见面稍微劝谏一番的只有元祯了，若是元祯也被圣上停职，怕是陛下只会越来越肆无忌惮。还有一点元瑾不知道的是，元祯不屑结党营私，而兵部又是结党营私最盛之处，所以元祯的官路并不顺，若是再失了圣心，恐怕…… 至于萧皇后，在元瑾进宫几次之后，沈南之便明白了，要么是萧皇后不愿意为这事惹怒陛下，要么就是萧皇后的话陛下也听不进去。 尽管沈南之再不愿意，迷楼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营建，数以千计的民众被驱逐离开西苑，无家可归，朝廷作为有限，只是在南苑盖了些简易房屋安置。 沈南之得知西苑开始整体大搬迁之后，在元瑾的陪同下来到南苑安置点，反正赋闲在家，二人就想来这做个志愿者，略尽绵薄之力。 真正到了之后，看着四处漏风的简易安置所，这些被迫迁来的民众，原本就是西区贫民窟里的人，一直以来都是清苦生活，自从沈南之上任后，首先开发西区，这些人才过上两年安生日子。早先听闻皇帝要移驾扬州巡视南方，百姓还都喜上眉梢，仿佛扬州再度崛起，身为扬州城一份子与有荣焉。 只是，待皇帝真的来到扬州后，这些人才恍然梦醒，皇帝南巡带来的不是福泽，不是荣耀。皇帝一到扬州便搜罗了很多年轻女子，使之与家庭离散，还责令地方负责招待，州府拿不出那么多银子，自然就要均摊到下面，民众苦不堪言，人心都开始思念南朝陈了。 沈南之见此情景，心如刀绞，恨自己力有不逮，无法为他们解决困境。此时正值寒冬腊月，冷风吹过似刀割，看着四处漏风之下瑟瑟发抖的民众，不由的想起以前老王念叨的一句话：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第129章 西民东住 唏嘘过后，仍要面对眼前冰冷的现实。看着这数千民众拥挤在这个小区域里，瑟瑟发抖，实在是于心不忍的沈南之看向元瑾，欲言又止。 元瑾什么也没说，拉着沈南之就来到了瑾元商行扬州分部，找到了杜旻之后，元瑾便直接道明来意。 “回东家，咱们东部的开发已经差不多了，除去分给民众的，还余下一些，挤一挤应该可以安置的下。只是，东区的产权不仅仅是瑾元商行的，还有此前三大户的一半产权，想要说动他们还得沈大人亲自出马。”杜旻见到东家提要求，当即如实陈述起来。 沈南之闻言心下松了一口气，直接就带着杜旻前去游说万李钱三大户，第一站便来到了万三千家中拜访。 万三千是个实在人，并没有因为沈南之的停职而怠慢，依旧一如既往，好生招待。 沈南之没心情，直接道明来意希望万大户予以支持，先把房屋租给瑾元商行，让西苑民众先度过寒冬再说。 得知沈南之的想法后，万三千直接拒绝了：“沈大人对于扬州再造之恩，万某铭记在心，如今既然沈大人有此心，万某义不容辞。不需额外银两，东苑万某名下的房屋全部免费借给西苑的人住，而且若是他们要买，也可以成本价卖与他们，就当是支持沈大人了。” 万三千深明大义，沈南之什么都没说，直接向万三千鞠了一躬。万三千连忙扶起，直言折煞了小人。 万三千如此大义，沈南之却没有时间与之过多交谈，表明还要去另外两家寻求支持，万三千听闻连忙表示自己也想尽一份力，帮忙当个说客，沈南之自然不会拒绝，有着万三千这个本地领头羊在，总归要好些。 万三千带路沈南之和杜旻三人来到了本地富豪榜榜眼李有财的家。得知三人来意之后，李有财很纠结。李家比不得万家家大业大，另外上次进京赶考的七个名额李家一个也没争到，所以心底下虽有感激，但是如此巨大利益面前，有些动摇。 当初开发西区时，自己就没占太多份额，得沈大人许诺下次优先后，基本上为了东区开发，压上了全部身家，刚刚竣工就要借出去给平民居住几个月，回款收益遥遥无期，李家怕是耗不起这个时间。 只得实言相告沈南之：“不瞒沈大人，不是小人舍不得借出，实在是为了东区开发，小人已经压上了全部家当，此次陛下入城，各家还要再孝敬银子，家中实在是着急收益回报，缺银子啊。” 沈南之闻言表示理解，随后看向杜旻，杜旻连忙上前对着李有财道：“李老板，据我所知你当初投了五万两，一半商铺一半民宅是吧？” “是的，杜老板何意？”李有财不知何意，出声问道。 “商铺你留着，民宅全部卖与我瑾元商行可好？”杜旻直截了当就要买下。 “卖谁不是卖，这个价钱该如何算？”李有财自然是愿意卖的，只是这个价格还是要提前说好。 “两个选择，第一，按你计划卖与平民的价格卖与瑾元商行，钱货两清！”杜旻竖起一根手指，在李有财面前晃了晃。 “那第二个呢？”李有财咽了咽口水，直觉告诉他第二个肯定比第一个好，不然都对不起压轴的位置。 “第二，瑾元商行按照入股金额成本，双倍赔付与你，但是瑾元商行承你一个情，杜某作为瑾元商行的扬州负责人，向你担保，三年内，助你李家的资产翻个几番。”杜旻笑道，原本瑾元商行就想扶持本地产业大户，李家一直也在杜旻的考察下，正好接着此次机会拉李家入伙。 李有财连忙表示选择第二个，并表明若是商铺用得上，也可以折给瑾元商行，杜旻直接拒绝了，之前统计过，拆迁安置房扣除后的民房差不多就够，商铺用不上，没必要耽误李家赚这个钱。 从李有财家离开后，沈南之三人又来到富豪榜探花钱有福家。这家就没什么可谈的了，来的路上杜旻就跟沈南之说了，钱有福的民房份额不多，瑾元商行完全可以直接全部买下。 本以为到了钱有福签字买房就可以了，却不料这钱有福丝毫情意不讲，说是西区大量民众迁居他处，房屋供不应求，价格还会涨上几番，自己要留着卖。西区虽然大部分清苦人出身，但也有些家境好的想购房的，加上朝廷给的强制拆迁费，能买起房的人虽然不多，也是有的。 杜旻看到沈南之脸色难看，直接做出决定让钱有福开个价，瑾元商行全部买了！在被钱有福狠狠宰了一笔后，别说沈南之的脸色了。杜旻的脸色也是难看得很，当初怎么就带了这么个玩意一起玩，一同随行的万三千也是尴尬的很，感觉钱有福的作为，实在是丢扬州人的脸。 得到了空置新房的产权后，沈南之和杜旻连同万三千便开始各自张罗起来，统计安置所内的数千居民。 因为万三千执意不肯收瑾元商行的租金，沈南之和杜旻一商量，就带着万三千一同出面安置居民，至少还能在民众中留下个好口碑，至于生意上的事瑾元商行以后再额外补偿万家吧。 在瑾元商行和万家齐心出人出力出钱下，流民有序的安排进了新房，看着无家可归的人民重新有了自己的住屋，沈南之一扫数日的阴霾，笑颜逐开。 连同万家的下人与瑾元商行的伙计也都迷失在无数声谢谢中，看着数以千计的尊敬，感谢的眼神，这种体验以前从未有过，却一经体验便不能自拔，干起活来却是更有心劲儿了。 杜旻看到沈南之舒展的眉梢，过来捅咕一下沈南之打趣道：“沈老弟，这是不是就是东家常说的：赔钱赚吆喝？” 沈南之闻言笑了笑，也想起了元瑾，以前元瑾做生意亏了，从不难受，总是一句：没事，就当赔钱赚吆喝了。 第130章 初为人父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帝巡扬州已至半年，时间已经来到昭和二年春。 沈南之依旧被停职之中，日复一日教书育人。 这日，回到居所的沈南之见元瑾做了一桌子菜，连忙问道今天什么好日子？ 元瑾会心一笑道：“自然是好日子！而且是双喜临门，你先猜猜看？” “你的生辰？不是！结婚纪念日？还有一个多月呢！到底是什么好日子？你发财了？”沈南之排除两个之后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值得庆祝。 “第一么，是皇帝准备离开扬州了，你马上就官复原职了。”元瑾笑道，沈南之本就是因为南巡的种种才得罪了杨广，但杨广也没有严责沈南之，此时杨广准备离开扬州了，想做的，能做的不能做的反正都做完了，借着这个机会，也就顺手放过沈南之了。 沈南之闻言并无喜色，这半年沈南之对于朝堂，对于天子，可以说是心灰意冷，自己出来替民请命时支持者寥寥，皇帝胡来时，从者甚众！ 当即跳过这个话题，直接说道：“这个就算了，第二喜从何而来？瑾元商行发大财了？” 元瑾赏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自从前几月你提的钱庄业务，瑾元商行哪天不是日进斗金？这算什么喜事？” 沈南之想起此前银两取用麻烦，尤其是上次就任扬州的时候，杜旻押送二十万两纹银从京城到扬州一路就很不方便。便提起了可以在三都开个钱庄，客户可以在扬州存银，可凭钱庄信物到京城或者东都洛阳取银，这样客户便省了自带的风险和麻烦，而且钱庄不收取任何费用。 刚提出的时候，杜旻还不太乐意，生意人嘛，那不赚就是亏啊！运输那么麻烦，多少也得收点服务费吧？ 元瑾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其中的道道，只要自己把基本盘稳住，客户存银到取银肯定有个周期，这段期间内这银子自己便可以随意使用，对于商行来说属于不用付任何利息就可以挪用客户银子。至于运输麻烦？谁说的要运输了？东都取银从东都存银出，京城取银从京城存银出，扬州取银扬州存银出嘛。 真正确定下来后，便开始着手开干。不过元瑾为了替沈南之还万三千与李有财的人情，钱庄业务扬州分部便拉着万三千与李有财入股，瑾元商行拥有六成，占绝对主导地位，万三千占三成，李有财得一成。 自从两个月前钱庄开业之后，在瑾元商行，万家与李家的口碑下，钱庄扬州分部存储生意红红火火。由于事先筹谋，京都，东都，江都三地钱庄同时启动，瑾元商行一下子便拥有了泼天富贵。 所以在此时，金钱对于元瑾来说只是个数字，对于沈南之这个“老板娘”来说也算不得喜事。沈南之讪讪道：“那还有啥喜事？” “我好像有了！”元瑾罕见的有些害羞，声音也小如蚊子哼鸣。 “什么？”沈南之是真的没听清，只得再出声询问道。 “我好像有了！”元瑾别过脸去，依旧有些害羞，声音却是大了些。 “啥？有啥了？你外面有人了？”沈南之闻言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支支吾吾道。 元瑾羞恼，筷子往桌子上一摔，沈南之讪讪坐下，刚坐下又想起什么再度噌的一下站起，拉着元瑾的手哆嗦个不停，颤声道：“有了？是那个有了？” 元瑾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沈南之连忙扯开凳子，抱起元瑾原地转圈，开怀大笑：“有了！有了！哈哈，我要当父亲了！” 元瑾也不挣扎，任由沈南之抱着自己，待沈南之转的有些晕了停下来后才感觉到自己的冒失，连忙扶着元瑾坐下，并严令禁止以后不许元瑾再做家务，所有的事情放那，等自己回来再做，元瑾轻轻点头，表示都听沈南之的。 元瑾还特意进行宫找到了萧亭分享喜悦，却得知萧亭也有了身孕，算算日子竟然与元瑾差不多时间。 随后皇帝宣召百官，东都已经竣工，如今皇后有孕，下月初一，摆驾西归洛阳。 在扬州剩下的日子，沈南之已经交接了学堂的教学任务，不再授课。沈南之怕自己照顾不周，委屈了元瑾，直接大包小包搬到了大舅哥府里，寻求丈母娘的帮助。 郡公夫人得知元瑾有了，也是高兴万分。忙前忙后亲自安排了好一通，才得空下来骂元祯两句：你妹妹都要当娘了，你什么时候能给娘领回来个儿媳？ 元祯着实无语，自从元瑾嫁给沈南之之后，只要母亲逮着机会，都要被催婚一番，整的元祯都想辞去兵部侍郎，出去戍边了。 不过，双生妹妹第一次怀上，元祯也很是殷勤，但凡下值了就跟在元瑾左右侍奉，整的沈南之都有些不满，大舅哥你这样会显得我很呆诶。 不过有件事沈南之还是不怕元祯抢先的，那就是做饭。沈南之跟老王学过两手，做的饭菜比酒馆大厨都不差多少，自从元瑾确诊有孕在身之后，每顿饭都是沈南之亲手做的，沈南之还特意请教丈母娘，女人孕期的各种注意事项和饮食建议。 郡公夫人见女婿对女儿如此上心，也是颇感欣慰。作为过来人，有三个孩子其中还有一对儿龙凤双生胎的郡公夫人事无巨细的给沈南之科普起来女人怀孕出期的注意事项。 比如什么不要剧烈运动，要注意个人卫生，穿衣要恰当，穿着应保持柔软、宽大，保持充足的休息，另外怀孕之后不能再同房之类的。 另在饮食方面，在怀孕初期饮食要注意多元化，不要吃的过度清淡。在怀孕初期，饮食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只要能吃进去就可以，所以酸，甜，苦，辣，咸都是可以吃的。需要注意的就是少食多餐。因为怀孕初期的孕吐反应，如果一次吃的太多，可能会引起恶心呕吐，一般建议是每一次吃的少一点，可以吃的次数多一些，例如每一天可以吃五六顿。 沈南之拿出早已备好的纸笔，一一记下。 第131章 东都洛阳 昭和元年四月，帝诏令工部修建东都洛阳，历时十个月，洛阳都城终于竣工。在此，成为彼时世界最为伟大之城。 如今杨广虽然在扬州玩的很开心，却也着急回去看看洛阳城。 三月初一，春风至，晴，宜出行。 临行前，沈南之被官复原职，随帝西行归都。 浩浩荡荡的皇家龙舟队伍，向西北方向出发。由于扬州设郡，杨广留下了一些官员任职江都。其中便有王世充，正式从兵部脱离，以后便长期任江都丞，加之与原扬州代理刺史张长顺的关系，顺势便接管了江都郡的军务。 令沈南之感到十分困惑的是侯钰没有随驾返京，留在了江都，住进了迷楼。 回洛阳的时间要快上许多，主要是扬州至洛阳基本上都是新修水利，水路畅通无阻。 紫微宫原意为天帝所居的宫殿。中国古代将天空中央分为太微、紫微、天市三垣。紫微垣为中央之中，是天帝所居之处。中国古代都城规划多采用“天人合一”的思想，用天上的星辰与都城规划相对应，以突出政权的合法性和皇权的至高性。新宫位于皇城之北，“以象北辰籓卫”，也称紫微城、紫微宫。 紫微宫的中轴线南当伊阙（龙门）、北对邙山顶峰（翠云峰），略向西北倾斜。 紫微宫南接皇城（太微城），北据邙山，西邻神都苑、上阳宫，东抵东城、含嘉仓城，谷水（涧河）贯其中。宇文恺将谷水（涧河）引进宫城（紫微城），并依水建造了众多池沼，其中最大的便是紫微城西北隅的九洲池。 紫微城之所以位于都城西北隅而不居中，是因为洛阳盆地西高东低，东广西狭，而紫微城的中轴线又因对准伊阙而偏向西北；洛河在轴线以西为东北流向，难以营造里坊，在此自然因素的限制，使得紫微城处于都城西北隅而未能居中。而此时的洛阳城的西北隅是全城的最高处，紫微城选在此处可高屋建瓴，俯瞰全城，有利于紫微城防御。 沈南之不得不承认，宇文恺治下的工部在东都营建上颇有建树，不夸张的说，紫微城宫殿必成后世之典范，其平面布局、建筑形制，奠定了基本格局，影响深远。 不过朝廷早有规制，规划。百官返回洛阳后都得到了重新分配的府邸，沈南之和元祯便分到了北市的上林坊和玉兰坊。 接下来几日便是大搬迁，百官忙碌。 刚安顿好没两日的上朝，沈南之又被杨广的想法惊到了。本想着刚竣工洛阳城，劳役可以缓一口气了，结果杨广当朝便宣布要在西边修一座离宫的皇家园林——上林西苑。 西苑北至邙山，南抵伊阙，西至新安境内，周围二百余里，甚至囊括了通济渠的起点，借着运河之势，吸尽天下繁华。 百官并没有什么意见，沈南之独木难支，也不好当殿冲撞龙颜，只得下了早朝后留下求见皇帝。 由于半年来收到冷落，训斥，沈南之也早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出乎意料的是杨广同意了见他。 沈南之到了殿内先行稽首大礼，杨广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起来吧，又没什么外人，不用整这套。” “谢陛下。”沈南之起身致谢，随后直接问道：“东都营建必须，挖渠造河陛下也有不得不挖的理由，那么这上林西苑呢？为何？” “自然是为了享乐。”杨广随口回道，没有遮掩。作为皇帝，置办个园子怎么了。 “这…一定要建造这么大范围的么？”沈南之对于皇帝的直球一时语塞。 “自然！建完之后朕还准备在园内遍布诸州贡献的草木花果、奇珍异兽；谷水、洛水自苑西入而东出注于洛水。”杨广回到洛阳那日，龙舟停在通济渠起点，杨广巡视四周，心下便有了此等想法，若不是百官都忙于搬家，当日便想敲定这件事。 “那陛下准备修建多久？动用多少人力？”沈南之知道杨广想做的事，自己还阻止不了，只能询问折中之策。 “人嘛？营建洛阳的那些人就行，至于时间嘛，洛阳营建才用了十个月，园林便半年吧，差不多够了。”杨广思忖一番，估算了一下，直接说了出来。 “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沈南之忍着气恼，沉声道。 “讲吧，今日只当同窗叙旧，无论谈及何事，朕赦你无罪。”杨广随口道。 “陛下莫不是疯了？要不要让皇后娘娘给陛下看看脑子？”君无戏言，既然说了不怪罪，沈南之也放开了直言。 “你不懂，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杨广一脸无所谓，摆了摆手道。 “扬州的乐还没想够？陛下你仔细瞅瞅，桩桩件件，这干的是人事么？”沈南之仗着杨广之前金口玉言，肆无忌惮出声嘲讽。 “事都干了，乐都享了，在你这怎么就过不去了呢？”杨广晃了晃酒杯，啧啧道。 “陛下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了，难为的是巡视江南沿郡的百姓！”沈南之嫌弃站那么久了太累，直接坐在地上，活脱脱一个撒泼的模样。 杨广也不介意，直接道：“行了，朕都赦免你了，见好就收吧，江都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说说你今天的来意吧。” “臣请园林缓些工期，少些劳役！”沈南之感觉杨广被自己言语折服了，连忙道出来意。 “可以！工期由半年改为一年半，人手嘛，由工部户部看着办。”杨广直接爽快答应了。 沈南之诧异，今天杨广怎么这么好说话？真被自己骂醒了？不应该啊，自己来之前还做好吃闭门羹的准备，这一下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当即狐疑道：“陛下这么轻易就同意了？莫不是再给臣下了个套？”杨广答应的太爽快了，沈南之严重觉得杨广本来就打算一年半完工就行，之所以说半年是在给自己挖坑，让自己跳。 “你这话可就伤朕心了！你我同学多年，何至于此？”杨广笑道，一副吃定你的模样。 沈南之已经确定自己是被杨广算计了，当即站起身拍拍官服，没好气道：“说人话！听不懂！” “你去帮朕看看杨素怎么还没死！” 第132章 杨素之死 沈南之闻言刚站起的身子再度瘫软到地上，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杨素是什么人？那是楚国公！ 自从汉后，异姓王少见的情况下，国公已是为臣巅峰，让自己去弄死楚国公？先不说自己弄不弄得过，这个楚国公是世袭罔替的，杨素一死，杨玄感就袭封楚国公，若是让他知道你爹是我弄的，自己怕是死都不利索。 沈南之狐疑看向杨广道：“陛下是在开玩笑？” 杨广严正道：“君无戏言！” “陛下，你是不是太过高看臣了？臣哪有那个本事？”沈南之尴尬道，别说自己，加上自己老泰山家也干不过杨素啊。不对，别说自己，就是杨广本人，当下也干不过杨素啊。 “你莫不是内心戏太多？朕只是让你去看看杨素怎么还没死，又没说让你去弄死杨素。”杨广看着沈南之的神情，便知道沈南之不知道又脑补了些什么。 “哦哦哦。是臣理解错了，原来陛下不是希望微臣弄死杨素啊。”沈南之闻言松了口气，要是让自己去弄死杨素，自己干脆辞官去帮杨广搬砖修园林得了。 “朕的确希望他死，但是朕也知道你没有那个能耐！”杨广摇了摇头。 “那臣就代陛下去看看老国公？”沈南之轻声询问，说实话沈南之是不想去的，万一自己一顿看望之后老国公真嗝屁了，自己怕是不能顺利当上父亲了。 “嗯，去吧！”杨广随手一挥，沈南之就被内监请出了宫城。 沈南之出了宫城，也不想着回户部上值了，奉旨探病去。话说也奇怪，几年前老国公的的身体就不行了，怎么就挺过了这一年又一年的，把先帝都熬死了。 迁都之后，杨素又改封司徒。沈南之穿着一身四品官服，拜访楚国公府，求见司徒大人。 门卫并没有把四品官放在眼里，示意沈南之在外稍候，自己先去禀报。 几经通传，沈南之终于见到了杨素尊容。自从前几年杨素隐退之后，沈南之便没有再见过杨素。此刻见到杨素的确是老得不像样了，走路都不安稳，需要有人搀扶，咳嗽声不断。 沈南之连忙拿起出宫前从杨广那里要来的一些千年人参，百年何首乌等补品，递上前问候：“听闻老国公身体欠恙，南之特来探望。” 杨素招呼身旁侍女把礼品接过，又一挥手退去所有下人，此时只有沈南之和杨素坐于亭中。 杨素赞赏道：“沈大人年轻有为啊。” “老国公谬赞了。”沈南之再度执晚辈礼。 “杨广让你来的吧？”杨素突然直入主题。自己只是隐退，并不是聋了瞎了，今日朝会，沈南之连官服都没换就拎来这些补品，定是受了皇帝差遣。 “没错，陛下政务繁忙，特差遣下官前来代为探望国公大人。”沈南之被拆穿也不尴尬，如实回道。 杨素笑道：“让你来你就来了？” “陛下有命，身为臣子自当身先士卒。”沈南之理所当然道，不明白老国公看自己的眼神怎么有些怪怪的。 “陛下等不及了？”杨素岔开话题突然出声道。 “嗯。嗯？老国公此言何意？”沈南之一不留神就嗯了出来，连忙再度出声补救。 “老夫这残躯不足为惜，老夫可以死，沈大人准备出什么价钱？”杨素猛咳嗽几声缓了好一会才出声道，丝毫没有避讳死亡。 沈南之闻言连忙起身，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陛下也不是这个意思。 杨素不慌不忙，招手示意沈南之坐下，不用如此惊慌。 沈南之只得再度坐下，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果然，自己一个不留神，还是被杨广阴了！ 杨素见沈南之一直沉默，表情很不自在，只得再度提醒：“沈大人还没回答老夫，你能开出什么价格？” 沈南之见自己已经进了坑里，只得硬着头皮道：“还是老国公先开个价吧！不过价格方面下官还要请示陛下裁夺。” “不用，陛下既然叫你来了，你自然可自行决断！开价吧。”杨素笑道。 “老国公去后，杨玄感调回洛阳，袭封楚国公，担任鸿胪卿！”沈南之仔细思忖一番才试探着问向杨素。鸿胪卿自昭和以来虽然从正三品改为从三品，却也是仅次于六部尚书了。 杨素闻言并无表态，神色看起来有些恍惚，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回望自己的一生，自己虽为弘农杨氏后裔，小时候穷困失意，确有远大的志向。经过自己数十年的努力，一步一步爬到如今这份地位，与自己同期的老臣多已离去，自己一年一年挺到现在，年老体衰，受帝猜忌，终须离去。。 沈南之也不打扰，坐于一旁，安心等待。 良久，杨素突然开口：“礼部尚书吧。” “可是，礼部尚书颜大人尚且在位，一时腾不出位置吧？”沈南之感到为难，自己也就是一个户部侍郎，四品官儿。允出去一个空缺的从三品已经是顶天了，哪能一言就直接给尚书换人！ 杨素思忖一会，想起现任的礼部尚书，是个老顽固，跟新帝杨广也不对路子，便松口道：“那就先任鸿胪卿吧，若是礼部出了缺，再让玄感顶上。” 沈南之起身，对着老国公鞠了一躬，沉声道：“国公今日所言，下官一定一字不落上达天听！” 便告退离开了杨府。 三日后，杨素卧病在床，其弟杨约亲自侍奉前后，喂杨素汤药时，杨素摆手拒绝道：“我难道还要活下去吗？” 杨约闻言眼角溢出泪水，撤下汤药。 七日后，杨府全府缟素，杨素死了。 杨广得知后，在朝堂上当着百官的面，痛哭不已，称老国公的离去，是我朝最大的损失，并给杨素颁谥号“景武”。并亲手写了四个大字“天官赐福”，置于杨素墓地门额之上。 另有一封调令，送往宋州。调任宋州刺史杨玄感回洛阳，任鸿胪卿。 第133章 催命侍郎 杨玄感听闻父亲离世，来不及交接便策马扬鞭返回洛阳。 眼瞅着杨玄感马上回到洛阳了，顺心日子怕是一去不复返了，沈南之觉得被杨广阴了，心下不爽，前来求见杨广，掰扯掰扯。 “一个杨玄感至于把你吓这样？”杨广看着匆忙求见的沈南之，揶揄道。 “启禀陛下，杨玄感算个屁，他虽然把郢、宋二州治理的不错，那在臣治理下的扬州还升格陪都了呢，顶多跟臣算个半斤对八两。”沈南之随口回道，这次前来倒不是怕了杨玄感，只是觉得不能平白挨个杨广的阴招，自己这两天可是去工部打听过了，西苑建造工期和人数早就定好的，并未更改过，只是杨广为了使唤自己故意夸大而已。 “嗯，没错！你们俩还真是半斤对八两，你是半斤废铁，他是八两黄金。”杨广笑道。 “陛下你这么说，臣可不高兴了，臣差他哪了？”沈南之直接站了起来，实在是跪累了，也不知道今天杨广是不是故意的，一直没有让自己免礼平身。 “地方治理上你们是半斤对八两，这个没错。在京为官方面，你差他太多。”杨广耐心解释一句，顺便向沈南之扔了一个折子。 沈南之捡起一看，竟然是杨玄感的请罪奏折，折子中全部是陈述杨玄感治理的地方的疏漏方面，对于功劳苦劳半字未提。不但写了罪己折子，还替父杨素请罪，包括奢华无度，贪墨银两，仁寿宫和洛阳是营建监工不力等，请求陛下降职褫夺楚国公的爵位。 沈南之从头看到尾，也是为之咋舌。这个杨玄感挺会来事啊，以退为进呢这是。当即向阶上坐在龙椅的杨广发问：“陛下允了？” 杨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说呢？” 沈南之讪讪一笑，开玩笑，这要是允了岂不是乱了套，杨玄感没意见，贺若弼等人也不能同意啊。大家都是一起的开国元勋，谁没享受过？杨素做的这些不都是圈里的常态么？若是陛下因为这个怪罪了，岂不是要惩治一大拨人？ 杨广见沈南之不语，便自顾自继续道：“你既不怕杨玄感，此次因何来找朕？” “其实也没什么，臣就是觉得既然帮陛下填了坑，当来讨赏。”沈南之嘿嘿一笑，另外表示自己已经去过工部了，别指望再忽悠。 “那你想要什么赏赐？”杨广点了点头，不在意道。 “启禀陛下。家父近来身体不好，老泰山也已年迈，陛下您看可否准他们回洛阳安养？”沈南之连忙回道。 “这事也不是不可以，这样吧，你再帮朕做一件事，朕就考虑考虑。”杨广想都没想直接说道，想来是早有预料。 “陛下尽管吩咐，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沈南之一听有门儿连忙稽首谢恩。 “朕听闻李德林病了，你替朕去看望看望吧。”杨广一摆手，内侍又递上来一些贵重补品。 沈南之连忙起身后退，不可置信的看向杨广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就是代朕探望探望大隋的肱股老臣。”杨广语气有些不耐道，这个沈南之怎么如今这副德行，做事畏手畏脚的，不由的有些想念宇文化及了，还是宇文化及好，指哪打哪，从来不含糊。 沈南之一脸信你有鬼的狐疑道：“上次陛下也是这么说的…” “你若不去，朕也不好强求，只是这南越诸地还需要宁远侯和洵阳郡公代朕多管理些时日了。”杨广无所谓道，你爱去不去，说完就摆手示意内侍把礼品拿回来。 沈南之连忙接过礼品，错过这次陛下松口，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父亲和老丈人回来了。只是看着杨广还有些不确定道：“这次真的只是探望吧？” 毕竟李德林身为内史令，远没有贺若弼和杨素等人威胁大，陛下总不至于这个也要弄死吧？ 杨广直接回了一个眼神示意：你就放心吧。 沈南之只好拎着礼品，到内史令府上拜访。鉴于上次杨素哪里吃的亏，沈南之特意回一趟侯府换了身便装才来拜访李德林。 真见到李德林的时候，沈南之松了一口气，李德林是真的病了，看起来还挺严重的，奄奄一息。李百药侍奉左右，还有一女子忙前忙后。 沈南之连忙递过补品，便在李百药的接待下嘘寒问暖，言必称内史令是国之重臣，不容闪失，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李百药先对着沈南之一通感谢，又遥望西北感谢陛下关心。 沈南之为了显示心诚，还刻意的找李百药有话没话的多聊几句，表示自己对于内史令大人的关心。 好巧不巧，这时候侍奉李德林的年轻女子慌张的声音传来：“老爷？老爷！老爷咽气了！” 李百药闻言顾不得礼节，直接转身奔向塌前，检查一番后跪倒在地，嚎啕不已。沈南之一时有些尴尬，我特么多聊那两句干嘛？早知道就不那么积极了，但凡自己早点走晚点来，这事也跟自己扯不上关系。这下好了，自己就是跳进过黄河也洗刷不清自己了。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沈南之只得站在原地。良久，缓过劲儿来的李百药才对沈南之致歉：“府中大丧，实在是不好再继续招待沈大人，沈大人请自便。” 沈南之连忙表示理解，落荒而逃。 今日之后，怕是自己的恶名是彻底洗不干净了。没人会在意李百药怎么说，所有人都只会记得到沈南之拜访杨素后，杨素没几天便死了。沈南之又拜访了李德林，李德林当场暴毙！ 沈南之心里苦啊，本来见到李德林真的病了，以为杨广没坑自己，还松了口气，现在想想，既然李德林此时死了，那么杨广此前八成知道李德林随时都可能不行了，只要自己在他死前来了，不管李德林是三日死，七日死，沈南之背后一口大黑锅是甩不掉了！ 第134章 奉旨收徒 自内史令李德林病逝后，都城内百官对沈南之避而远之，至今谣言四起，都言这哪里是什么户部侍郎，明明就是“催命侍郎”，看望谁谁死！ 沈南之是很无语的，明明李百药也出面说了李德林之死与沈南之没有关系，却无人肯信，依旧以讹传讹，愈传愈凶。沈南之总是长上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锅已经甩不掉了，只能好好背着了，秉着不能白背黑锅的宗旨，沈南之再度求见陛下，准备收报酬了。 见到杨广后，沈南之也不想再问坑不坑的事了，直接表明：事儿我都办完了，我那两个老子您什么时候给我放回来？ 杨广笑了笑道：“放心，元孝矩干完今年，明年便可交接事务回洛阳。” 沈南之没有意见，如今已经一年过半，留有半年时间交接是正常，当即再问道：“那臣的父亲…” 杨广竖起食指摇了摇表示道：“一件事，换一个人，很公平！” “可是…”沈南之刚想开口，便被杨广打断。 只听杨广再度开口道：“当然，这是朕帮你选的，你若是觉得元将军老而弥坚，也可改由宁远侯明年回洛阳。” 沈南之话被堵了回来，一思索还真是，虽说这俩都是长辈，但是老泰山已近花甲，比父亲年长十几岁呢，算了，先回一个是一个吧。 正要吃下暗亏告退离去，却见杨广笑着出声问道：“你这是要回了？朕说了一件事换一个人，你就不想问问还有没有第二件事让你做？” “臣不敢，臣不问，臣不能！”沈南之连忙摇头拒绝，开玩笑，再弄死了两个，自己还活不活了？自己要是光棍一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说办也就办了，眼下自己即将为人父，怎能不为家里考虑考虑？ 杨广不管沈南之拒绝直接双掌一拍，在内侍的带领下来了一对儿身着常服的金童玉女。 男子年方十七八模样，身材修长高挑，剑眉英目，领口的刺绣还有腰间低垂的无暇玉璧，无一不彰显其尊贵的身份。 女子看起来二八年华，与男子截然不同的深色简洁干练的着装，神态挺直，眼神坚定，沈南之竟然从她身上探查到了一丝熟悉的意味。 男女至殿，一同向杨广施礼，得杨广一声免礼后站直一旁。 沈南之不明所以，疑惑的眼神投向阶上的杨广，仿佛在问：啥意思？你想弄啥？ 杨广示意内侍先退下后，偌大的殿中此时只有四人，杨广笑道：“沈卿，这二位是朕的子侄，想放在沈卿左右使唤…” 沈南之想都没想，连忙拒绝道：“陛下，这可使不得啊。”先不说皇帝的子侄自己不敢使唤，但看今天这二位的出场，更像是给自己送两个祖宗。 杨广先示意二人出去等候，待二人出殿后杨广才问道：“有什么使不得？朕想让你代为教导一番，给你送一个学生而已。” 沈南之闻言心中一动，出声询问道：“一个？” 杨广点了点头，交代道：“没错，朕希望你带一个，元祯带一个。” 沈南之听闻大舅哥也有份，又见杨广心意已定，只得接受道：“不知陛下想让臣带哪一个？” “不急，等下元祯到了，你们俩人商量一下再抉择！”杨广似是没有想好具体谁带谁。 沈南之暗自思量，从刚刚的一面之缘来说沈南之更倾向于带那女子，一来隐隐有一丝熟悉感，二来便是元瑾有孕在身，收个女徒弟关键时候能使唤的上。 杨广见沈南之暗自思考的模样，顿感好笑，出声提醒道：“元祯的婚事有着落了么？” 一言惊醒梦中人啊，这二人具体什么身份沈南之不知道，但是沈南之认得出，绝不是越王殿下子女，此刻经杨广一提醒，也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连忙拱手回道：“臣明白。” 随后沈南之又腆着脸笑着道：“陛下，这事臣答应了，您看家父调任的事？” 杨广故作不悦道：“你想什么呢？你白赚个人还想讨赏？” 沈南之闻言无语，还不是你故意把第二件事和这件事故意放一块自己才想岔了？本来想走被杨广因为这事留下，左右还要多等一会元祯，闲着也是闲着便向杨广请教道：“不知道陛下想让臣再做什么事？” 杨广不着急，故意打趣道：“你不是不敢不问不能么？怎么这会儿又可以了？” “回陛下，臣本想告退，是陛下留臣在此，左右要等元祯，闲着也是闲着，万一事情刚好遇到臣的强项，顺手也能接了不是。”沈南之讪讪一笑，如实道出心意。 杨广哈哈大笑道：“放心，绝对是你的强项，而且就属你最有经验。此事非你不可！” 沈南之闻言心里一颤，还是出声询问到底什么事？ 只是杨广还未回答，内侍进来禀报兵部侍郎元大人殿外等候。杨广直接让内侍把人领进来，顺便把另外二人一并叫进来。 元祯进来之后稽首行礼，杨广让元祯免礼后笑着道：“元祯，朕今日召你和沈南之前来，是有一事相托。” 元祯连忙拱手回道：“陛下何出此言，有事尽管吩咐，为君分忧乃臣之本分。” 得知陛下想让自己和沈南之一人收个徒弟，元祯当即表示没有问题，只要陛下需要，元祯责无旁贷。 这一番君臣对话给一旁的沈南之整的一愣一愣的，自己这个大舅哥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的？好你个浓眉大眼元大郎！ 正当元祯要领着男子回去的时候，杨广轻咳一声，沈南之连忙拦住道：“元兄，这个人我看上了，可否让与我？” 元祯闻言有些诧异，自己所学并不适合女子啊，转而疑惑看向杨广：“陛下，臣所擅长，不太适合女子学习。” 谁知女子闻言连忙出声问向元祯道：“为何？女子怎么了？” 元祯直言自己所擅长的都与军旅有关，条件艰苦，不适合女孩子。谁料元祯所言没有吓退这女子，只见女子对着杨广道：“启禀陛下，小女愿意跟在元大人左右。” 第135章 正式收徒 只是，四人告退时候，杨广随口自言自语一句：听说最近宋国公身体不太好。 沈南之闻言腿一哆嗦，连忙领着人就走。出宫的时候，兄妹二人还从禁军手里领回了自己的武器，女子领回的是一柄娟秀细长的短剑，男子领回一柄玉箫，既然被扣了下来，想必是其中另有玄机，视为武器。 也不着急回侯府，自从元瑾有孕在身后，沈南之便带着元瑾搬到了兵部侍郎元祯的府上同住。 出了宫门后，四人便一同回到了元祯的府上，先给二人安顿好后沈南之和元祯才得空了解下这对男女。 沈南之同元祯坐在院中亭内，二人则站在一旁。 沈南之先对着男子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和陛下什么关系？” 男子连忙上前施了一个晚辈礼：“回先生，我们兄妹二人是陛下远房子侄，小子姓李名大龙。” 沈南之闻言噗的一声喷出茶水，强忍笑意道：“李大龙？那你妹妹是不是叫李二凤？” 女子也没有羞恼，上前不卑不亢道：“回沈大人，小女名秀儿，并不是二凤。” 沈南之见状讪讪一笑，转移话题对李大龙道：“你们为何而来？” 李大龙如实回道：“陛下说先生是个好老师，让我跟在您身边，侍奉左右。” 元祯顺势问向李秀儿：“你呢？” 李秀儿没有李大龙那般守礼，依旧站直了身体回道：“父亲让我兄妹二人来的洛阳。” 元祯想问的并不是这个，只得问的再直白一点：“你为何要我教你？且不说我所擅长的不适合一般女子，另外你稍微打听下应该就知道，我这个兵部侍郎做的很一般，没有沈大人那般在户部如鱼得水，适合我的是行军打仗。” 李秀儿秀眉微蹙：“你不愿教我？” 元祯摇了摇头：“不是不愿，是不适合！” 岂料话音刚落，李秀儿突然出手偷袭，好在李大龙眼疾手快一把拉过沈南之，不然沈南之说不得要被波及池鱼。 沈南之与李大龙远离战场，看着元祯和李秀儿你来我往，见招拆招，沈南之也是有些咂舌，既为李秀儿一言不合就动手的秉性，也为元祯竟然好半天拿不下一个女子。心中有些明白之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这分明就是元瑾的翻版嘛，一样武力值爆表的女子。 战场中，元祯也很诧异，这女子好强，自己虽然稳占上风，却一时半会儿也拿之不下，心中啧啧称奇，如此女子，自己认识的女子里可能只有妹妹能稳胜她了。 不同于元祯的边战边溜号，李秀儿则是全心全意一个劲抢攻，竟然一直处于下风。 李秀儿知道，当自己被迫防守，停止进攻的时候就会兵败如山倒，所以是一刻不敢懈怠，好胜心上来宁愿伤着也不愿意转入防守，依旧猛攻。 在好几次差点误伤李秀儿之后，元祯只得放弃了反击，任由李秀儿抢攻。李秀儿又抢攻几番依旧寻不到元祯破绽之后撤退一步，拱手道：“我认输。” 元祯站立原地，摇了摇头道：“是我错了！” 李秀儿闻言抬头，疑惑不解。 元祯向李秀儿拱手致歉道：“我不该区别看待女子的，是我的错。另外，你很不错！” 见二人打完了，沈南之才上前肘击了一下元祯揶揄道：“怎么回事？她比元瑾还强？元瑾都做不到一直压着你打吧？” 元祯还未开口李秀儿率先开口解释了一番，是元祯知道自己不打算防御，怕伤着自己才不对攻的，并不是自己压着元祯打。 李大龙也捅咕一下沈南之一点也不见外的揶揄道：“先生，你这都看不出来？” 沈南之闻言有些尴尬，自己又不擅武艺，哪里看得出来这个？随手给李大龙一个暴栗：“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话？” 李大龙揉了揉额头委屈道：“先生，我都十七了，不是小孩子了！再说了，秀儿也插话…” 沈南之闻言更是无语，这小子怎么一点眼力见没有呢？李秀儿插话怎么了，就她那副冰冷的样子，一看就是开不起玩笑的，自己要是敲她脑门，她不把自己扔河里？ 元祯更是笑出声对着李大龙解释道：“你是他的学生，不敲你敲谁？” 李大龙闻言恍然大明白，不再言委屈，反而对元祯施了一礼道：“那元大人，我这妹妹？” 元祯闻言转身看向站立一旁的李秀儿，问道：“你想学什么？” “你教什么我学什么。”李秀儿回答依旧简洁。 “可我只会行军打仗。若是你想学其他，我可以为你推荐老师。”元祯心中想过，李秀儿的武功底子已经不弱，勤加练习便可，至于其他想学文就推给沈南之，想学处世之道就找宇文化及，想学旁门左道一些杂学就丢给妹妹。 却不料李秀儿想都没想，依旧言简意赅回道：“就学行军打仗！” 元祯闻言急的直挠头，看向沈南之眼神求助。 有着自己心思的沈南之连忙拉着李大龙边走边说：“你还没说你想学些什么呢。” 眼瞅着沈南之与李大龙越走越远，元祯只得转身看向李秀儿叹息道：“我也久疏战阵，困在这兵部，又如何教你？” “我不急！”李秀儿随口道。 元祯见李秀儿油盐不进，放弃挣扎，收下李秀宁。 为李秀宁安顿好房间后，便见李大龙和沈南之正在行拜师礼，元祯很诧异，平日教导一下就行，怎么还拜上师傅了？ 不过有热闹还是得看，当即快步走向沈南之，李秀儿一声不吭跟在后面。 到了之后正值李大龙跪倒在地，向沈南之和元瑾敬茶，先是端了一杯：“师父请喝茶！”沈南之接过之后李大龙又端起一杯敬向元瑾：“师母请喝茶。” 待礼毕沈南之扶起李大龙的时候，元祯才好奇道：“怎么一会不见你们拜起师来了？” 沈南之叹息道：“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啊。” 元祯闻言一惊，转身看向李秀儿：“你娘怎么了？” 一向高冷的李秀儿也是被元祯这一下整的有些无语，翻了个白眼没有回话！ 沈南之只得给元祯解释自己这句俏皮话就是顺口而为，切莫当真。 李大龙也不介意沈南之的俏皮话，对元祯笑着解释道：“元大人，此前跟老师相谈甚欢，便心生拜师之念，能得沈师，是大龙有幸！” 第136章 上门讨债 给元祯解释完后，李大龙眼神询问李秀儿，却见李秀儿摇了摇头，依旧不语。 李大龙便自作主张对着元祯套近乎道：“不知道小妹可能入元师伯的眼？”李大龙决定拜师的时候就知道沈南之和元祯绝对是陛下精心为自己兄妹二人选择的老师，妹妹性子使然不知道争取，只能做哥哥的多使使力了。 元祯心中没有这些花花肠子，直接回道：“她很不错。” “那元师伯何不收下小妹为徒？”李大龙顺着杆子就要亲上加亲。 元祯刚想说都行，便听李秀儿率先出声道：“不行。” 一声不行，只有元瑾笑笑不说话，其他几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李秀儿见状也只得解释：“我有师父！” 李大龙闻言翻了白眼直接拆台道：“你的功夫不是舅父教的么？你又不爱读圣贤书，哪里来的师父？” “是舅父，也是师父！”李秀儿对上大哥也是寸步不让。 还是元祯解围道：“拜不拜师的不重要，真拜师了我还有误人子弟的压力！这样挺好，就跟在身边，能学多少学多少，若是哪天觉得学不到什么也可随时离去。” 当事人元祯都这么说了，其他人更没有什么意见。 李大龙只得作罢了让妹妹拜师的心思，从小到大自己就是拿着个妹妹没辙。 当日，元老夫人大摆宴席，迎接李大龙兄妹。看着元祯身边的李秀儿，高兴的合不拢嘴，尤其是在刚刚元瑾在元母耳边低语了些什么之后。 翌日，沈南之和元祯再度上值的时候，身边都多了个小跟班。李大龙跟着沈南之打下手，处理了一日政务之后，不得不佩服沈南之的办事效率。 不同于沈南之在户部的如鱼得水，跟在元祯后面的李秀儿，第一次跟进兵部，就差点跟人打了起来！原因无它，实在是元祯在兵部颇受排挤，处境尴尬。 按理说元祯和陛下的关系，不至于此。但是兵部各级官员大多都有结党营私之嫌，就是当初的兵部员外郎王世充都越级结交了不少权贵，元祯是真的不想参与，几次拒绝拉拢之后便有了如今这尴尬的境地。 加之元祯文职能力并不出众，所以下级郎中、员外郎等都不把元祯放在眼里。李秀儿就是因为别人不尊重元祯，才想动手，不过元祯早已习惯了这些，也不放在心上，拦住了李秀宁。 散值之后，沈南之领着李大龙先回到元府，侍从通报有客来访，等了沈南之好一会儿了。 沈南之连忙前往客厅会客，不知道是哪位老友来京了？ 到达客厅，客人见到沈南之归来后冷笑道：“沈大人还真是狡兔三窟啊，让在下好找。” 真正见到之后，沈南之一时没有认出来，保持着礼节拱手道：“不知仁兄从何而来？找南之有何事？” “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客人明显有些不悦，像是被轻视了。 沈南之只得仔细打量起面前客人，脑海中回想一番后想起了什么，眼神一冷：“你是杨玄感！” 杨玄感闻言大笑：“正是！” 沈南之示意李大龙上茶，然后神色一正对着杨玄感道：“你想怎样？” “杀父之仇，沈大人觉得杨某该如何？”杨玄感轻哼一声，沉声道。 沈南之没有什么反应，李大龙的手吓一哆嗦！杨玄感不是那个楚国公杨素之子么？杨素是师父杀的？由于李大龙一进洛阳城当天便被在宫里被沈南之领了回来，还没有机会听到洛阳内的“催命侍郎”传闻。 见到李大龙表现，沈南之也不责怪，反而对着杨玄感道：“行了，别吓唬小孩子了！杨兄什么时候回来的？到底来干嘛的？” 杨玄感突然变了脸色，转而笑道：“沈大人果然不凡，家父死在你手里，不冤！” 沈南之翻了白眼，没好气道：“杨兄太过高看在下了，在下哪有那个本事。” 杨玄感也不再浪费时间，拿起李大龙斟满的茶碗边喝边道：“杨某今日刚到，还不曾回府便来寻你。”只是喝完茶后又狐疑道：“这茶…你和宇文化及有勾结？” 沈南之略一思忖便想明白了杨玄感误会了，便给杨玄感解释宇文化及的制茶法还是自己这里留出去的，自己与宇文化及并无来往。 得知沈南之和宇文家没有来往后，杨玄感才说明来意：“杨某此来，是想知道城中赫赫有名的“催命侍郎”下一步要去谁的府上。” “杨兄想知道，可在下却不想说！”沈南之摇了摇头，虽然心中有答案，却是不想说，传扬出去反而招来祸端。 “杨某来此…”杨玄感刚想说些什么便被回来的元祯打断：“杨兄来访，怎不通报一声？”元祯带着李秀儿回到府内得知沈南之旧友到访，以为是扬州的熟人，作为地主便径直前来接待，一见是杨玄感，联系起最近宫外流言，连忙上前把沈南之往身后一拽，自己顶在前面。 “杨某又不是来找你的，为何要通报你？”杨玄感对于元祯没什么好印象，能跟宇文化及勾搭到一块儿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元祯还没说什么，李秀儿当即拔剑相向：“这里是元府，岂容你在此放肆！” 杨玄感眼睛都不眨一下，丝毫没有理会李秀儿的剑，也不理会元祯在一旁劝解，就直勾勾看向沈南之：“开个价吧！” 沈南之拨开李大龙和元祯，重回杨玄感面前，叹了口气道：“与你并不相干，何须如此刨根究底？” 杨玄感并不解释，依旧看着沈南之，眼神坚定，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样子。 沈南之见杨玄感油盐不进，推脱不了只得说道：“那你给个价吧。” 杨玄感正了正衣襟，对沈南之朗声道：“今日之后，沈大人曾到访杨府的事儿在杨某这便过去了！” 沈南之闻言直想骂娘，过不过得去那杨素也不是我弄死的啊！杨玄感凭什么把这笔账算自己身上？有本事你去找杨广去啊！ 沈南之不愿意多做纠缠，随口丢下一句：“我不确定，陛下提过宋国公。” 第137章 拜访贺若 李大龙送完杨玄感出去之后回来便向沈南之八卦道：“师父，那杨素真是你弄死的？” 沈南之随手又是一个暴栗：“滚！”特么得，杨素和杨广做的见不得人的买卖，把自己推在明面上顶着，忒不是人了。 随后沈南之就跑去看媳妇了，如今已经怀胎五个月了，已经偶有胎动了，每次回来沈南之都要趴在元瑾肚子上听听小崽子的动静。 沈南之走后，李大龙只得向元祯请教，元祯先说自己并不知道其中原委，李大龙仍旧刨根问底，便把宫外流言都说了出来，一解李大龙的八卦心思。 李大龙一解八卦心思后便讪笑退下，退下的时候眼神一闪，心中暗念：“宋国公？陛下下一步要动贺若弼么？” 元祯准备回房换上常服，李秀儿依旧寸步不离，元祯有些头大只好转身道：“李秀儿，我现在要回房换衣服，你自行活动吧，不用跟着我了。” 李秀宁闻言也不言语，直接转身回自己房间，元祯笑着摇摇头，也不计较李秀儿的无礼。 不过李秀儿回到房后，便看到侍女姐姐秋菊在此等候。 秋菊一见李秀儿回来便笑着上前道：“秀儿妹妹，老夫人有请。” 李秀儿轻嗯一声便随着秋菊前去拜会老夫人。 见到老夫人后，李秀儿抬手施礼道：“见过老夫人。” 元母连忙上前扶起李秀儿，随即让秋菊拿出准备好的礼物交给李秀儿，笑着道：“秀儿，这些是我同你元姐姐上街给你添置的行头，你拿回去试试合不合身。” 李秀儿一脸懵，自己住进元府，有带行李，不缺衣服啊。不过大哥常说长辈之赐不可辞，便接了过来谢过老夫人。 李秀儿告谢退下后，元老夫人的笑容依旧不止，一旁秋菊打趣道：“老夫人，大少爷要是知道您的心思，又得闹了。” 元老夫人笑骂道：“死丫头，元祯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嘛？我不给他操操心，还真让他打一辈子光棍呐？” “是是是，老夫人说得对。”秋菊连忙奉承一句逃之夭夭。 秋菊离去，元母依旧在盘算：昨天女婿说陛下已经允准老爷明年开春结束任期，交接返回洛阳了，好不容易有个女孩子愿意跟在元祯身边，得好好把握，来个近水楼台。 接下来的数日，元母每天都要送李秀儿很多穿的用的，整的李秀儿不知所措，不明白为何老夫人突然对自己这么好？自己也没有拜师啊，顶多是借住。 原本想着过几天安生日子的沈南之已经回绝了探望贺若弼的差事，不料今日收到一份家书，是母亲写来的，父亲病了，很重。 沈南之忧心忡忡，左思右想之后还是找陛下讨了那个差事，只希望陛下能允诺自己接回父亲。事情很顺利，皇帝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待沈南之探望完贺若弼便可直接前往福州探望，接宁远侯回都城。 沈南之提溜着杨广那要来的补品，拜访宋国公。 贺若府的看门卫士一听户部侍郎沈南之求见国公，直接大门一关，拒之门外。开玩笑，这个侍郎看谁谁死，自己若是放他进府，国公大人出了事，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沈南之心下着急，没时间耗着，直接站在贺若府门口对着府内接连大喊：“户部侍郎沈南之求见贺若大人！” 果然有效，在沈南之喊了几声后，传到贺若弼耳朵里，看门卫士得到许可开门请沈南之进府一叙。 沈南之见到贺若弼便施礼问好：“下官见过贺若大人！”随手把礼品递给一旁侍女。 贺若弼身体倍棒，这次也只是偶然风寒，病了几日，都快好了，但是见到沈南之来访心里还是有些慌，强作镇定后笑着问道：“宁远侯府与老夫向来没有交情，沈大人何故前来看望老夫？” 沈南之如实回答：“回贺若大人，是陛下差下官前来代为看望的。” 贺若弼闻言端茶的手一哆嗦，颤声道：“陛下？” 沈南之沉声道：“是，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要老夫何时死？”贺若弼唏嘘一声，放弃了挣扎，出声问道。 沈南之闻言连忙表示老国公误会了，自己只是代陛下前来探望老国公，并没有要老国公性命的意思。 贺若弼闻言也是诧异，出声问道：“坊间传闻沈大人受了陛下旨意，看谁谁死？” 沈南之闻言苦笑一声后对着贺若弼详细阐述起前两次的探望原委，司空大人杨素是有自己的算盘，以身死换的身后名和身后事，算是与陛下做了一笔交易。内史令李德林是自己身体不行了，探望当场就死了！ “不是沈大人要他们死的？”贺若弼还是有些怀疑，但转念一想若是催命侍郎是前来催命的，又何必多此一举欺骗自己。 “不是，南之此次前来，单纯的代替陛下探望老臣而已，国公大人多虑了。”沈南之心中虽有怀疑杨广是想要弄死贺若弼，但是毕竟杨广也没有明说，前两位的死自己并没有岂到什么作用，若是杨广需要贺若弼死，不管今日自己和贺若弼谈的如何，贺若弼最终都会死。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贺若家失去圣心，此刻也不是自己能抗衡的，秉着不吃眼前亏的精神，还是不要跟贺若弼撕破脸皮了。 贺若弼确定“催命侍郎”是谣言之后，心情大好，当即就要跟沈南之喝上几杯，沈南之本来推辞想走，着急前往福州，但实在是贺若弼盛情难却，推辞不掉，便陪同贺若弼一醉方休。 最后沈南之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元府。 翌日，沈南之宿醉未醒，睁开眼时依旧头疼欲裂，饥肠辘辘，腹中空空如也，想来是昨儿吐了不少，好在元瑾早早吩咐下人备了些醒酒早点，沈南之得到补充缓过劲来，就要进宫找杨广拿到许可直接出发。 却不曾想一向守礼的李大龙，连门都忘了敲就闯了进来：“老师，不好了！出事了！”在沈南之强烈要求下李大龙还是改称老师了。 沈南之蹙眉训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天又塌不下来，你慢慢说！” “贺若弼死了！” 第138章 双双落马 “什么？”沈南之闻言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丝毫没有忌讳刚刚还训斥李大龙毛毛躁躁，惊慌失措。 李大龙只得重复一遍：“贺若弼死了。据说跟老师您喝完酒当晚便死了。” 沈南之揉搓着两边太阳穴，回忆着昨晚的断片儿经历，鸡零狗碎的记忆，却是仍旧想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贺若弼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绞尽脑汁仍旧无所获，沈南之只得把贺若弼之死放在一边，先进宫面圣拿到调令，接父亲回来。 一路很顺利就见到了杨广，不用沈南之开口，杨广便差内侍奉上了调令，沈南之接过调令一观，并无问题塞进怀中，告退前忍不住好奇心思道：“昨晚的事…？” 杨广大手一挥，内侍全部退下。 沈南之才说完未尽之意：“你干的？” 杨广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沈南之心中一冷，朝中柱国，国家栋梁，右武候大将军说暗杀就给暗杀了？ 杨广见沈南之脸色不对，没好气道：“你又脑补了什么玩意？朕只是派人跟他做了个交易。” 沈南之心中腹诽杨广你真行，动不动就拿人家的命做交易，根本不给人家拒绝交易的机会，只是当下也不好跟杨广对着来，直接请辞先去福州把父亲接回来要紧。 回道元府后，沈南之换上常服便准备动身，便接到内侍传旨：户部侍郎沈南之，与宋国公醉酒，间接导致了宋国公之死，暂免去户部侍郎职，反省半年！ 元瑾想同行，沈南之坚决不肯，此去福州，来回要半年，虽然赶不上孩子出生是为人生一大憾事，但也知一路颠簸实在不宜让元瑾随行，在元祯和丈母娘的劝告下，元瑾才勉强答应留在洛阳，叮嘱沈南之一路小心。 沈南之只带了李大龙一人随行，准备先走水路，当江南再从驿站换马继续南下。 沈南之离去不足七天，元祯也被免了兵部侍郎的职务，用皇帝的话来说兵部侍郎元祯能力有缺，不足以胜任兵部事宜，免去侍郎职务，不收回官宅府邸。 一路奔波几日后，风餐露宿的李秀儿不解道：“元大人被免了职，怎么看起来更开心了？” “你也说了，我都被免职了，就不要叫我元大人了。”元祯无所谓道，离开兵部心情是好上不少，虽然现在没有明职，但是暗地里仍旧要帮陛下做些事情，而且陛下允诺最多一年，便放自己回到军旅之中，元祯岂能不开心。 “那叫什么？”李秀儿秀眉微蹙，平日里都是元大人叫习惯了，这下被免职了还真不知道叫什么。 “你若不嫌弃，也可叫一声老师。”元祯笑道递过一只烤兔腿。 “好的，元大哥！”李秀儿明显不想叫老师，直接自己选了一个称呼。 元祯也不计较，叫什么都行，无所谓。 李秀儿咬了一口兔腿再次询问道：“这次出了洛阳一路向北，走了好几天了，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去干嘛？”刚出洛阳时候李秀儿就问过一次，元祯没有回答，只是说有任务，跟着他就行。 此处荒山野岭，倒也没有人多眼杂之忧，见李秀儿还是想知道，元祯便不再瞒着，笑道：“李秀儿，元大哥带你去认识个人。” 李秀儿闻言蹙眉，不满道：“元大哥，秀儿叫你一声大哥，你还一直叫小妹全名，是不是生分了些？” “生分么？”元祯挠了挠头，自己妹妹到现在自己也叫她全名啊。 李秀儿坚持道：“以后就叫我秀儿吧，长辈们也都这么叫。” 元祯不理解这些弯弯绕绕，见李秀儿坚持，便点头同意了。 李秀儿见元祯同意，才打听起要去认识谁？ 元祯笑道：“一个故人，亦是一个有情人。” 李秀儿疑惑不解，这是什么回答？ 元祯便给李秀儿讲起此次任务。陛下要自己前往定襄郡盛乐城中等待，接应宇文化及。若是宇文化及能活着到盛乐城，就接应他回洛阳，若是宇文化及死在盛乐城外，元祯便直接原路返回洛阳。 李秀儿闻言脑海中回忆起宇文化及这号人物，出发洛阳前，父亲为自己和大哥准备了朝中新生代群臣和老一辈的国之重臣的详细资料，新生代就有沈南之，元祯，杨玄感，宇文化及，贺若怀亮等人。 这个宇文化及早前名声非常不好，后来得陛下器重之后，荒唐事做的少些了，却是为官不仁，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前不久好像因为什么事情得罪了陛下，被调离了权力中心。 元祯见李秀儿认真沉思的模样，笑道：“你知道宇文化及？” 李秀儿如实说出来洛阳前见过宇文化及资料，并询问元祯道：“这个宇文化及不是个好东西吧？元大哥如何与他相熟的？” 元祯笑道：“人各有志吧。宇文化及并不是那种坏透了的人。” 李秀儿不理解，也懒得理解，只是出声接着问道：“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要盛乐城内才能救？若是他在盛乐城城门口被堵着，咱就不救了？” 元祯笑道：“那就怪他气数已尽，命该如此。” 见李秀儿一脸疑惑，元祯提醒道：“你忘了，宇文化及先前得罪了陛下，现在属于戴罪之身呢，能来盛乐城救他就不错了，再说了，就指望咱俩，也不可能冲进突厥牙帐救他吧？” 李秀儿闻言撇了撇嘴：“若是只有咱俩，别说盛乐城中，真有突厥人追杀就是在洛阳城外咱俩能顶了屁用？！” 元祯闻言一怔，道：“你以后还是少跟元瑾打交道吧。”一个好好的女孩子，成天屎尿屁的挂在嘴边，成何体统。不过这段时日接触下来，李秀儿倒不如初见时高冷，熟悉了以后还是挺能说话的。 李秀儿闻言一愣，转念一想便知道了元祯的意思，当即狐疑道：“元姐姐这般说话的时候，你也训斥她？” 元祯听到这话直摇头，训斥她？谁不知道元瑾的性子，说不过就以理服人，物理的理。 第139章 途径马邑 元祯和李秀儿已经到了马邑，元祯特意停留这里休整，因为陛下给的情报里宇文化及还要月余才会被追杀，自己太早去盛乐城也是等着。 正好马邑有个熟人，许久未见了，一进马邑元祯便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让李秀儿换上一身男子便服。 然后便领着李秀儿来到了马邑郡丞府上拜会。 马邑郡丞李靖得知元祯来访，连忙出门亲自迎接：“哈哈，贵客来临，有失远迎啊！” 元祯上去和李靖大力拥抱一番：“李兄，好久不见了。” 李靖和元祯原地叙旧起来，还是红拂女轻咳提醒，李靖才想起来还有一位客人，连忙请二人进府一叙，又眼神示意红拂女吩咐一下膳房，自己要好好招待故友。 红拂女和李靖是一眼看出跟着元祯身后的是个小姑娘，故作的男扮相。也不拆穿，李靖主动请教：“元兄，不介绍一下这位是？” 元祯刚想介绍，李秀儿抢先起身回道：“在下李秀，是元大哥的朋友。” 李靖闻言也是来了兴趣：“哦？你也姓李？本家哪里？” 李秀儿并不想攀关系，随口回道：“乡野人家，说之无益。” 见李秀儿不愿多说，李靖也不再套几乎，开始跟元祯喝起酒来，只是二人从军时有个习惯，平日间操练之后的用膳时间便会一起讨论兵法。 此刻也不例外，两杯酒下肚李靖兴致起来，示意红拂女出题后，便跟元祯手谈起来。 二人言辞推演，你来我往，相互攻伐。 对于李靖已经很了解的红拂女不觉得什么，但是一旁的李秀儿彻底震惊了，原来不用沙盘地图也能推演兵法，才知道原来战争还可以这样打，今日方知战争的艺术。 元祯是陛下提前知会过的，由陛下亲自推荐给自己的老师，李秀儿对元祯的军事方面的能力有些准备，可是眼下这位李靖竟然跟元祯手谈数十回合，有来有往，不落下风，心中默默的记住了李靖这个人。 接下来休整的几日，元祯总会带着李秀儿到郡丞府上蹭饭，李靖夫妇一直热情招待，高兴不已。 不过叙旧归叙旧，元祯并没有向李秀儿以外的人透露此行的目的，当李靖问起元祯为何来此的时候，元祯只是说了仕途不顺，出来寻访旧友，散散心搪塞过去。 休整七日后，元祯便带着李秀儿离去前往盛乐城，没办法，再不去宇文化及就该死外头了，自己的朋友不多，宇文化及一直算一个，尽管其他朋友如沈南之如妹妹都不待见宇文化及，但是宇文化及对自己的确不错，元祯心里还是偏向于救下宇文化及的。 到了盛乐城中，元祯先是到城中安顿完李秀儿就要去找昔日同袍，李秀儿执意同往，元祯有些犯难，军队之中并不适合女子出入。 李秀儿将元祯推到门外，让元祯稍等片刻。 片刻，李秀儿开门出来，俨然又换上了一副男子打扮：“这样不就行了？” 元祯笑了笑，默认了李秀儿的做法，带着李秀儿二人来到军营，找到了昔日的战友打听起来突厥这两年的动静。 得知突厥内部团结，发展迅速，元祯心生忧虑，倒不是怕了这突厥，只是自己任职兵部的时候，还得知东方的高句丽也蠢蠢欲动，二者都在迅速崛起，迟早为患。 军营不得饮酒，元祯便与诸位昔日同袍以茶代酒，叙旧一番后领着李秀儿回到盛乐城中。 回到驿站后，李秀儿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今日打听这些和我们任务有什么关系么？” 元祯闻言诧异道：“难道你的心里只有任务么？突厥崛起，首当其冲受其害的是谁？作为中原人的一份子，关心国家大事也要解释动机么？” 李秀儿闻言羞愧低下头道歉：“对不起，元大哥，我说错话了！” 元祯表示无妨，毕竟年龄还小，犯错不可怕，能改就行。 李秀儿想了想还是继续开口问道：“我们有什么计划？若是突厥人追杀宇文化及，仅凭我们二人怕是不够吧？若是动用军士，怕是会掀起战争…” 元祯笑了笑，神秘道：“先休息吧，夜半三更，你就知道了。” “啊？”李秀儿闻言诧异，现在天色刚暗，就要休息了？夜半三更？ 元祯没有理会，先回自己的房间了入定休息了。李秀儿跟上偷看一番发现元祯真的就上床休息了，急的跺了跺脚也只好回房休息。 夜半三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李秀儿听见头顶瓦砾有脚步的声音，又听见院中落地的声音，连忙起身穿衣拿起佩剑到来到院中，刚好见一黑衣蒙面人在推元祯房门，当即手持短剑平刺过去。 黑衣蒙面人见有人偷袭，只得放下推门的手向后退向院中，匆忙接招。 李秀儿偷袭在先，又一直抢攻，瞬间便占着上风，一路压着黑衣蒙面人打。黑衣蒙面人眼瞅着落败在即，直接退开一些距离对着元祯房内大声喊道：“元大哥，你再不出来我要被这娘们刺死了！” 李秀儿闻言一愣，一时忘了攻击，黑衣蒙面人顺势闯进元祯房内，李秀儿反应过来持剑追刺，忽闻元祯大声呵斥：“住手！” 李秀宁才收起短剑，立于一旁，盯着黑衣蒙面人，生怕他对元祯不利。 元祯看着黑衣蒙面人，上去就是一脚：“让你嘚瑟！这次考核视为不及格！” 黑衣蒙面人闻言连忙上前谄媚道：“元大哥，谁能想到你身边还带个高手，这不公平！” 元祯闻言又找着黑衣人脑袋锤了一下：“你还好意思说？你以为就她发现你了？我是发现她已经发现你了才没有出来制止你，不然你以为就凭你能偷摸到我的门口不被我发觉？还有，这么大个人，打不过就喊人，你要不要点脸了？” 黑衣人揉了揉脑袋，连忙求饶：“元大哥说的是，我错了。” 元祯先是来到李秀儿这里把剑收入鞘中，让李秀儿不要那么紧张，先坐下。又到房门处关上房门，才转身对着黑衣人说道：“赵智，你打算这么一直戴着面巾跟你大哥说话？” 第140章 胆大包天 赵智一把扯下面巾，讪笑道：“这不是有外人在么？”之前元祯有交代，最好少露脸，所以赵智看到有旁人在便一直维持面巾。 李秀儿一听又要拔剑：你特么才是外人！ 赵智见小姑娘脾气这么大，往后一缩脖子问向元祯道：“元大哥，这货该不是我师妹吧？”简直跟老师元瑾太像了，一样的武力值爆表一样的爱动武。 元祯先是安抚住李秀儿才对赵智摇了摇头。 随后又在李秀儿疑惑的眼神中解释了赵智的身份，算是元瑾的学生，并且希望李秀儿为此事保密。 李秀儿见需要保密的事情，也没有避讳自己，明显没有把自己当外人，当即表示：放心，嘴严！ 得到李秀儿保证保密后，元祯才问向赵智：“说说吧。” 赵智见元祯作保，便也不拿李秀儿当外人，把自己在突厥的情报一一道来。 宇文化及自从得罪圣上调离权利中心后，主动申请到了太仆寺任少卿，还揽下了与突厥交流之差事。借着与突厥交流之机，大肆的与突厥互市，并借此接近突厥牙帐，私会义成公主。 元祯心里有预料，不觉得意外，李秀儿听了不淡定了，出声问道：“他俩有奸情？” 赵智闻言眼睛一翻，没好气道：“元姐姐说，这个就是爱情！” 李秀儿闻言没好气道：“呸，爱尼玛卖麻花情！” 赵智再听熟悉的腔调，一脸狐疑的问向元祯：“元大哥你是不是平时偷懒，让元姐姐代你教学了？”这腔调一看就是元姐姐教出来的，元大哥自己都说不出来这种话，怎么可能教出这种学生。 元祯闻言有些尴尬，嗔怪道：“说正事！” 赵智借着说回宇文化及，那宇文化及应该是与突厥人做了交易，所以宇文化及才能顺利住在牙帐，而且与义成公主来往频繁，启民可汗便争一只眼闭一只眼。 “知道是什么交易么？”元祯打断道。 “回元大哥，据线人得知，宇文化及这两年往突厥倒腾了不少东西，完全无视了我朝不与突厥通商互市的规定。”赵智如实说道。 “仅仅是这样？他们买卖的是什么东西？”元祯闻言诧异，仅仅是互市便让启民可汗甘心戴上绿帽子？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其中有不少粮食，盐铁！”赵智接着说道，还看了一眼李秀儿，这是大罪儿，李秀儿真的靠得住么？ 元祯闻言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这个宇文化及，怎么敢的？这种自毁根基的叛国行为也能做得出来？真是胆大包天！心中也有些懊悔，不该在李秀儿面前问出这个问题。 李秀儿看到赵智和元祯都不自觉的瞥了自己一眼，没好气道：“你们还想包庇？” 赵智并不表态，宇文化及跟自己又没什么关系，自己听元大哥的，元大哥要救就救，元大哥说走自己转身就走，绝不停留。 元祯心下有些犹豫，没有回答李秀儿的问题，跳过这个话题接着问向赵智道：“那为何他们现在闹翻了？还要追杀宇文化及？” 说起这个，赵智嘿嘿一笑道：“谁说的追杀宇文化及？宇文化及对于突厥人那么重要，怎么可能要杀他。” 元祯闻言不解道：“可是我们此行的任务就是接应他，帮他摆脱突厥人的追杀啊，又没人追杀宇文化及了？” 赵智笑着道：“别急，听我说完，宇文化及和义成公主在启民可汗眼中早就不是秘密了。启民可汗容忍至今自然不会突下杀手，之所以宇文化及有危险还要从义成公主有孕说起。” 听到义成公主怀孕了，元祯顿时头大，这个宇文化及真能折腾啊，这个孩子谁要是说跟宇文化及无关，元祯绝不相信！ 赵智见元祯眉头紧锁，李秀儿依旧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知道自顾自接着道：“启民可汗虽然默认了这顶绿帽子，但是决不能容忍孩子顺利出生，即使出生了也要送回长生天！” 说到这里，元祯想明白了，当即出声向赵智求证道：“所以突厥人要杀这个孩子，宇文化及誓死要保护这个孩子，这才是冲突的根源所在？” “正是！”赵智嘿嘿一笑，情况介绍的差不多了，当即就要落座喝杯水润润嗓子。 元祯也不介意赵智的举动，待赵智喝完水后才接着问道：“孩子什么时候出生？” “约莫着就这几天了。”赵智喝完水后，嗓子得到了滋润，继续回答元祯想知道的事情。 元祯思索一番，又回想了一下两次进入突厥的路线，只是左思右想仍旧想不到宇文化及能有什么办法坚持到盛乐城。 确定没什么办法，只得接着问向赵智：“依你看，宇文化及有几成把握带着孩子坚持到盛乐城？” 赵智没有回答，只是竖起食指在元祯面前摇了摇。 “一成？是不是太低了点？”元祯闻言蹙眉，赵智一直活动在突厥边境，不论是地形还是情报都远非自己初到能比，赵智的判断要比自己客观。 “不是，是一成都没有！死定了！除非他丢下那个孩子，独自归来！”赵智嘿嘿一笑，又续上一杯茶水。 元祯随手在赵智脑瓜上敲了一下：“一句话你非要分两下说！” 元祯陷入苦恼，自己了解宇文化及，宇文化及虽然对别人苛责，但是对自己人却很好，尤其是亲人，他绝不可能丢下自己的孩子去死换取自己独自离开。 赵智看到元祯暗自思考的模样，直接出声提醒：“元大哥，咱们的人都填进去，大概可以提升到五成。” 元祯闻言更是纠结，赵智这般说便是完全听任自己了，可是自己一旦提前插手，便是违逆圣命，若是遵照陛下的交代，等宇文化及到了盛乐城再接应，估计宇文化及都凉了。 纠结间，元祯偷偷瞥了李秀儿一眼，却被李秀儿当场捉到，没好气道：“即便我不说，你以为就能瞒得住陛下了？”李秀儿没说的是，陛下早就知道这事了，如此处理便是给宇文化及一个机会，一个选择的机会，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第141章 携女狂奔 秋意浓，凉风至，小雨微凉。 突厥境内，牙帐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只因贺可敦即将临盆在即了。 宇文化及在义成公主帐外，来回踱步，焦急万分。 令人诧异的是启民可汗在帐内与阿史那·咄苾饮酒，丝毫没有担心贺可敦临盆顺利与否。 正在此时，宇文化及的一名亲卫跑了过来，交给宇文化及一张纸条。 宇文化及拿过来一看，只有十个字，是元祯写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宇文化及苦笑着摇了摇头，侧耳在亲卫耳边低语几句，亲卫便匆忙牵来马匹，疾驰向南而去。 启民可汗帐内，阿史那·咄吉闯了进来：“父汗，宇文化及的人有一个策马往中原而去了。” 启民可汗没有说什么，阿史那·咄苾酒杯一摔直接起身：“岂有此理，父汗，请允许我前去杀了他！” 启民可汗摆了摆手，示意咄苾坐下，又对咄吉说道：“他要去就去吧，宇文化及要走的话也不要拦着。” 小可汗阿史那·咄吉躬身称是，自己这就下去安排。 阿史那·咄吉出了启民可汗营帐便来到宇文化及这里，轻声提醒道：“宇文兄，你们中原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回去吧！ ” 宇文化及看着阿史那·咄吉，摇了摇头：“小可汗莫劝了，既然启民可汗已经下定了决心，那我们便过过招吧，孩子我一定要带走！” 宇文化及曾经为了这个孩子向启民可汗开了天价，三年内为他们搞到巨量的钱粮盐铁，可是启民可汗坚持不肯让这个孩子顺利出生，宇文化及实在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给启民可汗争取一个机会，孩子出生后，交由自己带走，一个时辰后启民可汗可派人追杀，不管谁输输赢，宇文化及保证不会影响宇文家源源不断的给突厥输送物资。 启民可汗自然不想断了宇文家这条路子，也是基于自己的实力认知，宇文化及想逃离突厥，绝无可能，便答应了宇文化及的要求，并让宇文化及先修书一封给宇文述，万一追杀路上宇文化及出了什么意外，好有人接手继续跟突厥做生意。 阿史那·咄吉见劝不动，也不再硬劝，只是丢给宇文化及两大袋羊奶。 宇文化及不耐烦，自己现在哪有心情喝酒。 阿史那·咄吉笑道：“宇文兄，这是羊奶，不是奶酒，若是你侥幸多逃了几天，孩子总要吃些东西的。” 宇文化及这才明白过来，拱手致谢：“多谢小可汗。” 阿史那·咄吉摆了摆手，并不接受宇文化及致谢，反而坦荡提醒道：“增加了你的辎重，也方便我们追你不是？” 宇文化及反应过来，苦笑一声后依旧致谢：“谢小可汗提醒，不管将来如何，只要我还活着，便会记得你的情！”尽管小可汗提醒了带着羊奶会影响马儿的速度，但是饿谁也不能饿孩子，奶还是得带。 阿史那·咄吉也是摇了摇头，若是没有这档子事，这个宇文化及还真是可以交个朋友，眼下还是先去准备一百突厥勇士，待宇文化及逃离之后追杀而去。 约莫半晌的功夫，在宇文化及的焦急等待下，终于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接生的婆子抱着孩子出来，对着卫士道：“恭喜可汗，贺喜可汗，是个公主。” 卫士得知急忙前去禀报可汗，宇文化及看着襁褓中的女儿，喜上眉梢，直接让接生婆子把孩子交给自己就行。 接生的婆子知道宇文化及是牙帐的贵人，小可汗都礼遇三分的人，见贵人吩咐，也不敢忤逆，便把公主交给了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来到早已准备好的马匹面前，把两袋羊奶挂在马儿身上，又把女儿绑在身前，用挡风衣遮挡之后，留下亲卫监察突厥人守不守规矩，是否真的一个时辰后才追击，便策马扬鞭而去。 不同于元祯初次到访突厥一路南下，有着贺可敦的信物一路畅通无阻。宇文化及一路南归，所有关卡都已被突厥设防，加上连天阴雨，宇文化及想偷渡回中原便要绕开所有关卡，一路东南到定襄怕是没那么顺利。 在宇文化及之前便向西南而行的那名亲卫，日夜兼程下用了第二天傍晚便赶回了定襄郡盛乐城。 由于赵智的情报系统，这名亲卫一到盛乐城便被元祯找到，亲卫见到有人拦着，当即就是一声大喝：“大胆，莫要拦住去路，爷有要事！” 元祯刚想自我介绍一下，有没有可能你的要事便是见我？一旁的李秀儿飞身一脚就把那名亲卫踢倒在地。 亲卫见到几人点子很硬，也不敢再放肆。掏出所有钱财：“各位好汉，是小的无礼了，这里算是请各位喝茶赔偿，小的还有要事，不知几位好汉可否放行？” 元祯见闹了个乌龙，只得蹲下对着亲卫说道：“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元祯！” 亲卫闻言连忙起身：“您就是兵部侍郎元大人？我家大人的朋友？” “我的确是元祯，宇文化及的朋友，却不是什么大人，也不是兵部侍郎。”元祯笑道。 亲卫连忙磕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恕罪。” 元祯扶起亲卫，提醒道：“宇文化及是不是让你给我带话？” 亲卫一经提醒反应过来再度跪倒在地：“求元大人帮帮我家大人吧。” “宇文化及让你来找我求助？”元祯蹙眉。 “啊？不是，宇文大人说让小的转告元大人，请元大人莫要插手，惹得一身麻烦，他死也难安！”亲卫转述起宇文化及的交代，说着说着眼泪都流了出来。 元祯听完这话感觉才对嘛，以自己对于宇文化及的了解，他绝不会想让自己趟这趟浑水。递出手帕让亲卫擦擦眼泪后，元祯才继续问道：“宇文化及除了你，还有多少人随行？突厥方面又准备派多少人追杀，这些你知道么？” 亲卫如实回答：“回大人，除了小人，我家大人还有九名亲卫，但是…” 赵智打断了亲卫磨磨唧唧的话语，道：“但是宇文化及并没有让亲卫随行，打算一个人携子潜逃是么？” 第142章 一路逃亡 “是，大人说一个人目标小一些，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卫士将宇文化及的打算如实道出，另外把突厥派出精挑细选的一百勇士追杀的事也说了出来。 “可是，据我所知，十日前突厥各个关口要道都已封锁，你是如何顺利脱身的？”赵智接着问道。 亲卫挠了挠头：“什么？封关了？那大人怎么办？”亲卫连忙解释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策马南下时候身后跟着一个突厥小队，每次过关口要道并没有被拦过。 元祯思忖半天，看向李秀儿挠头道：“秀儿，你说我要是出城救他…” 李秀儿直接丢下一句：“不行！”径直转身离去。 元祯丢下赵智安顿这名亲卫，跟着李秀儿身后游说。 宇文化及已经跑了一天了，还没有到阿尔泰山山脉，便已经好几次差点被发现。而且阴雨绵绵，女儿哭声不止，眼瞅着日薄西山，宇文化及总算找到一家牧民，借住一宿。 又给女儿喂养些热羊奶，父女二人总算吃上一口热乎的。 热腾腾的饭食下肚，一解宇文化及一整日的困乏。宇文化及哄完女儿睡觉之后，便坐在榻上小憩，忽闻帐外有动静，见原先热情招待自己的牧民烧起了狼烟，宇文化及连忙抱起女儿，偷摸跑到马儿处，解开缰绳悄然离去。 不到半个时辰，阿史那·咄吉便带了个十人小队赶到这里，在牧民的带领下扑了个空。阿史那·咄吉当即吩咐两人联系其他九支小队，放弃绕后的路线，集中到前方堵截宇文化及。 经此一事，宇文化及也不敢再相信牧民，每次找到牧民居所也是偷偷摸摸偷些吃的，不再与牧民正面交道。 尽管宇文化及已经很小心了，过阿尔泰山山脉的时候被两支十人小队堵截到了，宇文化及当即策马狂奔逃命，突厥二十人在后紧追不舍。 尽管宇文化及的马的精挑细选的，依旧甩不开突厥二十骑。若不是阿史那·咄吉有交代，不可伤宇文化及的命，只需要杀死襁褓中的幼儿，二十骑乱箭齐发宇文化及早就凉了。 宇文化及慌不择路，一路闯到阿尔泰山山脉脚下，南方东方都有追兵声音，北面还有刚刚追击自己的两个小队，宇文化及也不犹豫，直接调转马头向西，翻身下马拿下羊奶水袋后一抽鞭子让马儿直奔突厥腹地。 宇文化及只希望马儿的脚印能误导一下后面的追兵，当即带着女儿徒步登山，先躲开追兵。只是这阿尔泰山山脚距离定襄仍旧有三百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果然，追着而来的阿史那·咄吉看着马蹄印，当即分了四支小队沿蹄印追赶，阿史那·咄吉亲率一支小队赶往山脉脚下以防宇文化及弃马登山，另外五支队伍依旧前往突厥与中原交界处的必经之路提前布置。 至于为什么不登山寻找，阿史那·咄吉觉得反正山脉都在突厥境内，只要把住山脚，这个宇文化及又是京城有名的二世祖，缺乏野外求生经验，即便是真上了山还是得老老实实下来。 阿史那·咄吉料的不做，宇文化及登山之后就后悔了，蛇虫鼠蚁遍地都是，而且以宇文化及的本事肯定狩猎不到，好在有带着羊奶，女儿尚能吃饱。 好在夜晚前宇文化及找到一个山洞落脚，却也不敢点火取暖，就这么抱着小女儿硬挺了一夜，野外野兽声音不断，宇文化及是一刻也不敢放松。 好在天明之后是个好天气，宇文化及找来一个直直的木棍支撑了，一点点翻山越岭。好几次摔倒在地都尽量往后仰着，以保怀中婴儿无碍。 用了一整天，宇文化及才下翻越山脉尾端，到了山脉之南，刚想下山便看到有人四处巡逻，不好，有追兵！宇文化及连忙躲起来观望，却见阿史那·咄吉突然召集人手，向定襄追去。 宇文化及一脸懵逼，啥情况？怎么突然都走了？莫不是陷阱？又在原地等了半天，宇文化及确定阿史那·咄吉等人是走了，才下山一路踉跄的向之前踩好点的西部小部落而去。 在这里，宇文化及耍了点小聪明，之前便在山脉脚下买通了一户人家，不在前往定襄的方向上，就是为了避开突厥人的视角。 因为之前跟启民可汗约定的时候，启民可汗原本准备动用军队，宇文化及只好说自己只会从定襄进入中原，没必要用军队搞我吧?启民可汗思量一番只是防定襄的话，一百人足矣。 宇文化及用了一个时辰才走到山脚下西面的小户牧民，来到事先安排好的点，领了一匹新马，又好好的吃了一顿。 只是宇文化及刚吃完还来不及休息片刻，毡房外边传来了阿史那·咄吉的声音：“宇文化及，出来吧，我知道你就在这里。” 宇文化及手里的鸡腿顿时不香了，狗日的突厥人，收钱不办事，转身就把自己卖了！ 宇文化及抱起女儿，一出毡房便看到阿史那·咄吉一脸得意在此等候：“宇文化及，想不到吧？知道为什么突厥子民没有被你收买么？” 宇文化及叹了口气道：“愿闻其详。” 阿史那·咄吉仰天长笑道：“那是因为父汗之前颁布过一条政令：凡是外邦人员前来收买，只要如实禀报，便可以合法得此钱财。你觉得他收了你的钱是选择告发你合法占有这笔银钱还是帮你做事，担着风险呢？” “原来如此！”宇文化及苦笑一声，随后拔出长剑。 阿史那·咄吉摇了摇头：“宇文化及，放弃吧，只要你肯回头，我们依旧如往昔一般，通力合作，各取所需。” 宇文化及闻言没有任何表示，直接提剑刺向阿史那·咄吉，十人小队刚要上前护驾围殴宇文化及，被阿史那·咄吉拦下。 阿史那·咄吉侧开身子笑道：“你先把孩子放下，孤以小可汗名义担保，你我战斗结束之前不会有人动她。若是你能伤了孤，孤就放你们一次。” 宇文化及看着阿史那·咄吉的眼神，选择了相信，毕竟自己武艺本就一般，强行绑在身上反而容易伤了女儿。 第143章 柳暗花明 宇文化及轻轻将女儿放回地上，挥剑便向阿史那·咄吉劈了过去，阿史那·咄吉轻松格挡，随后一脚将宇文化及踹倒在地。 宇文化及艰难起身，努力平复之后继续挥剑砍向前方，阿史那·咄吉再度轻松避开，猛然上前一个肘击将宇文化及击倒在地，宇文化及直接咳出一大口血。 宇文化及摇了摇头，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没听爹的话好好练功夫呢?不由的想起元祯来，若是自己有元祯的武力，说不得能擒住小可汗，换取一条生路。 又吐出一口鲜血，宇文化及用剑支撑再度起身，大喝一声：“再来！”宇文化及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是阿史那·咄吉的对手，别说阿史那·咄吉了，就是另外十人小队中任意一个都能收拾了自己，只是自己不能停下，一旦这边战斗结束，女儿性命难保。 阿史那·咄吉劝道：“放弃吧，这样下去你会死！” 宇文化及一剑平刺而出，回应阿史那·咄吉。 不出所料，宇文化及再度飞出，昏死过去。阿史那·咄吉上前探了探鼻息，不料宇文化及突然睁眼一口咬在了阿史那·咄吉耳朵上，眼神凶狠而坚定。 阿史那·咄吉一个不察，耳朵受制于人，随即用手拍了拍地上，示意认输。宇文化及才松开阿史那·咄吉的耳朵，苦笑一声：“承让了。” 阿史那·咄吉轻哼一声：“你只有半个时辰，我们走！”说完便带着十人离去，宇文化及几次挣扎起身，都以失败告终。 受了阿史那·咄吉三击，宇文化及已然受了重伤，只得在地上攀爬向女儿，把女儿抱在怀里，看着漫天星辰和月亮，一时有些走神，以至于都没有意识到有人靠近。 “咳咳～”咳嗽的声音传了过来。 宇文化及才缓过神来看向面前一名黑衣蒙面人：“你也是来杀我的？” “虽然我不喜欢你，可我为什么要杀你？”黑衣人轻笑道。 宇文化及闻言蹙眉：“阁下认得我？” “嗯。”黑衣人并没有隐瞒。 宇文化及顿生希冀目光，急切道：“那你可否帮我？” “我没那么大能耐。”黑衣人摇了摇头拒绝道。 “哦。”宇文化及听出这是个女人，但是声音并不熟悉，应该是不认识或者没有交流过的，听闻帮不了自己顿时有些心灰意冷。 “你若是实在无路了，不妨把孩子交给我。”黑衣人思量一番开口道。 宇文化及眼神瞬间冰冷道：“你也是冲着她来的？除非杀了我，不然我绝不可能让你伤害她！” 黑衣人见宇文化及这副眼神也是有些一愣，轻声吐槽一句狗咬吕洞宾！随后上前给宇文化及喂了治伤药丸，问道：“坚持下，我们该走了，毕竟你只赢了半个时辰。” 宇文化及服下药丸后，强忍着抱起女儿起身，随同黑衣人上马向西离去。 宇文化及虽然对于反方向不满，不过眼下伤重，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跟着黑衣人一路向北，重回阿尔泰山。 不过不同于宇文化及的无脑扎入山脉，黑衣人带着宇文化及来到一处山洞，山洞里生活用品应有尽有，还有药品。 黑衣人先给宇文化及熬了些药，又给小婴儿热了热羊奶，最后才拿起提前准备的肉干干粮丢给宇文化及。 接下来两日，宇文化及好好养伤，并没有收到打扰。“ 阿史那·咄吉有些无语，一个伤重的人带着一个襁褓婴儿如何突然就消失了？ 两日的相处，宇文化及对于黑衣人的戒心没有那么重了，不过始终都没有见到黑衣人真面目，即使吃饭时候黑衣人也是到一处角落独自用膳。 眼瞅着宇文化及身体好起来了，至少可以支撑长途骑马了，黑衣人才换上牧民衣服，带着斗笠，提醒宇文化及该走了。 宇文化及反倒不想走了，这里吃喝用的都有，住上一段时间等风声过了再走岂不是更好？ 换上牧民衣服的女子没好气道：“这里只有一个人半月的生活用度，最多够你我坚持七天，你觉得七天时间这事能过去？” 宇文化及讪讪一笑：“请小姐教我。” “既然他们设了关卡，那我们就走关卡，闯关卡总比正面对上阿史那·咄吉要好。”女子思忖一番沉声道。 按照这两日宇文化及说的经历来看，阿史那·咄吉带着的百位突厥勇士分了好几组，沿途准寻，基本上都避开了有关卡的地方，明显是笃定宇文化及一个人闯不了关卡，也不敢走官道。 宇文化及闻言有些难绷，但凡设卡之地可都有三五十人呢，就凭自己二人？ “谁说就我们两个了？一会你就知道了。”女子神秘道。 宇文化及只好跟着女子同行，来到一处小户牧民毡房处，宇文化及刚想提醒突厥牧民靠不住，只见女子进去拿起一个风筝放了起来。宇文化及才反应过来此处应该是女子的家，或者说伪装的家。 约莫一个时辰，四处八方来了九人，策马扬鞭而来。听到疾驰的马蹄声，宇文化及一度以为是阿史那·咄吉带人追来了。 只见九人也都是遮着面孔，宇文化及明白这些人和女子是一伙的。 人到齐了，女子拿出一份地图示意自己明日要领着宇文化及走过这些关卡，让九人提前安排。 随后宇文化及见这些人道了一声好就都转身离开了，宇文化及有些懵，这就走了？都不说一下什么计划的？ 想问女子，女子却懒得搭理。直接回毡房休息起来，宇文化及只得回归奶爸的生活。 翌日一大早，女子叫醒宇文化及后便骑马南下，此去只有三百里，若是顺利，一天便可冲到定襄郡边防。 眼瞅着要过第一次关卡了，宇文化及心里依旧没底，这女子靠得住么？ 女子可不管宇文化及心中的小九九，依旧策马奔向关卡，靠近时候宇文化及才发现有俩人赶着牛羊群冲了过来，直接对着关卡就怼了上去，关卡卫兵连忙避让，女子轻喝一声：“别愣着，赶紧冲。”就一甩马鞭率先冲了过去。 反应过来的宇文化及心下一横，对着马屁股直接甩了一鞭子冲进牛羊群，闯过关卡。 兵卫见有人闯卡，直接烧起狼烟，女子的同伴早已丢下牛羊逃走，宇文化及见到后面烧起狼烟明白过来，狼烟定然能吸引阿史那·咄吉，能逃多远就要看自己能否把握住这个时间差了。 第144章 困兽犹斗 顺利冲过第一道关卡，宇文化及心有余悸，狂奔半日后略作休整，让马儿也休息休息，看向遮面女子致谢道：“此次多谢姑娘援手，待我顺利回京，一定重谢。” 女子直接丢过来一块干粮：“赶紧吃，我们现在已经闯过了三个关卡，略作休整就要接着跑，阿史那·咄吉现在肯定知道我们的目的，接下来不会好走，我们最多送你至边境。” 宇文化及唏嘘道：“尽人事，听天命吧。无论如何，宇文化及不会忘了姑娘相助之恩，不知道可否得知姑娘名讳？”说来尴尬，相处了好几日宇文化及愣是没有见过真容，包括昨日女子召来的九名同伴，在宇文化及面前都是遮面的。 女子又递过水袋，“吃，别瞎打听！” 宇文化及吃瘪，悻悻道：“在下绝无他意，只是想着日后报答…” 女子嗤笑出声：“就你？你可别玷污知恩图报了，就你干的这些事，那是人干的出来的？知道我们为啥不在你面前露面了？还不是怕你转身把我们卖了！也不知道东家怎么想的，非要助你一臂之力，东家轻飘飘一句话，我们十人就要担着暴露的风险。” 宇文化及闻言一怔，反应过来：“你们是…”只是还没说完便被女子打断，只见女子已经简单吃完，收拾了起来还出声提醒：“该走了，赶紧的。” 尽管女子及其队友准备在前，依旧在最后一道关卡被阿史那·咄吉率五支小队堵截住了！ 女子不紧不慢，信马由缰，宇文化及也不愿意独自逃离，见女子不慌不忙，也就拉紧缰绳，跟上女子。 阿史那·咄吉率队见二人骑马慢悠悠走来，当即一挥手，数十位勇士弧形展开，向宇文化及而来。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宇文化及轻叹一声让女子先跑，自己一人面对，他们只会当女子是自己亲随，只要自己在，应该不会追击女子。 女子轻笑一声：“不急，过了这个关卡，还有二十里，只能靠你自己了！”随后一声口哨响彻天际，这次不是牛羊，而是九人再度集合归来，疾驰而来。 十一骑对五十一骑，敌我实力悬殊，女子见只有队友前来便想到了肯定是阿史那·咄吉有所准备，分兵控制了附近的牛羊群，此刻没有牲畜打前阵，只能硬拼了。 阿史那·咄吉缓缓包围了宇文化及等人后才诧异道：“真没想到，你竟然还藏了这支小队？为何这两日才出现？上次要是有他们在，说不定孤就栽了！” 宇文化及此刻也只得默认这是自己的私兵，若是让突厥人知道这些人都是中原朝廷的间谍，怕是阿史那·咄吉今天不会放任一个活人离开了。 眼下已经被围住，宇文化及还在想如何是好的时候，只见女子一鞭子抽在宇文化及马屁股上，然后率队向前冲锋！ 五十人的包围圈，硬生生被女子率队撕出一道口子，虽然这五十来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勇士，但是女子方面也明显是训练有素的人，集中于一点硬是把宇文化及顶了出去。 宇文化及此刻也不矫情，不能让这十人拼命换来的机会浪费，直接策马狂奔，接下来只要狂奔半个时辰，便可进入定襄郡。 阿史那·咄吉见十人对五十也敢这么拼，直接下令四支小队围剿他们，一个都不要放过！然后亲率十人追着宇文化及而去。 女子和伙伴们有心无力，杀出道缺口依然不易，接下来的只能靠宇文化及自己了，现在当务之急得想办法脱身，眼瞅着就要全军覆没了。 宇文化及策马扬鞭的手一直没有停过，可怜的马儿屁股都开花了还在一个劲的狂奔。 十五里、十里，还有五里便到了定襄，只要进入了中原区域，至少不用如此被动。 四里、三里、二里，已经能看见远方的中原式建筑，突然，马失前蹄，宇文化及摔倒在地，好在及时护住了胸前，孩子没事。 宇文化及起身后才发现，并不是老马失蹄，是被绳子绊了一跤，抬眼一看，果然又一支突厥小队围了上来。 显然是阿史那·咄吉为求保险，分兵提前堵截在了这里。 宇文化及吐出一嘴泥巴，拔剑四顾心茫然，苦思冥想寻不到脱身之策。 宇文化及茫然之时，十人也只围不攻，只要拖延一会小可汗就会赶到，没必要非要上前擒住宇文化及，毕竟小可汗交代了要活捉宇文化及，那自己就不能下死手，可宇文化及会下死手啊，虽然人数占优，但是谁也不想上去拼刺刀。 他们耗得起，宇文化及可耗不起，提剑就对着一人刺了过去，那名突厥勇士只能被迫接招，其他九人见状直接退到一旁，把马匹隔离开来。 跟宇文化及对阵的勇士直骂队友娘希匹，一个个忒不讲义气，这个宇文化及也是的，怎么就挑中自己了？ 有小可汗的命令在，突厥勇士束手束脚，竟然一直被宇文化及压着打，尤其是勇士想趁宇文化及不注意，刺向宇文化及怀中婴儿。 宇文化及见突厥勇士老是使阴招，权衡之下决定以伤换伤害，不要命的遇上束手束脚的，胜负一边倒。 见宇文化及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原本砍向宇文化及脖颈的弯刀只能落在了肩膀上，但是宇文化及可不会管你躲不躲，直接刺死了这个倒霉的勇士。 将尸体踢开，强忍着肩膀的伤痛，从怀中掏出之前女子赠予的外伤药，直接照着肩膀撒了下去，然后怒目看向其他九人：“下一个！” 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小队长直接点了一个名字：“哒吉波，你上！” 名为哒吉波的汉子闻言面露苦涩，对上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强忍着伤痛继续战斗，想接着以伤换命，却不料这个哒吉波只会跑，宇文化及抱着孩子根本追不上，宇文化及准备转身刺向观战众人时，哒吉波又返身骚扰。 坚持一个敌进我退，敌退我扰，就这样拖延宇文化及。宇文化及心中烦躁，却根本无一丝脱身可能。 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阿史那·咄吉带着人赶来了！ 第145章 功亏一篑 宇文化及不再攻击，手中长剑用来护卫己身，眼睁睁的看着阿史那·咄吉带来的人将自己重重包围。 阿史那·咄吉也不再废话，一声令下，赶来的小队全部张玄拉弓，瞄准了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眼神凶狠，并没有投降的意思。 阿史那·咄吉轻声道：“你输了，放下孩子，放你离去！孤只数到十！” 听着阿史那·咄吉数数的声音，宇文化及已然陷入死地，直接打断了阿史那·咄吉，厉声道：“想动她，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见宇文化及躬着身子把女儿护在怀中，阿史那·咄吉也不再磨叽，当即接过弓箭就照着宇文化及的射了过去，直接命中宇文化及的肩膀，再度拉弓又射在了宇文化及的大腿上。 尽管血流不止，宇文化及一声不吭，死死的护着腹中婴儿。 见宇文化及冥顽不灵，阿史那·咄吉不再留手，照着宇文化及的后胸瞄准，突然听见旁边有流矢的破空声，当即大喊：“列阵，防御！” 宇文化及强忍着剧痛，看向远处的身影，莫名的安心，支撑自己的一口气一下子就泄了个干净，昏厥了过去。 元祯率了一个二十人小队狂奔而来，骑兵对骑兵，在一番偷袭过后数量还占优，阿史那·咄吉再也不敢轻举妄动，示意都住手，随后厉声道：“元祯，你想挑起两国战争么？” 元祯摆了摆手，无所谓道：“小可汗有所不知，在下两月前便被免职了，现在就闲散人员一个，只为了救朋友而来，若是小可汗硬要往国战上扯，在下也无可奈何！” 阿史那·咄吉心下焦急，之前留了四十人围剿十人，怎么还没有赶过来？仅凭目前的二十人对上元祯，并不占优，这个元祯可是能跟咄苾那小子平分秋色的，自己等人无人是其对手！ “你想怎么样？”阿史那·咄吉思忖再三还是想能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 元祯却不给他机会，毕竟现在可是在突厥领地，当即伸出手指：“小可汗，给你五个数，战还是和？” 阿史那·咄吉刚刚还给宇文化及十个数，转眼便到了元祯给自己五个数，心中烦躁不堪，元祯的数字压力下，阿史那·咄吉选择了放行。 元祯先抱起宇文化及的女儿交给李秀儿，又将宇文化及抱在马上，待元祯和李秀儿都离去后，赵智才带着其他人撤退。 元祯不敢耽搁，一路策马狂奔奔向盛乐城，为宇文化及寻找大夫。 元祯他们刚走，阿史那·咄吉等来了援兵当即便策马追赶，混迹在盛乐城中，伺机而动。却不料突然有客上门，阿史那·咄吉还以为自己暴露了，示意收下戒备，打开房门一看才发现是一蒙面人。 阿史那·咄吉沉声道：“怎么？你们想在这里动手？”阿史那·咄吉并不慌，此时中原与突厥并没有撕破脸，所以突厥人出现在盛乐城不犯法的话最多被驱离出境，没有直接下杀手的。 不料蒙面女子冷哼一声道：“今夜子时，在悦来驿站天字二号房里，先派人引开李秀儿，待只有宇文化及女儿一人在房内的时候你们便动手！”说完不顾愣在原地的突厥众人，直接转身离去。 阿史那·咄吉拦住想要阻拦女人离开的手下，暗自思忖这女子何意，为何要帮自己？ 思忖再三，觉得就算是假消息也无妨，中原还没人敢动自己，最终还是决定今夜子时，带着两个兄弟混进去。 子时，元祯还在照顾宇文化及，找来的郎中说宇文化及失血过多，暂时昏厥，好在没有伤及要害，休养几日便可醒来。 至于宇文化及的女儿，元祯也没有带娃经验，便交给了同为女子的李秀儿照顾。 突然听见房梁上有脚步声，李秀儿提剑便向房顶而去，追赶刺客。 阿史那·咄吉带着一个属下摸进房间，果然见到榻上有一名婴儿，直接用弯刀给婴儿抹了脖后闪身离去。 李秀儿追赶无果后返回房间，见门是打开的，顿觉不妙，连忙赶到塌前见襁褓已经被鲜血染红，婴儿已经没有了鼻息，连忙告诉元祯。 元祯也顾不得守着宇文化及，匆忙跑到李秀儿房里见此惨状，心中不忍，喊来赵智找人先把孩子葬了吧。 待赵智找人把孩子尸身带走后，元祯回到宇文化及塌前，有些惆怅，不知道宇文化及醒来以后要如何跟宇文化及交代。 宇文化及付出那么多，就是为了争取孩子一条活路，自己明明都救了下来，却因为疏忽，功亏一篑。 李秀儿很是自责，向元祯请求责罚，自己不该出去追刺客的，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元祯安慰李秀儿一番，将责任都揽了过来，又给李秀儿重新开了一个房间，让李秀儿先去休息。 元祯就在宇文化及身边，一守就是一个通宵，宇文化及依旧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 元祯没有休息，来到赵智这里，亲自为宇文化及小女儿入殓，入葬。 做完这一切，元祯才回到房里休息，辗转反侧，心中百感交集。 这一趟出任务，不但悖逆了圣意，结果也不尽如人意。自己拼死拼活，拼上圣心圣意，拼着突厥情报系统瘫痪，才在突厥外围救下宇文化及父女，却一时大意，让突厥人钻了空了，元祯无法想象，等宇文化及醒来了该有多崩溃。 胡思乱想之中，元祯沉沉睡去，一觉醒来月亮已然高高挂起，元祯先来宇文化及这里探望一番。 从赵智这里得知今日郎中来复查时说了，宇文化及身体已然好转，应该就这两天便可醒转，元祯才放心的用起了晚膳。 晚膳后，元祯讲赵智李秀儿他们赶回房休息，来到宇文化及塌前又自顾自的说起悄悄话：宇文化及啊，这次你命大，以后可得注意点啊，做事要有分寸，切不可再做祸国殃民的事，以后对别人要好些，不能只顾着身边人，枉顾他人性命。。。。宇文化及，我对不住你啊，我没保住你女儿的命。。。。。 第146章 割袍断义 说着说着元祯的眼泪就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滴在宇文化及手上。 元祯依旧在自顾自诉说，都没有注意到被泪水浸湿的宇文化及的手指刚刚动弹了一下，宇文化及醒了。 元祯仍旧在忘我的自说自话，突然宇文化及的声音传来：“元兄，我饿了！” 元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口回了一句：“饿了就吃饭呗。”说完突然想起房间内只有自己二人，连忙看向宇文化及，见宇文化及睁开眼笑着看着自己，元祯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颤声道：“你…你醒了！”随后朝房外喊话：“宇文化及醒了。” 李秀儿和赵智闻言赶来，见到宇文化及醒了也是松了一口气，费那么大功夫救下他们父女俩，要是宇文化及也有个好歹，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宇文化及又轻声提醒：“元兄，我饿~” 元祯闻言连忙吩咐赵智去煮碗粥，岂料赵智一脸难色，委屈道：“元大哥，我不会。” 元祯闻言一愣，又看向李秀儿。 李秀儿脸色一红：“我也不会！” 元祯叹了口气，主要是太晚了，也不好硬喊店家起床做饭，直接叫上赵智打下手，亲自去给宇文化及做点吃的。 宇文化及见赵智和元祯都出去，努力靠起身子，对着李秀儿道：“你是陛下的人？” 李秀儿坐在桌前，轻拧茶杯，毫无遮掩道：“没错。” “所以你是陛下安插在元祯身边监视元祯的？”宇文化及脸色微冷，沉声道。 “不是，陛下只是让我跟在他身边，并没有要求我做什么。”李秀儿摇了摇头。 “我女儿是死在你的手上？”宇文化及连咳不止，咳出两口鲜血急切道。之前元祯自言自语的时候，宇文化及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但意识清醒，只是醒转不来，所以元祯自顾自的说话宇文化及都有听见。 李秀儿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宇文化及不死心，接着问道：“我女儿到底死在谁的手上？” 李秀儿嗤笑道：“知道了又能如何？谁不想让你女儿活着你能想不到？” “是陛下？”宇文化及心中苦涩，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 “人是阿史那·咄吉杀的。”李秀儿秀眉微蹙，还是说了出来。 宇文化及被仇恨塞满了内心，拳头紧握，李秀儿看的有些难受，不知道宇文化及此刻记恨的到底是谁？是元凶阿史那·咄吉？还是背后推波助澜的陛下？ 良久，宇文化及平静下来后沉声道：“若是让我知道你做了对不起元祯的事，我会杀死你！” 李秀儿听到威胁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左手拇指把剑时不时顶出半截，意思很明显：就凭你？也配？说砍死你就砍死你！ 宇文化及也不再说话，直接闭上双眼，不知道是闭目养神还是在想鬼点子阴人！ 片刻，元祯和赵智带着两个小菜，两个热馒头一碗粥来到宇文化及病榻之前，元祯甚至让宇文化及坐着别动，亲手喂食。 李秀儿和赵智看的一脸懵逼，至于么？两个大男人的，成何体统？ 李秀儿忍不了了，踢了赵智一脚，赵智连忙上前要帮忙，被元祯拒绝了，元祯就这么一勺一勺，一筷子一筷子投喂，宇文化及也很配合，元祯喂一口就吃一口，若是把其中一个人换个性别，倒不失为一段佳话。 待宇文化及吃饱喝足之后，元祯让赵智把东西收一收，简单寒暄几句，便让宇文化及早些休息。 宇文化及执拗不过，便听之任之了。 接下来半月，宇文化及都在积极养伤，除了每天都要固定到女儿坟前待上一个时辰，其他时候一点看不出来刚刚丧女的模样。 元祯见宇文化及好的差不多了，想着有些事情迟早要面对。于是当夜便约了宇文化及喝一杯，特意支开了赵智和李秀儿，只有元祯宇文化及二人。 元祯刚要举杯敬宇文化及，就被宇文化及拦了下来：“元兄，小女的事，时也命也，不必放在心上。” 元祯闻言并不认同：“当日若是没有救下你们，是我元祯能力不足，救下了你们之后又被突厥人钻了空子，是我之过。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欠你一条命！” 宇文化及近些日子见元祯一直自责，心下也是不好受，宇文化及朋友不多，元祯是最闪耀的那个，宇文化及不愿元祯一直活在歉疚中，思虑良久决定要把秘密说出来。 宇文化及一饮而尽，又斟满一杯道：“京城之中，都知道我因为做错事，遭陛下冷落，却从来没人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错事。” 元祯一想还真是，虽然众说纷纭，但是却没有盖棺定论过，当下也是好奇心起，问了起来：“难道不是因为你私通义成公主？” 宇文化及摇了摇头，自己是调任之后才跟义城再度来往的。既然说了这事，便不想再瞒着元祯了，再度一饮而尽对着元祯鞠了一躬一字一顿道：“因为我害死了越王殿下！” 元祯闻言如晴天霹雳，一把薅住宇文化及的衣领，怒声道：“你说什么？?” 宇文化及苦笑道：“越王殿下因我而死！” 元祯再度质问道：“不是说越王殿下身体有恙，先皇归天时伤心过度才随之而去么？” “你信了？”宇文化及嗤笑一声，自古以来哪有什么暴毙而亡？都是有意为之！ 元祯没有说话，眼神中充满了愤怒，等着宇文化及接下来之言。 宇文化及自顾自继续说道：“当初先皇被妖妃蛊惑，陛下不得已提前控制了中宫，软禁了先皇，先皇便偷摸寻了黄门侍郎元岩和原兵部尚书柳述立下遗诏，召越王殿下回京登基。” 元祯心中大震，不可置信道：“所以…所以陛下先动手了？” 宇文化及摇了摇头：“没有，陛下犹豫了！身为臣子，当为君分忧！所以我修书一封把事情始末提前送到了越王殿下手中，结果和我预料的一样，越王殿下不愿让陛下为难，自裁了！” 元祯闻言瘫软坐回凳子上，心中庆幸不是陛下动的手，又为宇文化及害死越王殿下，让大姐孤儿寡母度日愤怒！ 涉及皇权之争就一定只能活一方么？元祯不懂，也不愿懂！ 沉默良久，元祯起身对宇文化及，随手掏出一把匕首，撩起袍子割了下去！ 第147章 师徒重逢 宇文化及明白了元祯的意思，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连夜搬了出去，翌日一大早便踏上归程返回洛阳！ 元祯意难平，不想动身，留下赵智继续历练后便带着李秀儿四处走走，没有丝毫返回洛阳的意思。 李秀儿也不反对，二人就这么走走停停，向东而去。 此时的沈南之刚到福州，见到了父亲宁远侯。只是让沈南之意外的是，宁远侯大病初愈，却不愿同沈南之回洛阳。甚至想着沈南之若是回到洛阳，可以想个办法把自己调任广州近些地方。越王殿下去了，如今越王府势弱，若是没有自己和洵阳郡公衬着，越王府的威势难存。 沈南之有些为难，看向母亲，希望母亲能帮忙劝一劝。 却不料沈母反而劝起沈南之来了。沈母与宁远侯向来伉俪情深，宁远侯想做的事情沈母从来都是全力支持。 沈南之接着劝道：“父亲，母亲，南之来时，元瑾已经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你们就不想跟南之回去见见孙儿嘛？”沈南之真的来此岭南烟瘴之地之后，是真的不放心父母作为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在此继续生活下去，影响身心健康，只得举起尚未出世的孩儿打感情牌。 宁远侯哈哈大笑道：“儿子，还跟你老子来这招呢？赶紧滚回去等孙儿身体长的健硕些了带来给老子看看！想让老子回去是不能回的！” 随后宁远侯掏出一封信件交给沈南之，是老王写给沈南之的，信中有劝谏沈南之不要执着让宁远侯回去，另外希望沈南之空的时候去一趟广州，原本因避讳太子杨广名字，广州要改名为番州，当时还是太子的杨广不想这般张扬，便没有同意，即使登基了以后也没再提过要广州更名。 老王到南越之地之后，一直在越王府活动，因越王府在广州，便想让沈南之前往广州一叙。 看完信件，见老王也这么说，不再强求父母随自己回洛阳。沈南之原本还想着父亲执意不肯回的话，自己紧赶慢赶说不定赶得上孩子出生，但是恩师有要求，沈南之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先去广州。 因为老王太老了，错过此次谁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只是沈南之多年以后一直为此后悔不已。 出建安郡，过义安、龙川二郡，沈南之便带着李大龙来到了南海郡，马上就要进入广州地区。不同于义安、龙川二郡，进入南海郡才发现岭南之地竟然也有如此繁华之地，一点不落于江都之下。 沈南之心中有底儿，这八成是老王的功劳。李大龙此前只在文献典籍中了解过岭南，知道是烟瘴之地，蛮荒所在，一直都是犯人的流放之地，如何今日看到这般繁华？犯人要是知道流放广州这般好，谁还畏惧触犯国法？ 沈南之拿起扇子敲在李大龙脑袋上：“想啥呢？又发呆！” 李大龙回过神来歉意道：“老师，你说这岭南怎么和书中所言不一样啊？还是老师为何执意要绕道广州啊？” “急什么？到了你就知道了，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你认识一下。”沈南之依旧卖个关子，李大龙毕竟是第一个真正拜师礼收的学生，借此机会带给老王看看。 进入广州之后，沈南之找了本地居民打听一番，虽然语言有些不通，手脚并用比划一番后还是打听到了越王府所在，领着李大龙就登门造访。 好在越王殿下当初出京的时候带了不少府卫侍从，沈南之来到越王府的时候总算听到了熟悉的口音。 越王府门卫一听正儿八经的陕普，顿感亲切，示意稍等便匆忙跑回府里通报。 随后越太妃带着小王爷亲自前来迎接，老王也在左右。 沈南之随着进入越王府内，直接冲着老王就跪了下去：“学生不肖，十年来未尽一丝一毫孝。” 老王哈哈大笑：“无妨，无妨，老夫这不是好好的？”老王虽然年过古稀，身体却是依旧硬朗，连忙亲手扶起沈南之。 沈南之起身后又对越太妃鞠躬施礼：“见过越太妃。” 越太妃难得见到自家人，连忙摆手：“都是自家人了，还这般多礼作甚，多见外啊！来，俨儿，给小姨夫见礼。” 看起来和李大龙差不多年纪的新任小越王杨俨闻言上前鞠躬道：“俨儿给小姨夫请安了。” 沈南之上前扶起杨俨笑道：“一别多年，俨儿都长这么大了。当初在东宫伴读的时候，你还是个小跟屁虫呢。” 越王杨俨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都过去的事了，小姨夫就不要总提了！小姨夫来此，有没有给俨儿带礼物啊？” 沈南之踢了一脚李大龙，李大龙连忙掏出一路上买的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递了过去。 杨俨接了过去，都是一些平常玩意，远不如老王设计的玩意新奇，心下有些些失望。 沈南之见状有些尴尬，毕竟是到了福州之后才临时起意绕道广州，这一路上处处断壁残垣，像是今年受了大风灾，一路上实在也买不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当下为了缓解尴尬，沈南之又踹了李大龙一脚，让李大龙赶紧跪下。 李大龙也是一脸懵，不经意间就被踹了两脚，不过李大龙也是乖乖顺从，当即跪倒在地向老王直接磕了三个响头：“徒孙见过师公。” 老王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扶起李大龙道：“总在信中看到你，真是年轻有为啊，闻名不如一见啊，快快起来吧。” 李大龙闻言也是一愣，师父对自己这么好的么？才拜师半年，师父都总在信中提及自己？ 正乐呢，沈南之又一扇子敲在李大龙胳膊上：“你想什么呢！” 随后又向老王解释道：“老师，他不是王世充，他叫李大龙，是陛下的子侄，让南之带在身边历练一番。” 老王闻言也不尴尬，对着李大龙笑着岔开话题道：“你是不是还有个弟弟叫李二凤啊？” 李大龙闻言一怔，上次老师也问过这个，不过是问的是不是有个妹妹！当下笃定这真是亲师徒，作风一模一样啊，当下也不再拘谨，毕竟半年多来从老师身上就没见过正经二字。随即嘿嘿一笑道：“师公英明，回去徒孙就让家弟改名李二凤。” 第148章 海上丝绸 老王大笑：“好好好，老夫这一脉，就你最得老夫心意！不错，不错，比你这个呆子老师要好很多。” 李大龙闻言转身看着沈南之，一脸嘚瑟，眼神闪动，似是在问：听到了么？听到了么？ 沈南之翻了白眼，颇为无语，转而关心起老王的身体。 老王起身转了几圈笑道：“你看看，为师这身子骨，再帮你带几年娃不成问题。” 此时，突然一道声音传来：“吃饭了，吃完再聊。”沈南之往外一看原来是刚刚和越太妃一起去张罗接风宴的小越王回来了。 老王哈哈大笑回道：“好嘞，马上来。”随后领着沈南之和李大龙到膳房用膳。 南北方的饮食差距很大，今儿是老王提前要求的，让沈南之他们能体验到广州当地的特俗美食。 第一道菜便是红烧大王龙，沈南之还打趣道：“大龙原来是这么个东西啊。” 整的李大龙还不满道：“老师，这个叫大王龙，不是大龙！” 老王笑着介绍道：“这是本地的野味，尝尝看。还有这个土笋冻，还有这个生腌血蛤，嗯，这个龙凤汤也是当地一绝啊，必须得是毒蛇咬死的鸡，才够味。” 一通介绍下来，沈南之和李大龙的胃酸都要吐出来了，原本就饿了一路，此时被老王的介绍直接整的没有了胃口。 不过好在最后越太妃亲自端来一大锅海鲜砂锅粥，沈南之连忙接过来，跟李大龙直接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丝毫不怕杨俨和越太妃怪罪。老王之前说了，都是自己人，不用拘泥小节。 老王笑骂一声：年轻人不懂得享受！便自顾自的吃起当地特色菜，杨俨也跟着老王吃起来，没有任何顾忌。 只有越太妃不太喜欢这些，只是吃了些蔬菜之类的。 饭后，沈南之在杨俨的带领下逛起了这处烟瘴之地的繁华之所，期间李大龙忍不住出声询问：“这广州为何如此繁华？”据李大龙之前所知南方适合耕种土地不多，很多人都还吃不饱饭呢。 提起这个，杨俨颇为自豪。自己刚跟父王来到这的时候，也是残破不堪，经历父王十年的努力，才将这南海郡发展起来，福泽周边，这广州作为王府所在，自然是优先发展。 自从八九年前，越王殿下杨勇派人绑了老王回来之后，便开始对杨俨的言传身教，事事都带着杨俨，闲暇时又让王老教导杨俨，所以不夸张的说，杨俨是从头到尾亲身经历了广州的崛起。 当下神秘一笑道：“等明日一早，本王领你们去广州港（湛江）看看就知道了。” 这话一出，沈南之也来了兴趣，沈南之心中虽有猜测八成是海上航线开通了，但是毕竟没有见到过，还是挺想见见的。 翌日一大早，越王杨俨请示了越太妃和老王后，便带着沈南之和李大龙前往广州港。 原本沈南之和李大龙还以为要走水路，因为岭南官道的建设还是比较疏松，落后。见杨俨执意骑马，便只好骑马跟随。 让沈南之诧异的是，杨俨带着走的路都是上好的管路，三人带着一个小护卫队，策马狂奔在平坦的官道上，时不时还能看到许多运送物资的商队， 一日时间跨越永熙郡，进入了高凉郡，只是天色已晚，便在小王爷杨俨的带领下来到此处专门修建的越王别府先住下。 毕竟当初先皇让越王杨勇就藩的时候，把整个南边都划在了越王名下，杨勇为了方便往来广州港，特意重金在中间建造一座小型中转城池，用以货物转运之用。 到了这里，距离广州港便只有小半日路程了，一般当天赶不上的商旅都会提前到这里等待第二日。 第二日午时未到，沈南之和李大龙都惊呆了，那可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大眼了。 这处港口停留了密密麻麻的货船，沈南之是见过世面的，当初随帝南巡的时候也是密密麻麻的龙舟，此处的货船没有龙舟豪华，但是胜在空间大，适合装运大批货物前往南洋。 杨俨看着密密麻麻满载货物的船只，自豪道：“这便是广州城能成功发展的原因所在。” 沈南之知道这些船的目的地，但是李大龙不知道啊，当即谄媚的求教杨俨道：“小王爷，这些船是往哪开的啊？” 杨俨嘚瑟道：“不知道了吧？京城来的土包子！这些都是下南洋的船只，至于有些船只到了南洋之后，继续航行去了哪里，孤就不知道了，孤没去过。” 沈南之回想起来老王此前教过的，下了南洋之后，最终抵达中亚、欧洲。不过听闻小王爷的口吻，沈南之轻声问道：“小王爷去过马来亚？” 杨俨一愣：“小姨夫也知道马来亚？” 沈南之笑骂道：“你是不是忘了，老王是你小姨夫的老师！” 杨俨嘿嘿一笑道：“三年前，航线已经稳定下来之后，父王便允我随队出发过一次，那里的人和我们很不一样，说话不一样，肤色也要比我们黑一些，还有…”说起那次亲身下南洋，杨俨的话茬便停不下来了。 沈南之早有预料，李大龙听得津津有味，当即就问起去一趟要多久？自己能不能也跟去看看？危不危险？在那边什么东西卖的好？ 杨俨还来不及整理李大龙一口气丢出的诸多问题，沈南之的扇子直接敲在了李大龙脑袋上：“想什么呢！过几日我们就要返回洛阳了！” 李大龙闻言可惜，先前听小王爷的亲身经历叙述，心生向往，若不是身不由己，都想着要不要让沈南之自己回洛阳，自己跟着小王爷混得了，去那南洋看看，见识见识另外一番天地。 沈南之见李大龙眼神中的不舍与留恋，想着孩子大了，是的出去见见世面，当即安慰道：“你要是真想去，就留在这里，多见见世面也好。” 李大龙闻言有些迟疑，陛下让自己留在沈南之身边学习，老师走了学生自己留在岭南，陛下那里怕是不好交代啊。 沈南之看到李大龙纠结，拍了拍李大龙的肩膀：“放心，你就留在这里，功课学习方面的问题有你师公呢，你多讨教讨教！至于陛下那里，为师罩得住，咱上面有人！” 第149章 再见师兄 待小王爷领着沈南之他们回到广州越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出发的五天之后了。 沈南之领着李大龙在港口，码头集散地一连待上了三天，主要是李大龙依依不舍，见了很多南洋运回来的稀罕玩意就走不动路了。 沈南之也由着李大龙的少年心性，毕竟连沈南之自己都觉得这些玩意很新鲜，其中有很多香料、花草及一些不亚于宫廷之内的奇珍异宝。 不过沈南之节俭惯了，不似李大龙买了一包又一包，马匹后腚上挂的满满当当的，想着沈南之回洛阳的时候帮自己带回去。 沈南之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自己一个人回去带这么多东西，那不是给山贼劫匪上眼药么？谁看了都不好意思直接放你过去啊！ 待沈南之回到越王府的时候，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大师兄毛继祖，之前跟老王闲聊的时候就得知了毛继祖现在加入了越王府麾下，提越王训练一支所向披靡的水师，用以护送商船往来！ 沈南之刚到的时候毛继祖率队出海去了，前两日方归，得知沈南之来了便直接留在越王府休整两日，等沈南之返回。 回到越王府，毛继祖直接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差点让沈南之当场窒息升天！ 老王一旁训斥毛继祖毛毛躁躁的，都三十的快要当爹人了，一天天的。毛继祖听到老王训斥，嘿嘿傻笑，沈南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模样的大师兄，当即打趣道：“啥时候给咱见见嫂子啊？” 毛继祖嘿嘿一笑道：“你嫂子临盆在即，不方便走动，留在澳门了。”说起这个澳门，原本只是一块小城镇，作为越王府麾下水师基地，还是老王给专门起了个名字。 自从毛继祖带着一千个小伙伴来到南越之地投奔老王，便在老王的建议下成为越王府治下武将，正式编入越王府的水师之中。 沈南之笑着捶向毛继祖胸口：“可以啊，大师兄！嫂子什么时候临盆？” 毛继祖难得有些害羞道：“就这几天了，不瞒师弟，再等两天若是你还不回来愚兄就要快马加鞭赶回澳门了。” 李大龙闻言在一旁撺掇道：“老师，反正现在回也赶不上师母临盆了，不如先去看看小师弟啊。” 沈南之抡起随身扇子敲在李大龙脑袋上：“大人说话有你啥事？还不给你大师伯请安？！” 李大龙略带委屈的向毛继祖鞠躬请安：“小子李大龙，见过大师伯！” 毛继祖一愣，狐疑的看着沈南之：“怎么突然想起来收徒了？”原本以为王世充便是沈南之徒弟，但当初沈南之对于师徒一事还蛮抵触的，只道是王世充的兄长，算不得老师。 “说来话长啊，对了，大师兄，嫂子什么时候临盆？南之也不急这两天，左右等小师侄出生后再返回洛阳吧。”沈南之笑道。 此时后知后觉的毛继祖才想起来刚刚李大龙说什么来着？赶不上师母临盆？当即问道：“为兄这脑子啊！刚刚大龙师侄说？弟妹有了？” 沈南之想起元瑾，算算日子应该也在这几天的了，当即得意道：“是的，这点肯定不能落后大师兄啊！算起来应该是跟嫂子前后脚，就是不知道谁前谁后了。” 毛继祖闻言眼前一亮：“既然这般有缘分，那便让他们同性义结金兰，异性结秦晋之好，师弟觉得如何？” 沈南之闻言一怔，果断拒绝了：“义结金兰没有问题，至于他们的婚事，还是以后由他们自己做主吧。若是他们长大后愿意在一起，师弟绝不拦着便是。”开玩笑，自己怎么可能做那包办婚姻的父母！ 毛继祖闻言有些失望，但是沈南之说的也在理，若是自己生了个闺女，以后不喜欢沈家臭小子，自己还能硬逼她不成？ 义结金兰定下，秦晋之好暂时搁置。 沈南之想起李大龙此前的意动，转身向老王鞠躬道：“老师，学生有一事要麻烦老师。” 老王见沈南之这般姿态，撇了撇嘴道：“什么事情？这么严肃？你这人，还不如你这徒儿随意。没劲儿！” 沈南之嘿嘿一笑道：“老师，南之准备把大龙留在南越，想着老师帮忙带一带。” 老王闻言翻了白眼：“老夫还以为什么事呢，此事没有问题，大龙这孩子，对老夫脾气，想留下就留下吧！” 李大龙当即跪倒在地：“谢谢师公！” 老王看着眼前这个殷切的徒孙，想起了什么，心中叹了口气，不过脸色上没有什么变化，依旧笑意浓浓，慈爱的摸了摸李大龙的脑袋：“起来吧，孩子。” 既然毛继祖来了，沈南之也不着急回洛阳了，李大龙说得对，着急也没用，赶不上。索性带着李大龙随毛继祖返回澳门的水师基地。 来到此地，沈南之才明白为何毛继祖选择这里作为水师基地，不大，又三面环水，本地居民已经被迁离出去，这里除了水师之外便只有单独开辟出来的高级军官家属区。 毛继祖没有急着回去见老婆，述职归来先是带沈南之和李大龙来到了军营，向沈南之介绍道：“看吧，如今哥哥我手下也算是有一个正规师了！” 沈南之一路走来见到有数千名水师，尽皆训练有素，与那日在广州港见到的那一支水师有很大区别，这一支从精神面貌上便远胜于那一支，这里的兵士，在毛继祖的带领下，尽皆一如当初的龙山众人，训练有素，操练、做事井井有条。 由衷赞道：“师兄这一支军队，怕是比之当年的魏武卒都不逊色半分了吧？” 毛继祖闻言连忙表示道：“论个人武力，应该还是要差一些的。”谦虚完后又得意道：“若是由愚兄率领这一支队伍，对上吴起的同等数量的魏武卒，愚兄敢拍着胸脯，不落下风！” 李大龙看着这些这些军士，不懂就问道：“师伯啊，为何要将这些军士一堆一堆分开啊？” 沈南之闻言不等毛继祖回答，便开始言传身教起来：“大龙，这个是你师伯的练兵之法，他这里可没有什么伍长什长，这里十人一个班，百人一个连队，千人一个营，三个营为一团。这里应该就是一个团了。” 第150章 澳门城内 李大龙闻言还是不太懂道：“这个和伍长什长百夫长，参将之类也没什么区别吧？为何要多此一举啊？” 毛继祖看出了沈南之在教导李大龙，没有开口回答，依旧沉默等着沈南之亲自为李大龙解惑。 沈南之笑道：“当然不一样了，你师伯这里，各级长官身边都要配备一个指导思想的指导员或者政委，作用主要是将众人的心拧成一股绳。劲儿往一处使，才能所向披靡。” 李大龙似懂非懂，暗自思考起来，不再发问。 沈南之也不打扰，转身看向毛继祖道：“你们这是在训练登陆作战？目标哪里？” 毛继祖哈哈大笑：“不愧是义父的得意门生，一下子就看出其中道道来。” 沈南之撇了撇嘴，瞧不起谁呢？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训练登陆作战。 李大龙没有听到沈南之心声，不然肯定第一个举手反对，谁说傻子都能看出来的？自己看起来这不就是简单的训练么？水师不都训练这一套么？ 毛继祖解释道：“义父想从澳门这里出兵，征服流求。” 沈南之思忖片刻道：“流求？为何不从福州出兵？不是很近么？” 毛继祖笑道：“师弟不就是从福州来的？福州有这个条件么？当初前越王殿下因为福州太远，选择先发展南段，所以福州的整体经济并没有什么改善，以福州方面的能力，没有朝廷支持是拿不下流求的。” 沈南之想起父亲治下的福州整整，百姓能吃饱就很不容易了，根本支撑不了一支足以征服流求的军队。 李大龙插话进来道：“那就让陛下派兵弄它啊，流求自古以来都是中原王朝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啊。” 毛继祖摇了摇头道：“陛下去年便派朱宽出海访问流求，今年又差朱宽再次访问流求，第一次还只是想了解流求，这一次便是招安了，这不，朱宽现在还在流求筹划招安呢。” 李大龙再度发问：“既然陛下已经决定招安流求了，师伯为何还要…？” 毛继祖直接解释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义父说流求人狂妄自大，朱宽不会成功的，只待朱宽那边招安失败，我们便率军踏平流求，以武力迫使其进步！” 沈南之得知是老王的主意，自然是毫不怀疑的。但是李大龙不这么想啊，南越之地先帝时期起已经封藩于越王，当今陛下登基以来也没有丝毫削藩的举动，如今陛下有意招安流求，尚未成功，越王府这边便想要武力征服流求了？若是越王府征服了流求，那陛下是不是还要默认流求也是越王府之藩？ 李大龙还在盘算心中的小九九，沈南之又一记扇子敲在李大龙脑门上：“想那么多干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李大龙见被老师看破了心思，挠了挠头掩饰尴尬。 毛继祖看了眼李大龙故意调侃道：“怎么着？你担心越王府会谋反？” 李大龙更是尴尬，讪讪道：“没有，没有。”越王殿下虽然作为宗室藩王镇守一方，手底下节制兵马也不可超过五万，如今国库充盈，国力正盛，只要陛下不作死，谁敢造次？ 随后毛继祖领着沈南之回到水师家属城，沈南之第一次见到如此新奇的建筑，俨然一座小城，城虽小，五脏俱全，商铺酒楼医馆样样不缺，甚至还有打铁的铺子用以更新维护士兵的装备。 李大龙见到还有些很多青壮男子身着军服，携带佩刀陪着女子在街上闲逛，心中好奇水师家属院怎么有这么多兵士无所事事？ 毛继祖看出来李大龙心中疑惑，带着沈南之和李大龙来到城内演武场，映入眼帘的有一对儿大鼓！毛继祖对着鼓前的两名鼓手眼神示意，便见两名鼓手拿起鼓槌直接敲了起来。 咚咚咚，鼓声刚响起便看到陆续有人奔跑过来，仅仅一刻钟便集合了上千人，每一个人来到演武场后便直接列队，一切显得有序，自然。 毛继祖来到军士们面前，严声道：“所有都有，立正！稍息。” 沈南之和李大龙便看到上千人的队伍形成几个方阵，按照身高一列列，一排排，站的整整齐齐，动作整齐划一。 沈南之不得不佩服，至少从表面看，这支队伍绝对是训练有素。 李大龙也被这股气势震慑到了，就冲这紧急集合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喧闹，每到一人都迅速找到自己位置。连忙请教毛继祖道：“这些都是刚刚还在逛街的兵士？” 毛继祖看了一眼沈南之，还是你来说吧。 沈南之自然知道这些，见毛继祖给自己机会教育徒儿，也不推辞，当即说出心中揣测：“大龙啊，为师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你刚刚看到这些士兵都是属于半休假状态，可以在城中自由活动，但是军营若有召唤，必须即刻返回！” 李大龙闻言诧异，休沐就休沐，怎么还有半休沐？还有这个家属城怎么那么多女子？此时的李大龙可谓是一脑门子问号，却不知从何问起。 沈南之见李大龙的神色便知道这徒儿在想什么，当即对着毛继祖道：“师兄，南之接着给他讲，若是猜错了还请师兄指正。” 得到毛继祖同意后，沈南之接着对李大龙说道：“大龙啊，你看到城外军营，大概有两个团，数千人。城内一路走来，兵士也有上千。” 毛继祖插了一句道：“城内有三千五！” 沈南之点了点头接着道：“按照为师猜测，这些兵士的家属都在城中，你也看到了，即使在逛街，他们也随身带着武器，所以为师猜测他们完成固定的训练目标后便可以自由活动，若是上级军官有事，便会通过双鼓齐鸣召唤他们。” 李大龙闻言不解道：“这样是何用意？如此区别对待，那对城外的两个团岂不是不公平么？”城内的生活设施远比城外好得多，还有女人！这哪里是当兵啊，这简直是吃穿不愁的铁饭碗啊。 第151章 背后金主 沈南之闻言一愣，看向毛继祖，毕竟自己对于军旅之事也只是偶有旁听元祯课程了解到的，真正是练兵方面自己终究是个门外汉。 毛继祖见二人都看向自己，当即一一解释起来：澳门水师正式人员有一万零五百人，三个团，三个团每个月轮换驻防，出海一个团，城外一个团，城内一个团，所以每个季度每人都有机会换到城内驻防一个月。 城内的训练朝九晚五，周末双休，方便与家人团聚。不管是士兵还是干部，只要结婚的都可以把妻子孩子接过来，由部队安排住房，日常开销由兵士自己负担。而且，军士家属想在城中做些小生意什么的都可以，一律免税！ 李大龙一听顿感稀奇，这对士兵也太好了！这是来当兵的还是来享福的？不过这一路看来没有见到一个老人，当即提问道：“这城中为何一个老人都没有？” 毛继祖接着介绍道：除了自己带来的千余弟兄，其他招兵的标准便是家中兴旺的，独子上有父母的不召！所以这些士兵来到军营后，家中父母还会有兄弟姐妹照料，而且澳门城毕竟不大，资源有限，不足以支撑每名士兵的一家老小，只能允许携妻带子。若无战事，服役期满三年后兵士也是可以申请一个月的休沐回家探亲！ 李大龙流出了羡慕的眼神，殷切道：“师伯，您这还招人么？这哪里是当兵啊，这比当官还舒服啊。” 毛继祖摆了摆手揶揄道：“你当师伯这是菜市场呢？想来就来？” 李大龙闻言嘿嘿一笑道：“师伯啊，侄儿家中还有三个弟弟呢，侄儿也有武艺在身，怎么着也比其他人有条件好吧？” 毛继祖哈哈大笑，若有深意道：“你有的你的路要走，没有必要在军营浪费时间，好好跟在你老师身边多学点保命的本事儿。” 沈南之轻咳一声，这哪跟哪啊？怎么就涉及到保命了？ 不过毛继祖没有继续说下去，看向一旁自行操练的队伍，喊了句：解散。 瞬间如同鸟兽四散而去。 随后在毛继祖的带领下，沈南之总算是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嫂子。 见到听着大肚子行动不便的嫂夫人，沈南之不由的想起了元瑾，心下有些愧疚，元瑾此时也是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不在京中。 不同于沈南之的走神，李大龙很有眼力见的向前讨好道：“小侄见过婶婶。” 回过神来的沈南之眼神一翻，这是什么称呼？师伯的夫人不应该叫师伯母么？不过毛继祖和毛夫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毛夫人连忙让毛继祖快把客人领回家。 进入毛府之后，才见这座府邸之大，比当初沈南之在扬州的刺史府都大，李大龙对于规制没有什么感觉，沈南之却是看向毛继祖故作打趣道：“师兄混的不错了，这府邸可比弟弟我在扬州的还要大啊！” 毛继祖直言沈南之误会了：“师弟想多了，师兄能有今天还不是越王殿下赏识，此处名义上是愚兄的府邸，其实还同时住上了一个警卫排的兵力及其家眷。” 与正儿八经的官员府邸的下人不同，府内警卫排与毛继祖也只是上下级的关系，不管是谁，只要没有违反毛继祖的军令军规，毛继祖也不得褫夺他人的生命，财产，尊严。另外只有军籍存在上下级，不管是师长夫人还是团长夫人又或者普通兵士妻子，在这座城池之内，并无高低贵贱等级之分。 即便是本地最高长官毛继祖的夫人，在城中与任何一名女子并无不同。 沈南之和李大龙深度了解了城中运行规则后，也不得不给毛继祖竖起大拇指，这种治军治民之法，也只有这个大师兄做的出来了。 不过也是越王府舍得，若不是越王府的资金，资源支持，澳门这里根本支撑不下去，沈南之也有些理解为什么这里只有一万水师了，就毛继祖这般待遇，真要是养个三五万水师及其家眷，整个南越之地的经济都得瘫痪。 谈及资金运转的事，毛继祖笑道：“师弟你不知道？我们背后的金主，可不仅仅是越王府。” 沈南之还没有说话，李大龙抢着说话道：“那还有其他人给师伯支持嘛？”倒不是李大龙生性不知礼数，抢长辈话。实在是这小半年随沈南之同行，言传身教影响。每每李大龙遵礼守礼的时候，都要被沈南之敲打一通，不懂变通！ 毛继祖笑着看向沈南之道：“这要多谢我那好弟妹了！”不过由于李大龙在，毛继祖也拿不准李大龙知不知道瑾元商行的事，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沈南之没有任何避讳，先不说既然收了李大龙为徒，便不会提防，另外李大龙和陛下的关系，瑾元商行的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当即问道：“你们不是隶属于越王府的么？怎么和瑾元商行还有合作么？” 李大龙闻言不可置信道：“老师，你们刚刚是说瑾元商行是师母的？” 李大龙是真不知道这事，陛下没说过，但是李大龙是也在京城待上一段时间，由随行沈南之一路，对于瑾元商行还是有一些了解的，那可是个大财主啊。听闻师伯说这是师母的产业，心下怎么能不震惊，不过随后又腹诽，师父明明这么有钱，怎么这般小气，带着自己一路南下风餐露宿的，偶尔住上客栈驿栈都舍不得吃点好的。 沈南之点了点头，没有隐瞒：“嗯，我以为你知道，就没跟你说。” 毛继祖随后招呼来一名女子奉茶，不等沈南之和李大龙发问便提前解释道：“可儿可不是下人，是我们雇佣的帮工，这不是你嫂子行动不便，愚兄才花钱请个人帮衬。” 可儿见毛继祖一本正经的解释，奉完茶后那名叫可儿的女子掩嘴偷笑离去。 可儿离去后，毛继祖示意沈南之和李大龙喝茶，才接着之前的话题道：“城中的酒楼，店铺，药馆，武器作坊都是瑾元商行赞助的，可以说自己这一支水师，完全是瑾元商行出钱养着。作为交易，瑾元商行在南越之地畅通无阻，凡是越王治下，尽皆便于瑾元商行。” 只是连毛继祖也不知道的是，瑾元商行可不仅仅是他这支水师的金主，瑾元商行的大部分利润都投入了南越海上大开发，甚至可以说瑾元商行是越王府背后的金主！那哪里是便于瑾元商行啊，那分明就是给金主铺道儿。 第152章 毛家有后 几人正聊着，毛夫人挺着大肚子过来招呼毛继祖道：“姐妹们帮忙做好了饭食，请客人用膳吧。” 毛继祖闻言招呼沈南之和李大龙先用膳，用完膳再聊。 毛继祖自家没有什么拘束，规矩，加之沈南之也没有把自己当外人，四人便同桌用起膳来，也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用膳时沈南之还揶揄起毛继祖道：“对了，师兄跟嫂夫人是如何相识的？” 毕竟当初随帝南巡到扬州的时候，沈南之也只是从罗士礼那里得知毛继祖他们在沈南之到扬州城的半年前已经走了，并未提及毛继祖的婚事。但是若是毛继祖在扬州便已成亲，以罗士礼的性子不会不告诉自己，所以沈南之料定这位嫂夫人应该是师兄南下遇见的。 毛夫人闻言偷笑一旁，默不作声。 毛继祖没有什么避讳的，嘿嘿笑道：“师弟有所不知，愚兄跟小凤都是前朝南陈后裔，自小指腹为婚，只是世道乱，彼此失去了联系多年，此前也是义父来信，说是寻到了小凤的踪迹，愚兄才一路南下的。” 李大龙连忙出声道：“原来师伯和婶婶也是青梅竹马啊。” 不过沈南之知道后也是感慨于二人情谊深厚，自南朝陈灭亡以后，前朝遗族四处逃散，距今已经快十六年了。 二人分别十五年之久，有道是十年生死两茫茫。三茫茫之间，二人依旧为彼此守身，努力找寻对方。当初若不是赶上城破国亡，二人早已完婚。 自从南朝灭亡以后，陆家被屠戮殆尽，小凤侥幸逃过一劫，随着流民逃往南方，当初老王前往扬州的时候，毛继祖就请求老王帮忙留意，自己就留在建康附近等她。功夫不负有心人，终是被老王寻到，传信给毛继祖，毛继祖原本打算一人南下，不想让千余名弟兄再丢了稳定的生活。 随后毛继祖还对陆小凤提及沈南之的媳妇也将在最近时日临盆，陆小凤两眼放光，想起了自己和继祖当初便是指腹为婚，两小无猜，当即看着沈南之刚想开口，沈南之急忙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若是他们日后愿意亲近，也是好的。” 陆小凤从小也是世家女子，听出沈南之的言外之意，虽感可惜但也没有因此不快，轻笑而过。 这时候李大龙插科打诨道：“老师，师伯，婶婶，这俩孩子还没出生呢，毛都没有，看看我啊，马上我就十八了。” 陆小凤闻言掩嘴偷笑，没有出声。毛继祖朗声笑道：“没问题，贤侄若是看上谁家女子了，师伯请你师公出面帮你忽悠！” 沈南之噗嗤笑出声来，想起老王的忽悠本事，若是老王要忽悠谁，基本上是十拿九稳了。不过还是提醒一句：“陛下同意你私自做主么？” 李大龙原本看到师伯满口答应，还蛮开心的，一听师父的话，犹如冷水浇头，当即就蔫了下来。 毛继祖见此连忙岔开话题道：“师弟如今在朝中，可还自在？” 李大龙还是年轻人心性，瞬间把之前不快放在脑后，贱兮兮的抢话道：“师伯，你有所不知啊，老师他被革职查办了。” 毛继祖闻言一愣，看着沈南之，不解其中意思。按照自己对于沈南之的了解，根本就不是那尸位素餐的庸碌之辈，怎么突然就革职了？莫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沈南之刚想开口解释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官员做不做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只是毕竟年纪大了，抢答方面远远落后于李大龙，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李大龙抢着道：“师伯，你不知道啊，老师可厉害了！弄死了杨素、李德林、贺若弼，陛下才…” 李大龙回答的毛继祖呆住了，师弟这么猛地么？李德林自己不了解，但是贺若弼和杨素，那都是灭陈的先锋啊，什么人物什么地位自己还是清楚的。 见李大龙无的放矢引起的尴尬，沈南之忍不住提起筷子敲在李大龙脑袋上红温道：“都说了多少遍了，他们不是我弄死的！” 李大龙嘟着嘴道：“那老师，您自己摸着良心问问，他们三个人的死跟你一点关系的没有？” 沈南之翻个白眼道：“为师没有良心！”随即端起酒敬向毛继祖，道：“今日多谢师兄款待了。” 毛继祖刚被勾起好奇心呐。不过见沈南之不欲多说，有意略过此话题，也只得同饮故作不悦道：“师弟怎能如此见外。” 随后毛继祖还邀请起沈南之若是在京中待得不痛快了，可以来南越之地，在毛继祖的观察下，小王爷杨俨是个靠得住的老板，也是真心希望沈南之可以带着弟妹一同来南越，同门兄弟姐妹可以共同为南越之地的发展添砖加瓦。 沈南之没有拒绝，只是言道待回京先陪元瑾和孩子待上一阵，若是后面有什么别的想法，一定优先考虑投奔师兄。 难怪毛继祖说最多在越王府等沈南之两天，这不，刚回澳门第三天，陆小凤临盆了。 毛继祖在门外，来回踱步，焦急不安，听着房内夫人的呼喊，揪心不已。沈南之也是第一次见这场面，不由得心中再生愧意，不知道元瑾怎么样了？在这等时候，自己竟然不能伴其左右。 只有对于生孩子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的李大龙，没甚感觉，依旧在城内演武场参观各个小队的日常训练。 在毛继祖度日如年的焦急等待下，一个时辰后才从房内传来一声婴儿啼哭。毛继祖当即兴奋的双手搭在沈南之双肩：“哈哈，师弟，我当爹了！” 沈南之连忙恭喜。此时医馆的接生女医抱着新生儿走了出来：“恭喜将军，母子平安。” 毛继祖连忙上前接过孩子：“哈哈哈，我毛家有后了！”随即抱着孩子回到产房看望陆小凤。 留下接生女人呆在原地，沈南之连忙掏出十两纹银，女医开心接过，又说了一堆儿祝福的话。 送走接生女医之后，沈南之也不方便进屋，向西北望去，不知道元瑾怎么样了？ 第153章 晴天霹雳 翌日一大早，沈南之便迫不及待的策马出了澳门，回到南海郡找到瑾元商行的负责人，出示了杜仲给的瑾元商行的信物，要借着商队返回扬州之机，与队同行。 见到瑾元商行京城总部信物的分区负责人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麻利的安排好了沈南之的行程。 沈南之啧啧感叹道，不愧是此地的负责人，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很有效率。难怪能被元瑾和杜旻敲定为京城洛阳扬州三个总部之下的第四把交椅。 知道沈南之不愿张扬，所以此地负责人提前安排好了，沈南之便以一个瑾元商行的小管事的身份，随行扬州，借道水路返回洛阳。 不过到了扬州的时候，罗士礼前来迎接沈南之的时候，一脸沉重，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沈南之看着罗士礼这副神色，心下有些不安，只是表面故作轻松道：“出了什么事情了？媳妇跟人跑了？” 罗士礼抬头看着沈南之，没有反驳，眼神中透露出些许心疼。 沈南之受不了这个眼神了，急声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罗士礼直接抽泣道：“沈兄，你要挺住啊！” 沈南之此刻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愿相信道：“元瑾出事了？” 罗士礼直接哭出声来：“沈兄，此前京中来信，沈夫人难产，撒手人寰了！” 沈南之闻言如同晴天霹雳，呆在原地，嘴里一直念叨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罗士礼见沈南之如此模样，只能强忍住泪水轻声安慰道：“沈兄，节哀。如今，最重要的是赶紧回洛阳，王世充和王慧兰已经回洛阳了。” 沈南之反应过来，嘴里念叨着：“对，回洛阳。快回洛阳！” 好在罗士礼提前备好了船，连忙领着沈南之往船走去，出于对沈南之当下状态的不放心，罗士礼特意请了假期，亲自送沈南之回洛阳。 一路上，沈南之一直沉浸在无尽的悲伤，自责之中。 昼夜不停歇的疾行，沈南之和罗士礼来到了洛阳。沈南之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前往元祯府上。 元祯不在，得知沈南之回来，出门迎接的是已经哭成泪人的元母和抱着个孩子的王慧兰。从元瑾难产到沈南之回到洛阳，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原本二人的情绪稍微平缓下来一些，得知沈南之回来了，顿时悲从心来，出门迎接的沈南之的时候早已都是泪人。 见到王慧兰，沈南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直接拉着王慧兰道：“慧兰妹妹，元瑾没事！对吧？你告诉哥哥，元瑾好好的，是不是？你说话啊！你告诉我！” 王慧兰见哥哥这般模样，也是悲从心来，哭着安慰道：“大哥，你别这样！元瑾姐姐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你这样的。你要振作啊，不然小囡囡以后可怎么活啊！” 沈南之最后一丝幻想被破灭，吐出一口积郁已久的黑血，当即昏厥了过去！ 元母年事已高，王慧兰只得压下所有悲伤，引领着罗士礼和王世充将沈南之背进房间，将小囡囡交给秋菊后，连忙小跑请来郎中为沈南之诊治。 郎中诊治一番后叹了口气道：“积劳，积郁太久，突然爆发开来，需要静养些时日便可痊愈，只是这身体好养，身心难治啊。” 王慧兰连忙打赏了重金后便让王世充煎药去。 沈南之这一觉睡了很久，回到洛阳昏厥至此已经七天了，沈南之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王慧兰每天都要请郎中问诊，郎中每次问诊后都是重复的一句：“身体已然好转，至于什么时候会醒，要看他自己了。” 王慧兰明白，郎中的意思是大哥的身体已经无碍，只是他自己不愿意醒。如今大哥这般，元祯哥哥又联系不上，诺达的元府只靠自己和秋菊姐姐支撑。 王慧兰找到王世充歉意道：“夫君明日便跟罗大哥一同回江都吧。” 王世充闻言欲言又止，思忖再三还是同意了王慧兰的决定，让慧兰在洛阳中多住些时日，自己得回江都销假了。 接下来的日子，秋菊主要负责府内事务，安慰老夫人。王慧兰便接管了小囡囡和照顾沈南之。 每次闲暇时，王慧兰都会带着小囡囡来到沈南之身边，自说自话：小囡囡啊，你看，这就是你爹啊。 小囡囡啊，你爹怎么还不醒啊？这都睡了半个月了。 小囡囡啊，你真可怜啊，刚出世便没了娘亲，爹爹又一蹶不振，昏迷至此了。 小囡囡啊，来，摸摸你爹爹的大手，说不定他能感受的到呢？ 小囡囡啊，这都二十天了，你爹还能不能醒啊？ 小囡囡啊，要不咱把你爹爹埋在你娘亲旁边吧，你以后就跟着姑姑好了。 沈南之已经昏睡一个月了，虽然每天说那么多话，不换是好话赖话沈南之都没有什么反应，但王慧兰一直遵循医嘱一直空了就带着小囡囡与沈南之说话，郎中说这样有利于病人苏醒。 这日，王慧兰忙完所有又带回小囡囡来找沈南之说话，小囡囡已经三个月大了，王慧兰抱着小囡囡接着自说自话：小囡囡啊，你都三个月大了，还没有起名呢，你爹要是再不醒，姑姑给你起个名字可好？ 这时候突然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就叫念初吧。” 王慧兰低着头哄着小囡囡，突然听到声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接话道：“念初啊，好听。小念初啊，以后你就叫沈念初了好不好啊？” 那道虚弱的声音再度传出：“慧兰，我饿了。” 王慧兰反应过来，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看向病榻，不敢相信道：“啊！大哥你醒啦？你稍等，我先去叫郎中。”说完就抱着小念初跑了出去，倒不是没有听到大哥说饿，只是这饿不饿的回头再说，先叫郎中看下身体要紧。 催完郎中后，王慧兰便找到了膳房，让膳房赶紧煮粥，做一些清淡的菜食，随后又风风火火的带着小念初跑回病榻。 郎中诊断之后没有什么问题，醒了就慢慢恢复饮食，好生调养身体即可。 沈南之昏睡期间，由于如厕不便，一直都是清汤寡食的，如今得到食物补充，恢复了些气力，才对这王慧兰道：“元瑾怎么死的？” 第154章 元瑾之死 王慧兰也是后来得知消息才回洛阳的，此刻只能和盘托出自己所知。 大概三个月前，元瑾临盆在即，算起来日子跟萧皇后差不多前后脚，萧皇后便派人请元瑾同住，毕竟宫里的有御医，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也好应对。 元母和元瑾想着也对，便同意进宫待产。 最后还是元瑾率先临盆，接生婆子接生的时候发现胎位不对，是难产之兆。皇后生怒，又接连换了两个接生婆子，仍旧是难以下手，都以多年经验判断为难产。 陛下不信，又喊来宫中太医博士巢元方前来问诊，巢元方诊断之后只是问了句：“早点决定保大还是保小吧。” 陛下和萧皇后的意思自然是保大，孩子没有了以后可以努力再要。可是巢太医诊断的时候并没有避讳元瑾，疼痛难忍哀嚎不已的元瑾还是听到了这句话，用双手抓住萧皇后的手求萧皇后保孩子。 在旁人眼中，尚未出世的婴儿算不得一条生命，而且即使顺利生下，医学不够发达，时有早夭发生。所以自然而然就觉得应该保大，可是元瑾不同，她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哪有为了自己活命断送孩子活路的母亲？这是自己怀胎九月的亲骨肉，自从胎动以后，在元瑾心里这已经是个活生生的一条命了。 萧皇后禁不住元瑾的苦苦哀求，向陛下求助。 随后陛下便对巢太医下了旨意：尽人事，大小皆保！事不可为时，保小吧！ 巢太医作为医道圣手，生产之事也有涉猎，在尽了一切可能都无果后，最后到了事不可为之后，巢太医选择了剖腹取子。 沈南之当即做起了身子颤声道：“什么？他们剖开了元瑾？” 王慧兰连忙安慰道：“大哥，这也是万不得已，再耽误下去母女都有危险，这才剖腹取子。” 沈南之一时间百感交集。心中既有对于杨广和萧亭擅自剥夺元瑾性命之恨，看着怀中的女儿，又觉得这也是一条生命，是自己和元瑾的结晶。若是自己当时在，又该如何抉择？ 两日的休养后，沈南之已经恢复了大概，可以下床了。当即来到元母这里请安，也是想知道更多的细节。 毕竟当初慧兰并不在洛阳，慧兰所知皆是听来的。沈南之心中还有些疑虑想通过元母解惑。 沈南之来到元母处，直接跪倒在地磕头：“娘，是孩儿的错！您当初把元瑾交给孩儿，孩儿没有照顾好。元瑾受难时，孩儿竟然不在！” 元母连忙让秋菊扶起沈南之，叹了口气道：“这事怎么能怪你呢？你离京也是事出有因，你父病重你又如何能不亲身前往。你刚恢复，别累着，先坐下。” 沈南之起身后，坐在一旁：“娘，孩儿有事请教。” 随后沈南之便从元母这得知了更为详细的事情，当初萧皇后派人来请，元瑾本不欲这般麻烦，但是架不住萧皇后三顾茅庐，加之萧皇后有些产前焦虑，元瑾才愿意进宫，陪伴萧皇后。 元瑾产后当夜，宫里便传唤元母进京见元瑾最后一面。 元母闻言紧赶慢赶，终究没有赶上，元瑾已然没有了气息。萧皇后满怀歉疚的让巢太医将新生儿递给元母，由元母带回家。 元母不解，当即要带元瑾回家，不料萧皇后说元瑾生前有交代，死后焚尽残躯，要进行火葬。 元母不解，为何死后还要毁掉身躯，不过见萧皇后言之凿凿，只得说道：“即便进行火葬，也要接回元府，再行火葬。” 听到这里，沈南之想起以前元瑾曾说过，如果什么时候自己死了，宁愿被野兽吃了或者被烈火焚尽，好过身体一点点腐烂，为尸虫温床。 皇后没有拒绝，任由元母领回了棺椁。 只是一回到元府，元母便伤心过度，卧病在床，好在这时候赵慧回到了洛阳。 没有办法，元府上下洵阳郡公远在交州，元祯不知去向联系不上，沈南之又远在福州，元母卧病在床，在赵慧和秋菊的操办下，为元瑾简单办了场葬礼，一切从简。 就在元瑾葬礼的前一天，萧皇后顺利诞下龙子。陛下高兴不已，当即册封皇子为晋王。 询问完毕，沈南之从元母这里告辞，直接闯进了皇宫。 差点被禁军当场击杀，好在杨广得知沈南之进宫了，怕沈南之极度伤心之下做事不讲究法度，让内侍前去接人，总算是从禁军手里救下了沈南之。 沈南之一到紫微殿内，便见到三位上了年纪的婆婆，还有太医巢元方。阶上不仅仅坐着杨广，还有萧亭。 显然是杨广了解沈南之一时接受不了，把所有相关人员聚于一殿内。 沈南之挨个询问，三个皇家接生婆子事无巨细，按照当日情形一一道来，的确是胎位不正。问到巢太医的时候巢太医也毫不忌讳的和盘托出，得到陛下和皇后的允准，事不可为之后剖开了元瑾的腹部，强行取出了沈南之的女儿。 所有的一切，都无一不似一记重锤，敲击着沈南之心中最后的幻想，直至击个粉碎。 沈南之陷入彻底绝望，当即就告退转身准备离开。 阶上萧皇后的声音传来：“等等！” 沈南之闻言转过身来，既不施礼也没有敬语，只是轻描淡写一句：“什么事？” 萧皇后看着生无可恋的沈南之欠了欠身子，轻声道：“对不起！” 沈南之摇了摇头，没有接受，直接转身离去了。丝毫没有顾忌殿中诸人，和阶上一直沉默不语的九五之尊。 沈南之知道这事怪不得杨广和萧亭，只是心中一时接受不了，毕竟是杨广和萧亭直接导致了元瑾的死亡。 可是转念一想，当初若是元瑾紧紧拉着自己的手臂，求自己保小，自己是否能坚定不移的选择保大不保小？等以后念初长大了，知道父亲还未见面，便很果断的放弃了自己，又当如何？ 沈南之径直出了宫门，夕阳映照之下身影，略显孤单。 第155章 结庐而居 从皇宫离开后，沈南之才接受了冰冷的现实：元瑾不在了！ 沈南之回来之后，让王慧兰这两天就准备一下，回扬州吧。毕竟王慧兰已经嫁作他家妇，耽误这么久了，一直不回夫家影响也不好。 王慧兰自然是不想这时候离开，元府上下依旧没有走出伤心氛围，大哥又不太正常，小侄女根本没人带啊。 沈南之拍了拍王慧兰肩膀：“放心吧，大哥没那么不顶事，会照顾好念初的。至于娘，大哥会安排好的。” 在沈南之的强烈要求下，王慧兰只得答应先回扬州。 王慧兰走后，沈南之找到元母：“娘，如今大哥（元祯）不在，孩儿想送您去南方。” 沈南之解释了南行来往，途径交州的时候，老泰山虽然年事已高，但是如同父亲一样，想为越王殿下镇守一方，虽然自己为老泰山争取了回洛阳的机会，但是老泰山拒绝了。眼下洛阳是伤心之地，元家上下只有元母一人难免伤情，去了南方好歹还有老泰山和大姐。 元母犹疑道：“那瑾儿一个人在洛阳岂不孤单？” 沈南之坚定道：“不会的，我会陪她的。” 因为元瑾死在洛阳，葬在洛阳，元沈两家祖坟都不在洛阳，所以当初特意从城外买了一处风水宝地，下葬元瑾。 近些时日，沈南之从瑾元商行支取了不少钱财，直接买下了整座荒山，距离元瑾墓地不远，建起了一个农家小院子。 元母知道沈南之和元瑾情意深重，也不多劝，自己一把年纪了只希望不为子女添乱，便听从了沈南之的建议，举家搬迁前往交州，顺便去看看大女儿。不然留在洛阳之中，还要沈南之两头奔波。 只是临行之前，元母还是劝了一句：“孩子，等小念初长大一些，就来南方吧。” 沈南之抱着小念初，点了点头，送别元老夫人。 等沈南之抱着女儿回到元祯的府上的时候，偌大的府邸只有自己和孩子，简单收拾一番生活用品，便带着箱笼孩子前往城外荒山刚建好的小院。 沈南之便正式搬到了小院，没有一个下人，自己既当爹又当娘的养孩子，空了就带着孩子到元瑾葬身之所陪伴。 日复一日，已经是来年二月中了，沈南之搬到此地已经三个多月了，期间杨广几次诏令沈南之官复原职，沈南之从不回信，依旧结庐而居，隐于荒野。 虽然每天都有瑾元商行的人定期送来物资，此时开春了沈南之动了些开垦菜园的想法，这日便把小念初放在摇摇车上，开垦这土地。 当初沈南之就是为了不被打扰，才买下整座荒山，这几个月来除了瑾元商行定期送来物资，便只有杨广派的传旨内侍到访过。 只是今日，沈南之正在挥洒汗水翻地时，又有客来访。 只见一女子来到沈南之背后，并不出声打扰，静步转向一旁小念初处，逗小念初玩。 沈南之还是听到小念初咿呀咿呀的时候才反应到有人来了，当即抬头，看向来人道：“你回来了。” 赵慧轻声道：“我回来了。” 原本元瑾离世时候，赵慧是在洛阳的，只是办完元瑾身后事后，赵慧又有事外出了，今日方归洛阳，见元府人去楼空一番打听后直接奔着此地而来。 其实自从沈南之赴任扬州开始，与赵慧便没有见过几次了，此时故人重逢，此时已近午时，沈南之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小菜，同赵慧叙旧。 吃完饭后，赵慧提出历练已经结束了，考核也通过了。暂时没有什么事情，想一起留在此地。 沈南之没有拒绝，毕竟从小就把赵智赵慧当弟弟妹妹带身边的。愿意留下就留下吧，反正当初建造小院的时候就怕有客来访，除了自住的一间住屋外，另在两侧建了厢房。 接下来的日子，沈南之彻底把小念初交给赵慧带了，自己翻翻菜园子之余，便经常来到元瑾碑前，有时一坐就是一天。 赵慧也不劝，有时候沈南之忘了回来吃饭，赵慧还会带着小念初给沈南之送饭，送酒。 这日，吃早饭的时候赵慧跟沈南之提起：之前高车国进犯隋朝，陛下派冯孝慈抵御高车大军，并派裴矩游说高车国进攻吐谷浑。 自从赵慧来了以后，时不时的便会收到飞鸽传书，给沈南之说一些最近发生的事儿。沈南之从不回应，赵慧也不在意，只要有了什么新消息总是忍不住跟沈南之多说几句。 山中无岁月，时间不知不觉从指缝中溜走，此时已经到了七月。小念初已经可以自己爬来爬去了。 这日，赵慧又总结了一下给沈南之说起朝中大事：高车国听信裴矩的劝说，率军袭击吐谷浑，吐谷浑惨败。步萨钵可汗率部退入西平郡境内，遣使向隋朝请求救援。陛下派安德王杨雄出浇河，许国公宇文述兵屯西平临羌城，接应吐谷浑败军。步萨钵可汗见隋军在此而起疑心，率众继续西逃。宇文述趁机领鹰扬郎将梁元礼、张峻、崔师等开始追击，在曼头城击败吐谷浑，占领赤水城。隋军继续追击，至丘尼川，再次大败吐谷浑，步萨钵可汗南奔雪山。此役隋军杀3000余人，虏男女4000人，俘虏吐谷浑王公、尚书、将军共200人。 任赵慧说的天花乱坠，沈南之依旧不为所动，自从元瑾离去之后，沈南之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家国天下，早已抛之脑后，思之乏味。 赵慧也不气馁，待沈南之吃完再度拎着一坛子酒去看望元瑾后，先将小念初安置好，便开始收拾碗筷，打扫卫生。 这么长时间，早已习惯，赵慧从刚来时十指不沾阳春水，跟沈南之住上几个月后，在沈南之不靠谱的情况下，愣是练就了一身收拾内务，制作美味羹肴的本事。 原本沈南之是会做饭的，手艺还不错。只是在赵慧搬来之后便不再下厨，反正小念初还在喝羊奶阶段，任由赵慧做出什么黑暗料理，沈南之都吃得下。 第156章 辽东城内 同时落马的二人，沈南之隐居荒野，结庐而居，常伴元瑾左右。不愿重返官场，杨广虽感失望，却也知道沈南之的性子，强求不得。 这日，杨广又收到了元祯的婉拒信，杨广这段时间不仅派了几次人传召沈南之复职，还几次传召元祯返回洛阳，不过一个比一个难搞，都没有回来的意思。 杨广两处碰壁，六月时分干脆巡视北方去了。 此时巡视到榆林的杨广，得知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兄弟俩跟突厥一直在做生意，还涉及的盐铁这种重要物资。 杨广大怒，当即就要砍了宇文化及兄弟，在诸多官员的求情下，加上宇文述平定吐蕃有功，便从轻发落，褫夺宇文化及的一切官身，贬为庶人，让宇文述接回家严加管教。 此时的同窗五人，帝后二人巡视榆林，在北方。沈南之留在洛阳城郊，与元瑾相隔黄土之间，元祯哪去了？ 辽东城内，李秀儿抱怨道：“咱们以后就在这辽东城摆摊营生了？” 元祯笑道：“是我，不是我们。你想回随时可以回去嘛。”自从三个月前，游历到与高句丽交界处，元祯便临时决定乔装打扮，拿出出来之前元瑾给的瑾元商行信物，以瑾元商行的行贩走商身份混入高句丽。 自从在高句丽的辽东城定居后，元祯也与洛阳通过信，从沈南之那得知了一切，得知元瑾离世，母亲前往父亲和大姐那里了，便更没有了回洛阳的心思。 每每李秀儿拿回杨广诏令，元祯都拒绝了，示意李秀儿随时可以回去。 李秀儿自然不肯，当下不满道：“叔父让我跟着你学习，什么都没学会，光学会卖菜了！” 是的，元祯带着李秀儿搬进来之后，便找蔬菜贩子那买了些新鲜蔬菜，在菜市叫卖。这一天天的，每天都要卖一个上午的菜。 这不，刚回到农家小院，饭都没人做。 元祯手上忙活起午饭，笑道：“别抱怨了，赶紧过来烧火。” 李秀儿不情愿的回了一声“是”，磨磨唧唧的踱步来到灶前开始引火。 边烧火边抱怨道：“天天都是面条！天天都是面条！谁受得了啊？！” 元祯手下动作一顿，片刻后继续擀面的动作，一收一张直接行云流水，切好面条后元祯结下围裙，到院子拿起前几天钓的一些小鱼儿，简单开膛破肚后丢进锅里煎炸一番就跟蔬菜一起下到了面条里，提提鲜儿。 做好之后，二人坐在小桌子两侧嗦起面来。 李秀儿吃多了素菜面，突然吃了这样搭配，一时新鲜也忘了吐槽天天面条的事，大快朵颐起来。 吃饱喝足后，突然想起个事才向元祯问道：“为啥我们要佯装兄妹啊，我们这样的，装夫妻不是更妥当么？” 元祯翻了白眼：“就咱这生活条件，我这么穷，上哪讨个小自己八九岁的美娇妻？这才引人耳目吧。” 说完就起身收拾起碗筷，清洗完毕后便领着李秀儿在城里漫无目的的闲逛。 自从元祯带着李秀儿到了辽东城后，基本上天天如此，上午卖菜，下午闲逛。李秀儿开始的时候还一个劲的询问元祯到底要干嘛？天天逛半天，啥都不买，自己不愿意跟着还不行。 不过元祯从来不解释，只是交代要么就跟上，要么就自行返回洛阳，李秀儿没有办法，只得天天跟着元祯上午卖菜，下午闲逛。 起初还不太了解缘由的李秀儿，这三个月逛下来，发现元祯闲逛时每次驻足的地方都不一般，后来留了心眼的李秀儿每次逛完自会简单在纸上表明坐标，一连多日后才发现这些点相隔均匀，而且都是鱼龙混杂之地。什么意思？元祯是想安插间人分散在这些地方？ 又是逛了半日，回到家中李秀儿直接问起：“你选这些地方是为了插入楔子？” 元祯闻言笑道：“这么多日才发现，天资真够愚钝的。” 气的李秀儿当即就要拔剑相向，只是手摸腰间才想起剑早在进辽东城之前被元祯抵押了。 元祯没有理会李秀儿的羞恼，破天荒的耐心解释起来：“想来你也发现了，高句丽日渐壮大，初露野心，对于我朝燕郡柳城郡虎视眈眈，不得不防啊。” 李秀儿思考起来，小小的高句丽有这么大胆儿？摆着一副不信的脸色看向元祯。 元祯再度解释起北面突厥已然崛起，高句丽如今也是国力昌盛，雄踞一方。如今我朝稳定自然无虞，可是若是我朝与突厥起了冲突，高句丽作为区域强国，会不会趁机狠狠的咬上一口？ 李秀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所以我们现在是间谍潜伏敌营？” 元祯摇了摇头笑道：“什么间谍不间谍的，我们这个叫做化装侦察，属于侦察的一种。这便是你眼下的课程。” 李秀儿点了点头，只不过听到元祯的话不明白：“侦察不就是斥候嘛?也分为好几种的么？” 元祯轻嗯一声：“算是吧，不过当初老师教我的另一种侦察，我倒是颇为推崇。” 李秀儿闻言表示出好奇的神色，双手托腮看着元祯，想让元祯说来听听。 元祯没有继续解答，转而提问道：“你这些天还注意到了什么？” 李秀儿回想起这几个月元祯的反常，思索一会不确定道：“我还看到大哥有特别留意城中水井，莫不是在推算城中水源？为将来可能的围城做打算？” 元祯满意的点了点头，赞赏道：“不错不错，还有呢？” 李秀儿狡黠道：“还有你没事老是绕着本地官员府邸溜达，应该不是无意为之吧？” 元祯继续提问：“那你觉得我为何要留意官宅府邸所在？”也是有心考较一番李秀儿。 李秀儿把头一昂：“还能咋滴？趁夜干点偷鸡摸狗的事呗！” 元祯笑骂道：“什么偷鸡摸狗！你要知道，安插楔子不容易，自然要作用最大化。这个叫渗透，敌后作战。” 第157章 教导秀儿 随即元祯就给李秀儿讲起当初之所以能救下宇文化及，便是动用了自己提前安插在突厥的楔子，这些人光是为了混一个合规的身份就废了好一般波折，没有任务的时候一直处于静默状态，如同当初被突厥人劫掠到草原的人口的后代一样，游牧为生。 原本元祯想着，手中真正有兵权的时候，一定要创建一股特殊人才，擅长渗透敌后作战的，必要的时候可以实施斩首行动。 李秀儿初次听到这种新颖的战争方式，随即坏笑道：“既然大哥在突厥有楔子，这辽东城应该也有安排吧？” 元祯摇了摇头：“没有，这次来便是安排此事。”要是安排好了自己也不至于四处提前踩点了。 李秀儿连忙问道：“所以，进城后的种种，都是元大哥有意在教我？” 元祯笑着不答反问道：“我且问你，将来若是你成为了领军之将，在你的判断下，胜利近在眼前，突然接到高于你的指挥，要求你后撤，你会怎样？” 李秀儿仔细思考一番，狐疑道：“将在外？” 元祯摇了摇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成功了还好，若是你判断错了，又没有听后方上级指挥的命令，导致失败，又当如何？” 李秀儿闻言一愣，这好像也是。转念一想又感觉不对：“我在前线，我的判断总比后方的判断直观吧？我还是选择相信我自己！” 元祯耐心教导道：“即便你是个身经百战，战无不胜的将军，又能如何？你毕竟只是个将军，你能看到的只是要消灭敌方的有生力量。而后方要考虑方方面面，若是代价太过高昂，能不打就不打，打的赢也不能继续打！” 李秀儿思忖了一会，才迟疑道：“那以后我要是遇到了这种，是该听还是不该听呢？” 元祯起身看向西沉的落日，背对着李秀儿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会丢下大部分兵力物资听命后方，带着精锐骑兵进行强力侦察！” 李秀儿也站起，跟在元祯身后，直接说了一句：“听不懂！” 元祯耐心解释道，为将者不但要懂得打仗，还要懂得规避来自后方的制约和限制。后方制约无非三种，一种是觉得你的打法风险太大，第二便是后勤支持不了大军继续消耗，三么便是朝中奸佞从中作梗，不论哪一种，作为将领都没有抗命的理由。 说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都是忽悠人的。打的赢一时战争，得奸佞中伤，君臣离心，奸佞趁机坐大，祸国殃民，百姓遭殃，即便强行打赢了，结果未必比退兵好。 所以若是由我率大军进攻高句丽，前方交战正酣，陛下突然命我班师回朝，我会让大军原地休整，以待班师，然后亲率全部精锐机动兵力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以撤退前侦察的名义最后偷袭一波，若是能取得决定性胜利，陛下回心转意最好，即使陛下坚持撤退，也不会耽误撤兵大事。 李秀儿犹疑道：“你都亲率那么多人了，也能算是侦察？这不是拿陛下当傻子嘛！” 元祯转过身对着李秀儿笑道：“谁说不行了，大哥现在就教你一个词，这个就叫做“强力侦查”！” 元祯不由想起以前自己也是这么质疑老王的，当时老王哈哈大笑道：“做什么事情，都要师出有名，至于这个名是真是假，谁在乎呢？” 李秀儿翻了白眼，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元祯见状只得沉声提醒：“我不知道陛下为何要你跟在我身边，但是我能教你的只有这些，若是有朝一日你真的成为了领兵将领，一定要记住一点，一名优秀的将领不仅仅是打赢面前的战争，最重要的是抵挡住身后的暗流！” 元祯自从得知了大姐夫越王殿下的死跟陛下有关，心中一直有个结，不知道如何面对陛下，有些事情不知道无所谓，知道了便不能装作不知道，陛下得位不正，害死了越王殿下，终究是事实。 但是高句丽在虎视眈眈东北。元祯便想着带李秀儿提前了解一下敌人，将来若是两军开战，可以料敌于先，抢占先机。所以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引导李秀儿的战争思维。 李秀儿听得云里雾里，上前一步用脑袋磕在元祯胸口，轻声道：“饿了！” 元祯直接闪开身子，前往厨房准备晚膳。李秀儿一个没反应过来，再度用脑袋撞元祯的时候差点一个没站稳趴在地上，暗骂一声不解风情连忙跟着来到厨房。 看着厨房忙碌的元祯，李秀儿露出一丝笑意，要不是陛下老是催催催，就这样跟着元大哥定居在辽东城也不错，就是这面条实在是吃够了。 来到厨房后，见元祯又摆弄起了一大团面，李秀儿略感头疼：“哥，咱要不要吃点别的？” 元祯手下动作停下，思忖片刻对着李秀儿道：“那你去隔壁买一只鸡来吧。” 李秀儿听到要吃鸡当即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元祯一时有些恍惚，自己之所以宠溺李秀儿，实在是跟元瑾风格太像了，一样高武力高颜值，擅长以力服人。 唯一不同的是妹妹元瑾天生社交牛逼症，对谁都热情，跟谁都能聊。李秀儿只在熟人面前才放松，对生人一向高冷，能不言语就绝不多说一个字。 不过当了辽东城后，也许是没有身份，没有熟人，李秀儿到不如以前高冷，别人主动问候的时候李秀儿也尽量微笑回应，原本便爱屋及乌，前不久又得知元瑾之事，伤心之下此刻已然是拿李秀儿当亲妹妹对待，借以弥补对元瑾照顾不周的亏欠，在李秀儿身上寄托了对元瑾的执念。 以前跟元瑾还是打打闹闹略有争执，此刻对于李秀儿基本是有求必应，除了回洛阳之外，什么事情基本上都是由着李秀儿。毕竟人呐，只有当自己失去的时候，才会想着办法去弥补。只是元祯已经没有机会去弥补，只得自欺欺人一般将对元瑾的爱转移到李秀儿身上。 第158章 赵智来了 辽东城内，“兄妹”二人忙活一上午，收工回家。 回到小家，元祯看着李秀儿笑道：“最近也没什么事，要不我教你做饭吧？” 到此已经五个月了，所有的前期工作基本上已经做完了，闲着也是闲着，便想叫李秀儿做饭。 听到元祯要教自己做菜，李秀儿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学！当然不学，学了就要自己做饭了，烧火挺好的。 元祯无奈摇了摇头，看李秀儿已经主动坐在灶前点火，只得自己系上围裙。 “我也没吃，给我也做一份！”这时候赵智突然找到了这里，腆着脸谄媚道。 元祯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受影响，随口问道：“怎么耽搁这么久才来？” 当初，宇文化及率先离去，元祯随后便带着李秀儿一路向东。赵智便留在定襄，收拾突厥的烂摊子。 赵智直接坐在桌子旁，自顾自倒了碗水一饮而尽，笑道：“当初你们拍拍屁股走了，我只能留下先收拾烂摊子了。” 元祯手上揉搓着面团，嘴上接着问道：“突厥那边怎么样了？” 随后在赵智绘声绘色的描述下，元祯得知了当初为了救宇文化及，十人损伤过半，在强行突围送出宇文化及后，十人便被四十人围攻，损失过半才侥幸逃脱五人。这个阿史那·咄吉果然不是庸碌之辈，虽然刚开始以为这十人都是宇文化及的后手，但是还是调查了一下死去五位兄弟的身份。 以防万一，赵智还是决定召回另外五人，突厥那边现在仅剩几个情报人员了。赵智足足用了半年，才重新将一支全新小队作为楔子插入突厥。 另外赵智还提及了宇文化及，被元祯打断了：“这个人的事就不用说了。你这次带了多少人来？” 赵智嘿嘿一笑道：“两支突击队，一支情报队。” 元祯点了点头道：“嗯，辽东城这些人够了，你妹妹呢？没有跟你一起过来么？情报队伍一直是她负责的吧？” 赵智一拍脑门，苦恼道：“别提她了，这丫头跑回去带孩子了。” 接着赵智一通抱怨下，又将洛阳的近况都一股脑说了出来，得知沈南之在元瑾墓前守了一年，赵慧就帮忙带带孩子，元祯将面团一摔，转身看向李秀儿道：“我们明日回洛阳吧。” 李秀儿闻言一怔，元祯不愿意回去的时候，自己总催他回去，如今元祯主动提出要回洛阳，李秀儿反而有些患得患失，轻声回了句：“哦！” 赵智看气氛有些不对，看着李秀儿打趣道：“师妹不想回去？” 李秀儿直接站起起来，拉着赵智就往灶前送：“谁是你师妹！想吃饭就烧火。”随即说想静静，就一个人出门去了。 李秀儿走后，赵智脸色一正沉声：“元大哥，你知道师妹这是去干什么吧？” 元祯随口回道：“知道。” 赵智不死心继续提醒道：“那你知道宇文化及的女儿…” 元祯停下手中动作，看着赵智笑骂道：“你不用如此小心翼翼，我都知道。” 赵智不确定道：“你真知道？” 元祯叹了口气道：“陛下也不希望宇文化及的女儿活着，李秀儿具体参与了多少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是故意中计被调虎离山的。” 元祯心中唏嘘，当初就知道了，这才是元祯一直觉得欠宇文化及一条命的缘由。 赵智松了口气，原来元大哥什么都知道，只是有些不解道：“那元大哥还对她这般好？她就是陛下派过来看着你的！” 提及至此，元祯拍了拍手上的面粉，沉声道：“这事怪不得她，君命不可为，若是没有她，或许陛下会要求我亲自动手。即便我不从，以陛下的性子估计也会直接下令给你们吧。” 赵智撇了撇嘴道：“如果元大哥不愿意，陛下找我有什么用，我跟他又不熟，我只认元姐姐，元大哥的话。” 赵智调查完李秀儿之后，便很不喜欢李秀儿，跟自己和赵慧不一样，李秀儿是纯正的陛下的人，而自己和赵慧是因为元瑾和元祯的缘故，才被归类到陛下的人，现如今，元瑾离世，元祯下野，赵智心中早就不把自己当做陛下的人了。 元祯摇了摇头：“回洛阳一趟，祭拜家妹之后，我打算南下看看家父，家母，和老师。至于你们，朝中需要的话能帮还是帮一下吧，” 赵智对陛下虽有不满，但是元祯的话还是听的，当下不情不愿的回了一声：哦！ 随即二人随便闲聊，手上却一直忙活着饭食。 正巧，饭菜刚做好，李秀儿就闻着味回来了。 赵智忍不住打趣道：“师妹着鼻子够灵的啊，刚做好你就回来了。” 李秀儿轻哼一声：“要你管。”就自顾自的端碗盛饭，给元祯盛上一碗又给自己盛了一碗便自顾自吃了起来。 平日里只有元祯李秀儿，便只有两副碗筷，此时赵智尴尬在一旁。 元祯笑着将碗筷递给赵智：“你先吃吧，我还不饿。等你们吃完我洗漱一下碗筷再吃就行。” 赵智也不客气，从小到大没少受元祯的照顾，一点也不见外接过碗筷就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边吃边夸道：“元大哥的手艺不减当年啊，不过话说回来，元大哥元姐姐还有沈大哥做的饭菜比外面菜馆子还要好吃。” 元祯闻言陷入回忆，谁叫自己几个有个爱吃的老师呢，同窗岁月，时不时的便跟着老王团建，都习得了一手好厨艺。 老王不但爱吃，也思路清奇，独创了很多不一样的烹饪方法，美食做法。 李秀儿轻声嘟囔：“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赵智笑了笑也不理会，吃完又添了一碗。 李秀儿吃完后直接拿起碗筷洗漱一番，重新盛满一碗端到元祯面前，又将筷子在衣袖上擦了擦递给元祯。 元祯也不忌讳，接过碗筷用膳起来。 正在闷头干饭的赵智旁光见二人如此自然不避讳，心下忍不住念叨：这个小师妹，不简单啊，不知道还以为你们俩一对儿呢。 第159章 兄弟重逢 饭后，元祯也没有避讳，直接当着李秀儿的面跟赵智交接起了辽东城的安排，赵智一一记下后直接离去。 元祯和李秀儿也收拾箱笼，准备明日启程前往洛阳。 翌日一大早，元祯领着李秀儿来到瑾元分行，在当地负责人的安排下顺利除了高句丽，回到中原疆土后，赎回马匹武器。 不同于来时的漫无目的四处游荡，此时的元祯已经安排好了突厥和高句丽，也算是没有白读这么多年兵书，也算是为国为将来可能得战争出了一份力，至少可以帮衬朝廷争取道先机，也可安心离去了。 此刻的元祯只想尽快赶回洛阳，赶上妹妹的周年祭，待洛阳事了，便前往南方，远离朝廷。 李秀儿一路上闷闷不乐，休整时候元祯看李秀儿脸色不好，情绪不高，关心道：“是不是赶路太急了？” 李秀儿摇了摇头：“不是。” 不过接下来的路，元祯还是故意放慢些速度，毕竟李秀儿是个女孩子，长途跋涉难免疲累。 洛阳城外，沈南之又双叒跑到元瑾墓前唠嗑： 元瑾啊，咱闺女已经会说话了。不过可惜的是念初第一开口竟然不是叫爹爹，都是赵慧，把她带坏了，刚开口说话就只会叫姨姨。谁家孩子学话从姨姨开始啊！ 元瑾啊，大师兄得知咱家是闺女又来信了，想让我带着念初去南方，还说他们家孩子叫念祖，咱家孩子叫念初，都是念字辈，这么有缘分，想让两个娃娃亲近亲近。我呸，他们这是贼心不死，替他儿子惦记咱闺女呢，我当时就回信一封骂了他们一顿。 元瑾啊，老王都快八十了吧，身体怎么还这么好呢？要是把他的高龄匀给你三十年多好啊。你说你，咋这么年轻就走了呢？要是没有留下念初，我也就跟你去了。 元瑾啊，过两天就是你的周年祭了，你都走了一年了，那边冷不冷啊？你到底变成了天上哪颗星星啊？小时候大人们常说人走了就是变成了天上的星星，我每天都看，怎么就找不到你呢？ 元瑾啊，大哥之前来信说要赶着你的周年祭回来，今日还没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你在天上要护佑着他啊。也不要总盯着，不然大哥和李秀儿怎么发展啊？你说大舅哥要是真的跟李秀儿好上了，他得叫李大龙大舅哥，李大龙又是我徒弟，你说大舅哥得管我叫啥啊？ 元瑾啊，说起李大龙，我这个老师是不是太不尽职了，刚教了半年多，一撒手就当了一年的甩手掌柜，啊~沁，怎么突然打起喷嚏来了？是不是李大龙那混小子在南方骂我呢？ 元瑾啊，赵慧都这么大了，是不是该给她找个婆家了？可是把她嫁出去了，谁给咱带娃呢？赵慧一直是你教导的，你肯定舍不得把她嫁出去吧？谁配得上咱家赵慧啊？咦，李大龙和她年龄相仿，你说他们俩有没有可能啊？正好你的学生和我的学生…还是算了，算命先生说李大龙跟你一样，是个短命相，不能让赵慧重蹈咱的覆辙了。 元瑾啊，我想你了… 元祯后面为了照顾李秀儿放缓了行进速度，一直到周年祭前两天才匆匆赶到信中说的地点，元祯和李秀儿牵着马在荒野间游荡寻找，终于找到信中的小院子，元祯将马拴在一旁，上前敲门。 赵慧走出房屋，边走边喊：“谁啊？” 打开院门后，赵慧看到元祯回来了，当即泪水涌出，上前就要扑在元祯怀里，李秀儿见状不对直接挡在元祯身前，将短剑横在身前，警惕的看着赵慧。 赵慧才反应过来失态，自己已经长大了，不能像小时候一般了。以前元瑾和沈南之虽然生活不着调，随心所欲，但是涉及到赵慧的教学，元瑾还是很苛刻的，赵智赵慧兄妹每每压力过大的时候，都是元祯站了过来，给与二人毫无保留的爱。 若说沈南之和元瑾是父母式教育，那元祯就是家中叔伯长辈，只参与宠爱，不参与教育，所以赵智赵慧打小心里就特别喜欢元大哥。 被李秀儿这一打岔，赵慧连忙平复下情绪，请二人进屋先喝杯水。 元祯刚进院落，便看到一个甚是可爱的小女孩，肥嘟嘟的小脸蛋，半眯着的眼睛，时而傻呵呵的笑着，时而吮吸着自己的小手指，一步一步的走出房门。 赵慧直接蹲下，双臂一展一收，喊道：“小念初，来姨姨这里。” 小念初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看懂了赵慧的手势，蹒跚踱步缓缓走来。 元祯眼前一亮，连忙问道：“这是瑾儿的孩子？” 小念初走到近前，赵慧一把抱起，来到元祯面前笑道：“嗯，叫念初。来，念初，这是舅舅，叫舅舅。” 小念初傻笑着，听到赵慧说话，也有样学样的叫道：瞅瞅，瞅瞅～ 元祯连忙从赵慧手里接过小念初，轻声道：“不对，是舅舅！叫舅舅！” 小念初好像也意识到了错了，再度嘟囔道：“啾啾，啾啾～” 音总是叫对了，声调什么的毕竟还是一岁小朋友，元祯已经很满足，双手架着小念初腋下，原地转起圈来，高兴的像个二百斤的孩子。 元祯又逗了一会小念初，才想起来没见到妹夫啊，问向赵慧。 赵慧直接带着两人直接去找沈南之，毕竟沈南之经常一整天不回来，有几次醉到了还得赵慧见天色太晚前去寻找，把沈南之背回来。 沈南之今日倒是没喝醉，只是跟元瑾还没唠完而已。 听见有人靠近，沈南之也没有转身：“赵慧，今天怎么这么早就送午饭了？” 赵慧轻声提醒：“沈大哥，元大哥和李小姐来了。” 沈南之闻言直接转身，却没有站起来，直接转坐为跪：“大哥，是我没有照顾好元瑾。” 元祯连忙把念初交给赵慧，上前扶起沈南之，轻声道：“这事如何能怪得了你，妹妹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你这样的。” 有客来访，沈南之也不好一直耗在墓前不归家，起身随赵慧回去招待元祯。 不过让沈南之颇为无语的是，小念初刚刚一路上都在：啾啾~啾啾~ 可恶！谁家孩子不叫爹爹，娘娘，先学姨姨、舅舅的？ 第160章 发起挑战 回到小院后，元祯抱着小念初，便逗小外甥女便同沈南之叙旧，赵慧很有眼力见的拉着李秀儿来到灶房。 李秀儿不情不愿跟着赵慧来到灶房，轻车熟路来到灶前点火，嘴上依旧不满道：“我又不会做饭，你硬拉着我作甚？” 赵慧手上动作不停，来回腾挪准备饭菜，没有理会李秀儿的抱怨。 李秀儿见自己被无视，拿起木柴敲击灶台道：“你是谁？跟元大哥什么关系？” 赵慧手下一顿，看着李秀儿狡黠道：“那你跟元大哥什么关系？你跟元大哥什么关系我跟元大哥就什么关系！” 李秀儿气恼，当即就要拿起刚刚放在一旁的短剑，赵慧用见状连忙摆手：“别别别，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慧。” 李秀儿想了一会儿，没有想起来这么个人，当即轻声道：“赵智跟你什么关系？” 赵慧嫣然一笑，没有遮掩：“赵智是我哥，我还以为元大哥和赵智会跟你提起我，看样子是我自作多情了，这两个没良心的！” 李秀儿蹙眉道：“说赵智可以，不许你这么说元大哥！” 赵慧拍了拍双手，轻盈盈的走到李秀儿面前，蹲下身子打趣道：“为什么？你该不是对元大哥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吧？” 李秀儿脸色红温，出声反击道：“要你管！你少打元大哥的主意！” 赵慧双手叉腰，嗤笑道：“凭什么？元大哥英毅俊朗，男未婚，我女未嫁的，凭什么你惦记得我就不能惦记？” 李秀儿受了刺激，随手拿起短剑架在二人身前道：“就凭这个！” 赵慧翻了白眼没好气道：“切～你这点花拳绣腿也就能揍揍赵智，就别拿出来显摆了。” 说完赵慧就转身继续忙活午饭了，虽然赵智有传信过，但是赵慧依旧没有把李秀儿的武力值放在眼里，至于为何赵慧有如此底气。 当初元瑾就曾夸赞过赵慧的习武天赋，几年前赵慧就曾和元瑾搭档，与元祯赵智比试，二人联手愣是把元祯和赵智揍得毫无还手之力。 元瑾本就不弱元祯多少，赵慧习武进度神速，远非赵智能比，仅仅几个回合就把赵智撂倒，然后配合着元瑾把元祯打了一顿。 如今几年过去，赵慧对自己的实力有清晰的认知，如今的自己全力之下，或许拿不下元祯，但是元祯也休想留下自己。若是拼着虚弱一阵子，元祯和阿史那·咄苾联手也不惧！ 李秀儿轻哼一声，在心中记下一笔，事后找机会一定要教训教训这个乡野丫头。不过此间虽然不适合动武，但是李秀儿嘴上依旧不让步讥讽道：“据我所知，你算是元姐姐的徒弟吧？” 赵慧一听李秀儿的语气，就料到接下来没什么好话，不过并不在意，坦然道：“咋了？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身为徒弟，师父死后天天跟师父的男人住一块儿，成何体统？” 李秀儿是知道赵智赵慧的出身的，此刻语言也不占上风，只得轻哼道：“果然乡野家的丫头，没皮没脸，没羞没臊！” 赵慧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解释，也不曾生气。虽然兄妹二人基本上由元瑾带大，但是二人从小便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从来没有仗着元瑾姐姐和沈南之哥哥的关系，就把自己当一号人物，从来都是谦卑得很，元祯还总是调笑二人除了武艺和不拘小节，其他一点也不似元瑾教出来的。 毕竟元瑾仅仅用了一个月，就把几句口头禅深深种入李秀儿内心，每每李秀儿爆出元瑾的口头禅都让元祯头疼不已，好好的一个漂亮女孩子，怎么就偏偏长了张嘴呢！ 李秀儿见赵慧不再理会自己，又嘟囔道：“你怎么这么慢啊？锅都烧开了，真磨叽，你到底会不会做饭？” 赵慧也不争执，随即把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来到灶前，从水桶中又舀起一瓢水，打开锅盖倒了进去，轻笑道：“这不就没开了？接着烧！” 李秀儿气的直跺脚，明明是自己动作太慢，自己好不容易烧开的水，这一瓢下去白烧了！早说你这么慢我晚点烧不就好了？！ 赵慧见李秀儿这副模样，掩嘴偷笑道：“秀儿妹妹，你跟元大哥发展到哪一步了？” 李秀儿把头偏向一旁，哼道：“谁是你妹妹？！我跟元大哥就是清清白白的先生与学生的关系！” 赵慧叹了口气，故作可惜道：“唉，原来是姐姐想多了，你对元大哥没有心思啊，本来还想跟你说说元大哥以前的事呢，算了，既然妹妹没有这心思，不说也罢。” 李秀儿闻言有些不淡定了，狐疑道 ：“什么意思？” 赵慧笑道：“元大哥如今二十有六了，你就不想知道元大哥为何这般年纪依旧独自一人？” 李秀儿直接站了起来，有些局促道：“你什么意思？元大哥有心上人了？” 正好此时赵慧手上忙活完毕，直接讲面端起放进锅里，搅拌起来：“不用添火了，去喊元大哥和沈大哥来吃饭吧。” 李秀儿停下添火，却没有去喊人，就直勾勾的看着赵慧：“你还没回答我。” 赵慧随便摆了摆手：“吃饭重要，先喊人吃饭，等你打赢姐姐，姐姐就告诉你！去吧，叫人去。” 李秀儿哼的一声只得先去喊人吃饭。 元祯抱着小念初而来，沈南之也紧随其后，待几人到灶房时，赵慧很是麻利的替众人提前盛好了面，随即给每人递上一双筷子，发给元祯时候还不好意思道：“元大哥，实在不好意思，乡野之间没有食材，简单吃点，明儿我去找商行多送些食材过来。” 元祯哈哈大笑道：“慧儿妹妹不必如此，这样就挺好。” 随即就放下小念初，由着赵慧给小念初喂食，直接吃了起来。一直赶路风餐露宿的，也确实是有些饿了。 李秀儿看着面条就脑阔疼，不过赶了半天路，也只能强行往肚子里送了，吃饱了还要打架呢。 快速把面塞进肚子后，李秀儿便起身对着赵慧道：“我要挑战你！” 第161章 赵慧实力 赵慧刚好喂完小念初，将小念初放下，走到灶旁随便捡起一根树枝，来到门外，以实际行动接受了李秀儿的挑战。 二人这番操作给沈南之和元祯整的一愣一愣的，这二人今日初见吧？怎么就要打起来了？ 不说了，不说了，赶紧端着碗筷，走到门前蹲着观战。 小念初见人都出去了，也蹒跚踱步来到门口，至此两大一小已经做好了看戏，不对，是做好了观战的准备了。 李秀儿本来是习惯用短剑的，但是见到赵慧拿的是树枝，也随手捡起一根树枝。随即抢先进攻，奔向赵慧。 沈南之一边嗦面，一边跟元祯打听道：“大舅子，这俩因为啥？” 元祯呲溜呲溜，边吃边回道：“我布吉岛啊，一山不容二虎？” 沈南之点了点头，有道理，两人年龄相仿，又都有不凡的武艺，在女子之中也算凤毛麟角了。怪不得古人常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 如今看着真像是两只母老虎之争啊。不过沈南之不善武艺，看着场中你来我往的二人，转身对元祯道：“大舅子，他们谁厉害啊？” 元祯没有继续呲溜，看向场中入了神，在沈南之用手在元祯眼前晃了晃元祯才回过神来：“啊？你说什么？” 沈南之将吃完的碗筷随手放在地上，用手揽过一旁的小念初，才道：“我问你，你觉得他俩谁能赢？” 元祯笑骂道：“赵慧跟在你身边这么久，你不知道她有多强？”刚刚元祯之所以晃神不是因为二人打斗精彩，而是元祯发现赵慧愈发犀利了，看着赵慧的招式，将自身代入，心中盘算起能不能拿得下赵慧。 “怎么？你的意思是赵慧蛮强的？”沈南之之前一直也没见赵慧动过武，听元祯这么说也是来了兴趣。 元祯思索片刻后沉声道：“你觉得瑾儿厉害么？” 沈南之理所当然嘿嘿道：“那当然！元瑾好像还揍过你吧？”沈南之想起以前老是被元瑾武力欺负的时候，就嚷嚷着要找大舅子帮忙，元瑾就嗤之以鼻说过：找他没用，又不是没揍过他。 元祯没有介意沈南之当面揭老底儿，看着沈南之认真道：“赵慧的武艺应该是超过瑾儿了，即便是我上去，恐怕也拿不下她。” 沈南之闻言一愣，好家伙，这个赵慧这么强的么？随即想起什么，狐疑道：“不对啊，那他俩怎么打这么久？当初你就比李秀儿强很多，看她们俩打架，也没看出来赵慧比李秀儿强啊。” 元祯吃完最后一口看着沈南之道：“当初让你好好练功夫，你不听，现在傻眼看不明白了吧？” 随后将碗也随手放在地上，来到场中强行分开二人。 李秀儿见元祯插入进来，强行收招差点伤了自己，而赵慧轻松从容后退两步，原本就没有认真跟李秀儿打，元祯和沈南之的动向她一直都有分心关注。 李秀儿刚想表达不满，元祯摆了摆手道：“秀儿，你先退一旁，我上！” 李秀儿闻言一愣，随后倔强道：“打个乡野丫头而已，我能赢，不用你插手！” 元祯转身笑道：“秀儿，你在一旁观战，对你的武艺应该也有补益，听话，退下吧。” 李秀儿看着笑容和煦的元祯，实在拒绝不了这样的元祯，只得“哦”了一声，将手中木棍递给元祯后退下。 沈南之招了招手：“秀儿，过来这边，这边观战视角好。” 场中元祯对赵慧伸出左手：请。 对手换上元祯，赵慧也不敢大意，虽然对自己这两年的实力增长很有信心，可是毕竟没有再跟元祯交过手，自己熟悉的也是几年前的元祯了。此刻对上元祯，赵慧收拢心神，直接抢攻了过来。 不同于上次在元府与李秀儿交手，虽然也是李秀儿一直抢攻，但是彼时的元祯应付起来游刃有余，而此刻，在赵慧的抢攻下，元祯是实实在在的感到了压力，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破局，只得被动防守招架。 沈南之用肩膀捣鼓了一下蹲在一旁的李秀儿道：“秀儿，我不看不太懂你们这些武人，现在场中什么情况？元祯是不是让着慧儿呢？” 李秀儿此刻见赵慧全力出手，才知道自己差之甚远，不过沈南之问话，李秀儿还是老老实实回道：“沈大人，元大哥没有让着赵慧，此刻的的确确是处于下风。” 沈南之不敢相信道：“元祯也不是慧儿的对手？” 李秀儿摇了摇头：“倒也不是，是因为刚开始元大哥托大，由着赵慧先手，所以才落入下风。不过元大哥武艺高强，看似赵慧一直在压着元大哥打，其实赵慧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击败元大哥，算是平手吧。至于等元大哥缓过劲儿来，转守为攻后胜负怎样，以秀儿的眼界看不出来。” 沈南之闻言来了兴趣，当即吼了一嗓子：“停手！” 赵慧闻言飞身撤退几步，元祯也站在原地没有反击，二人看着沈南之，不解沈南之要干什么。 沈南之嘿嘿一笑道：“比试嘛，自然要有回合，第一个回合你们算平手了，接下来我数三二一，你们直接开打第二个回合。” 元祯瞬间反应过来沈南之想干什么，在沈南之刚喊道二的时候便抢先攻击。赵慧被抢了先机，只得陷入被动防守，场中形势逆转，赵慧苦苦支撑，苦不堪言。 沈南之搞完破坏又捣鼓了李秀儿肩膀问道：“现在呢？什么个局面？元祯是不是要赢了？” 李秀儿看着场中攻守逆转的二人，看着元大哥的凌厉招法，又看虽然落入下风，却一时也没有败相的赵慧，深刻认识到了自己与二人的差距，当即对着沈南之回道：“沈大人，我不确定，只是看起来赵慧应对元大哥先手的表现，不如元大哥应对赵慧的先手。” 沈南之闻言，心中有了数，也就是说赵慧如今已经不弱于元祯了，二人之间的差距已然不大，元祯占着性别、体型、年龄的优势，略强一丢丢而已。 沈南之心中感叹：赵慧真强啊。 第162章 商行归属 二人又打了一会，赵慧终究是应付不来了，仓促招架间已经露出了败相，就在元祯准备一鼓作气拿下的时候，赵慧突然一记不要命的反击，令元祯分了心神，随后将木棍横在身前，挡住元祯直刺而来的木棍，借力迅速后退，拉开了一段安全距离。 赵慧将木棍丢了，笑道：“元大哥，你还是没有留下我哦。”顺利退出一段安全距离后，赵慧也有些底气。这个距离，自己要跑，元大哥绝对留不住自己。 元祯笑着扔了手里的木棍：“慧儿妹妹了不得，这一战算平手！” 赵慧正经躬身抱拳嘻嘻道：“元大哥承让啦。” 随后赵慧就跑过来接过小念初，逗趣道：“小念初啊，姨姨厉不厉害啊？”虽然是对小念初说的，眼神却时不时的瞟向李秀儿。 李秀儿气哼哼的收拾起碗筷转身回灶房收拾起来。 沈南之笑道：“你好意思说，元祯吃了两碗面，刚吃饱自然不便运动。” 赵慧这才撇了撇嘴：“元大哥吃太饱了，不适合运动，我还空腹呢，又先打了一架！” 元祯也走过来笑道：“平手就是平手，哪有那么多理由，倒是慧儿妹妹，你再不去吃饭秀儿就要将残羹剩饭全倒了！” 赵慧这才想起来，连忙将小念初交给沈南之，匆忙跑进灶房：“秀儿妹妹，姐姐还没吃呢！” 李秀儿并没有动赵慧那一碗，只是收拾了三人吃完的碗筷，默不作声清洗了起来。对于赵慧的话充耳不闻，毕竟说也说不过，打也不打过，惹不起就躲一躲呗。 赵慧见李秀儿这般模样暗自好笑，迅速吃完之后将碗筷递过去：“秀儿妹妹，帮姐姐这副碗筷也洗一下呗。” 李秀儿轻哼一声既不接茬也不接碗筷，赵慧只得诱惑道：“这样，你帮姐姐这个洗了，姐姐回答个你个问题。” 李秀儿闻言转身：“真的？” 赵慧拍了拍胸脯：“姐姐摸着良心发誓，比真金都真！” 李秀儿接过碗筷清洗起来，洗涮完毕后转身看向赵慧：“元大哥真的有心上人了？” 赵慧点了点头：“有！” 李秀儿急忙盘问：“是谁？” 赵慧狡黠道：“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姐姐可没有答应回答你第二个问题。说起来你也够笨的，你要是直接问这个问题，两个问题不就都有答案了？”说完就转身出去逗小念初去了。 李秀儿急的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以后再伺机打听了。 见赵慧出来，沈南之将小念初交给赵慧后，领着元祯出去走走。 刚刚在堂屋二人只是简单叙叙旧，沈南之给元祯简单说了说南方的情况。此刻要特意出来，自然是想聊一下不方便隔墙有耳的话题。 元祯也不多问，随同沈南之来到了山顶。 沈南之看着站在高处，俯视了洛阳城，问向元祯：“元兄以后打算如何？” 元祯不答反问道：“你呢？” 沈南之没有隐瞒：“等念初一周岁，南之准备带上念初去南方，让念初见见长辈。” 元祯继续问道：“然后呢？还回来么？” 沈南之转身，理所当然道：“当然要回来，元瑾在这里，南之自然还会回来！” “那就把瑾儿带去南方，不就好了！”元祯并不满意沈南之的回答，沈南之明明知道自己想问的是什么，却一直在避开。 沈南之摇了摇头：“人都说入土为安，岂可妄动。” 元祯注视着沈南之：“你这是在为回洛阳留个由头？” 元祯见沈南之沉默，继续道：“你还妄图改变陛下？” 沈南之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虽然时有劝谏，但是杨广好像真没有听过自己的，所有杨广打定主意的事情，自己也的确不曾改变过。 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转而发问：“元兄为何不回？据南之所知，当初对吐谷浑用兵的时候，杨广便有召你前往吧？这不是你一直想去的前线么？为何拒绝了？” 对于沈南之，元祯自然不用藏着掖着。直接道出缘由，自从当初和宇文化及喝了最后一顿酒，元祯便不知道如何面对杨广。 若是元祯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当代人，或许不会纠结。天地君亲师，君在前！但是经老王教导多年的元祯，始终把亲情看的很重，对于君也没有那么愚忠。 不过在元祯心中始终有百姓的位置，而元祯在突厥和高句丽留下的后手，便算是为这个朝廷最后的贡献，可保华夏大地不再被外族入主中原！ 所以元祯想着去年方看看爹娘大姐之后，就不回来了。 沈南之没有反对，只是提醒道：“李大龙和李秀儿？” 元祯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们都是陛下的人，刚好你我好好教导一番后由他们接任我们造福百姓，也算没有辱没了王老师。” 沈南之点头赞成，这一年来，沈南之想了很多，从李大龙兄妹出现开始，便不是简简单单的跟自己和元祯学习，而是陛下特意选的两个人，继承自己和元祯所学，可能陛下也觉得元祯和自己不太受控，又顾及昔日情分不好用强，便特别选了两个人代替自己二人。 只是说及至此，元祯不解道：“为何安排了你我？瑾儿那里怎么没有安排人接手？” 沈南之轻笑道：“谁说没有，赵慧不就是？！” 元祯闻言一震：“赵慧是陛下的人？” 赵慧和赵智后期的教导自己一直有参与，要比沈南之更了解二人，虽然和赵慧见面不多，但是赵智却没有提及，难道这兄妹二人实际上都是陛下的人？ 沈南之摇了摇头：“不算，赵慧应该是跟陛下做了什么交易，拿回了瑾元商行。元瑾临终前交代瑾元商行由念初长大成人后接管，如今元瑾去了，瑾元商行便只认信物不认人，而如今瑾元商行最高级别的信物便是我跟元瑾的结婚对戒，女戒现在就在赵慧手上，瑾元商行如今是赵慧在辖制。” 第163章 组团南下 元祯有些不解：“瑾元商行的事我也知道一些，赵慧要做什么交易，才能从杨广手里拿回瑾元商行？” 沈南之摇了摇头：“我之前问过，她不愿意说。” 沈南之从来不以恶意揣测他人，何况赵慧又是元瑾一手带大的，沈南之就像信任元瑾般信任着赵慧，所以当初赵慧避而不谈，沈南之就不再追问了。 元祯也想明白了，不管赵慧和陛下做了什么交易，她都绝对不会伤害跟元瑾有关的人。有些事情既然她不想说，那便由她去好了。 聊完天的二人缓步下山时，沈南之还打趣道：“元兄，秀儿挺不错的。” 元祯点了点头，不甚在意，随口回道：“嗯，是不错。” 沈南之靠近元瑾用胳膊捣鼓一下元祯调笑道：“大舅哥，你都一把年纪了，还不抓紧机会，早点把事儿办了？” 元祯侧过身子疑惑道：“什么机会？办什么事儿？” 沈南之翻个白眼没好气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再这样去了南边，怎么跟爹娘那里交代？还不赶紧跟秀儿确定下来！” 元祯反应过来，跟沈南之拉开一段距离，满脸鄙夷道：“啧啧啧，你怎么思想这么龌龊？秀儿，那是我的学生，再说了，我跟她差了十岁呢！” 沈南之撇了撇嘴：“十岁怎么了？这点年龄差也叫事嘛？再说了，你觉得你是人家老师，说不定人家心里不这么想呢？”说完心中还嘀咕：骗鬼呢，就秀儿看你那眼神，哪里像是正经徒弟看老师的眼神？ 元祯摇了摇头，转身看着沈南之道：“我最多当她是妹妹而已。你呢？你跟赵慧…？”元祯不愿意深谈李秀儿的事情，直接岔开了话题。 沈南之闻言大惊失色，连忙解释道：“你什么意思？我对你妹忠贞不渝，我和赵慧什么都没有！” 元祯笑道：“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想说，瑾儿已经去了，可你的生活还得继续啊，将来迟早得续弦，还不如考虑考虑赵慧，至少赵慧肯定会对念初好。”毕竟沈家几代单传，到了沈南之这里只有一女，若是将来，沈南之要续弦，元祯也不觉得有什么。 沈南之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谁说一定要续弦了？再说了，赵慧那是咱看着长大的，你竟然都能想到那方面心思，啧啧啧，元兄，你的心脏了啊。” 见沈南之拒绝之余还不忘打趣自己，元祯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言语，缓步下山。经此一调侃，心中那个倩影再度浮现在眼前，此去南边，怕是许久都见不到了。不过那个人虽然荒诞，但是也足够宠爱她，前不久还立了她的儿子为储君，她应该是幸福的吧？ 沈南之又几次打岔元祯都只是笑笑不回应，也不再自讨没趣，跟在元祯身旁，缓步下山。 二人回到小院的时候，小念初躺在摇摇床上午睡，赵慧坐在一旁，边看着小念初睡觉，边看李秀儿练武。 是的，沈南之和元祯离开后，李秀儿洗涮好碗筷之后，越想越气，气自己武艺太差，稍作热身之后便开始在门口练武。 赵慧时不时的还会言语指导一番，李秀儿虽然嘴上哼哼，却还是按照赵慧的指点方向尝试了一番，结果大受启发。 接下来两日元祯和李秀儿便住在了小院，三间房，原本就是赵慧带着小念初住在正房，沈南之睡在西边一间房，毕竟元瑾葬在西边不远处。 元祯便同沈南之挤一挤，住在西房，赵慧仍旧带着小念初住在正房，李秀儿毕竟是女子，独自住在西房。 这两日，元祯主动揽下了照顾小念初的任务，赵慧闲着也是闲着，除了做饭，闲暇之余就揍揍李秀儿，美其名曰：指点。 李秀儿也是倔，每次战败虽然不至于受伤，但是屁股上总要挨赵慧几棍，李秀儿是又恼又气，又无能为力！没办法，实在是打不过，不过一对一陪练，确实利于习武，李秀儿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一天下来屁股上至少要挨上三十棍。 不过赵慧下手很有分寸，虽然打的很响，却是不伤皮肉不伤筋骨。简单来说就是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毕竟观战的还有两大一小，三个吃瓜群众从不缺席。 转眼到了元瑾的周年祭。一大早沈南之拿出之前和赵慧一起折的纸钱元宝，分给元祯和李秀儿一些后，众人一起来到了元瑾墓前。 元祯边烧纸钱边念叨道：“瑾儿啊，你从小就喜欢这些，如今哥哥多给你烧一些，在那边可别委屈了自己，记得上来拿钱啊。” 沈南之心中早已习惯了，此刻烧着纸钱，非但没有悲伤，还笑着打趣道：“元瑾啊，今天多给你点，后面可能就得拜托商行随时给你续上了，啥时候缺银子了你再托梦给我。明儿我们就出发去南边，看看父亲母亲，看看爹娘，看看老王。还有，你在天有灵记得包邮咱大舅哥早日找个好媳妇啊，不然爹娘多着急啊？你也不想看到爹娘着急吧，记得晚上托梦给大舅哥做做工作，珍惜眼前人啊！” 旁观的三人各不相同，小念初并不觉得今天有什么特别，依旧眯着眼吮吸着自己的手指，时不时傻笑。 李秀儿听了沈南之的话，心下有些害羞，耳根都红了起来。 赵慧捂嘴偷笑，看着元祯和李秀儿，忍不住点了点头：嗯，这俩人倒也合适。完事还捅咕一下李秀儿：“抓紧啊。” 李秀儿被赵慧这调笑，也顾不得给元瑾姐姐上香，直接跑开了。 元祯笑着摇摇头，既不言语，也不解释。 烧完纸钱，圆个坟后又跟元瑾多聊了一会儿，众人才回到小院各自收拾起来，准备明日远行。 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众人谁也没有想起今天是小念初第一个生日，要给小念初过个生辰啥的。 翌日一大早，众人便乘坐马车到了通济渠，沿着水路先下余杭，再转道岭南，沿着沈南之第一次去南越的路线，重新走上一遍。 第164章 路过福州 一路上水路畅通，众人很顺利的到达了江都，简单休整两日，访亲探友之后沈南之一行人换上马车接着陆路南下。 换上陆路之后，赵慧时不时的就指点李秀儿一番，李秀儿虽然每次都被揍得很惨，依旧很执拗的屡败屡战。 元祯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告诫李秀儿要总结经验，然后勤加练习，不必如此天天挑战。 李秀儿也知道元祯说的有道理，每每想消化总结经验的时候，总是被赵慧三言两语激将，理智全部抛之脑后，提剑就上。 尤其是李秀儿从小在武艺上就很有造诣，即便是元瑾当初也说过，自己这跟年纪的时候也就跟李秀儿差不多，在老家又是同辈第一人的李秀儿心中有莫名的优越感，但是如今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这些优越感竟然被一个同龄的乡野丫头击碎的体无完肤。 刚到福州，沈南之再度见到父母，顿时哭出声来，以前数年分别，远游都不会如此的沈南之，这次见到父母后，突然泪水决堤涌出。 心中苦楚，虽不足与外人道，但是见到父母后，心中有了依靠，所有委屈涌入心头，情绪难以自控。 宁远侯上前扶起跪拜的沈南之：“儿子，都是父亲拖累了你们。若不是父亲身体不争气，你们小两口说不定也不会阴阳两隔。”沈母更是在一旁泣不成声。 元祯连忙从赵慧怀中接过小念初，上前交给沈母：“婶子，这事瑾儿和南之的孩子。” 沈母连忙擦拭干净泪水，接过孩子。看着怀中煞是可爱的小念初，沈母转悲为喜，逗起小念初来了。 此时，沈南之也意识到失态，情绪平缓起来后向父亲介绍起孩子和众人。 毕竟宁远侯老早就被调任，赵慧八岁以后便没有再见过，李秀儿更是不认识，倒是元祯，虽然这些年来见得少，但是轮廓依旧，宁远侯依旧认得出来。 一番招待后，沈南之和元祯才从宁远侯这里得知，元孝矩年初便已任满，陛下免去了他的交州刺史身份，保留爵位，随时可以返回洛阳。 但是洵阳郡公没有回洛阳，反而是上书年岁已高，乞骸骨卸甲归田。陛下允准后洵阳郡公选择去了广州，在大女儿处养老。 此下年关将近，原本准备先前往交州的元祯在宁远侯和沈母的竭力挽留下选择留在福州，等过完年和沈南之一起前往广州。 期间沈老夫人还找沈南之私下打听赵慧和李秀儿什么关系，沈南之如实告之之后沈母竟然要给元祯介绍女子相看。 沈南之颇感无语道：“母亲诶，您就别操这个心了。元祯他自己有打算。” 沈母不死心道：“那你呢？赵慧娘看着也不错。” 沈南之吓得退后两步：“母亲，您就不怕元瑾在天上看着你呢？”元瑾刚走一年多，自己就重找，还找她视为妹妹的赵慧？元瑾不得气的前来人间带自己一块走昂？ 沈母有些为难道：“娘知道你和元瑾伉俪情深，只是元瑾也走了一年多了，咱家又是几代单传，这个传宗接代…” 沈南之没好气道：“母亲说这个话，置念初于何地啊？念初也是您的亲孙女啊，怎可如此重男轻女呦。续弦的事情，母亲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了。” 沈母听完也不好再说什么，心中可能也觉得有些急了，对不起元瑾。随即转移话题道：“元祯真的不用为娘撮合撮合？娘看他和秀儿姑娘也挺般配的。” 沈南之贱兮兮道：“那母亲啊，您看儿子里秀儿姑娘般不般配啊？” 沈母闻言一怔，随即大喜道：“你想…” 沈南之扶额无语：“母亲，我开玩笑的，您也是的，听风就是雨呢！儿子和元祯各有各自的想法，您就别掺和我们小辈的事了。” 转眼春节已至，别人不好说，对于宁远侯来说这是十多年来最开心的过年了。自从十几年前自己被调任之后，便一直没有得到返京与家人重逢的机会，此次过年，对于宁远侯十多年过年的情景对比下，还添了个小孙女。 宁远侯和沈夫人作为长辈，给五人都封上了红包，讨个喜气。 除了不知忧愁的小念初外，便只有赵慧开开心心的接过红包。 元祯和沈南之近几年来诸事不顺，心中积郁，再有都年纪不小，对于这种逗孩子的玩意早已失去了兴趣。 李秀儿虽然尚且适龄，但是从小喜欢舞刀弄剑的李秀儿，对于这些从不关心，也没有特别喜欢，虽然以前年年也收，转手就丢给李大龙了。 沈母见同龄的两个女孩子一个兴高采烈，一个看起来并不开心，连忙关心道：“秀儿姑娘是想家了？” 李秀儿摇头道：“没有，就是有些想大哥了，这还是秀儿第一次跟大哥分别这么久，转眼都快两年了。” 这些时日宁远侯和沈母也是捋顺了众人关系，宁远侯也安慰道：“等过了初五，就让你沈大哥带你们一起去广州，你就能见到你大哥了。” 李秀儿虽然感动，但还是摆手拒绝道：“不用了，就照着原先说的过完元宵再去广州也可以的，秀儿不急这一时。” 沈母也是安慰道：“没事，以后你们在广州，也就近了，你沈大哥什么时候想回来随时都方便，就听你沈伯父的。”说完又转头对着沈南之和元祯说道：“你们回头准备准备，初六就出发吧。” 年前这半个多月相处下来，看着沈南之和元祯情同手足，加上元瑾在中间，沈父沈母都把元祯当自家儿子看待。在看出李秀儿对元祯不一般的时候，二老是真的希望二人可以有个好结果，毕竟元祯年纪比沈南之还要大上一岁，如今仍旧独身一人，所以此刻得知李秀儿想哥哥了，那自然是以秀儿的情绪为首要位置。 沈南之倒是无所谓，的确来了南方后，到福州就近了，而且前不久大师兄来信说朱宽二次招安失败，越王准备出兵流求了，到时候想回来还可以顺路回来看望二老。 在二老的强烈要求下，便订下了众人初六就出发。 第165章 一见倾心 欢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已经初六了。 这日一大早，众人再度启程，原本沈父和沈母想把小念初留在身边帮沈南之照料的，但是沈南之说老王年纪大了，又无子嗣，想带念初过去给他做个伴，也跟着老王身边启蒙，二老才依依不舍的讲小念初交给赵慧。 如今的小念初已经可以说很多话了，自己也可以满地跑了，不过小念初还是喜欢缠着赵慧抱抱，赵慧也是宠溺，能抱着就抱着。 岭南的路不好走，好在沈南之走过这条路，又记得路，众人顺利来到广州，上一次路过的时候便是刚遇灾不久，房屋倒塌不少，这一趟走下来，却发现这些房屋依旧破烂不堪，虽然比之上次有些修缮，但整体依旧残破。 元祯和李秀儿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深感岭南真是越南越偏，不宜人居。赵慧也不曾来过南方，但是却没有感到什么稀奇。 由于沈南之他们是临时改的时间，提前了十天出发，加之沈南之越王府的路，便没有提前通信，想来个突然袭击，创造个惊喜。 到了广州城后，李秀儿都忍不住唏嘘道：“岭南还有这么繁华之地呢？跟我们来时路上相差甚远啊！怪不得大哥乐在其中，都不要我这个妹妹了。” 元祯见广州繁华，也是心中松了口气，一路走来的环境，实在难以想象年迈的父母如何在这不宜住人的气候下生活，如今刚刚过年不久，这里已经热的只穿单衣了。 在沈南之的带领下，几人直接来到了越王府。看门的小厮上次见过沈南之，直接放众人进了越王府，然后快步跑去禀告。 越太妃得知消息后，匆忙跑来，丝毫没有注意太妃形象，上次一别，已经十来年没有见过弟弟了。 一番嘘寒问暖叙旧之后，沈南之他们才得知来的不巧，老王他们去了澳门，要明天才回来。 越太妃对着元祯有很多话要说，聊了有一个时辰了还没有结束的意思，沈南之只得轻咳提醒：“咳，大姐，时辰不早了，小念初还等着见外公外婆呢。” 越太妃反应过来，聊到兴起一时忘了时辰，连忙带着众人前往。 洵阳郡公两个月前便已来到了广州，原本越太妃想着让爹娘就住在越王府颐养天年，但是洵阳郡公觉得住女儿家里不像话，直接在越王府不远处自己买了个宅邸。 确实不远，越太妃领着众人刚走一会便看到一处府邸上挂着元府二字。 府邸虽然不比洛阳城中的元府大，倒也五脏俱全应有尽有，下人小厮也都是当初元母带过来的。 门口小厮一见到自家大小姐和大公子回来了，招呼都没打，匆忙跑回府里提前禀报。 元祯他们刚进门的时候，洵阳郡公便携夫人匆匆赶来，元祯见到愈发年迈的父母，当即就跪了下去，直言孩儿不孝，未尽床前之孝。 沈南之也带着小念初一起跪下，并向小念初介绍外公外婆。 当小念初怯生生的喊出：外公、外婆。的时候，老两口高兴坏了，元孝矩更是直接抱起小念初原地转了几圈，把小念初高兴坏了。 不过元孝矩毕竟多年旧伤暗疾，如今花甲之年岁，身体还不如老王，转了两圈越太妃赶紧接过小念初，生怕阿爹一个不小心再摔着了。 一旁的秋菊趁机拉着赵慧到一旁，八卦起自家大少爷的情路怎么样了，赵慧苦笑的摇了摇头，但是以前住在元府一直收到秋菊姐姐照顾，只得小声透露一些。 多年不见，再度重逢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左右王府的众人都不在，沈南之他们都在元府吃了晚饭后才随着越太妃一起回到越王府，元父元母也不在意，年轻人喜欢扎堆也理解，另外元府和越王府又近，走路都用不了半刻钟，孩子们过来很方便。 原本以为老王他们要过几日才回来，没成想翌日下午，老王他们便回到了越王府。 得知沈南之他们已经来了，都在元府陪着二老用完午膳还没回来，杨俨便请示了老王，得到允准后带着李大龙就往外公家跑。 杨俨轻车熟路，外公来了以后没事就经常往这跑，直接带着李大龙就闯了进来。 “外公外婆，听说我大舅带着舅母来了？”直接闯进元府的杨俨，还没见到人，就喊了起来。 正在陪二老叙话的众人一怔，转眼便见到两位少年赶来了。元祯一脑门黑线，李大龙他是认识的，虽然认不出俨儿如今模样，当时联想刚刚声音肯定是俨儿了，臭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元祯一本正经起身揪住杨俨的耳朵：“这么大个人了，冒冒失失的！” 越太妃就在一旁陪着母亲说说话，并没有要替杨俨解围的意思。 李大龙可没有管杨俨的囧态，连忙跑到沈南之面前问道：“师父，听说你给我带媳妇来了？” 正在陪老泰山下棋的沈南之一怔，啥玩意？转身看向李大龙，满脸疑惑。 李大龙嘿嘿一笑：“王府看门的都说了，你们一人带了一个小姑娘来，除了我妹妹，还有一个呢？不是介绍给我的？” 沈南之闻言反应过来，冲着后院喊道：“赵慧，有人找你。”随即不再搭理李大龙，继续陪着老泰山对弈，说实在的，老泰山武艺还行，棋艺是真臭，沈南之一盘棋下来要主动放弃十几次绝杀棋才能跟老泰山下的有来有回。 原本听到杨俨的喊话，赵慧和秋菊李秀儿她们带着小念初来到前院。 李秀儿见到李大龙，很是开心，当即就小跑过来。 李大龙看着几人从后院来到前院，看着眼前出来的几个人，小朋友忽略不计，秋菊姐姐之前认识，妹妹直接无视。 李大龙看着剩下的一人，一袭青色长衫，虽然跟李秀儿一般中性打扮，但是眉宇间的英气，和身为女子的美貌却是一点没有受到影响，李大龙此刻突然明白了曹植笔下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是怎么回事了。 第166章 邪门布局 李大龙完全呆住了，以至于李秀儿走到身前还没反应过来。李秀儿见大哥发呆，顺着李大龙的眼神看去，忽然想明白了什么，气的直接在李大龙脚面上一踩。 李大龙吃痛，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失态了。又见李秀儿在生闷气，连忙先安抚李秀儿。 赵慧走向沈南之，问道：“谁找我？” 沈南之此刻还在想着如何不露痕迹的把赢棋走成和棋，头也没抬随手指向李大龙：“他说要讨你做老婆。” 赵慧秀眉微蹙，看向李大龙，见到李秀儿和李大龙模样便瞬间明白了李大龙的身份，随即来到李大龙身边沉声道：“你想娶我？” 李大龙刚安抚好妹妹，便见佳人走了过来，虽然诧异佳人说的如此直白，却还是不遮不掩道：“嗯，想！”刚刚那一眼，在李大龙的脑海中，以后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君羡，任谁看了都得羡慕。 赵慧没有再搭理李大龙，转而看向李秀儿：“他平时都这么勇的么？” 李秀儿也是一脑门黑线，连忙摆手不参与，你们看着办，便匆匆离开来到元祯旁边。 赵慧懒得再搭理李大龙，直接转身来到沈南之旁边，暗恼沈南之没事给自己找事，随手拿起沈南之的车直接弃车砍士将军，一下子就把元孝矩绝杀了！ 沈南之一脸尴尬，要不是赵慧掺和，自己把车兑掉之后这盘棋就和了。 元孝矩看到赵慧这一手，直呼妙哉，妙哉！ 赵慧嘴角一抽，这种棋但凡有点棋艺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吧？不过赵慧也没有拆穿老爷子棋艺的意思，刚刚纯属是给沈南之找点事，却不料老爷子的反应不按套路。 赵慧只得另作他法，直接对着元孝矩施礼：“老爷可否让赵慧跟沈大哥下一盘？” 元孝矩自然不会跟年轻人争这个，当即起身坐在一旁，看着赵慧和沈南之棋盘厮杀。 李大龙虽然被忽视了，却也不气馁，也加入了旁观队伍，只是眼神一直飘忽定在赵慧身上。元祯也善棋道，拽着杨俨的耳朵过来一起旁观。 当初同窗伴读时候，自己就和沈南之有事没事下几盘，对于沈南之的实力有一定的了解，虽然比自己还要差上一些。 不过元瑾并不擅长此道啊，赵慧如何能与沈南之对弈？ 沈南之自然有这个自信，当即绅士的让赵慧执红先行。 赵慧想都没想，直接车一进二，引得围观的人噗嗤笑出声来，尤其是越王杨俨笑的最大声。 沈南之想都没想，直接炮八进七吃马，先得一字！然后揶揄道：“怎么着？慧儿妹妹这是让沈大哥一匹马么？” 赵慧理都没理，继续走车九进一，继续弃马。 沈南之白得两个大子后得意道：“慧儿妹妹，你这是手滑车么？这棋还有必要下么？” 赵慧依旧没有理睬旁观者的唏嘘，和沈南之的揶揄。直接炮二平五，接连平车捉炮抢了几步先手。 沈南之后知后觉，脑门冒起汗来，常言道炮不轻发，果然，在赵慧弃掉两匹马引开自己双炮的时候，自己家中防御太弱了，在赵慧双炮双车的连番进攻之下，只有招架之力。只有双炮深入毫无作用。 尽管沈南之苦苦支撑，还是被赵慧强行撕开个口子，形成了绝情铁门栓的局面，沈南之只得投子认负。 赵慧这一操作直接震惊了围观众人，稍等棋理的人都知道赵慧先手两步已经亏了，明显不合棋理，竟然一顿猛攻之后如此轻易的撕开了沈南之的防线，轻松拿下沈南之的老将。 沈南之不服，感觉这把发挥的不好，当即就要再来一盘，元祯见猎心喜，直接将沈南之推开：“沈兄，我来试试！” 沈南之知道元祯的棋艺比自己要好些，直接起身让位，旁观起来。 元祯依旧让赵慧执红先行。 赵慧可不管二人是谁的徒弟，棋艺有多高，直接继续车一进二。 元祯依旧选择了进炮打马，上场之前便已想好得了两个大子之后，接下来就是强行跟赵慧兑子，破坏赵慧的攻势。 本以为赵慧第二步还会车九进一，却不料赵慧变招了，这把不走双铁滑车了，直接立了中炮。 不过元祯的棋艺的确强沈南之不少，在赵慧退车捉炮的时候，弃炮轰掉了赵慧一个士。至此便多了一个士的优势。 元祯没有沈南之贪恋多子，用弃还一子之后稳住了局势。二人便陷入胶着的缠斗之中。按理说赵慧缺了一个士，防御有所下降，阵型不稳。 甚至赵慧一度将老帅悬在半空，但是元祯依旧久攻不下，不过赵慧的红子基本上被元祯压在家里，形不成对于黑方的攻势。但是行棋至此，双方僵持住了，谁都没有办法组织有效的攻势。 元祯毕竟年长十岁啊，不甘心平局收手，主动放弃了对红方的封锁，强行运子攻杀赵慧。因为元祯觉得赵慧丢士之后阵型不稳，多子强攻有很大胜算。 赵慧并没有慌张，在元祯主动解除封锁之后也是策马狂奔敌方老巢，开启了双方各攻一侧的局面。 此时的观众们早已惊呆了，如此复杂的局面，即使是沈南之也说不上来谁占优势，太复杂了！ 赵慧曾经几度岌岌可危，在弃掉一个大字延缓了将黑方的车引到一个尴尬的地方后，开始了迅猛的攻势，多子齐出，直接两拨攻杀将元祯的黑方老将逼入绝境，元祯只得放弃进攻回防，但是，黑方停止了进攻之后红方更撒欢了，赵慧几度猛攻之下元祯无可奈何，实在守不住了，只得投子认负。 元孝矩只觉得这棋很精彩，但是李大龙兄妹和沈南之棋艺还不错的，才看的出一些，折服于赵慧的棋艺。 这种看起来甚是邪门的招法也是人能想得出来的了？ 元祯认输后没有沈南之那般，心服口服的请教起来：“慧儿妹妹，你这两盘棋的招法很是犀利啊，叫什么名字？”这招的后效可比弃马十三招还要长远，元祯整局下来一直觉得自己占优，但是就是攻不下来，现在想想或许自己根本就没有占优！ 赵慧收拾棋子随口回道：“邪门布局铁滑车！” 第167章 误入歧途 说完之后，赵慧也是有些后悔，平时都耐得住性子，怎么刚刚就没忍住手贱给沈南之找点事呢。这下好了，两盘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解释一番怕是下不了台了。 说起赵慧的棋艺，启蒙阶段自然是自小跟在沈南之和元瑾身边耳熟能详，至于从哪学来的这些套路，那就不得不提起一个人了。 当今天子，杨广。赵慧自小熟悉棋艺，后面每每替元瑾进宫述职的时候，偶然看到一次陛下和皇后对弈。 当初杨广便是用了这个套路，当初作为旁观者的赵慧就如同今日吃瓜群众心中一样的想法，不过随后看完整盘便被杨广的棋艺折服了。 杨广见赵慧被棋盘吸引，便送了赵慧一本关于象棋邪门布局的书。 元祯和沈南之了然，几人之中的确是萧亭和杨广棋艺最高，可能是他们自小接受老王启蒙，在象棋方面可以跟老王杀的有来有回。 两盘棋下来，天色已经不早，太阳已至西方，沈南之和元祯只得先告别二老，毕竟老王回来了，要先去拜见。 回到越王府，元祯也啧啧感叹，上次一别已经十年没见了，老王的身体看起来比当初还要硬朗，只是须发已经全白。 老王时隔多年再见到元祯也是很开心，不过最让老王开心的不是见到两个徒弟，而是沈南之与元瑾的女儿。 小念初也是，见到这个须发全白的老爷爷莫名亲切，晃晃悠悠蹒跚过去求抱抱。老王大悦，直接一把将小念初抱起。 直接就把沈南之惊出一身冷汗，老王这般年纪了，这要一个力有不逮，磕着捧着了，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先心疼关心哪个。连忙上前接过小念初，老王看出沈南之心中顾虑，也不在意，又逗弄两句便把小念初还到她父亲手里。 越太妃领着杨俨在府里筹办晚饭，老王看着坐在下方的众晚辈，直接说起澳门已经整装待发，众人在广州休整两日便出发前往澳门吧。 元祯还以为老王是想让自己等人祝大师兄一臂之力，连忙表示大师兄的事就是自己的事，一定竭力帮助。 老王摆了摆手：“不，为师让你们去是想让你们跟着，看看。至于流求，继祖他自己足以应付，不过开疆总比守土易，打下流求之后还需要你们帮他治理。” 元祯和李大龙兄妹想都没想，直接答应，都表示只要用得上自己，一定尽力。 赵慧逗弄着小念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沈南之欲言又止，几经思量还是点了点头。 老王自然将众人表现尽收眼底，叹息一声就叫着沈南之出去走走。 老王和沈南之走后，元祯回到房间换上一身短打便在院中操练起来，李秀儿见元祯都勤加修武，自己也不好偷懒，也换了身衣服练起武来。 赵慧直接带着小念初，搬来老王的躺椅和小念初的专属摇摇椅，坐在一旁看着元祯和李秀儿操练。 自元府回到越王府，李大龙一直见缝插针找赵慧搭讪，赵慧虽然没有生气，却也懒得搭理，直接选择了无视。 老王带着沈南之来到广州城中最高楼，登顶之后看着城中夕阳西下之时忙忙碌碌的城民，老王才开口问出心中疑虑：“元祯的性子为师知道，一旦得知越王殿下的死因，元祯必然无法面对杨广。可你呢？是什么让你一心归隐，不再入仕造福百姓呢？” 老王还记得，沈南之儿时的远大理想，成年之后的济世报民之心。 沈南之苦笑，自从元瑾离世至今，沈南之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一人一世命，各有其轨道。早先不懂事，总想着改变乾坤，福泽万民。 可是即便大治如文景，又如何呢？只要至高权利掌握在个人手中，便不会有永久治世，自己奋斗一生或许都抵不过陛下有个逆子！只要遇到不靠谱的君主，一切又会重归原点。 每个时代的人都有每个时代的命运，即便是如今杨广为了提高效率，强征百万民夫开凿运河，死伤无数。可是谁又有底气怒指乾坤错？ 的确，死了很多人，但是本朝近三十年的国祚，近二十年的大一统之下的民众，虽然不如大治之世的民众生活优悦，安居乐业，但是较之于之前的三百多年，又是何其的幸运？ 更可悲但是，沈南之陷入这些思想泥潭后，发现和杨广越来越相似。 人命？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所谓“全则必缺，极则必反”，人民苦够了一段时日必会迎来一段大治，大治久了君主失去了危机感，也必将迎来乱世，如此周而复始。 所以沈南之越来越觉得没有必要非要把治世留在当代！ 若是当初文景之治和武帝之经略挪至东汉，那么此时的我们或许还在经历南北朝乱世最为黑暗的时代。 一代人受益，很可能会影响到另一代人得利！ 突然想起当初杨广视人命如草芥的时候曾经问过沈南之一句：你相信宿命么？ 沈南之自元瑾离去后，才越来越迷惘。从刚得知元瑾逝去的接受不了，到后来慢慢体会到人终须一死，任你是王侯将相还是黎民百姓，没有人可以免俗。 即便你是那号称君权神授的上天之子，也是如此，寿命与常人无异。 后来沈南之明白了一点，生命是有限的，但是思念是无限的。元瑾虽然肉身不在了，但是她一直活在沈南之心里，时常能梦见。 所以陷入歧途的沈南之开始觉得，肉身逝去并不是真正的死亡，若是这世间再无人记得你，你才是真正的死去了。 这一年多，这种观念在沈南之心中疯狂生长，早已不把人命当回事了，自然也就慢慢的认同了所有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都是在走其必走的人生道路，这事冥冥中早已命中注定的。 所以，这次出了洛阳，一路南下的众人，真正关心黎明百姓苦楚的只有元祯。 小念初尚且不知生死之意义，李秀儿只尊圣命，并不把贫苦放在心上，对百姓的生死充耳不闻。至于赵慧，沿途劳役的哀鸿遍野根本不受影响。或许赵慧眼中只有同伴，不关心他人。 只有沈南之，可以心平气和的欣赏人间惨状。 第168章 深陷其中 身边只有老王，沈南之没有藏着掖着任何，一点一滴娓娓道来。 老王一直没有打断，任由沈南之诉说，只是眉宇越来越紧。待沈南之不再诉说，老王才叹了口气道：“你可曾想过，若是人人都如你一般，不主动动手改变些什么，那么谈何乱世之后必有大治？” 若是人人都如此，乱世只会越来越乱，因为没有人想着亲手去让这世道变好，所有人都去期待天选之子可以力挽狂澜，改变世界。 结果就会是所有的人都陷入不切实际的幻想之中，没有人去干实事！如此下去，只会一代比一代差，由此数百年，人类还有脸自称万物之灵长么？ 若是以往，沈南之自然会虚心听从老王教导，但如今的沈南之已经陷入了自我否定的人生观中，听了老王所说当即辩驳道：“老师，这点学生并不认同。” 这世间时好时坏的原因不是因为没人愿意改变世界，反而是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人太多了，所以才会变坏。 本朝如今之乱，中原黎民百姓之所以惨，追根究底不就是因为杨广不愿意沿着先帝的路子走下去，想要有所改变才造就的么？ 老王侧目，也不责难，只是轻声道：“你既然觉得主动改变才是乱世之源，为何不制止杨广？任其做出如此巨变？” 沈南之摇了摇头：“杨广志大，自比武帝，何以是我能劝诫的动的？” 昔日的一丝情分又何以能够制约那至高无上的皇权？ 老王继续道：“他既要做那武帝，你又如何能置之不理？即便杨广真是雄才堪比武帝，后期不也要靠着霍光力挽狂澜？你就这么放心由他自己肆意？何不做那霍光，保境安民？” 沈南之哑然，的确，强如武帝，留下的也只是一个烂摊子，一个将文景数十年的积累挥霍一空的烂摊子。 纵是武帝有识人之明，选择了幼子刘弗陵继任帝位，霍光辅政，也无法料到刘弗陵仅仅二十一岁便撒手人寰。 可以说若是霍光在刘弗陵前死了，或者霍光位极人臣之后心生贪念，又或是刘弗陵之后的继任者刘询不堪大任，武帝的功绩都要打上个折扣。 以沈南之的眼光看来，杨广差刘彻甚远，用人肆意，识人不明，生活放荡不羁，视人命如草芥，百姓苦不堪言，空有大志又如何能成？仅仅靠征服个吐谷浑远远不够。 之前跟元祯唠嗑时，沈南之便有预感，突厥反骨已生，高句丽也是狼子野心，以杨广的性子毕竟要拿其一开刀，开疆扩土。但是能赢么？有可能！但是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赢呢？这个代价有多大？中原又能否承受得住？ 思及至此，沈南之觉得杨广可能都没有用“霍光”的机会。另外，即使杨广真的需要“霍光”，百姓真的需要“霍光”，自己也没有兴趣做“霍光”。 老王明白了沈南之的心思，也不强求，只是唏嘘道：“若是不想，就别去澳门了。”老王之前便看出来了沈南之并不想去澳门，也不想去流求。 沈南之摇了摇头：“老师放心，虽然不是很想，却也是深思熟虑，天下人我管不过来，但是身边的人总要顾上一些。” 沈南之之前考虑一番后还是决定去了，一来的确是师兄需要帮忙，作为师弟没有拒绝的理由。第二则是自己这个老师一别就是一年多，对于李大龙这个学生有所歉疚，想借此机会多教导一番。 至于皇城之中的那个人，沈南之已经不敢自居其师弟了。 老王知道沈南之观念一时走偏了，如今已经深浅其中，非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也不再劝导：“出来许久了，走，回去吃饭去。” 沈南之点了点头，跟在老王身后，一老一少，踩着夕阳的光辉，向越王府而回。 回到越王府，沈南之看着赵慧手边玩闹的小念初，心中一暖，若说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沈南之追求的，那便是保她一生无虞，一世幸福。 李大龙一直得不到赵慧搭理，此刻见到老师回来了，连忙拉着沈南之至一旁，小声道：“师父啊，赵慧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她怎么一直不理我呢？” 沈南之看着李大龙，揶揄道：“应该是没有的，至少，为师不知道有谁。至于为什么不理你，咱就说有没有可能，看不上你？” 李大龙闻言不满，挺起胸膛道：“怎么可能？咱可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别的不说，整个广州城，师父你找找，还有比咱俊朗的男儿么？” 沈南之听到这话也是打量起来李大龙，想知道李大龙从何而来的底气说出这个话，不料一番打量之后觉得李大龙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原本李大龙就俊逸非凡，只是作为男儿太过白皙了一些，有点娘！结果留在广州一年多，又出过一次南洋，肤色得到补正。虽然老话说一白遮百丑，但是李大龙皮肤稍黑一些后不但没有影响相貌，反而多了几分硬朗的气质。 说实话，整个广州第一美男子可能有所夸大，但是也的确比自己和元祯还有杨俨等人要好看一些。 李大龙见老师目光上下打量自己，也不说话，迟疑道：“老师，你该不会自恋到觉得可以与我论孰美吧？” 沈南之闻言一脚踹了上去：“怪不得赵慧看不上你！为师也看不上你！”好好的一个美男子，怎么就长了一张破嘴！ 李大龙颇感委屈，不就是比老师俊美么？怎么就成了错了？ 沈南之没有理会自怨自艾的李大龙，左右现在还没有人喊吃饭，来到赵慧旁边抱起小念初，坐到小念初的摇摇车上唠叨起来：“慧儿妹妹，可有心仪之人？” 赵慧闻言侧过身子，一脸疑惑，看着沈南之。 沈南之逗弄着小念初掩饰尴尬：“小念初啊，你想不想要一个小姨夫啊？” 赵慧闻言直接把小念初抢了过来：“小念初啊，你爹爹又抽风了，咱不搭理他！等下次见到你奶奶，赶紧让奶奶给你重找个娘亲，管管你爹爹！” 第169章 卖女抵债 沈南之闻言嘴角一抽，什么跟什么？！却也不好在搞赵慧心态，只得在心中祈祷：大龙啊，为师无能为力，你自己多多努力吧。 休整这几日，李大龙送了赵慧好多南洋而来的稀奇古怪的东西，赵慧统统不予理会，李大龙一时有些怀疑起来，这些东西不够高端大气上档次么？明明之前送给元府的秋菊姐姐还有王府里的侍女小姐姐，很受欢迎的啊。 在李大龙踌躇不已，自我怀疑的时候还是元祯给李秀儿提了个醒：“秀儿，咱们这些人里，就属赵慧最有钱。” 李秀儿闻言诧异，真的假的？你怕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另外，赵慧再有钱还能比杨俨有钱昂？杨俨好歹是越王，掌管的二十郡之地。 说起这个，前两日刚好收到朝廷公告，由于数十年来的州郡县各级混乱，统一更正为郡县二级，上级州设郡，下级州如广州更改为县，广州更名为番禺县，仍旧隶属于南海郡。 不过质疑归质疑，李秀儿明白元祯的意思，直接找到了李大龙提醒一番。 李大龙闻言恍然，怪不得看不上咱送的东西了，太有钱了嫌俗气呢。随即连忙请教妹妹：“秀儿，别人送你啥你会比较喜欢，比较开心啊？” 李秀儿闻言一愣，疑惑道：“大哥你什么意思？” 李大龙与秀儿兄妹情深，这几天也隐约看出些秀儿的心思，便提醒道：“就比如，元祯要送你什么才能讨你欢心啊？” 李秀儿闻言想都没想就回道：“元大哥送我什么我都喜欢啊。” 李大龙扶额，这还不如不回答呢！不过仔细一想，好像是自己问的就不对。自己是对赵慧献殷勤，得投其所好。元祯要送秀儿东西的话，就冲秀儿那爱屋及乌，可不就什么都喜欢么！ 算了，妹妹靠不上，李大龙只好寻求别的外援了。寻摸了一圈只能找到同龄人员杨俨了。 杨俨得知李大龙来意后直接喷出一口茶水：“李兄你为这事找孤？” 李大龙也不扭捏，直言道：“同龄的朋友就你，不问你问谁？”李大龙也是想起来杨俨明明长得不如自己，不论到哪都受少女追捧不已。 杨俨嘿嘿一笑道：“李兄啊，照孤猜想，只要你能做到两件事情的其中一件，赵慧姑娘一定会理你的。” 李大龙闻言大喜，连忙请越王赐教，别说两件事的其中一件了，就是十件八件事，自己也能完成！毕竟最可怕不是过程的艰难，而是没有明确的目标。 杨俨神秘一笑，让李大龙附耳过来，随即在李大龙耳边轻语一番。 李大龙听完杨俨说的第一件事后满脸愁容，元祯大哥都下不过她，让自己用象棋赢了她，哪有这个可能呦。 不过接下来杨俨说的第二件事，李大龙眼前一亮：打架？赢了她就行？这个好像可以有，李大龙对自己的武艺还是有信心的，而且这个赵慧平日里都没有佩戴武器的习惯，加上年纪轻轻，即便有武艺在身，又能有多强？ 秀儿已经是天赋异禀，赵慧与她年龄相仿，即便是比秀儿强上一分，李大龙也不惧，毕竟秀儿妹妹从来没有赢过自己。 杨俨本来还想多提醒一番赵慧武艺不弱，却见李大龙直接拿起长笛找赵慧挑战了。 杨俨也收起来提醒的心思，连忙小跑告知沈南之和舅舅一起搬个小板凳前排吃瓜。 李秀儿还兄妹情深想提醒李大龙，沈南之使了个眼色杨俨立马上前打断正欲通气的李秀儿，强行拉回来观战。 沈南之还是有些期待李大龙的身手的，此前只有李秀儿挑战元祯那次，见过李大龙出手一次，仅仅是救下自己，沈南之一直不知道李大龙的身手到底好到什么程度。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李秀儿要是真的提醒了李大龙，就没戏看了。 李大龙直接来到赵慧面前，拱手抱拳道：“赵慧姑娘，我要挑战你，请赐教！”想到只要打赢了就能不再被无视，李大龙一时兴奋，都没有注意到提前准备好观战的众人，至于为何如此相信杨俨，也是一年多处下来的交情。 赵慧虽然不解，但见李大龙带着玉笛上门挑战了，也没有拒绝，示意李大龙等一下，便朝杨俨招了招手。 杨俨立马心领神会，连忙跑了过去把小念初抱了回来，顺手还把老王的戒尺递给了赵慧。 李大龙甚至托大，右手执笛背在身后，左手向前伸出：请！ 赵慧也不矫情，手持戒尺就攻杀过去。 李大龙匆忙招架，几招过后心里直骂娘：这特么还是女人么？原本以为秀儿就够暴力的了，想不到赵慧竟然如此强。这个杨俨也是的，平日里李兄长，李兄短，关键时候就坑自己！ 不同于李大龙的疲于奔命，围观群众甚至下起注来。小王爷杨俨在地上连忙坐庄让其他人下注，不过不是赌谁输谁赢，而是下注李大龙还能撑多久。 沈南之是看不来这些的，本来也不打算参与，不过看到元祯来了兴趣下注三十招内，沈南之嘿嘿一笑把小念初往上一放，抵二百两。 李秀儿自然也看得出来李大龙撑不了多久，顾及大哥的面子，还是选择了三十招之外，毕竟是自己亲大哥！ 赵慧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深知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所以不管跟谁交手，都习惯性的分出一丝心神，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这群人围观也就罢了，竟然还聚众赌博了，真是岂有此理！ 赵慧直接佯装力竭，转守为攻，李大龙缓过劲来开启了进攻姿态，元祯还以为赵慧这是要给李大龙下套，寻求一击必杀。 结果看着赵慧愣是当着自己的面演了起来，眼睁睁的见三十招将至，元祯摇了摇头：“小念初啊，以后你得改姓叫杨念初了，你爹把你输给你大哥了。” 果然，场中赵慧演到第三十一招时，才瞬间发力一击必杀击败了李大龙。 李大龙如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最开心的就是杨俨了，李秀儿知道李大龙撑不住，所以只是意思一下，元祯可是下了五百两呢，李大龙辛辛苦苦打了一架，杨俨赚了四百多两，外加一个小妹妹！ 第170章 贼心不死 打完架后，赵慧没有理会战败的李大龙，直接走到杨俨身旁，随手摘下簪子，丢给杨俨，然后抱起小念初念叨：“小念初啊，你爹忒不是个东西，咱不要了，以后你就跟着小姨混吧。” 小念初不懂那么多，只知道眼前的是最亲近的小姨，随即咿呀学语道：“小姨混，小姨混！” 沈南之为掩饰尴尬，一脚踹在李大龙小腿上，骂道：“关键时候就给为师掉链子，你多撑那一招干嘛？打不过不知道认输么？非要人家把戒尺搭在你脖颈处才认输？” 李大龙本来输了就不高兴，师父还怪自己输晚了，当即作委屈状嘟囔道：“还不是你们在这围观，说话还如此大声，影响了徒儿。” 沈南之又是一脚，鄙夷道：“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李大龙早有准备，稍微侧开身子躲开后，贱兮兮的笑道：“可我是弱者啊，我不但抱怨环境，我还抱怨强者。”说完还偷摸看一眼赵慧抱着小念初离去的背影。 沈南之见状直接在李大龙后脑敲了一下：“别看了，吃饭了。”说完直接走在前面，准备干饭，丝毫不在意小念初被赵慧拐走。 元祯也路过李大龙这，笑着摇了摇头也走开了。 李秀儿跟着元祯后面，路过李大龙这里的时候，在李大龙耳边轻语两句就跟着元祯离去了。 剩下小王爷杨俨收拾完吃瓜板凳后才准备去吃饭，李大龙直接揪住路过的杨俨：“杨兄，我把你当亲弟弟，你拿我当表哥呢？”哼，原本还只是怀疑，刚刚秀儿跟自己说的话，才明白是被杨俨坑了。 杨俨讪讪笑道：“李兄，先吃饭，先吃饭。” 休整几日后，几人准备前往澳门，毛继祖率大军开拔在即，再不去怕是赶不上了。 原本计划中老王和杨俨是不会去的，杨俨作为越王，此前已经前往澳门誓师了，没有必要亲征。 不过今日沈南之等人准备出发的时候，老王也来到了出行队伍中，沈南之和元祯连忙劝诫，区区流求，弹丸之地，不需要老王亲自前去，有二人在，加上大师兄，手拿把掐！ 老王笑着摇摇头道：“你们想多了，为师自然是相信你们的能力的，为师只是跟你们同路一段，并不去流求！” 随后老王给众人说明了自己的决定。当初跟沈南之谈过之后，便决定了北上，如今南方各种已经打理的井井有条，一切都在良性发展，有继祖和沈南之元祯在，老王绝对放心。 只是，老王的徒弟不止这三个，北方，洛阳那里还有三个。老王也都多年没见了，自己这般年纪，即便身体仍旧硬朗，却也时时刻刻的将一只脚悬空在死亡的边缘，便想着回北方，看看另外三位徒儿，毕竟如今杨广身边也需要人帮衬，既然沈元不愿意留在洛阳，只能自己亲身前往了。 沈南之心有羞愧，都是做徒弟的没用，还需要老王如此高龄奔波。元祯也是同感，因为师兄弟之间的嫌隙，让老王从中为难。 最后还是得老王来劝导两个徒儿。元祯和沈南之都知道在老王的心中，几人都是他的孩子，因为师兄弟之间的嫌隙，强留老王留在南方不管另外两个孩子，对于老王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难以接受的现实？ 沈南之和元祯一番合计后，还是尊重了老王的选择。好在此行先去澳门，随即沿海峡先往建安郡休整，到那之后距离扬州一人不远，水路畅通，老王一路上也可以顺畅些。 番禺县到澳门并不遥远，走水路半日便到了。 毛继祖提前得到消息，早已到码头迎接。 看到下船的众人，毛继祖满面春风，这些都是义父之前说给自己的帮手，不过看到老王也从船上走了下来，还是诧异了一下，之前不是说好了义父就留守越王府，毕竟年龄大了，不适合参与到战争前线。 沈南之看着毛继祖的神情便知道老王的决定提前谁也没说，当即苦笑着简单给毛继祖说明了缘由后便介绍起了众人。 毕竟此行众人，毛继祖认识的只有老王，李大龙和沈南之，其他人并没有见过。 当元祯和毛继祖经介绍之后，互相吹捧奉承的时候，其他人不好说什么，老王轻咳一声：“咳，你们俩就别互相吹捧了，这么多人呢，也不害臊！” 毛继祖讪讪一笑，将众人引领到住所下榻，毛夫人得知小念初来了，连忙抱着自家的混小子赶来。 分配房间的时候，赵慧就把小念初放下，让她自己转悠了。毛夫人见到一个娇小可人的小囡囡在院中独自玩耍，当即放下儿子，任其自由活动，来到毛继祖处给老王请安。 老王虽然不在意这些礼节，不过还是体谅年轻人的一番孝心，总是笑容和煦接受。 毛继祖当即跟夫人介绍起众人，得知元祯李秀儿还有赵慧的身份后，陆小凤潸然泪下，自从当年国破家亡，孤身一人，如今有了这么多亲人，一时感慨良多，眼泪认不出的往外流。 陆小凤这一哭，沈南之他们云里雾里的，还是老王拍了拍陆小凤的肩膀：“凤儿啊，过去的事不可改变，不妨往前看，你看那院中。” 不止陆小凤，其他人也顺着老王的手势看向院中，沈念初和毛念祖相处的异常融洽，两个年龄相仿一岁半的小娃娃玩的很开心。 陆小凤看着两个小朋友，擦干眼泪挤出笑容解释道：“父亲，凤儿不是伤怀过往，只是突然多了这么多亲人，一时感动，没忍住。” 老王不再言语，看着场中的两小只，笑容满面。 毛继祖趁机捅咕一下沈南之：“兄弟，之前的事情是不是可以提上日程了？你看他们相处的多融洽啊。” 沈南之撇了撇嘴：“毛兄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元祯也凑了过来：“什么贼心啊？怎么了？” 毛继祖这才想起来元祯是孩子她舅，当即谄媚道：“孩子她舅，你看俩孩子这么合得来，何不亲上加亲？” 第171章 第二师团 元祯笑着摇头离开，不接话茬。 翌日一大早，毛继祖便领着众人检阅军队。 元祯看着正在军区大比武的众将士，羡慕之意溢于言表，自己很早以前就想训练一支这样的队伍，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单独领兵的机会。 如今是战前筹备，所有兵士皆已取消假期，集中了起来。 沈南之放眼望去，明显不止当初的万余人，当即询问起毛继祖。 毛继祖嘿嘿笑道：“那是一年前了，如今刚刚扩编了一个师团。”随即拿出早已转变的好兵符，交给元祯。 元祯疑惑不解，并没有接受。 毛继祖只好解释这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如今正规水师出征在即，澳门水师基地另需兵力驻防，所以才扩编了一个师。 而这个扩编第二师团，本就是为元祯准备的，一切领导和训练都由元祯决断，作为日后陆军的根基。 早在沈南之和元祯来到之前，老王和越王府还有毛继祖就已经商量好了，虽然地处沿海，水师重要，但是内接中原，陆军也必不可少，便有了扩编陆军的想法，而陆军师最好的领导人选就是元祯了。 元祯作为越王府的外戚，是太妃的娘家人，执掌部分兵权理所当然，再加上和老王的关系，高层都没有反对的理由。 元祯还有些犹豫，要不要接过这枚第二师团的兵符。 沈南之直接接了过来丢给元祯：“你有什么好犹豫的？这些人都还是新兵，可塑性很强，你来带刚合适。” 随后又附身元祯耳边说起悄悄话：“兵是你大姐家的，钱是你妹的，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元祯思索一番后犹疑道：“所以，这次你们征服流求，不需要我同往了？” 毛继祖笑道：“没错，等下愚兄跟你交接完澳门的城防之后，这澳门城就交给你了！” 元祯此刻才了然，原来老王叫自己来帮忙是打算让自己看好大后方，不过也好，此刻也算是独自领兵了，可以按照自己的心中设想来操练兵士。 想通了之后也不扭捏，直接接过兵符，却见毛继祖突然收回兵符，揣进兜里，嘿嘿一笑道：“还得走个程序，请师弟入场进行比武吧！” 随后毛继祖解释起来，盯上第二师团师长位置的有三个团长，元祯要是想顺利拿下第二师师长的位置，还得折服这三位团长。 毕竟毛继祖此前公开允诺过，每个人都有晋升的机会，若是扩编出缺，越王府想要安排人空降任职，必须接受全军的挑战。 元祯没有意见，也不问规则，直接走到毛继祖直接介绍过的演武场中间，看向四周军士朗声道：“第二师团师长在此接受挑战！” 毛继祖和老王合计的等级制不支持越级挑战的，所以提前准备挑战的只有三名第一师的团长。 三位团长上前抱拳之后嘿嘿笑道：“元师长，我们也不为难你，只要你战胜我们其中一个，我们就承认你这个师长。” 其实三人都是出身龙山千人众，并没有离开毛继祖经营二师的想法，此刻上场挑战也是为全军做个榜样，走个流程。 元祯摇了摇头，朗声道：“不用，你们一起上吧！” 三人闻言也是有些气恼，这人怎么如此不识趣？不过跟着毛继祖混这么多年，可没有什么武德一说，既然元祯主动开口了，三人直接一起攻向元祯。 真正打起来，三人才体会到元祯武力有多强。以前比武的时候，这三位团长联手揍过师长好几次，可是此刻跟元祯对阵虽然也占上风，却是一时也拿不下元祯。 反而是元祯稍微缓过劲来就逮着其中一人猛攻，其他两人连忙奋力出击分担同伴压力。 三人联手实在是有一套，元祯一时无法拿下其中一人，只得改变策略拉开距离。三人见到元祯败退之相，穷追猛打，元祯便退便战，只要其中有人冒进元祯便当头痛击之后飞身退开。 时间耗得越久，三人越是吃力，终是被元祯寻求到一丝破绽，直接返身偷袭一波带走了一个，扔出了演武场。 剩下二人之后，形势便是反转了过来，元祯不再逃窜，直接压着二人打。 二人挨了几记拳头之后，很干脆的认输了，自此流程走完，元祯顺利的当上了第二师团的师长。 一师的其他兵士也都接受了这个武力值爆棚的师长。毕竟咱们一师的师长还经常被三个团长揍呢，这个二师师长看起来比咱一师师长还强。 随后元祯来到二师的区域，朗声道：“我叫元祯，今日开始，便是你们的师长，你们接下来的训练任务由我决定。原本呢，毛师长是想从一师里抽调一些干部到二师，但是我拒绝了，咱们二师自己的人就可以胜任干部，你们说是不是？有没有信心通过干部考核？” 二师的新兵蛋子们闻言大喜过望，原本有澳门军团的兵士编制已经很好了，如今竟然分到了原始股，各级干部都会从新兵中产生，岂不是说每个人都有机会竞争一波？ 当即群声鼎沸起来：“有！有！必须有！” 元祯看着兴致高涨的勇士们，很是满意。元祯相信只有自己练出来的，用起来才最顺手。 不过此时，李秀儿直接一个飞身闯到演武场，对元祯说要加入二师。 元祯没有直接同意，反而对着二师喊道：“她说她要加入二师，还要同你们竞争团长，你们同意么？” 二师的人虽然都是新兵蛋子，但是看到女人上场，纷纷出言表示反对：“不同意！女人怎么能当将军呢？” 元祯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此言不对，女人为何不能当将军？当然了，群众的意见咱们也要充分考虑，现在，你们可以出十个人考核一番，一对一单挑，若是她的胜率低于七成，咱就不收她！” 李秀儿闻言直接转身对着二师全体喊道：“我是李秀儿，今日加入二师，还请各位不吝赐教。” 第172章 语出惊人 军中虽然都是新兵入伍，但是不乏自幼习武的人，很快便有十人被推举出来，身手皆是不俗，有两个人和李秀儿缠斗甚久，不用全力的话难以分出胜负，但是用了全力又难以点到为止，元祯便叫停了两场比斗，视为平局。 其他八战李秀儿全胜，其他人也不好再反对，毕竟这个女人是真的很强。 李秀儿最终以八胜二平的战绩顺利入伍。李秀儿对此不是很满意，若是用尽全力，自己完全可以拿下他们。 见元祯和秀儿顺利入伍的李大龙也是兴趣大起，刚喊一句：“我也想进二师。” 直接被沈南之一脚踹开：“想屁呢，老老实实跟为师去宝岛！” 李大龙拍拍衣服，讪讪的走到沈南之身边，谄媚道：“师父，那个，流求有您和大师伯就够了，我能不能就不去了，我留守在澳门帮帮元师伯和妹妹他们啊。” 沈南之没好气道：“为师都不想点破你，你那是帮元祯和你妹妹么？”这个李大龙近来实在有些混账，沉迷美色，失去了大志。 见李大龙尴尬不说话，沈南之叹了口气，轻声道：“赵慧到底哪里好？你到底喜欢她什么？为师让她改！” 李大龙回想起初见赵慧的样子，满脸春意的说道：“说不出她哪里好，就是想看她洗澡。” 沈南之闻言又是一脚：“呸，你那是喜欢吗？你那是馋人家身子，你下贱！” 李大龙早已习惯了沈南之随脚一踹，拍拍裤脚，贱兮兮道：“这可能就是爱情吧。” 沈南之唏嘘：“你若是有你妹妹一半的上进心，为师也就心满意足了。” 李大龙看着场中的元祯和李秀儿，撇了撇嘴道：“那秀儿不也是馋元祯身子嘛？” 沈南之作为过来人，也知道李大龙这般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一昧的打压反而容易起反效果，叹了口气道：“今晚你找机会跟赵慧说清楚，她若是愿意给你机会，你也不用如此患得患失了，她若是没有这心思，你也早日断了念想。” 李大龙满脸愁容，赵慧都不理会自己，如何说的清楚。 沈南之一看李大龙为难的神色便知道徒弟想什么，轻声安慰道：“放心，等下回去为师冒着被打的风险，替你约一下！” 李大龙闻言大喜，开始打起腹稿，一会要怎么跟赵慧说清楚，说什么最可能打动赵慧。 此时，毛继祖已经审查完了一师回来，元祯和李秀儿刚入二师，还在训练。 毛继祖提议先回吧，元祯他们刚开始，一时半会是抽不开身的。 沈南之也没有意见，正好领着李大龙回去，医治一下李大龙的单相思。 回到家属院的沈南之，找到赵慧，直言希望赵慧可以给李大龙一个表达的机会，两人把事情说清楚。 赵慧蹙眉思索一番，答应了。 为了徒弟操碎心的沈南之还为二人准备一个安静的场所，亲自站岗为免闲人打扰。 老王得知缘由后哈哈大笑，陪着沈南之在门口一同把守唠嗑。 沈南之百无聊赖之余问道：“老师，你觉得他们有戏么？” 老王想都没想，直白道：“没戏！” 开玩笑，门第之差太多，李大龙是什么人物，赵慧说到底只是草莽出身，就算二人真的有心，也过不了李大龙父亲那一关，甚至都过不了杨广那一关。 沈南之早有预料，也是这般想的，本以为老王异于常人，知常人所不知，会有不一样的看法。但是老王也这般说，沈南之也只能心中为李大龙默哀了。 赵慧找到李大龙，丝毫没有扭捏，自顾自坐下，拎起茶壶自斟自饮：“别杵着了，坐！有什么想说的，说吧。” 李大龙闻言忐忑坐下，之前打的腹稿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此时又很紧张，一时语塞道：“我…我是想…” 赵慧将茶杯放回桌子上，有些不耐道：“算了，还是我来说吧。” 李大龙连忙支支吾吾道：“那…那你先说。” 赵慧突然打量起李大龙来：“你喜欢我，是你的权利，我没意见。但是你是否忘了你父亲的期望，忘了陛下的交代？” 李大龙闻言连忙解释：“我没有忘，我只是想…” 赵慧直接用手势打断李大龙：“你想？你想什么？以你的身份，如何能娶我？你说是么？唐国公世子——李建成！” 李建成闻言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神中惊惧，颤抖道：“你如何知道…” 赵慧依旧没有等李建成说完，直接打断道：“我如何知道你的身份是么？我知道的远比你想的要多，远比沈南之和元祯知道的要多的多！你想娶我？你是想用李大龙的身份活一辈子么？” 李建成反应过来，颤声道：“你也是陛下的人？” 赵慧摇了摇头：“不是，我与你和李秀儿不同，不对，应该叫李秀宁！你们兄妹是陛下的子侄，陛下的人，但是我不算，我只是跟杨广做了个交易。” 李建成闻言苦笑着后退了几步，不甘心道：“你凭什么与陛下做交易？” 赵慧站起身，看着李建成道：“因为我很强，比你想的还要强！” 李建成不相信，质疑道：“连元祯都打不过，就凭你现在的武力，有什么资格跟陛下谈交易？” 赵慧摇了摇头：“切磋，我的确还不是元祯对手，但是如果是生死战，死的一定是元祯！” 李建成还是不明白，个人武力再强又有多大用处，如何能与一国天子并肩？ 赵慧出奇的有耐心道：“知道我为何愿意告诉你这些么？是因为交易的内容中有一项是关于你的！” 李建成苦笑道：“我何德何能，能让陛下为我交易？莫不是陛下要你日后除掉我么？”从懂事起，李建成便知道身为贵族子弟，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包括生命。 赵慧笑着摇了摇头，上前用手勾着李建成的下巴打量一番才道：“你放心，杨广并不想过要你的命。交易内容嘛他给我我想要的，我答应为其做三件事，第一件我现在已经在做了，第二件他还没说，但是第三件事却已提前定下，时间在十八年后，跟你有关。” 第173章 情路坎坷 李建成还想打听什么事，赵慧却不愿意再多说了，只是交代李建成今日之事暂时不要告知与他人，包括李秀宁。 李建成明白，有些事情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不是自己该问的。 虽然赵慧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拒绝的话，但是李建成明白了二人之间的鸿沟，表面上是门第之别，实则自己的身份根本入不了赵慧的眼。 只是李建成不明白的是，陛下到底要做什么，先是派自己和妹妹跟在沈南之和元祯的身边，虽然主要是为了学习，但是兄妹二人都明白，有些事情得上报！自己兄妹二人倒也中规中矩，自认没有做什么令陛下不满的事，何至于再派赵慧。 赵慧打量着眉头紧皱的李建成，拍了拍肩膀道：“小伙，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李建成有些不甘心道：“不知在下有没有机会同赵姑娘做笔交易？” 赵慧蹙眉，陷入沉思后释然道：“也许吧，现在的你还不够。” 李建成急切道：“不知建成要到何种地步，才可以与赵姑娘谈交易？” 赵慧玩弄着手里菜茶碗，似是认真似是随意道：“等你成为储君。 李建成闻言大骇，还没来得及辩解便听赵慧接着道：“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当着杨广的面都敢说，你现在离杨广这么远还不敢听了？” 李建成努力平缓着情绪，踌躇一番才道：“如今刚刚大一统不久，才及二世，正是千秋鼎盛之际，我虽然是陛下的子侄，但毕竟不是亲子，这储君的位置如何能轮得到我？” 赵慧摆了摆手无所谓道：“二世怎么了？强如大秦号称要传万代，不也二世而亡了？还是你不相信杨广的败家能力？” 李建成悻悻道：“陛下所做所为的确消耗巨大，但是我朝国库充盈，怎么看都不像一世可以败完的吧？” 李建成虽然也不是很认同朝廷近乎疯狂的囤粮行为，但也的确客观上保持了帝国国库的充盈，可以说隋虽二代，却是比以前很多代休养生息的帝王攒下的家底加起来还要富。 赵慧没有继续探讨这个话题，转移话题道：“若是杨广长久以往，民不聊生，起义军遍地开花，国祚不保，你会出来扛大旗么？” 李建成摇了摇头：“我发誓效忠陛下。”此刻的李建成的确是对至高权力没有一点想法，从小熟读史书之后，便深切明白最是无情帝王家。一向重视亲情的李建成心中并不希望李家可以成为皇家，即便自己这一代作为开国君主，自己可以和弟弟们和谐相处，传到下一代，下下一代仍旧会陷入权力之争，手足相残。 赵慧不再言语，且不说这人心最易变，很多人觉得自己只要坚持本心，便不会偏移，殊不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时候到了，即便你可以扼住欲望的冲动，身边的人也会强行推着你前进。 哪有什么君臣大义？哪有什么伉俪情深？哪有什么兄弟之情浓于血水？老话说的很有道理：只要锄头挥得好，就没有挖不倒的墙角！ 毕竟历代帝王都证明了在至高权力面前，没有绝对的信任。父子亲情，夫妻爱情，君臣友情都伴随着猜疑。 所以赵慧不怀疑李建成此刻对于杨广的忠诚，却也不意外于将来李家有接手杨家天下的可能。只要杨广败家败的快，即便李建成和李渊不想代隋而立，下面的兵将也不会同意！到时候太原李氏在下面人的推动下，也就半心半意往前走了。 赵慧之所以愿意跟李建成解释这么多，是没办法，打小就特别欣赏有眼光的人。 李建成慢慢接受了这些，怅然若失。准备告退的时候赵慧突然又交代一句：“你若是想在武道上有所精进，闲暇之余可以来找我。” 李建成闻言直接抬起头：“真的可以？”尽管明白了二人之间的差距，基本上没有什么在一起的可能，但是李建成心中还是希望能与赵慧亲近些，哪怕能经常见面，聊聊天也好。 赵慧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无所谓，想来就来呗。”说完就开始送客。 李建成这一会受了诸多打击，但听闻此言之后也是像吃了鸡血，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小院，刚到门口便看到师父师公一左一右两位门神。 沈南之见李大龙这般姿态，不像是被拒了啊，当即出声询问起来：“大龙，表白成功了？” 李大龙摇头道：“没有，被拒了。”李大龙没好意思说的是，自己压根还没来得及表白呢，就被反客为主了。 老王一旁大笑着道：“那你怎么还这么高兴？” 李大龙来到老王身边蹲下身子嘿嘿笑道：“师公啊，虽然表白没成功，但是赵慧同意我闲暇之余都可以找她了。” 沈南之坏笑道：“毛师兄说了，咱们明日就出发，这一去没有个一年半载的，你怕是没有闲暇时间了。” 李大龙一拍脑门，把这事给忘了！赵慧之前就表态懒得动弹，不想去流求，而自己不管是师父的要求，还是替陛下看着，自己都必须得去。 唉，李大龙表示要静静，要出去走走。 告别师父和师公后，李大龙来到城中的演武场。由于一师的水军开拔在即，都在码头港口忙碌，只有二师的新兵蛋子留在城内训练，待一师开拔之后便会分兵驻防四方。 来到演武场的李大龙也不打扰正在训练的妹妹和元祯，找一块地方席地而坐，看着二师的万余人分几个方阵训练。尤其是南方这个天气，虽然此刻刚过完年节不足两月，却依旧是洛阳城中的初夏时节的气温了。将士们频频操练，虽然穿着已经很单薄了，依旧热的汗如雨下。 此刻李大龙优哉游哉的嘴里叼着根草，葛优躺的姿势观看着二师挥洒汗水训练，你别说，还真是惬意的很，一时忘却了此前的坎坷情路和诸多烦恼。 第174章 江边交谈 良久，二师的操练告一段落，原地自由活动，该喝水的喝水，该嘘嘘的嘘嘘，李秀儿来到李大龙面前：“你来这干嘛？” 李大龙吐出被嚼烂了的野草，笑道：“妹妹第一日参军，当哥哥的怎么能不来看看？” 李秀儿将短剑放在地上，习惯性的直接将手伸进李大龙怀里，掏出一个手帕，擦拭了汗水，揶揄道：“今儿怎么不去你那赵慧妹妹面前献殷勤了？” 李大龙没好气道：“别提了，表白被拒了，哥看你也玄，提前来给你分享一下表白失败的经验，好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李秀儿闻言一脚踢在李大龙屁股上：“让你胡说！” 李大龙揉了揉屁股，没好气道：“女孩子家家的，一言不合就动手，出门在外丢三落四，擦个汗还得用哥哥的手帕，谁能喜欢这样的女子？” 李秀儿气的将手帕丢在李大龙脸上，辩驳到：“怎么没有？沈大人不就是？元瑾不也这样？” 李大龙闻言坐直了身子，鄙夷道：“你怎么有脸跟我师娘比的？你长得比她好看？你武力比她高？”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李大龙还是很佩服师娘的，不管是相貌，出身，武力，还是豁达的性情，李大龙都很敬慕。再看看自己这个妹妹，充其量只能算是个低配版元瑾。 李秀儿无言以对，毕竟大哥说的都是事实，不过从小跟大哥打嘴仗没输过的李秀儿转移攻击目标继续争论道：“反正我比赵慧好看！” 元瑾去世之后，李秀儿跟谁比都不逊色半分，却在遇到赵慧之后接连吃瘪，不过好在赵慧的长相不如自己，虽然也是美女，却只能算是普通的美女。 李大龙点了点头：“啊对对对，你也就这一点能跟赵慧比了！至于其他，啧啧啧…” “咦？往常我说赵慧不好看，你都要争论一番，今儿怎么了，蔫了？不就是表白被拒了么，至于么？”李秀儿有些意外道。 李大龙摇了摇头，若说打击，今日的确收到了不少打击，表白失败并不是打击最大的那个。 李大龙也没有瞒着李秀儿的想法，毕竟在一众弟弟妹妹里，只有二人年纪相仿，最为亲近，二人之下的二弟世民要比二人小上十来岁。 “待大哥随军前往出征之后，你不要再跟赵慧斗气了，赵慧知道你我的身份。”李大龙直接跟李秀儿交代道，毕竟出征就这两天了，生怕妹妹冲动的性子惹出祸端。 以前不知道赵慧底细，时有冒犯也就罢了，如今李大龙已经知道赵慧相当不简单，甚至一度不把陛下放在眼中，陛下却没有惩治，所以李大龙还是怕妹妹一时冲动冒犯赵慧，万一碰上赵慧心情不好，妹妹很容易被赵慧辣手摧花啊，从之前跟赵慧的言谈之中李大龙感到这个赵慧行事随心所欲，无所顾忌。 李秀儿闻言直接提起短剑，看着李大龙沉声道：“我们的身份不能泄露！” 李大龙随手按下李秀儿欲拔剑的手，安抚道：“没事，陛下也拿她没办法，而且她看起来也不是多事之人。” 李大龙没有跟李秀儿说的是，自己在南越包括下南洋的这一年多里，总觉得自己的身份早就透明了，师公平日里的教诲都像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不知道为何师公教导自己的时候经常叹息，时不时还有些不对劲的眼神：似怜悯，似可惜，似无可奈何。 而如今，李大龙甚至觉得师父沈南之和元祯心中大概也有些猜测，只是不在意没有深究罢了，陛下虽说不得主动暴露身份，但是李大龙总感觉就身份方面，自己在这南越之地就跟没穿裤子一样透明。 毕竟陛下的子侄姓李的并不多，陇西就有一家声名显赫的太原李氏。有心人稍一联想便可得到答案。 李秀儿没想那么多，总觉得赵慧知道了很容易泄露出去，很麻烦，还是想着动手解决。 不过在李大龙连番打击下来李秀儿也冷静了下来，自己加上大哥也不一定拿得下赵慧，若是动手，不但不能保密，反而把事情闹大了不利于保密身份。 看到李秀儿情绪稳定下来后，李大龙又将跟赵慧所有谈话通通说了一遍，李秀儿听完后也是被诧异万分，不过来不及仔细思量，中场休息结束，李秀儿听闻号角声只得再度集合列队训练。 李大龙也不在意，重新叼着根新草继续半躺着，右腿搭在左腿上晃悠个不停，一边观赏二师的训练，一边等待李秀儿操练结束。 中场休息后再度集合操练一个时辰，半日的训练便结束了。 等李秀儿训练结束再回来的时候，李大龙都睡着了。踢了一脚叫醒李大龙后，跟元祯拜别后便领着李大龙出去走走。 元祯也不在意，人家兄妹俩有些悄悄话要说也理解。 两人来到珠江口一处大礁石上，看着隔江对望的宝安县。 李建成直接席地而坐，李秀宁见状蹲下身子用李大龙的长衫擦了擦礁石后也坐了下来，吹着江风。 “赵慧到底什么身份？陛下要他十八年后帮你一次，帮你什么？”李建成刚说出这些的时候李秀宁便心生疑虑，也知道建成也没有得到答案。但是此刻想来，李建成或许心中有些许猜测，尽管是猜测，李秀宁也想知道一二。 李建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虽然心中有些许猜测，但是李建成心底并不想承认这猜测。 李秀宁蹙眉，自己操练的这一个时辰一直在想，都有些许猜测，大哥躺那半年，又无它事，怎能不思量一番？当即出声询问道：“你是不愿意猜测还是不愿意把猜测说出来？” 李建成被拆穿也不尴尬，笑道：“猜测就是猜测，当不得真，不说也罢。” 李建成并不傻，从赵慧透露出的只言片语隐约能感受一些自己不想，不希望发生的事。 李秀宁可不管那么多，侧过身子，看着李建成问道：“皇位之争？” 第175章 扯皮拉旗 李建成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摇了摇头道：“你知道的，你哥向来没有什么大志向，只希望国泰民安，家庭和睦。” 李秀宁撇了撇嘴没好气道：“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光说空话，不做实事！” 李建成无言以对，自己只是想说对皇位不感兴趣，又没说不干事，只是此刻也没有继续争论，转移话题道：“妹妹，老哥我呢，此去流求，没有一年半载是回不来了，万一遇到陛下一时兴起，说不定老哥我就要留在流求了，你就留在此地好好练兵，多学点儿。” 李秀宁蹙眉不满道：“李建成！你是不是把我当小孩子了？这事也要多此一举交代一番，显得你！” 李建成早就习惯了李秀宁的性子，也不在意，仍旧坚持道：“等老哥我走后，你可以多亲近亲近赵慧，切不可再与她置气。” 李建成忽然觉得，赵慧行事无所顾忌，陛下都没有说什么，若是秀宁能得赵慧青眼，将来若是惹了陛下不快，有赵慧在，也可保秀宁无忧。 李秀宁心中明白哥哥的意思，嘴上却不服气道：“都被人家拒绝了，还不死心呢？放心，你走了之后我不找她茬就是了。” 李建成也不拆穿，笑了笑道：“走吧，该回去了。看你这一身汗味，都快把你哥熏死了！” 说完就率先起身，忽然感觉不对劲身子往旁边一侧，果然，李秀宁原本准备踢李建成的一脚踢空了。 二人一路你追我赶回城内。 又筹备了一天，第三天一早，水师一师正式开拔，沈南之和李大龙随队出征。打仗的事由毛继祖全权负责，沈南之和李大龙去是为了攻下流求之后的文治工作，说白了就是打完仗后主持流求重建工作。 水师沿海前行，并不是直奔流求，而是先前往义安郡与建安郡的交界处的金门小岛驻防，待两郡的后勤保障到位，即可发兵直奔流求的西部平原，登陆作战。 毛继祖带队出发半月了，澳门城内的操练在元祯的主持下一切井然有序，尤其是刚刚元祯宣布了从他接手开始算起的第一百日，进行干部选拔，举行全军大比武，不但要考武力，还有战争策论。 团长营长之类的干部以武力考核为主，战争策略考核为辅。但是团营级干部都要配备一名参谋，一名指导员。 参谋考核便是以战争策略考核为主，武力考核为辅。至于指导员嘛，元祯没有透露考核标准，其他人也不在意，只要不是考核单一项，大家都是爹生娘养的，谁都有机会，平日的操练和战争理论课都尽心尽力，都为了三月后的大比武蓄力。 自从李大龙随军离开之后，每天完成训练任务之后，李秀儿都要来找赵慧比划比划，训练轻松的时候就找赵慧比划武艺，训练繁重的时候懒得动弹了就找赵慧下下棋。 赵慧清楚李秀儿应该是听李大龙说了什么，想亲近亲近自己，日后好扯虎皮拉大旗，方便其事。也从来不拒绝，反正对手不过是李秀儿，单手随便镇压。 这日，完成一日训练任务的李秀儿又找到赵慧。 赵慧看着李秀儿问道：“今日应该是战争理论课和思想课程吧？不下棋，比武？” 李秀儿摆了摆手，不打了不打了，今日虽然没有繁重训练，但是今日心里有事，实在没有挨打的心思。 李秀儿也不见外自顾自的搬出棋盘，泡好茶，摆好棋子后拿掉赵慧一个马，然后伸手请赵慧执红先行。 如今小念初和小念祖经常一起玩，毛夫人时时照看，赵慧忙里偷闲，也乐得陪李秀儿玩玩。 只是下了几步，就感觉到李秀儿心不在焉，总是走出大漏，赵慧直接将棋盘大乱：“不下了，没意思，有什么事就说吧。” 李秀儿听着棋子错落的声音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道：“今日元大哥说三个月后军区大比武，要选干部。” 赵慧一边收拾棋子一边无所谓道：“这有什么好想的，以你的实力，还怕争不过他们？” 李秀儿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陛下不希望我涉入太深…” 赵慧闻言不为所动，随口回道：“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呗，杨广又不是你爹，干嘛什么事情都要听他的！” 李秀儿也习惯了私下赵慧的口无遮拦，小心试探道：“君父也是父…” 赵慧头都不抬回道：“行吧，那你就听他的吧。” 李秀儿闻言一急，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连忙表态：“我想竞选，但是怕陛下不准…” 赵慧抬起头，不解道：“你们不是有句古话么？叫什么山高皇帝远的？你都跑到天边了，还管什么君命，想竞选就竞选呗。” 李秀儿闻言大喜：“真的可以这样？” 赵慧撇了撇嘴：“得了，你不就是想让我给你背这黑锅嘛！杨广来了你就说我让你竞选的，虱子多了不痒，无所谓！我还挺喜欢他看我不爽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李秀儿大石落地破天荒的上前摇起来赵慧的胳膊表示亲昵，赵慧嫌弃的直接甩开了揶揄道：“你这脸变得挺快啊，用得上我了就变成温顺的小猫了？” 李秀儿被话语噎住，不甘示弱道：“谁有你变脸快！在沈大哥和元大哥面前，你还不是装的挺像样子的？” 赵慧轻笑出声：“你想多了，这叫干一行是一行！说了你也不懂，等你明白干一行爱一行的时候说不定能理解。” 李秀儿听到这话陷入沉思，虽然不太明白赵慧说的到底什么意思，但是大致想了一下总感觉也是切换不同的身份角色，与元祯之前说的化装侦察中的化装成别的身份打入敌后差不多。当即开口问道：“你说的是化装侦察？” 赵慧闻言并不意外：“元祯教你的是化装，而我就是！只要有需要，我随时可以是任何身份任何角色，嗯，某个人之前说过这个就叫做演员的自我修养！” 第176章 执红先行 李秀儿似懂非懂，暗自思索。 赵慧没有心思看李秀儿思考，直接打断道：“那个，你要竞争什么干部？” 李秀儿回过神来也不遮掩道：“当然是团长。” 虽然李秀儿想过师级干部，但是也有自知之明，自己硬占着师级干部的名额，对元祯也不会有什么帮助，不如竞争一下团长，做个先锋将。 赵慧闻言蹙眉，伸手贴在李秀儿脑门上：“你没发烧啊！” 李秀儿顿时有些尴尬，一时拿不准赵慧到底什么意思，是觉得自己异想天开还是觉得自己太过保守，只看到团级干部。 赵慧见到李秀儿欲言又止的样子，也不卖关子：“我有两点疑虑，不知秀儿妹妹可否为姐姐解惑？” 李秀儿连忙开口：“慧姐姐请说。” 赵慧问道：“不知你如何看待女子从军？” 李秀儿闻言想都没想就解释道：“秀儿自小习得一身武艺，自认不弱于九成男儿…” 赵慧直接打断李秀儿道：“停停停！既然在你觉得女子先天就弱于男子，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竞选你的团长就是了！” 李秀儿闻言一愣，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当即开口询问道：“不知慧姐姐什么意思？” 赵慧回道：“虽然到了澳门之后我并没有关注你们训练，但是以我对元祯的了解，他肯定不仅仅是照搬毛继祖那一套。他应该有建设特别突击队的想法吧？”毕竟当初元祯同元瑾出京，训练了一批情报人员和突击小队的时候，元祯就一直对单兵作战有想法。 李秀儿听到这话，反应过来，连忙问道：“你想说让我竞选突击队？” 赵慧摇了摇头，耐心道：“元祯能建，你为何不能建？你就没有想过，有的时候，女子更适合渗透敌后作战。” 李秀儿一怔，女子部队？可行么？自古至今虽然不乏女子参军，领兵作战，但还没有女子成建制的部队出现过呢。再不愿承认，女子在力量速度方面的确是先天弱于男子的，数量不过的话还有竞选强女子，但是一旦成建制的女子部队，遇到纯男子部队，跟鸡蛋碰石头有什么区别？ 思忖再三后，李秀儿还是怀疑道：“你是想让我打造一个成建制的女子军？” 赵慧没好气道：“你想多了！我虽然不觉得女子弱于男子什么，但也不得不承认在当兵作战方面，基层士兵依旧是男性更有优势，主要兵力必须以男性为主。我跟你说的并不是大规模部队，而是在元祯着手打造特种作战部队的时候，你可以跟着学一学，秘密打造一支女子部队。你放心，以我对元祯特战队构想的了解来看，男子能做的女子也不会逊色，甚至女子有着更优越的先天条件！” 李秀儿这会反应倒是挺快，听出了赵慧的弦外之音，鄙夷道：“女子贞洁大于天，你说的优越的条件该不是…” “皮囊而已，跟生命比起来算什么！”赵慧毫不在意道。 李秀儿抗拒道：“我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来头，但是对于其他女子来说，贞洁重于性命，我怎么可能让她们卖命的同时还要出卖尊严！” 赵慧扶额叹息，当初怎么就选了这么个废物！有些懊悔又被杨广算计了！不过没办法，自己选的人，不生气！自己的孩子自己教，只得耐心解释道：“谁让你们出卖尊严了，有的选的时候，什么都好说，实在没得选的时候，生命已经不在自己手上了，到时候你就让她们自己选择，直接去死还是拼上贞洁，最后多带几个陪葬的。不论你怎么做，用或不用，女色都在那里，这就是先天的优势！” 李秀儿突然有些理解了，这个时代，贞洁虽然重于性命，却也不是最重要的！为国，为大义，为情，为仇恨，相信有很多人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贞洁。 不过从小接受贵族教育的李秀儿也明白，一旦女子选择了放弃贞洁，尊严的时候，便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只待事成便会将另一只脚踏进去。 不过赵慧的话李秀儿也是听明白了，觉得打造一支精锐的女兵队伍很有必要，尤其是在如今，大男子主义盛行的时代，女子不被重视，反而可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想明白后，李秀儿连忙表态：“多谢了，真是听姐姐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只是，今日姐姐为何如此耐心与小妹解释？” 若是往常，赵慧可没有这个耐心，虽然自己经常上门讨打求虐，可是赵慧从来就不曾多话，今儿跟自己说这么多，不但拦下了自己的黑锅，还给了自己建议，如此耐心，李秀儿此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赵慧突然从棋子中挑出一枚黑“车”放到李秀儿面前，无奈道：“没办法，谁让姐姐我当初选了你作黑车呢！” 李秀儿闻言一惊，直接起身不可置信道：“所以我跟大哥离开陇西前往洛阳，包括后面的种种，都是你在幕后搞的鬼？” 赵慧拉着李秀儿坐下：“你急什么！有人想要下棋，我不得选点棋子嘛！” 李秀儿更是吃惊，言辞都有些哆嗦道：“选…选…棋子？你凭什么？” 虽然早已习惯赵慧的语出惊人，但是李秀儿一时还是接受不了赵慧刚刚的话！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赵慧没有解释，耸了耸肩无所谓道。 李秀儿见虽然很诧异，但是见赵慧依旧没有改口，心中已然相信了几分，当即从棋子盒子里拿出另一个黑“车”迟疑道：“我大哥也是么？” 赵慧笑着点了点头，又拿出黑“将”毫不遮掩道：“说不定也可以是这个。” 李秀儿如晴天霹雳，再度惊得起身道：“所以，和你对弈的是…？” 赵慧拉着李秀儿的裙角，示意李秀儿坐下，然后摇了摇头道：“你说错了，对弈的并不是我，我充其量就是个摆棋谱的旁观者。” 李秀儿努力平复心情后，虽然心中有了猜测，还是出声求教道：“那红方呢？” 赵慧拿出红色的两个“兵”棋随意道：“杨广与王通，执红先行！” 第177章 天资愚钝 李秀儿心中大骇，陛下和王老共执红子，先行，天下又有谁能与之抗衡？ 当初离开陇西之前，父亲便讲重要之人的名单资料详细准备了一番，李秀儿自然知道这王通便是王老，王通后面的种种惊世之言，惊世作为，李秀儿和李大龙都有了解，都是打心底里佩服，尊敬王老。 赵慧原本不想跟李秀儿过早透露太多，实在是李秀儿进步有点慢，自己再不干预一下，这个黑车便要困死家中，来不及在棋盘上大施拳脚了。 良久，李秀儿平缓一下心情才继续求教道：“既然陛下和王老共执红子先行，而姐姐你也只是代为落子打谱，那么黑方是谁在下？” 赵慧直接将棋子全部倒在棋盘上，轻声道：“杨广他们只是在布局，我呢，暂时护着黑方配合他们打谱（照棋谱落子），不管是杨广和王通，还是我，都不是真正下棋之人！” 李秀儿闻言不解，一脸疑惑看着赵慧，等待赵慧解惑。 赵慧从棋盘上挑出黑“将”红“帅”，放到李秀儿面前：“他们！” 李秀儿拿起两枚棋子，思索良久，才迟疑道：“黑“将”是我阿耶？” 赵慧笑着点了点头：“嗯。” 李秀儿放下黑棋子，将红棋子面向赵慧，继续问道：“他是谁？” 赵慧声音平静，简单直接回道：“沈南之！” 李秀儿闻言虽然有些吃惊，但是也没有太过惊讶，刚刚思量的时候便考虑过红“帅”可能的人选，只是在李秀儿心中觉得小王爷杨俨的可能性更大，毕竟是陛下亲侄子，为杨氏正宗，又远离了洛阳的漩涡中心，即便日后大乱，南越这一支的杨氏也不会受到波及。 不过李秀儿想起最近跟沈南之的相处，还是迟疑道：“你觉得沈南之真的可以？你不觉得沈南之的状态不太对么？” 赵慧笑骂道：“我觉得有什么用？杨广和王通选出的执棋人，我作为黑方还能给他拿掉不成？” 李秀儿闻言反应过来，有些尴尬。不过转念一想，李秀儿突然笑出声来，直接抱起赵慧的胳膊谄媚道：“所以你是我们一方的？” 赵慧这下没有拒绝，点了点头：“暂时是，至少在你们顺利王车换位之前。” 李秀儿不解道：“为何要等到我阿耶和我大哥换位？”李秀儿不明白以自己的家庭条件来说，若是有一天父亲退居二线，大哥首当其冲继承“将”位顺理成章，为何赵慧特意要点明这件事？ 赵慧摇了摇头笑道：“我可没这么说！” 李秀儿闻言一愣，思索一番才惊奇出声：“莫非这事有什么变故？嗯～？还有哪家要接替李家执掌黑棋？” 赵慧依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李秀儿只得自己思量，赵慧摇头便是表明黑棋依旧会掌握在李家手里，结合之前猜想，莫不是家中有逆子，觊觎神器？谁敢？！老姐不把你的狗腿打断！ 在李秀儿还在遐想之际，赵慧轻声轻脚的离开了原处，找到元祯：“元大哥，商行有点事，我明日要赶回洛阳一趟，小念初就劳烦元大哥照看了。” 元祯笑道：“赵慧妹妹说的哪里话，说起来我才是他亲舅舅，老是劳烦你照料已然是不称职，如何担得起你口中的“劳烦”二字？你有事就忙你的，记得忙完早点回来。” “好的，元大哥。” 赵慧简单拜别后直接离开回到自己小院，看到李秀儿还在埋头思考，当即出声打断：“别想了，收拾收拾一会吃晚饭了。” 李秀儿回过神来，看着赵慧问道：“不知道我这个“车”要做多久？” 赵慧一遍收拾棋盘板凳一边不在意道：“等你家第二子成长起来，自然会挤走你的位置。你留也留不住，思之无益。” 赵慧当然明白李秀儿这是在套自己话，不过无所谓，赵慧并不打算隐瞒这个，只是自己也给了李秀宁建议，不该自己的，强留不得，若是李秀宁执意不听劝的话，自己也不是很在意。 李秀儿闻言心中一沉，果然与自己的猜想一样，将来影响父亲和大哥的看样子就是这个弟弟了，不行，自己得想办法干预一番！丝毫没有将赵慧最后的劝告放在心上。 不过当赵慧说起明日便离开番禺县一阵子，李秀儿还是有些不舍道：“你要去哪？多久回来？” 赵慧揶揄道：“怎么着？你之前不是一直希望我离开么？这下岂不正好，沈南之他们走了，我也走了，你和元祯岂不是正好过你们的二人世界？” 李秀儿羞恼道：“你说什么呢！” 赵慧笑笑不说话，人生已经如此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了。 李秀儿突然想起什么，出声问道：“那个…元大哥心里真的有别人了？” 赵慧随口回道：“对啊，有一个！” 李秀儿摇着赵慧的手臂，虽没有开口，但是小女儿撒娇姿态尽显无疑。 赵慧戏谑道：“我要是说那个人就是我，你信么？” 李秀儿直接扔下赵慧手臂，鄙夷道：“我信你个鬼！你在元大哥心中还没有我在元大哥心中地位高呢！” 当初初见时候，赵慧还能忽悠忽悠李秀儿，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李秀儿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来元祯和赵慧之间绝对没有爱情！ 赵慧笑着摇了摇头，并不言语。 李秀儿等急了只得追问道：“就跟我说说呗，我保证不告诉别人。我的嘴可严了！” 赵慧抽出李秀儿腰间短剑，拔出剑鞘后将剑丢给李秀儿，自己拿着剑鞘，一脸不怀好意的笑道：“来吧，说好的，打赢就告诉你！” 李秀儿一怔，直接将剑丢在地上：“你不想说拉倒，以前我还觉得有希望，这么久下来，我都没有让你全力以赴，能打过你才怪！” 赵慧想了想也是，自己已经收着几分实力了，可是这个李秀儿就是没赢过自己，棋盘上也是，让个马也从来没赢过，唉，真是天资愚钝啊！ 李秀儿不知道赵慧内心戏，不然可能得叉着腰骂街：你满天下找一找，比我强的女子能有几个？ 第178章 天网系统 毕竟遇到赵慧之前，李秀儿从来都是天之骄女，从来没遇到过对手。直到遇到元瑾之后，虽然了解过一些元瑾的事迹，但是见面之后元瑾已有身孕，从未交手过，李秀儿自认同年龄的话，自己也未必弱于元瑾。 直到遇到赵慧之后，李秀儿才被打击的体无完肤，明明差不多的年纪，赵慧怎么可以这么强？强的完全不像个“人”！ 虽然当初洛阳城外赵慧跟元祯交手略逊一筹，但是近来李秀儿频繁挑战赵慧便看得出来赵慧实力精进不少。 明明自己进步的很快了，但是每次应对未尽全力的赵慧却是越来越吃力，赵慧越来越轻松。 要么就是赵慧一开始藏拙甚多，要么便是赵慧的精进速度远胜于自己。第一种看起来又不太像，毕竟那日赵慧与元祯的交手不像是有所隐藏。 有着那一日的实力参考，加上应付自己的从容程度，李秀儿觉得赵慧很可能已经超过元祯，这凭什么？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的人，凭什么赵慧精进如此之快？ 照此下去，项羽的评价都得改一改了吧？什么“羽之神勇，千古无二”？这才八百年，这不就出了赵慧？ 只是李秀儿不知道的是，为赵慧实力郁闷的可不止她一个！远在洛阳的天子也为之惆怅不已。杨广想过用一些手段强行干掉赵慧，但是考虑完风险之后还是放弃了。干掉了自然好，可以拔除一个不确定因素，要是干不掉，赵慧疯狂起来，自己未必能承受的住赵慧的破坏！ 尤其是，之前不察，错将情报网络交到赵慧手里，赵慧知道了杨广的想法后深夜就摸进了杨广的寝宫。 也是那一次，原本只是打算戏弄一番杨广让杨广知难而退不要打自己主意的赵慧，着了杨广的道，二人经历一番讨价还价，暂时促成了合作。 李秀儿见赵慧老是卖关子，也不想问了，管元大哥心里是谁呢？能成早成了，没有可能的，自己顾及她干嘛？管她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呢，自己还能因此退缩不成？ 想通了的李秀儿不再纠结，反而重新问起了之前的问题：“你要去哪？” 赵慧没有像之前对元祯的说辞，换了口径道：“去一趟陇西，看看李二凤！” 李秀儿闻言有些为难道：“你真要扶持他？大哥哪里不好么？你就这么看不上大哥？” 赵慧轻笑道：“你这可有些偏心啊！手心手背，哥哥弟弟不都一样，你为何要顾此失彼？” 李秀儿眼神坚定道：“你难道不知道，废长立幼是祸乱的根源？” 李秀儿生在豪门大族，自小就懂得权力之争。从小李秀儿就认为贤德者居之本身就是个错误，因为这个衡量是很主观的，就会让所有人觉得自己也有机会，应该尽力争取。而人为了争取权利，能使出来什么手段，都不足为奇。有争斗，自然会起祸乱。而且，权力争斗发起者就算胜利了，夺取了嫡长该得的地位，并且证明自己是个好君主，又如何？权力之争下得来的权利，后世子孙只会有样学样，最终只能无奈感叹一句：最是无情帝王家！ 赵慧并没有反对，坚持立嫡长不立贤也好，立贤不立长也罢，世界有千千万万条道路，就是没有一条完美的道路！ 不过赵慧此去陇西，却没有打算搅扰李二的人生，只是去看一下，了解一下关陇集团的势力。 此前赵慧手中掌管的情报系统一直针对突厥高句丽吐谷浑等外部势力居多，此行是准备将情报系统撒满整个华夏大地。毕竟一开始，元瑾创立这个系统的时候，命其名为：天网！ 而训练结束之后，赵慧便是凭借出色的发挥一举夺魁，成为天网的第一位老板！正式执掌天网，而元瑾只是奉杨广之命训练一批情报人员，并没有将其把控的心思，待赵慧顺利接手后元瑾和元祯就返回了京城，不再参与。 还有一件事是赵慧此行要顺带查探的，江湖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组织：“夜幕”，这个组织做着刺杀和情报买卖的勾当，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 赵慧到福州的时候，就传令天网调查，直到今天依旧一无所获。 所以赵慧想亲自探查一番，顺便将天网组织架构重新组织一下，扩建天机阁。自此以后，天网对朝廷官员，地方势力，天机阁则是针对江湖。 不过这一切倒是没有告诉李秀儿的必要。 李秀儿见赵慧一直不言语，只得率先表态道：“二弟要是不老实，我会打断他的腿！” 赵慧笑骂道：“你就不怕我先打断你的腿？” 李秀儿昂起头坚定道：“我有什么好怕的！你打断我一条腿，我就打断他两条腿，你打断我两条腿，我就打断他四肢呗！” 李秀儿倒不是真的把二弟当表弟，而是笃定了赵慧目前用得上自己，二弟又还小，自己占着年龄优势，所以敢这么顶撞赵慧。 谁知赵慧突然拉过来李秀儿的胳膊，用力一卸，李秀儿的胳膊就脱臼了。然后一脸坏笑道：“你也不用惦记了，这趟我过去，帮你卸了他两条胳膊！” 小样，自以为是！李二的死活关自己什么事，哪天真烦了，腻了，决定撂挑子了，上紫微宫将杨广的两条胳膊卸了也不是不可能。 李秀儿额头冒汗，气的直跺脚：“你怎么这样！开不起玩笑咋滴？给我接上啊，明儿还有体能训练呢。” 赵慧拿起李秀儿的胳膊，坏笑道：“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李秀儿哼的意思，把脸转向一边，不想跟赵慧说话！ 赵慧用手摸了摸关节的位置，用力一顶：“哎呀，歪了！你稍等哈，重新再来一下。”不等李秀儿反应再度将李秀儿的关节卸了。 李秀儿哪能看不出来赵慧故意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得出声服软：“我错了，慧姐姐就别作弄我了。。。” 赵慧随手一用力，李秀儿甩了甩胳膊，确认好了，赶紧退后三步，远离这个喜怒无常的疯女人！ 第179章 夜探皇宫 翌日一早，待李秀儿和元祯出门日常操练之后，赵慧找到陆小凤告别，将小念初托付陆小凤之后便直接出了澳门！ 离开澳门之后，赵慧直接就近找到驿站，拿出包裹找了一番拿出一个信物嘀咕：“信物太多了，找起来都麻烦，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 驿站巡防兵士拦下赵慧就准备进行盘问，见赵慧突然拿出一个东西，兵士头目上前查看一番后两腿发软直接跪了下来：“陛下万安！” 只因这个东西上面刻着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赵慧摆了摆手：“我有急事进京，快准备八百里加急快马！” 驿站负责人也听到了动静，稍作了解后立马安排了一匹快马，并交给赵慧八百里加急的信物，凭此信物一路上任意驿站都可以换快马，沿途盗匪绝不敢拦截。 毕竟本朝敢影响八百里加急是重罪，若是上一站有过站记录，下一站却迟迟等不到，两处驿站之前的区域都将严惩，路过的野狗都要挨两巴掌！ 赵慧直接接过信物，毕竟在乡野盗匪眼中，这个小旗子可比皇宫信物好使，赵慧倒不是怕危险，主要是嫌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这边赵慧策马北上，另一边的沈南之李大龙他们已经准备妥当，一应后勤已经到位，出征在即。 毛继祖正在制定战策。流求虽然是弹丸之地，却也有四五万常备兵力，自己一方毕竟只有一万，虽然个个都是人才，好样的，也不敢说碾压局！尤其是毛继祖视兵士如兄弟，希望以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 一遍又一遍的修改，调整，最后决定趁夜抢滩登陆流求的西部平原，站稳了脚跟之后化整为零，分散袭扰，造成大举进兵的假象！ 这一战，毛继祖做了很多次推演，不是为了胜负而推演，因为在毛继祖心中这种仗就不可能失败！如何能使己方伤亡最小才是毛继祖一直考虑的事。 这日刚刚过午时，毛继祖便令大军原地休整，休息至日落，进行食物补充，待到子时天无亮色，海面一片漆黑，毛继祖才率军出征。 沈南之本来想同往的，毛继祖实在不放心沈南之的三脚猫拳脚，强行将沈南之留在了后方管后勤，倒是李大龙，毛继祖没有反对，带上了。 等赵慧赶到洛阳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赵慧直接找到了瑾元商行的总部，见了杜旻，支出了大笔银子用以扩张天网。 杜旻不问用途，不问来历，凭借元瑾当初不离手的信物直接给赵慧支了一百万两！见天色不早，还想问赵慧需不需安排食宿，赵慧想了想不用了，自己出去走走，便拒绝了。 出来瑾元商行后，赵慧沿途留下记号，不一会，洛阳的天网负责人便找到了赵慧，尾随赵慧趁着夜深人静到一处池边，才半跪出声道：“属下方敏参见老板。” 赵慧头也没回，直接随手向后面扔了一块信物：“这是瑾元钱庄一百万两的凭信，你拿着，务必在一年内将天网撒满华夏大地！” 方敏捡起凭信，沉声道：“是，老板！老板还有别的吩咐么？” 赵慧想了想，问道：“夜幕的消息你了解多少？” 方敏思忖一会后全盘托出：夜幕这个组织兴起不久，三个月前才正式显露江湖，主营情报买卖和刺杀活动。因为业务有交集，方敏有特别关注过，但是除了他们表面上显露出来的联络点用以招揽生意外，一直都没有查到背后老板是谁。 赵慧心里早有准备，之前各地负责人也都查了，并没有什么进展，只是刚刚想起便随口问一下，也没对方敏抱着多大的期望。 简答交代几句便让方敏回去了，赵慧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眼瞅着要宵禁了，人越来越少了，赵慧也没有找个落脚地方的意思。 边走边分析夜幕的来历，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宫城门口，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宵禁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飞檐走壁夜探皇宫了。 紫微宫内，皇帝寝宫。 杨广已经入睡。门外的内侍来回踱步等候圣人随时传唤，还有两支巡逻小队交替巡逻。不过这些根本难不倒赵慧。 赵慧最擅长的不是打架，而是飞檐走壁上房揭瓦！与其他人的身手矫健不同，赵慧是真的有轻功，当赵慧偷摸溜进杨广寝宫的时候，门外的内侍和禁军没有一个人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赵慧见杨广睡着了，直接俯身床头，随手拿起自己垂下的头发探向杨广的鼻孔。 杨广随手挠了几下鼻孔后察觉到不对，醒转过来，看到映入眼帘的大脑袋颇为无语的坐起身子道：“你怎么来了？” 赵慧嘿嘿笑道：“想你了呗。” 杨广有些起床气的道：“有病就吃药！”似是没有完全醒困，杨广将眼睛重新闭上，闭目养神。 赵慧也不恼，直接坐在床边道：“算起来今儿他们应该对流求登陆了，你就不关心？睡得着？” 杨广没有睁眼，随口回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他们要是连小小的流求都拿不下，这棋盘就掀了吧！” 赵慧撇了撇嘴：“你说什么都有理！” 杨广感到再聊下去睡意怕是不再了，当即不耐烦道：“没事就回吧。”说完也不顾赵慧回答，继续躺下就要重归梦乡。 赵慧也不恼，走就走，谁稀罕。直接准备原路返回，突然见一声春雷，赵慧停住了脚步。 杨广也听到了雷声，心中暗骂不好，睁眼果然见赵慧又回来了。 得，没得睡了！ 赵慧回来讪讪笑道：“人不留人天留人啊。” 杨广无奈道：“要不你去皇后那里？” 赵慧摇了摇头：“费那劲干嘛，我跟她也不熟！” 说完自顾自的褪去鞋子爬上龙床。 杨广嫌弃的向外挪了挪，好在龙床够大，二人一人一边中间还能塞下两人。 经此一闹腾，杨广也是睡意全无，气恼不已，想动手又打不过赵慧！ 只得坐起身子，叹了口气道：“你可真够不负责任的，不结婚就睡一块儿！” 赵慧自顾自躺下转过身子面对杨广回怼道：“你们对婚姻也挺不负责任的，睡一觉就要结婚！” 第180章 抵足而眠 杨广懒得再说，却也一时找不回此前消逝的睡意，就半坐着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夜听风雨雷鸣。 赵慧打量着杨广，心虚道：“你该不是在想着怎么弄死我吧？” 杨广轻声回道：“嗯，只是暂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赵慧有些无语：“那个，咱就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咱们可以和谐相处？” 杨广睁开眼睛，侧身看向躺在一旁的赵慧，眼神复杂道：“你太强了，强的令朕忌惮！” 赵慧撇了撇嘴嘟囔道：“再强上次夜探皇宫不也没有成功杀掉你！” 杨广回想起上次的场景，笑了。 经过这一会，起床气也消了大半，随手扯过被子一角，横着盖在二人腹部：“下雨夜凉，别冻着了，睡吧。” 赵慧干脆也坐起身子，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坐着唠会儿嗑吧，我怕我睡着了你会拿刀架在我脖子上。” 赵慧虽然中了杨广的套，许诺不再主动武力迫害杨广，暂时成为了合作伙伴。但是赵慧心里也明白，杨广可不是什么善茬，万一让他逮着机会有把握弄死自己，绝对不会因为暂时达成的合作伙伴身份而迟疑，下刀绝不手软。 杨广看出赵慧的担忧，揶揄道：“朕一经吵醒，很容易彻夜不眠，你确定你要跟朕坐着耗一夜？” 赵慧无所谓道：“我无所谓啊，我习武多年，熬夜方面还能输给你一个弱鸡！” 随后二人均是半坐着闭目养神，虽然呼吸平缓像是睡着了，实则心中都在防备对方，杨广虽然不怕赵慧杀了自己，但是也怕赵慧胡来，在宫里闹出大动静。 赵慧是睡着了，不过一向养成的浅睡习惯，身边有什么风吹异动，瞬间便会醒来，倒也不怕杨广这个弱鸡，为了保险起见，一只手还抓住了杨广的手。 杨广思绪良久，依旧没有睡意，便想起身走走，轻轻放下赵慧的手，将被子盖在赵慧的身上，披上外衣便起身走向宫门口，透透气。 杨广刚起身的时候，赵慧便睁开了眼，确定没有什么危险后才再度睡下。 杨广来到寝宫门口，招呼内侍今夜不必守着了，早点睡去吧。 随后就不顾形象的靠门而坐，看着电闪雷鸣的雨夜，听着哗啦哗啦的雨声，拿起埙吹奏起来。 自从登基以来，杨广很久没有吹曲子了，以往也只有实在闲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想起些什么的时候就吹曲子。 吹着吹着，赵慧轻声打开宫门，有样学样的坐到一旁道：“这曲子不像是这世间的吧？” 杨广停下吹奏，轻声道：“嗯，老王教的。” 赵慧随手从杨广手里拿起埙，也吹了一个曲子，一曲作罢才道：“这是我家乡的一首曲子，怎么样？是不是比你的好听？” 杨广不置可否，不予评价！ 赵慧没被搭理，顿感无趣，只得主动找话题道：“不如咱们分享一下，我跟你说说我们的世界，你也说说你们的世界？” 杨广转过脸庞，看着赵慧纠正道：“是老王的世界，你应该去找老王。嗯，这几天也该到了。” 赵慧撇了撇嘴，道：“是么？杨广，你知道么？王老我也见过几次，但是不知为何，我只有见你的时候，才有同类的感觉。” 杨广理所当然道：“正常，你武力绝顶，朕智慧超群，都是站在山巅之人，道一句“同类”也合适。” 赵慧摇了摇头：“或许吧，也可能远不止于此，你说呢？” 杨广耸了耸肩：“不知道。” 赵慧突然想起什么，再度询问道：“最近新兴一个夜幕的组织，背后老板该不会是你吧？” 杨广摇了摇头：“不是！” 赵慧不太相信杨广跟夜幕无关，但是也知道在杨广这问不出什么了，不再言语，二人就这么倚门听风雨，淡看江湖路。 同坐二人，各怀心思。 雨一直下，越来越大。 二人坐在檐下，受了些雨水迸溅之后，转身回到寝宫。 赵慧倒头就睡，杨广彻夜难眠。 期间杨广也起过心思，有没有机会弄死赵慧，但是了解到武修之人的警惕性很高，还是作罢了，就这么一坐到天明。 眼见天色已亮，杨广起身下榻，整理衣冠。随后出了寝宫片刻后又回来了，拿回来些奏折和书籍，还有一套衣服。 将衣服放在赵慧床前就自顾自的批阅奏折起来，处理完公务又看起书来，一直日上三竿，赵慧丝毫没有醒转的痕迹。 此刻杨广才有些后悔，不知道赵慧睡得这么死，白白错过一个大好机会。不过之前没有动手，现在更不能动手了，谁知道是不是快醒了？ 一直接近午时，赵慧才缓缓睁开双眼，揉搓着眼角道：“几点了？我睡了多久？” 杨广没好气道：“日上三竿了！” 赵慧有些尴尬，看着门外大白的天色，明白自己睡过头了，当即有些不好意思道：“哎呀，没睡过这么好的床，一时贪睡了些，下次注意！” 杨广指了指一旁的洗漱工具道：“你还想有下次！！！赶紧洗洗吃饭！” 赵慧拿起毛巾杯子洗漱起来嘿嘿笑道：“这床睡得舒服，下次来洛阳再找你侍寝！” 杨广轻哼道：“你不怕死就来呗，反正这次朕知道了你睡得很死，下次拼着同归于尽，朕也要下手！” 赵慧撇了撇嘴：“好歹咱也算是同睡一张床的兄弟，你就不能放过我？” 杨广笑道：“可以，你让朕挑了你的手脚筋，别说兄弟，皇后让你当都行！” 赵慧连忙摇头：“啧啧啧，臭男人都一个德行，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皇后就算了，不稀罕，狗命要紧！” 杨广见赵慧洗漱完毕坐了下来，便将膳食推到赵慧面前：“呢，我吃了一半，留了一半给你，吃完换上衣服赶紧走！” 赵慧三下五除二匆匆吃完剩饭，也不避讳，当着杨广的面就褪去外衣换起了太监服。 换完衣服的赵慧看到杨广对自己换衣服一点也不在意，忍不住嘴贱一句：“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第181章 携徒西行 杨广听到这话一怔，看向赵慧，疑惑不解。 赵慧撇了撇嘴道：“这么大一个美女在你面前换衣服你竟然都完全不动心思？” 杨广毫不客气道：“是谁给你的勇气？建成那小子？” 赵慧昂起头，下巴对着杨广道：“昂！就咱这姿色，唐国公世子见了都走不动路！” 杨广嘲讽道：“有没有可能是山珍海味吃多了，突然见到路边野菜也会心动？” 赵慧系好腰带来到杨广面前，自顾自倒了杯水：“啧啧啧，你这是羡慕嫉妒恨，嫉妒咱呢！” 杨广也懒得争论，说起赵慧的姿色，的确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跟萧亭元瑾比就显得普通些了，甚至连李秀宁也比不上。 赵慧见杨广被自己说服了，喝完水便将杯子扣在桌子上，准备离去。 突然得杨广出声留客：“稍等一下。” 赵慧回身不解打趣道：“怎么，舍不得姑奶奶走了？” 杨广没有理会，径直走到门口向外招了招手。片刻后，赵慧便见到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太监走了进来。 赵慧有些不好意思道：“啧啧啧，杨广，不是我说你，你要给我送男人也就罢了，你送个这么小的，还是个小太监，咱也用不上啊！” 杨广没有理会赵慧的疯言疯语，冲着那小太监模样的童子使了个眼色。 只见小童子直接走到赵慧面前，扑通一声直接跪下：“风儿见过二师父！” 赵慧没有接受，看向杨广询问道：“几个意思？” 杨广随口道：“送你个男人，省的你没事再往朕的寝宫跑！” 赵慧撇了撇嘴道：“那你倒是送个大点儿的啊，这么小，怎么用？回头深夜寂寞了不还是得来找你？” 杨广没好气道：“建成不是还在么？凑活先用着呗！” 赵慧停下了与杨广撩骚，转而看向跪在一旁的小太监：“小太监，你刚刚为什么要叫我二师父？” 风儿回道：“回二师父，我不是小太监，我只是跟你一样穿了这身衣服方便跟你出宫而已。风儿先前有个师父，如今再拜，自然称二师父了。” 赵慧又问道：“那你大师父是谁？” 风儿转头看向陛下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说。 杨广毫不在意道：“是朕！” 赵慧闻言一怔，直接走到杨广身旁勾肩搭背小声道：“你的徒弟，你自己不好好教，给我干嘛？” 杨广翻了白眼：“怕你深夜寂寞呗。” 赵慧用胳膊勒紧了杨广的脖子：“好好说话！” 随后杨广简单解释了一番，孩子是捡来的，跟在自己身边三四年了，想让赵慧带出去见见世面。 赵慧自然不会相信杨广的说辞，虽然对于小朋友的身份存疑，倒也没什么意见，一只羊也是养，两只羊也是放，都带了一个孩子，再带一个也无妨，而且“小太监”七八岁，领回去也能帮忙带带小念初。 辞别杨广后，赵慧佯装大太监，领着小太监手持皇城内信物一路溜出了皇宫。 出了宫后，赵慧领着小太监到街市上买了几身衣服换上后，将马匹卖了买一头小毛驴师徒二人便出了洛阳城，向西而去。 为什么把良马换毛驴，自然是马匹速度太快，小太监容易跟不上，这样就挺好，赵慧坐在驴背上，小太监牵着毛驴徒步行进。 出了洛阳城后，赵慧在驴背上悠哉游哉道：“小太监，你怎么一路上都不说话？” 风儿回道：“回二师父，我不是小太监，我叫李淳风，二师父可以叫我风儿。” 赵慧俯下身子小声道：“这里没人，你跟二师父说说，你是不是杨广的私生子？” 李淳风摇头：“风儿遇到大师父时候已经三四岁了，记事了，大师父肯定不是我爹。” 赵慧点了点头：“不是就好，另外你既然跟着二师父，就不要闷声葫芦不说话，你得常说话，陪师父解解闷也好啊。” 李淳风牵着毛驴轻声问道：“那师父，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赵慧随口回了一句：“陇西！” 李淳风闻言双腿打颤道：“那么远，就这么走过去？” 赵慧揶揄道：“怎么？这点路就受不了了？真是什么弱鸡师父教出什么弱鸡徒弟！以后跟着二师父，没有一副好身体怎么行？” 李淳风回了一句：“风儿明白了。”便不再出声，专心牵着小毛驴往西走。 半天功夫走出十里地，李淳风的脚都磨破了，一句话也没有说，赵慧不喊停，李淳风就牵着毛驴继续往前走。 赵慧看着这个小人儿，满意的点了点头，杨广眼光挺不错嘛，这小家伙很不错。 随后赵慧表示坐毛驴坐累了，原地休息一会儿。 李淳风闻言点了点头，将毛驴的牵引绳拴在周围有一片草地的一个小树上，然后将水袋递给赵慧后便自顾自的生火做饭。 赵慧看愣了，不敢相信道：“你在干什么？” 李淳风转身疑惑道：“生火做饭啊，二师父不饿么？” 赵慧不敢相信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李淳风一边用嘴吹着引火一边回道：“再有三个月就七岁了！” 赵慧见李淳风熟练的引起火苗，随手张罗一些枯枝树叶用脚踢了过来：“那你怎么还会做这些？” 李淳风将火稳定后，搭起架子道：“大师父教的啊。” 赵慧没忍住嘟囔道：“这个杨广，天天不干个正事，你这般年纪教你这些干嘛？！” 李淳风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二师父。大师父还教了我很多，读书认字，算学易经大师父都有教导。” 赵慧有些难以置信道：“这些你都学明白了？” 李淳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想了一会才解释道：“字认得差不多了，书大概也能理解了。算学的话大师父说我很有天赋，已经可以自己摸索了。” 赵慧狐疑道：“算术博大精深，你都能自己摸索了？” 赵慧以前也是跟元瑾混过的，算术这门学科还算了解，颇为博大精深，李淳风小小年纪已经能自己摸索了? 李淳风摇了摇头道：“不是算术的“算”，是算命的“算”。” 第182章 刎颈之交 赵慧闻言一愣，随后无语道：“原来你还是个小神棍啊？” 李淳风解释道：“不知道，我掌握的还不够，尚不能判断。” 赵慧来了兴趣：“那你现在学到什么程度了？你看看我，能看出什么？” 李淳风转身看向赵慧，仔细打量了一番又用小手巴拉起赵慧的面部，和手掌，随后眉头紧锁，摇了摇头：“二师父与他人不同，我看不出来。” 赵慧打趣道：“那你看杨广看出来什么了？” 李淳风还是摇了摇头：“看不出来。” 赵慧蹙眉：“那你看出来啥过？谁的都行。” 李淳风还是摇了摇头：“除了大师父，二师父，还不曾看过他人。” 赵慧闻言直接对着李淳风后脑敲了一下，笑骂道：“还说你不是神棍？你能看出来个屁！” 李淳风揉了揉后脑，有些委屈，都是大师父教的，大师父一直认为自己学的很好，只是还没有实践的机会而已。原本李淳风是很信任大师父的，只是如今给二师父看了一下依旧什么都看不出，心里也有些自我怀疑了。 不过片刻之后，赵慧享用起李淳风做的饭，感到一丝欣慰，挺好吃的，随身带个小厨子，也不错。 吃完之后，赵慧擦了擦嘴角，欣慰道：“可以嘛，手艺不错。” 李淳风得到了夸奖只是淡淡一笑，便自顾自的收拾起碗筷残余，洗涮一番后放到毛驴背上的行囊之中。 随后二人继续赶路，争取天黑之前赶到前方有客栈的地方，不然就要露宿街头了。 走了一整天的路，李淳风的脚底已经磨破了，却从未吭一声，一直到日落西山跟着赵慧投宿客栈之后，才偷摸打了盆热水，清洗伤口。 赵慧开门进来的时候，李淳风匆忙起身穿鞋，将混带血水的木盆挡在身后：“二师父还没有歇息？” 赵慧看到这一幕既心疼又好笑，直接上前将李淳风提溜到床上，脱去鞋子，喊来小二重新送一盆水清洗完后帮李淳风上药。 李淳风有些不自然，一直想将脚从赵慧手里挣脱：“不用了，师父，风儿自己可以的。” 赵慧没有理会，强行清洗完毕上完药后才松开，随后才抬头轻声问道：“你不怪我么？” 李淳风摇了摇头：“不怪！是风儿拖了二师父后腿，给二师父添麻烦了。” 赵慧让李淳风半躺坐在床头，随后自己坐在床头外侧道：“你还小，这般年纪不需要这么懂事的。你知道么？今日为师一直在等你开口，只要你开口，为师便会让你坐在毛驴上。” 李淳风脸色平静，轻声道：“大师父说了，自己可以的事，尽量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赵慧闻言敲了一下李淳风的脑门道：“师父也算是别人么？” 本来赵慧只是想试探一番李淳风，谁知李淳风如此执拗认死理，自己今晚要是不来，怕是明日李淳风也会接着牵着毛驴走路，不吭一声。那双脚还不得废了！ 李淳风执拗道：“大师父说，除了自己，都是别人！” 赵慧有些气恼，没好气道：“大师父，大师父，满嘴都是大师父，你有没有把我这个二师父放在眼里？你这么听你大师父的话你跟我出来干嘛？你回去啊！” 李淳风见到赵慧有些生气，小手拉着赵慧的胳膊小心翼翼道：“二师父的话风儿也会听的。” 赵慧见状哪里还不明白，这李淳风过分懂事的背后是极度的缺乏安全感，也不知道这个杨广造的什么孽，好好的孩子教成这样。 当即伸手揽过李淳风的肩膀，让李淳风靠在自己手臂上，安慰道：“杨广怎么教你的我不管，他既然将你交到我手上，那你往后就是我说的算，你可明白？” 李淳风点了点头：“风儿知道，风儿听二师父的话。” 赵慧拍了拍李淳风的肩膀：“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回房。” 李淳风闻言乖巧躺下，闭上双眼，酝酿着睡意。 一日的劳累，加上枕着二师父的胳膊，李淳风此时特别的心安，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翌日一大早，李淳风醒来的时候，便见赵慧依旧要来了早膳，见李淳风醒了就招呼李淳风洗洗吃饭了。 李淳风连忙起身穿鞋准备洗漱，只是脚伤未愈，穿鞋的时候痛感直击心门，疼的李淳风皱了皱眉头，然后强行忍住又抚平了眉角，简单洗漱后就走到桌子边坐下吃饭，看起来像是脚伤完全好了一样。 只是刚伸手拿馒头的手挨了赵慧一筷子：“怎么着？在师父面前还要装模作样？” 李淳风反应过来师父说的是自己强忍疼痛装作没事的样子，挠了挠头道：“风儿一时习惯，风儿错了，风儿的脚底可疼了！” 赵慧这才递给李淳风馒头，二人简单用餐后继续出发。不过这时在驴背上的是李淳风了，赵慧牵着小毛驴。 一路上李淳风几次三番的想下来换赵慧，被赵慧用捡来的树枝抽了几次后才老实下来。 如此又走了几天，见赵慧一点异状不显，李淳风好奇道：“师父，你的脚是铁打的么？你怎么一点事没有啊？” 赵慧嘚瑟道：“因为师父是练武之人啊。” 李淳风闻言又好奇道：“那我能练么？” 赵慧理所当然道：“当然！不然杨广把你交给我干嘛？若是其他的，他自己就能教你！小风啊，你不知道，你大师父有八百个心眼子，都是坏的！” 李淳风有些为难道：“我们在背后这么说大师父，是不是不太好？” 赵慧随脚踢飞一颗小石头，无所谓道：“怕啥，当他面也这么说。” 李淳风嘿嘿笑道：“二师父，你跟大师父什么关系啊？” 李淳风一路上都在想两位师傅的关系，虽然杨广对自己放养为主，也缺乏关爱，但是李淳风觉得杨广对自己的好，像父爱，不显山不露水，如山！ 李淳风早已把大师父当父亲一般，所以当杨广提出让李淳风离开皇宫跟着赵慧的时候，李淳风内心是拒绝的，见到自己不听话让杨广生气了后李淳风才妥协，不想让“父亲”生气。 赵慧想都没想直接回道：“他想抹我脖子，我想抹他脖子，嗯，算是刎颈之交吧。” 第183章 天外来客 李淳风闻言嘟囔道：“二师父，这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赵慧随意摆了摆手：“都一样，都一样！” 李淳风没有继续纠结这个，反而执着于两位师父的关系，接着问道：“二师父说的不是真心话吧。” 赵慧停下脚步，转头疑惑不解道：“什么？” 李淳风向前方俯身轻声道：“你并不是真心想要大师父的命吧？” 赵慧没有直接回答，思索了一会，也不确定若是杨广解除了与自己的约定，自己还能不能果断的挥剑，最终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李淳风见二师父只是牵着毛驴继续行走，没有回答的意思，只好接着说出自己的推测：“这几天走下来，也见过不少不平事，也见过苦难人儿。可是二师父从来不会为其驻足，风儿在二师父眼中看不到一丝对于劳苦大众的怜悯，看不到一丝对于不平之事的愤慨。” 赵慧理所当然道：“又不关我们的事。” 李淳风笑道：“是啊，二师父一直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二师父却对风儿这般好，难道不是因为大师父的缘故么？若是没有大师父，风儿在路边饿死冻死，二师父也不会驻足看上一眼吧？” 赵慧蹙眉，沉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淳风笑道：“风儿就是觉得，大师父对于二师父是个重要的人，不是仇人！” 赵慧轻笑道：“呵，那是你还不了解你大师父，你大师父可一直盼着我死呢！” 李淳风皱了皱眉头，想不明白，不明白大师父跟二师父到底有什么仇怨，如果大师父一直想杀死二师父，那么为什么要把自己交给二师父教导？ 忽然想起什么，李淳风急忙询问道：“二师父真的是天外之人？” 赵慧大惊，直接一个闪身将手搭在了李淳风的脖颈之上，厉声道：‘’你说什么？” 李淳风咳嗽几声才继续道：“大师父说二师父是天外来客，风儿有幸跟在左右，是风儿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让风儿珍惜！” 赵慧松开了手，皱眉道：“杨广还跟你说什么？” 李淳风揉了揉被赵慧扼红的脖颈，没有一丝不满，依旧尊敬有加的回道：“大师父说二师父之神勇，千古无二。” 赵慧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继续问道：“还说了什么？” 李淳风有些犹豫道：“大师父还说，二师父应该是在天外混不下了，被人家踹下来的。” 赵慧闻言随脚踹在一个小树上，可怜了这棵小树已有成人胳膊粗壮，直接被懒腰踹断，李淳风在小毛驴上也吓得不敢继续说了！ 情绪平复下来之后，赵慧转身叮嘱李淳风道：“既然你知道了，这事就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说！” 李淳风连忙表态：“风儿明白，大师父也交代过，二师父来历绝不可让他人知晓！” 赵慧点了点头，继续赶路。 李淳风小心试探道：“不知风儿可否知道二师父之前叫什么？” 赵慧摇了摇头：“前尘往事，过往云烟，不提也罢。” 李淳风见二师父不愿意说，也不再追问，掏出一本书在驴背上看了起来。 到了河东郡后，赵慧卖了小毛驴，换了一辆马车，一来提升一下行进速度，办完事还要回澳门，二来马车也方便小淳风读书。 又一个多月，师徒二人总算是赶到了陇西郡。 赵慧领着小淳风就在陇西住了下来，不急于去唐国公府上。 是夜，刚在客栈安置好的师徒二人，便有人上门拜访。 自然是陇西的天网负责人看到了赵慧留下的痕迹，前来拜见。 赵慧也没有避讳李淳风，直接对着来人问道：“蜀地，陇地安排的怎么样了？” 陇西负责人执礼回道：“回老板，前几天洛阳的方经理已经送来了十万两白银，陇地已经开始物色人员，开始培养了。” 赵慧点了点头：“一切要稳妥可靠为主，另外，若是有一天，姐妹们有了好的归宿，想走了，你们不可以阻拦，只要确保其不会出卖组织，可以任其脱离。” 陇西负责人闻言有些为难道：“当初元首领训练我们的时候，说过进入天网，生是天网的人，死…” 赵慧随手将茶杯捏碎，沉声道：“现在我是老板，你只需服从，不需要建议！” 陇西负责人叹了口气，回了一声：“是。” 随后陇西负责人又简单介绍了一下蜀地的布置，不同于关中，蜀地进展要慢些，因为汉人在蜀地动作稍大便会引起注意，而种族之别也会影响人员扩招。 赵慧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又问起了唐国公府上的一些事情，负责人一一道来，唐国公李渊与窦氏膝下四子一女，除去年长的李建成和李秀宁以外，次子李世民，三子李玄霸，四子李元吉。 李建成和李秀宁于两年多前离开后从未回来，现在唐国公府上就属李世民最耀眼，最受宠，虽然年仅十岁，已经稍显天资，丝毫不落于唐国公世子年少之时。 赵慧摆了摆手：“够了，有这些就够了，你回去吧，好好工作。尽快扩建，一年内，我需要关陇集团所有人员的资料。” 陇西负责人称一声“是”，直接告退。 李淳风见人走了之后才问道：“二师父，她是什么人啊？为什么叫你老板啊？还有，经理又是什么啊？” 赵慧打趣道：“你不是会算么？你算啊！” 李淳风挠了挠头，尴尬道：“风儿学艺不精，还没学会凭空算命…” 赵慧敲了敲李淳风的脑袋：“小神棍！老板呢就是首领的意思，经理就是分区负责人的称呼，这还是当初元瑾定下的称呼。” 李淳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我们来陇西到底干嘛啊？刚刚看二师父特意问了唐国公家里的事，是准备找他们么？” 赵慧点了点头：“算是吧，早点休息吧。明天师傅带你去唐国公府上转悠转悠。” 这一趟陇西之行，纯属是赵慧突然想见见这个破坏因子——李世民！ 第184章 买凶绑票 翌日一大早，李淳风早早起床吃完早饭等待二师父出门。 赵慧不急不忙，让李淳风先练功去，自己先出去溜达一圈。 李淳风耷拉个脑袋“哦”了一声，便在房间操练起来，自从上次嘴贱问自己能不能习武之后，赵慧便开始着手于李淳风的武艺教导。 好在李淳风生性不爱凑热闹，没有任何不满，专心致志的练功。 赵慧在城里溜达一圈，打听一圈来到一家老笔斋的文具店。 简单看了些店内的事物后对着掌柜的随意开口道：“天王盖地虎？” 掌柜抬头笑道：“不知道客人有什么需求？” 赵慧打量了一下四周，迟疑道：“你确定要在这里说么？” 掌柜的心中嘀咕，看样子是个大单儿，连忙楼上请。 赵慧也不怕夜幕搞什么幺蛾子，直接跟着掌柜的就到了二楼。 赵慧没有落座，皱眉道：“这里的负责人就是你了么？你能做主多大的生意？” 掌柜的不卑不亢执手道：“不知客人想做多大的生意？” 赵慧也不清楚这一行的行价多少，一时语塞，随后试探道：“唐国公什么价？” 掌柜的依旧云淡风轻，声音平静道：“如果是唐国公的话，的确超出了小人的职权了，不过小人可以请示一番，三日内给你价格！” 赵慧闻言也是心中暗叹，这个掌柜的说三天后可以给价格，意思岂不是说唐国公的命他们也不放在眼里，夜幕才发展几个月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么？ 心下有些犹疑，再度试探道：“那我换个目标，杨广的人头值多少钱？” 掌柜的不再淡定，拍案而起怒声道：“客人不像是来谈生意的吧？砸场子来了？” 赵慧直接将瑾元商行的存银凭信放在掌柜的面前，笑道：“我真是来做生意的，你看，这不是银子嘛？” 得亏赵慧路过大兴城的时候，在京城总部又提取了些零花钱。 掌柜的直接将凭信退回，嗤笑道：“客人莫不是失心疯了？区区二十万两就想要当今皇帝的脑袋？” 赵慧不乐意，起身叉腰道：“你不开价你怎么知道我付不起呢？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是不是做生意的？小心我跟你老板投诉你！” 掌柜的愈发的确定赵慧是来找茬的，直接将起身送客：“客人请回吧，你的生意太大，夜幕做不了！” 赵慧心里嘀咕，可以买卖公爵的性命，又不愿意招惹杨广，还说你们不是杨广的人？即便不是杨广直属势力，多半也是杨广默认存在的。 知道个大概，也不再试探，直奔主题道：“别急嘛，唐国公你要请示，其他人呢？你的权限到哪里？” 掌柜的轻哼一声道：“陇西郡的，除了李渊，在下都可以拍板做主！” 赵慧也不在意掌柜的恼火，笑道：“李世民，值多少钱？” 掌柜的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沉声道：“他的命，十万两。” 赵慧摆了摆手：“别，我要活的！” 掌柜的迟疑道：“客人应该知道，活的比死的麻烦，而且一旦期间他看到了我们的人脸，我们会很危险…” 赵慧将存银凭信在桌子上磕了几下，无所谓道：“我加钱。” 掌柜的直接拿过存银凭信笑容满面道：“成交！” 接下来掌柜的便给赵慧介绍起了业务流程，夜幕办事最讲究效率，一般确定下任务之后当天便会出手，若是没有完成任务，七天内会再度出手，如果两次出手都没有完成雇主要求，全额退款。 赵慧倒也不担心夜幕黑吃黑，毕竟在下面几个经理处得到的消息都是夜幕之人，很讲信誉，童叟无欺！ 不过见掌柜的信誓旦旦有信心今晚交货，赵慧也是一阵嘀咕，虽然不是唐国公世子，但是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绑架人家宝贝儿子，真有这么大把握的么？ 留下留宿地点后，赵慧就回去等通知签收了，丝毫不担心自己住宿的地方泄露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日了，李淳风满头大汗依旧在一遍又一遍的练剑，赵慧满意的点了点头，坐到一旁指点起不足来。 路上这一个多月来，赵慧就教了一套剑术动作，李淳风已经刷的很熟练了，饶是赵慧在此亲自检验也基本找不到不足的地方了，接下来就是增加熟练度，将这套剑术变成肌肉记忆。 赵慧亲自检阅一遍后满意道：“练得不错，今日练够了，去洗洗吧，一身臭汗。” 李淳风丢下竹棍直接跑了出去，找到小二要来热水清洗一番，换了身衣服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赵慧自己已经吃上了，连忙加快脚步坐到桌前吃了起来，边吃边问道：“二师父，不是说要去唐国公府上溜达么？咱吃完饭就去么？” 赵慧已经吃完了，随手擦了擦嘴巴道：“不着急，你先吃，床边包裹是师傅刚给你买的衣服，赶紧吃完换上。为师在门外等你！” 李淳风闻言加快干饭的速度，匆忙将饭快速塞进肚子，拿起床头的包裹打开一看，虽然有些诧异，还是乖乖换上了。 赵慧在门外看着换上新衣服的李淳风，打趣道：“你别说，你穿上这身小道袍还挺像个小神棍的。” 李淳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倒也没有辩解什么。 赵慧直接带着李淳风就来到了唐国公府上拜访。李渊见到李秀儿的信物也不疑有他，直接将二人当贵宾款待。 赵慧是见过李渊的，但是李渊没有认出赵慧，赵慧便也不打算自报家门，只道是李秀宁和李建成的朋友，路过陇西，代他们回家看看。 时候不早，李渊还有公事要处理，反正赵慧是女子，李淳风又还小，简单致歉后便由窦夫人接管了接待工作。 李渊一走，赵慧对着窦夫人开门见山道：“总听建成大哥和秀宁妹妹说家中二弟聪慧过人，不知道可否见见？” 窦夫人笑道：“这俩孩子，哪有在外那么夸自家人的。”不过还是一脸笑意的吩咐下去，让李世民一会睡醒了，下午入学之前过来一趟。 第185章 夜幕得手 赵慧又陪着窦夫人家长里短好一会，才见一个睡眼朦胧的小男孩被带了过来。 窦夫人见到小男儿，连忙招呼道：“二郎，来来来，这是你大哥和大姐的朋友，得他们嘱托来看望你呢。” 李世民直接走到池旁简单抄起池中水清洗了一下脸颊，又接过侍女送来的锦帕擦拭一下后才来到赵慧面前，先是给窦夫人请安之后，才给赵慧请安道：“给姐姐请安。” 赵慧直接拉过李世民，一边打量着一边用手捏着李世民的小脸蛋笑道：“果然跟建成大哥和秀宁妹妹说的一样，一表人才啊。” 李世民被捏的有点不舒服，挣脱开来，却不失礼节的再度躬身道：“姐姐谬赞了。”随后又转身对窦夫人请示道：“阿娘，二郎要去学堂了。” 窦夫人点了点头，李世民便下去收拾学习工具，准备上学堂了。 李世民走后，赵慧转身问向窦夫人道：“不知道二郎在哪里求学？” 窦夫人没有把赵慧当外人，如实说了府学的地点后赵慧便表示想带弟弟去看看，反正要在陇西待上一阵子。 窦夫人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虽然不知赵慧为何如此着急，也还是叮嘱几句：“那你们就跟二郎一起去看看，回头我让家丁帮你引荐一下学堂老师，空了记得常来府里玩。” 赵慧言称：一定一定。 便匆忙拽着一旁偷吃水果的李淳风，找李世民一起上学去了。 虽然唐国公府到府学不远，但是李世民上学路上还是跟着几个家丁保护安全，赵慧继续跟着李世民一同上学堂，就是觉得唐国公府内安保严密，夜幕若是想动手的话大概率便是在学堂路上，或者学堂内。 赵慧想借绑架李世民的事情上，探探夜幕的实力！ 一路上没有什么问题，李世民正常上学，赵慧给李淳风使了个眼色后李淳风之后卖萌求李世民带他一起去看看，李世民身份高贵，带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随口答应了，领着李淳风一起当了学堂。 家丁正准备给赵慧引荐学堂老师的时候，赵慧讪讪道：“你不知道，我这弟弟极其厌学，整日迷恋神棍，你看他那衣服，还是让他先旁听看看吧，实在学不进去我也就你费那个劲了！” 家丁见赵慧这么说，也不再多事，几个家丁就一直在府学门外等府内二郎下学。赵慧找了个借口就溜了，悄摸混进了学堂。 随时躲在暗处观察着李世民身边的情况。 一节课平安无事，讲台上的夫子让学生们自由活动一会，该上茅房的上茅房，想到外面活动的可以去活动一会儿。 李世民课间休息时间直接走出课室。因为中场休息时间有两刻钟，李世民向来习惯用练武来度过这两刻钟。 而为了免受他人打扰，李世民通常都会跑到一个角落练武，原本刚开始还有同学凑热闹，但是在李世民坚持不懈每日依旧下，其他同窗已经做到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课间宝贵时间自然要玩啦。 赵慧有预感应该就是这个时候了，果然有个人慢慢靠近李世民。 李淳风明明就在李世民面前，怎么一点反应没有？ 赵慧只得辗转腾挪自己上前看，才见李淳风眯着眼好像是睡着了！气的赵慧直接捡起一个石头扔在了李淳风的胳膊上，李淳风瞬间惊醒便看到李世民被一个人用手帕捂住了抠鼻，刚想大喊，只见那人丢下李世民直冲李淳风而来，瞬间将手帕放在李淳风口鼻之上，李淳风也晕倒在原地。 赵慧躲在暗中，见那人没有继续理会晕倒的李淳风，直接扛起李世民装进泔水桶里，大摇大摆的出了学堂。 赵慧扶起李淳风，掐了掐人中见李淳风醒过来，笑骂道：“让你盯梢你打瞌睡！” 李淳风尴尬的挠了挠头：“二师父，今日没有午休，下午又听了夫子念叨一个时辰，实在是有些扛不住啊。” 赵慧没时间听李淳风解释，示意李淳风跟上，李世民被绑架了！ 李淳风一听李世民被绑架了，当即精神了，连忙跟着赵慧身后，追着那个推泔水桶的人而去，二人还特意避开了唐国公府上家丁的视线。 见那个佯装收泔水的人将泔水放到拉到城外一处野塘边后，吹了声口哨，便见芦苇荡里出来两个人，将李世民转移走，赵慧带着李淳风悄默跟上，不再理会最初的那个人。 跟着二人来到一处破庙后，便见二人一直没有出来。 赵慧只好带着李淳风大摇大摆的走进破庙，反正里面的两人也没见过李淳风，也不怕露馅。 只是二人进了破庙逛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刚刚进来的二人，这二人竟然带着昏迷的李世民消失了！ 李淳风有些着急，怕李世民有什么危险，但是赵慧却笑了，既然在这里消失了，那就说明这里肯定有个隐藏的点，说不定就是地下密室之类的。 现在李淳风在旁边，不方便打架，赵慧便放弃了强闯进去的打算，直接带着李淳风回到了客栈。 李淳风不解道：“二师父，咱就见死不救么？” 赵慧笑道：“没事儿，一会就会有人送信让我们去领人了。” 李淳风诧异道：“啊？为什么啊？” 赵慧弹了下李淳风的鼻子笑道：“因为是我出的钱，绑的李世民啊。” 李淳风揉了揉鼻子委屈道：“二师父怎么不早说，害人家跟着担心半天。” 赵慧笑骂道：“动动你的小脑瓜，你以为为师为什么带你去见李世民？又为什么让你跟着李世民进学堂？难道你以为为师不知道你不是正经读书那块料？” 李淳风闻言认真想了一会，才试探道：“所以师父让我跟着他，不是给我找先生，是想探探绑架的那伙人的实力？不对啊，万一他们嫌我碍事，把我砍了咋整啊？” 赵慧傲然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要你的命！” 李淳风虽然还没有见识过二师父完整的实力，但是此刻听到二师父这话也是十分的安心，没有一丝怀疑。 第186章 童年阴影 李淳风还是有些不理解，尤其是在得知赵慧为了绑架李世民花了二十万后更是不解道：“只是试探他们一下，值得花那么多钱么？二十万啊，够风儿花几辈子了。” 赵慧摇了摇头道：“当然不值得！试探他们只是顺带，为师真正要做的就是绑架李世民，二十万虽然贵了点，倒也不是不能花。” 李淳风不理解：“二师父为什么一定要绑架李世民啊？” 赵慧神秘一笑道：“给他留个童年阴影，省的他以后不知天高地厚，不把你师父放在眼里！” 李淳风还是不理解，不放还不懂他发问，便见突然有人敲门之后在门缝里递进来一张字条：今夜子时，城外紫竹林收货！ 翌日一大早，李淳风将李世民送回唐国公府，便跟着赵慧踏上了归程。 路上李淳风一直不明白，李世民好好的怎么就变成了那样，送回去的时候哪里还像个年轻有为的官家公子了，就那一副畏手畏脚惊慌失措的模样，李淳风看了都心疼。 赵慧撇了撇嘴无所谓道：“富家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就这尿性，昨儿就是带他去杀了几个人，顺便卸了他的两只胳膊而已。” 李淳风一脸不信的质疑道：“就这样？” 可不就这样嘛，昨晚赵慧只身去收货，顺带了拔除了夜幕的陇西据点，开玩笑，老娘的钱也敢收，拿着不烫手么？ 天天听下面的各地经理夸夜幕作为新兴势力，怎么怎么牛掰，连自己的身份都查不出来，也配做情报生意？ 为了给李世民留下一个完整的童年，赵慧只身一人清缴夜幕据点的时候，杀人的手段极其血腥，残忍，杀完人后赵慧对着李世民邪魅一笑，顺手又卸了李世民的两条胳膊，并且威胁李世民，如果今日的事情泄露了出去，当心夜里有人上门！ 李世民的确天资聪颖，文韬武略方面天赋都要超于常人不少，但是终究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这种血腥的虐杀场面别说亲眼目睹了，就是书中也没听闻过啊，当赵慧对着自己笑的那一刻，李世民吓坏了，这种手段杀人，还有人性么？不对，这肯定不是人，这是地狱而来的恶魔！ 当然了，这些事情本来就是为了给李世民留下不可磨灭的童年阴影，在其心中种下一颗恐惧于自己的种子，所以不管是现场没带上李淳风，还是这时候李淳风追问，赵慧都没有将自己所做作为透露给李淳风，毕竟为人师表，总要注意些形象的嘛。 李淳风把李世民送回唐国公府上的时候，唐国公李渊气坏了，在陇西动自己的嫡子，真是太岁头上动土，整个陇西郡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各个关口都在盘查可疑人员。窦夫人见二儿子神经错乱的模样早已哭成泪人，几乎找遍了全城的大夫为李世民诊治，不过除了双臂脱臼很容易医治以外，都言心灵创伤需要慢慢养，没有什么速效的好办法。 窦夫人和李渊只能从生活方面，用关爱来慢慢医治李世民的心灵创伤。 李渊和窦夫人倒是并没有怀疑赵慧和李淳风，毕竟有秀儿贴身信物在，加上是李淳风姐弟将李世民送回府上的，还有赵慧半真半假的一顿忽悠，李世民不开口告状的情况下，李渊夫妇是打死都想不到始作俑者就是赵慧。 李淳风见二师父一直插科打诨，知道问不出来了也就不问了，转而换了个问题：“二师父为什么要让李世民怕你啊？” 赵慧想了一下，觉得没什么避讳的，随口回道：“也就是你问，事情呢要从你那个不要脸的师父说起，他用卑鄙手段迫使我答应其三件事，其中有一件就是跟着这李世民有关，为师这不是未雨绸缪，提前让李世民见咱躲着走嘛！” 李淳风总感觉哪里不对，想了一会后才迟疑道：“二师父，你有没有想过，人生是个圆，怎么走都是向前？” 赵慧一愣，眉头一皱：“啥意思？说人话！” 李淳风只得将大师父的之前的教导如实叙述道：“以前大师父说过，人各有命，冥冥中早已注定了一生的轨迹，不论你做了什么去干预它，最终都是促成它的因子。” 赵慧勒停马车，转身看向李淳风：“你是想说，我昨天的做的事也会成为促进李世民与我对着干的原因？” 李淳风点了点头：“按照大师父的说法，应该是这样的。” 赵慧摩挲着李淳风的小脑袋，打趣道：“可以啊，小神棍，敢给你师父洗脑宿命论了？” 李淳风看着二师父道：“可是，如果没有宿命一说的话，那你跟大师父为了什么？你们凭什么约定十数年之后的事情？” 赵慧笑道：“你不知道，按照你大师父的说法，他师父是来自于一个相似空间，拥有一段大同小异的历史，所以你大师父觉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十几二十年后发生的很多事情依旧会同他师父那个世界的历史一般，所以提前定下的约定。” 李淳风看着赵慧，认真的说：“可是，二师父，这个理论的基础不就已经定下了今人的宿命了么？” 按照大师父说的，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就拿李世民来说，另一个世界的他做了些什么，被载入史册，而作为天外来客的老王，拿着那边的历史对照今世，大同小异，那么今世李世民的宿命是不是就是沿着着老王那个世界的李世民走过的道路再走一遍么？ 赵慧思索一会，实在伤脑筋，敲了李淳风的脑袋道：“都说了大同小异，安知为师所作所为不是“小异”那部分？” 虽然李淳风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赵慧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自己能带着记忆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是不符合常理的，作为一个已经真真切切死过一次，二世为人的赵慧，又岂会在意什么宿命之说，也就杨广这种人，庸人自扰之！ 第187章 流年不利 自出陇西，师徒二人直奔洛阳。 一来是顺路，带李淳风回宫看看，二来嘛，也是准备从洛阳走水路，先下扬州。 赵慧有心思在扬州筹建天网分支——天机阁。 一个多月，师徒二人重新返回到洛阳，赵慧找出之前留存的一大一小两套小太监服饰，领着李淳风直奔皇宫了。 若是只有赵慧一人，肯定就趁夜翻入皇宫了，但是这会儿不是有李淳风在么，赵慧虽然也着重教导了轻功身法，但是李淳风毕竟学武尚短，而且赵慧在教学中也发现自己的身法并不适合李淳风。 反正手里信物多，翻翻找找取出皇宫内的令牌，赵慧就领着李淳风直乾元殿找杨广。 杨广早已得内侍通报，见到二人也不意外，先是出声让李淳风去看看皇后，支开了李淳风后才令内侍都出去，把门关上，殿内只留下了赵慧杨广二人。 杨广缓慢走下台阶，用手擦了擦台阶直接席地坐下，并向赵慧招了招手，赵慧也不扭捏，来到杨广面前用杨广龙袍的衣角擦了擦台阶后坐了下来。 杨广也不在意赵慧的冒犯之举，只是摇了摇头道：“他还是个孩子，你何必多此一举。” 赵慧用手摆弄了台阶上的毯子，毫不在意道：“正好顺路去了，顺手呗。” 杨广有些无语：“手段是不是太残忍了？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 杨广想起之前得到的情报，知道赵慧在陇西的所作所为，尤其是赵慧在陇西虐杀夜幕的事情，当探子禀报事后的惨状，杨广都为之咋舌，这特么是人能干出来的事？都是同类，杀了也就杀了，有必要如此么？ 赵慧侧过脸来，用手搭在杨广肩膀上，笑道：“姐姐我啊，以前是个圣女哦。” 杨广随手打掉赵慧不安分的手，翻了白眼没好气道：“别没大没小的，叫哥~！” 赵慧撇了撇嘴：“是你没分清大小王，你才二十八，表面上你大我十岁，可是姐姐我加上之前，可比你大上不少哦，叫声姐姐你不亏！” 杨广皱了皱眉，也没有在纠结这个问题，转而揶揄道：“按照话本的套路来说，圣女都是邪教的人。” 赵慧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差不多吧，邪教也好，魔教也罢，反正比那些名门正派的人要真实，不虚伪！” 杨广也从不深究赵慧的具体身份，实在是没兴趣多事！ 见杨广不搭话茬，赵慧也没有主动交老底的想法，转移问题道：“流求怎么样了？” 杨广闻言侧目，诧异道：“这事你需要问朕？” 明明你手里掌握着最大的情报系统，虽然还只是个大概脉络，但涉及一郡大事的事情，天网怎么可能不知情？说起来杨广最早得到消息的渠道也是天网，而不是李建成的密信。 赵慧撇了撇嘴道：“这不是想你了嘛，一进洛阳就找你来了，还没来得及接头，再说了，问她们和问你不是一样嘛，你可别说你没有在天网中安插自己人！” 杨广在天网中有内应赵慧一直都知道，甚至说初代天网的人杨广都知道，赵慧并不怀疑杨广随时可以用的动她们。本来当初创立她们也不是为了和朝廷作对，所以杨广有要求的话，各地姐妹们也不会拒绝。 杨广摇了摇头，还是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一遍。 进攻流求很顺利，虽然一万对四五万，仍旧没有任何悬念，损失了百来人便顺利拿下了流求，然后杨广的圣旨及时赶到，任命李大龙接管流求，但是处于对越王府出力的肯定，流求二十年的一应税收由越王府自断！ 但同时也为了限制流求和越王府的关系，杨广直接命李大龙组建流求公国，境内实行高度自治，只需要向朝廷称臣，向越王府纳贡即可！ 李大龙为了更好的管理当地人，便同越王府商量，从南越之地大量迁入平民入流求，只是李大龙的运气实在不好，刚迁入十万人，立足尚且不稳之际，便迎来了百年难遇的大风，不但流求百姓受损严重，南越沿海的确也受灾严重，越王府要优先赈济境内灾民，暂时无力经济援助流求建设。 李大龙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赵慧皱了皱眉：“刮个风，至于么？” 杨广轻声解释道：“沿海地区经济落后，百姓房屋简陋，而海边又经常有暴雨大风，一旦超出茅屋承受能力，百姓就将居无定所。” 赵慧挠了挠头：“商行没钱了么？有沈南之在，随时可以从商行抽调一大笔钱吧？” 杨广接着解释道：“瑾元商行与越王府早已高度绑定，若是没有瑾元商行支持，越王府难以独自赈济越地灾民！等越王府拿完银子，沈南之能抽调的已然不多。而且，朕还提前调走了三百万两白银！” 虽说瑾元商行认信物不认人，也的确不认识人。但是杜旻是知道一些的，尤其是杜旻现在主要留守洛阳，杨广要钱自然不需要凭证，杜旻乖乖奉上。 赵慧闻言直接揪住杨广的衣领：“你干嘛拿我钱？” 杨广随手从衣服内拿出一个商行凭信，丢给赵慧：“还你！” 赵慧拿起凭信一看，再度拉紧杨广的衣领，皱眉道：“这里才一百万两，剩下的二百万两呢？” 杨广掰开赵慧的手，没好气道：“就当是抵明年的税了！” 赵慧有些无语，看向杨广狐疑道：“你明知道南边现在用钱紧，你非要此时抽调银两？” 杨广轻笑道：“你不是要扩建天机阁么？靠你身上的二十万两？要不是朕提前给你截留了一百万两，你还建个屁！” 赵慧直接将凭信收入怀中，依旧不满道：“剩下二百万两…” 赵慧倒不是为了受灾人民得不到充足赈济而不满，单纯的是因为杨广拿自己银子，还有就是沈南之和李大龙这两个人，赵慧顺手的话是不介意帮一下的，明明可以让二人舒坦下，因为杨广提前抽走了银子，让他俩犯难，有些不值当。 杨广摇了摇头：“问题，不是只有一种解决办法，而你，也不可能一直站在他们身后！” 第188章 物理交友 杨广明白，赵慧也明白。 赵慧若是土着人，掌管着瑾元商行，或许可以一直站在李大龙，沈南之身后给予无尽支持，但是赵慧始终不是今世人，没有归属感，虽然当下与沈南之李大龙他们关系还不错，但也仅是不错。 杨广甚至，自己与赵慧并无深交，但是若是当初交易内容是让赵慧手刃沈南之他们，赵慧应该也不会犹豫。就是因为赵慧的随心而行的不稳定性，杨广才会一直想着除去这个不稳定分子，只是一直没有好办法，才作罢了。 而杨广安排李淳风跟着赵慧，就是希望李淳风讨喜的性格可以真正的接触赵慧的内心，以后赵慧发疯失控的时候，能有个人拽得动她！ 赵慧突然话锋一转：“杨广，你知道么？我总感觉你与他人不同。” 杨广点了点头：“嗯，朕知道。” 赵慧侧过脸，就这么看着杨广，等待杨广接下来的话。 杨广没有在意赵慧的眼神，随手伸向后面案台上拿过一个印章对着赵慧道：“朕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嘛。” 赵慧随手打掉了杨广的印章，没好气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杨广手里印章被打飞，慌忙起身捡起，小心擦拭之后检查一番，确定没有再度损伤才放下心来，重新坐回阶上没好气道：“你能不能不要一言不合就动手，你懂不懂啊，这玩意有多重要！天下千千万万的男人终其一生的目标都不过这八个字！” 赵慧抢过印章看了看，并不认识上面的字，数了数还真是八个字，想起以前看过的书，才后知后觉道：“这玩意就是传国玉玺啊？也没什么特别的么？” 杨广也没有抢回玉玺，任由赵慧把玩，毕竟君权神授都是忽悠下面人的，帝王自己并不相信这一套，不然也不会有夺嫡之说了。 赵慧玩了一会没兴趣了，随手将玉玺丢回案上，探着脑袋继续看着杨广道：“跟你的身份无关，就是觉得你很亲近，你的事情，我都挺愿意参与一下的。” 杨广不明白赵慧想说什么，一脸疑惑的看着赵慧。 赵慧将李淳风的事情说了出来：“淳风说，我之所以关照他，是因为你，你觉得呢？” 杨广用手探了探赵慧的脑门，又探了探自己的脑门，叹了口气。 赵慧自然明白杨广在干嘛，当即不满道：“我没有发烧，也没有喝酒，总之就是并没有糊涂！” 杨广蹙眉，问道：“朕有杀你之心，你不怀疑吧？” 赵慧摇了摇头：“不怀疑，你干得出来！” 杨广又问道：“你应该也想过弄死朕吧？” 赵慧皱眉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斩钉截铁道：“想过，不止一次！” 杨广用手将赵慧探过来的脑袋推了回去：“那你干嘛装作一副看上朕的模样？” 赵慧闻言一惊：“看上？你是说我喜欢上你了？” 杨广翻了白眼，没好气道：“神经！” 赵慧没有听清杨广的回答，反而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也算是从小跟着沈南之和元瑾混过的，自己和杨广也不像沈南之和元瑾啊，甚至相差甚远，自己还想过杀杨广，甚至还付诸实践过，直至今日这种心思也时有想起，这怎么可能是喜欢？ 思索良久，赵慧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问什么，我总感觉你与他人不同，也愿意参与你的事情，接受你的一些安排，可是，这也不能代表我喜欢你！” 杨广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 赵慧见杨广又沉默下来，用肩膀撞了撞杨广，好奇道：“你喜欢谁啊？萧皇后么？” 杨广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赵慧一把揽过杨广，套近乎道：“咱也是老熟人了，说说呗。” 杨广想挣开靠在赵慧肩膀的脑袋，试了几次挣脱不得后也不挣扎了，就靠在赵慧肩膀上，随意道：“是有过几个不错对象，说起来并不寂寞孤单，但是的确没有爱过。” 赵慧蹙眉道：“刚刚说的不是喜欢么?怎么就转到爱了？喜欢和爱是一样的么？” 杨广解释道：“有的时候是一个意思。比如表白时候“我喜欢你”和“我爱你”本质上是一个意思，可能“喜欢”从表达上来说更含蓄一些吧。但是喜欢的定义更广泛，也可以形容友情，亲情，比如你喜欢元瑾，就是朋友之情，喜欢沈念初，李淳风，源自于长辈对于晚辈的亲情慈爱。” 赵慧闻言陷入沉思：“好麻烦，不过我听懂了。杨广，我喜欢你，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杨广习惯性想摇摇头，发现脑袋还在人家的掌控之中，摇不动也就不费那心思了，无奈道：“你可能不知，不管是普通朋友，好朋友，还是男女朋友，都是需要双方认可的，你现在是单方面觉得而已，朕可不觉得你是朋友！” 赵慧松开杨广的脑袋，起身面对杨广叉腰道：“你不愿意，我就打到你愿意呗。” 杨广也是干脆，直接起身伸出手：“很高兴见到你，朕的朋友。” 赵慧见到杨广很识趣，高兴的点了点头，不过看杨广伸出一只手，也有样学样的伸出一只手，握住杨广的手背。 杨广直接甩开赵慧的手，自己换了一只手，与赵慧手心贴手心，正式握手，毕竟鲁迅曾经说过：敬个礼，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 赵慧自然不懂这些礼节，就愣在当地，杨广自己握着赵慧的手上下摇晃三下后松开赵慧：“现在你就是朕的朋友了。” 赵慧虽然不懂礼节为何意，还是纠正道：“是好朋友！” 杨广耸了耸肩无所谓道：“都一样，都一样！” 赵慧得意道：“淳风说过，一般只有好朋友才会同塌抵足而眠。” 杨广翻了白眼，强迫的也能算么？要不是干不过你，谁特么愿意跟你做朋友！尤其是知道赵慧虐杀事件，执行凌迟处死的刽子手都没赵慧手段残忍！ 不过杨广也没有争论的意思，只是一个劲点头：“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第189章 海岛天灾 流求，西部平原城池内一处院落之中。 一筹莫展的李大龙，看着眼前的各种催银催粮的公文，揉了揉脑袋：“师父，咱还剩多少钱？” 沈南之也是一脸无奈道：“为师只从瑾元商行调集了八十万两，采购粮食已经花了大半，只剩下十来万两了。粮食也撑不了太久了，如此恶劣天气，想捕鱼都没有办法。” 当初沈南之抱着很大的希望找瑾元商行帮忙，却得知只能账上流动资金不足百万两，沈南之也不好伤了商行的根本，只得交代瑾元商行把八十万两大部分用来换粮食，剩下二十余万两要等大风彻底结束，修缮民房。 不是瑾元商行不愿意出钱，实在是越王府那边还支取了两百万两，用以安置沿海受灾民众，加上赵慧之前支取了一百万两，洛阳城中突然又调支了三百万两，轮到沈南之为流求求助的时候，瑾元商行实在是不剩多少了。 李大龙眉头紧锁，眼下粮食即将告罄，只得将灾后重建的银两也拿出来赈济灾民。 毕竟刚迁入进来的十万人，不能置之不顾。流求本地居民还有些存粮可以支撑，而且有经历大风的经验，受灾方面还好，反倒是迁入流求的十万人，都是在内陆混不下去才被忽悠至此的，结果刚到还没安定下来就成了灾民。 好在大风天持续不久，硬挺了一个月后大风过去了，看着百废待兴和遍地饥民，各个部门都在要钱重建房屋，要粮吃饭。 好在毛继祖的水师驻扎在流求，而越王府也是表了一份诚意，独自承担了毛继祖的水师一应的消费。 李大龙在沈南之的建议下，腆着脸找到毛继祖希望毛继祖可以分出一半的兵士用以捕鱼。因为沈南之知道，毛继祖的水师不但擅长打仗，还擅长就地补给，捕鱼打猎的技能也都有培训。 毛继祖也知道李大龙和沈南之确实是遇到难处了，没有推辞，直接便同意了李大龙的请求，但是一码归一码，水师捕获的海产都要记上账，日后大龙缓过来了要变现补给兵士们。 李大龙自然没有意见，毕竟兵士们原本便是属于越王府的，而流求名义上是属于自己和朝廷的，刨去定期纳贡给越王府外，其他方面跟越王府并没有什么关系。 兵士们出自毛继祖和老王训练的捕猎技巧，加上沈南之从柳大华那学来的捕鱼道具制作方法，收获颇丰，一时之间倒也解决了民众的食物问题。 剩下的就是住的问题了，之前上千人待在一处安置点，现在风过去了，终归要给每户人家安顿开来。 其实大风伊始，李大龙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迁入民众的衣食住行问题，但是李大龙直接放弃了那个选择！ 当初攻下流求，将流求统治阶层取而代之的时候，李大龙就公告四方，自己是来建设流求的，不是来剥削流求的。 大风开始的时候，流求本地居民祖上都有抵御大风灾害的经验，所以受灾并不严重，本土民众有固定的庇护点和囤积的物资。 李大龙若是想，完全可以用武力强行征收物资，平分发放，但是如此一来，定会引起本地人民的极度不满，甚至引起民变，不利于日后政策的实施。 虽然几度困境有些动摇，但是得到沈南之的肯定后，李大龙还是坚定不移的选择了不动本土人的利益！ 之前吃的方面还好，本土人确实是有余粮，也不怎么跟迁入的汉人争食物，但是眼下开始灾后重建工作，本地人还是跳了出来！ 毕竟以往灾后重建是由统治者牵头的，现在你们汉人来了，取代了统治者，自然应该承担所有人的灾后重建工作。 可是李大龙实在没钱了，汉人居所都没钱解决，如今土着人也掺和了进来，李大龙实在头大。 沈南之有意联系土着传统贵族，集思广益，集资重建。 但是本地富绅贵族刚被赶下特权阶层，怎么可能愿意出手相帮，甚至扬言有本事就武力征收，看看流求人是不是吓大的！ 他们明白，尽管被汉人征服的时候，民众不会殊死抵抗，但是如果汉人征服了此地，还要武力迫害他们，搞什么汉人高人一等，民众绝对会奋起反击！ 饶是沈南之拿出了扬州为官时的忽悠本事，也于事无补，本地富绅们理都不理！ 正在绞尽脑汁思考对策的李大龙突然一拍桌子，向沈南之请教道：“师父，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先出力，咱政府事后再补偿他们？” 说起政府这个词，还是李大龙临时接管流求军政大事时，沈南之随口起的临时政府的名字。 沈南之思索起来，开始分析症结所在，当地特权阶层大多心中敌视汉人，即便是中间有一些二五仔愿意同新政府合作，也只是极少数，很多人介于宗族施压，有心合作新政府也身不由己，毕竟土生土长的流求人很重视宗室观念。 沈南之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直接出声问道：“新政府的官员体系制定了么？” 李大龙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后将初拟的官员系统方案交给沈南之。 沈南之接过仔细查看起来，说起来李大龙制定的很详细，也很公正，分出了相当一部分的重要岗位由流求本地人担任，希望汉夷一家亲，共同发展流求。 沈南之直接将选官制度和暂定官员名额撕了，然后对李大龙说道：“虽然你的种种作为都在促进两族人民融合，但是在他们心里，始终是汉人强行闯进他们家，要当他们的家，做他们的主，他们不会放弃排斥你的！” 李大龙也是一脸愁苦道：“我也知道这些，可是师父，除非我用武力强行为之，不然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沈南之摇了摇手指：“他们现在排斥你，是因为你是外人，却要当他们的家，做他们的主，现在我们不妨直接放弃以汉为主的主动权，将权力还于民众。” 第190章 选举雏形 李大龙闻言皱眉道：“那我们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毛师伯的心血和一百多兵士的牺牲？” 沈南之摇了摇头道：“只是将主动权放弃，公平竞争而已。关于公平竞争，我们汉人何时又怕过其它民族？” 李大龙闻言一震，连忙虚心请教。 沈南之想起以前老王的教导，想着流求毕竟是个岛屿王国，地方不大，人口也不是特别多，倒是可以尝试一下主权在民那一套，若是利于发展最好，即便是玩崩了，大不了一甩头不认账，让元祯派兵武力镇压。 李大龙也是来了兴趣，尤其是听沈南之说出的那一套选举制度，每个公民都享有政治权利，所有官员都要受公民监督，由公民选举而出。 而且沈南之还说出除了第一执政官外，另设议会，实行一院制，由一百名议会成员组成，任期四年，每四年换届！所有议会成员由全民选举产生。 李大龙作为汉人代表，暂时出任第一任第一执政官，而议会成员，汉人与流求人各占一半，其中五十名议员由汉人全民普选，五十名议员由流求人全民普选，由于制度初立，尚且不完善，汉人和流求人刚刚聚到一块，彼此尚不了解，第一届政府为期两年，两年后所有人员可以参与连任竞选。 但是有一个前提，两年后所有的执政官和议员们不论汉人还是流求人，必须熟练掌握两族语言，凡是语言不过关者失去申请连任资格，由两族人民中择优提名参与竞选。 李大龙闻言意动，择日不如撞日，直接安排人喊来毛继祖，让其带兵强行通知流求人按照宗族为准，说的上话的人全部通知到位，明日召开全体代表大会。 翌日午时，两族所有说得上话的人，包括族长村正之类的代表，齐聚广场。 李大龙拿出扩音器传达昨日跟沈南之商量好的政策：“乡亲们，请相信，我们是来建设流求的，不是来破坏流求的。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迁入了十万汉人，但是不是为了控制你们，而是为你们带来汉文化和先进的技术。而且，我以朝廷的名义向你们保证，不会因此打压你们的本土文化，也不会再迁入更多汉人。” 李大龙说的是汉话，旁边自然有翻译重复一遍，保证两族人民都听得懂，当初迁入十万人也是李大龙深思熟虑的，流求本地人只有二十万人，地广人稀，迁入十万人完全可以自力更生。 下面群声鼎沸，有一个头铁的老者就嘟嘟囔囔大声抗议几句，不过李大龙是一句也没听懂。 待翻译人员解释一番后，李大龙才再度朗声道：“这位族长，在此我要向你致歉，我尚且还不通流求语言，但是我保证，一年后我再与你们沟通，绝对不用他人在旁翻译。” 随后李大龙强行压下抗议不断的流求人，直接将临时政府的组建想法一一道出，当他们听到李大龙愿意放出权力，进行全民普选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不明白汉人搞什么鬼？明明已经用武力打服了我们，现在又摆出愿意分享权力和平共处姿态？ 当即有了一个中年人朗声出口，是流求人，但是说的是汉话：“请问李大人，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李大龙哈哈大笑：“就凭你们没有更好的办法，拿回属于你们本地人的权利！” 中年人叹了口气，承认李大龙说的事实，不过还是想了解更多，看看有没有机会为族人争取更大的利益，再度开口询问道：“第一任官员如何产生?” 李大龙没有回答，直接发问道：“你是谁？你能代表谁？” 顿时下面流求人沸腾起来，很多人叫喊起来，李大龙从纷乱的声音中也听不出啥，只得示意毛继祖，毛继祖交代下去后，兵士们直接强行压下了躁动。 待安静下来，中年男子才开口道：“我是莫纳，是你们来之前的流求王的伯父。” 一旁李大龙的翻译连忙贴耳补充了一些信息，这个莫纳原本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但是由于弟弟颇具野心，莫纳的确也对权利无感，就主动退出了王位继承。 李大龙连忙请莫纳上台，将自己原本草拟的选官方案交给莫纳。莫纳会说汉话，自然也看得汉字，接过来一看，李大龙将流求自北向南划分了四个区域，最北边成为台北县，台北县之南为台中县，台中县那边为台南县，最南边为高雄县。 莫纳再看，李大龙又在一旁解说：第一届政府为临时政府，先由两方人员各自提名百人参与全民普选，先组成一个议会，其他官员的任命由双方共同组成的议会投票选举，除了第一执政官，第一军务官另设第二执政官，第二军务官。 为了给流求人吃下定心丸，第一届采取双话事人政策，李大龙和毛继祖分别出任第一执政官，第一军务官，而流求方面可以保留一支万人军队，长官可有流求人自行选举，为第二军务官，同理，流求方面也要选举出第二执政官，往后两年的流求发展，又第一第二执政官分别提案，由议会投票决定是否执行。 但是两年以后，正式选举之后，取消第一第二执政系统，改为第一，第一副职系统，简单来说就是完善了之后便取消双话事人，改为单话事人！ 莫纳虽然不热衷于权利，但是也是有学识之人，简单分析后一遍感叹于汉人思想的天马行空，一遍又感叹于汉人的大度。 明明流求人二十余万，倍于汉人，但是李大龙却明确指出两年后第一次大选就改为全民，不再分两个民族。 也就是说，若是流求人一心排斥汉人，可以隐忍两年之后用两倍的票数直接秒杀汉人！ 莫纳一时想不明白，到底是汉人真的大度，觉得可以用实际行动改变流求人，还是不在意一时输赢，大不了输了之后掀桌子！ 第191章 发行国债 思绪良久，莫纳握紧了手中的李大龙手稿，抬头沉声道：“这事我暂时做不了主，但是若是李大人真的决定了，在下可以尝试劝说族人！” 李大龙闻言大喜，握着莫纳的手激动道：“还希望莫纳先生尽力，尽快！毕竟两族人民当下迫切的需要官员组织灾后重建，选官迫在眉睫！” 莫纳点了点头：“在下明白，三日内在下给李大人回复！” 李大龙点了点头，有莫纳这个前王室成员牵头，事情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了，因为自己开出的条件真的足够优厚。 他们有识之人应该能看出，只要政策顺利实施下去，汉人就不是来征服他们的，而是融入他们，组成一个大集体，成为新的民族。 而且由于流求人数量占优，而且李大龙明确规定了，以后凡是想走仕途的，都必须熟练掌握两族语言，因为李大龙说了，既然当了官，那便是所有人的官，而不是流求人只当流求人的官，所以必须熟悉两种语言。 长此以往，既不用担心文化失根，又可以借助汉人先进的农耕文明，和汉文化对流求进一步改造发展。 放下重担的李大龙回到府邸，之前沉重的情绪一扫而空，心情舒畅，就要找师父师伯喝酒。 沈南之见李大龙嘚瑟样，直接泼了一盆冷水：“你在这花天酒地的时候，迁入的十万民众还居无定所，风餐露宿呢！” 李大龙原本舒展的眉角再度褶皱在一起，叹了口气道：“师父啊，能做的我已经都做了，实在是没钱嘛，只能等选官完成，再找流求人出钱了。” 沈南之一扇子敲在李大龙脑袋上：“你都说了，汉夷一家亲，那么问题来了，夷人凭什么要帮汉人出钱造房子？要知道他们的房屋也破损严重，你既然尊重每一个人的公民权，凭什么要求一个人为另一个人买单？” 李大龙嘟囔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了，都是兄弟了，一人有难八方来援不是很正常么？” 沈南之笑骂道：“五十年以后你这想法或许可行，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刚刚侵略了人家，他们能当你是兄弟么？” 李大龙嘿嘿一笑道：“师父真是厉害，总能想到我前面，既然师父都想到了，应该有办法了吧？” 沈南之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等选官结束后，你可以跟莫纳商量一下，以流求公国的名义，向居民发行国债。” 李大龙撇了撇嘴：“这不是变相的剥削么？” 沈南之将扇子敲在李大龙脑袋上解释：“以政府的名义，向民众借钱而已，并且分发凭证，一年或者两年后会按照年限偿还本金及其利息。简单来说，就是将瑾元商行那一套，搬到政府系统里，民众可以通过购买国债，存银理财。” 李大龙听明白了，一拍桌子：“师父，你这脑袋是咋长的？你要是去做生意肯定不比师娘差。” 沈南之摇了摇头，也不解释，只是想起元瑾，心中苦笑，这些东西还都是跟元瑾学来的，沈南之还记得，元瑾曾经问过自己，干什么最挣钱。 沈南之绞尽脑汁都没想出答案，包括偷抢都说了元瑾依然是摇头不对，最终只能认输，元瑾才笑道：最挣钱，来钱最快的当然是非法集资啦。 那一次，元瑾跟沈南之解释了集资的几种方式，包括非法的合法的，合法的自然是政府背书下的钱庄业务，国家出面发现的纸币业务，和国家出面向民众借钱的国债服务。沈南之还记得当时元瑾曾对纸币特别执着，若不是杨广死活不同意，一旦纸币由瑾元商行发行，瑾元商行的财富可以瞬间上升几个档次，若是成了，瑾元商行可以收集天下金银，到那时候，富可敌国都形容不了瑾元商行的富。 沈南之那时候还没想过这些，只要有元瑾在，有瑾元商行在，自己并不会真正缺银子，直到和李大龙来主持征服流求之后的建设，沈南之和李大龙真正当家了才知柴米油盐贵，知道开源节流的重要性。 沈南之虽然不太想主动去做些什么，但是每每看到李大龙为难的时候，沈南之还是忍不住出谋划策，相帮一番，毕竟是自己正式收下的徒儿，都言师徒如父子，沈南之又怎么可能视李大龙的窘状如不见。 沈南之刚中断回忆，抬头一看李大龙早已没影。 这个李大龙，一旦决定了要做什么，雷厉风行，恨不得一下子做完！ 与此同时，通济渠上的一艘客船上，一对儿师徒也踏上了下扬州的路途。 李淳风好奇道：“二师父，那日你都干嘛去了？” 赵慧一边修剪指甲一边随意道：“能干啥，不就是找你大师父聊聊天，顺便找你大师父的老师交换了些信息呗。” 正好赵慧修剪完左手，想修剪右手的时候总是不顺手，李淳风见状抢过剪刀：“二师父，我来。。。交换什么信息能交换一整夜？” 赵慧看着给自己认真修剪指甲还忍不住八卦的李淳风，笑骂道：“小孩子家家的，好奇心这么重啊！行吧，为师跟老王简单交换了些信息后在你大师父寝宫待了一宿。” 李淳风抬头嘿嘿笑道：“我就知道大师父和二师父关系不一般。” 赵慧想起那日的事，左手托腮得意道：“嗯，我俩是朋友！” 李淳风闻言手上一顿，差点剪到了赵慧的皮肉：“那二师父睡在哪里？” 赵慧想都没想直接回道：“当然是床上啊。” 李淳风又问：“那大师父呢？” 赵慧蹙眉不满道：“当然也是床上啊！” 李淳风最后确定道：“有两张床？” 赵慧摸了摸李淳风的脑袋：“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呢，皇帝寝宫里没事摆两张床干嘛？” 李淳风不再说话，专心剪指甲，心中却是自以为明白了大师父二师父之间的关系。 而自知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赵慧，也没有想到七八岁的孩子想的那么多，也没有过多解释，就这样一个误会就产生了。 第192章 全新体系 赵慧领着李淳风到达扬州后还要着手筹建天机阁，暂且不提。 流求这边，莫纳向流求本地拥有话语权的人详细讲解了李大龙说的全新的官员体系，虽然在座的特权阶级不再拥有特权，但是也的确是当下为流求民族寻求利益最直接的方法。 而且，莫纳还向众人解释了，虽然这套体系会造成权利分落，等级观念不存，但是在座的身为特权阶级，总是比平民阶层多占了一些先机。 不管是当下作为代表参选，还是两年后的双语考核，特权阶层的人总是更有机会一些。莫纳也明白目前需要说服的主要都是特权阶层的人，所以着重介绍了利于特权阶层的点。 出于对莫纳身份和学识的信任，本地特权阶层愿意尝试一下，但是也表示了不会出钱给汉人修房屋，毕竟本族人民还需要赈济呢。 莫纳也知道不好得寸进尺，得到众人同意之后，莫纳便马不停蹄的找到李大龙，表示随时可以开始，李大龙也是急性子，当即拍板让莫纳出任第二执政官，回去组织重建属于流求的第二兵团和选举出第二军务官，五十名议员。 送走莫纳之后，李大龙也着手在汉人堆里，挑选识文断字的适龄人员，选出二百人后一一征取意见后，便要求其他民众十个人选择一个代表，然后参与广场的竞选大会。 十万人中，刨去未成年者，十人选一，几千人就浩浩荡荡的齐坐广场，听着那二百人各自发表各自的竞选演讲，台下的听众只需要听完所有人的演讲，然后凭各自喜好投票，得票数前五十名入选议会。 演讲持续了三天，李大龙和莫纳各自安排了自己人观望对方地方选举，保证相对的公平选举。 李大龙这边在第三日加班加点直接订下了五十名议员，而莫纳那边，也在第五日，带着五十名议员和第二军务官前来报到。 李大龙之所以如此着急，在议会场所都没有建造的情况下就要举办一次全体代表大会，决策内容就是通过发行国债来解决两族人民的灾后重建问题。 原本沈南之提出这个建议是让李大龙可以解决迁入的十万汉人居所建造问题的，但是李大龙想了一番之后觉得不能顾此失彼，既然要解决灾后房屋重建问题，便不能区别对待，既然组建了政府，那么所有公民的居住条件都是政府需要保证的。 而当莫纳作为双话事人之一得到李大龙的草案之后，也感到了李大龙重建流求的决心，当即拍板由两人共同名义提起议案。 等议员们看到议案的时候，只知道是两位执政官共同的提案，经过一通讨论之后，票数成功超过三分之二，通过法案，政府可以发行国债。 接下来，李大龙拉着莫纳雷厉风行的着手行动起来，虽然迁入的十万汉人大多是内陆不好混才来的，但是也不乏有些人觉得是个机会，携资而来，李大龙自然希望他们能将手中银钱借出来，虽然不多，但是至少好看一下，总不能让流求人觉得国债就是专门对付他们的。 而莫纳得到了李大龙的允诺，国债还清之前，暂时不用向内陆纳贡。等莫纳将政策实施下去的时候，流求人出其的配合，原本就要自己人出钱重建，现在政府把两族的重建工作都揽了过去，自己虽然还是要出钱，但是不是白给了，而是借出去，尤其是得知可以将纳贡那笔钱拿来抵国债之后，流求人也放下心来，很多人都愿意将钱借出来。 由于大家也都知道，资金筹集越快，重建工作越早展开，都很积极，仅仅十日，第一批发售的国债便被抢购一空，李大龙和莫纳手中现在聚集了巨量资产，国债所得一分为二，莫纳取其一为本地人修缮，李大龙取其一为汉人重建。 浩浩荡荡的基建行动开始了，李大龙领着民众以工代赈开始了大基建，莫纳那边则是直接分发银钱自行修缮。 房屋的事情解决了，李大龙和莫纳便开始着手完善政府系统，要有公差负责治安，要有商官负责市贾… 这些李大龙都放手由莫纳主持两族的官员竞选，由于初届政府很多事情早已定死，也只有两年，所以李大龙也不怕莫纳出什么幺蛾子，如此也能显示汉人真的不专权！ 李大龙要负责的是更头疼的事，便是筹备两族语言的共通之处，整理学习对方语言的方法，尤其是迁入的汉人虽然只有十万人，但是语言有三四种，要先为他们同化归一，才好学习流求语言。 而流求那边，只要学会中原官话就行，所以对于两年后的双语考核方面，李大龙直接输在了起跑线。 在李大龙几次三番不得善法后，沈南之只能站了出来，提供了为汉字注音的方法，来统一民众的口音。 当沈南之为李大龙详细讲解了拼音之后，李大龙大喜过望，如获至宝，直接就推广开来。并且说明老人不强迫学习，但是三十岁以下的人必须都要学习拼音，统一口音。 至于愿不愿意学流求语言，李大龙并不强求，直言若是无心仕途，不想做官的人可以选择不学，但是议员们和临时选拔出来的各级官吏，都必须学习！ 熟练掌握拼音注音之后，李大龙便开启了浩浩荡荡的说同音运动，并且邀请了莫纳和多位熟悉汉文化的流求人同学拼音，以后在流求小岛上，汉话便只有一个音！ 因为李大龙强行将双语考核作为选官考核之一，所有有志向的人都主动参与了双语运动，还有些自己觉得自己不行的，也会强行将孩子塞进来，学习双语。 在李大龙和莫纳的督促下，各个县城都修建了一处县学，用来学习双语和双方文化。而且李大龙和莫纳商量之后，直接定下了九年义务教育体制。 即日起，凡是七岁到十岁的双方小孩都必须进学校学习九年！由于制度初建，所以为了照顾大龄的，第一年允许十岁以上三十岁以下报名，报名之后可以享受九年免费教育，但是只要满十六周岁，可以随时辍学。 第193章 预算不足 刚开始几天，李大龙兴致高昂，雷厉风行，没几天，所以李大龙就蔫了。 实在是新政伊始，全是花钱的地方，如今百姓刚刚稳定下来，经济产业和农业发展都需要时间，财政创收遥遥而无期。 即便李大龙找到莫纳增发了几期国债，也顶不住如此消耗啊，节流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想办法开源。 说到开源，李大龙只能回来求助师父，毕竟遇事不决就找师父，李大龙早已习惯，而且李大龙觉得，不论是多大的问题，师父总有办法可以解决。 沈南之见到一脸愁容的李大龙上门就知道这货憋的什么心思，没好气道：“不用装作这副模样，有什么事就说，你的事情师父什么时候旁观过？” 李大龙嘿嘿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师父啊。” 随后李大龙详细给沈南之讲解了各方面的困境，说起来原本李大龙想让沈南之出山负责一些事情的，但是不论大小都被沈南之拒绝了，沈南之并不想重回官场。 不过李大龙主动求助，沈南之也是尽心尽力，如今李大龙又面临着创业未半而中途花光预算的窘境，沈南之也是真心愿意帮李大龙一把。 随后沈南之便拿起一张草纸，给李大龙演示了流求的地理位置，往北有东瀛，往南有苏禄国，完全可以按照越王府的政策，进行远洋贸易。 李大龙看着沈南之画的草图，有些为难道：“可是越王府后面有瑾元商行背后支持，一应商务产品瑾元商行都可以供应，丝绸，瓷器，茶叶应有尽有。” 沈南之随手打开扇子，笑道：“其实远洋贸易一直都是瑾元商行在主导，越王府只是给了政策和沿途的安保，另外出了远航的基础货船而已。这些，流求自然也可以给！” 李大龙闻言陷入思考，水师护送不是问题，高力度的政策优待也不是问题，但是适合远洋航行的船只，流求造不出来，如今自己是代表陛下从越王府手里争走了流求的主导权，李大龙实在没有那个脸去找杨俨要造船技术！ 沈南之自然也想到这点了，轻声提醒道：“造船技术是人家数年的科研成果，你就别想了。你可以尝试着拉越王府，瑾元商行，组成三方合作，流求提供原材料，瑾元商行负责做生意，越王府负责运输，流求出产品所得利润三家分账！” 李大龙点了点头，设想是好的，问题是流求有什么可以吸引他们的原材料和农产品？虽然流求有三分之一的土地适合耕种，但是之前并没有全部利用到位，如今又刚迁入十万汉人，只能增加粮食产地，减少其他农产品。 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到底有什么能吸引越王府和瑾元商行来流求，总不能一直刷脸刷交情吧？ 李大龙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师父，咱有什么能吸引瑾元商行和越王府的东西么？” 沈南之笑道：“当然有，之前我也关注过流求的农产品，除了稻米需要自用外，甘蔗和茶叶都可以，前提是你不能为了人民短期吃得饱变更耕作模式。” 李大龙狐疑道：“甘蔗熬糖的确不错，可是太费人工，利润也不高吧？茶叶的话好上一些，但是仅凭这些，瑾元商行的人又不傻，他们费那么大劲赚不到什么钱，来干嘛？” 沈南之叹了口气：“只能做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了！” 随后，沈南之将之前准备好的茶叶和白糖拿给李大龙，李大龙一看惊呆了，这茶叶李大龙倒是尝过，之前只知道是老王闲暇之余制作的一些，不外传的，至于白糖，李大龙的身份自然也见过不少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晶莹剔透的糖。 李大龙捻了一小撮放在嘴里，甜度很高啊，当即大喜过望的看着沈南之：“师父，这些都是你做的？” 沈南之摇了摇头：“茶叶是我按照师父的教导炒了几次就成功了，至于白糖么？还是从流求人本地人手里买来的糖块，提纯的。” 李大龙没有在意沈南之的辩白，此时他脑海中只能听到重点：就是这两样东西，沈南之都有办法做出，只要多教些人，定能量产。 这种茶叶和这等成色的白糖，即便是卖到洛阳都是奢侈品，若是卖到南洋，东瀛，利润绝对可观！ 沈南之见李大龙忘乎所以，提醒道：“方法我可以教你，但是有两个要求！” 李大龙还在兴奋当中，直接摆了摆手无所谓道：“别说一个了，就是十个八个都行，师父你说的话大龙当然不会有意见。” 沈南之笑骂道：“你这副得意忘形样子跟谁学的？老老实实坐好，听为师说。” 随后沈南之便跟李大龙约法三章：方法可以给出，但是不允许泄露出去，制作方法始终归瑾元商行所有，流求只能免费用五年，五年后，流求要多出一成的秘方借用费！ 李大龙合计了一下，没什么问题，果断就答应了。 在沈南之保证越王府和瑾元商行的方面他来负责沟通后，李大龙兴致昂扬的跑了出去，要找莫纳商量去了。 沈南之摇了摇头，径直走向书房开始亲笔书信，写好后找到毛继祖，让毛继祖走军中通讯渠道，请越王府和赵慧合作。 李大龙找到莫纳的时候，莫纳还在审核李大龙之前提出的官员系统。 “莫大人，莫大人！”刚到莫纳府上，李大龙便吆喝起来，恨不得立马见到莫纳。 莫纳闻言连忙出来迎接：“李大人，在下正要去找你。” 李大龙打断莫纳的话：“莫大人有事等下再说，我的事比较急，容我先说！” 莫纳只得请李大龙进屋一叙，李大龙屁股还没坐下就开始说起流求的未来。 当莫纳见到李大龙拿出的两样东西，一脸不解，财政如此吃紧了，李大人身为第一执政官，怎还如此奢靡，用如此高纯度的白糖！ 李大龙不顾莫纳，直接吆喝莫纳府上的侍者，上了一壶开水。然后泡了一杯茶，让莫纳体验一下新式茶。 第194章 两座工厂 莫纳是认识白糖的，茶也知道，要不然流求也不可能产那么多茶，只是如此直接开水冲泡还是第一次尝试，苦涩不已的茶能好喝么？ 不过在李大龙的多番建议下，莫纳还是亲口尝了一下，那种先苦后甘，回味无穷的味道，瞬间抓住了莫纳的心。 莫纳的声音都有些哆嗦：“李大人这茶是怎么做的？如此简单冲泡就有如此韵味？” 李大龙也自顾自倒上一杯笑道：“其实煮一煮更佳，只是如今为了让你快点体验到，就用了冲泡的方式。” 随后李大龙解释了流求如今财政有多紧张，发展经济迫在眉睫，为了解决流求的经济困境，李大龙愿意拿出这两项加工技术，为流求发展经济。 莫纳闻言直接起身，不可置信的看向李大龙：“当真？” 莫纳当然知道这两项技术代表什么，流求一直生产蔗糖，但是制糖技术不行，只能简单加工，利润就不是很高，茶叶也是，与其他地方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竞争力。 但是如果茶变成这种茶叶，甘蔗变成白糖，那可都是稀罕物，身价直接能翻个十几番，堪称暴利啊！ 李大龙点了点头，笑道：“我有一个想法，拉着瑾元商行和越王府入伙，流求作为第三方，三方合作做海上贸易。咱们把茶叶和白糖加工完成之后，借由瑾元商行的商路，越王府的商船，直接将东西卖到东瀛，南亚。” 莫纳刚听到要拉两帮人入伙还有些皱眉，但是当李大龙说出两方出的商路，商船之后，莫纳也想明白了其中利益，越王府发展的这么快，靠的不就是坚实可靠的商船和瑾元商行合作的航海贸易么？如今自己可以靠这两样分一杯羹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这两种方法说到底还是汉人提供的，莫纳也知道李大龙和瑾元商行越王府都有关系，自然也不再有意见，直言此事全由李大龙做主，有需要自己配合的地方尽管说话！ 李大龙接下来又和莫纳商议了准备建造两座工厂，为政府公有的工厂，而政府为表诚意，直接以往年两倍的价格从民众手里收取大量的茶叶，蔗糖，进行加工，加工完后直接由瑾元商行接走！ 见李大龙直接将经济作物提了一倍的身价，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而且政府的确是缺钱，这两座工厂作为政府经营，可以补上政府的财政赤字，而且政府有钱了才能更好的发展民生，发展教育嘛。 李大龙又一股脑说了很多细节，莫纳一一表示支持后，李大龙还意犹未尽，还想说什么，莫纳拦了下来：“李大人，你的事情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下面让我说说呗？” 李大龙刚想起见面时候莫纳也有话想说，结果自己光顾着自己说，占用了太多时间，不好意思道：“莫大人请说。” 莫纳拿出李大龙之前准备好的官员制度，问道：“李大人这六部与莫某听过的朝中六部大不一样啊？这都是什么意思？” 李大龙结过小本本，一一解释道：“这个组织部，就是负责官员考核，升迁，评级的，相当于吏部。财政部就是掌管银粮的，与户部类似，但是不管户籍。教育部主管教育方面，国防部就是相当于兵部的职能了，外交部就是负责与大陆接洽，建造部就算是工部了。” 莫纳数了数手指头，出声询问道：“为何不直接用你们中原朝廷的官员系统？” 李大龙笑着解释起来，流求毕竟是中原治下的一个自治区，同名有僭越之嫌，而且流求自治区的选官制度以选举为主，全民都有选举权，与中原大不相同，既然是全新体系，也应该换个新名字。 随后莫纳将两族人民选举的最终结果拿出来同李大龙一起审核，确定了当选人员都符合条件之后便共同签署了任命书。 只需要转交议会通过，流求自治区的政务系统便算是构架完成了！ 非常之时，非常之法，议会也是快速通过，从李大龙和莫纳签署之后，只用了三天，整个公务系统便正式运转起来。 接下来，李大龙便开始主抓两座加工厂的建设，莫纳负责促进两族人民的融合。 为了表示民族平等，两座工厂招人条件不限制民族，不限制男女，但是只收二十岁到四十岁的工人，而且入职满一年之后，也要进行双语考核。 这一点还是莫纳提起的，莫纳觉得仅仅是当官需要双语考核还远远不够，但凡是好的出路都需要双语考核，才能激发全体人民对于双语的重视。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人民也的确看到了宽阔明朗的美好的未来，原本好有些保守的人，都纷纷拿出最后的积蓄，购买国债。 自从政府组建第一次发行国债到现在两个月了，一切的发展都历历在目，政府在履行职能的时候又足够公开，作为民众对于美好的未来都充满了信心，国债嘛，买了稳赚利息，还能支持家乡建设，何乐而不为。 李大龙已经从沈南之那里得知了越王府和瑾元商行都就位了，这几天瑾元商行就会有人来到流求，组建瑾元商行流求分行。 李大龙带领着财政部的相关人员，开始了两座工厂的员工培训。这两个月来，沈南之早已将步骤分化成为适合量产的程序，从生产到包装，一条流水线直接这头原材料出，那头成品商品出，远比每一个人做一份成品效率要高！ 当然了，这些工人进来之前，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若是私下泄露制作方法，轻则赔偿巨款，重则牢底坐穿！ 莫纳也出面厉声警告了原住民，这事关流求发展大计，谁敢拖后腿，使幺蛾子，必定严惩！ 为此，议会还通过了一套商业保密行为法案，支持了保密要求的合法性！ 李大龙看着两座工厂忙忙碌碌培训的人员，颇为满意，这两座工厂，这些工人，就是流求的未来！ 第195章 外资来了 工厂如今员工已经到位，培训也已经完成，开业剪彩在即，莫纳催了好几次李大龙尽早开业，都被李大龙拖住了，原因无它，李大龙是想等瑾元商行和越王府的人到了再开业，共同剪彩。 这日，李大龙在院子中踌躇，心中焦急，按信中说的，应该到了啊，怎么还没来？ 一旁浇花的沈南之放下花洒，打趣道：“好歹也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了，怎么还这样毛毛躁躁的？信中都说了已经出发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大龙嘿嘿笑道：“妹妹说念初也会来…” 沈南之暗笑不表，直接回答：“对啊，念祖和念初都来，师兄暂时驻防流求，嫂夫人携子来探望也属正常啊。而且不止嫂夫人，很多军属都会来。” 李大龙小声嘀咕：“念初来的话，赵慧应该也会来…” 沈南之故作没听清道：“啊？你说什么？” 李大龙看出师父捉弄自己的心思，刚想解释便见有人探着脑袋敲了敲门：“请问这里是你大人府上么？” 李大龙看向门口，一个半大的孩子，长得眉清目秀的，怎么一副道士穿着？当即开口询问道：“我是李大龙，你找哪个李大人？” “小道士”没有回答，反而是转过身喊道：“师父，就是这里！你们快来啊！” 李大龙并不在意，以为又是哪个游方的道士来此传道，不甚在意，直接转身就要给沈南之解释一番，不过，就在转身的一刹那，余光突然看到些什么，当即也顾不得解释，直接将沈南之刚浇好的花折下一朵。 因为随着小道士后面露脸的，是两个女子，领着两个孩子。 小念祖和小念初早已如撒缰的野马，蹦蹦跳跳直奔小院之中。 沈南之见到小念初，也是暂时按住了踹李大龙的心思，辛辛苦苦养的花，说折就给我折了，逆子！直接张开双臂，抱起小念初和小念祖，原地转起圈来。 陆小凤见状也急忙上前帮沈南之分担，将空间留给年轻人。 李大龙刚刚也是没过脑，直接顺手折了支花，待赵慧真的走到身前，反而僵住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虽然自己念念不忘，但是心中也明白没有什么希望。 反而是赵慧，落落大方，直接伸出手从李大龙手中拿走鲜花：“给我的？谢谢！” 李大龙回过神来，才慌道：“啊，是，你怎么直接就过来了？我还想着去港口接你们呢。” 赵慧笑道：“没事，毛大哥接我们也是一样的。大部队还在等着毛大哥安排，我和嫂夫人就先找过来了。” 李大龙连忙请客进屋。 李淳风身穿小道服，拎着大包小包的蹒跚跟上，这群可恶的大人，没一个有眼力劲儿的。 沈南之也放下小念初，与李大龙一同招待赵慧和陆小凤，毕竟李大龙带头主张废弃卖身为奴制度，不再支持卖身契，又由于流求经济尚未得到发展，省一笔是一笔的想法下，李府真是一个下人都没有。 聊起天，沈南之和李大龙才得知赵慧不声不响收了个徒弟，不过二人都好奇为何赵慧的徒弟要一副小道士打扮。 赵慧随手拍了一下李淳风后脑勺：“你自己说，你咋想的？给你买那么多好看的衣服你不穿，整的跟师父虐待你似的！” 李淳风挠了挠脑袋，讪讪道：“这身衣服就挺好看的啊。” 赵慧也是无语，自从自己给他打扮过道士服装之后，李淳风就迷上了，后面就不愿意再穿花哨的衣服了，一路上赵慧不得已只能给他多买几套道装。 沈南之拉过李淳风，笑着解围道：“穿衣自由！喜欢什么就穿什么呗，无所谓，说不定以后小淳风会成为一代天师呢。” 李淳风笑道：“借沈大人吉言。” 沈南之摆了摆手：“不用叫我大人，我现在不居任何官职，你既然是赵慧的徒弟，就叫我一声师伯吧。” 原本按照元瑾算赵慧老师的情况下，李淳风应该属于徒孙辈，即便元瑾和赵慧不论辈分，姐妹相处，李淳风也该叫沈南之一声伯父，但是沈南之觉得两种称呼都显得自己太老了，毕竟自己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儿，七八岁的孩子叫自己伯父实在是有些违和。 而师伯可大可小，沈南之觉得正合适。 李淳风也顺势鞠躬叫了一声：“淳风见过沈师伯。”随后又转身面向李大龙鞠躬：“淳风见过李师…” 李大龙眼疾手快，直接打断了李淳风，急忙道：“不用这么多礼，咱就各论各的就行。” 沈南之笑笑，也不戳穿李大龙的心思，赵慧也无所谓，对着李淳风道：“随便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再说了，你是神棍，直呼其名也无所谓的。” 李淳风不满，嘟囔道：“师父，是道家，不是神棍啦。” 赵慧随手拍了下李淳风后背：“行了，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练功去！” 李淳风再度拱手一一告别后直接到院子里练功了。 随后赵慧端坐起来，以瑾元商行和越王府的代言人，与李大龙正式谈起合作事宜，李大龙也是吃惊，赵慧代表瑾元商行李大龙早有预料，毕竟赵慧和元瑾的关系不一般，但是属实没想到赵慧还同时拥有了越王府的话语权。 接下来，李大龙和赵慧大概议定了合作流程，沈南之帮忙从旁记录，草拟了一份合作协议，一式三份。 李大龙和赵慧一人接过一份开始审视起来，查漏补缺，最终敲定了一份正轨协议，李大龙直接留下沈南之帮忙安顿，就匆忙带着三份协议前去寻找莫纳，只待莫纳同意后，便可正式签署。 莫纳早就和李大龙有默契，而新拟定的协议也只是敲定各种细节，整体方向方面并没有大变动。 莫纳斟字酌句，仔仔细细看完协议后便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并且盖上自己的官印，剩下的事情便交由李大龙全权处理。 因为双话事人原因，不涉及到外交和立法的大事，只需要双执政官一致同意后可以直接实行，二人不同意见的事情，才需要一方提案，申请议会通过。 第196章 流求法典 住所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沈南之简单分配了房间之后，陆小凤便开始收拾起房间。 陆小凤原来自然是想带着儿子跟毛继祖住一块儿的，但是毛继祖近来住在军营，配合着本地人训练新兵，暂时脱不开身。 所以便让陆小凤住到李大龙府上，闲暇之时或者有事跟李大龙商议的时候都可以来看望妻儿。 陆小凤收拾房间，两个小娃娃也跟着凑热闹，李淳风依旧在练功。 李淳风的习武天赋还是不错的，只是赵慧始终都不满意，李淳风只当是自己天赋不够，练起来越加刻苦，想着笨鸟先飞。 而赵慧心里不满意的并不是李淳风天赋不好，而是赵慧发现自己勉强能用的武学，教给李淳风后，李淳风修炼不了。 就拿那轻功水上漂来说，赵慧可以轻松踏过水面，但是李淳风按照自己所教，怎么都无法踏水而行，似是天地规则重力限制，试了几次差点淹死，赵慧也是放弃了这想法，按照当世人的方法教导。 此时厅堂之中只有沈南之和赵慧二人。 沈南之问起赵慧此次北行如何，赵慧挑了些能说的说了，比如帮李大龙看看家里，又比如在京城中遇到了老王，也帮沈南之探望了一番，顺手收了个徒弟。 沈南之打趣道：“就这些？没别的了？” 赵慧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你还想知道啥？你问呗。” 沈南之看了看院中用功练武的李淳风，似是随意道：“你在哪收的徒弟？” 赵慧想都没想，直接回道：“洛阳啊。” 沈南之转过目光，看着赵慧道：“宫里吧？” 赵慧点了点头，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换了种说法：“进宫时，感觉有缘，就找陛下要了出来。” 沈南之想起之前的种种，有些迟疑道：“作为朋友，劝你还是不要跟杨广牵扯太多。” 赵慧继续点头：“嗯，我知道了。” 说完赵慧便出厅进院指导李淳风了，留下沈南之在原地沉思。 沈南之之所以来流求原本就是帮师兄，结果李大龙接下了此地节制权，百废待兴，民族冲突危机，沈南之要帮李大龙站稳脚跟。 眼下各种事情顺利，照此下去，最多一年，两趟远洋贸易一跑，流求的经济就能上来了，到时候百姓过得好了，自然会念着李大龙的好。 所以，剩下的事情，相信李大龙可以处理好，再不济还有大师兄在背后给他托底，沈南之准备离开了。 厌倦权力场的沈南之，只想带着女儿，回福州，在父母膝前尽孝，共享天伦。 正在沈南之想着何时合适提出离开的时候，李大龙捧着签好的三份协议，快步回来。 赵慧见状，让李淳风再练两套动作就休息，然后走进厅内接过李大龙的协议，直接签上了名字。 翌日，赵慧还作为两方代表，应邀参加了两厂的开业剪彩仪式。 为了海运方便，两座工厂都建在了距离码头不远的地方，而剪彩完成后，赵慧也礼尚往来，吩咐瑾元商行的人将银子抬了下来。 体谅到流求的现金流紧缺，怕沈南之和李大龙连员工工资都发不出来，毕竟远洋贸易周期较长，所以赵慧先付了五十万两定金。 日子一天天过去，夏去冬来，经过半年多的合作，流求见到了第一趟远洋贸易的分红，李大龙也顺势开始回收国债，允许民众不满期限也可以取现。 期间沈南之提起过离去的想法，但是李大龙坚决不同意。 原因是李大龙一直觉得虽然两个民族融合进展顺利，但是一直用两部法律，很容易出问题，尤其是近半年来，各说各话，各有各理。 所以李大龙希望，沈南之可以多留一阵子，帮自己完善官僚体系，编写一部新法典，这样到时候不管两族人民哪个犯事，都可以用新法典惩治！ 沈南之斟酌之后还是同意了，留下来继续帮李大龙，经过半年多的学习归纳，沈南之也是顺利的编写了一部全新的《流求民法典》。 这部法典可以用三项原则予以概括：自由和平等原则、所有权原则、契约自治原则。 整体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人法，其中都是有关民事权利的规定； 第二部分：物法，是有关各类财产所有权和其他物权的规定。 第三部分：获取各类所有权的方法的规定，具体包括继承、遗嘱、还债、赠予、夫妻共同财产等相关法律条文。 这也是沈南之鉴于流求全新的民主体系的思想下编纂的一部民主的法典，不同于此前的流求律法和中原律法，冲击力很大，但是沈南之相信经历过半年多新体系的议会与民众，应该能够理解并支持。 李大龙近来是春风满面，不但官僚体系完善到位，各部下辖局，局下辖所。而且在沈南之的建议下，李大龙和莫纳提案了将侦查和审判分开，成立了警察系统和法院系统。 流求的整体治安情况大有好转，由于法院和警察的分开，冤假错案，屈打成招大幅度减少。 经济方面，工厂这两个季度生产了大量的茶叶，白糖，第一季度的货物的尾款也已经全部到账，李大龙和莫纳大概算了下，等第三个季度的尾款到账，国债便可以还清了，往后的收入都可以用来大力的建设流求。 两个话事人都相信，等第一届临时政府任期结束，流求一定会焕然一新。 而今天，李大龙终于拿到了沈南之编纂的《流求法典》，仔细研读，越看越欣喜。 原本只是求师父帮忙整合一下两族法律，以后不要有争议，但是看着这部新法典，字字句句都是现有体系适配的。可以说，整部法典都是为现今体系量身定做的，放到任何一个国家，一个地区，都不可能通过！ 但是，如今的流求，李大龙有把握，这部法案，一定可以通过议会！ 阅读良久，翻到最后一页，还看到沈南之在尾页留下了一句话，一句箴言：法律是对人最低的道德要求！ 第197章 不得善终 李大龙合上书页，心中激动不已，当即就要跑去找莫纳商议提案。 沈南之一把拉住李大龙，笑道：“你急什么，这还有一本！” 李大龙一愣，看到沈南之又掏出一本，封面写着：《宪法》。 李大龙连忙接过，坐下就要仔细研读。 沈南之示意别急，先行介绍了《宪法》，是地区具有最高法律效力的根本大法，地区的社会制度、国家制度、国家机构和公民的基本权利与义务等。地区的其他的法律、法令等都不得跟宪法相抵触，它是制定其他法律的依据。 李大龙闻言震惊道：“意思就是，这是所有法律之母？” 沈南之点了点头：“是的，算是当下制度的法律大纲，也是维持现今制度的基石，这里只是为师的草拟，你可以看一下，然后跟莫纳，议会商议优化一下，务必祛除所有可能造成歧义的点。” 李大龙强行用颤抖的手翻开书页，仔细研读起来，越读眉头皱的越紧，因为里面规定了一些难以理解的条文。 李大龙轻声问道：“这里，为何要规定，每届第一执政官不得超过两届？” 沈南之解释起来，这是为了防止专权，而且第一执政官无论是功劳太大，还是任职太久，都容易滋生无限制连任的野心，一旦让他们掌握了绝对权力，就会踏上独裁之路，民主自由将不复存在！ 李大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也知兹事体大，需要仔细斟酌。基本法不像民法，一旦基本法可以产生歧义，那么以它为基准的衍生法律都将出现漏洞！ 沈南之将宪法的必要性，注意细节一一解释之后便不再多言，任由李大龙一旁阅读。 忽然，李大龙直接拿起两部法典，告别沈南之匆忙离去，想来是找莫纳共同审核法典了。 沈南之也不在意，任他离去。 忙活了半年多，才编纂完两本，后面的衍生法典要交由李大龙自己来了，毕竟自己只是他师父，并不能带着他走一辈子，还需要他独当一面。 沈南之伸着懒腰，舒展舒展筋骨，来到院中看到李淳风又在练功，真是刻苦啊。 沈南之上前叫住李淳风：“孩子，歇会儿，凡事都要讲究劳逸结合。” 李淳风结束动作，看着沈南之执礼道：“淳风见过师伯。” 沈南之也见怪不怪，任由自己半年多跟李淳风说不用多礼，但是李淳风依旧如此，沈南之也欣然接受，任其而为。 当即笑着夸赞道：“真是个好孩子。” 李淳风这孩子，比起当初东宫读书的五小只都要好，平日里见人谦逊有礼，每日习武从不间断，且每日的文教才从不落下。 但是府内有着另外两小只，肆意玩闹，时不时的都要找他们的“淳风哥哥”玩，李淳风也从不因为念初念祖年幼就忽视他们，经常中断功课陪伴两小只玩耍。 有时候被两小只耽搁久了，功课没有完成，经常挑灯夜读，闻鸡起舞，势要把功课全补上。 沈南之还找赵慧劝过几次，只得到了赵慧的白眼：“又不是我给他定的功课，他执拗如此，我能怎么办？因为他学习太用功，打他一顿？” 沈南之后来也只能听之任之，不再介入。 此刻也是突得一身轻，无所事事，喊住小淳风随便聊聊。 果然见李淳风再度执礼：“师伯谬赞了。” 沈南之直接坐在台阶上，招了招手让李淳风也坐下，才伸出手说：“早就听闻小淳风相术精湛，可否为师伯看个手相？” 李淳风摆了摆手不好意思道：“师父说我学术不精，不让我再给人看手相。” 沈南之笑道：“没事，师伯说能看，就能看，再说了，你不说，师伯不说，你师父又不会知道！” 李淳风挠了挠头，想了一会才勉强接着沈南之的手，看起手相来，只是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沈南之还以为李淳风看到了不好的事情，不敢直言，当即用另外一只手摩挲着李淳风脑袋，无所谓道：“看到什么就说什么，好的坏的无所谓。好的话，师伯会高兴，不好的话，师伯还能有所准备，怎么都不亏嘛。” 李淳风没有直接回答，想了一会才道：“师伯想知道哪方面？” 沈南之一怔，看手相不都是按手相道明所有么？心下也只当赵慧说的是真的，李淳风的确是学艺不精，不过毕竟是自己主动挑起是事，只能配合道：“那就算算师伯我能不能有个好女婿？” 李淳风盯着手相又看了一会，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沈南之心中已经觉得李淳风并不靠谱，也不在意，换了个话题：“那你看看师伯我能不能善终？” 李淳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那个…不是在师伯心中，何为善终？” 沈南之一愣，好问题！原本沈南之想回答：指人正常的死亡，不死于刑戮或意外的灾祸。但是如此便是善终么？若是心中有恨，有遗憾，有不甘，或者向蜀相那般出师未捷身先死，算得上善终么？蜀相的确死于寿数，但是他自己会觉得他善终了么？ 犹豫了很久，沈南之没有给李淳风一个标准，只是鼓励道：“师伯也不清楚，按你心中所想直说就好。” 李淳风摇了摇头：“不得善终！” 沈南之笑了，无关于李淳风的相术好坏，只是因为沈南之忽然间觉得自己很是矫情，如此这般天地，这人间，自己已经比绝大多数的人过得好了，还求什么善终不善终的？ 尤其是元瑾走后，沈南之已经接受了人终有一死，甚至常常想到恩师老王的年龄，应该也不长久了，但是沈南之并不会因此而悲伤，并不是沈南之绝情，只是他已经看透了生死。 元瑾死了么？是，从生物学上来说的确是死了！但是并不代表她不存在了，至少沈南之活着一天，元瑾就会存活在沈南之心中一天！ 死，也是一种存在！ 第198章 一年之后 接下来一个月，李大龙没有继续关注经济方面，因为李大龙和莫纳连同议会，都在反复修订法律，耗时一个月终于完善了流求的法律。 眼瞅着快过年了，沈南之也再度提出要回福州陪陪父母，李大龙也不好再度阻拦，只是希望沈南之一年后可以回来一趟。 眼下第一届临时政府的两年临时任期已经快过半了，李大龙倒不是怕一年后竞争不过他人，主要是觉得有老师在，可以查漏补缺。 毕竟一年后的民主选举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民主选举，虽然考虑了很多方面，有所准备，但是毕竟是第一次，李大龙也怕出现意料之外的状况。 沈南之也理解，毕竟这还是第一次出现的制度，原本出的主意灵感就是来自于老王的只言片语，如今真正实施后也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正式告别之后，沈南之便带着小念初回福州，小念初还不太乐意，舍不得小伙伴念祖舍不得淳风大哥哥。 沈南之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小念初哄上船。 实在是赵慧和李淳风另有安排，无视了沈南之的邀请，沈南之只有带着小念初独自上路。 在沈南之带着小念初离去之后，赵慧和李淳风一直在流求待到除夕之后，才离开流求。 李大龙倒是几次挽留，赵慧没有理会，坚持离去，只是说一年内会回来，没有具体说行程。 人都离去之后，陆小凤也搬到了毛继祖安置的住所里，偌大的第一执政官李大龙的府上人去楼空，就剩李大龙自己了。 李大龙自己一个人住，住哪都一样，有时候干脆直接住在执政官公务府了。 沈南之领着沈念初一路回到福州，长住下来，老两口对于三代同堂，天伦之乐特别享受，沈南之待在父母身边，两耳不闻窗外事，甚是惬意，安心。 赵慧带着李淳风用了一年时间，游遍大江南北，历练李淳风的同时把各地的天机阁考核了一遍。 游历蜀地的时候，竟然还有个大神棍要给李淳风这个小神棍看相，被赵慧揍了一顿，没得逞。 不过这人是个狗皮膏药，自从赵慧揍了他一顿，便一直尾随赵慧师徒二人，赵慧原本也不在意，忙完蜀中事务准备北上的时候，这个狗皮膏药还一直跟着，赵慧也有些烦了，想要打发掉这人。 狗皮膏药见赵慧师徒二人突然停下脚步，也跟着停下。 赵慧转身看着尾随的人，没好气道：“你有完没完？真不怕我砍了你？” 赵慧要不是觉得这人长得还行，武功也还可以，而且也并不轻浮，只是觉得李淳风的面相不一般，想为李淳风再看看手相，再加上之前抹除陇西夜幕回宫后，杨广劝诫过尽量不要杀人，赵慧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所以一直没有真的对这人下杀手！ 大神棍上前执手为礼谦恭道：“赵姑娘，在下袁天罡，只是想帮令徒算上一算。” 赵慧还没说话，李淳风率先开口道：“不如让小子先给袁先生算上一算？” 袁天罡摇了摇头：“身为道者，不可算及自身！” 倒不是道者明白这些都是骗人的把戏，而是一旦涉及自身，很难按捺下逆天改命的心思，所以道者可以给任何人算命，看相，但是不会允许别人给自己看，哪怕看了也不能跟自己说，说了便是误了自己的道心。 李淳风也摇了摇头：“先生看小子这身衣服就知道，小子亦是道者，有心修道，若是让你看了仔细，定下了小子的命书，小子何以修道？” 袁天罡顿时有些尴尬，之前只知道二人是师徒，师父明显不是道者，如何让徒弟成为道者，袁天罡还以为李淳风是故意打扮的，当下听到李淳风的话袁天罡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得知李淳风有修道之心也不再强求，还送上一本道书赔罪。 正是李淳风感兴趣之物，但是李淳风无功不受禄，并不想平白拿人好处，看了看赵慧一眼，赵慧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李淳风连忙从包裹中掏出一本书，上前跟袁天罡互换：“多谢袁先生，礼尚往来，一物换一物，袁先生莫要拒绝。” 袁天罡笑着和李淳风互换了书籍，既已放弃强行为李淳风定命书，当下也不留恋，转身便往回走，毕竟袁天罡暂时没有离开蜀中的意思，外面太乱了，不利于修道。 得到赵慧武书的袁天罡初时不甚在意，后来闲暇之余照着书上练习一番后才发现，这里好多不可思议的动作竟然是可以完成的，单从招式上就可以出其不意。 袁天罡越练越心惊，一整套动作下来实在想不到对方可以如何格挡躲避！再练起来越发的上心了！ 赵慧没有在意这种小插曲，领着李淳风就往北方走。 赶路的日子里，李淳风练功之余也仔细研究了道书，感觉对自己很有裨益，与自己心中很多的想法不谋而合。 原本李淳风只是隐隐觉得有这种道理，如今见书中有明确之后，证实了自己想法的正确性。 一路向北不停息，洛阳和京师赵慧看都没看，带着李淳风就来到了草原，进入了突厥的领地。 如今，突厥与中原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但是李淳风跟着赵慧进入突厥之后一点也不担心，实在是有二师父在，李淳风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危险。 赵慧自然不会有危险，因为赵慧翻箱倒柜找出了突厥圣物，一路上畅通无阻。 每每需要过关的时候，李淳风就特别佩服二师父，不论哪个关口，谁家的关口，只要二师父打开包裹捯饬一番就能拿出通行信物，一路游历从未收到过官方阻拦。 师徒二人在突厥王庭待了半个月又顺路到咄苾的部落绕了一圈，便开始回返中原。 一路走走停停看看，等师徒二人回到福州县的时候，距离当初离开流求已经一年了，赵慧和李淳风到了福州会和沈南之小念初一同跨海而归。 此时已经是一年之后，距离流求第一次大选只剩两个月了，不管是沈南之还是赵慧，都在离开时答应过李大龙，大选之前会回到流求为其站台！ 第199章 侯钰之死 两大两小四人踏上前往流求的客船。 路上赵慧给沈南之提起了陛下二度巡视江都了。 沈南之对此嗤之以鼻，忍不住讥讽道：“是么？那江都的百姓又遭殃了。” 上次，昭和元年的时候，皇帝第一次下江南，为百姓带来多大的苦难沈南之可谓是尽收眼底。 赵慧对于民众没有什么同情心，没有探讨这个问题，提起这事只是想告诉沈南之有个人死了。 这个人还是赵慧和沈南之都认识的人，当初东宫的侧妃，侯钰！在杨广二巡扬州的时候自缢身亡了。 沈南之回想起这个女子，还是当初自己和元瑾游学归来后的第一次东宫聚餐时候见到的那位东宫侧妃。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好像并不得杨广欢喜。当初就作了一首闺中怨诗，当时不懂诗文的元瑾还冒冒失失冲撞了她，后来杨广初下江南，也不知道为何她留在了扬州城的迷楼之中，没有随帝返回洛阳。 算起来也过去好几年了。 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是也算是认识的故人，还有交谈过。 沈南之略感可惜道：“人想不开，就容易抑郁…可惜了，是个才女。” 赵慧点了点头：“是挺有才的。死前还写了一首诀别诗，在江都流传甚广！” 沈南之侍奉双亲的这一年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并不知道其中细节，此刻听到赵慧提起，沈南之也对这个颇有才情的女子的诀别诗文来了兴趣，当即笑着向赵慧打听起来，赵慧直接拉过李淳风，让李淳风给沈南之说。 原因自然是赵慧没记住，李淳风记性好。 李淳风放下三岁多的小念初，对着沈南之背诵道： 初入承明日，深深报未央。 长门七八载，无复见君王。 寒春入骨清，独卧愁空房。 跚履步庭下，幽怀空感伤。 平日所爱惜，自待却非常。 色美反成弃，命薄何可量。 君恩实疏远，妾意徒彷徨。 家岂无骨肉，偏亲老北堂。 此身无羽翼，何计出高墙。 性命诚所重，弃割亦可伤。 悬帛朱栋上，肚肠如沸汤。 引颈又自惜，有若丝牵肠。 毅然就死地，从此归冥乡。 李淳风讼完就继续陪着小念初玩耍，沈南之闻言有些疑惑，不明白侯钰和杨广到底发生了什么？ 侯钰不漂亮么？绝不是！ 杨广不好色么？江南人民有话要说！ 为何杨广如此冷落侯钰？从诗文中也看不出二人有症结？但是不管是当初东宫，还是昭和年代，二人基本上没有同框出境过，侯钰连见都见不到杨广? 赵慧看着沈南之想事的愁容，打趣道：“想不出来吧？我有线索！” 沈南之闻言抬起头，蹙眉道：“你知道我想什么？你有什么线索？” 赵慧嘿嘿笑道：“这趟回来的时候不是顺路去了江都，看了看王世充和王慧兰嘛，也就顺带进了趟皇帝行宫。” 沈南之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杨广能这么好心给你解惑？” 赵慧摇了摇头：“不是陛下，是萧皇后，跟我说了一句话，一句侯钰生前跟萧亭说过的一句话。另外，陛下也没你想的那么不堪，杨广知道侯钰死后赶到现场，当场就处死了疏忽的迷楼负责人许廷辅。” 沈南之没有兴趣听杨广猫哭耗子的慈悲心，直接问起萧皇后说了什么。 赵慧轻咳一声，学着萧皇后当初的模样，站起身来背对着沈南之看向船舱外的天空，轻声道：“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阳光。” 沈南之自然明白赵慧这是在模仿，没有在意这些动作，反而在意赵慧说的最后两个字，当即出声询问道：“你说的是“阳光”还是“杨广”？” 赵慧闻言知道沈南之这是在挖苦自己音不准，就这语境明显是阳光啊！也没有反驳，摆了摆手：“都一样，都一样！” 沈南之也没有继续揶揄赵慧，也不再深究侯钰死因，走出船舱，面向大海，吹着海风。 等几人赶到流求的时候，发现元祯和李秀儿也到了流求。 二人率队二百，分别是元祯手下的一百男子特战队和李秀儿率领的一百女子特战队，不过对外一律宣称亲卫队。是代表越王府而来，为流求大选站台，并代表越王与新任第一执政官签署外交文件。 此时距离真正大选结果出来之前只剩两个月了，为了全民参与，大选提前两个月分段进行，此时基层已经开始了重选代表，下一步就对官员的双语考核，还有重选议会议员。 现任临时议员通过双语考核的话可以直接得候选人提名资格。现任执政官的二人也自动获得执政官候选人提名。 不过眼下基层在选代表，高层暂时不是特别忙，李大龙抽出空来迎接沈南之赵慧。 刚把众人接回府邸，李大龙便将当下的进度，和之前的举措一一介绍，希望从沈南之这里看到不一样的想法，查漏补缺。 至于元祯和李秀儿，比沈南之早到，李大龙早有讨教，但是二人均已不善此道拒绝了，不想给李大龙添乱。 沈南之听着李大龙的一一介绍，又看了暂定候选人的提名。 首先看到的就是执政官提名，候选人只有李大龙和莫纳。沈南之对于这个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简单说了第一届是例外，作为临时政府半届延续，顺位成为的候选人，后面要完善一下每届都要有两个民族的人各自选出一人参与全岛竞选。 李大龙点了点头，没有意见，说起来自己和莫纳都是属于临时任命，并非全民选举所出，此刻大选倒是可以走一趟程序，但是究根结底，候选人的名额是不够民主的，以后还是有必要完善一下。 沈南之继续看了其他名单，暂时也没有什么意见，具体可能出现的状况就等出现了视情况而定吧。 只是，沈南之暂时没有意见，赵慧却突然出声建议道：“既然正式参选了，就用你本来的名字吧，用一个假名糊弄群众不合适！” 沈南之和元祯也没有惊讶，都知道李大龙和李秀儿大概率是化名。 李大龙见赵慧直接挑明了，直接面对沈南之鞠躬致歉道：“李建成见过师父！” 李秀儿也转身对元祯一拜致歉：“那个，我本名叫李秀宁。” 第200章 兵役制度 沈南之和元祯都没有在意，李大龙和李建成，李秀儿和李秀宁都不过是名字而已，没有什么区别。 赵慧轻咳一声道：“他们的父亲你们都认识，就是唐国公李渊。” 沈南之和元祯想了一下，想起十几年前初次出京赈灾的时候好像遇到过，是陇西来的。 不过没有什么深交，二人也不在意，早就有预料到李氏兄妹身份不凡，国公世子和长女的身份倒也不意外。 李渊和杨广是老表，说起来杨广也没有骗人，二人的确是杨广的子侄。 既然已经捅破了窗户纸，李建成决定巡回演讲拉票的时候，就改回自己原本的名字。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里，流求的天气并不寻常。 自沈南之他们回到流求以来的选举初期一个多月，流求又出现了“回南天”。而且间断性持续了一个多月，并且引发了疾病高发。 好在本地人世代居住海岛，对于天气返潮时期的疾病足够了解，手段有效，没有造成大的破坏。 但是房子，经过一个多月的潮湿，松松垮垮又有不少茅屋被风雨所破。 李建成和莫纳一商量，直接推迟了财政部和建造部的官员考核，先行赈济，修缮房屋。 接下来，建造部和财政部忙得不可开交，全民选举依旧在进行。 近来天气的导致空气中潮气很大，很影响人的情绪，但是流求人民依旧在有条不紊的抗灾，有序顺利的选举。 不管是汉人还是本地人，两年多的磨合，一路从穷苦走来，虽然仍旧有贫富差别，但人人得以平等相处，日子越来越好。 不管是海风，还是反常的潮湿天气，都不能让流求人停下美好未来的脚步。 尽管阴雨绵绵，路不好走，但是不管是莫纳还是李建成，都坚持亲下每一处聚集地查看居民需要，聆听居民意见。 如今一个多月过去，议会已经重组完毕，接下来的重头戏便是二十天后的第一执政官竞选演讲，议会成员当场投票，民众代表可以旁观公证。 到时候的胜出的第一执政官可以直接任命符合资格的第一军务官，以及各部的最高长官，组建新的班底。 李建成近日一直在润色议会上的演讲稿，一遍又一遍，写了又撕，撕了再写，反反复复，不得终稿。 眼瞅着演讲日期越来越近，李秀宁看到大哥终日挠头苦恼，演讲稿一丝进度都没有，只得找到沈南之求助，希望沈南之可以帮帮大哥。 毕竟，此地真正擅长处理这些的除了李建成便只有沈南之了，如今李建成迟迟没有进展，沈南之点了点头，答应过去帮忙看看。 原本沈南之只是想在幕后支持，暂时不参与的，毕竟李建成如今也已经及冠了，需要自己独当一面。 不过，李秀宁都来说了，沈南之也想去看看李建成。 李建成见到沈南之来了，没有给予反应，已经在沉思一些事情。 沈南之也不打扰，直接坐在一旁，就这么等着。 良久，李建成叹了口气道：“师父觉得建成这演讲稿该怎么写？” 李建成想过，演讲稿自然是要写自己未来一届当选之后的政治举措，和要达成的目标。说白了就是要给民众画饼，争取他们的信任，支持。 但是李建成又不想写一些空而大的不够具体的目标来取悦民众，虽然容易事后即便没有达成画的饼而解释，但总显得不够诚意。但是具体写明要做到某件事的话，李建成又怕没有做到，辜负了民众的信任。 虽然纠结于演讲稿，但是李建成心中也从未想过自己会落选，这两年的执政，自己比莫纳政绩要多的多，莫纳更致力于两族人民融合，而民众的物质条件，和流求大体的发展，都是李建成牵头带队的。 沈南之可没有李建成身在局中当局者迷，想都没想就回道：“心中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这点决断都没有，还不如干脆弃选！” 李建成苦笑一声，又想了一会后才看向师父，坚定道：“师父，我想创建一个居者有其屋的社会！” 沈南之闻言蹙眉：“这事可不容易啊！” 如今很多民众依旧拥挤的住在小房子里，底层大部分人居住的房屋还是茅草屋为主，因为沿海地区不管是气候还是大风，对于房屋的伤害都很大，而民众大多是没有实力建造完全可以经受风吹雨打的房屋的，既然防不住，那就降低成本，灾害之后重新搭建。 沈南之自然明白，李建成现在提出的居者有其屋计划，绝不是这种简简单单的房屋，而是中原的那种坚固如城的宅邸，并且要为每家每户创造条件。 李建成也给沈南之解释起来，自己想带着政府牵头，进行房屋改革，将土地重新集结起来建设适合民众居住的坚实可靠的房屋，让那些儿子必须履行国民兵役服役义务的父母觉得，流求有他们的份，值得他们的孩子去扞卫，如果国民服役的家庭没有自己住房的话，那么他们迟早会得出结论：他们所扞卫的是有钱人的财产。 在赵慧他们都离去，只有李建成留在流求的时候，李建成便觉得流求如今的制度来之不易，这一年多他见识了民众们人人活的有尊严，他想保住流求这一份安宁。 但是李建成也知道，即便是陛下和越王暂时没有兴趣直接统治流求，但是难保换了一个当家做主的人后，会不会惦记着完全吃下流求。 流求地少，人少，根本没有能力与大陆相争，李建成只能想办法增强防御。 和莫纳商议后，便制定了全民兵役制度，所有健全的成年男性二十以后都要在军中服役三年，即便是役满退役之后，只要不满四十，每年还要接受半个月的复训，以保证战争无可避免后，拥有足够的水师力量封锁海峡，将敌人抵御在海岸线之上！ 但是李建成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提出这项全民兵役制度决议的时候，九成以上的两族民众全部给予了最大的支持！ 第201章 首届大选 民众给予了李建成最大的信任，李建成看着因为气候问题居无定所的民众，又回想起上次大风灾后的民众，总想着帮他们些什么。 不管是上次大风还是近来的异常气候问题，民众最大的问题就是住房问题。 虽然近来民众的生活在慢慢变好，但是也没有好到每家每户能住得起大房子的境地，依旧是大多一户三代挤在一处，颇为类似中原地区的乡野村庄。 如今，李建成不仅仅是想加固他们的房屋，更想让他们不用再一大家子挤在一块儿！ 李建成想起之前沈南之之前嘀咕过的一句话：“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结合此刻环境，李建成就想统一规划重建房屋，让每家每户都得以住上有质量的房屋，不惧风雨！ 沈南之点了点头：“不错，你想做就去做吧，小国寡民的流求，这一套的确也行得通。” 沈南之这事可成，但问题是李建成想在任内完成，有些困难。沈南之总觉得杨广不会放任李建成留在流求太久，估摸着再过三五年就会调回，别的不说，就李建成如今已然及冠有余，还未婚配，杨广不急那唐国公也得让李建成回去。 李建成笑了：“既然师父也觉得可行，那建成也不纠结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建成一定可以！” 随后李建成便围绕着“居者有其屋”展开了一篇讲稿，顺便带了一下此前的政治理念，比如全民兵役，大力发展水师，以保证流求的自主。 当真正决定了，也就不再纠结了，洋洋洒洒，一气呵成，李建成停下纸笔，将讲稿交给沈南之审核。 沈南之接都没接，直接转身就走：“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做决定，不可事事依赖他人！” 李建成看着沈南之离去的背影，笑着收好讲稿。纠结了几日，是时候出去走走，探查探查民情了。 二十天后。 流求议事殿聚集了两百多号人，进行第一届第一执政官的大选！ 殿外毛继祖亲率警卫营维护治安，李秀宁也率两百亲卫队协同治安。 元祯和赵慧作为越王府代表，也参与旁观大选。 另外，除了一百名议员参与投票外，殿内还聚集了一百名各地民众代表，用以监督大选的公平公正。 李建成和莫纳早已准备好讲稿，一旁等候会议的进行。 先上台演讲的是莫纳，莫纳的主张是进一步的进行民族大融合，随着两年的发展，民族之间不再对立，可以和平相处。 但是，莫纳觉得有必要融合为一。如今的两族就像是亲兄弟，但是老话说兄弟还有阋墙的，还有亲兄弟也得明算账，说到底即便是亲如兄弟，也是两个个体，既然是两个个体，就有可能被利用放大个体的独立性！ 只有真正融合归一，不分彼此，才是真正可靠！ 当然，莫纳将竞选方向放在民族融合上，也是无奈之举，实在是近来两年，李建成的各种操作都依仗于自己带来的外资和外部势力干预，莫纳也想发展流求，但是就流求发展方向，莫纳有自知之明，不论自己提出什么，都不如李建成的所作所为有说服力！ 可以说，没有李建成的资源，莫纳再会做生意也不可能带流求实现经济大发展！ 不过莫纳虽然觉得自己胜算不大，却还是花了一些小心思，演讲结束时顺带提及了流求独立自主问题！ 虽然之前和李建成有默契，大力发展流求的海上拦截，本土防御力量，但是李建成毕竟是中原官宦之后，听说与中原皇帝还有亲戚关系，莫纳故意在大选上提及这个问题，李建成即便胜选，也不好觊觎流求的主权问题！ 当莫纳演讲结束之后，场内掌声雷鸣，经久不息。 不过每个议员都明白，接下来还要听完李建成的演讲，然后双方候选人互相提问之后，议员再进行投票。 接下来李建成也发表了自己的演讲，主要方向是改善民生，具体措施是房屋发展，这是一个困扰流求从古至今成百上千年的问题！ 李建成提出，自己当选的话，要在建设部之外成立一个专属机构：房屋发展局！ 这个新机构，负责全岛的房屋统一规划，建造组屋。由政府部门带头，然后以民众们三四年的积蓄能力的价格出售给民众。 当然了，新建的房屋至少要能防御风雨，按照城池之内房屋的标准建造，可以说，这样操作下来，政府是要亏钱出售的，所以一切以自主为主，禁止富人参与买卖。 富人当然也可以卖，但是岛内财富排在十分之前三的民众是享受不到这个价格的。 随后，李建成又强调了任期会继续加大流求的防御能力，和流求外交方面的一些策略。 在李建成规划的未来，流求与南洋各国建立联系，彼此交流，因为南洋诸国实力都不强，可以平等相交相处。 在李建成讲完之后，依旧是掌声雷动，经久不衰。 接下来就是竞选双方的提问环节。 莫纳直接提问了李建成关于流求主权问题的处理。 李建成闻言礼貌一笑，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不同于莫纳的流求绝对主权理念，李建成直言流求无法做到真正的独立自主！ 因为流求无法抗衡大陆！ 所以李建成的设想是，只要大陆不强行干预流求内部制度，不想着彻底吃下流求，那么流求就继续附属于大陆的关系，大哥还是要认的，只要大哥不过分，每年上供一些，损失一些财务保持流求的自主。 后世若是大陆出现纷争，乱世，流求也可以采取离岸平衡的手段。选择性的投资一些对于流求友好的势力！ 随后，李建成也给出了解除附属的可能性，那便是和南洋诸国组成大联邦，形成一个足够强大，足够保护自己的势力，但是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所以李建成最后表示自己任内依旧会坚定不移的附属大陆！ 但是，流求如今人人平等自由，若是自己任期内，大陆想强行将流求变回等级封建制度，自己会毫不犹豫的拿起刀兵，守卫流求！ 第202章 成功当选 李建成讲话完毕后，场内议论纷纷，甚至有议员起了争执，甚是吵闹。 李建成没有打断，就静静的等待议员们讨论一波，约莫过了一刻钟后，李建成才喊话比了手势，静一静，流程还在继续。 待议员们纷纷静默之后，李建成也面对莫纳提出了一个问题：关于流求主权问题的处理。 正是之前莫纳提出的问题，李建成不是想责难莫纳，只是单纯的想听一听莫纳心中的想法，本届选举，李建成觉得自己胜券在握，莫纳无法与自己相争。 此刻执着于听听莫纳的想法，便是源于自己心中的一个想法。 李建成如果此刻当选了，那么干完四年之后，便不会再度参选，到时候接班人就是个问题，李建成想知道，莫纳值不值得自己的支持。 其他方面，两年多的共事，李建成完全相信莫纳可以胜任流求第一执政官的问题，但是涉及到外交方面，很可能一个不慎将流求推入深渊的方面，李建成还是想听一听莫纳的想法。 莫纳没有遮掩，直接表明同意李建成之前的想法。顺便讲了自己原本的想法，就是计划南下，伺机吞并苏禄国。 苏禄国虽然领土比六倍于流求，但是莫纳有意再度引进二十万汉人，由于经济的差距，加上汉人技术方面的领先，将流求人数短时间内扩张一倍，形成一个全新民族之后，趁着与越王府关系尚可，大兴水师以武力征服苏禄国之后，按照汉人征服流求的模式，将新民族和苏禄国民族再度融合，将新政府制度引进苏禄国，实现两国融合统一！ 到那一步，流求加上苏禄国，面积人口对上越王府诸郡总和也不落下风，虽然还不足以与大陆相争，但是实力猛增之后的流求至少面对大陆拥有了自保的能力！ 莫纳之前盘算过，因为苏禄国面积数倍于流求，进展肯定不会如流求这般快，另外一点就是，以流求现有的经济不足以带动整个苏禄国的发展，所以，莫纳将之视为长期计划，也没有想过在自己一任内完成。 李建成点了点头，虽然与自己给的出路组成南洋大联邦不同，但是也确实是一个方向，只是李建成想的是和平演变，一步一步来，因为流求没有绝对实力碾压其他国家地区，一旦按照莫纳所想，势必造成大量伤亡。 李建成也不顾及这是竞选当场，竟然直接跟莫纳探讨起来，给莫纳诸多建议和自己的看法，表示最好走和平演变的路子，或者等流求拥有绝对力压周边的实力再行实施莫纳的想法，没有十足把握避免大量伤亡，就不要妄动。 千万不要被好战的武官影响了方向，并且直言那些被称为将军的人，总想着送别人的儿子上战场。 如今流求的制度之下，不管是穷人，富人，每个人都拥有神圣不可侵犯的生命权，不涉及到流求存亡，妄动战争就是对于流求宪法的亵渎。 莫纳也当场跟李建成探讨起来发展南洋的战略，一如之前二人通力合作建设流求一般，真心为了流求好而探讨，争论。 给下面的议员们看的一愣一愣的，什么场合？能不能严肃点？ 最后还是元祯作为越王府使节，打断了争论的二人，赶紧最后进行拉票讲话，开始投票！ 李建成和莫纳闻言也不尴尬，直接约了结束之后再探讨，便由李建成率先开始拉票！ 李建成轻咳一声，舒缓了一下嗓子便对着议员和代表们讲话：“大家都知道，我是中原人，还是中原官宦人家，甚至是皇亲。但是，我相信，这两年大家可以看到我的诚意，正如我当初所说，我们不是来奴役你们的，我们来此真的是为了给你们带来文明，发展。而且，我在此向你们保证，如果我当选，任期结束之前，若是中原与流求起了争端，我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站在流求，与你们一同誓死守卫流求！所以请你们相信我，相信“组屋计划”，我是真的想在最后时间帮你们再多做一些事情！另外，我在此保证，不管我能不能成功当选本届的第一执政官，我都不会参与下一届执政官的选举！最后，请大家相信我，支持我，谢谢大家！” 说完李建成直接退到一旁，场中掌声不断，雷鸣不止。 良久，掌声散去，莫纳才向前走到之前李建成讲话的位置，轻咳了两声后开口道：“按理说，拉票环节我应该最后争取争取，但是，此刻，我只想请大家支持李建成，投票给他，未来四年的发展，李建成比我更合适第一执政官的位置。我话讲完，谢谢大家。” 莫纳说完，场中一片静谧，谁也没想到莫纳这般干脆的就放弃了执政官竞选，为对手站台？虽然此时的流求讲求官民一体，人人平等，但是第一执政官依旧是整个流求地位最高之人，权力之巅！ 一个人真的就可以如此坦然的将权力丢在地上还是很让人佩服的，不同于议员和代表们，李建成虽然也很诧异，但是很快反应过来，率先鼓起掌声，随后接连反应过来的议员和代表们也纷纷鼓掌。 接下来的投票环节毫无悬念，李建成得到了九成议员的投票支持，但是，莫纳也不是一无所获，莫纳得到了全场全部人员包括竞选对手李建成的尊敬！ 后面，由议会拿出的第一执政官任命书，先由议会成员当场挨个签名，最后，李建成在第一行的第一执政官后面空白区域填上了自己的大名！ 至此，李建成正式成为第一届正式的第一执政官！ 而第一执政官后面由第一执政官直接任命的第一副执政官后面的空白处，毫不犹豫的填上了莫纳的姓名。 第一军务官则填上了毛继祖，等到第二副军务官的时候，李建成想了一下，最后将笔交给了莫纳，希望莫纳可以培养一个军务班底。 因为，李建成明白，毛继祖终究要回到澳门，回到越王府！等自己和毛继祖离任之后，莫纳上任了好歹军务系统不至于没有接班人！ 第203章 人人平等 李建成正式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澳门而来的一万水师，遣返了九千人，留下一千协助流求的军事发展。 主要也是考虑到正式任命了毛继祖，毛继祖作为新政府的军方第一号人员，手下带的确都是中原的兵，感觉也有不太合适，容易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而今，经过两年临时政府的组建，加上后面对于海防的重视，流求本土兵士已经由原本的八千扩充到了两万，其中不单单是流求本地人，还有迁入流求的诸多汉人。 这两万算是流求政府两族融合之后的第一波国防力量，毛继祖留下的一千人算是流求外聘来操练本土水师的外籍军官。 李大龙已经开展了兵役制度，自然需要大量的军官对兵役人员进行日常训练。按照李大龙的初步计划是，刨去三年兵役的新生兵员，还要保持有两万的编制内常驻。 不过军士操练，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李建成给毛继祖提了要求后便由毛继祖独断流求的军事改革了。 接下来李建成要处理眼前的一个大难题，就是如何在不损伤个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前提下将土地收归国有。 按理说最简单的就是拿钱从大地主手中赎回土地，但是钱从哪里来？尤其是政策有需要的情况下，很多人会囤积居奇漫天开价，原本“组屋”计划就是个赔钱的买卖，再花高价赎回土地，政府的财政根本支撑不了组屋的后续建造！ 但是，眼下如果不能顺利拿回土地，根本开展不了“组屋”计划！ 最终，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的李建成只得开出一个稍微低于市场一些的赔偿方案，准备强行国有土地，重新规划，建造组屋，和工厂园区。 尽管李建成一再保证了土地国有之后将全部用在流求发展和民生方面，但是流求本地原有的大家世族包括之前王族之后，都是拥有很多土地的富人阶层，而李建成所提出的“居者有其屋”计划又将这些富人排除在外，他们自然不肯将土地低价出售给政府。 就此，豪绅联合起来对抗政府征收，李建成也是没有其他办法，只得做份强制土地国有的报告，提交议会，准备等待议会通过之后强行征收土地。 凭着李建成和莫纳作为初代领导人的声望，加上议会群体本身就处于既得利益群体，报告很顺利的就通过了，李建成拿着议会通过的文件，开始了浩浩荡荡的征地行动。 期间，乡绅虽有小规模抗议，却是阻挡不了李建成征地的决心！乡绅富贾们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甚至有的人已经准备将家产变现跑路了。 好不容易奋斗几代的家产，好不容易混到了特权阶层，人上人，结果流求一下子换了主人，换了制度，开始人人平等了，甚至为了穷人利益损伤富人利益。 身为人上人的富贾乡绅们不但没有成为人上人，反而成为了被打压的群众！ 真就是大家都开心，受伤的只有自己！所以有些人宁远去中原，下南洋，只要自己有钱在手，到哪都能成为人上人，何必留在此地被政府区别对待！ 尽管李建成提高了些补偿条件，但是仍旧有不少富人迁移走了，放弃了流求的身份！ 为此，李建成只得完善户籍制度，将所有人的信息固定，提出了种种要求限制了对外移民和入籍流求，以防流求的财产大量流失和外来人员太多动摇此时流求百姓的利益！ 李淳风出于好奇，拉着赵慧跑前跑后各方位的观察了一番新制度治下的流求。 赵慧是不感兴趣的，但是出于对李淳风的关爱，也就带着他四处看了看。 不过，赵慧并不认同李淳风的想法。尤其是当李淳风怎么怎么夸这种制度有多么多么好的时候，百姓人人平等有尊严的时候，赵慧嗤之以鼻道：“那又如何，假象而已！” 李淳风好奇道：“这不都是真真实实的现状么？怎么就假象了？” 赵慧给李淳风解释起来，在自己看来，流求地小人少，是难以逾越的障碍，即便是李建成和莫纳有心联合南洋群体，但是他们都忽略了一个根本问题！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 那便是流求如今，可以过得好是因为周边地区的供养，流求通过专属贸易获得了足够的财富，但是南洋诸地要是联合起来，在这个农耕文明下，又能指望汲取谁的养分？ 说到底，南洋诸地都是蛮荒之地，一旦失去了汲取养分的对象，只靠自己，根本发展不起来！ 而在李建成和莫纳的设想中，南洋形成大联盟之后，也只是具备了抵御中原大陆的能力，却并不具备侵略中原的实力！ 所以，赵慧一直觉得流求的稳定很大程度取决于中原的兴趣，不论是杨广还是杨俨，真起了彻底统治流求的心思，流求的稳定的制度又能帮其撑多久？ 李淳风想了想，大概明白了一些，但还是说道：“如果有那一天，就要看流求人民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能付出多大的代价了！毕竟换谁来统治流求，流求人都不会有比如今的制度下活的更有尊严！” 赵慧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也不希望助长李淳风对政治的兴趣。 李淳风见二师父摇头不说话，好奇道：“风儿说错了么？如今这种人人平等，权利掌握在每一个人手中，多好啊。” 赵慧停下脚步，看着李淳风道：“你知道么？二师父来这之前，所在教中也是人人平等，一切按照能力说话，但是那些名门正派称呼我们为魔教！” 毕竟当初，赵慧就是因为能力过高，干掉了老教主取而代之的，在圣教之中，人人平等，不仅仅领导可以弄死教众，教众有机会也可以弄死领导上位，一切取决于能力的大小，每个人都有登顶的机会！真正的人人平等！ 而不像那些所谓的等级明确的名门正派，动不动用规则迫害他人！ 第204章 文采有限 李淳风是不知道赵慧心中所想，不然肯定得当场辩驳一句：你那是人人平等么？你那是混乱之极，没有秩序可言！ 此下听完赵慧的话，李淳风还以为二师父之前的势力是真正的民主势力呢，刚想多问几句，但是赵慧并不喜欢提及过往，刚刚也是嘴瓢了随口说了出来，接下来任由李淳风怎么发问，涉及到天外的事情，赵慧统统拒绝回答！ 赵慧拍了一下李淳风后脑：“走，回去带孩子去！” 如今的沈念初和小念祖已经快四周岁了，一个月前，沈南之就为两小只启蒙了。 等赵慧和李淳风回到李建成府邸的时候，来到偏院就听到两小只跟着沈南之在学三国时期曹植的诗文！ 两小只在沈南之的启蒙下也是天赋显现，学起拼音字母来很顺利，一个月下来不但熟悉了拼音，还能背上几首沈南之教的简单的诗文。 沈南之看到李淳风来了，直接招手让李淳风过去。 李淳风当即离开赵慧身边，向前走去。 沈南之对着两小只道：“下面让你们的淳风哥哥帮你们翻译一下这首诗好不好？” 两小只都很喜欢淳风哥哥，自然高兴欢迎。 李淳风拿过诗文一看，有点像曹植的七步成诗，但是被改编一下，原本六句的诗文改成了四句，想来应该是沈师伯为了给两小只降低难度有所改编。 李淳风先是心中读了一遍，然后开始给两小只翻译道： “煮豆烧豆杆， 豆在锅里喊。 都是一个爹， 为啥要杀俺？” 两小只听得一愣一愣的，沈南之更是直接把刚入口的茶水喷出！ 李淳风见状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对着沈南之致歉道：“师伯见谅，淳风文采有限，不对之处还请师伯见谅，予以指正！” 沈南之轻咳两声，刚想指正，不料赵慧直接上前，挡在李淳风面前，笑道：“翻译的不挺好的么？同样的字数，通俗易懂，言简意赅。” 沈南之翻了白眼，难怪，原来根源在这。 不过也是，李淳风的翻译虽然粗鄙了一些，但也的确不能说翻译的不对！ 谁知，两小只中的沈念初直接重复了一遍李淳风版本的七步诗。 也不知道是沈念初记忆力好，还是李淳风的翻译更容易记忆，当沈念初重复一遍之后，沈南之连忙打住，用戒尺警告沈念初，不许学这个，按照自己给的版本背诵！顺便又警告了一下毛念祖，老老实实按照自己布置的课程来！ 沈念初还是有些怕沈南之的，毛念祖又早已被沈念初征服，什么都听沈念初的。沈念初的都怕的人，毛念祖心中也是惧上三分。 经此一事，沈南之也是放弃了让李淳风代课的想法，还问了一声赵慧要不要让李淳风也跟着学一学。 赵慧摇了摇头，嘴里念叨着：“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淳风，咱不学这些！”随后就拉走了李淳风，不打扰沈南之的教学。 回到独属于师徒二人的小院，李淳风为赵慧洗好水果，摆好果盘之后便开始了日常的武术修炼。 赵慧随手掰下一根香蕉，吃了起来，看着李淳风的操练，叹了口气道：“干嘛这么认真啊？有师父在谁还能伤的了你么？” 原本赵慧就不在意李淳风能不能练好武功，再加上在扬州又跟杨广沟通一次，杨广也不希望李淳风成为什么了不起的人，平平凡凡开开心心过一生就挺好！ 但是李淳风颇为自律，有时候赵慧故意使唤李淳风干别的活，但是事后，李淳风宁愿少睡或者不睡也会把定下的目标功课完成。 李淳风坚持打完一整套动作后才收起动作，来到赵慧旁边顺手掰下一根香蕉笑道：“风儿不想一直被保护，风儿也想保护大师父，保护二师父！” 赵慧笑骂道：“你喝高了吧？你二师父还用你保护？上次二师父揍那个突厥人你没看到？他不强么？还不是被师父揍成狗！” 李淳风想起上次那个突厥人，好像叫什么阿史那·咄苾，身手很不一般，但是被师父揍得很惨！ 至于那个突厥人到底有多强，李淳风还是有些概念的，当初第一次跟二师父到了澳门，见识过李秀宁姐姐和元师伯的功夫，那个突厥人看起来完全不弱于元师伯，一个人打两个李秀宁姐姐不成问题！ 李淳风笑道：“大师父常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切不可妄自尊大，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出现二师父应付不了对手呢？若是有那么一天，风儿希望能够站在二师父身边，并肩而战，而不是只能躲在一旁，还要二师父分心照顾。” 赵慧听着还真有些感动，但是身为师父，面子还要顾，当即撇了撇嘴道：“勤于练武，这说法也勉强过得去，那你其他功课呢？道术，风水，天文为了也如此上进？一点课程都不落下？你不知道我跟大师父并不期望你成龙成凤，只希望你快快乐乐么？” 李淳风嘿嘿笑道：“师父，这些是风儿真正的兴趣所在啊，研究这些，风儿自然会快乐，两者是共通的啊。” 赵慧当然知道，李淳风是真的喜欢算学，算术，天文方面，而且主要都是自学。赵慧只当是小孩子的兴趣，并不阻挠，游历时还会考虑到李淳风的兴趣，特意绕道一些善于此道的人，寻求经典着作，为李淳风创造自学条件。 有一说一，带着李淳风每次拜访相关方面的大家，李淳风的天赋都能折服当世大家，很多人愿意相赠古书典籍结个善缘。 当下，听到李淳风这么说，赵慧也不再过问李淳风的自律，拿起一个柑橘剥皮。 李淳风刚好吃完一根香蕉，准备再度操练，突然想起个事，想着赵慧讨好道：“二师父，淳风现在的武学相当于什么水平啊？” 赵慧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才练个两年，能有什么水平！” 李淳风“哦”了一声，有些失落的走出院亭，准备继续操练。 突然后面传来一声：“再练个两年揍揍李建成、李秀宁这样的不成问题。” 第205章 农民起义 时，昭和七年，临夏。 近来中原发生了很多大事，被天网归类于昭和七年大事记。 本年二月初，皇帝顺着刚刚竣工不久的大运河顺流而上，直至涿郡（北京），并且下令明年出兵高句丽，开始征调大批兵士、粮饷和建造大量的军船，河北、山东首当其冲，但恰逢山东灾荒，百姓无家可归，于是纷纷奋起反抗。 其中山东邹平人王薄首先聚众起义，占领了长白山，并自称“知世郎”，还作了一首《无向辽东浪死歌》，以号召人民抵制对外战争，吸引了很多农民参与起义。 山东之外，还有两处起义被天网特别提起，报给了赵慧。 其一便是瓦岗起义。 翟让聚众于瓦岗寨（河南南滑县）起义，举兵反隋，山东河南两地农民纷纷响应，参与其中。 其二便是河北义军，为首的是窦建德。 起初窦建德因为朝廷招兵征讨高丽，郡里挑选勇敢优异的人当小帅，被委任为二百人长。 当时山东发生水灾，百姓大多逃荒去了，同县有个孙安祖，房屋财产被洪水冲走，老婆孩子饥饿而死。县里看上孙安祖骁勇，也把他选进了队伍。孙安祖以家庭贫穷为理由不愿入伍，向漳南县令当面申说，县令大发脾气狠狠打他，孙安祖杀死县令，逃跑投奔窦建德，窦建德收留了他。 因不满朝廷东讨，加之灾连不断，刚刚结束大运河的修建，民不聊生，便伙同同县人员孙安祖一同招集引诱逃避征兵和没有家产的，得到了几百人，让孙安祖带领，进高鸡泊当草寇，孙安祖自称将军。 不同于昭和六年的地区出现的暴动，还是为了言达天听，此刻的都是活不下去的百姓揭竿而起了。 赵慧虽然觉得杨广有点浪，倒也没在意这些暴民的死活，只是顺便将情报一式两份分别送了一份给李建成，一份交给了沈南之。 至于越王府和澳门水师基地的元祯哪里，赵慧不费那劲，反正他们在内陆，早晚都会知道的。 沈南之拿到信息之后摇了摇头，直接焚烧殆尽。 反观李建成，也只有李建成看到消息后忧心忡忡，接连数日的工作都有些不够专心了，几经思量后还是决定今日下值问个明白。 下值之后，李建成没有急着找沈南之商量对策，反而直接找到赵慧，询问其中缘由。 赵慧见到李建成来，也知道这几天李建成在愁些什么，让李淳风上了个果盘就同李建成聊了起来：“最近不是挺忙的么？今儿怎么有空了？” 毕竟大选之后，李建成为了土地国有化费尽心思，天天加班。 李建成大大方方落座之后，看着一旁的李淳风，欲言又止。 李淳风很有眼力见，知道李建成是想跟二师父单聊，正要告退就被赵慧出声留了下来！ 赵慧随手掰下一根香蕉，无所谓道：“不用。李建成，你想说什么就说，淳风不是外人！” 李建成见赵慧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强求李淳风避嫌，只得悻悻道：“陛下为何要在这时候东征高句丽？” 赵慧翻了白眼没好气：“你问我我问谁去？要不你问问淳风，让他给你算一卦？” 李建成不死心，继续追问道：“山东水灾怎么处理的？你们瑾元商行就没帮着赈济一番？怎么闹到如今地步？” 从前几天赵慧给的信息来看，山东河南等地可谓是民不聊生，加上陛下此时要东征，两地民众首当其冲，百姓实在活不下去了！ 赵慧毫不在意道：“百姓死不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帮忙赈济？” 李建成也是关心则乱，赵慧虽然是瑾元商行的老板，但毕竟不是官，不是朝中之人，赈灾是情分，不是本分！ 当下先道了个歉才继续问道：“那陛下没有主持赈济么？” 赵慧顿时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李建成，讥讽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杨广往外掏银子？别想这些了，好好做好你身为流求第一执政官该做的事，任它中原洪水滔天，又与你何干？” 李建成明白，既然陛下决定了明年东征，即便对受灾之地有所赈济，但是他们离高句丽那么近，不管是军备物资还是兵员招募，都首当其冲！ 李建成此时也作为流求最高领导者，但是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杨广要如此急功近利？原来浩大的运河工程硬是把工期压缩到了六年，期间劳工死伤无数，如今刚刚竣工不久，又再起刀兵，大量征召兵士劳工东讨高句丽！ 似乎在陛下心里，从来没有考虑过百姓是人，需要休养生息。完全把百姓当成了老黄牛，完全不打算让百姓空闲下来。 原本以为赵慧可以改变陛下心意，但是短短几句话聊下来，李建成明白赵慧完全不想管这事，在对待贫苦百姓方面，不管是陛下还是赵慧，都是云端之人！ 李建成自知在赵慧这里再聊下去也不会有变化，直接告辞转身找到了沈南之。 当李建成向沈南之表示希望沈南之可以回中原，帮一帮百姓也好，帮一帮陛下快速打赢高句丽也好。 沈南之愣住了，想了一会儿才道：“建成，你也知道，师父这半吊子，都是跟你师公学的，如今你师公在陛下身边，他都改变不了的事情，你觉得就凭你师父，能有作为么？” 李建成这才想起师公还在陛下身边，师公也是陛下的师父，连师公都劝不动的话沈南之去了好像也的确起不了什么作用，当下叹了口气就要出去走一走，一个人静一静。 沈南之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弟子因此损了心神，只得安慰道：“你要明白，你一个人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不要说你只是流求的领导者，即便有一天你成为了中原的君主，你也不可能保住所有人！在战争，天灾面前，即便你是一国之君，也力有不逮！” 随后沈南之又给李建成剖析了中原的局势，受灾地区范围不大，而且中原国力正盛，即便征讨高句丽失利，未来几年也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至于那三处起义，长白山不足为患，河北和瓦岗寨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成气候的！ 第206章 建成议亲 李建成听到沈南之的分析之后，才明白自己属实是庸人自扰之了。 先前只是因为农民起义是天下大乱之兆，一听闻属实是有些吓着了，尤其是多地开花的农民起义。 经过沈南之的分析，李建成也慢慢缓过来，明白河北义军规模太小，陛下又率重兵亲在涿郡，不会成多大气候。 长白山的起义声势最大，枪打出头鸟，一定会被朝廷重点关照，第一个被镇压！ 至于瓦岗寨的，都是绿林好汉居多，一时间倒不会成为太大气候。 最后，缓过后劲来的李建成想起之前赵慧透露出的种种，再联合起现在的状况，再三思忖后李建成先是对沈南之拜了一拜：“多谢老师开导，建成明白了，接下来几年，建成会全心扑在流求建设之上，不会再杞人忧天了！” 沈南之见李建成想开了，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教导两小只的文韬。 赵慧见李建成去而复返，打趣道：“怎么着？你师父没帮你？” 李建成没有理会赵慧的打趣，直接走到身前鞠了一躬：“建成想请教一个问题，何时天下大乱？” 赵慧闻言拍了拍手，拉过一旁的李淳风：“来，给你建成哥哥算上一卦！” 李建成以为赵慧不想回答，故意托辞，刚想换个问题便听李淳风说道：“大概还有四五年吧。” 李建成一愣，看向赵慧，见赵慧也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对着赵慧继续问道：“所以，我还有时间，对么？” 李建成想问的是，自己留任流求四年，会不会影响他们的计划？ 刚刚想明白的李建成，明白了赵慧和杨广对乱世似是早有预料，而赵慧此前透露的种种就是陇西李家会接替杨隋！ 赵慧想都没想直接回道：“本来就没人催你啊！顺手给你看这消息是想让你注意其中两拨人。” 李建成闻言心中一动，直接问道：“哪两拨？” 赵慧耸了耸肩：“河北窦建德，瓦岗寨！” 李建成顿时明白，这两拨对手或许会成为日后李家的对手，虽然到此刻还没有想明白为何杨广要这么做，为何赵慧可以知道尚未发生的事，但是李建成却是很相信赵慧的话。 按照他们的计划，李家还没有到出场的时候！之前妹妹曾说过一些，当时自己不怎么愿意听，但是此刻想来，即便再不愿相信，怕是未来也早已注定！ 接下来数日，李建成放下中原的种种，一心扑在流求建设之上。 不过，这一日李建成还是因为一件事下了早值。 因为一封家书，一封李渊寄来的家书。 但是，信中提及的事情，却是陛下亲自张罗的事情。 信中提及，陛下说李建成已经及冠，即便远在东南暂时回不来，也可以定一定婚事了，并且亲自为李建成挑选了三家小姐。 李渊收到陛下的意思之后，才写了这封家书给李建成。 而对于这种事情，李建成第一个想问意见的是赵慧。 倒不是心中依然放不下赵慧，单纯是觉得赵慧这种人触碰的到未来，想听一听的赵慧的建议。 而从相信赵慧能窥到一角未来的时候，李建成便不再把个人情爱放在心上了，恰逢其时，生逢乱世，有所为有所不为，个人情爱实在不甚重要！ 赵慧也诧异李建成会因为这事找自己。 说起这件事，还有上次赵慧路过扬州时候的原因。 当时赵慧和杨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就确定了下了李建成的婚姻。 当初得知赵慧对李建成没有一丝可能的时候，杨广便想给李建成安排个亲事，不过选起人来，杨广突然放弃了赐婚，转而提供了三家候选，让李建成自己选择。 好在赵慧离开之前，又找老王唠过，了解过一些李家的未来。 赵慧随手接过李建成递来的家书，看着三个候选人，分别是左翊卫将军宇文述的独女宇文昭仪，右骁卫将军长孙晟的女儿长孙观音婢，金紫光禄大夫之女郑观音。 稍微看了下，笑道：“你这是让我帮你选？” 李建成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不好意思道：“我只是想知道，这里有没有我的妻子。” 赵慧听明白李建成潜在的意思，点了点头道：“有，只是，或许你可以换一个。” 李建成摇了摇头：“不换！就她！” 赵慧有些诧异，杨广当初决定赐婚郑观音的时候便改变了想法，想给李建成一个选择的自由，而自己刚刚的言语诱导，也在暗示李建成可以选择一个更好的，但是李建成竟然如此果断拒绝了杨广的好意，拒绝了自己的推荐。 正当赵慧内心想着要不要使个坏，给兄弟俩换老婆，或者给爷仨都换个？ 李建成出声道：“还请如实告知！” 赵慧有些无语道：“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好意？想给你换个更好的贤内助？” 李建成摇了摇头：“结发之妻，不可弃也！” 赵慧撇了撇嘴道：“还没文定呢，算哪门子结发之妻？” 李建成辩道：“建成来此，就是因为相信你，相信陛下，你们可以窥到一角未来，既然那一角未来，她是建成的妻，命中早已注定，建成并不想让她知道我此刻犹豫过放弃她。” 赵慧折起家书，放回李建成身旁，意味深长道：“或许离开你，对她是个解脱呢？” 李建成听到这话，眉头皱起，思量起赵慧的深意。 突然想起妹妹曾经对自己欲言又止，想起赵慧之前说的十几年后事关自己，莫非…？ 见李建成迟疑，赵慧接着说道：“你命中的是郑观音，杨广想给安排的是长孙观音婢，而我想给你推荐第三个，宇文昭仪！” 李建成犹豫了，不是犹豫要不要选择更好的，而是犹豫于自己的一味坚持会不会反而害了卿卿性命！ 良久，李建成似是接受了什么，又或者是想起了什么，念头通达之后，对着赵慧坚定道：“就选光禄大夫家的小姑娘吧！” 第207章 移民政策 见李建成这般坚决，赵慧也无所谓。而等远在涿郡的杨广知道后也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再过多干预，任由唐国公李渊向郑大夫定了亲。 不知道是不是处于两不得罪的心思，李渊又替二儿子向长孙家提了亲。至于剩下的宇文昭仪，实在是不适龄。 郑家的女子年方十二，而长孙家的女子才刚刚十岁，等李建成回返之时，郑观音也十六岁了，完全可以婚嫁了。 而宇文昭仪，跟李秀儿差不多大，比唐国公次子李世民大上不少，而长子李建成又没有选择她，饶是李渊想同宇文家交好，也实在是无人可以联姻。 而且宇文述当初得独女的时候，找来天师道传人为其测算过命途，有昭仪之富贵，宇文述当即拍板将独女起名昭仪二字，当时的景泰皇帝颇为器重宇文述，也没有因此而计较。 将议亲对象反馈回陇西之后，李建成便再度投入了土改政策之中。 最近实在是不顺利，虽然李建成已经强行征收了大部分的土地收归国有，但是也彻底和本土豪族中的一些人闹掰了！ 以流求原来王室和部分大家世族领头，愤恨于政府“劫富济贫”的种种行为，双方的冲突已经不可避免。 豪族们并不想白白的交出土地，而政府给的拆迁补偿款他们也不满意。李建成也不可能放任这些土地例外，定要收取过来，双方便僵持住了。 只因为李建成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置这些人，尽管他们都是封建主义的残留，但这些也的确属于他们的“祖产”，受到流求法典的保护！ 经过半个多月的谈判，最终还是谈崩了！ 李建成只能采取强硬手段，最终旧王室和本土四大家族的三家，将所有不动产变现之后，就要携款离开流求！ 李建成无奈同意了，虽然不想白银外流，但是他们带走的也的确是他们的私人财产，而且流求法典也规定了要保护私人财产。 当旧势力携款走了大半之后，李建成的土改，房屋发展进度神速，房屋发展局的年轻人们开始丈量土地，规划房屋。 后续事情交给房屋之后，李建成觉得是时候完善流求的户籍制度了。 之前李建成没有思虑周全，只想到了流求的各种福利政策可以留的住人！但是却忽略的最重要的一点，身处特权阶层的既得利益者们，人人平等，主权在民与他们完全没有关系。但凡有点资产的人，都想着通过花费金钱奴役别人，来换取自己的“人上人”生活。 试想，拥有万两白银的家庭，完全可以迁到别的地方，用这些银钱买一堆奴仆，大片良田个，当个受人仰视的员外富绅不好么？ 为什么我比你有钱，要跟你平等，这是什么道理？ 尤其是在长久以来的钱权高人一等的封建观念之下长大的人，我好不容易为了当“人上人”，努力向上爬，赚够了钱，搞到了权，你现在跟我说天下变了，以后人人都一样，人人都平等？即便我钱再多，也只能雇佣别人，而不能买丫鬟杂役使唤？ 真正想明白这些，李建成也明白了流求旧王室和那几大家族为何坚持要离去，即便是自己在土地上让步，他们也不会愿意在此跟他们眼中的“下等人”过着人人平等的生活。 当确定他们离去之心坚定，李建成也不再挽留，任其带走了所有财产，甚至在得知他们想去的地方之后，李建成还允许他们跟着瑾元商行同行前往东瀛！ 李建成当然是不想放他们携款离去的，但是眼下首要的是安抚住那些没有走的却因为土地被强行平价征收的富人们的情绪。 当然了，也不能只靠着安抚。接下来李建成想要做的就是尽快的将户籍制度完善起来，不管是公民迁入，还是迁出，都设置了各种条件限制。 因为流求的制度，高福利的政策，周边地区来流求打工发展的人们，想要入流求的户籍享有流求的公民权利，需要通过种种的条件限制。其中有一个最简单的入流求户籍的方式，便是通过考试，考上流求太学并且顺利毕业的学生，可以申请入户流求。这一点还是沈南之给李建成提的建议，流求毕竟是弹丸之地，人才有限，只能通过大量的人才引进才能保证流求的发展。不然，仅凭流求这一亩三分地，即便是变得平庸了些，也会是很大的麻烦！ 而流求的富人们，再想移民他地，也附加了几种条件。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即使移民了，流求境内的资产十年内也不得迁移走！ 议案通过议会并没有什么阻力，但是李建成也要考虑下新户籍政策让本地稍富一点的人难免感到被针对了，李建成只好颁布了另一补偿条款，接下来自己任期这四年，所有农业、商业活动一律免税！ 为此，那些富一点的人才勉强接受了新条款，但是李建成就要考虑考虑新的开源渠道了。原本通过两座工厂和瑾元商行越王府合作的基本盘，省一省，勉强可以维持现有的福利制度，而一应税收也可以用来贴补房屋发展。但是李建成此时基本已经将税收全免，只能寻求别的地方开源，创收了！ 说起缺钱，李建成还是找赵慧请教一番。 赵慧直接拒绝了！ 赵慧本就不善经商，虽然现在辖制瑾元商行，但是基本上也就没事拿拿钱，并不参与商业经营。瑾元商行能有如今的地位，如此的财富，都是源于当初元瑾留下的班底，留下的方向。 说起来赵慧接手后唯一的创收举动，就是同流求越王府三方合作的白糖，茶叶生意。但这些也都是源于沈南之的技术支持，以稀缺性和技术先进性来赚取大量财富，与经商策略决断倒是没有多大关系。 所以，当李建成来寻求经济帮助的时候，除了借钱，赵慧真的帮不了什么忙！ 而李建成也没有白来，一经赵慧提醒，也明白了想创收还是得找自己的便宜师父！ 第208章 合资建厂 当沈南之得知李建成来意的时候，翻了白眼没好气道：“你把师父当成啥了？财神爷么？缺银子就知道找师父，平日里怎么都不见你给师父请安呢？” 李建成连忙上前捏肩捶腿讨好道：“哎呀，师父明鉴，徒儿最近不是在忙么？等忙过这一阵子，徒儿天天来给您请安，给您捏肩捶腿。” 说完还冲着跟沈南之学习的两小只使了个眼色。 小念初也是懂事，连忙摇着沈南之的大手撒娇道：“爹爹，你就帮帮大龙哥哥吧。” 小念祖看到小念初动作，也连忙摇着另一只大手：“师父，您就帮帮大师兄吧。” 从沈南之为两小只启蒙开始，在大师兄毛继祖的督促下，正式增收了两个徒弟，一个便是大师兄家的崽子毛念祖，另一个便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了。只是小念初还是习惯叫李建成原来的化名，称其为大龙哥哥，而毛念祖则是直接改口称李建成为大师兄。 沈南之顿感好笑，却也欣慰，三个弟子虽然年纪相差有点大，但终归和睦，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闭着眼享受了一会儿三个弟子的献殷勤，沈南之在脑海中回想起老王还有没有教过什么赚钱的点子，又顺带回想起以前元瑾经商时候的思路。 过了好一会，沈南之突然睁开眼：“有了！” 李建成闻言大喜，连忙拍马屁奉承道：“就知道什么事情都难不倒师父。” 沈南之笑骂一声才阐述自己的发财思路：首先呢，按照之前元瑾临终前一直想做没有做到的时间，就是发行纸币。如今的流求既然作为一个自治区，拥有一切自决权，那么由流求政府出面发行纸币，一来可以方便携带，支付，二来政府可以将白银黄金回收，加大与外围地区的交易份额。 沈南之计划，待流求政府回收了大量的金银之后，可以拿出一部分，做外贸生意。 比如大量收购中原的新鲜茶叶和初步加工过的蔗糖，扩大两种产业的规模，然后大量采购其他地方的特产，瓜果蔬菜，文房四宝，珠宝玛瑙，通过瑾元商行的货船回转时候运回流求，只要流求有市场，但是流求本地又不产的东西，运回来就不愁没有钱赚。 另外，虽然之前李建成许诺流求境内大部分税赋，但是外贸一事可以单拎出来，设置进口关税，甚至只要李建成脸皮够厚，也可以设置出口关税，别的不说，就两座工厂的出口关税，李建成的政府就能克扣下大笔的关税，缩小三家分红的利润份额。 另外，沈南之还建议李建成手头富裕之后，一定要从周边采购大量的必需品，如盐铁，粮食！流求一隅之地，若是将来惹火上身，想保住流求的稳定，这些战略必需品就必不可少！ 另外，沈南之还建议李建成用政府出面扩建些小作坊，小工厂。 比如流求地区虽然也有一年四季，但是冬天最低也只是中原深秋时候的温度，大半年属于初夏到盛夏的天气，可以做些简易的凉鞋推广。 沈南之还手绘了一些样式，比如人字拖，大裤衩，短袖衫！ 不同于传统服饰的精致繁琐，沈南之画出来的几款衣物看起来制作简单，穿着方便。 李建成高兴坏了，本想找师父想个办法，解决一下流求目前的经济困境，却不想短短半个时辰，师父竟然一股脑想出来这么多的创收之法，真不愧是自己的师父啊，不愧是瑾元商行的老板爷，经商头脑就没有上限！ 李建成拿起沈南之画的夏季服装凉鞋的几张草图，就想着去找财政部商量商量。 沈南之咳嗽一声提醒道：“这只是为师的一点粗略见识，不一定能行，而且政府现在资金不富裕的话，可以考虑一下外资合营。” 李建成一愣，外资？那不就是瑾元商行么？合营，合资建厂呗？好像可行！ 虽然沈南之也不确定这种简易服装能不能推广的开，但是李建成觉得这种又好用，做工又省事，价格也不高，怎么可能推广不动？只要建厂生产出来，绝对不愁卖！ 不过李建成经沈南之提醒，还是决定找瑾元商行问一下意向，若是瑾元商行愿意投资的话，政府倒也没必要强出大头，充胖子！李建成也想将政府的钱用来大力发展外贸。 片刻，赵慧看完李建成递过来的沈南之画的草图，思忖一下又让李淳风叫来了瑾元商行流求地区负责人，一合计之后决定注资建厂！ 虽说这种服装做起来简单一些，但是民户家很多人都是自己扯布自己做衣服，从性价比上来说，即使卖的很便宜，也未必有多大的市场！好在样式很新颖，如果能保证版权，就是这几种样式的服装不允许百姓私自缝做，倒也可以试试！ 瑾元商行的流求负责人不愧是杜旻亲自挑选的，一眼就看出沈南之画的两种拖鞋很有创造性，尤其是流求的天气，穿拖鞋倒也的确方便。 至于凉鞋，当下看来有些繁琐，以后若是其他做起来了，倒也可以延展样式。 李建成听完立马保证，只要瑾元商行投资建厂，自己可以向议会递交《知识产权法》，保护这几种创意不会被普通民众私下仿冒。 都说到这份上了，赵慧也明白，只要平明不造假仿冒，还是有利润空间的，出于对李建成的支持，加上流求分部的负责人也不反对，赵慧直接拍板同意注资，让分部负责人谈谈规划。 流求分部负责人提议道：“瑾元商行出资五十万两，在台南，台中，台北，高雄四县分别建造一座衣服加工厂一座制鞋厂，每座工厂可以聘请当地妇女进行织补，裁剪。” 另外还规定了利润分成，由于是李建成提供的设计，流求政府可以得利润的三成，瑾元商行出钱出力，独占七成。 李建成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即便是挣不到什么钱，但是八个小工厂一建造起来，至少也可以带动不少人就业，不少家庭可以多一份收入！ 第209章 高等教育 与瑾元商行商定之后，李建成便着手通过知识产权保护提案，在议会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加上李建成解释的通透，动容的演讲，一切都很顺利。 只是接下来李建成的纸币提案，波折不断，很多议员并不站在李建成这边。 自古以来，使用金属钱币的习惯由来已久，另外很多议员也的确怕政府纸币发行过多导致通货膨胀，影响到普通百姓。 还有就是怕政府的信用破产，毕竟李建成也说了，金银集中之后作为政府资产做外贸。有人怕白银黄金外流，有人怕做外贸亏钱，总的来说李建成的纸币提议支持者寥寥，反对者众多。 李建成只能先说服副手莫纳，然后与其一同先挨个游说，争取议员们的投票。 不同于李建成的忙忙碌碌，沈南之和赵慧悠闲的很。 原本沈南之想让赵慧帮忙教导两小只习武，被赵慧果断拒绝了，问就是没空！ 沈南之也不知道赵慧一天到晚都忙啥，反正每次碰面的时候赵慧不是在吃这个水果，就是在啃那个。 不过沈南之被赵慧拒绝之后发现了个更合适的人选。李淳风不是闲着么？反正李淳风每天下午都要练上一个多时辰，正好顺带念初和念祖一同学习。 李淳风一向尊敬长辈，加上对于两小只的疼爱，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然后两小只便是上午由沈南之教导文学，下午跟着李淳风练武。 慢慢的沈南之也发现李淳风虽然教文的不怎么样，但是教两小只武功还是挺有办法的，李淳风借着带两小只玩游戏的时间就把功夫练了。 看着李淳风为了教两小只练武特别设计的游戏，沈南之甚至回想起自己小时候，要是武学师父能有此别出心裁的方法教导自己，说不定自己现在也能跟元祯掰掰手腕子了。 这日，沈南之正坐在躺椅上看着院中一大两小三个小朋友的操练，赵慧拿着根黄瓜边啃边往这边来。 沈南之见怪不怪，也不在意，以为赵慧只是路过，便接着照看院中的小子们。 却见赵慧走到身前停了下来，还把自己啃了一半的黄瓜往前一递：“吃不吃？我刚偷来的。” 沈南之翻了白眼，心中默默为邻居默哀，运气不好摊上赵慧这么个邻居。赵慧发现邻居家有一个大的菜园子，什么黄瓜香瓜，还有一些果树啥的，都遭到了赵慧的毒手！ 念及至此，嫌弃道：“你说你，人家种点东西容易嘛？你又不缺钱，干嘛老是做这种不问自取的事呢？” 赵慧也不在意沈南之表露出的嫌弃，自顾自扯过一个板凳坐下边啃边说：“我的钱不是有用么？能省点省点呗。” 沈南之闻言有些无语，您那动不动上百万两的花销，还要省这三瓜两枣的？再看向赵慧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赵慧见沈南之不说话，三下两下吃完后解释道：“我从大陆买了一万个人，这几天应该就要到了。” 沈南之蹙眉。 不过不等沈南之提问赵慧就接着说了下去，赵慧计划在流求捐献几座学府，作为流求义务教育之后的再度深造的高等学府。 之前便跟李建成商量好了，赵慧在四座县城各设置一座可容三千名学生的学府，作为普通学子完成义务教学目标之后深造的地方，然后流求方面只需要给予赵慧带来的一万人流求临时居住身份，同享流求的义务教育福利，与流求的孩子们一起学习。 而这一万人早已经在中原选好了，大多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加上朝廷疯狂的征劳役征兵役，造成大量劳力缺失，很多家庭都快负担不起孩子们的生活了。 瑾元商行出面，以十两银子买下了这些孩子未来十年，并且签了契约书，十年内一定会还这些孩子们自由。 沈南之刚听到这些，眉头紧皱，片刻后舒缓下来，什么都没有说，既不好奇也不反对。心中虽然有些猜测，但是也的确不关心具体为何。 也明白为何李建成会同意，毕竟自己之前给过他建议，给其阐述过高等学府吸引人才的必要性。 正好李建成需要人才，赵慧想培养一批人，二人可谓是一拍即合。 赵慧见沈南之不说话，自顾自出声提醒道：“钱我花了，人马上也来了，瑾元商行做了这笔生意，你要是还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这生意会亏本的！” 沈南之闻言点了点头：“嗯，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了。” 原本沈南之还是想陪父母的，想回福州的。但是前不久父亲宁远侯从福州来信，信中提及福州之事已经安置妥当，也有了妥善的接班人，向陛下请辞也顺利的得到了批准，过一点时间交接完毕就搬来流求养老。 所以沈南之也就没有了再去别的地方的想法，左右要在此地待上一段时间，顺手能帮李建成和赵慧的事情，自然不会推辞。更何况，赵慧也说了，这是瑾元商行的事，那便是自己的事。 只是，让沈南之意外的是，赵慧的人到了。 一同迎接的时候，沈南之看到其中并不都是男孩，有一多半竟然都是十岁左右的女孩。 顿时再看赵慧，高看了许多。 有魄力！敢选人！ 在这个时代，女子普遍没有什么地位的情况下，赵慧竟然下重注在女子身上，这份魄力实在难得。 沈南之心里也不支持男尊女卑这一套，但是生在这个时代，又能如何呢？ 即便是已经相对自由的流求，当初李建成搞全民普选的时候便是男女同权，即便是女子，也有一票权！ 但是最后实操的情况看来，很多女子依旧是默认夫为天，都是按照夫君的意思投票，未出阁的也是按照兄长，父亲的意思投票！ 便变成了已经娶亲的男子，至少拥有两票。李建成也多番努力科普过女子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投票，但是她们都表示自愿的追随丈夫，追随父兄的选择，李建成也没有办法阻拦，毕竟说好的投票自由，追随夫君，追随父兄，也是一种自由！ 第210章 外聘教师 因为这是赵慧出面，以瑾元商行的名义和流求政府做的交易，所以此刻李建成也是派出了台南县的大半警力，并且派了一支千人部队协助安顿这些人。 李建成的“居者有其屋”计划下，流求的基建能力快速上升，一个月前拿到瑾元商行的一百万两白银之后便率先规划起了四处学府的地理位置和周边建筑。 然后优先将人力物力用在盖学校上。 等到此时赵慧的人赶到的时候，几处学府早已建造完毕。 这些学府自然是作为日后高等学府而建造的，但是此时还没有高等学府的用武之地，不管是孩子们，还是流求本地的这些人，都还在义务教育阶段。 按照赵慧和李建成的合计，待到第一批接受义务教育的人顺利毕业，还要几年，所以赵慧带来的人可以直接先用新校舍，待到高等学府正式开学的时候孩子们也学的差不多可以进行高等学府的考核了。 刚来的孩子们虽然被分到了四所新校区，方便集中管理食宿，但是沈南之还是建议赵慧不要这么搞。 既然还都是孩子，又是来留学的，怎么可以圈禁起来不与外界交流呢？ 沈南之建议这一万多名学生要和流求本地的学生糅合起来，再行分配学校。 然后根据每个学校的留学生数量在旁边建造集体宿舍，男孩与女孩分隔开来。 赵慧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自己让他们在流求学习，书本知识还是次要的，赵慧真正的想法是培养一批新制度之下的新观念，为这群孩子重塑世界观。 赵慧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群体，一个相互尊敬，人人平等的群体。所以这些孩子真正能学到什么程度，赵慧并不关心，有人学习好，就会有人垫底，只要品行合格赵慧就满意了。 至于其中一些的确能学得很好的，赵慧也不介意深度培养一下，群体总是需要能力出众的人引路领道。 别人或许不知道赵慧为何斥巨资做这件事，但是作为相熟的人，沈南之和李建成一眼就明白了赵慧的想法，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赵慧当然也明白二人看得出来，也没有遮掩的意思，没错，自己就是想培养一个班底，将来天下大乱的时候，他们回到故乡之后能发挥出巨大作用。 因为，在流求长大的他们，见惯了主权在民，人人平等，自然会衍生出民主思想，若是日后中原大乱，放他们回去，兴许就能掀起一场民主风暴。 将所有学员混合之后，便开始分校分班活动。 不过，为了学生们可以更好的融入流求的生活，赵慧最后放弃了建造校舍，而是以镇子为单位，让所有中原来的孩子都寄宿在本地的两族同学家中，由瑾元商行负担孩子们的日常开销，不需要特殊照顾，只需要按照自家孩子的标准一视同仁即可，而领孩子回去的家庭的自己孩子的花销也由瑾元商行负责。 因为女孩子比较多，十来岁的女孩子的安全很重要，只允许家中有女娃的家庭可以领养女孩子，而且认领女娃的话必须三个起，这样三个女娃抱团就能拥有一定的应变危险的能力，当然了，领养三个女娃的家庭即便只有一个女娃，也可以领六份的学生补助！ 这样一来，虽然省下了建校舍的钱，却是背负了两万孩子的日常开销，又是一笔巨款支出。 安排了好几天，总算是将一万名孩子分发了下去，男孩的话认领一个，认领两个都行，女孩的话必须三个起，而且要有单独一个房间让女孩们居住。 一万人分下去融入了四千多个家庭之中，赵慧也稍微轻松下来。 结果没消停两日，学校老师们开始抱怨学生太多，教不过来了。 赵慧知道后，只好写了封信到扬州！ 路上还走了八百里加急！没办法，赵慧最不缺的就是信物，信一到大陆便开始马不停蹄的奔赴扬州。 不到一个月，便有百十号人来乘船来到了流求！ 信是写给王世充，让王世充转交罗士礼的，让他帮忙找一些愿意到流求教学的人，最好是当初沈南之在扬州任职开办的学校里面毕业生。 那个学校一切都是免费的，当初资助他们的时候便要求他们学成之后要任教一段时间才可自由，这些事情怎么瞒得了天网，所以赵慧便想到了他们。 而且，赵慧并不缺钱，信中给愿意来教学的人开的薪资待遇都很高，并且再三强调了着急！ 罗士礼也从王世充那里得知赵慧和沈南之的关系，办起事来也很利索，刚刚一个月就送了一拨人到了流求，并且言称后面会帮忙继续物色一批！ 当赵慧领着这百来名中原学者来到教育部报到的时候，教育部部长高兴坏了，当即就拿出了公款为百人接风洗尘。 赵慧亲自跟着教育部一同妥善安置新聘请来的师资力量，待一切安置妥当之后，赵慧领着李淳风也跟着蹭了一顿！ 流求这个地方，自从李建成正式接手之后，就取消了宵禁制度。 即便是晴朗的天气，沿海地区的夜空也是很少看到星星的，今夜难得看得到些许星星，伴随着月亮的光芒，一同照耀着师徒二人回家的路。 李淳风不知道赵慧为什么今天要喝这么多，不过李淳风身为赵慧的徒弟，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待赵慧喝多后肩负着护送师父回家的任务。 好在赵慧跟沈南之等人都是围绕着李建成的府邸为中心置办的房院，李建成作为执政官，距离政府办公地点并不远，所以赵慧和李淳风从教育部回家路途并不遥远，约莫着也就两刻钟的脚程。 当李淳风搀扶着赵慧走完过半的路程之后，突然隐隐有股不好的感觉，待破空声传入耳中的时候，李淳风立马反应过来用力将醉醺醺的二师父推开。 果然见到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突刺而来，李淳风也顾不得查看二师父有没有摔着，直接拔出日常训练所用未开封的短剑迎了上去。 第211章 夜幕老二 李淳风虽然练武不久，但也算是有所小成，与刺客缠斗了起来。 只是，李淳风毕竟是初次与人交手，缺乏经验，加上平日间练习所用的短剑攻击力不足，应付起来十分勉强。 虽然敌我力量差距有些大，但是李淳风从来没有想过逃，毕竟二师父在一旁醉醺醺的不省人事，自己怎么也不能丢下师父独自逃跑，而且还是用二师父教的身法逃跑。 刚过十招，李淳风便感觉顶不住了，果然，下一招勉强接招之后胸口挨了一脚，李淳风倒飞回来，重重的摔在地上，随后被黑衣人快速近身一记手刀打昏过去。 黑衣刺客没有想着补刀，直接手持长剑向瘫软靠在墙边的赵慧刺了过去！ 眼看着长剑就要触碰到赵慧胸口之后，原本醉醺醺不省人事的赵慧突然睁开了眼，露出一个笑容。 二指直接钳住刺来的长剑剑尖，止住了来势，然后松开用二指轻轻那么一震，黑衣刺客长剑便险些脱手。 接下来赵慧直接翻身而起，看着眼前黑衣人笑着问道：“夜幕的人？” 黑衣人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赵慧走到昏厥的李淳风旁边，拿起李淳风练习所用的短剑，慢悠悠的走到黑衣人面前，摆了个手势：请！ 黑衣人也不多话，持剑袭来！ 赵慧左脚向后，俯身向前，等待着黑衣人的靠近！ 不同于刚刚的赵慧装醉之下的出其不意震开黑衣人大意之下的长剑，真正短兵相接之后，赵慧便对来人的实力有所了解。 很强，赵慧真正和对方交手十几招便确定了对方的实力竟然比元祯，阿史那·咄苾还强上一丝，而且，虽然一袭夜行衣打扮，还遮了面，但从露出的一点面容可以确定是个年轻人！ 赵慧自己也算是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年轻人里能强过元祯的基本上没有，突厥的阿史那·咄苾也就跟元祯差不多水平。 而眼前这个黑衣人，赵慧虽然一直占着上风，不动用看家手段，竟然也一时拿之不下。 二人缠斗了百招之后，黑衣人见一直处于下风，毫无反击的机会，当即退了几步，拉开了和赵慧的距离。 赵慧也没有追击，因为赵慧没有看出来对方想逃走的意思，此刻停手怕是有话要说。 果然，黑衣人随手将长剑丢向赵慧，随后吹了个口哨，片刻便见又一个一身夜行衣的出现，递给第一个黑衣人一柄长枪，随后飞身离开。 赵慧捡起之前黑衣人丢过来的长剑，明白了黑衣人的想法。 依旧是站在原地，等待黑衣人来攻。 黑衣人长剑换长枪之后，整个人也自信了许多，郑重的向赵慧抱拳：请！ 赵慧摇了摇头，用手向对方打个招呼，意思很明显，让黑衣人尽管放马过来。 黑衣人也不介意赵慧的轻视，刚刚一战赵慧便用实力赢得了黑衣人的尊重，黑衣人只是说了一声“小心了”，便手持长枪刺了过来。 换上长枪之后，黑衣人实力的确是增强了不少。赵慧也看出黑衣人的确是更擅长枪法，不过嘛，还是不够。 虽然黑衣人占着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但是在武力方面，赵慧就从来没有将谁真正放在心上。 第二回合又过了几十招，黑衣人才发现即便是换了拿手的兵器，在招式上也仅仅是拉平了双方的差距，勉强不落下风，虽有反攻之力，却也拿眼前之人诡异的身法毫无办法。而且每当自己进攻过度时，对方的高速反击时常令自己险些失守！这个人的速度太快了！ 而赵慧也对此时的黑衣人的实力有了全面了解，看样子这人的实力足以正面击败元祯，也算是此方天地之中的佼佼者了！ 就在赵慧想着要不要动用底牌直接击杀对面之时，黑衣人率先收手了。 “姑娘实力高深莫测，是在下鲁莽了，可否当在下今日不曾来过？”黑衣人拉开了一段距离后躬身低头抱拳致歉。 赵慧随手将此前黑衣人丢过来的长剑用力向地下一掷，整柄长剑没于地下，嗤讽道：“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买卖？来杀人杀不了，道个歉就想走？” 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赵慧愿意跟对方对话，完全是出于对自己的自信，若是自己不想，没有谁能从自己手中逃脱！ 黑衣人一顿，沉默一会才道：“不知道在下要如何做，姑娘才能当在下没来过？” 赵慧没有理会，先走走到李淳风面前，简单查看了李淳风的伤势，发现李淳风只是被打晕了，并无大碍，想来黑衣人只是针对自己，并没有杀李淳风的意思，当下也放下了杀心，将李淳风抱到一旁靠墙坐下之后，才对着黑衣人问道：“你是什么身份？” 黑衣人思忖一下，还是回答了：“在下姜松，现为夜幕二当家。” 赵慧没有意外，如此身手整个天下都难得，在夜幕中身居高位也正常，当即再度问道：“你来此，你们大当家知道么？” 姜松挠了挠头道：“不知道，在下这趟出来是背着大姐来的。” 大姐？赵慧心中有了猜测，继续唠嗑道：“我的身价是多少？劳烦二当家的亲自跑一趟？” 姜松前面的都说了，自然也没有隐瞒这个的必要。 赵慧之名，一年前便高居夜幕悬赏榜榜首，金额高达五十万两！当时姜松便想出手，但是大当家的不许夜幕之人接此任务。 而姜松也是此次特意接了护送扬州而来百人师资的任务，就是想会一会这个悬赏榜榜首，却不料第一日便有如此好的机会，赵慧直接喝大了。 所以姜松便出手了，但是没有想到赵慧竟然提前有所察觉，是在主动引自己出现。 只是作为夜幕二当家的，基本的职业操守还是有的，对于赵慧打听发布悬赏之人的事是一字不提！ 问不出来啥了，赵慧也有些没兴趣了，直接开口问了李淳风的价钱。 姜松不明其意，当着赵慧的面还是报了个价：“虽然他没有显赫家世背景，但是有你这个师父，怎么也得个十万两。” 赵慧点了点头：“留下十万两，你可以滚了！” 第212章 发行纸币 姜松嘴一抽搐，这是什么道理？他的命值得十万两，不代表受个伤也值十万两吧？而且自己明明留手了，并没有对他造成大的伤害。 赵慧小手一摊：“不愿意滚，那就继续打！” 姜松有些纠结，即便自己是夜幕二当家的，十万两也不是小数目，毕竟像赵慧这种身价的人都是少数，悬赏榜上基本上都是十万以下的。 思忖一番之后，姜松还是认怂了。自己打完两回合明显感觉体力有所下降，但是总觉得对面的人依旧是云淡风轻，精力充沛，再打下去于自己不利！ 而且，即便自己逃走了，按照眼前之人的凶残程度，下面的兄弟姐妹们怕是要遭殃。 作为夜幕的二当家，自然知道两年前陇西夜幕分支灭门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人，此前出于实力的自负才选择背着大姐出任务的，发现杀不了之后便要好好考虑考虑鲁莽之后的后果了。 姜松直接丢过一个信物，言明只要赵慧拿着这个信物，随便找到一处夜幕据点，都可以提取十万两。 然而赵慧并不买账，信物太多了装不下，只要现银！ 姜松无奈，只好再度召唤小弟前来买单，实在是姜松没有随身带银子的习惯，反正缺钱了就接个任务到当地分部换钱就是了。 钱货两清之后，姜松还在赵慧的要求下，当了把苦力，背着李淳风送回小院。 路上，刚刚还生死相向的两人还唠起嗑来了。 姜松一直夸李淳风小小年纪能接自己十招，很了不起，赵慧则是随口打听了几句夜幕大当家的事情。 回到小院之后，赵慧接过李淳风，撵走了姜松。 将李淳风直接抱回他的房间，轻放榻上，简单拽过一角薄被子护住李淳风肚子，就离开了。 完全没有叫醒李淳风的意思，时候已经不早了，昏睡正好，还省的酝酿睡意了不是。 翌日一大早，李淳风醒来的时候直接起身寻找赵慧。 见到赵慧在院中晨练，才放下心来，简单洗漱之后向赵慧请安，顺便问起昨晚的情况。 赵慧只是简单说了一下，寻仇的人，刚好自己酒醒了，把他打跑了！顺手还丢给李淳风一个商行凭信，说是刺客的赔偿。 李淳风看着信物上的瑾元商行标志，还有上面十万两的金额，当即狐疑道：“寻仇的还随身带这么多钱？” 赵慧不甚在意道：“那不然呢，这么多钱当然带在身上才安全，别愣着了，留着吧！咱家小淳风也长大了，再过几年可以说亲了，得开始准备准备娶媳妇的钱了。” 李淳风小脸微红，却也没有辩解，收下商行存银凭证之后，便开始张罗起早膳。 等到下午，李淳风再度带两小只练武的时候。 沈南之有些不满的看向赵慧：“你再这么挥霍下去，等小念初长大了，瑾元商行该破产了！” 自然是因为赵慧又以瑾元商行名义，一力承担了流求之地师资扩编的问题，不同于一万名学生，就这一百个老师，一年的花费就不可能低了！ 尤其是远方而来的，你得包吃住吧，还得付远高于他们在当地的教书收入。 而沈南之前段时间，无事的时候就去瑾元商行查过一次现金流，并不多，当下瑾元商行可任由沈南之和赵慧直接提取走的银子不足百万两了。 赵慧一脸不在意道：“怕啥，就凭咱小念初这么优秀，不愁以后嫁不到个好人家，还能短了吃穿不成？” 沈南之闻言没好气道：“你呢？你现在都二十多了，你怎么不去嫁个好人家，就知道花我闺女的钱！” 赵慧嘿嘿一笑道：“侯爷和夫人快到了吧，只要你同意，小妹立马可以嫁入侯府，给二老请安。” 沈南之翻了白眼，直接无视了赵慧的话。 说起赵慧也真是的，这几年自己作为哥哥，一直关心妹妹的婚事，但是只要提及，赵慧就反击要嫁入沈府，沈南之也没有办法。 不过后来也想明白了，不管赵慧是出于什么原因不想嫁人，自己都不应该去试图改变她。 正如自己一直受到父母的压力，想让自己续弦一样，自己一意孤行不曾改变，又怎么好强迫赵慧改变心意。 良久，沈南之还是给赵慧建议钱省着点花，瑾元商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其中大部分还要用以支持南越之地的发展。 赵慧点了点头，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其实这一批人才培养计划的所有开支都是来自于另一笔资金的支持，这笔资金足足二百万两，完全够赵慧未来十年的人才培养计划所用。 而此时的院外，李建成多番努力之下，争取到了大部分议员的支持，通过了发行纸币的法案。 接下来的十天时间，李建成亲自督办了纸币选纸，选版，防伪造标识，待一切准备工作完成之后，正式发行第一版纸币。 只是，发行是顺利发行了，但是市场反应平平，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拿着真金白银铜币来换纸币，都不信任纸币。 李建成苦恼不已，纸币计划不顺利的话，势必会影响接下来的外贸计划。 最终只得求助于瑾元商行，求助到赵慧头上。 李建成的想法是，如今流求全岛的外来物资主要都是由瑾元商行输入的，只要瑾元商行向下层商铺出售外来物资的时候只收纸币，应该会带动一大批从商的人兑换纸币。 而当商人都需要纸币的时候，普通人家想从商铺买什么东西的时候，自然也就可以使用纸币。 如此形成循环，慢慢的让大家都接受纸币。 但是想法虽好，赵慧却不得不为瑾元商行考虑，不可能如此大量的直接引用纸币。 最终还是沈南之出来协调一番，让李建成以政府的名义和瑾元商行签订一份保障协议，保证后续如何，都保障瑾元商行可以按照纸币面额找政府兑换现银！ 赵慧才勉强同意了，帮助李建成推销纸币！ 小商户们再度找瑾元商行订货的时候，发现瑾元商行只能纸币订货，都来到政府兑换起纸币。 倒不是他们相信了纸币，而只是当成购物多了一道程序而已，只要他们卖出依旧收的现银，就不怕纸币出幺蛾子！ 第213章 北访东瀛 在瑾元商行的帮助下，纸币慢慢的被商贩们所接受，李建成的政府手里也积攒了从商贩手里换来的金银。财政部手里有钱心不慌，但也都明白如今这般不是长久之计，急需钱生钱，都积极的参与到进出口贸易之上。 而教育方面，沈南之帮忙编纂了一些简单的算术教科书，由李建成转交至教育部，再由教育部下达各所学校。 为了丰富学生的学习生活，沈南之还给李建成提了不少意见，比如上五天休两天，每天划分为七节课，上午四节，下午三节，学生们主要学习文学，算学，另外每周还安排了一节体育课，一节音乐课，一节社会实践课。 李建成稍加思量便明白了沈南之的想法，按照沈南之的要求全部吩咐下去，教育部接到指令虽然不明白为何，但是还是照着做了，毕竟此前也没有多么重视教育，如今要不是政府强行要求义务学习，很多人可能都不想读书。 所以，教育部的官员们本来就是摸着石头过河，所以也没有要求学校必须要把学生教的多么好多么好，也没有觉得书读的特别好有什么大用。自教育部编制成立以来，相关官员做的更多是作为学校的后勤，学校学生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教育部帮忙解决，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上级单位就给下面的学校学生提下什么要求。 新制度刚实行不久，赵慧领着李淳风随机探查校园情况的时候，看着同龄的孩子们课间手舞足蹈，玩耍打闹。 有的踢球，有的跳皮筋，有的丢沙包，还有的跳格子，好不热闹。 赵慧突然看着校园中的情况，又看了看一旁的呆住李淳风，笑着打趣道：“怎么？要不二师父给你走走后门，也给你安排进学校？” 李淳风毕竟还只是个孩子，看到嬉戏打闹的同龄人们，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毕竟自己都没有跟朋友这么开心玩过，甚至自己都没有朋友。但是面对着二师父的问话，直接摇了摇头：“算了，风儿所学与他们也不一样，若是将来空了，再来旁听好了。” 李淳风是不介意平日里进入校园旁听的，但是李淳风也知道当下时机不合适。虽然二师父没说，但是前几天一个叫姜松的人来访，李淳风是知道的。 姜松当时说家中大姐有事相邀一叙，二师父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回了一句“知道了”，李淳风看到那个姜松的时候，看着其眼神，就知道他就是一个月前的那个刺客，而以李淳风对二师父的了解，知道二师父一定会去赴约的。 而二师父一旦赴约，就要离开流求，李淳风是一定要跟在左右的。 所以，此刻赵慧的问话，李淳风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不过日后等赵慧再回到流求长住的时候，李淳风也不介意走进校园，交交朋友。 果然，从校园回来之后，赵慧就跟李建成还有沈南之提出了要出去一趟。 李建成知道一些赵慧的底细，自然不会多问。而沈南之也明白赵慧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只是一直以来赵慧也不主动说，沈南之和元祯等人也就不问，反正不管怎样，赵慧和赵智兄弟俩都是元瑾的弟弟妹妹，也就是他们的弟弟妹妹！ 没几天，瑾元商行和越王府商船再度来到流求，要带走新一批白糖和茶叶，赵慧便领着李淳风混进了财政部外出公干的年轻官员队伍里，踏上了前往东瀛的船只。 当初姜松来此下请帖的时候，并没有提及在哪一叙。 但是，身为天网和天机阁的当代老板，又在对方主动邀约之下，调查起对方刻意留下痕迹的行踪自然不在话下，虽然不明白她去东瀛干嘛，但是赵慧还是果断踏上了前往东瀛的船只，天下虽大，有何处去不得？ 原本赵慧是想让李淳风留在流求的，但是李淳风一反常态的在这件事上并不听话，坚持要跟在左右，赵慧也就顺了李淳风的心思，带着一起前往了。 不到一个月的海上漂泊，师徒二人便跟着大部队一起来到了东瀛的长崎地区，卸下船只上的货物后，便留下瑾元商行的人进行商务交接，领着财政部的人直接继续北上，今日东瀛腹地，住了下来。 这次东瀛之旅，赵慧事实上还担负了保护出使人员的护卫职责。 财政部的官员手中还有李建成亲自签发的国书。李建成从政府的角度考虑，希望可以加大流求与东瀛、南洋的互市，顺便可能话还可以签订一份隔海相望互助的战略，拉拢东瀛和苏禄国协同防御他人入侵。 队伍一路北上到达东瀛京都之后，经历过层层礼法程序，流求使团成功得到了时任东瀛皇室之主的推古天皇携摄政王圣德太子召见。 之所以东瀛方面如此重视流求使者，是因为提前得知了流求国书的内容，对于流求寻求的海防互助条约颇为感兴趣，尤其是知道流求还拉拢了南方的苏禄国。 东瀛偏居海外，尤其是几年前对于高句丽两次征讨失利，加上西方隋朝隐隐表达出的对于东瀛独立自主的不满，迫切的需要盟友来抵住西方的压力。 推古十五年的时候，正值昭和三年，东瀛遣派使者访隋，国书提到了东天皇（推古）敬拜西天皇（隋帝），圣德太子想以此试探一番，表明自己希望打破与中原王朝的上下关系与隋朝平起平坐的想法，结果引得杨广当场大怒，拂袖离去！ 虽然事后，隋帝国也遣使东访东瀛，但是圣德太子明白，中原王朝依旧自视甚高，不会承认东瀛的同等地位。只是隋帝国内部不稳，前有高句丽顶着，才暂时没有迁怒东瀛。 但是，前不久隋帝国已经准备了与高句丽的战争动员了，若是高句丽惨败，甚至亡国，那么，隋帝国下一个目标会是哪里呢？ 念及至此，东瀛皇室又怎能对流求的共同协防协议不重视？ 第214章 故人赠剑 国书正式递交之后，便由圣德太子代表东瀛，财政部官员同圣德太子携带的官员们商议具体条约。 经济，国防互助的诸多细节，事关两国，需要仔细推敲。 在确定了东瀛的态度之后，赵慧也不用再跟着，任由官员们和圣德太子们谈判立约。 赵慧带着李淳风就在东瀛的京都中逛了起来。 李淳风跟着左右，师徒二人晃悠了许久。 好半天，李淳风才忍不住嘟囔道：“师父，咱们到底要去哪里啊？” 赵慧表示没有目的，就闲逛。 李淳风只好闭嘴跟上。 突然，赵慧感觉到了什么，向西南方向看去，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转眼间就转身离去了。赵慧见此情况，当即对着李淳风喊了句：“跟上！”就飞身跳跃出了人群。 李淳风只好开足马力在地上狂奔，边喊“让一让”“当心”就往前跑，甚至都忘了此地的人听不懂他的话。 在李淳风冲撞了几人后，大街上的人只得主动避开李淳风，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但是敢在京都如此放肆的，有几个没有后台的，得罪不起，得罪不起！赶紧躲！ 李淳风跟着赵慧的踪影，出了京都城，到达城外。 眼瞅着就要跟不上了，突然看到二师父停下来，身边还站着一个妇人。 李淳风深吸一口气，最后冲刺，跑到二人旁边，站在赵慧身后。才发现二师父面前站着的妇人好美，比二师父好看多了，跟大师娘一样美。 那名妇人看着一路气喘吁吁的李淳风，对着赵慧笑道：“不错，不错，你有个好徒弟！” 赵慧耸了耸肩，表示李淳风是自己够努力，也有天赋，随后才像是老友会面道：“好久不见了，果然是你。” 美艳妇人点了点头：“多谢手下留情，饶恕了罗松的鲁莽。” 赵慧也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意外，姜松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姜松罗松都是一人，是虎贲郎将罗艺的儿子。 只是这位罗松与父不合，厌倦官场，才行走江湖，改为母姓，为姜松。 随后美艳妇人含笑伸出手。 赵慧当即捂住胸口，向后退了一步，警惕道：“花出去的银子还兴要回去的？罗松那小子打伤了我徒弟，给点医药费天经地义！” 美艳妇人笑着收回了手，默认了赵慧昧下那笔银子。 随后二人当着李淳风的面闲聊起来，美艳妇人向赵慧解释了自己这几年大部分时间都在东瀛，自从昭和三年东瀛访隋回返的时候，自己就跟着来到了东瀛。 除了前两年创建夜幕，回了一趟中原待了半年左右。 赵慧问起美艳妇人来东瀛的目的，妇人也没有隐瞒，当着李淳风的面对着赵慧和盘托出。 说的人声音很平静，赵慧听的也很平静，只有李淳风在一旁被惊得一身冷汗，这般图谋，动辄要死几十万人的事情，你俩就这么云淡风轻的商量了？ 不过李淳风也明白，大人说话小孩不好插嘴，只得呆立于一旁。 二人又聊了一会，该交流的都交流了，就该干正事了。 李淳风突然后背冷风起，连忙跑开。 再回身看向原地的时候，二师父就跟那人打了起来。 李淳风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托腮观战。 之前跟二师父游历的时候，李淳风就见过赵慧出手。但是不管是蜀中揍袁天罡，还是突厥揍阿史那·咄苾，都是二师父稳占优势，单方面揍人！ 但是，观战了好一会，李淳风才发现这个长得很漂亮的看起来跟二师父很熟的妇人，身手竟然这般好。 李淳风也跟着赵慧练了几年，此时却是看不出场中谁占上风。 李淳风还是第一次见到能跟二师父有来有回的打斗，也是来了兴致，更认真的看了起来。 其实李淳风不知道是，上次那个刺客姜松换上长枪之后，也能跟赵慧相持甚久，只是那时候李淳风被打晕了，没有看到。 而交战双方，美丽妇人颇为平静，对于赵慧的实力底细早有了解，也没有指望自己可以击败赵慧。 而赵慧却是有些诧异，没想到眼前人进展如此神速，单论今天的表现，已经胜过了手持长枪的罗松。也难怪罗松那小子提及夜幕大姐的时候甚是恭敬，想来是折服于眼前人的实力。 不过，即便是如此，赵慧依然从容应对。 虽然罗松和眼前妇人的攻击速度很快，但是在赵慧眼中依旧被放慢了许多倍，不管是当初的罗松，还是眼前的妇人，若是赵慧起了杀意，完全可以一击必杀。 只是赵慧舍不得，舍不得消耗自己的底牌。 而拼招式胜之，赵慧嫌麻烦，要不然上次罗松就不会那么容易全身而退了。 罗松能全身而退的原因当然少不了态度好，赔偿高，但是最重要的原因是赵慧觉得杀起来麻烦，不然可能随手就砍了！ 眼下的战斗，纯粹是为了切磋，自然没有杀心，赵慧也就应付应付，顺带试探一下眼前人的实力而已。 两人过了百招之后，美艳妇人后退两步，收剑入鞘。 赵慧看着手中被砍的都是豁口的长剑，摇了摇头直接扔给了李淳风：“回头记得拿去换两个烧饼。” 美艳妇人笑打趣道：“堂堂瑾元商行的老板之一，竟也如此节俭？” 赵慧耸了耸肩道：“哎，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能省还是省点吧。” 只见美艳妇人直接将手中长剑丢给了赵慧：“送你了。” 丢完又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抛给了李淳风，李淳风连忙接下，放入怀中，鞠躬道谢。 赵慧刚刚交手的时候，就发现了这柄剑的不凡，接到手后用力一挥更是大喜过望，这柄剑竟然如此锋利坚韧。 当即挥剑向前方一挥，然后接下来的场面就震惊了另外两人。 只见赵慧手持长剑对着五米开外的脖子粗细的树干虚空一劈，明明剑尖距离树还有很远，树干直接从中间倒下，切面平整光滑。 赵慧看着无辜遭殃的小树，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剑不错，可以承受自己的几分力道。 李淳风惊呆了，原来隔山打牛不是传说啊？搁着两三米没有直接接触，师父都能砍断树干，真强啊。 第215章 不值一提 美艳妇人似是对此早有预料，没有如李淳风一般惊讶。 直接道了一声“再见”，美艳妇人飞身离去。 赵慧收剑入鞘，对此宝剑相当满意，差不多有自己当年的佩剑两成的锋利了。 随后看着一旁还在震惊的状态中的李淳风，随手一巴掌拍在李淳风脑袋上：“走了，拿你手里那柄剑换俩烧饼去。” 李淳风从震惊中缓过来，看着走在前面的二师父，抱着废剑赶紧跟上。 路上，李淳风开始发问之前想问又不好插话的事：“师父跟那个人很熟么？她是谁啊？” 赵慧随口回了一句：“故人！” 李淳风接着问道：“二师父之前提起她上次都回去了，也不去见见儿子，她为什么不去见见儿子啊，她儿子见不到娘亲多可怜啊。” 赵慧没好气道：“你不是都在旁边么！” 难怪赵慧没好气，因为这个问题自己当时问了，对方也回答了，李淳风就在一旁，二人的谈话都听到了。 李淳风挠了挠头有些尴尬道：“哎呀，二师父，风儿不是那个意思啦。” 李淳风自然也听到了那个漂亮夫人说的是儿子身边有天底下最好的老师，不用探望。但是李淳风不同意那个说法，再好的老师也替代不了父母啊。 赵慧停下脚步，看着李淳风笑着打趣道：“咋滴？平日里常挂在嘴边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都是忽悠人的？这时候又觉得师父不如亲生父母了？” 李淳风连忙解释不是那个意思，赵慧也明白李淳风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些事情暂时也没有打算让李淳风知道，故意借题发挥打消李淳风刨根究底的欲望而已。 李淳风只得道歉，是自己错了，在自己心中，大师父二师父都跟父母一样亲！ 讨好了一番赵慧后，李淳风才接着请教道：“二师父，她为什么要说流求如今的社会不值一提啊？” 赵慧撇了撇嘴：“本来就不值一提啊。” 李淳风当时只是见二师父没有反驳对方，此刻听到二师父竟然是认同对方的想法的，当即为李建成，为流求鸣不平来了。 但是接下来赵慧的话，李淳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赵慧说，流求如今的制度，得以建立维持，表面上是民主自治，其实一开始的前提条件还是因为李建成的拳头用，是在威权之下建立的统治制度。 在威权下建立的制度，谈何民主？ 眼下能得到全岛人民的支持是因为的确为全岛人民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而且全岛人数并不是多，人少也是利于维持统治的一个因素。 但是这个好处是从何而来呢？ 流求作为一个海岛地区，各种资源匮乏，完全做不到自给自足。有什么竞争力可言？ 眼下的富裕，领先于周边地区，完全是源自于越王府和瑾元商行的支持，还有沈南之提供的制糖、制茶技术。 但是，这些东西都是有时效性的，就拿制糖、制茶技艺来说，本就不属于流求，流求又能依靠几年？ 凭真本事，流求不要说对大陆了，就是对南方的苏禄国，北方的东瀛，都处于绝对的劣势！ 之前李建成的确说过想扩，建立大联盟，搞邦联，但是，若是流求和苏禄国合并，那么以什么民族为主呢？ 苏禄国地广人多，又怎么可能因为几十万人就多学汉语，流求本土语言？ 退一步说，苏禄国同意了三语共存共生，那么再加入一个国家，要四语么？ 最后，还是要有一个强势的，将自己的语言推至第一语言，但是这就违背了人人平等，民族平等的理念。 谁也不愿意成为被吃掉的那一个！ 若是最后，汉族语言和流求原本语言都没有争过苏禄国，统一以苏禄国语言为第一语言，那么不就等于主动送去给人家吃掉么？ 那还不如直接投了大陆，跟个更强的大哥不是更好么？ 但是不管对谁，投谁，一旦失去了主导权，流求的制度都难以存活。 这也是周边地区明明都知道流求的制度对于底层人民有多大的诱惑力，但是仍然不把流求放在心上，就是因为这种新生制度脆弱不堪，难以复制，难以活下去！ 即便流求顺利的兼并了苏禄国，并且占据主导地位，将民主制度复制到了苏禄国。并且成功的发展了起来。 那么流求的处境可能就危险了，中原朝廷的皇帝，周边国家的君主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一定会全力抹掉这种可能威胁到自己统治根基的势力！ 李淳风听到二师父这么说，才后知后觉，觉得流求美好的未来，是李建成和莫纳有些一厢情愿了。 顿时心里有些难受，明明流求人民现在过得比哪个国家的人都好，人人丰衣足食，百姓安居乐业。 政府还带头为百姓兴建便宜又好用的组屋，还有免费的教育制度。 曾几何时，受到李建成的影响，李淳风也曾经憧憬过将民主制度带回中原，在中原复制开来，人人得以如此，才是人活一世应有的模样！ 赵慧见李淳风被自己的话打击到，有些蔫了的模样，笑着开导道：“别担心，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说不定有一天真的会如你所愿呢。” 李淳风知道二师父这是在安慰自己，强行提起精神嘟囔道：“借二师父吉言。” 赵慧一把搂过李淳风，提醒道：“小淳风啊，你猜师父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银子，资助一万名学子啊？” 李淳风闻言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眉间舒展高兴道：“二师父是想…” 赵慧随手在李淳风脑袋上拍了一下：“知道就行了，尽人事听天命呗。好了，不要再纠结这个了，师父饿了，赶紧把你手里的破剑拿去换两个烧饼。” 不知不觉间师徒二人来到了东瀛的京都城门口。 回到城里之后，师徒二人犯了难。 出门的时候，赵慧就是打算抛头露面让夜幕老大主动现身，由于二人约见私密性，并没有带上商行安排的翻译，如今，二人都不通东瀛语言，这可怎么交流换饼啊。 第216章 天榜第一 想了一下，赵慧将手中宝剑跟李淳风手里的废剑换了过来，然后拿着废剑走到一个烧饼摊贩旁边，直接拿起两个烧饼，将剑丢下拉着李淳风就跑。 烧饼贩子以为有人吃白食，当即叽里呱啦喊了几句就要追上去，好在看起来像是摊贩儿子在一旁帮忙的小孩子拉住了摊贩，把剑打开给摊贩看了一下，摊贩放弃了追赶的想法。 盐铁无论在哪都是贵重限制之物，虽然这柄剑废了，但是好歹是一块铁啊，抵两个烧饼绰绰有余了，实在用不上还可以拿去铁匠铺换两个钱。 师徒二人晃晃悠悠回到使团居住之地，李淳风又继续打听起二师父和那个美艳夫人到底是怎么认识的，那个夫人武功怎么这么强啊？师父和那个夫人到底谁更强啊？ 赵慧被问烦了，只得吓唬道：“小淳风啊，你这么好奇，那二师父只能告诉你了，对方是夜幕的大当家的，情报系统可不比咱弱多少，你说她要是知道你对她这么好奇，晚上会不会来找你，亲自告诉你呢？” 李淳风一听这话，连忙闭上嘴，不再追问。 跟着二师父浪迹天涯过的李淳风对于夜幕还是有所了解的。 而且二师父也并没有在李淳风面前遮掩过天网和天机阁的存在，李淳风知道这个夜幕虽然创建的比二师父的天网要晚几年，但是发展特别迅速，还不仅仅是情报方面，夜幕在册不在册的杀死更是数不胜数。 而且，夜幕每年还会更新三个榜单，分别是：悬赏榜，情报榜，杀手榜！ 每个榜单只列十个。 情报榜则是按照价格排名。十个锦囊，每一个都是明码标价，但是又看不出来情报为何。只有交了三分之一的银钱，才可以获悉情报相关内容，确定需要再交付剩下的三分之二的尾款，可以得到情报内容！ 榜首一直是一个明黄色的锦囊，明码标价：一百万两！ 而悬赏榜，就是按照客户在夜幕发布的目标任务。 但是，悬赏榜并不都是未完成等待完成的任务，只要是价格足以登入前十，已经完成的任务也会参选，之前遇刺之后，李淳风就从赵慧那看过夜幕最新的榜单。 李世民绑架案就位居第八，虽然已经完成了，但是二十万悬赏的金额一直没有被挤出前十！ 而榜首，正是赵慧！ 不过不是姜松所说的五十万两了！ 赵慧的身价已经高达一百万两，而且在赵慧名字后面还有一行小的备注：妖皇出手刺杀一次，失败！ 而妖皇，正是杀手榜地榜第二名的杀手，也就是姜松，亦或称罗松！ 杀手榜分为：天地玄黄。天榜一人，地榜二人，玄榜三人，黄榜四人。因为是人名榜单，都是起的化名，而经夜幕认可之后的杀手，都会得到相应的身份标识！ 当时，李淳风和赵慧还都好奇，罗松作为夜幕二当家，竟然只在杀手榜中排名第三！ 即便是大当家的，比罗松还要强，占了一个名额，另外一个又是谁呢？ 突然，李淳风想起什么，突然拿起二师父刚拿到的佩剑，果然见剑柄上镌刻了一个“天”字！ 李淳风连退两步，狐疑道：“二师父，天榜的留白该不会就是给您留的吧？” 赵慧一经李淳风提醒，拿起佩剑看了一眼，原本没有在意这个字，以为是剑的名字，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姜松的剑和枪上面好像都有一个“地”字，因为当时剑被赵慧没收了，准备留给李淳风作为佩剑的，结果姜松说剑很重要，愣是花了一万两白银赎回那柄剑。 赵慧想着给李淳风攒娶媳妇的钱更重要，也就含泪将那柄剑卖了！ 正当师徒二人一脸懵逼看着对方，不知道夜幕在搞什么鬼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 赵慧起身开门，见到是驿所的杂役，皱着眉头刚想赶人，只见杂役谄媚道：“大当家的差我来的，可否进内一叙？” 赵慧一愣，回想起夜幕好像都是这么称呼领导的，反正也不在意对方会使什么幺蛾子，就开门放人进来了。 夜幕的人一进来就双手递上一枚令牌！ 赵慧接过来一看，做工还不错，令牌是纯金的，一面写了一个“夜”，一面写了个“幕”字。 赵慧没有开口，就这么看着来人，等其开口解释。 果然，来人解释，之前得到大当家的要求，今日赵慧出门回来后，便要登门送身份凭证！随后又给赵慧解释道，凭证是按照杀手榜排名分发的。 按照夜幕的福利，杀手榜前十，不管是不是夜幕的人，都可以享有夜幕的福利。按照夜幕的规定，黄榜每年必须完成一次s级任务，而玄榜两年内必须完成一次s级任务，地榜三年内要完成一次s级任务，天榜没有要求！ 赵慧掂量着夜幕的令牌，玩味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做你们的杀手了？另外，这个令牌我要是收下了，能送人么？” 来人不卑不亢道：“虽然不知道阁下凭什么居于大当家二当家之上，但是这是大当家的命令，小人只需要照做就行！至于，阁下收下之后要送人，小人干预不了，但是小人想提醒一下阁下，若是获赠之人实力不够，反而是害了他！” 杀手榜的排名毕竟是夜幕一家之言，排名玄榜的人自然会觊觎地榜的地位，甚至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位列天榜，自然就会产生排位之争！ 赵慧完全无视了来人的提醒，随手将令牌扔给了李淳风：“小淳风啊，赏你了！” 来人刚想提醒其中利弊，便见李淳风理所当然的收下了令牌！ 这二人，如此不把杀手榜中的其他人放在眼里么？要知道，按照夜幕的规矩，若是榜单中的人拿着他人的令牌，或者非榜单中的人拿到榜单中的人的令牌，可以直接拿着令牌到夜幕取而代之！ 不过转念一想他狂任他狂，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本来作为夜幕中人，对于大当家二当家的实力奉若神明，自然心底并不服气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排在二位当家的上面！ 主要还是因为赵慧此行东瀛，并不在名单之中，来人也并不知道赵慧就是悬赏榜的榜首，不然，就凭地榜第二失败刺杀，来人也不会不服气赵慧天榜的地位。 最后，来人最后请示赵慧要以什么身份上榜！ 赵慧想了想，回了一句：“霓裳！” 第217章 夏季军训 来人一下没反应过来，向赵慧请教是哪两个字。 赵慧没好气回了一句：“青云衣兮白霓裳的霓裳。” 来人与李淳风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李淳风小声提醒道：“师父，那个字念chang。” 赵慧一点也没有尴尬，无所谓道：“没事，今儿开始，它也念shang了！” 来人摇了摇头，还是在记下了这个特别的读音，准备回去就上报，让上面的兄弟把天榜的留白补全！ 随后来人又给赵慧简单介绍了一下天榜特权：年薪十万两白银，且每年有一次获取情报的机会，无视等级，包括悬赏榜上面的！ 赵慧摆了摆手，对此并不感兴趣，不管是十万两白银还是情报，对于赵慧来说还不如鸡肋！ 待夜幕之人走后，李淳风又好奇起来：“师父啊，为什么用霓裳啊？是你之前的名字么？” 赵慧笑骂了一句：“臭小子！还真机灵！” 赵慧也是临时起意，反正是作为化名，干脆就用了从前的名字！ 接下来几日人生地不熟，语言还不通的也懒得转悠了，深居简出，等使团顺利签订条约之后，一同返回长崎。 而此时的流求，学生们也迎来了第一个暑假。 在沈南之的建议下，学生们每年都要接受两次为期一个月的军训。 一次在夏季，一次在冬季。 两次假期将一年分成四份，四个半月为一个学期，九个月为一个学年，加上两个月的军训，一个月的年假，形成了学生们一年的完整行程。 凡是身体不适，肢体残缺的可以不用参加军训，改为社会实践，简单来说就是参与政府名下的工程，也算是另一种历练。 因为流求的制度，和当下的大背景，不需要你学习太好，知书达礼就好。但是身为人，一定要有个好身体，这是必要的。 所以不管是李建成，还莫纳等其他政府官员，都不介意学生们参与军训。 而学生军训内容也很简单，既不学习带兵打仗，也不学习刀枪剑戟。就是单纯的体能训练，包括不限于跳远，田径，仰卧起坐，引体向上之类的。 平日间教一些简单的军体拳，列阵，跑步。 刚开始，孩子们还觉得有趣，好玩，没过两天，便叫苦连连。 如此炎热的天气，还老是要活动，汗如雨下，热得要死，累得要死，教官们一个个还那么凶！ 直到第三天，第四天陆续有人中暑以后，李建成才重视起来，三伏天里的确不适合如此，找到沈南之商量夏季军训是否有其必要的时候，沈南之坚决表示了有必要。 只是李建成反馈的情况，沈南之也不得不重视，突然想起念初念祖老是喜欢海边玩水，沈南之突然想起来可以让孩子们夏日练习游泳嘛！ 不过，男女大防是个问题。 沈南之仔细思量了男女同游的可能性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决定男女分开训练。 男孩子统一野外河流练习，而女孩子采取室内挖池练习。 至于夏季军训女孩子们的游泳教练，自然就从流求本地女子中招募，身为海岛居民，大多都善水性，不愁招不到人。 李建成当即吩咐下去，各级相关官员行动起来，仅仅一周时间，就安置妥当了学生们的夏季训练。 由于前后耽搁了十来天，李建成决定夏季军训延时十天，今年年假缩短十天。保障孩子们可以操练一个月。 陆上军训改成水中训练之后，倒是没有那么热了。 甚至有些学的快的，通过考核标准后，还可以去海边进行高难度游泳。 海边不同于平静的河流，海浪一波接一波，如果说河流中游泳就是平地走路，那么海中游泳就是徒步越野了！ 好多孩子还是初学者，一个月的操练下来，也只是学了个狗刨，甚至还有些狗刨都没有学会！ 虽然增设了游泳训练，但是军训并不是就只训练游泳。 而是要陆上，水下训练一起进行。 天气不是热么？那就早上，傍晚稍凉时进行陆地训练，晌午，下午炎热时候进行游泳训练。 不同于读书时候的做五休二，而是改成了练五休一。 可以说，为了新生代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李建成可谓是花费了颇多心思。 而沈南之为了瑾元商行的万人大投资不至于血本无归，也是尽心尽力的想让这万人可以综合性的成长，而不是空有一身学识顶着病恹恹的身体。 自从跟了老王读书以来，沈南之便颇为看不起那种为了读书，十指不沾阳春水，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一个月的时光匆匆而过，尤其是最热的一个月，孩子们后面慢慢跟上了训练的节奏，反而觉得蛮有意思的，甚至比读书还好，有些学生甚至希望全年都军训，不去读书了。 每天跑跑步，游游泳，踢踢球，多舒服。 而此时，离开流求许久的赵慧跟着商船返航回到流求了。 商船通商的嘛，自然不会空船而回。 瑾元商行依旧是选择性价比最高的货物批发运回，但是财政部的青年们要考虑的就多了，因为李建成之前就吩咐过财政部，性价比要有，价格越低越好，最好都是低端品！ 因为李建成要靠这个贸易差额大量吸入东瀛的白银。 简单来说就是我卖他一百万两银子的货物，收到了一百万两白银，但是我只采购八十万两的货物带回，顺便将东瀛的二十万两白银带回流求。 毕竟国与国之间，黄金白银才是硬通货！ 什么铜钱纸币，都不如黄金白银好使，待日后慢慢的吸入大量白银归流求之后，便可以通过东瀛，大陆，南洋对于金银的短缺，从而提高黄金白银的身价或者用金银换取一下平日里受限制的商品。 毕竟，有些东西，平日里有再多的钱财，都难以买得到。李建成的设想是大量的吸入周边地区的金银，当周边地区出现贵重金属短缺的情况下，自己再拿出大量的白银来换取他们以往不愿意对外出售的东西。 比如：盐铁！ 第218章 秀宁叛逃 赵慧带着李淳风回到家里的时候，果然看到了宁远侯一大家子也搬迁了过来。 赵慧直接带着李淳风向二老请安。 一番闲谈赵慧和李淳风才知道二老也是刚到不久，原本早早交接了就可以过来，在赵慧离开流求之前就能赶到流求。 之所以耽搁这么久，是因为宁远侯突然得到杨广召见，只得先行北上涿郡面圣，诸事完毕之后才南下流求。 接下来的几天，出乎意料的是，赵慧发现二老这趟来了之后，再也不催沈南之续弦了， 只是不知道是沈南之想了什么办法说服了二老，还是二老因为什么主动变了心意，不过不管怎么说，倒也少了自己许多麻烦。 这个时候，见赵慧短时间内没有离开的心思，李淳风便主动请求走进校园。 赵慧也不反对，反正按照淳风的自律，到哪都一样，不会懈怠。 不过，李淳风一走，下午就没人带着两小只练武了。 沈南之干脆下午给两小只放假，让孩子们随意玩耍，也给二老亲近孩子的机会。 至于两小只的武学，等李淳风放学回家用了晚饭之后再教，这样两个孩子的下午和晚饭后的活动内容就更改了一下。 两小只自然不乐意，不过由于年纪太小，直接被忽视了。 而进入校园之后的李淳风，更加开朗爱笑了，想来是交了不少好朋友，赵慧对此也是乐见其成。 左右闲着无事，赵慧开始关注天机阁事。 自从莫名其妙成了夜幕的荣誉客卿之后，赵慧突然觉得天机阁也可以跟着夜幕的模式学一学。 当然了，赵慧并没有改变天机阁属性的意思。 只是，天机阁既然是个江湖情报组织，自然也可以贩卖起江湖情报。 而树立起江湖威望这一点上，夜幕做得很好。 赵慧也想照着夜幕的模式，开设几个榜单。只要发布的榜单可以得到人们的认可，自然不愁天机阁在江湖中没有威望。 说干就干，赵慧当即安排了天机阁着手准备榜单。 然后没两日，赵慧接到了一封信！一封来自于天网的信件！ 原本赵慧对天网的吩咐是，每隔半月汇报一次重大事件，都是以卷宗的形式交到赵慧手上。但是此时，距离上次赵慧检阅情报还不足一周，突然就收到了一封信。 赵慧打开信封，想知道天网到底有什么急事，专门动用了加急只为传一封信。 打开一看，是南海郡分部分部传来的信件。内容简短直接：李秀宁伪造调令，私自调动第一骑兵旅北上了！ 说起这个第一骑兵旅，赵慧是有所了解的。 自从毛继祖常驻流求之后，澳门一应事宜都有元祯全权负责。 元祯在第二师团的基础上，又扩编了第三师团，第四师团，和第一骑兵旅！ 第三，第四师团依旧是万人编制，都属于陆军！ 这也是小越王杨俨的意思，增强陆军力量以维护南方的稳定。 而第一骑兵旅是五千人编制，是元祯特意组建的机动部队，全员重装骑兵。 为此，越王府花费看巨大的价钱，可以说这五千人的经费，远超第三，第四师的两个师团加起来的经费。 而毛继祖手下的水师第一师大部分回到澳门之后，也着手扩建了第五师团，隶属水师。 由毛继祖钦定的代理第一师师长和元祯商议之后，将两个部队区分开来。 水师不再称呼为第一师，第五师，而是改称水师第一师，水师第二师。 而元祯手底下的三师一旅，改称为陆军第一师，陆军第二师，陆军第十师和陆军第一骑兵旅。 资源的倾斜，明显可以看出小王爷更愿意大力发展陆军，来应对中原的乱局。 至于水师，暂时可以维稳沿海足以。 而李秀宁私自带走的这五千铁骑，是越王府最大的依仗，不管是战斗力方面，还是人员选配上，都是军中第一品！ 装备最优，人员最壮，马匹也都是良驹，是越王府花了大价钱才搞了这么五千人。 然而，越王府最大的依仗，一下子被李秀宁全锅端了！ 赵慧倒是也不觉得有什么要紧，但是，这么大的事，还是有必要跟李建成和沈南之说一下。 于是将信件重新折好，放进信封后携信前来找沈南之。 原本沈南之自己置办了个不小的宅院，但是父母携带全府上下杂役都来了，沈南之一时没有合适地方，只能将自己的宅子让给父母，重新搬到李建成的府邸里住下。 反正李建成单身汉一个，府里也没有佣人，住起来没什么不方便的。 此时已近黄昏，赵慧来到李建成府上的时候，正好看到李建成刚回来。 李建成刚想打招呼，赵慧直接摆了摆手，问了句沈南之在哪，找你们有事，就跟着李建成一起进府找沈南之了。 二人进院的时候，沈南之正收拾东西，准备去父母那里吃晚饭去。 见二人齐至，沈南之打趣道：“今儿什么风把你们俩吹一块儿了？” 赵慧没有在意这些，直接将信件拿出让二人看一下。 沈南之没有动手，只是对着李建成使了个眼色！ 李建成直接接过信件，打开后看了内容也被惊到了，一时间忘了读给沈南之听，等沈南之催促的时候李建成才把信件递给沈南之让沈南之自己看。 沈南之看李建成这副模样，有些不满，终究是太年轻，遇到点事就稳不住。 当即把信件接过来一看，看完之后笑道：“你俩前来就是为了这事？” 赵慧耸了耸肩，没说什么。 李建成却是有些头疼道：“接到上次的家书后，我应该去劝劝她的！” 或许别人不知道李秀宁为何要这么做，但是作为多年相伴长大的兄长，李建成知道李秀宁为何要这么做，归根究底是因为一封信！哦不，是因为一封家书！ 那份家书还是先寄到李建成这，李建成转寄香山的。 香山是第一骑兵旅的军事基地。 家书中提及，李秀宁年纪大了，陛下有意指婚，在跟唐国公通气之后，有意将李秀宁许配给钜鹿郡公之子。 第219章 即时补救 李建成自然明白妹妹的心意，知道妹妹不想顺从这番婚事。 只是，李建成没想到的事李秀宁的处理方式如此过激，竟然做出伪造调令这种事情，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绝不小！ 虽说，天下之大莫非皇土，李秀宁率军北上是为了配合陛下东征高句丽，想建军功来讨一个婚配自由之身，但是这是越王府的私兵，在越王府的藩镇之下，无论怎么看，李秀宁都是叛逃！ 而且还是最严重的那种，对于越王府来说，对于南越诸地来说，李秀宁这就是在造反！ 沈南之见自己问话二人都没给啥反应，尤其是李建成还在发呆。没好气的对着李建成踢了一脚，笑骂道：“你担心什么？元祯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么？” 李建成回过神来，迟疑道：“这事可不小啊！” 沈南之拍了拍李建成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吧，就元祯那性子，肯定会追认你妹妹伪造的调令的！既然追认了，就不会有伪造一说，既然不是伪造，自然也不涉及叛逃！” 沈南之对于元祯的了解，自然猜得出元祯应对此事的处理方法。 若是李秀宁找元祯申请，元祯出于大局绝对不会答应，但是李秀宁一意孤行先斩后奏了，以元祯的性子也只能追认，承担所有责任。 不过元祯毕竟是元祯，从情理上考虑，愿意为李秀宁承担责任，护佑李秀宁。但是从军法上，元祯也绝不会原谅李秀宁的作为！ 往后，二人之间或许再也难以回到当初了。 李建成得知妹妹不会有大碍，越王府会追认主动配合陛下东征之后也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妹妹此番闯的祸不会有大的麻烦了。 安抚完李建成，沈南之又同赵慧商量道：“虽然元祯会担下李秀宁的罪责，但是，我了解元祯，李秀宁是再无机会回到南越了，接下来，由瑾元商行出资重造一支重装骑兵劲旅吧。” 赵慧撇了撇嘴：“知道了！” 赵慧自然也明白，沈南之愿意主动出这笔钱也是为了配合元祯息事宁人。元祯不会放李秀宁再回来，但以元祯的性子，九成九会将那支重装骑兵旅也拒之门外，留给李秀宁，可以护佑一番李秀宁！ 但是，尽管元祯是小越王的大舅，这种事情也得给越王府一个说得过去的交待。 此时，由瑾元商行注资，由元祯重新训练一批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这支新的重装骑兵旅的旅长，八成是不会再如之前元祯的干部选拔方式产生了。毕竟上一个选拔产生的旅长做出了这种事情。 不过这些事情，赵慧也并不关心。 至于瑾元商行的钱，该花就花呗。自己能花，共执瑾元商行信物的沈南之自然也可以花。 不过，赵慧虽然心底觉得李秀宁这趟白折腾，但是出去实战实战也不是坏事。 当初在东瀛的时候，赵慧就看出来，夜幕大当家的在撺掇圣德太子，大力支持高句丽抗隋。 而圣德太子和推古天皇如此重视流求的协防提议，最重要的假想敌还是隋帝国。 所以，尽管天网并没有渗透到东瀛，但是赵慧依然能看得出来，东瀛肯定会大力放下几年前的新罗仇恨，大力支持高句丽！ 杨广明年的东征，未必讨得了好。 而李秀宁建立军功的想法也难以成功，若是东征不利，又谈何建立军功！ 正好，此时李淳风也放学赶了回来。 自从赵慧和李淳风这趟回来，每日餐食都是到沈父沈母府上吃。 二老也是图的人多热闹，巴不得所有晚辈都来家里用膳。 而李淳风也是每日用完晚膳后还有教导两小只练武，也就顺了二老的心意，每每在家都拉着二师父一起去蹭饭。 沈南之就更不用说了，巴不得天天陪在二老身边，尤其是二老最近也不给自己续弦的压力了。 李建成又是孤身一人，不喜雇佣他人，加上二老是师父的父母，自然不用见外。 剩下的就是“忘崽”夫妇毛继祖和陆小凤了，自从小念祖正式拜沈南之为师之后，陆小凤就将毛念祖直接寄养在了沈南之这里，而自己搬去军印附近与毛继祖同住了。 一来么，两个孩子青梅竹马可以多培养培养感情。 二来就是，陆小凤想着趁着自己还没老，想给毛家再添个丁啥的。 这不，将小念祖寄养半年后，“忘崽”夫妇在沈南之制定的备孕计划之下，也是成功的种上了种子。 如今的陆小凤，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一大家子凑一块儿，人丁兴旺，好不快活惬意。 果然没几日，赵慧又收到李秀宁叛逃事件的后续。 元祯果然如沈南之的预料，直接一力承担了调兵北上支持陛下的事情。恰好此时，瑾元商行允诺会再度捐赠五千匹良驹，五千副重装。 越王府才正式表态，认可了元祯“忠君爱国”之举，还在军中大肆表扬了一番。 一切显得平和有爱。 但是，没过几日，元祯便直接将那支重装旅的家眷，全部强迫迁离香山，各自返乡！ 军中之人都明白，这便是正式剥夺了那五千人的编制，待遇！ 军中陆军三师，在为那些同僚可惜一番之后，也都是蠢蠢欲动，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那五千编制，和即将扩编的特战队。 自从元祯创建了第一骑兵旅，骑兵旅的将士们待遇便仅次于特战队，都是待遇远超其他的兵种。 特战队只有五百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而李秀宁北上的时候，不但带走了第一骑兵旅，还带走了自己的女子特战队二百人。 所以，元祯不但要着手重建第一骑兵旅，还要补编特战队二百人。鉴于女子身体素质强悍的终究是少数，前几年又被李秀宁挑走了二百人。所以元祯决定补编的二百人里，一百男人，一百女人。 依旧如同往日，男子着重渗透作战，女子着重化装敌后。 不管是选拔特战旅，还是新增五千新兵补缺，对于澳门和香山的军事基地来说，都是盛事！ 军中的老兵有资格的，为了选拔磨刀霍霍。没有资格的，也会书信回家：军队扩招五千，速来！ 第220章 越王大喜 元祯的军士选拔很顺利，虽然杨广全国性的大量征兵，但是南越诸地地广人稀，加上李秀宁已经带过去了五千精锐，征兵的时候刻意忽略了南方越王治下的贫瘠之地。 而越王府的私兵，待遇都是个顶个的好，根本不用军需处下乡征兵，只需要让兵士们自行推荐，前来报名参军的人便堵满了香山镇。 自从毛继祖的水师一师回到澳门之后，元祯便带着陆军搬迁到了隔壁香山镇。 毕竟澳门太小了，水师的两个师还容得下，但是再加上陆军三个师和一个骑兵旅，五千匹战马，根本住不下。 也是按照澳门的军属安置，搬迁到香山的时候，就将原本香山的人全部迁移了出去，分别安置在越王府治下的繁华地区。 除了几处军营外，另建造了一座小城，用以家属安置。 待遇好，晋升有望，所以每次扩招的时候，来报名的人都是远远大于需求，都需要选拔一番。 这边元祯主持着骑兵选拔和参军选拔。 而流求的诸人，则挨个都接收到了一个邀请，准确地来说是个喜帖。 是的，整个南越十几个郡最具权势的人，越王——杨俨，即将大婚！ 此刻已经进入中秋了，越王的婚期就定在了九月二十四日。还有一个多月，喜帖便分发到了流求。 所有人都有专门喜帖，上至宁远侯和夫人，下至李淳风，全部都有专属的喜帖。 至于毛念祖和沈念初俩娃娃，自然跟着父母长辈身后吃席就行了，写了请帖他们也不一定能认得全。 沈南之肯定是要去的，宁远侯和前越王关系莫逆，如今他的儿子大婚，不管是为友，还是为属臣，都是要去一趟的。 赵慧是不太感冒的，但是李淳风想去，赵慧也就同意一起去了。 至于李建成，不管是因为前不久的李秀宁叛逃事件，又或者是李建成此时身兼要职，为一方首领。若是要去越王府，还是要兼顾不少细节，礼节问题。 李建成和杨俨有着一层亲戚关系，又跟着小越王混过两年，一起留过洋（下南洋），一起扛过枪。 所以李建成心底还是想去见证好兄弟大婚的，但是也怕杨俨因为妹妹的事情，心有芥蒂。 沈南之知道李建成的小心思，直接笑骂道：“你要是怕尴尬，就跟议会商量一下，代流求出访越王府，顺便谈一下扩大生意规模的事。” 李建成稍微想一下便觉得此事可行。若是杨俨一码归一码，不迁怪自己，那就作为好兄弟庆祝。 即便杨俨有些芥蒂，自己作为流求首领，出使使节，总不至于撵自己吧。 而且，李建成也是真的有事想跟越王府商量。 因为当初沈南之提供技术支持的时候就说过，只有五年。现在已经过半了，李建成算过，在自己卸任之前就会到期。 李建成自然不希望自己一卸任，流求的经济一蹶不振。 所以当李建成的“组屋”计划和对外贸易顺利进行中的情况下，闲暇之时想过要如何解决自己卸任之后的流求发展问题。 李建成想过，流求对于其他地区并没有什么优势，只能抢占先机。 在李建成的设想下，就是希望技术支持到期之后，越王府可以将整个南越之地的新鲜茶叶，和粗加工的蔗糖，都运到流求，由流求代为加工。 流求有积攒了五年的制作经验，而且流求周围海路畅通，且不受中原君主控制，人口稳定，不会动不动被拉去服劳役，服兵役。 而且，还有一个最明显的好处就是，将制作方法，技艺只留在流求，按照流求现有的制度保护，加工技艺不容易外泄，有利于长期稳定。 所以，当李建成向议会申请代表流求出访越王府的时候，是真的有正事要做的。 议会自然没有意见。原本有些人觉得出使派别人即可，哪有首领去的，万一被人扣了怎么办？自古以来都是皇子出访，皇帝是轻易不会将自己送到他人地盘的。 但是考虑到李建成和越王府有情分在，加上李建成要求外交部和议会共同提供十名随行人员，最终选定名单中有八个是流求原住民。 随行使团十人拥有临时决议李建成提案的权利。 这也是为了保证李建成不管在外签订了什么协议，依旧是经过民主投票的。 眼瞅着时间越来越近，已经来到了九月初四。 沈南之等人已经踏上了去越王府的船上。所有请柬人员只有一个人没去，就是毛继祖，李建成不在，他这个军方第一人要留下来照看家里。 而陆小凤跟着沈南之赵慧他们同行，毛继祖也很放心。 不对，还有李建成也不在船上。原本李建成是邀请众人随出使团队同行，被沈南之拒绝了，自己这都是亲友团，跟你个外国大使同行算怎么回事？咱们这些人可没有一个入了流求户籍的，咱都是中原大陆人！ 李建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孤零零等两日后的出使了。 而此时的香山，元祯也已经重新选拔出了五千人作为骑兵旅。接下来就等瑾元商行的物资，战马了。 至于新兵选拔，军中自有规章制度和标准，元祯并不打算插手，他相信手底下的兵将，可以妥善处理好。 至于会不会有干部想安排自家人进兵营，元祯并不关心。元祯之前就说过，可以推荐亲友，但是亲友参军前提是必须符合标准。 而且，凡是推荐而来的人，享有优先权！但是，如果受推荐入营的人犯了事，推荐人会承担连带责任。 所以，当元祯选拔完骑兵旅之后，又提干了几名表现出色的作为临时干部。 具体任命，需要等战马，装备都到了，进行真正骑兵训练后一段时间，才会正式选拔干部。 尘埃落定之后，元祯交代好副手们，下面的将领们后续的操练课程之后，便牵来了一匹快马，直奔越王府而去。 毕竟即将大婚的这个越王殿下，还要喊自己一声大舅！ 外甥大婚之事，大舅无论如何也没有缺席的理由！ 第221章 打麻将啊 等元祯一路疾驰回到番禺县越王府的时候，沈南之他们已经到了两天了。 元祯直接找到旧友叙旧，刚聊一会，便同着沈南之一同跟着小越王杨俨，迎接流求使团。 面对流求这个合作伙伴兼小弟，越王杨俨给予了足够的尊重，一应迎接仪仗丝毫不曾削减，怠慢。 光是完成迎接，安置流程就花了小半日时间。 待将流求使团安顿完毕之后，越王杨俨才向李建成正式邀约，今晚在越王府摆宴为李建成接风洗尘。 傍晚时分，李建成便丢下随行使团，独自前往越王府赴宴。 而到了越王府之后，李建成才发现越王竟然真的说到做到，要娶这个女子为越王妃了。 这个女子李建成是认识的，说起来上次见面也有四年了。 当初，得到沈南之的同意，李建成留在了南越之地没有随沈南之返回洛阳，其中主要原因之一就是想出去看看。 就是，那时候，杨俨亲自带队，陪着李建成随行了一趟南洋贸易。 而到了有海上生命线之称的马六甲海峡停靠上岸的时候，杨俨就跟李建成介绍一下这个女子。 这个女子既无家世背景，也无万贯家财，但是聪明好学，当初汉人初到南洋的时候，这个女孩子就跟着第一批汉人学会了汉人语言。 而当杨俨第一次跟随父王下南洋的时候，认识了这个同龄的女孩子。记得那时候，杨俨看什么都稀奇，跟父王请示之后随便看看。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觉走的深了的迷了路，语言又不通，恰好遇到这个女孩子，给杨俨做向导，将杨俨带回汉人集结点。 而那一趟，杨俨在南洋待了一个月，基本上天天都找这个女孩子一起出去逛逛，反正有这个女孩子在，不用担心语言不通的问题，前越王杨勇对此也不阻拦，任由儿子多走走，多看看，只是，暗中也难免派人暗中跟随保护一番，毕竟是当父亲的。 而杨俨第二次下南洋的时候，就是陪李建成下南洋的那一趟了。 再次见到那女子，十七八岁的男女，阔别好几年之后感情更胜往昔。那时候，李建成就听到过不止一次，杨俨向那个女子许诺，将来一定会迎娶她，让她等他！ 当时的李建成并没有放在心上，觉得杨俨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堂堂越王世子，怎么可能娶一个平民女子为正妻，况且还是一个外族平民女子！ 时隔四年，当李建成再度见到这个女子的时候，这个女子已经成为了越王的未婚妻，未来的越王妃。 杨俨真的说到做到了，不但娶回了她，还是正妻迎娶。 念及至此，李建成的目光不自觉的瞥向一旁啃着杨桃的赵慧，又想起自己前不久定下的亲，默默摇了摇头，收拾心情之后直接向准新娘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努尔。” 准新娘被杨俨接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对于中土的礼节礼仪也了解一些，但是杨俨也说过，朋友之间无需多礼。 面对着李建成的招呼，努尔也是笑着回到：“好久不见，大龙哥。不对，杨俨跟我说过，你真名叫李建成，比他大半岁，算起来是他的表哥，以后还是叫你李大哥好了。” 李建成摆了摆手，表示都可以。 人到齐了，正式入座开宴席。 好在在座的都是同龄熟识之人，最大的不过元祯，最小的就是李淳风，算是小辈们叙叙旧，聊聊天的聚会。 长辈们都没有参与，连两小只都被沈南之丢在了父母那里。 元祯和沈南之虽然辈分高了些，但是较之于赵慧，杨俨，李建成也就大了不到十岁而已，李淳风又比赵慧小了十来岁，暂且都是同龄之人吧。 鉴于婚期没几天了，事情忙碌，众人便商量今日就不饮酒了，待到杨俨大婚之日，再一醉方休。 饭局上，大家也都是叙叙旧，当李建成代替妹妹给杨俨道歉的时候，杨俨也只是说吃饭时只叙旧，不谈论政事。 不饮酒，吃饭进行的就比较快，不到半个时辰饭局便结束了。 接下来的就是茶余饭后的叙话了。 杨俨特意拿出了老王之前留下的骨牌，邀请几人一起玩。 骨牌总共有144个，而在座的除了李淳风和努尔，其他人都是跟老王接触过的，这种牌的玩法也会一些，毕竟以前没事的时候四个人聚在一起也会玩一玩。 沈南之和元祯对于麻将还是很熟悉的，以前没事的时候也会跟老王打一打，而李建成在南越待的一年多也跟着老王学过。 既然人手够，很快便开始了摆弄。 沈南之、元祯、李建成、杨俨，分坐四方。 赵慧师徒闲着也是无事，抓来一大把瓜子，坐在一旁观战。 准越王妃也坐在杨俨旁边，看着杨俨打牌。之前杨俨便教过努尔这个玩法，平日里府内杨俨也经常陪着母妃和努尔消遣一番。 可能是杨俨经常玩的缘故，不一会便率先听牌了。 牌听之后，杨俨便将面前的骨牌卡在桌子上，看着下家的李建成道：“秀宁妹妹的事，与你无关，你不用替她道歉！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可能当做没发生，有些方面就不能再向以前了。但也只是官面上，私底下，她还是孤的妹妹。” 随后李建成打出一张九筒，然后回道：“多谢。” 李建成知道，事情一出，李秀宁再也得不到越王府委以重任的信任，但是，亲耳听到越王心底并不没有因此而心生芥蒂，影响私交，对于李建成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处理了。 沈南之明白，二人这事说开了，可以过去了！ 当即将骨牌用力向桌子上一扣：“八筒！要不要？不要我就听上！” 说完就把八筒往码好的麻将上面放，只见杨俨直接一把抢过，笑嘻嘻道：“清一色一条龙，不好意思了，小姨夫！” 将牌翻开之后，用胳膊捅咕努尔一下，努尔一脸笑意的向沈南之的方向伸手。 沈南之一拍大腿，懊悔状道：哎呀，忘记带钱了！ 第222章 东征走向 正在嗑瓜子的赵慧一听这话，直接踢了踢李淳风的板凳。 李淳风反应过来，当即将师父之前给自己的凭信往沈南之面前一放：“沈师伯，这是我的私房钱，借给你！” 赵慧是看不惯沈南之每次玩赖，得亏小念初这会不在，不然说不定沈南之能厚着脸皮把小念初递给努尔：先抵五百两，找我四百两！ 至于为什么不自己掏银子，也是怕沈南之只借不还，小淳风是晚辈，想来沈南之脸皮再厚也不能贪墨孩子的钱吧？ 沈南之一看桌面上的二十万两凭信，一顿无语！这特么的也叫私房钱？你问问我对面的越王杨俨，他私房钱能随随便便拿出二十万两么？ 再说了，虽然在座几人非富即贵，但是也没有打这么大啊，这一把自己满打满算输了一百两，你上来掏出个二十万两算怎么回事？ 不过吐槽归吐槽，真看到杨俨咸猪手靠近存银凭信的时候，沈南之急忙把凭信收了起来：“给你你也找不开，先欠着，先欠着！” 杨俨转头跟努尔笑道：“那你可记准了，小姨夫容易玩赖。” 沈南之被当面揭短，为了掩饰尴尬直接将麻将在桌子上来回推送揽回，嘴上不停道：“赶紧洗牌，下一把我自摸就赢回来了！” 想来是李建成的运气来了，没打两圈牌便早早上听了！ 听上牌后，李建成没有着急跟杨俨沟通流求发展的事情，而是把问题抛向了对面的元祯：“元师伯，小妹若是挣得了自由身，你可愿…” 只是话还没说完，元祯直接推牌倒地：胡了！ 此言一出，在座的在玩的都惊呆了！ 你特么都没上听胡什么？这都打完两圈了，天胡地胡早过去了！ 不过大多都是小辈，面面相觑，又不敢说什么。还得是沈南之，看了元祯的牌后笑骂道：“你胡个嘚啊！” 元祯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拿过李建成听牌时候出的牌，放到自己牌中，理所当然道：“炸胡也是胡！” 随后掏出三百两，一家赔付一百两。 沈南之也不再追着不放，笑呵呵的拿着诈胡赔偿款，把自己上一把输的钱补上！ 第三把的时候，元祯就率先听牌。 在座的也都看出来了，他们不听牌之前，不说无关牌局的话！ 但是，第一个听牌的人，会开口问向另外一个人，经过杨俨和李建成两把的默认，元祯也是把牌一卡，看向自己上家沈南之身后的赵慧问道：“我的五千匹战马，装备什么时候能到？” 赵慧耸了耸肩道：“等着吧，短则两个月，最长不过半年！” 为了五千匹良驹的事，尽管赵慧找了两个大帮手，但也不是一时之间能凑齐运到南越的。不过阿史那·咄苾已经准备好了，只待宇文化及去交易了。 但是天高路远，即便宇文化及交易很顺利，等运到南方也不知道要几个月光景！ 随后杨俨李建成也陆续上听，牌局在继续。 沈南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明牌了，反正三家都听上了，听牌的人是不能换听的！ 为了少输点，沈南之开始忽悠三人：“我这手里有没有你们的？有的话你们就吱一声，我出给你，然后你不要我钱，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另外两个人自摸自己会跟着输钱了！” 但是没有人理会沈南之的疯言疯语，都已经听上了，风险与机遇并存，谁愿意放弃胡牌的机会？ 再说了，万一沈南之放炮了，自己包输，其他两位没有胡牌的也不一定输钱！ 又过了两圈，李建成推倒骨牌，自摸胡牌了。 沈南之只得再度掏出存银凭信放在桌子上：“你找不开，先欠着。” 李建成笑呵呵的先收起别人的赌资。 第四把，又是杨俨率先听牌。 不过杨俨没有再把话头对上李建成，而是转而看向自己的上架：“大舅，战马，装备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位，如何保障新建骑兵旅的作战能力？” 毕竟选拔主要考核的还是武力。 但是有些人天生肢体不协调，学不来马上功夫，势必会影响骑兵战斗力！ 元祯自然不会想不到这些，一边碰李建成出的牌，一边回道：“选拔的时候便说了只是初选五千人，待战马装备到位之后，进行为期半年的适应训练，半年后考核，不合格者会淘汰出去，重新选拔空缺名额。” 按照元祯的设想，肢体不协调，先天没有马上功夫天赋的人毕竟是少数，五千人里经过半年训练能达到骑兵标准的至少能有七八成，留下两三成的名额，也是元祯想好的给其他陆军第二次考核机会！ 毕竟有些人，或许陆地上功夫不太行，却有可能在马上特别灵活，善战。 等到时候马匹到位，元祯便希望补充一些马术高手进入骑兵旅。 杨俨满意的点了点头，大舅想的很是周到。杨俨一点也不怀疑，假以时日，大舅手下的这个骑兵旅战力会超越天下大部分的骑兵！ 然后没两圈，元祯便上听了，下一圈直接自摸，收回了自己之前的炸胡的赔偿款。 到此，场中受伤的只有沈南之了，只有他自己输钱！ 好在下一把峰回路转，拿完牌后仅仅一圈，沈南之便上了听。 不过，对于沈南之来说，也没有什么特别好奇的事想问，也没有什么事情想管，该问点什么呢？该问谁呢？ 这倒是个问题，但是还不能不问！ 一旦沈南之开始放弃了这个规则，后面的人也不好顺着来了。 就像平时四个人打牌，只要有一个人说打累了，其他三个人再意犹未尽也不好意思如刚开始三缺一那般硬拉着你凑场子了！ 琢磨了片刻，沈南之最终还是决定，还是拿好兄弟，大舅哥开刀了！ 听上牌后，沈南之对着下家元祯问道：“如今已然深秋了，距离明年春天东征高句丽只剩半年了，元兄觉得战争走向如何？我朝能顺利取胜么？李秀宁能得偿所愿么？” 第223章 东瀛参与 元祯听着沈南之一连串的发问，有些无语，别人都是问一个问题，你丫的一上来就三连问？输急眼了也不能这么干吧？ 不过，好在都是关联的问题，元祯稍微想了一下还是给出了自己的见解：“我朝虽然因为建东都，修运河，下江南，修长城、国力大损，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但是，他好像又不像是真的想打仗！若是真心想打，根本不需要那么多民众，兵员！召集百万之众更像是想吓唬高句丽，让他们主动俯首称臣！ 但是，即便他们俯首，也不可能归还辽东地区，明显达不到中原朝廷的战略目的！但是如果要是真打，如此大的人力资源消耗，后勤方面如何保障？ 若是高歌猛进一路横扫还行，一旦遇阻，受伤的可能会是自己！ 如果他识人善用，手下的将领们足够优秀，加上赵智在辽东内应，兴许真的可以以狂风扫落叶之势横扫高句丽也未可知。” 一旁看几人打牌的李淳风忍不住插了一嘴：“元师伯是不是漏了一件事？” 不仅是元祯，其他几人听到这话也都看向李淳风。 李淳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虽然我不太懂这些，但是元师伯好像没有考虑过东瀛。” 元祯蹙眉，看着李淳风不解道：“东瀛？” 元祯之所以没考虑东瀛，是因为东瀛前几年刚被高句丽揍过，而中原去揍高句丽的初衷也不是灭其国，只是想将高句丽之人驱逐出去，收回辽东地区！ 元祯觉得东瀛没有理由参与二者战争。 李淳风讪讪道：“对啊，东瀛和高句丽已经联合抗隋了啊。” 元祯握紧了手中的骨牌，沉声道：“你如何知道这些的？何人告诉你的？” 李淳风老实回答，是自己跟师父去东瀛的时候一个漂亮大姐姐说的，那个人和师父很熟，好像就是中原人，好像是因为陛下，导致她抛夫弃子异国他乡。 李淳风从来没有对赵慧之外的人说过自己大师父的事，所以在越王府还是流求，李淳风都是称呼赵慧为师父，称呼杨广为陛下。 牌桌上的人都将目光聚集到了赵慧身上，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听赵慧提及过呢。 此时，正在嗑着瓜子的赵慧看到众人突然都看向自己，只得停止嘴上动作，拍了拍手的残渣：“昂，我朋友说的，刚好小淳风在旁边听到了。” 沈南之笑道：“你还有朋友？漂亮大姐姐？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介绍？是谁啊？” 赵慧翻了白眼：“我朋友多了去了，要你管！再说了，就她的身份，我敢说你敢听么？” 这话一出，杨俨也来了兴致：“到底什么人物啊？这么玄乎？还有，杨广是怎么迫害他们母子，夫妻分离的啊？她儿子是谁啊？” 此间的人，倒是从不避讳天子名号，直呼其名已成习惯。 赵慧看着几个人好奇的目光，耸了耸肩道：“我知道你们很急，但是你们先别急，我先告诉你们她的身份，你们再考虑要不要问其他关于她的事！ 她就是极夜，就是江湖之中夜幕组织的大当家。” 话音刚落，杨俨就收回了好奇心。 夜幕虽然是个江湖组织，但是行事不择手段，谁知道好奇之后会不会招惹到他们。 不利于越王府的刺杀，情报都是麻烦。 元祯自恃武力强大，也不怕招惹，继续问道：“她跟杨广有什么仇？她在东瀛什么身份？” 赵慧看着元祯笑道：“元大哥，夜幕老二叫姜松，就是那个罗松！你认识吧？” 元祯点了点头：“以前打过一架，没占上风！” 赵慧接着提醒一句：“元大哥，你知道，我也是搞情报的。据我所知，罗松此时的武力略强于你，位居杀手排行榜。你知道的，这个榜单只有十人，而他是地榜第二，代号妖皇。同时也是夜幕二当家的。” 元祯皱了皱眉头：“你想说什么？” 赵慧直接说道：“姜松实力已经如此强悍，却只是夜幕二当家！而极夜，正是夜幕大当家，位居地榜第一，杀手排行榜第二人！不是小妹长她人志气，元大哥你对上罗松或许能全身而退，但是对上这个极夜，若是她一心留下你，你可能无法逃脱。” 元祯不以为意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她来便是！地榜第一而已，就是天榜第一又如何？！” 然后元祯便好奇起来，为何赵慧提及罗松的时候，有名姓，有代号？而提及这个大当家的只有代号，没有名姓！李淳风不是说她们俩很熟么？ 赵慧摇了摇头：“为了她的儿子，她从不以真名姓示人！我虽然知道，但是也不好告知你们，算是她的忌讳！你们谈论她别的事情，她可能不介意，但是你们要是知道了她的名姓，我敢笃定，她一定会亲自前来！” 元祯还想问，杨俨直接打了个哈哈：“我胡了！换个话题，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 开玩笑，杨俨和瑾元商行的合作伙伴关系，从赵慧着顺带着看过不少情报，对于夜幕的了解要高于沈南之，元祯的。 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的好！ 洗牌的时候，沈南之好奇起来：“你们说的什么天榜，地榜的，都是什么啊？” 显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沈南之，对夜幕知之甚少。 还是杨俨给沈南之介绍了一番：这个夜幕组织建立两三年了吧，主要涉猎三种生意！分别是买卖情报，杀手，保镖！而杀手榜是夜幕制定的能力排行榜！ 综合考虑的是杀伤力！而其中，天地玄三榜必须拥有强大的武力，黄榜则是专门为了那种高任务完成率的人选拔考核的。 总共十人，六人武力，四人手段！ 天地玄分别为天榜一人，地榜二人，玄榜三人！ 而刚刚赵慧说的夜幕两位当家的，就是地榜中的两个人！原本还有些人质疑天榜，但是一一挑衅之后，到了地榜就挑衅不动了！ 一切源于两年前，地榜第二在黑市摆了一个月擂台，完胜之后亲口说出了自己的武力确不如大当家的地榜第一，而大当家的也亲口说过打不过天榜的那个人！ 第224章 自摸放炮 听完杨俨的话，沈南之好奇心起，接着问道：“真有那么强么？元祯刚刚不是还说天榜第一来了都不怕。这个天榜第一是谁啊？也跟极夜，妖皇一样的代号么？知道真实身份么？” 杨俨摇了摇头：“不知道，连代号都不知道，天榜后面名字是空白。” 李淳风连忙插话进来：“更新了，更新了，叫霓裳！” 元祯虽然没有参与，询问，但是对于武力方面的佼佼者还是愿意关注的，当即好奇道：“尼伤？什么尼什么伤？” 李淳风嘿嘿笑道：“不是那个啦，就是霓裳，但是夜幕说，那个字以后也念shang了！” 元祯闻言一愣：“夜幕好大的口气啊！” 李淳风嘿嘿一笑，也没有继续多说太多，怕挨赵慧揍！ 李建成看了一眼李淳风，又看了一眼赵慧，心中明了。 沈南之突然想起来赵慧，然后看着元祯问道：“你和赵慧联手，能不能揍她？” 毕竟沈南之不擅武学，接触过的人最强的也就是元祯和赵慧了。 元祯摇了摇头，随后看向赵慧，毕竟几年没怎么聚过了，上次去流求也没见过赵慧动手，元祯并不清楚赵慧成长到了什么水平！开口道：“你现在功夫练得怎么样了？” 赵慧耸了耸肩，毫不在意道：“还行，长进了些！” 李淳风放下手中瓜果，嘚瑟道：“我师父她，半年前被地榜第二刺杀过！” 这话一出，震惊四座！ 沈南之虽然不擅武学，但是并不缺脑子，刚刚还提过这个地榜第二，比元祯都要略强，而赵慧被他刺杀过？还活生生的好好的一点事没有?并且自己都没发现这事，岂不是说明赵慧连受伤都没有！ 赵慧见李淳风一句多嘴，又吸引这么多目光，讪讪道：“不算了，我偷袭了他！” 毕竟当时罗松真的以为自己醉的不省人事了，自己突然醒转也算是吓他一个出其不意吧？四舍五入也就约等于偷袭了，至于影响不到后面战局没必要说啊。 反正在赵慧看来，偷袭是真的吧，那咱就不算撒谎！ 众人还是诧异，一个杀手，出来执行任务还能被任务目标给偷袭了？真是活久见呐。 随后赵慧又补充了点能说的细节，就是自己装醉，出其不意收取奇效，其他人也就勉强相信了。 只有李建成，对于赵慧足够信任，相信赵慧第一次开诚布公时候说的话“因为很强，比你们想的都要强！” 李建成自然联想到和赵慧熟识的夜幕大当家排杀手榜不可能不考虑赵慧的实力！所以，之前李淳风提及天榜那位代号的时候，李建成便笃定了赵慧的实力肯定突飞猛进了不少！ 不过，赵慧身上的秘密众多，但是李建成也知道很多东西不能说，所以此时的谈话李建成一直静静旁听，不曾参与话题。 好在，众人也只是好奇，并不是非要刨根究底。 回到原本沈南之的问题，元祯重新补了回答：“此次东征，八成要铩羽而归了！” 不过此间的人，除了元祯，其他人倒也不在乎朝廷能不能赢。 李建成是心里有了很多准备，能接受一切难以接受的冷冰冰的事实，而且此前已经下定决心，流求任期之内，两耳不闻中原之事！ 杨俨心中有些许芥蒂，虽然不至于因此怨恨自己的亲叔父，倒也过不了心中那个坎儿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沈南之和赵慧是真的不在乎。 而李淳风，不能接受的是战争，倒不是战争的输赢。 在李淳风的眼中，不管打赢打输，都要死很多人。 接下来，新的一局李建成闷声发大财，天胡开局！ 所以，下面一局在所有人未听牌的之后，李建成便开口发问了，目标是杨俨，内容是流求和越王府五年期满之后的合作问题。 杨俨答的也很是干脆：不行！ 说破天，李建成的建议也只是为了流求谋取利益！ 而杨俨，并不愿意牺牲藩地之民的利益来成就流求人。想合作可以，拿出足够的诚意来！ 而对于李建成来说，想拿出足够的诚意并不容易。廉价且有素质的劳动力？那样的话引进外资到底是来成就流求的，还是来剥削流求的？ 不过，没一会儿，杨俨率先听牌了，直接对着李建成建议道：“你可以带着他们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李建成摇了摇头，如今的流求政府有自己的行政体系，不可能放弃现有的制度回归封建王朝制度！ 杨俨自然也明白，退一步道：“你们现有的政策我可以不插手，只是，每届参选获胜的领导者必须经过我同意才能上台！” 李建成还是摇头拒绝了，将国家领导人的任命权都丢了，还有什么独立可言？还有什么自由，民主可言？ 杨俨再度退让：“我可以不插手一切，但是你们不可以拥有军队，需要军队维稳的话越王府派兵过去，帮助你们维护稳定，当然了，一切经费消耗由你们供养！” 李建成还是不能接受，不要说不能让自己有军队了，就是自己有军队，也不能再接受别人大量驻军！还要流求纳税人的钱来供养？怎么可能！ 杨俨被三次拒绝，也不再开价，只是最后问了句：“那你们，如何才能同意融入我们！” 李建成想一会儿，眼神犀利看向杨俨道：“除非，有一天你们可以拥有跟我们一样的制度，或者，差不多的制度，能够保障我们的人拥有平等，自由的权利！但是，前提是，你们现在得支持我们的发展。” 李建成的意思已经够明确，如果我们可以保持合作伙伴的友好关系，以后人权有保障的时候，不是不可以考虑加入！ 杨俨闻言一愣，没有回答，继续摸牌打牌！ 只是，恍惚之间不知不觉把自摸的牌打了出去！ 只是出牌无悔，出了也就出了！ 更膈应的是，沈南之胡了！ 杨俨郁闷不已，自己一不小心把胡的牌出了，已经够难受的了，还让沈南之胡去了，原本胡牌收钱的变成了出钱方，难受啊难受！ 第225章 杨俨决断 沈南之可不管杨俨心里怎么想的，你不胡有人胡，终于见到回头钱了。 不过由于杨俨已然听牌，没有包赔三家之说，因为听了牌就有什么出什么，无法规避放炮，所以听牌的人放炮，没胡牌的三家等价一起输钱。 沈南之开胡之后，风来运转了，下一局又早早听上了。 不过，沈南之依旧没有询问两个晚辈的意思，继续对着元祯开口：“东征高句丽若是不顺利，你会忍不住出手么？” 元祯摇了摇头：“能帮的已经帮了，不会再多事了。” 不管是当初在辽东留的楔子，还是放任李秀宁率军北上，南越这穷乡僻壤能支持五千重装骑兵已经很支持朝廷了。 元祯知道，若是东征不利，百姓是一定会跟着遭殃的。但是元祯也知道，越王府若是再强出头，便没有足够的力量维稳了。 由于李秀宁的叛逃，越王府不得不尽快的重建重装骑兵旅，但是重装骑兵旅的花费巨大，虽然瑾元商行帮忙分担了大头，提供了战马，装备，但是不管是日常的训练，维护的费用，仍旧是一笔巨款。 越王府当下拥有了两万水师，三万陆军，五千骑兵。维稳能力变强大的同时，也是多出了一笔巨大的开销。 如今的南越之地，越王府治下的近二十郡，仅有南海郡算是发展起来了。就是因为军费的大量消耗，杨俨才实在抽不出多余的钱财来建设其他十几郡。 越王藩地虽大，人口虽多，实力也比流求强的不止一个数量级，但是，按民众平均生活水平来说，即便是南海郡的治下之民，过得也不如流求人好！ 这次要不是瑾元商行允诺再次提供一批战马和装备，越王府可能就得被迫的取消骑兵建制，根本没钱！ 所以，出于理智，出于对越王藩民的责任，越王府都不应该再深度介入到朝廷与高句丽的战争之中。 沈南之耸了耸肩，本来也就是随便问问，倒也不是很在意元祯会怎么选择。 随后打了十来圈，倒是李建成后来者居上，抢先胡牌了、 钱款两清之后，洗牌重来。 杨俨的运气回来了，率先听牌之后对着沈南之开口道：“小姨夫，可否助我？” 沈南之笑骂道：“大外甥，咱俩谁跟谁，你有事就开口呗，小姨夫还能冷眼旁观不成？” 杨俨摇了摇头：“小姨夫，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俨儿想说的是出山，助我！” 沈南之摸牌的手一顿，苦笑道：“俨儿应该知道，小姨夫不想再管这些事情。” 自从元瑾走后，沈南之就厌倦了官场，后面不管是到了越王藩地，还是到了流求，沈南之都没有任官的意思。 不管是杨广的官，还是杨俨的官，又或者是李建成的官，沈南之都没有兴趣。 杨俨并不满意沈南之的回复，坚持道：“小姨夫，你既然能帮建成表哥治理流求，为何不能帮俨儿治理南越？” 杨俨自小受到父亲杨勇培养，略大后又在老王面前听使唤，在见证了流求人民慢慢都过上了好日子的时候，杨俨又怎么可能不着急？ 自己身为越王，却无力为越民带来优质的生活体验，怎么对得起先父在天之灵？ 但是，杨俨也明白，元祯关于先发展军队的提议是正确的，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叔父随时都有可能玩崩，而越王府偏居南越，最为优先的是拥有自保的能力。 杨俨相信，若是小姨夫肯帮忙，南越诸地一定可以发展起来。 沈南之又拿出自己那套歪理邪说，一切自有定数来回答，然后杨俨依旧不死心，不买沈南之的账！ 对此，李建成也插话进来：“师父，若是你能出山帮越王，南越稳定了流求也就稳定了。若是南越不稳，流求亦会岌岌可危，到那时候，小师妹可能就要活在乱世之中了，您忍心么？后人如何，定数如何，徒儿不知道，知道也没用，咱们能做的，不就是把握当下，珍惜眼前之人么？” 沈南之陷入了沉默。 是啊，若是将来天下大乱，越王府都难以生存，自己有能力保护小念初安稳生活么？ 自己的确不缺钱，不缺人脉，但是天下一旦乱了起来，群雄并起，谁又能保证崛起的那个雄才会是朋友，而不是敌人呢？ 即便是朋友，又是否能做到杨广一样，还念及一点旧日同窗之情？ 自古帝王最是无情，若是杨广不念及旧情，自己和元祯又如何能顺利远遁他乡。 思忖一会儿，沈南之才抬头看着杨俨，问道：“你要什么？皇位么？” 在此的诸位，除了李淳风和努尔，其他人都是知道当初的皇位继承是有问题的。 杨俨摇了摇头，也没有避讳其他人，直接说道：“俨儿遵从父命，无心抢回皇位！但是，小姨夫和舅舅是叔父多年的同窗，你们应该了解，他执意做的事情，没人劝得动！而叔父如此能折腾，将来天下八成会乱，俨儿身为皇室正宗，首当其冲，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听到这话，沈南之有些不解：“按你说的，你只需要大力发展军备即可，有元祯在，还需要我做什么？我一不擅权谋，二不擅军务，如何能帮你？” 杨俨握住坐在一旁的努尔的手，对着沈南之坦然道：“俨儿此生，但求一心人，无心权势！若是小姨夫可以帮俨儿，可以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将来有足够自保的能力不为乱世之浮萍，即便是舍弃越王府的威仪，俨儿相信父王在天有灵，也是不会介意的！” 杨俨一直都知道，流求的现状就是父王终其一生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 这话倒是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努尔自然感动于杨俨当着众人面的表白之举。元祯和沈南之李建成则是惊于杨俨的魄力！ 不同于其他三位牌友，都是公侯世子出身，杨俨是货真价实手握近二十郡的实权藩王！在此封建社会已经是特权阶层的顶层人物了！ 但是，有的人，就是会背叛他的阶级，这种人很少见，但他们出现时，也格外的耀眼！ 第226章 不愿为官 沈南之自以为多少是了解些这个晚辈的，但是听完杨俨这一番话，也是深受震动！ 然而，杨俨这么想，沈南之却不能这么做。 元瑾已经离去，大姐家只剩这孤儿寡母，虽然大外甥已经成年，也即将大婚，但是沈南之还是没有办法直接答应他。 南越之地不同于流求，原本就属于中原朝廷。 说到底，只要中原朝廷还在，即便杨俨是藩王，但是包括杨俨在内的所有人，也还是属于中原朝廷的！ 流求孤悬海外，地小人少，搞点新奇的也就罢了，若是南越二十郡也这么搞，中原朝廷不可能坐视不理！ 一旦人人平等理念传播到了中原，便会形成对皇权最大的挑战！ 不管是现在的杨广，还是将来的皇帝，都不可能允许任何人，任何事威胁到皇权的威严，神圣！ 沈南之很早之前便明白了这个道理，他愿意帮李建成，在流求搞民主，就是觉得流求太弱，影响不到别人，不会挑战到皇权威严。 就在沈南之想着怎么委婉劝导杨俨，放下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时，赵慧直接拍板答应了！ 见赵慧表态了，李建成也顺杆上道：“越王有任何需要，流求愿意全力支持！” 杨俨点了点头，自然知道李建成什么意思。之前，赵慧带走的一万名孩子，还是自己出了大力支持的。 杨俨知道，这些人在流求长大，意味着什么！所以当赵慧提出选孩子的时候，杨俨给予了官方最大的支持！ 有瑾元商行的资金，有越王府的政治背书，才可以顺顺利利的接走上万儿童。 如今李建成再提支持之事，也只能是放宽政策，允许自己派更多的孩子前往流求。 这些孩子，在流求制度的耳濡目染生活下，成年之后，便会成为最坚定的民主先驱！ 若是不提前培养，不说偌大的中土，即便是南越二十郡，广袤的土地，众多的人口，传统而封建的小民思想，即便是杨俨主动推行民主制度，也会无从下手，没有人支持！ 而有了这一万人，或许接下来还会有三万人，五万人，十万人，重回家乡之后，便可以将民主，平权的思想传播到每一处角落！ 等到那个时候，越王府在振臂一呼，主动放权，不怕没有人跟随！ 不过这些都是未来遐想，得到了赵慧和李建成的支持后，杨俨又把目光聚集到了元祯的身上！ 元祯对于政治并不感兴趣，但是也是在流求待过段时间的，知道那里的人活成什么样子！既然杨俨有心让藩民过上同等好日子，不管是作为舅舅，还是军将，元祯哪有不支持杨俨的道理。 当即表态：“我没你们聪明，想不了那么多，从我接手越王府陆军之时，想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要保证这南越近二十郡，藩泰民安！” 杨俨松了一口气。 赵慧的支持，杨俨不用担心资金短缺的问题了。 李建成的支持，杨俨不用担心没人可用的问题了。 元祯的支持，杨俨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且有元祯的保证，杨俨也是真正的安心。 不管是老王的推崇，还是毛继祖的赞赏，又或者是军中将士的反馈，杨俨毫不怀疑元祯执掌军政，保卫藩地的能力！ 眼下，就等沈南之的表态了！ 也是最为重要的！ 杨俨知道，若是发展不起来，改善不了民生，其他都是空谈！而杨俨十分清楚，流求的发展，大部分都是沈南之给李建成的建议，教导！若是想发展南越之地，只有沈南之亲自出马，才有可能！ 当民众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是没有多余的心思来关心什么主义好，支持什么主义的！ 沈南之看着在座的一个个的争先恐后的表态，摸了摸鼻子，这群人还真是能折腾，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小姨夫就帮你一把！” 不过沈南之也知道，越地不同于流求，一切不可操之过急，得慢慢来，从长计议。 越地当下肯定不合适直接变换制度，没有思想，人力，财力支持，一旦引人注意，顷刻间灰飞烟灭！ 至于越地当下也不是改善民生的时机，沈南之是这么认为的：既然以后还是想要人人平等，平权的，那就不能现在就让民众吃得太饱！ 受苦受难的民众才是最容易煽动的！ 一旦他们吃的太好，过得太舒服了，是不会冒着得罪中原朝廷跟着你搞革命的！ 所以，沈南之觉得当下越王府最紧急要做的就是疯狂的积攒家底儿！ 当你有钱了，有粮了，有足够的预备役了，一旦朝局生变，越王府便可以直接翻身农奴把歌唱！ 越王府当下有固定兵员五万五千余人！ 当然，各郡还有自己的常备兵力，但是将来，这些兵力会听谁的，也不好说！ 毕竟这些郡守，兵士名义上还是杨广的，并不归杨俨节制！ 地方官员仍旧有中央朝廷任命，藩王只有推举权，没有直接任命的权利！ 所以，沈南之觉得当下杨俨要做的是，维持当下兵力的同时，可以通过小规模的兵役制度预备十万到二十万的预备役！ 当下的制度，朝廷都是随时征兵役，其实都是在抓壮丁，这些新兵蛋子并没有什么战斗力！ 当然了，这方便沈南之也只能大方向上拿个主意，具体还是要靠元祯和毛继祖。 沈南之能做的就是疯狂的替越王府攒家底！ 真金白银，盐铁粮食，这些都是必须要积攒的东西！是未来能够用得上的最大的依仗！ 听到沈南之的想法，杨俨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改善民生可以放一放，推广民主也可以暂时搁置，静待时机。并表示只要沈南之可以出山，越王府会将越地军政大权全部交于沈南之一人之手！ 若说越地是个小藩国，那么杨俨许诺给沈南之的便是摄政王的权利了！ 所有事情，沈南之都可以不经过越王，直接决断！ 不过，沈南之还是拒绝了：“不用搞这些虚的，我能帮你的，自然会全力帮你，摄政的权力就算了，军务方面还是由元祯负责吧。至于政务，经济方面我会给你提供建议，至于这个官，我就不做了！” 第227章 霓裳暴露 最终，沈南之还是没有任官的心思。 反正帮越王攒家底儿，主要都是经济方面的事情，也不一定非要当官不可！ 自己在背后建议，操控瑾元商行支持都行，就像当初在流求混日子一样，你平时该怎样就怎样，有需要的自己也一定尽力帮忙！ 杨俨又劝了几句，元祯和李建成也帮腔，但是终究没有改变沈南之的心意，不涉官场之意甚是坚定！ 随后沈南之翻牌自摸，就此结束了这个话题！ 不过下一局，四个人运气都不好，流局了仍旧没有人听牌！ 只得重新洗牌，进行下一局！ 仍旧是杨俨率先听牌，依旧是看向对面，只是没有对着对家沈南之开口，而是看向一旁的赵慧：“瑾元商行如今还有能力支持更多的孩子去流求深造么？” 赵慧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回道：“你问问李建成咯，只要他同意，再送个三五万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李建成见话茬转到自己这，直接表态道：“流求学府已经人满为患了，越王实在有心的话，可以考虑考虑我之前的建议。” 随后李建成继续游说越王府在流求扩建工厂的事情。并表示只要流求的工厂扩建完成，可以雇佣一批越地的百姓前往工厂打工！ 年龄不需要太大，十岁以上二十岁以下就行，流求会尽力安置他们！ 而且，越王府想派人去流求，最想学习的是流求的制度，不一定非要去学堂！ 在工厂，依旧可以耳濡目染流求的生活。 而且，流求可以为这些孩童开设每年两个月的学习进修！ 没错，就是孩子们夏季军训冬季军训的两个月，教师们空了下来，会组织劳工们带薪进修，主要课程是识字，算学，思想教育！ 听李建成这么说，杨俨有些心动了。 没错，自己需要的是一个有新思想的班底儿，并不是非要学问多好多好的。 一年为期两个月的思想教育，加上全年不休的耳濡目染，倒也的确合适。 而且，这些工人的可以为家庭挣钱，倒是不需要瑾元商行额外垫资进行人员租用！ 另外，李建成刚刚也说了，工厂他们建，所有员工包吃住！不需要包吃住待遇的也会返还餐食补贴和住宿补贴！ 所以，这一批人，去了之后，基本上不用越王府掏任何银子。 真说花钱的地方，可能就是选人，然后将选好的人运送到流求！ 而且，越王府还可以通过抽成抵扣，来弥补选人，送人的开销。 只是，将南越之地二十来个郡的所有蔗糖，茶叶都送到流求加工，就需要向琉球政府交税，长此以往损失巨大！ 念及至此，杨俨再度向李建成确定：“若是有朝一日，南越之地成为了全新的民主政府，流求可愿融入？” 李建成也给出了自己的想法：“融入不太可能，但是可以形成邦联制，越王允诺我们足够的自治权，我可以说服流求放弃外交权利！所有对外事宜，越王府的态度就是我们流求的态度！越王府就是我们的宗主国！” 杨俨心中有了决断，还是看了看沈南之，见沈南之点了点头后才同意了李建成的建议，让李建成回去后让使团和自己的王府幕僚商定个协议就行。 牌局仍旧在继续，下一局是元祯的先听的牌！ 由于杨俨的开头，元祯也有样学样，跳过自己的上家，直接对着上家背后之人发问：“赵慧啊，你既然能逃脱姜松的暗杀，那你至少也有地榜的实力了吧？” 赵慧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近来精益良多，元大哥怕是再难胜我了。” 元祯忽然说道：“你就是霓裳吧！” 此话一出，除了李建成和李淳风，其他人都是一惊！ 赵慧嗑瓜子的小手一顿，讪笑道：“还是瞒不过元大哥！” 元祯解释自己之前听过李秀宁说赵慧进步太快了，李秀宁认识赵慧之前，元祯都难以拿下赵慧，又听李秀宁说赵慧进展神速，自己明明精进了很多却是越打越惨！ 当时，元祯便觉得赵慧可能不在自己之下了！ 如今又过去了将近两年，元祯更笃定赵慧绝不会弱于自己。 此前，李淳风知道那么多天榜信息，再加上赵慧和夜幕熟悉，而夜幕又是涉猎情报生意的，而元祯也是最清楚赵慧手里同样有天网的。 赵慧和夜幕定然交集颇多，而从开始提及夜幕的时候，天地玄三榜里竟然没有赵慧！ 虽然排的是杀手榜，很多人包括元祯并没有参与排行。但是元祯始终觉得以赵慧和极夜的关系来说，夜幕又是新兴组织，没有道理不给赵慧留个席位。 而且，元祯之前匆匆一瞥，赵慧的新佩剑上有一个天字！ 虽说佩剑不是身份信物，但是夜幕会为榜单人员配备武器是众所周知之事。 要么是巧合，刚好赵慧的剑上也有这个字而已，要么就是，赵慧手中之剑是夜幕基于榜单给专属人员配备的。 元祯心中偏向后者，加上之前李淳风隐约透露的信息，才有元祯如此一问！ 如今听到赵慧承认之后，元祯才苦笑道：“原来赵慧妹妹已经强悍如斯。” 赵慧秉着低调的精神解释了一番：“那个榜单不是很严谨，上次我跟极夜交手，就没有打败她！小淳风也看到了，算是平手！另外，元大哥你最近是被练兵耽误了，若是一心练武，当不会弱于地榜二人！” 说起来，赵慧心中还是觉得元祯和阿史那·咄苾都有俗事缠身，近几年来武功修为进展缓慢，实为可惜！ 尽管赵慧在努力表示自己也没有特别强，但是在座打麻将的四人，除了李建成，还是被赵慧强大的武力震惊道！ 天榜第一！即便是个地榜第一差球不多，那也算是并列第一啊！ 最主要的是，几人虽然不知道榜单人员到底有多强，但是有一个地榜第二名作为参考，加上熟悉元祯的实力！ 便能理解了赵慧此时的实力。 姜松强于元祯一筹，而姜松又自称弱于极夜一筹，而赵慧自称跟极夜半斤八两，而极夜自认不如赵慧！ 综上所述，如今的赵慧，要比元祯强上数筹，不说反手镇压元祯，也可以说十拿九稳手拿把掐了！ 第228章 提纯粗盐 赵慧并不在乎实力的暴露，所以当元祯如此直白问起的时候，赵慧也懒得扯谎遮掩了。 随着元祯问完，以在座的几个人打麻将的墨迹程度，天色已然不早了。 杨俨作为准新郎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元祯也答应大姐要跟着忙前忙后，众人不宜玩得太晚了，到此也就散了！ 元祯自然是回到父母养老的府邸之中，沈南之则是早早置办的房院之中。 是的，除了京城和东都，沈南之还在流求，番禺都置办了房产！ 好在沈南之买的够大，二老住进去之后，还有许多空房，赵慧也带着李淳风住了进去。 翌日，赵慧对着上了三竿的日头伸着懒腰，活动活动筋骨之后没看到李淳风，就来到正院里看看。 然后便看到沈南之带着小淳风，还有两小只一起忙活着堆灶台！ “做什么好吃的呢？”赵慧漫不经心的靠近，看看沈南之在搞什么鬼？ 沈南之看着刚堆砌好的灶台，没有理会赵慧的话，让李淳风把早晨刚买的铁锅拿过来装上。 李淳风照做之后才对这赵慧回道：“师伯说要提纯粗盐，让风儿过来帮忙。” 赵慧蹙眉，盐还分什么粗细的么？当即开口道：“杨俨没几天就要大婚了，你身为小姨夫都不用去帮忙的么？还有时间搞这些干什么？” 沈南之笑道：“岳父岳母也在，俨儿他大舅也在，哪里还有小姨夫的用武之地？再说了，舅是自家人，姨夫是亲戚，哪有让亲戚干活的？” 不过回话归回话，沈南之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将旁边一大袋子的盐块倒入地上的木桶中，然后加上清水浸泡，又拿起从厨房顺来的勺子，开始搅拌。 赵慧撇了撇嘴：“这么多弯弯绕绕，读书人真麻烦！” 沈南之没有再解释，等到盐融化了大半之后，喊赵慧帮忙和李淳风一起，两个人撑起一块布，盖在铁锅之上，拉紧。 赵慧虽然不明白沈南之在搞什么鬼，但也老老实实的和李淳风一人拉紧一边，盖在铁锅上面。 然后便看到沈南之把木桶抱起，往布上倒水。 不一会，布上就堆满了渣滓，而盐水都渗透进入了大铁锅中。 沈南之让赵慧和李淳风把布上清理一下重新撑好，继续倒入盐水！ 一桶下去，大铁锅倒是吃了个七分饱。 沈南之还在实验阶段，看着锅中的盐水，点了点头，然后蹲下引火之后，让两小只往里添柴。 毛念祖还有些不敢，父母时常教导小孩子不能玩火！ 沈念初倒是没有那么多忌讳，而且当下是自己老爹要求自己玩火的，那自己可以就不客气了！ 见沈念初玩火玩的不亦乐乎，甚至抽出一根燃火的木柴按照淳风哥哥教的赵氏挥舞起来、煞是嘚瑟。 期间还一直怂恿毛念祖也拿一根，跟自己比试。 毛念祖还是有些害怕母亲的鸡毛掸子，忍住了跃跃欲试的心，没有同沈念初一起玩火。 即便如此，沈念初自己一个人玩的也是不亦乐乎。 见沈念初玩得开心，沈南之只好坐到锅旁，接替了烧火的工作。 赵慧好奇问道：“你煮盐水干嘛？” 沈南之解释，这是想看看能不能把盐提纯一下。小时候听老王说过大概方法，若是可行，倒也不失为越王府的一条赚钱路子！ 不过沈南之就跟当初的茶叶一般，只是大概记住了操作方法，没有真正实验过。所以当初，给宇文化及的也只是大概方法，宇文化及也是实验了好些次才做成的茶叶。 在流求的时候，白糖和茶叶也是沈南之百无聊赖时试了很多次才得其正确制作方法的。当时沈南之之所以选择白糖和茶叶，也是因为这两种都有很好的市场，又不在禁止之列。如今既然答应了大外甥，自然要多找些攒家底的路子！ 所以沈南之想着实验一番，若是能成功将盐提纯，自然不愁销路！ 不过，这一大锅水要全部蒸发掉，还是费了不少功夫，不过辛苦是值得的，锅里的水蒸发的差不多的时候，铁锅上铺满了一层晶霜。 虽然不如老王之前所说的那种洁白如雪，却也是比市面上普通的盐好看太多了！ 沈安之等铁锅冷却之后，取出一小块，用舌头舔舐一下，嗯，是比原来的盐咸多了！ 沈南之满意的点了点头，想铁锅中的盐块交给李淳风，让他一旁碾碎。 然后沈南之重复了第一遍的流程，再度倒入一大包盐到水桶之中，加上清水浸泡、搅拌之后，从拿出灶底几个相对好一些的没烧完的柴火，取了几块放入木桶之中。 然后喊来正在磨盐的李淳风，跟赵慧重新撑起一块布覆盖在铁锅表面上拉紧。 沈南之用力一提，将木桶底部托在手上，一手控制着木桶方向，继续将盐水透过一层布加入到铁锅之中。 这次不同于上次，被布挡在国外的不止是之前的粗盐渣滓，还有刚刚沈南之塞进去的木炭。 然后接着大火烧开，将一大锅的盐水一点点蒸发掉。 过了许久，水终于蒸发干净，沈南之看着锅面上的盐块，比刚刚第一次还要雪白一些，虽然依旧达不到老王所说的洁白如雪，但是已经是相当不凡了。 就这成色，放市面上一放，就是属于极品了。 当然了，当下还是得先把冷却的盐块碾碎碾成小颗粒状才行。 不同于第一锅不是特别满意的作品，第二锅的盐，沈南之要亲自碾碎，试试成色。 取出一大块，直接碾碎后，装了一个香囊之后，让李淳风继续碾碎，而沈南之则是拿着第一锅李淳风碾的盐，和第二锅沈南之自己碾的一点盐，径直走到厨房。 没错，沈南之要亲自下厨，亲自尝试这两种盐的效果怎么样！ 虽然一看就能看出来第二锅成色更好，因为祛除了更多的杂质，产出分量明显比第一锅的少了一些。 沈南之要亲自下厨，看看两者之间的区别，再决定要不要两种都生产！ 毕竟，许多人，还舍不得花那么多钱买贵的盐！ 若是第一锅的盐，足以顶上此前粗盐的消耗，那么还是要大量生产这种提纯不完全的粗盐，让百姓们都吃得起，吃得上！ 第229章 品鉴成果 半个时辰，沈南之做了好几道菜，每道菜自己用了多少分量的盐，那种盐都记录了下来。 都是一菜三份，一种原始粗盐，一种第一锅产出的盐，一种第二锅产出的盐。 还请来了府里的丫鬟，小厮，赵慧他们品鉴。 下人们哪见过这阵势！虽然跟在宁远侯府内那么多年知道主家的人都很好，但是也没想过身为下人有一天能吃上自家世子做的菜啊！ 由于宁远侯夫妇此次前来祝贺越王大婚，并没有打算常驻，只是带了两个使唤丫鬟，两个劳力。 小孩子没有参考性，陆小凤作为孕妇口味有所变化，所以沈南之只是要这四个下人和赵慧李淳风的意见。 父母不在的时候，沈南之也没有那么多规矩！ 宅子里的人全部聚集在一桌子吃饭。 陆小凤跟毛继祖那么久了，又在澳门一视同仁下生活许久，自然也不会介意和下人同桌同食。 为了保证每个人的口感反馈的准确，沈南之还给每个人面前放了一壶水，吃一个菜，漱一次口。 下人们吃了第一口都惊呆了，没想到世子爷的手艺这般好。一个个赞不绝口。 沈南之笑骂道：“好不好吃我心里有数！我就是想让你们帮我品一品，同类菜里，从用盐角度来说，哪个最好吃？哪个会感觉有些淡？至于辣不辣，甜不甜的意见就不用说了！” 最后得到的结果自然是精细盐做的最好吃，粗盐最一般！ 这也都是想得到的，沈南之最关心的还是第一锅和第二锅的之间的差别！ 好在众人给的结果和沈南之自己试菜的时候得出的结果一致！ 中间那一盘，虽然口感上略差一些最好吃的那一盘，但跟第一盘相比，也是天差地别！ 至此，沈南之有了决断！ 通过简单的提纯，提高越地之盐的市场竞争力！ 而第二锅的那种加工稍微细致点的盐，用来宰富人的银子！ 而且沈南之计算了一些，经过第一锅那种的简单加工，所得的盐和粗盐相比，量上虽然少了很多，但是味道更甚，每道菜加的分量也随之都少了许多。 真正算起来，原本一公斤的粗盐能做出的菜，提炼一次之后做出的菜的消耗，差距并不太多！大概能顶得上没有提炼之前的九成的消耗！ 加上口感变得好了，价格卖高一些理所当然！而且沈南之隐隐觉得，提纯之后的盐，食用起来更加健康！ 确定食盐提纯成功的沈南之，放下心来。 想着便以此作为大外甥的大婚礼物吧。 不同于此前的糖，茶叶，这次的盐是真的有越王府拥有所有的收益！ 因为，也只有越王府，在这越地可以贩卖盐铁！当初前太子贬谪为越王的时候，就同时被授予了越地高度自治的权利！ 所以说，越地的盐可以由越王府自己说的算，只需要按时按比例上交税收即可！ 至于铁，理论上越王府也可以买卖，但是无论是当初的越王，还是现在的小越王，还是沈南之，都没有想过要去贩卖铁！ 铁矿资源，和盐是不一样的！盐更多是经济上的影响，但是铁器泛滥的话，是很容易威胁到皇权的！ 就说天灾吧，难民们饥殍遍地，流民四散，但是，他们若是拥有大量的铁器，有了铁，就有了武器！相信会有不少人会就近打劫未受灾的州郡！ 所以，沈南之虽然想给越王府创收，但也是完全没有考虑过买卖铁矿来获利！ 相反的是，若是攒够了家底儿，倒也可以从海外大量买入盐铁，贵金属！ 吃完饭后，沈南之便开始将制作技术文字书写出来。 至于如何能做出老王口中洁白如雪的盐，沈南之也不费那个劲了！ 一来确实是没有思路，当下的这些方法要不是老王讲解过，自己是万万想不明白还可以这般的。 二来嘛，没必要！ 如今经过祛除渣滓，再用木炭吸附，所产出的盐已经是顶好的了！ 就算不是真正的洁白如雪，也可以卖个天价了！ 反正都是用来宰富商的，这种程度已经够吸引他们了，已经可以接触到他们心底的最高价了！ 即便再精细，价格到了上限，也不能卖的更高了！ 费那劲干嘛，多一道程序就多浪费一份人力物力！等以后，别人琢磨出了粗盐提纯的方法之后，再去研究更精细的呗！ 反正当下，咱最好，价格咱们说的算！ 赵慧看着沈南之编写的操作方法，注意事项，忍不住多了一嘴：“老王对你还是真的好，这些赚钱的好东西都传给你了。” 沈南之摇了摇头笑道：“并不是，这些东西杨广应该也会，你耳目那么多，应该知道我们五个人的课程基本都不相同，只有我和杨广，课程高度重合！老师既然能在教导我到时候提及这些，想来杨广也是会的。要不然，当初宇文化及的茶叶哪来的？” 赵慧也想起来京城最开始传播出去的茶叶好像就是出自杨广之手！当即啧啧好奇道：“杨广为啥不搞这些？以他皇帝的身份搞这些的话，完全可以把挥霍出去的都挣回来吧？” 沈南之一顿，思索了一会猜测道：“他毕竟是皇上，在至高权利的面前，金钱早已成为粪土了吧？” 温饱无忧的人之所以还需要财富，往往是为了向别人证明些什么，或者是以此换取更多的东西！ 但是作为人最大的追求，最高也不过那八个字了，就是先秦丞相李斯在和氏璧上篆刻的那八个字！ 一个人一旦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权力！还需要金钱干嘛？ 所以，正常大一统的君主，都不为自己贪财！ 国库里富了就行了，私库里要再多又有何用？ 如此来看，杨广可能是真的视金钱如粪土吧？要不然也不能短短七年多，就将先帝积攒了几十年的财富挥霍大半！ 若是登基第一年，就东征高句丽，也不至于如今这般处境，民变四起！ 第230章 新婚贺礼 自从众人齐聚第一晚，还能凑个麻将搭子，往后的数天各自忙碌起来。 杨俨作为越王，册封越王妃之事，在整个南越之地也算是头等大事了！ 杨俨早有严令，地方官员不必因此事惊扰百姓，不需贺礼，无需到场祝贺。另外，杨俨也是真的开心，可以顺从本心娶到心上之人，诏令南越百姓，免税一年！ 这也算是小范围的天下同庆了。 百姓们得到实惠，开开心心的也是发自真心祝贺这位小王爷大婚。 如今，便是杨俨的大婚之日了。 一切从简，除了越王府属官，便只有亲朋好友能参加婚宴了。 即便是流求作为一方诸侯，前来访问，滞留在番禺县多日，杨俨也只是邀请了旧友李建成，其他之人一律不接受！ 沈南之一早便拾掇一番帅气非凡的来到越王府。 刚准备踏进越王府的时候，杨俨作为新郎官在门口迎客，直接将沈南之拦了下来揶揄道：“小姨夫，来就来了，怎么还空手来了？” 沈南之一点也不尴尬，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信封：“呐，别人给的都是虚的，你看小姨夫这大红包，多实在，里面鼓鼓的！” 杨俨接过红包，捏了一下撇了撇嘴道：“小姨夫该不是把流求糊弄人的纸币当贺礼了吧？” 沈南之笑骂道：“想什么呢，收好了，忙完了自己看，仅此一份，要是丢了，就没有了！” 里面自然只有几张写了字的纸张，至于鼓起来，则是沈南之放了两个小锦囊在其中。 杨俨本来也就不是真计较沈南之的抠门，这时仍旧有父王旧部旧臣前来贺喜，杨俨只得招呼内侍前来招呼自己这个小姨夫，自己还得去迎客！ 没过多久，赵慧领着李淳风走了过来。 杨俨拦住赵慧，打趣道：“赵姐姐，你怎么也是空手来的？咋滴？瑾元商行破产了？” 赵慧用胳膊怼了怼李淳风的胳膊，李淳风顺手掏出一张纸。 杨俨一愣，还是接了过来，看了上面的字样，有些无语。 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大字：贺礼！ 贺礼下面写了两排小字： 战马良驹伍仟匹！ 重甲骑兵装备伍仟套！ 得，杨俨笑着摇了摇头也是将贺礼单折了折放入怀中，将赵慧和李淳风引领进府！毕竟赵慧的抠门名声在外，能不花的钱，坚决不花！ 能花的钱，那也是如流水！简单来说就是骑车上酒吧，该省省，该花花！ 只是，赵慧该省省的方面，总坑好友，良善！ 比如之前，不论在哪小住，附近邻居的菜园子瓜果园子都要遭殃！ 而此时，赵慧也是为了光明正大的蹭饭，将老早之前的许诺都能转接到新婚贺礼之上！ 原本以为瑾元商行两大股东能随点大礼的，结果一个信封一张纸，一个比一个抠门！ 接下来，陆小凤携子前来，还是舅舅元祯，外祖父外祖母都是中规中矩的贺礼，虽然也都是价值很高，但是都还触及不到价值连城的地步。 没办法，毛继祖和元祯都是正儿八经办差的，也不参与经济方面的事务，也都是有品德的人，干不出那中饱私囊的事儿！ 又没有沈南之那般境遇，还有亡妻的财产可以继承，从来没有体会过柴米油盐贵！ 至于李建成，那就更没钱了！李建成一直都是缺钱状态，此次更是将自己随身玉笛剑作为贺礼赠予了杨俨，主要原因之一就是没钱！第二么，也是杨俨真的喜欢李建成的玉笛藏剑，很是骚气！ 此时杨俨宾客迎接差不多了，准备同李建成一起进府张罗府内的事宜，突然一份重礼到达了越王府。 越王作为藩王，册封王妃还是需要向朝廷提前报告一番的。杨俨原本以为，这么多年，自己的叔父可以不提起越王，不沾惹越地事宜的态度，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表示的。 却不料，今日直接收到了杨广差人送来的贺礼！ 各种珍奇宝物层出不穷，都是价值连城之物！ 杨俨都不用细数，扫眼一看，这些东西价值至少数十万两！ 至于杨广为什么要送如此大礼，杨俨也是心里清楚！白白拿了越王府花费两年时间特训，选拔出来又加训一年骑射的五千名重装骑兵，这几十万两的自己收下了，骑兵就要不回来了！ 好在自己此前就已经决定好了，只要自己个叔父还当自己这里是透明，自己也就不去出那个风头，不去露那个面，能不参与中原之事就不参与，所以，那五千骑兵从离境开始，杨俨便没有想过他们能再回来！ 既然叔父有心付款买单，虽然很亏，杨俨还是开开心心的将礼品一一收下！ 毕竟，大头的亏损都由瑾元商行买单了，自己重新招募，选拔，练兵，这几十万两倒也够用，算是个意外之喜，不收白不收！ 毕竟，原本杨俨以为能从赵慧和沈南之手中漏些财帛出来，但是实在是低估了二位的抠门，此时的叔父补偿款倒是一波及时雨啊！ 有了这笔钱，和李建成流求的合作之中，越王府便可以多争一些份额，而不是只能从瑾元商行手中拿剩下的！ 以往的生意，越王府根本就没有多少家底可以参与争份额之中！ 倒不是瑾元商行小气，克扣了越王府的份额。无论是番禺县的建设，和南海郡的发展，还是一直不间断的扩充兵力，都是巨大的开销！越王府根本余不下存银来参与下一次的生意份额竞争！ 但是，此刻，加上自己那个叔父的贺礼，整体收到的贺礼并不少，有近百万两，这样，下次瑾元商行有好的生意，自己就可以既出钱又出力，多占一些份额，才能有更大的收获！ 婚礼正常举行，不过王妃身份尊贵，闹洞房环节没什么人掺和！ 杨俨陪完宾客饮酒后，顺利回到房间与王妃喝合卺酒。 仪式完成后，杨俨没有着急入洞房啥的，直接掏出礼单算了起来！ 虽然估摸着有近百万两，但是还是要亲自算一下！ 果然，礼单粗略估算一下，至少价值八九十万两！ 随后，杨俨又掏出沈南之的红包，拆开之后有两个小锦囊和几张纸。 第一张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商业计划书！ 第231章 工作安排 杨俨连忙打开两个锦囊，都是装的盐巴，但是两种看起来还有些差别，明显一个锦囊里更白净一些。 杨俨轻轻拈起一丢丢，分别尝试了一番，大喜过望！ 都说人生有四大喜事。 而此时的杨俨则是双喜临门，还都是大喜！ 洞房花烛夜，杨俨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商业计划书。 按照沈南之的设想，先在流求建厂做些精细盐巴，然后还可以借此为基础做一些腌制品，精细的盐巴做出来的腌制品口感上肯定是要比其他好的！ 至于糖和茶叶的生意，沈南之建议杨俨先放一放，先抓盐业！ 一来，即便是两年后瑾元商行收回了糖和茶叶的技术支持，越王府也能跟着多分些利润，但终究是瑾元商行主导的，这也是之前便已敲定好的！ 即便是沈南之现在有心为越王多挣些银子，但也不好朝令夕改拿原本分给自家的银子再送出去！ 而盐业不同于糖业、茶叶行业。 糖业和茶叶行有钱有人有技术就能做，但是盐业必须要有朝廷授权才可以买卖交易，而越王府刚好有这个特权！ 即便是别人提供的技术，越王府也可以用王府的名头为盐业背书，来占取大部分利润！ 何况，商议企划后面还附带了一页盐巴提纯方法！ 显然，沈南之的意思便是无论是技术，还是人力，政策都交由杨俨，交给越王府来主导！ 而盐业发展起来之后，杨俨也只用借用瑾元商行的商路即可，到时候给瑾元商行二分利都是杨俨念及旧情了！ 杨俨越看越欢喜，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意犹未尽。还是新晋越王妃轻声提醒一句：夜深了。 杨俨这才回想起来，当即将沈南之的锦囊和企划书、制作方法都小心翼翼收好。 毕竟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春宵一刻值千金嘛！ 随后，赵慧和李淳风回到了流求，毕竟小淳风还想上完一整个学年呢！ 陆小凤也跟随一同回去了，毕竟，对于陆小凤来说，有毛继祖的地方，就是家！ 小念祖和小念初则被沈南之留在了番禺，沈南之还要帮杨俨做些事情，两个学生自然要跟随自己一起。 而沈南之的父亲母亲此刻也是以儿子为中心，暂时留在番禺长住下来，还让赵慧带了封信回道流求的府里，让下人们自行抉择，想回大陆生活的就跟着瑾元商行的船到番禺，侍奉老爷夫人。想留在流求生活的就留在流求看宅子！ 接下来的数月，杨俨一直在着手准备盐业的生意，和准备大量的青少年男女们外派到流求务工！ 工厂好建，有和李建成签订的合约，有瑾元商行帮忙处理，不到两个月流求便建造了二十座工厂，每个都不比蔗糖，茶叶工厂规模小，数量确实蔗糖加上茶叶的工厂的总和还要多！ 三年来，流求出产的蔗糖和茶叶供不应求，为了加大产量，扩大生产，已经增设至五家蔗糖工厂，七家茶叶工厂！ 如今凭空建造的二十座工厂，每个工厂拥有一千个岗位需求！ 这就是二万个工作岗位，杨俨一口气就找李建成要了一万五千个岗位！ 李建成自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杨俨要的也都是基层岗位，小管理层的岗位都留给了流求！ 杨俨当然不是那么好心为流求人谋福利，而是目前，流求人更有工作经验，而杨俨准备选过去的这批人平均十五六岁，都还是半大的孩子，而且大多家里只有个地里刨活的技能。 沈南之也不嫌弃麻烦，主动的揽下了面试的工作。 毕竟一万五千名的半大孩子招收不易，杨俨只得将需求告知各郡，希望各郡踊跃报名，并且给近二十个郡都下了指标，每个郡都要送一千少男少女到番禺！ 而沈南之则是要亲自看看这些孩子们，每个人都要简单问答几句，确定没有什么委屈内幕，没有什么智力缺陷才会颁发工牌！ 毕竟，越王府吃住全包，定期还要培训，学习，还给予工钱的招工，不怕招不够人，就怕招到没用的人！ 如此一来，招募工人就变成了很费精力的事情了！ 不单单是面试官沈南之精力疲惫，就是城门口验看身份的这些天接到的一批一批前来务工报名的城门卫士都看得有些烦了。 不过再忙，沈南之依旧孜孜不倦，只有真正看了这些人，才放心培养他们。 而这一万五千名工人的日程安排，沈南之也安排好了。 依旧如流求一般，四时辰工作制，周末双休！ 但是，八个小时之后，所有工人还要进行两个小时的学习，按等级划分！ 不善者学认字，每天下班之后学一个时辰！ 而中等资质的工人们，认字考核通过之后可参与深度学习。学完必学的一个时辰之后，可以加课半个时辰，而这半个时辰算一个时辰的工资！ 比如，正常工人工资一天四十文，那么必学课程之后加学半个时辰的人工资便是五十文一天！ 而且，周末虽然流求本地人是双休，但是越王府外派去的劳工，周六要上一天课，共计四个时辰的课程，其中就不是平日里的练习认字了，而是关于流求风土人情，制度人文，文史算术等课程！ 当然了，在流求一切要讲究民主，不好硬逼不想学，实在学不进去的人强行学习！ 所以，一切还是得以利益诱导为主。 周六必修课可以不参加，只是不参加就少了一份工钱！ 但凡周六上课之人，周日可以带薪休息一日！ 若是周六，周日双休的人，那么一周只有五天工资可领！ 而周六参与学习，周日休息的人，虽然只是多上了一天课，也休息了一天，但是可以领到七天的工资！ 而且，沈南之还交易杨俨，对于工厂方面，可以进行满勤奖励，来激励员工们不要轻易旷工请假！ 这些日子，作为真正得到沈南之帮助的人，杨俨忽然有些羡慕起李建成来，当初李建成建设流求，有沈南之这个老师协助，真是太幸福了，转念一想，李建成那小子如今该羡慕自己了！ 第232章 任人唯亲 长久打算的精细活，一直用了到了杨俨婚后的第四个月快结束，已经是年后，筛选之后选中的一万五千名半大的少男少女们，终于踏上了越王府的大船！ 送走他们之后，越王府一应事宜少了许多，杨俨和沈南之也是空闲了下来。 杨俨伸展着懒腰：“终于忙完了！这段时间可是累坏了！”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忙完了？未必吧？” 杨俨转身一看，笑道：“小姨夫，人都送出去了，工厂也都建好了，第一批原材料盐块也已经发船到达流求了，接下来不就是等着他们成长起来，等着工厂盈利了么？还有啥忙的？” 沈南之摇了摇头笑骂道：“你跟建成不一样，建成在海外，有些事情可以等发生了再想办法解决，但是你不行，你离中原太近了！” 杨俨闻言眉头一皱：“姨夫是说军队的事？下面要发展军队么？可是…” 杨俨心中也有些顾虑，当下朝廷并没有出现大乱，自己作为一个藩王，一举一动很容易直达天听，如今已经扩充到了两万水师，三万陆军，五千名机动重装骑兵，加上其他零零散散的巡防营，护舰队，总兵力已经接近七万了！ 虽然耗资巨大，但是令杨俨担忧的不是扩军之后的更大的耗资，而是，杨俨怕引来朝廷的不满！ 自己那个叔父或许不在意，不关注，但是朝臣们难免顾虑，时常提起，叔父万一被说动了，越王府的处境会有些难受！ 沈南之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南之当然知道越王府的兵力已经不适合继续扩张了，虽然此前建议进行兵役制，但是也只能拿巡防营护舰队这些不重要的编制来进行新兵集训，而现有的五万五千大军，那都是花了大价钱打造培养的，别说三年兵役，十年之后也不可能随便放他们退伍！ 沈南之觉得，兵可以分三六九等，将也分三六九等！ 而培养一个兵要比培养一个将简单太多了，所以沈南之建议杨俨将侧重点放在训练军官之上！ 不说别的，训练处一千个百夫长级别的合格军官，那么到时候，若是遇到突发状况，就地抓壮丁充军，有这一千名合格的百夫长，这十万临时壮丁就能发挥出不错的实力！ 杨俨闻言深以为然，虚心请教道：“小姨夫想创办军校？” 沈南之点了点头，并且直言可以由元祯来担任第一任军校校长，而第一届军校生，可以一半社招，一半军招！ 社招就是面对越地所有百姓，财主，豪绅下发通知，有意者可以参与军校考核，顺利毕业即可授予军衔！ 而军招，则是由元祯在军队中自行选拔，推荐。 至于军校生，不再考虑征收未成年男子，只要十八岁到四十岁的成年男子！ 杨俨闻言有些犹豫道：“这事需要这么着急么？如今毛叔还在流求，澳门军事基地和香山军事基地离不开舅舅啊！” 其实，毛继祖和元祯带出来的兵，个人素质和集体荣誉都过关，下面的副将副手也都可靠！也不是每天都要元祯来主持日常训练！ 但是杨俨仍旧觉得，这些是越王府全部的依仗，不管是毛继祖的副手，还是元祯的副手，杨俨做不到完全信任！ 军方，杨俨最信任的就是毛继祖和元祯，真比较起来杨俨甚至更信任毛继祖！ 一切还要源于，毛继祖最先来到南方，也是自己继任越王爵位时候最可靠的依仗！ 当时，越王府大丧，人心飘零不定，所有事情都是老王在协调，而杨俨是跟着老王长大的，不管是儿童时候就在东宫熟悉老王，还是迁至越地之后，父王又把老王请了回来，杨俨最信任老王了！ 而老王出面担保的人，杨俨也是想都没想就直接授予了毛继祖越王府治下的所有军政大权！ 那时候，父王虽然积攒了几年的威势，名望，暂时令其他语言民族的人可以团结在一起，对外发展。 而且在父王的带领下，南海郡率先发展起来，再也不似之前中原之人避之不及的流放之地！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是突然之间，父王去了！那时候，各个不同语言的族人们开始争家产，分利益，杨俨作为新任越王毫无存在感。 还是在毛继祖的强势之下，办挺了各个反对声浪！ 海外贸易这块香饽饽才得以顺利的继续以越王府主导来发展海外，最终越王府获利最多，发展最快，直接用硬实力压服了南越诸地的各个豪门望族！ 而自己这个大舅，说起来，杨俨从出京之后，便有近十年没有见过了！ 虽然从亲情上，应该更信任元祯，但是，对于毛继祖，杨俨也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而元祯，杨俨自然也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但是，对于元祯的副手，李秀宁的叛逃，杨俨也不得不收回信乌及乌的想法。 对于元祯手下的人，要相对没有那么信任了！ 沈南之知道，杨俨心中的小九九！ 但是，沈南之还是提醒道：“作为主君，信任重要，猜忌也是重要，如何合理的信任，合理的猜忌，是最重要的！” 杨俨眉头一皱，思索沈南之话中的含义，思虑一番后对着沈南之一拜：“小姨夫说的是，俨儿明白了！俨儿稍后便修书一封召舅舅回来！” 沈南之的话如当头一棒，直接唤醒了杨俨的初心。 的确如此，若是作为主君，都不能坦荡对人，事事考虑提防，那又如何能获得他人真心的拥戴？ 还是小姨夫说得对，做人不能太单纯，太容易相信他人！但是做人更不能太工于心计，谁都不信任！ 而这信不不信之间的权衡，对于一方之主则是最为重要了！ 权衡的好，可为明君！ 一旦失衡，太过信他人的君主会被人骂昏君，谁都不信任只信任自己的君主的会被人骂暴君，独裁者！ 虽然杨俨对于自身名声不是很在乎，但是他要为越地百姓们负责，该权衡依旧要权衡，但是，作为一地最高长官，也要懂得放权下去，而不是任人唯亲！ 杨俨以前还不觉得，得沈南之提醒之后，不论是毛继祖，还是元祯，又或者如今完全听从的沈南之，说到底都还是任人唯亲的那个“亲”！ 第233章 军校优势 将一切想明白之后，杨俨直接修书一封，调元祯返回番禺县。 书信送出以后，越王府又召来王府属官，调取了毛继祖和元祯的手下重要的副将，主官的档案。 不信任他人不可取，但是完全不设防也不可行！ 只是这个中的权衡，杨俨要亲自判断。 所以，杨俨调来了属官们送过来的卷宗，档案。但是也不会仅仅凭借属官们送来的档案轻下判断。 刚刚送出的书信，其中就顺便交给了元祯一个任务，让元祯准备一下关于元祯手下和毛继祖手下的能将良臣的能力，品德，背景的报告！并且直言了自己的用途，只是为了对他们委以重任之前做个风险调查。 不到半个月，元祯便交接完毕，携带报告返回了番禺越王府。 杨俨接过元祯的报告，仔细对照一番之后，大体上相差不多，个别与越王府属官调查不同的，杨俨都暗自记在了心中。 但是不管如何，这个别的人已经暂时被杨俨移出了委以重任名单。杨俨自然会派亲信核查信息，看看具体是属官调查不到位，还是舅舅受到了蒙蔽，又或者只是个信息差导致的误会。 但是，当下他们肯定要排除在外了。 不过，毛继祖的代理人和元祯临时选择的代理人，综合考评都不错，杨俨仔细核对完之后，直接颁布诏令到澳门，香山！ 将毛继祖代理人正式任命为副职！ 原本水师扩建之后，最高编制便设置了军职！ 毛继祖出任水军军长，下辖两个师！ 元祯任职陆军军长，下辖三个师！ 而此时，杨俨正式任命了毛继祖的副手林昭和元祯副手石阡为水军副军长，陆军副军长！ 而林昭和石阡此前便是水师第一师师长，陆军第二师师长！ 林昭是毛继祖的旧部，天赋不错，深受毛继祖重视。而林昭也不负所望，军中各大考核均是保二争一的人。 当初，毛继祖扩建第二师的时候，林昭便是第二师师长。 后来，陆军也开始扩建，开始设立师级以上干部，毛继祖升为军长，而林昭顺理成章接任水师第一师师长！ 毕竟，水师第一师才是水师的王牌部队，虽然第二师师长和第一师师长是平级，但是当初毛继祖升迁出缺的时候，林昭还是以第二师师长的身份，参与了第一师师长的选拔赛中。 不负众望，不管是个人武力还是兵马集结，战争策略，林昭都得了第一，顺理成章接手第一师师长，而综合第三名便成为了第二师的师长。 至于为什么是第三名，既有上面意志干预，也有下层人选的主动！ 因为当初，毛继祖为了大力建设二师，将上次第二师长竞争第二名祁峰安排了第二师副师长的位置！ 而这个祁峰，也是当初的龙山旧部，丝毫没有嫉妒林昭每次都能稳压自己一筹，反而是林昭军中最好的兄弟！ 而林昭胜选第一师师长之后，便邀请了祁峰一同前往第一师，祁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第三名不是龙山旧部，是越地之人，不管是杨俨，还是毛继祖，又或者是军中的每一个人，都乐得见到这种情况，也就顺着二人心意，直接全部编入一师！ 至于一师原来的副师长？并没有，毛继祖担任一师师长的时候，并没有设立副职！ 杨俨作为主君，毛继祖作为主管，军中大部分人作为南越子民，当然都愿意看到同乡同期战友也可以担任师长这种高级军官！ 如今，杨俨直接任命林昭为水军副军长，军长不在的情况下，代行军长职权！直接大笔一挥，让祁峰直接顺位成为第一师师长！ 至于陆军方面，元祯没有从第一批跟着自己的一师中选择一师师长，而是跨过一师师长选择了二师师长！ 说起这个二师师长石阡，是元祯破格提拔的人才！ 虽然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但也比沈南之差别不多，军中九成的人都可以将石阡打趴下！ 但是，所有跟个人武力无关的方面，石阡全部是第一！ 所以，当二师师长竞选的时候，一师师长并没有参加，石阡硬是靠着其他方面的满分操作，赢取了所有人的喝彩。 元祯也顺势任命了石阡作为第二师师长！ 此举，也是在军中轰动一片！ 原本只是听领导们画饼，说什么考核的是综合方面，每个人都有机会！但是也没人敢想，不擅武力的人竟然也能当将军！ 毕竟往期各级干部选拔，最重要的参考科目之一就是个人武力，如今真的能见到文人也能当将军，顿时个个又觉得自己又行了！ 不擅武力的人有了奋斗的目标，不擅智谋的人也有了其他努力的方向！ 随后，又从之前背调的几人中，选出两个不兼任其他师师长的，作为候选人进行军中选举，胜者接替石阡第二师师长的位置。 随后，杨俨将两处军事基地干部调整计划，递给沈南之和元祯看看。 沈南之直接避过调令，表示自己对这些并无兴趣，让元祯看看就行。 元祯接过杨俨的人事调令，斟酌了一下，没有什么问题，对着杨俨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如此大动干戈的设立第一副职，是要将我也调离军营么？” 元祯接到的诏令只说了让他带上几人的背调报告返回越王府一趟，并没有关于元祯任命的内容，所以此时的元祯还不知道杨俨对于自己的安排。 杨俨看向元祯笑着道：“这事你得问问小姨夫，他让俨儿这么干的！” 元祯转身看向沈南之，一脸疑惑！ 沈南之随即对元祯说起的计划。 不过元祯还是有些不理解，出声问道：“军干部教学培训？何必多此一举，在军营之中本就可以进行干部培养啊。” 每次扩充新军，也都是从老部队中抽调干部进行新军建设。随后老部队和新部队再通过考核补缺干部空位。 沈南之只得解释一番，如此做的好处。 军队晋升，培训往往都是靠的老传新，传帮带，靠着经验来提升能力！建立军校，可以更好的系统化的培训军官，和作战知识！ 第234章 黄埔军校 元祯听完沈南之的解释，还是有些疑问。 因为元祯并不觉得军校生干部会比军队一层一层晋升的将领要强什么！ 不过，元祯也不否认，系统化教学的好处。 毕竟自己就是老王系统化教学出来的，为了行军打仗还主修了测绘，算术等跟战争相关的学习。 这些东西也的确都很有用！ 就好比自己遇到的那个叫做李靖的人，虽然是传统将军的路子，兵书，经验堆积的能力。他们可以凭借自己的天赋和经验来进行人员物资高效率的调配。 但是元祯作为军学生，从小跟老王学习的算术之类的能力，可以跳过经验积累的阶段，直接通过计算进行高效率的人员物资的调配！ 而战争，无非就是双方的人员物资对抗！ 谁能最快最好最效率的调配，就能最大程度的发挥自己的实力，然后击败，击溃对方！ 当初合肥之战，孙仲谋为何被张文远杀穿了，其中自然少不了张文远对于自己八百子弟兵的高效率运用和孙仲谋对己方十万大军的实力发挥及其有限的原因！ 但是元祯也怕自己不是常态，怕系统化学校学习的军官过度偏向于纸上谈兵，而缺乏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的条件！ 当元祯说出自己的忧虑时，沈南之安慰道：“战争也是一门艺术，自然可以系统化的教学，至于你说的突发状况，那就得你自己模拟提出了！” 随后沈南之说了自己设想，虽然自己不知道军中会出现哪些突发状况，但是元祯是搞军事的啊，元祯知道，而且军中有经验的，或者兵书有记载的，都可以参与教学资料的编纂啊。 只要教科书说的够全面，各种突发状况的描述到位，自然不怕没有解决办法。 而校园里也可以进行对抗演习，如军中一样！ 作为对手，帮对方查缺补漏最为效率！ 就像下象棋，一个人摆棋容易陷入自我思维困境，但是哪怕对面是三个臭皮匠，能看到的棋路未必会输给一个棋圣！ 而军中，干部升级缓慢，而且元祯又设立了军功只发奖金，提升军衔，不升军职，所以当初毛继祖率领一万水师攻下流求之后，并没有人因功生职，但是因功发财的人倒是不少！而兵士们拿到了实实在在的金银奖励，又都明白，公平竞争的干部机制才能减少将熊熊一窝的局面！ 古往今来，多少兵士死于将军的无能！ 而一旦军校成功建立起来，便可以大批量的生产军官干部。 而且沈南之也提议军校毕业之后不要直接授予高级军官职务，只可以直接从连长做起，往后晋升依旧需要服从军中的晋升模式！ 然后在军校里，还要设置军官进修院！ 所有在职军官，和平无事时期，每年要进修一个月，连续三年考核不过关者，降职处理！ 元祯闻言豁然开朗，是啊，自己时常对高级军官们开会，对他们耳濡目染，就是希望能提升他们的专业知识。 毕竟不是所有经验都是靠得住的，有些错误的经验认知，很可能会害死很多人！ 以后，师长专门进修学习作为万人将军，应该做些什么以及能做些什么！ 团级干部便要学习如何最大化的发挥自己的兵力，执行师部的战略任务！ 营级单位则是学习如何承上启下，将个体的能力发挥到最大化！因为作为营级单位，一般不需要单独执行任务！ 至于骑兵旅，和特战队，独立营则专门区分开，任务不一样，自然不需要一样的进修课程！ 念及至此，元祯同意了杨俨和沈南之的建议：留在番禺县建立军校！ 随即，杨俨拿出地图，三人便开始了选址！ 最终，三人一致确定将军校设置在番禺县城北面长岛地区。 地址选好了，接下来便是商量着命名了！ 这一点，元祯乾纲独断道：“就叫黄埔军校吧。” 原因嘛，其一便是这里本地居民称为“黄木”但是由于口音问题，中原人耳中听到的是黄埔，而黄埔军校，也是元祯之前听老王偶然提过一次的名词。 当两个巧合凑到一块儿，元祯便直接敲定了学校的名字！ 杨俨和沈南之也没有意见，既然元祯作为学校校长，自然可以决定学校叫什么。 选址之后，杨俨便立马行动起来！ 沈南之负责学校的基建，元祯负责学校的运营，包括从军中选择教师，和编纂教材等。 而杨俨，则是作为越王，出面鼓励大家报考军校！ 凡是十八岁到三十岁识文断字肢体健全的都可以报考，第一期将遴选录取一千名来自社会的学生。 通过考核之后，免费入学，包吃包住。五年一期！期末考核通过的顺利毕业之后直接授予军衔，享受军队同军衔干部的待遇。 期末考核通不过的话，可以选择肄业回家，越王府会按照平均工资补贴五年金银。当然，也可以选择放弃肄业补偿金，直接进入军队基层干部班长做起，不授军衔，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十夫长，以后的晋升，还需要靠军队晋升体系！ 政策一经颁布，激起千层浪！ 越王府此次颁发的招募公告不是以往的征兵，也不是前不久的劳工外派，这是货真价实的当官学校啊！ 一时间，不论是地主豪族还是黎民百姓，眼睛都亮了！ 毕竟，顺利毕业之后直作为储备连长，直接享受连长的待遇！ 连长，就已经可以管一百名士兵了，已经算是军中小官了，而且这还只是毕业之后的起点，用脚指头想都明白，顺利毕业之后，还可以继续往上爬，千夫长，甚至万夫长！ 千夫长以上就可以称呼为将军了，到哪都是真正的官儿了！ 而且，越王府还允诺了，若是期末考核没有通过也可以直接免试从十夫长做起。或许地主豪绅不太在意十夫长的职务，但是作为平时每次招兵都挤不上编制落选的百姓们，这个名额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第235章 积极参与 以往招兵主要以体能为主，此次军校招生则是以识文断字为前提条件！ 原本杨俨还觉得识文断字的人本来就少，很多还清高，怕是没有那么顺利招到一千名符合小姨夫和舅舅指定的考核标准的人。 然而现实的结果是报名的人选远远超出了预期。 光是南海郡作为越王藩地最富裕的一个郡，都有数千名适龄人员报名参加招生考试。 其他郡倒是没有南海郡那么积极，倒也都有上千人参与其中。 杨俨对比也理解，很多郡的百姓还达不到温饱的程度，识文断字一项就筛掉了多少人，另外，军校招的都是轻壮劳动力，谁家都不富裕，稍有些能力让家中孩子从小识文断字的，也不想让他跑去当个兵士，那书不都白念了么？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越王府画的饼，反倒是南海郡百姓因为离得近，了解深入，知道其中的得失，基本上适龄的，识文断字的都参与了报名，甚至有些刚刚成亲不久的也参与了参考军校的人群之中。 最终，在规定时间内，黄埔校园外搭建的临时居所住满了来报考的人员。 人数远远的超出了预期！本来沈南之是在校园外不远建造一个可容纳两万人的居所，想着录取一千，报考的人能有个一两万就不错了。 只是到临近日子了，沈南之才发现来了这些人，还有一小半没有地方居住！ 最后还是杨俨出面将剩余的一万多人安置在了番禺城里。 好在元祯已经回了一趟香山和澳门，带回来一些现任军官，配合学校的教学引导工作。 还专门找杨俨要了一笔经费，高薪聘请了一些精通算学，兵法的大家，参与学校的日常教导工作。 如此场面。看着这浩浩荡荡的报考队伍，沈南之想起本朝刚实行的科举考试制度，虽然自己没有亲自见过，也没有亲自看过，但想来当初的京城要比如今还热闹吧？ 在全校老师的努力下，耗时一个月才将这三万人遴选完毕，挑出最好的一千名学生通过了考核，正式录取了这些人。 而那些没有通过考核的人，越王府也都报销了往返路费，让他们都回去了。 一千名学生，其实完全满足不了沈南之和元祯设想的目标。若不是学校初建，师资力量单薄，越王府财力也不厚实，元祯很想一次性录取五千名考生！ 这样，按照沈南之之前说的期末考核的四成淘汰率来说，还能顺利毕业三千名连长级别干部，这才勉强够用！ 沈南之之前便看到元祯看向一千名以外的名单，有些不舍，此时送行没有录取的考生们时，元祯神情更是五味杂陈，当即打趣道：“元兄，可是舍不得他们？” 元祯也没遮掩，直接点了点头：“一期学生太少了！” 沈南之拍了拍元祯的肩膀道安慰道：“这只是第一年招生，学校又刚建，各种设施还不完善。 等明年这个时候，学校咱扩建一番，学生也扩招，到时候咱招收两千，第三年扩招咱招五千！” 元祯也明白，这事急不得，第一届学生嘛，还是要量力而行，学校的基础设施，师资力量，目前也就勉强可以维持一千名学生的日常教学。 而且，澳门和香山的干部还要定期来到军校，进行系统化的培训！ 但是由于是之前的系统遗留问题，不会对他们现有的职务进行考核，只是以后他们再想晋升就必须先通过学校的考核！ 也就是说，连长、营长想升为团长，依旧是军中选拔成绩为主，但是，不再是以前那种人人可以发挥自己的能力参与选拔，而变成了，通过学校的团长干部考核的人，才有资格去竞选团长。 而没有通过学校相关考试的，便自动取消晋升选拔的资格！ 如此一来，虽然现在这波干部不是学院派出身，但是他们还想晋升的话，也就必须融入到学院派之内！ 将所有录取人员核查完毕，安排完居所住处之后，休息一天便直接开学了！ 作为军人，是没有固定假期的，但是作为军校生，元祯还是给予所有学生一个月年假。 如今已经到了夏天，距离过年也就大半年了，元祯便不打算让学生们来回折腾了。 正式开学之后，元祯发表讲话，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之后，让老师们给每个班的学生们分发服装。 是的，在元祯的黄埔军校里，吃穿用度全都免费。 宿舍是统一建造的，十个人一间，上下铺结构。每个人都领了一床崭新的轻薄被褥，一个麦麸枕头，一个凉席还有洗漱工具。这些都是统一规格的，确定录取之后便已经分发下去了。 衣服，鞋子还是要定制的，这也是开学前就统计好的，如今开学典礼过后，老师们也是将学生们都领回了自己的教室，分发起每个人的服装，鞋子。 由于大家都是刚入学，前期的课程都一样，分班也是很简单，每个班领走一堆，五十个人？ 而两年后，这批学生将进行分班考核，到时候会将二十个班进行分类，比如水师班，陆军班，骑兵班，后勤班，特殊作战班。 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这群菜鸟都还在一个起跑线上，大家都是一样的学习，一样的基础。 军校正式运作起来，距离杨俨大婚已经过去了半年多。 杨俨陆陆续续也收到盐业的巨额利润，沈南之直接要走了一部分，围绕着元祯的黄埔军校打算建造一座小城。 规划内，要在距离海近的地方建一个分校区，不用太大，作为日后水师班的课外训练活动场地。 还预计建设一座新校区，比现在的要大，作为两年一次招生的下一届学生的校园。 而此时的黄埔军校，将作为陆军校区，和军队干部进修所。 总之，全方位的扩建黄埔军校，在沈南之的规划里，以后在这里，只有一座黄埔军校。 而黄埔军校，就是一座小城池！ 第236章 老王遗言 沈南之要做的就是将各种需要决断的事情确定好，安排好，剩下的基建工作就交给杨俨手下擅长土木的官员和金源商行的人配合，大兴基建就好。 眼下，越王府的生意蒸蒸日上，几期批次的劳工也已经外派到流求，军校也已经步入正轨，前不久金源商行支持的良驹战马，铠甲武器也都已经到位，在石阡接任陆军副军长的时候，也顺利接过了重装骑兵旅的日常工作。 原本重装骑兵旅的旅长是李秀宁，但是李秀宁携部众叛逃了。 自那以后，重建重装骑兵旅至今，元祯一直兼任的重装骑兵旅的旅长一职。 而元祯此时又被调回，兴办军校，作为元祯军中的接班人的石阡自然而然的接管了重装骑兵旅。 好在石阡能力不错，日常工作处理的也不比元祯差多少，掌管陆军和骑兵旅也没出什么问题。 近期南越也没什么大事，沈南之便想着回一趟中原了。 因为中原发生了一件大事： 杨广，兴兵百万东征高句丽失败了！ 还有，沈南之也好久没有见到元瑾了，想着回去看看。 最重要的也是让沈南之决定回一趟中原的最直接原因是老王快不行了，而老王的家乡就在京城周边，若是真的大限到了，也不会再来南方了！ 沈南之知道，自己要是这趟不去，怕是以后也只能在梦中见到了。 所以，沈南之安排完所有事情之后便星夜赶路，回洛阳！ 匆匆告别之后，沈南之便带着大师兄和元祯的关念北上洛阳。 杨广东征失败后，就回到了洛阳。 老王随驾同行，自然也在洛阳。 星夜赶路，跋山涉水，一个月的时间，沈南之便赶回了洛阳。 没有先去看望元瑾，马不停蹄的直奔紫微宫而去。 之前便从赵慧那里得知，老王住在宫里。 内侍第一次通传之后，杨广便下令随意让他进出老王所处区域。 沈南之顺利见到了老王，又是四五年年没见了，老王已经老的不像样了。 自从沈南之进了小院之后，老王的咳嗽就没停过！ 老王太老了，已经八十多岁了，寿数已经超出了大多数人，沈南之也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真到了这时候，亲眼看着老王的眼神已经灰暗起来，再没有以前神采奕奕仙风道骨的一丝形象。 沈南之跪在老王膝下呜咽道：“老师，南之来了，不走了。” 老王近来虽然时常感觉到有心无力，思绪混沌，但此刻还是明白小徒弟的想法，当即安慰道：“生死自有定数，你莫太过介意，这可不像上次的你！” 沈南之摇了摇头：“老师，我错了，我原本以为死亡不是终结，是我狭隘了，真正亲身面临之后，那种不舍，也是揪心的痛！” 元瑾死的时候，沈南之不在，所以沈南之只能强迫自己去接受既定事实！ 但现在老王不一样，老王还没有死去，沈南之已经开始胡思乱想，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保住老王的生命！ 这时候的沈南之，再也不似之前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沈南之了！ 沈南之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看透，已经凌驾于生命之上！但是当亲眼看到老王这般模样的时候，沈南之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揪心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沈南之，不能再用以前那一套欺骗自己了！ 人的性命就一条！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接下来的时光，沈南之一直亲身服侍着老王。 期间杨广和萧亭也每天都来看望，沈南之对于萧亭的话也会回应。 但是对于杨广，沈南之从来没有主动开口，杨广也没有。 每次二人同框的时候，处处透露着疏离！若不是有老王在这，或许二人都凑不到一块儿吧。 老王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但是每每清醒时刻看到二人如此，只是暗自叹了叹气。 一直在沈南之服侍下的第十五天夜里，老王突然感觉状态很好，瞬间明白了其中缘由，直接起身走到沈南之榻前，叫醒沈南之。 沈南之睁开眼睛，看到老王，连忙起身。 自从老王迷糊之后，室内便从不熄蜡烛。 老王示意沈南之不用起身，自己就是来找沈南之说说话。 沈南之还是不放心，起身将老王扶到床上，让老王依靠着床头，自己坐在床边，陪着老王聊天。 老王一一了解了南方的所有的羁绊，又给沈南之提了些建议。 想起小念初小念祖，老王心里一暖，直言若是两个孩子将来能走到一块儿，沈南之不可以干预小念初自己的选择。 沈南之本身也没有干预小念初婚恋自由的想法，此刻又是老王开口，沈南之点头哈腰，凡是老王所说，沈南之都表示同意！ 突然，老王又咳嗽起来，老王明白了，回光返照时限到了！ 老王当即与生命赛跑，连忙说起：“南之啊，阿英他，，，你不要怪他！” 沈南之此刻完全没有心情回应老王的话，看着老王抽搐的身体，急促的呼吸，连忙就要出去喊御医。 被老王一把拽住，艰难道：“不，，不用，，不用去了！我，，我的，，身体，，我知道，无力，，回天了！” 沈南之当即泪水涌出眼角，慌忙道：“不会的，不会的，刚刚还好好的！” 老王依旧在努力呼吸，却仍旧是补充不了氧气，艰难道：“无论，，如何，你和阿英是兄弟！” 沈南之疯狂点头：“老师，我知道！我答应您，您别说话了，我去帮您叫御医！” 老王闻言松开了手，全部力气用来呼吸，沈南之直接跑了出去，吩咐内侍呼叫御医！ 吩咐完匆忙跑跑回，帮老王顺气。只不过，几乎没有什么效果，等御医匆匆而来的时候，老王已经去了！ 沈南之痛哭不已，良久。 缓过劲儿来的沈南之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亲自为老王更换新衣，整理仪容。 老王无儿无女，最亲的便是自己这一代弟子了。 沈南之此刻只想让师父干干净净的走！ 第237章 临别入宫 沈南之独自守灵到天明，才等来了杨广安排主理老王丧事的人员配合沈南之。 此刻已经进入了冬季，沈南之在配合人员将老王放进棺椁之后，便撵出去了所有无关人员，独自守灵！ 杨广和萧亭也来看过几趟，不过都没有留下来守灵，于礼不合。 沈南之也不在意这些，随他们而去，自己肯定要守满七天的！ 不过杨广和萧亭虽然没有留下守灵，却是将他们的儿子杨侗安排过来陪沈南之做伴儿。 第二天的下午的时候，杨广和萧亭便带着杨侗一起来拜祭王老。随后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小太子拉着萧亭的衣袖问道：“母后，我能留下来陪陪王爷爷么？” 萧亭看了一眼杨广，见杨广没有说什么，对杨侗点了点头：“也好，那你便替父皇母后守一守吧。” 杨侗鞠躬拜别父皇母后之后便走到棺椁的另一侧，面对着沈南之，学着沈南之的模样，往火盆里添纸钱。 沈南之看着走远的二人，对着旁边的小孩说道：“他们都走了，你为何要留下？” 杨侗看着眼前从未见过之人，感到莫名的亲切，所以没有隐瞒，直接回答：“父皇是一国之君，母后母仪天下，都不适合留下守灵，但是我知道，他们想，所以身为人子，自然要为父母分忧！而且，王爷爷对我很好，我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爷爷，但是我知道，王爷爷对我的好，我很喜欢王爷爷，也是真心的想送他最后一程。” 沈南之看着眼前的小太子，看起来跟自己丢在越王府的两小只差不多大，但这番口才，真不愧是一国储君！ 沈南之也是觉得这个孩子亲切，再加上是他们二人之子，愿意多聊几句。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得知沈南之是父皇母后的小师弟之后，杨侗还专门起身对沈南之行了晚辈礼：“侗儿见过沈叔！” 沈南之连忙表示不敢，承受不起一国储君的礼。 却见杨侗无所谓道：“沈叔既然是父皇母后的同窗，也是王爷爷的弟子，当不必如此在意这些虚礼，在这里，在王爷爷面前，侗儿就是您的晚辈，仅此而已！” 沈南之看着眼下的小男孩，又想起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小闺女，气不打一处来！ 怪不得都说孩子都是人家的好。 顿时起了惜才的心思，小太子如此聪慧，若是得以正确教导，早点接杨广的班，倒也是百姓之福。 念起就行动，当即出声询问道：“太子殿下现在跟着谁学习？” 杨侗转动着卡姿兰大眼睛，看着沈南之问道：“沈叔想当我的老师？” 沈南之被戳破了小心思，也不遮掩：“我的确有这个想法，若是你的老师不介意，我也可以教你点别的。” 杨侗蹙眉沉思了一会，摇了摇头道：“储君的学习事关重大，我虽然愿意跟沈叔学点东西，但是我不能擅自做主，需要请示父皇。” 沈南之一听到这话，直接放弃了心思，还要杨广的同意，还是算了吧，当即摆手道：“太子殿下说的对，此事按下不提，以后再说吧。” 杨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沈叔，对不起。” 沈南之摆了摆手，哪能跟个孩子计较，而且，太子说的很有道理！ 随后一大一小守了满了七天之后，按照老王生前的嘱托，进行火化之后，送回老家安葬。 将老王的骨灰装入紫檀木盒子之后，沈南之带着盒子直奔王老的老家，河东郡龙门县通化镇进行安葬。 终于在年关之际回到洛阳，沈南之在元瑾墓前陪了几日之后，是时候回南方了。 只是，回去之前，沈南之想着老王临终之际仍旧念念不忘的事情，想着还是要进一趟宫，再去见一见那个人！ 沈南之黄昏时分返回到城里，直接进宫，再度拜访，倒是出乎了杨广的预料。 不过，杨广还是接见了沈南之。 简单在花园一起吃了晚膳，只有杨广和沈南之二人。 期间二人一直没有对话，保持着沉默。 吃完饭后，杨广才先开口：“最近几年还好么？” 沈南之点了点头：“还行。” 杨广笑着说道：“回答的这么敷衍的么？” 沈南之耸了耸肩无所谓道：“问也非真心！” 杨广摇了摇头，起身抬头看向天际挂着的元月，唏嘘道：“今儿刚好是元宵佳节，这月儿多圆满啊！” 沈南之依旧坐在饭桌旁，语气平和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儿只是圆，明儿才是圆满！” 杨广也不在意沈南之的挑刺拆台，直接开口：“来都来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沈南之想了下，最终还是打算从杨侗说起：“太子那孩子不错。” 杨广不置可否道：“这个朕知道。” 沈南之继续说道：“胜负乃兵家常事，东征不利的事情，不要太过执着。” 虽然沈南之明白，杨广已经做好了二征高句丽的准备，九成不会听自己的，但是想到老王的临终前的话，还是想多一句嘴。 杨广转过身来，看着沈南之摇了摇头：“朕已经准备好了第二次东征！一个月后大军就要开拔了！” 意思很明确，君无戏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沈南之摇头苦笑道：“我不该多这个嘴的，你有你的主意，别人改变不了！我就是不明白，你明明有机会，有能力做个造福社稷的君主，为何如此急功近利好大喜功，原本好事都因为你的急功近利，对民生都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不管是修运河还是修长城，东征高句丽，从事情本身来说都是好事情，需要做的事情！杨广错就错在太急了，十几年甚至数代人的工程，杨广生生压到了六年，造成数十万劳役的伤亡！ 高句丽也是，明明可以先恢复国力，以实力碾压之，但是杨广迫不及待的东征，让原本收到天灾的山东百姓雪上加霜，民不聊生，民变四起！ 此时的高句丽占据了辽东四郡，虎视眈眈，与汉时匈奴并无不同，都是敌对势力！ 从大事件上来说，杨广东征高句丽很有必要，对于隋帝国来说，是迟早要解决的事情，但是杨广依旧是错了，还耗费了巨大的民力，物力，财力，没打赢！ 第238章 众生平等 沈南之轻叹一声：“老王临走前，说我们是兄弟。” 杨广听到沈南之这么说，转过身来，耸了耸肩不在意道：“人啊，一旦上了年纪，都这样。” 沈南之点了点头，认同杨广的观点，不再纠结这个，沈南之直接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东征高句丽这件事，老师是怎么说的？” 此前，沈南之服侍了老王一些时日，但是老王身体一直不太好，每天清醒的时间并不多，沈南之都是陪着老王聊聊家常，主打一个休闲愉快，从不问询老王天下大事。 杨广意味深长道：“他都知道。” 随后杨广明显不愿意在这问题上继续，直接问了南越和流求的一些事情。 沈南之也没有遮掩，毕竟眼前的人是九五之尊，他想知道的事情自会知道，隐瞒遮掩并没有意义。 杨广从沈南之口中得知李建成在流求的发展，杨俨在越地的规划，点了点头：还不错！ 沈南之看着重新坐回桌子的杨广，问道：“我的那些小把戏，你应该也都会吧？” 杨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本来两人的课程就高度重合，都是一个师父教的，沈南之会的那些东西杨广也没有理由不会。 沈南之终于问出自己长久以来的疑问：“杨广，以你的身份，以你的能力，完全有能力让人民都过上好日子，怎么就弄成今天这副模样了？” 杨广转动着酒杯，轻笑道：“今天这副模样？什么模样？今天不好么？” 沈南之有些无语道：“明明可以带领国家繁荣昌盛，流芳百世的，却弄成了今天这般，百姓苦不堪言，民乱四起！” 杨广轻笑一声，没有解释。 沈南之起身趴在桌子上注视着杨广沉声道：“阿英，收手吧！” 随后沈南之表示只要杨广跟收手，以民为重，自己可以倾尽全力帮忙，哪怕是再度入朝为官，鞍前马后，在所不惜！ 杨广没有理会沈南之的眼神，自顾自的摇了摇头，拒绝了！ 沈南之瘫坐回椅子上，心中暗自苦笑：老师，我已经尽力了，我跟阿英应该是无法走到一个道上了！ 杨广没有理会沈南之心中的小九九，直接开门见山道：“流芳百世的身后名，朕不在乎！遗臭万年的骂名，朕也不在意！ 而且，你们在流求搞得那一套，朕不是不知道，朕一直视而不见，不曾干预，单纯的是因为朕看不上！” 随后杨广不等沈南之反驳就自顾自的解释起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用老王给的技术惠民，发展国民经济，增强国力！ 杨广不否认这些技术很好，但是一直觉得没有必要！ 而且，以国家的体量去做这些，卖给谁？羊毛出在羊身上罢了！ 当然，隋帝国也可以按照流求和越王府一般进行对外贸易，仍旧是那句话，没有必要！ 如今的流求和越王府合作做的生意，已经揽下了海外的所有生意！ 东瀛，苏禄国，马来亚，近海大陆的生意已经饱和了！ 若是以中原之力进行对外贸易，这些稀罕物便会跌落神坛，失去了奢侈品的地位，变成日用品出售！ 眼下，流求和越王府的出货量只有那么多，可以卖的上价格，属于拿大白菜卖黄金价，一旦中原插手扩大了产量，势必会挤压价格，最后变成资源换外资。 而且，不过那种技术，如果在中原如此广袤的地区推广开来，最终都是贵族豪族阶级从中获利，百姓们最多就是把平日里的用盐和用糖换的精细一些罢了！ 所以，杨广从来没想过推广这些去赚国库。 沈南之并不认同，觉得杨广可以先少量生产，作为稀缺物先宰一波富人，权贵！ 杨广还是摇头拒绝道：“富人，权贵，也是朕的子民，没有杀富济贫的道理！” 沈南之虽然对杨广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但是单从这句话上来说，好像也没有什么错误！自己在南方惯了，总想着以集体为重，但是却也不能否认的确伤害了一些富人，权贵。要不然流求的旧贵族也不能有那么多人放弃流求身份，远赴东瀛！ 但是沈南之还是想辩解一番：“都是你的子民，你作为家主，不应该顾及每一个人的衣食住行问题么？只有一小半的孩子吃得饱，作为强壮的哥哥们，怎么就不能出点财力贴补家用？” 不过话刚出口，沈南之就后悔了！ 果然杨广闻言一愣，随后嘲讽道：“你是这么想的么？若是如此，朕可真是太失望了！” 类比一个家庭，当家做主的家主下面十个儿子，三个混的比较有出息，四个老实巴交能吃苦，三个混的比较差，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大家都是父亲成年的儿子，孝敬父母无话可说，但是，身为父亲，如何能要求成功的三个儿子把钱财都拿来供养弟弟？ 弟弟若是孩子也就算了，都是成年的人，凭什么！ 大家都是一样的，在父亲的供养下成年，凭什么混的差的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蹭混得好的财产？ 沈南之自然也明白了自己措辞不当，直接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优先考虑集体，你看流求，富人依旧是富人，但是穷人，普通人除了物质条件之外，也享有和富人，权贵们平等的人权！” 杨广突然哈哈大笑，笑的很大声：“你管这个叫平等的人权？那朕今天就告诉你，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有人的地方就没有平等！” 沈南之蹙眉，思量良久才出声质疑道：“你凭什么如此肯定，如此绝对？！” 杨广轻笑一声，才出声道：“流求如今的局面，不堪一击！你们觉得你们的法律，保障了每一个人都拥有同等的基本人权！那也只是你们觉得，就像朝廷一直都保障了每个人的生命权，至少律法中表明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而你们，充其量不过是在其中多加入了一些细节，就像什么废黜卖身为奴制。的确是给普通人民增加了一些权益，但是，离众生平等还差的远呢！” 第239章 未来客人 流求制度初立，并不是消逝了那些黑暗面，而是将黑暗面引入地下了。 富人们，权贵们该怎么享乐依旧怎么享乐，有钱财，有权力，就不会真正跟底层人平等！ 人权，在权力和金钱面前，不堪一击！ 在权力，和金钱的面前，愿意放弃尊严，放弃人权的人，数不胜数！ 有竞争，就会有暗箱操作，而决定这些人的竞争成绩的人，依旧对他们享受着不同层面的生杀大权！ 沈南之听到杨广这般说，一时语塞！ 因为沈南之明白，杨广说的事情，是无法避免的，再平等的社会，也会有贫富，贵贱的差别！ 富贵总是优越于贫贱的！ 但是，沈南之还是坚持道：“至少，我们为底层人民争取了更多的权益！今天，我们能这么做，将来，也一定会有人在我们争取的基础上再争取，人民只会过得越来越好，越来越有尊严！” 杨广摊了摊手：“你们选择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另一群人民，你们强行剥夺他们的权益，分给更多的人。从本质上来说，你们在用数量决定生命！” 沈南之一时陷入茫然，是这样么？ 杨广接着说道：“你们总是把权贵，富人当成假想敌！你们觉得他们的特权太大，想削弱他们权力，减少他们财富，来均摊给更多的人民，让更多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但是，朕不明白，你们为何如此敌视特权阶级的人？ 不管是你，还是杨俨那小子，又或者是建成，你们都是出自特权阶级。但是你们都背叛了自己的阶级，甚至要推翻自己的阶级！ 凭什么？ 即便是被你们极度推崇的流求，如今也开始新型了数个豪门望族，他们依旧是享受了大量的财富不是么？” 沈南之解释道：“流求如今的豪门望族都是受人尊敬的新兴家族，是他们正儿八经付出努力挣来的财产，量再大，也是受保护的私人财产！” 杨广嗤笑道：“既然你们人人平等，凭什么他们可以通过花钱雇佣那么多人服侍他们？虽然你们规定了什么雇佣关系替换了主仆关系，但是，你觉得这些佣人真的拥有和这些豪门望族的主人拥有平等的人权么？” 沈南之反驳道：“你这是胡搅蛮缠，有买就有卖，有卖就有卖！民众愿意打工，自然要付出劳动力换取报酬。” 杨广继续问道：“那凭什么他们需要付出劳动，而富人们可以天天享受？” 沈南之皱了皱眉头，辩驳道：“这不是很正常么？别人想享受也可以努力上进，财富自由之后也可以享乐啊。” 杨广双手一拍：“对，就是这样！你想，你也可以！ 那么，你们凭什么推翻特权阶级？ 拿李建成来说，若是中原变成你们那样，李建成家里就失去了世袭罔替的公爵之位，这都是李氏祖辈积攒了多年的努力才挣得了如今的地位，你又凭什么要推翻他们，不允许他们享受自己数代人努力换来的特权？” 沈南之直接反对道：“不对，你说的不对！我们并不是冲着推翻他们去的，我们只是要限制他们的超出法律限制的特权，比如对别人的生杀大权！” 杨广点了点头：“没错，李渊可以太原，想处死几个人根本不用通过审判程序！ 但是，这也是明面上的。 你们流求的那些新晋望族，豪门，一定不会放弃这些享受的。 的确，你限制他们，他们无法明面上搞这些！ 但是，私底下，暗地里，他们是绝对不会拥有者巨额的财富，去过普通人的日子的！” 沈南之不置可否：“你说的对，但是，尽管如此，依旧是一大进步！至少不会在出现当街欺压良善的贵族！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天子犯法，与民同罪！ 别的我不敢说，流求一定是最有法度之地！” 杨广摆了摆手，表示够了，不再争执这个问题。 沈南之见杨广被自己说的无话可说了，当即顺着杆子往上爬，先给杨广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斟满一杯：“阿英啊，常言道：攘外必先安内！能不能听兄弟一句劝，东征的事暂时搁一搁，先把内部稳定了先？” 杨广摩挲着酒杯，摇头拒绝道：“上次征讨失败，朕就将秀宁留在了涿郡，朕自己回洛阳准备二次东征，如今一切准备就绪，不可更改了！而且，就算你早些就劝朕，朕也不会答应！” 沈南之恨铁不成钢沉声道：“你这人！好好做个守成之君不行么？百姓跟你有仇咋滴？你要这么祸害百姓！” 杨广一饮而尽将银制酒杯掷在地上，对着沈南之意味深长道：“南之啊，你看到了什么？” 沈南之顺着酒杯的抛物轨迹看了过去，闻言迟疑道：“什么都没有，就地上有个银制的酒杯，约莫这有六两？” 杨广笑了笑道：“你知道朕看到什么？” 沈南之不解其意，直接回道：“愿闻其详。” 杨广用手指向天空，对着沈南之笑道：“朕看到的是月亮，是这夜空。” 沈南之依旧不理解，不明白杨广到底想说什么？ 杨广起身看着千里之外的婵娟，背对着沈南之轻声道：“你还记得，之前朕问过你一个问题么？” 沈南之回想起来，自己上次跟杨广有交流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是自己离官之前，仔细回忆一番之后小声试探道：“宿命？” 杨广嗯了一声继续说道：“以你的聪慧，当明白，朕能问出那个问题，代表着什么！” 沈南之闻言一愣，再回想起突然性情大变的杨广，将一切串联起来之后，不可置信道：“你是说，你命中注定如此？” 杨广没有说话，似是默认了！ 沈南之连忙追问道：“你是什么时候陷入封建迷信的？” 杨广回过身来，对着沈南之笑道：“皇兄死后吧。” 沈南之眉头紧皱，等待着杨广继续说。 果然，接下来杨广的话让沈南之明白了为何从小一起同窗读书，天分不在自己之下的晋王杨英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杨广说：“既是天外来客，也是未来客人！” 第240章 众生的生 沈南之心中大震，自然是明白了杨广说的是什么！ 关于老王的来历，沈南之一直有些猜测，但是每每问及至此的时候，老王总是避而不谈，沈南之等人只能推断老王不似这世间之人，是天外来客！ 但是杨广刚刚语气平和的一句话，在沈南之心海中掀起了惊涛巨浪！ 天外来客，未来客人！ 老王是从未来而来么？那么，岂不是说明，一切早有定数？ 联想起刚刚杨广的话，联想一下就是杨勇注定会死，杨英注定登基？ 良久，缓过神来的沈南之看着杨广说道：“以你的性子，就没有尝试过逆天改命？” 杨广摇了摇头：“没必要。” 沈南之接着追问：“老师还跟你说了什么？” 杨广简单跟沈南之说了些老王透露的天机。 第一次就是老王说杨英一定会登基，无论是主动夺取，还是被动等待，都会登临绝巅，坐上那把交椅，结局的确如老王所说。 第二次就是杨广可以在六年内完成造福千秋的水利工程，杨广也照做了，确实做到了。 还有杨广做的种种荒唐事情，都是源于老王的透露，杨广顺着老王印象中自己命中注定的道路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当然了，杨广转述给沈南之的话也不全，有些不能或者不打算告知沈南之的，该隐瞒，该遮掩的还是要隐瞒遮掩一下的。 沈南之问起了自己：“那老师有没有说过我？” 杨广点了点头：“俨儿会在你的辅佐下，占据整个南方，拥有跟北方相争的能力，而流求，也会全力站在越王府身后！” 沈南之眉头一皱，接着问道：“然后呢？” 杨广思忖了一会，不知道是在回忆老王怎么说，还是在想怎么编合适，许久才回道：“最终你跟杨俨搞了一套新制度，是后世海外的君主立宪制好像。俨儿虽然是名义上的王室，但是实权会交到你的手里。” 沈南之苦笑一声：“那北方是谁？” 杨广笑道：“你又不是想不到，何必非要朕确认一遍？” 沈南之当然想得到，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的，杨广不会无缘无故的如此锻炼李建成，将来北方的八成就是李建成了！ 随即沈南之问出一个自认为关键的问题：“既然北方是建成，那么南北是不是有和平统一的机会？” 杨广摇了摇头：“老王没说，依朕看来，难！非常难！” 沈南之也明白，若不是杨广声称老王知道未来，沈南之也不会多此一问！ 北方不同于南方，北方除了皇室，就是关陇贵族的天下。 若是真如杨广所说那般，想要和平统一，沈南之自认不会放弃臣民回归封建朝廷制度，而北方贵族们也不可能因李建成一人就愿意接受南方的制度，放弃自己的阶级特权！ 沈南之原本是因为老王的临终遗言，最后进宫劝诫一番杨广，但是这一通聊天下来，沈南之有些整不会了！ 不过，沈南之也是松了一口气，明白了杨广性情大变的原因，只是屈从了命运！ 至少，不是因为突然间得到至高权力而看不上自己等师兄弟了！ 突然间，沈南之都有些想缓和一下杨广和元祯的关系了，只是一时还没有想到如何开口。 但是杨广却是明白了沈南之的想法，提醒道：“今日与你所说之事，不可外传与他人！一旦影响了未来的进程，会遭天谴的！至于朕和元祯的事情，你也不用废那个心思，没必要！皇兄的死是真的，朕的皇位也的确是主动抢来的！” 沈南之叹了口气，明白了二人的症结，再不透露杨广今日所言的前提下，想促成二人的和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沈南之只得转移话题：“你扔个酒杯在地上是啥意思？” 杨广笑着道：“没什么，就是想说当你们都集中目光在地上的六两银的时候，朕在欣赏天上的月亮。” 沈南之有些无语吐槽道：“从小到大都这样，总是这么喜欢显得与众不同！” 杨广没有理会沈南之的冒犯，看了看天色道：“你明天走是吧？ 今儿天色也不早了，朕让侗儿来接你，去东宫住一晚吧！” 沈南之连忙拒绝，表示宵禁还早，自己可以出去投宿。 杨广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就听朕的吧！” 盛情难却，沈南之推脱不掉，只得顺从杨广的意思。 没一会儿，沈南之便看到了杨侗一个人过来，先向杨广请安之后，领着沈南之就往东宫去。 东都中的东宫要比京城的路程近些，沈南之在小太子杨侗的带领下，没一会儿便到了东宫！ 到了东宫之后，沈南之发现小太子也是不拘小节之人，这一点倒是挺随他的父皇母后的。 到了东宫之后，小太子先替沈南之安排好了居所之后，才对沈南之执了一个晚辈礼：“沈叔，父皇母后同意了，侗儿可以接受沈叔的指导！” 沈南之一愣，这才想起之前与小太子一同为老王守灵的时候提过那么一嘴，没想到这个小太子放在心上了，还真的为此去问了杨广和萧亭。 沈南之自然是喜欢这个孩子的，只是明日便要走了，当下迟疑道：“可是我明日便要走了，怕是来不及教导你了。。” 小太子没有气馁，直接说道：“这事侗儿知道，沈叔有意的话，可以先给侗儿取个字，算是收下侗儿这个徒弟。至于侗儿的学业，沈叔可以准备好课业寄给侗儿，侗儿又不懂的，会书信向您讨教。” 沈南之闻言觉得可行，只是给储君取字，事关重大，好在杨侗说了杨广知道此事，没有反对。才放下心来想着取个什么名字好！ 杨侗虽然贵为储君，但是抛开皇家身份，也是老王这一脉师承的第三代！ 和沈念初，毛念祖属同辈！ 所以沈南之想着第一个字就去念字，算是同念初，念祖一个辈儿！ 沈南之突然想到，自己几个人是老王教导出来的，倒是没有取字的习惯，老王从来不搞这些。 不过既然东宫太子开口，沈南之斟酌一番对着太子杨侗说：“字念生吧，众生的生！” 第241章 别样浴室 沈南之走了也有几天了，马上就要出正月了，洛阳的天儿依旧是那么冷！ 一日烦劳结束之后，杨广来到了寝宫旁边的浴室。 说起这个洗澡小间，还是因为杨广一直有泡澡的习惯，尤其是天冷之时，隔三差五就要泡上一泡。 不同于传统的浴桶，杨广为了泡澡泡的舒服些，专门找来工部人员，提出要求，专门烧制了一个巨大的陶瓷泳池。 虽然由工部牵头制作，但是此时的烧制技艺尚不成熟，还不足以烧制大型器物。但是杨广下了死命令，工部的柳大华苦思冥想实验了好几个月才烧制完成了一个足以容纳两三个人的大型浴缸。 虽然大小足以容纳两三个人躺在其中，但是，只是杨广一人所用而已。 杨广的设计是一侧凸起，形似躺椅，可以躺在上面，身体浸泡在水中，只露出头部，从颈部到脚底倾斜入水。 而另一侧水深，另外设置了两个台阶，方便杨广不想躺着的时候，直接蹲着或者坐在内设台阶上垂直浸泡！ 这晚，杨广受了些寒气，来到内侍早已备好的洗浴间，褪去衣物，入水浸泡，十分舒爽！ 杨广的之所以如此设计浴缸，就是有一个习惯，水烫的时候，直接进入深水区，将脖子以下全部送入水中，稍一会儿，身体接受了水温之后，杨广才会来到一旁的水床上躺着泡澡。 热水的浸泡，很是解乏，使身体放松，慢慢的杨广就眯上了双眼，享受着。 突然，杨广眼皮微动，没有睁开眼，对着发出开门声的方向轻声道：“你来了。” 来人轻笑一声道：“哎呦喂，可以啊，这才多久没见，你何时练会了这听声辨物的本事？” 杨广睁开眼睛，看着映入眼帘的人儿，笑道：“何须费那个劲儿，朕这地方，朕进来之后，出去之前，不经传召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你一个人能进来了！” 来人耸了耸肩，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因为杨广的赤身而避开眼睛，竟然自顾自的宽衣解带起来。 杨广见状什么都没说，直接下了深水区域，只露出个脑袋。 来人直接褪去所有衣物，直接来到浴缸旁边，走上外部台阶，将脚踏入池中，只不过刚跨入双脚，就着急退了出去，不满道：“你这水也太烫了吧！” 杨广看着嫌烫的来人，直接伸出手。 来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递出了手，重新将脚迈了进去！ 杨广拉过之后，直接说道：“你跟朕这样，猛的一下直接将身体全部没入水中，硬扛一会儿就能适应了！” 来人虽然有些怀疑杨广的话，但是杨广也的的确确稳如泰山坐在水中！只好听着杨广的建议，直接将身体一下子全没入水中。 杨广看着只露个脑袋的人，笑着问道：“淳风呢？你把他丢宫外了？” 正在强行接受烫人温度的来人，听到杨广问话，直接回道：“在流求呢，年后有两个月的冬令营，他想跟同学们一起参加，我就没管他。” 没错，此刻与杨广男女同浴，坦诚相对的正是从流求而来的赵慧！ 杨广点了点头，看着已经接受了水温的赵慧，开口问道：“这次又来干什么的？” 由于台阶被杨广坐着，赵慧是蹲在水中的，适应了水温之后，来到之前杨广躺坐的地方，直接躺下舒舒服服闭上眼睛回道：“没事儿，就是想来看看朋友！” 杨广早已习惯了赵慧的作风，跟自己一样没有什么男女有别的思想，对于赵慧玉体横陈在自己一侧，杨广也没有刻意集中目光去看，也没有刻意躲避目光不看，就像平常大家都穿着衣服说话一般、 对于杨广的不回应，赵慧也没说什么，直接问起：“你都跟他说啥了？” 杨广靠着缸壁，将和沈南之的谈话大概跟赵慧简单说了说。 赵慧猛地睁开眼，翻过身来面对着杨广狐疑道：“这些都是老王告诉你的？” 杨广摇了摇头。 赵慧接着追问：“那你怎么知道的？又告诉他这些？他知道这些之后，你不怕他刻意逃避？” 杨广笑道：“这些，老王的确没说过，是朕编的！至于他知道未来，会不会可以规避这些，那是你想当然了！你以为他会不知道朕在骗他？你以为他真的会相信朕？” 赵慧想了一会，实在头疼！ 搞不懂两人之间的弯弯绕绕，索性便放弃了追问的心思，转而开口问道：“我来的时候，看到各地都在积极备战，你准备什么时候再度东征？” 得到杨广回答半个月后，赵慧好奇道：“这次打算作战多久？能打赢么？” 杨广摇了摇头：“朕就没想过要赢。” 赵慧一巴掌拍在杨广肩上：“不想着赢你费这么大劲儿干嘛？闲的昂？” 杨广没有再回答，反而开口问道：“你见过她了吧？” 赵慧情嗯一声，又提醒道：“她好像对你有意见，一直在撺掇东瀛和高句丽联合抗隋。” 杨广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直接起身出了大浴缸，拿起一旁立着的衣架上备好的浴巾简单擦拭了一下身体，毕竟此时仍旧正月里，气温太低，身上有水容易感染风寒。 穿上浴袍，走到另一个隔间，重新拿一套新的浴巾浴袍出来，挂在衣架之上。 手里又端来一个小盆儿，里面有好几样赵慧没有见过的工具。 赵慧看着杨广手中小盆儿里的东西，好奇道：“这些都是干嘛的？” 杨广没好气道：“洗澡房里的东西，当然是洗澡用的！” 赵慧翻了白眼：“那谁知道呢？你这里的东西都稀奇古怪的，人家都用浴桶，你非要搞个池子，池子就池子吧，还搞这么奇怪的造型的池子！ 不过，说归说，这个这里躺着还挺舒服的！” 杨广将小盆儿伸到池子里舀满水对着旁边一个又大又长的板凳，或者说特别窄的一个小床儿上直接倒了下去。 出来的水流，随着床身冲洗了一遍！ 随后，杨广指着窄床，对着躺着泡澡的赵慧伸手招呼：“上来。” 第242章 初次体验 赵慧顿时瞪大了双眼，双手护住胸口，对着杨广鄙夷道：“我拿你当兄弟，你…你…你！你竟然…” 杨广对着赵慧翻了白眼，没好气道：“谁跟你的自信？这皇宫你也私闯好几次了，你何时见过长得不如你的女子？” 赵慧闻言稍微一想，也对，虽然外界都说这个杨广好色如命，荒淫无道，但是好像还真是没对自己起过什么歪心思。 赵慧起身，按照杨广的意思趴在小床上，杨广直接往手上套了一个类似于手套的东西，来到赵慧横陈玉体旁边，示意赵慧将自己这一侧的手交给自己。 赵慧虽然不明白杨广要干什么，还是乖乖将手递了过去。 杨广一只手握着赵慧的手，另一只带着手套的手，直接从赵慧的肩膀开始揉搓。 虽然有些轻微痛感，但是赵慧也知道这不是在伤害自己，当即出声询问：“你这是干嘛？” 杨广手上动作连贯而持续，嘴上回答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请你洗大澡！” 赵慧没有听明白，知道继续问道：“洗澡我明白，洗大澡什么意思？你现在是在干嘛？” 杨广照实回答：“给你搓灰！” 此言一出，赵慧直接就要起身，侧目怒视着杨广道：“你看不起谁呢？就你干净？老娘干净的很！” 杨广拍了拍赵慧的肩膀，让赵慧重新趴下之后才解释道：“你不懂，搓澡也是洗大澡中的一个项目。” 随后杨广给赵慧解释，人体的新陈代谢是很正常的，搓下来的也不全是泥灰，还有身体散发的油脂和皮肤的角质层。 赵慧听着云里雾里的，还是任由了杨广搓完了四肢和背部。 然后就是一声“啪！” 赵慧转过脸来一脸坏笑道：“还说你对我没有心思？干嘛打我屁股？” 杨广一怔，也是，自己没有提前说明白。只好解释是背面搓完了，可以翻身了！ 赵慧闻言一愣，明白是自己想多了，尴尬的转过身来，平躺着。 杨广也没有丝毫避讳男女有别的意思，直接无视了眼前人的性别，开始了搓正面。 赵慧得以面对面看着杨广给自己搓澡，看着专注的杨广，一时出了神，没来由的来了一句：“杨广，要不咱俩生个孩子吧？” 杨广闻言一愣，看着刚刚揉搓的地方，脸色有些古怪道：“还是算了吧，朕怕饿着他！” 听到这话，赵慧一时也没有想明白，看着杨广目光聚集的地方，眼神也转到了自己身上的某个部位，反应了过来随手给了杨广一拳：“你特么的，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原本赵慧是不觉得自己平的，毕竟平日里还是有明显的女性外在特征的，虽然不是很大。但此时平躺下来之后，由于重力作用，原本就不是很大的特征塌了之后就显得有些平了。 杨广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话，认真的搓澡。 赵慧看着仍旧沉迷于搓澡的杨广，再度出声道：“我说真的。” 杨广停下手中的动作，对上赵慧的眼神，摇了摇头：“不行！” 赵慧直接坐起身子，盯着杨广沉声道：“为何？” 杨广没有回避，就对视着赵慧：“你不是说了，我们是朋友，当兄弟！” 赵慧一把揽过杨广入怀，理所当然道：“对啊，我这不是想通过要个孩子，来维系咱们之间的兄弟情义嘛？” 杨广努力挣开了赵慧：“别闹！” 然后就继续手上的工作，搓完正面之后杨广连续舀了几盆热水对着赵慧反复冲洗了一番之后让赵慧重新趴好。 突然感到后背被涂抹上了滑腻之物，还有些小颗粒摩擦肌肤之感，不由出声询问：“你在我后背之上涂抹了些什么？” 杨广没有停下手中动作，随口回答道：“不过就是一些盐巴和牛奶罢了。” 听到这话，赵慧挣扎着就要起身，不满道：“你丫的还想烹了我？” 杨广连忙按住赵慧，快速开口解释道：“别误会！别误会！躺好我跟你解释。” 赵慧顺从不再挣扎之后杨广也大概解释了一番用盐巴和牛奶的用途，盐呢主要用来消毒，而牛奶可以滋养皮肤，使得皮肤更加白嫩光滑。 解释完之后，杨广又对着赵慧平静解释道：“放心，这几年过去了，朕看得出，你这人吧，虽然失控极其危险，但是朕也想到了办法，所以，朕对你已经没有杀心。” 赵慧撇了撇嘴没好气道：“那谁知道呢？谁知道你这句话不是在骗我放松警惕呢？你这人，说话总是真假掺和，谁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 杨广也没有解释，抹好盐奶之后，便在赵慧光滑的后背上用掌刀敲打起来！ 啪~啪啪~ 赵慧感觉还挺舒服，安心享受之中，没有急着追问这又在干嘛。 约莫着一刻钟后，杨广拍了一下赵慧的屁股。 赵慧心领神会的翻了个身。 杨广翻了白眼直接丢过来盐奶，让赵慧自己涂一涂正面面之后进水冲洗一下。 赵慧听话的涂完了前面，然后直接进入池子，做了几个蹲起用水带走了搓下来的泥垢，起身来到杨广面前。 杨广用小盆儿舀水冲洗了床板之后，扯去原本的丝绸，擦拭了木床的水分之后重新铺设了一个毯子！ 看着出水芙蓉般的赤条条的赵慧，杨广没有丝毫邪念，直接拿过一旁衣架上之前刚放的浴巾为赵慧擦拭身体之后，为赵慧换上了浴袍。 赵慧还是第一次享受了被服侍的感觉，你别说，还真有点小爽！ 原本以为穿完浴袍就结束了的赵慧，又被杨广叫着重新躺在小床上。 赵慧对于今晚杨广的诸多新奇招式已经麻木了，此刻也不再追问，直接听话的又躺了回去。 躺好之后便见到杨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了床头。然后从浴缸旁边的一直在加热的单独小池子里舀了些热水，又拿个干净新毛巾，为赵慧擦拭脸庞，赵慧闭上双眼安静享受。 不得不说，这会儿的赵慧，得到了别样的人生初体验！ 第243章 五年之约 在一番温柔仔细擦拭之后，赵慧便感觉到脸上有什么东西，凉飕飕的，滑滑的，随着杨广的双手在自己的脸上不断地揉擦。 随后杨广又拿来一个热热的毛巾，折叠好后直接覆盖在赵慧的双雁之上。 刚覆盖时，赵慧还觉得有些烫，不舒服，但是稍微过了一会儿之后，便是舒服的享受了。 然后就感觉到杨广开始掰扯着赵慧的头发 ，一只手托起秀丽的长发，一只手不停的舀水冲刷，如此反复了好几次之后，便见杨广又用类似于牛奶一般触感的液体混入秀发之中反复揉搓。 随后，杨广的双手便停留在赵慧的脑袋之上，反复揉搓按压。 赵慧刚一开始还不太适应，后面慢慢放松下来，剩下的便只有享受了。 看赵慧没什么动静了，杨广出声提醒道：“别睡着了，记住朕的步骤，等下还要服侍朕呢！” 正在闭目享受的赵慧，听到杨广这话撇了撇嘴道：“你是谁啊？你是大隋的天子，那么多宫女嫔妃的，哪里需要小女子服侍！” 杨广不在意道：“她们不会。” 赵慧明显不相信道：“你可别告诉我你从来都是一个人洗澡！” 杨广理所当然道：“当然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能享受帝王的服侍？” 赵慧嘿嘿一笑，这点倒也不好反驳杨广，毕竟此刻还享受着杨广的服务呢。还是有些好奇道：“你宫里人那么多，即便是口头教导，应该也有不少人能学得会，做得好吧？” 杨广试了一下毛巾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就没有必要再覆盖在眼睛上了，撤了下去之后继续按摩着赵慧的头部，叹了口气道：“还是算了吧，被女人服侍，朕会拘谨的。” 赵慧闻言嘲讽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忽悠都这么敷衍的么？您这话传出去，谁信？” 杨广摇了摇头，没有言语解释，只是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好久听不到回信儿，赵慧狐疑开口道：“真的没有？那你这怎么一应设备都很齐全，完全也不像是一个人洗澡需要的东西物件啊？” 杨广解释是之前和老王，经常一起洗大澡。 听完杨广的解释，赵慧也不知道该不该信，能不能信，但是的确是享受了一番杨广的服务，礼尚往来服侍杨广一下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就同意了。 随后杨广给赵慧盖上一个厚一些的被子，让赵慧躺着休息一会，自己要重新泡一泡澡，赵慧也不着急，经过杨广的一番服侍之后，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倒是有了几分倦意，任由杨广去泡澡，赵慧此时已经闭目小憩起来。 杨广简单舀去了池子中上面的漂浮物，又添了一些热水，进入池子中浸泡起来。 说起这个浴室的建造，当初就考虑到了下水道和池子水温的问题，尤其是天冷才更想泡，大池子旁边建设了一个保温系统。 杨广是很喜欢浸泡的，平日里都要浸泡半个时辰以上，趁着赵慧小憩，杨广浸泡在水中，补足了时辰之后才舒服起身，没有直接叫醒赵慧，转身走到旁边衣柜换衣服区域找出一个大裤衩穿在了身上。 然后才回到池旁，喊起来赵慧，让她服侍。 赵慧睁眼看到杨广已经穿上了短裤，当即不满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刚刚都把老娘看了个遍，换我了，你特么的提上了裤子？” 杨广耸了耸肩道：“朕跟你不一样，这世间的人，都跟你不一样。” 赵慧起身换杨广上床躺好，也没有执意要求杨广一丝不挂，只是不满道：“说人话，听不懂！” 杨广面带微笑回道：“这世间，只有你，心中没有羞耻二字！” 赵慧闻言蹙眉，这话怎么不太对劲呢？ 随即反应过来杨广好像是在骂自己，当即将原本准备用来冲刷杨广身体的水盆直接扣在杨广的脑袋上，然后不满道：“别以为我不喜欢读书，就听不出你在骂我！” 杨广用手抹了一把脸，抹去水后才一脸无辜道：“你真觉得我在骂你？” 赵慧一愣，随即迟疑道：“那你什么意思？” 杨广轻声回道：“其实朕很羡慕你，朕能做到无视别人的，但是做不到无视自己。 朕可以平静面对任何人的原始状态，但是朕还做不到平静的展示自己。 说到底，朕做不到真正的不在乎。” 赵慧有些听明白了，没有再坚持让杨广赤诚相对，回忆着先前杨广的手法，开始为杨广服务。 杨广趴在小床上，享受着赵慧搓澡，双臂交叉托着下巴，歪头询问道：“最近怎么样？还有反复么？” 赵慧直接回道：“按照你之前教的方式，已经无碍了。” 是的，赵慧一直都有病，虽然不是先天的，却也是很早就病了的，沈南之没有看出来，元瑾也没有看出来，甚至连亲哥哥赵智也不曾察觉出端倪。 直到杨广说出之前，只有赵慧自己默默的承受着病痛，努力压制着。 杨广转回头，轻声“嗯”了一声。 赵慧却是边搓边道：“帮我生个孩子？” 杨广听到赵慧旧事重提，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找别人试试吧，朕已经做不到了！” 赵慧听到这话，手上动作直接停了下来，十分诧异道：“你才三十出头，那方面就不行了？” 杨广默默翻了白眼，没好气道：“想什么呢？你都从哪看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赵慧继续着手上的搓澡动作，随口回道：“书上看的啊。” 杨广一拍脑门，侧头对着赵慧无语道：“以后不健康的书籍，就不要看了，多读些正能量的书籍，有益身心健康！” 赵慧耸了耸肩无所谓道：“知识就是知识，还分什么正能量不正能量的？！我想看啥就看啥，你管的那么宽！ 你既然不是那方面的问题，怎么就不能帮个忙了？” 杨广只好解释道：“朕病了，实在无法帮你，抱歉！” 不容赵慧出声关心，杨广继续道：“不是什么大问题，暂时性的！” 赵慧听到没大碍，暂时性的也是放下心来，关心道：“既然病了，就别当这个皇帝了，跟我走吧，我带你出去转转，看看，游山玩水，有利于病情！” 杨广没有反对，侧过身子看着赵慧说道：“好，五年后的三月十五，你到扬州接朕，去哪你说的算！” 第244章 北上突厥 赵慧笑着问道：“是不是还要带上你的后宫？” 杨广摇头：“不，就朕自己。你带朕走！” 赵慧听到这话满意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直言到时候一定到。 搓完身子，有样学样的给杨广按摩着头部。 看着眼前的俊逸面孔，虽然已经而立之年，但是杨广一直有剃须的习惯的，面容依旧清秀，赵慧如此近距离的仔细端详，一时失了神。 杨广见赵慧久久不开口，睁开眼来看着倒映严重的赵慧的发呆的面容，出声问道：“想什么呢？” 听到杨广发问，赵慧回过神来，直言没什么，直接转移了话题：“李靖这个人怎么样？” 杨广闻言一怔，诧异道：“你跟李靖还有交情？朕怎么不知道？” 赵慧解释自己并不认识李靖，也没有见过面，只是之前听过元祯和秀儿提起过，随口问问而已，并且表示杨广若是不知道，不了解，可以不用回答。 杨广闭上眼睛沉思起来，就当赵慧觉得杨广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杨广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胜、胜、胜、胜…乃兵家常事！” 听到这话，赵慧很是震惊。 虽然赵慧平时不怎么爱读书，但是“胜败乃兵家常事”这句话还是耳熟能详的，如今杨广对于李靖的评价便是化用了这句话，只是删去了败字，岂不是说李靖用兵，战必胜？ 当即出声询问：“你对李靖的评价这么高？那为何他如今还只是个马邑群丞？” 杨广语气很平静的回道：“贤臣良将，朕用不上！” 赵慧继续问道：“那他是不是比元祯还要强？” 杨广听到赵慧这话，蹙起眉角，认真思忖了一会后不确定道：“朕不晓得，若是没有元祯，李靖毫无疑问当代军神！李靖已经将从古至今各种用兵策略融会贯通，出神入化！但是元祯嘛，胜就胜在讲科学，可以通过计算，测绘，天气观测来辅助用兵！” 赵慧随口道：“那就是半斤八两呗！他们之下呢？” 杨广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见过毛继祖，你觉得他如何？” 赵慧想了想，如实回道：“我看不出来，但是元祯挺认可毛继祖的能力！” 杨广点了点头，回答了赵慧之前的问题：“他们之下，当以李世民，徐世绩，毛继祖为先，当然了，也只是朕一家之言。” 这个回答倒是惊到了赵慧，当即出声询问道：“李世民才十五吧？那个徐世绩是谁？我怎么没听过此人？这些都是老王告诉你的？” 杨广不置可否，默认了消息来自于老王，另外解释道：“徐世绩现在应该十七，不久之后会加入瓦岗军，到时候你就会注意到了。” 赵慧突然停下了手上按摩的动作，俯身凑近杨广耳边轻语道：“你说，我出去把李世民办了，答应你的事情算不算提前完成了？” 杨广直接睁开双眼，眼神犀利的看向赵慧，厉声道：“朕不允！” 赵慧悻悻的坐直身子，继续给杨广按摩头部，嘟囔道：“得得得，我就随口说一句，你干嘛这么凶？” 杨广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拍了拍赵慧的手解释道：“李世民的生命权重占比太高，你不可以杀他，朕是为了你好！若是可以杀，朕早就杀了，又何必任其成长至今？” 见杨广专门解释了一番，赵慧心里有些莫名的小开心，直接回道：“知道啦，我听你的就是！大不了十三年后老娘再出山一次！” 赵慧心里都想好了，等五年后，瑾元商行就交出去，领着杨朋友，一起游山玩水，不问世事挺好。 念及至此，赵慧出声询问道：“五年后你真的能顺利脱身？” 杨广轻嗯一声：“放心吧，朕都安排好了，到时候你来带朕走就是了！” 随后见赵慧依旧不放心，杨广又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到时候准备设置一场假死，不但将自己脱身，也将杨氏从皇族中脱身！ 赵慧听到杨广的计划，总算是放下心来。 毕竟，赵慧是抱着十足的求生信念再度活下来之人。 没有亲眼见到之前，赵慧是理解不了为什么会有人活得好好的，却计划着自己的死亡！ 经过这么一会儿，杨广也被按得差不多了，再按下去也是无益，杨广直接起身，看向一旁赵慧：“今晚还出宫么？” 赵慧摇头。 杨广起身下地之后，直接从一旁衣柜拿出一套衣物：“这里没有女衣，你先凑活穿朕的吧！” 随后二人换了一身短袖大裤衩，披着杨广重新拿出来到厚厚的袍子，就这么走着回了杨广的寝宫。 原本的设计，就是为了便捷杨广，浴室距离寝宫自然不会太远，不然天寒地冻的，在外久了，总是容易生病的。 回到杨广的寝宫，二人很有默契的直接上床同榻而眠，都没有觉得孤男寡女这样有什么不妥！很自然的就这么睡了一宿。 第二日一早，赵慧便出了宫，直接北上了。 无他，阿史那·咄苾有事要见赵慧。 赵慧出行从来都是八百里加急，不知疲倦！ 除去换马的功夫，赵慧可以一口气跑上个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没几天，赵慧便策马狂奔闯进了阿史那·咄苾的汗帐！ 阿史那·咄苾知道赵慧来了，拿起弯刀，出门就直奔赵慧砍去！ 故人多年相见，自然要切磋切磋！ 不过，尽管阿史那·咄苾的武力在突厥很强，是天花板级人物，但是，依旧被赵慧全程压制！ 给营中其他突厥士兵看的一愣一愣的，可汗是谁？那是突厥第一勇士啊，怎么会如此全程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几招试探之后，阿史那·咄苾便没有想过要怎么赢，而是想着怎么输的体面些了，但是赵慧可懒得想这些，寻到破绽直接一剑挑翻了阿史那·咄苾的弯刀，一条腿扫过，直接扫在了阿史那·咄苾脖颈至少，讲这位突厥第一勇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扫翻在地！ 阿史那·咄苾尴尬起身，喝退了士兵们，对着赵慧做了个手势：“赵姑娘，里面请！” 第245章 路过马邑 赵慧将长剑入鞘，直接就走进了大帐之中。 阿史那·咄苾紧跟着赵慧一起进入了大帐，连忙给赵慧温了一碗羊奶酒。 赵慧摆了摆手：“不喝酒了，换纯奶吧。一会就走，骑马不喝酒，喝酒不骑马！” 阿史那·咄苾闻言也是一愣，中原什么时候又添了这一规矩？不过还是主随客便，为赵慧温起了纯羊奶。 少顷，赵慧端着羊奶喝了起来，别说，在这凌冽寒冬里，这个热乎乎的羊奶喝进肚子里，全身瞬间暖了起来。 赵慧没有着急问阿史那·咄苾为何要见自己，先道了谢：“多谢颉利可汗仗义出手，才让我顺利筹集了这五千匹优良战马！” 阿史那·咄苾摆了摆手：“即便只有宇文化及自己来求购，本汗大概也是要卖他的，只是，得知是赵姑娘想要，本汗便顺水推舟，加快了进度而已。” 赵慧不置可否，没有执着道谢。 阿史那·咄苾看着不再言语的赵慧，只得主动开口道：“本汗要的东西…” 赵慧直接打断道：“再等等。” 阿史那·咄苾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继续问道：“等多久？” 赵慧思忖了一会儿，对着阿史那·咄苾说道：“一年半吧。” 阿史那·咄苾听到这话，蹙紧眉头，回想着自己知道信息，片刻后狐疑道：“太原李氏？” 赵慧点了点头，让阿史那·咄苾放心：“颉利可汗放心，之前可汗放过我一次，虽然对我来说不是太重要，但是的确也是承了可汗的情，才有了我们之间的协议，我答应可汗的两件事，自然不会食言。” 说起赵慧和阿史那·咄苾的第一次交集，还是在十年前，那时候赵慧是草原情报组组长，负责突厥境内的情报活动，接到任务帮宇文化及一程，最终十人小队被突厥的四支精锐小队围攻，死伤过半，最终还是赵慧不顾后果，动用了底牌，才一个人顶住了敌人，让残存的队友顺利逃走。 队友走后，赵慧收到反噬，昏睡了过去，成为了阿史那·咄吉的阶下囚！ 但是，赵慧的出色武力却是传到了阿史那·咄苾的耳朵中，在赵慧被押到牙帐之前，提前截胡，与赵慧沟通上了。 阿史那·咄苾相信，赵慧如此的实力，在中原肯定算得上一号人物，与其多一个死囚，不如交一个朋友。 就是在那一次，赵慧答应将来会帮阿史那·咄苾介绍一个伙伴，在可能的情况下，可以试着帮一帮阿史那·咄苾成为突厥的王！ 之后，阿史那·咄苾也就跟赵慧攀上了关系，虽然一直有宇文化及和突厥做生意，但是宇文化及却不是和阿史那·咄苾做的生意，宇文化及的生意是和整个突厥做的！ 而赵慧的瑾元商行，却是只跟阿史那·咄苾做了好些生意！ 原本阿史那·咄苾是想跟兄长阿史那·咄吉争一争继承者的，但是启民可汗去世太早，阿史那·咄苾又羽翼未丰，便宜了阿史那·咄吉登上了突厥王位，称始毕可汗！ 自从赵慧接管了瑾元商行之后，阿史那·咄苾部落的实力与日俱增，加上赵慧时不时的会通过天网给阿史那·咄苾半卖半送一些情报，阿史那·咄苾对中原的事也算是了解，也知道太原李氏唐国公世子在流求任职的事，据说再有一年多点就要回太原完婚了，所以当赵慧提起一年半的时候，阿史那·咄苾很容易的就想到了太原李氏。 对于太原李氏，阿史那·咄苾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唐国公不如之前楚国公杨素那般势大，但是最近几年，李渊和那些关陇贵族，盘根错节，剪不断，理还乱！ 随后，赵慧又给阿史那·咄苾送来了个好消息，那便是杨广有意对始毕可汗制衡，到时候二者必有嫌隙，可以趁机削弱一番始毕可汗的威望，再不济也可以对始毕可汗形成压力，迫使始毕可汗不敢轻易削弱其他部落！ 到时候阿史那·咄苾便可趁机迅速扩大自己的实力，即便是僭越了部落可汗的权限，想来也不会遭到王庭的直接打击！ 前段时间，阿史那·咄苾部落独家大量采购了精细盐，从其他部落可是偷摸挣了不少银子，但是一直也不敢扩充兵员，装备，就是怕引起王庭不满！ 如今得到赵慧亲口说出，阿史那·咄苾也是放下心来，接下来只要顺势而为就行。 至于联络关陇贵族的事，阿史那·咄苾最后还是决定上报王庭，由王庭来联络，最好能让隋帝杨广和自己那个王兄早日嫌隙，争斗一番。 父汗去世之前，兄弟二人亲如平常人家兄弟，但是父汗一走，在巨大的权力面前，兄弟二人却是默契的开始防备起对方来了。 赵慧没有关心阿史那·咄苾怎么做，问了声还有事没，没事走了。 阿史那·咄苾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啥，突厥境内的天网能不能给本汗用一用？” 赵慧听到这话，审视起对面这位颉利可汗，良久才出声道：“怎么着？颉利可汗想一网打尽？” 阿史那·咄苾连忙表示赵慧误会了，解释道：“不不不，我不需要他们的名单，只是希望赵姑娘可以跟负责人引荐一下本汗。 另外赵姑娘你放心，只要本汗有需要情报，当按照价格付金银！” 赵慧这才明白过来，阿史那·咄苾是想买情报，留下了负责人的信息和接头信息之后，赵慧确定阿史那·咄苾没有其他事了，便起身告辞了。 阿史那·咄苾也不挽留，直接叫来了最亲近的手下，当手下来了之后，阿史那·咄苾又让其回去了，因为仔细想了一下，要问的内容最好还是得自己去，才放心。 所以，阿史那·咄苾叫上了一个小队，亲自带队出发了，去寻找那个情报人员，接个头。 而赵慧则是一路快马直奔洛阳而去！ 只是，路过马邑，准备驿站换马的时候，赵慧突然不着急了，秉着来都来了的心思，就顺便去看一看这个李靖，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得杨广和元祯如此推崇！ 第246章 五年之后 没有现身交流，只是停留了几日，稍微留意了一下李靖的言行举止，大概心中有数之后便一路赶回了流求。 之后，便再没有出流求。 一待，便是待了五年。 这五年里，第一年赵慧刚赶回流求不久，便收到了礼部侍郎杨玄感在黎阳造反了。 不同于之前陆续有之的农民起义，杨玄感身为礼部尚书，勾结武贲郎将王仲伯、汲郡赞治赵怀义等谋反，算是在隋帝国内部重重一击。 虽然杨玄感之乱很快就平定了，但是经此一遭，原本就不稳定的隋帝国更是摇摇欲坠，大厦将倾！ 倒是让扬州的王世充，得了机会，在杨广面前及时表现，得到了杨广的重视，委之重任。 杨玄感叛乱引发了一连串的蝴蝶效应，就是江都附近也是云集响应，纷纷反隋。 余杭的刘元进、昆山的朱燮、常熟的管崇三支起义军。后来这三支队伍更联合起来，共推刘元进为主，占据吴郡，称天子，立百官。 杨广先是派了大将吐万绪、鱼俱罗镇压，这二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镇压到这年年底，隋兵基本取得了胜利，击毙了管崇，并把刘元进和朱燮围困在建安。由于连续作战，将士劳累，这两员将领请求暂时休兵一段时间，不知是谁向杨广进了谗言，说该二人故意不进攻，有不臣之心。杨广大怒，即刻将吐、鱼二人撤职法办。 随后，杨广任命王世充指挥进攻刘元进，并在淮南征募了数万新兵，交王世充指挥。 自此，王世充有了自己的家底儿，算是拿到了日后天下之争的入场券！ 第二年，李建成和毛继祖同时卸任了流求的官方职位，李建成回归陇西，完婚。毛继祖则重回越王府，仍旧节制越王府的全部水师部队！ 新继任者，不出意料，莫纳高票当选，为了感念李建成和毛继祖的贡献，莫纳特批了二人的流求永久身份，只要二人回来，不论何时，流求政府都会承认二人的流求身份。 虽然故人都已离去，但是赵慧和李淳风也没有跟着走，原因是李淳风觉得校园里的氛围很好，想多学几年。 反正赵慧也没事，加上李淳风原本就有些底子，直接跳级上的四年级，等九年毕业了也不耽误赵慧去扬州，师徒二人便在流求定居了下来。 李建成走的时候，顺便带走了这些朋友们准备的贺礼。 近来中原情况不稳定，即便是李建成大婚，众人也不好前往祝寿，便默契的在李建成回去之前纷纷送上了新婚贺礼。 而沈南之离开皇宫回到越王府之后，依旧按照着之前早已确定好的方向，有条不紊的前进，丝毫没有收到杨广之前说辞的影响，尽管杨俨一再请求沈南之入仕，沈南之依旧没有接受。 因为沈南之一不是很相信杨广的说辞，二来是觉得有杨俨在，自己当不当明面上的官无所谓，即便只是个没有名分的幕僚，智囊团，沈南之觉得也够用了，沈南之也相信杨俨可以做一个好的领导者。 再往后的三年，中原越来越乱。 而南越之地，则是聚集了大量的金银盐铁，时刻准备着，一旦天下局势有变，可以迅速招兵买马，维护稳定！ 此时已经是昭和十四年初了，李淳风已经毕业，而赵慧准备的第一批的那上万名童男童女，也已经提前毕业了一批。 虽然都是参与的流求九年义务教育，但是毕竟当初是制度初建，每个人底子不一样，年龄不一样，只要满足十六周岁，考核通过的，都可以申请提前毕业！ 自从把她们安排到了流求之后，除去供给他们一应费用，赵慧从来没有再干预他们，即便是他们毕业了，也是直接由越王府领走了。 算是瑾元商行赠送越王府的大礼！ 李淳风正式背着行囊回到了家里，赵慧看着回来的小淳风笑道：“毕业冬令营结束了？赶紧收拾收拾吧，二月中了，咱们明儿直接先去越王府，然后一路去扬州！” 此时的李淳风已经是十六七的少年郎了，清秀有余，却是不够阳刚！ 有时候赵慧都想不通，其他孩子都晒得跟什么似的，就自己这个小徒弟，天天晒大太阳，就是晒不黑，依旧白皙的很！ 若是女儿身，就冲这皮肤，就跟丑断绝了关系！ 第二天一大早，师徒二人便踏上了前往番禺县越王府的船上。 “噗嗤，你真这么跟她说的？”赵慧忍不住笑出声道。 原来是，船上无聊，师徒二人就着李淳风这一个月的冬令营生活聊起天来。 之前赵慧便知道，李淳风有个同桌，是个女孩子，对李淳风特别好，每日都要带一个柰子，分一半给李淳风吃。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李淳风在家里从来不吃柰子，每次都是赵慧自己吃，后来赵慧也吃够了，家里便没有再出现过柰子。但是李淳风在学校是每天都吃！ 之前上学的时候，赵慧就问过李淳风，为啥不吃师父的，女同学给就吃！ 李淳风也只是简短回答：她是朋友啊，老实说同学之间要懂得分享，既然她想分享，我成全她便是！ 赵慧听的直摇头，却也没有说什么，任由李淳风自己处理自己出校园生活。 至于刚刚，赵慧为什么突然笑出声来，是因为李淳风说冬令营的时候，林檎（女同桌名字）问他知不知道一句话：山有木兮木有枝？ 李淳风当即表示知道，然后李淳风也没有注意同桌的脸色，自顾自解释起来，这句话出自《越人歌》，顺便还解释起其含义。 说的是春秋时期王子乘舟…，最后一总结，是撑船的小哥看上了王子，整首歌讲的是同性之爱。 听到赵慧笑出声来，李淳风不明白哪里好笑，直接询问：“有什么问题么？二师父何以笑的这么大声？” 赵慧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我记得你不擅文学啊，你咋懂这些的？” 李淳风理所当然道：“沈师伯说的啊，他不是每年都要带念初念祖来流求住两个月嘛，之前听他说过！” 赵慧拍了拍李淳风的肩膀，意味深长道：“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吧。” 第247章 归还商行 李淳风还是不明白，一脸疑惑的看向二师父，期望二师父解答。 赵慧只好说出自己看法，那个女孩子多半是情窦初开，看上李淳风了。 一听这话，李淳风直接跳将起来，连忙辩解道：“不是，不会，不可能！我和她就是朋友而已，二师父不要再说这话了，对人家名声不好。” 赵慧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船舱内沉默良久，李淳风才试探着出声：“二师父，何时懂这些情爱之事了？” 赵慧闻言一怔，思忖起来。 李淳风向前一凑，贱兮兮道：“该不是，这几年时常与大师父通信，春心萌动了吧？” 要是搁往常，李淳风敢这么取笑自己，那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赵慧怎么也得教教他什么叫做口不择言，祸从口出。 只是，当下，被李淳风直接说破，赵慧也是认真考虑起来。 最早的时候，杨广提起过一次，但是那次赵慧只是觉得杨广是自己的朋友，喜不喜欢没那么重要，他是自己唯一的朋友。 但是这五年过去，每十天一次的通信维持了五年之久，虽然最开始自己的书信都是鱼沉大海，已读不回！ 但是自从自己嚷嚷着再不回信就亲自过去之后，杨广也是乖乖回信了，四年半的从不间断的书信往来，让赵慧已经习惯了杨广的存在，习惯了每隔十天可以收到杨广的来信。 所以当此时李淳风直接说出的时候，赵慧已经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 李淳风也知道点到为止的道理，没有再刨根究底，纠缠不休下去，不然真把二师父逼急了，恼怒之下说不得就得暴揍自己一顿，划不来。 没几日，李淳风便跟着赵慧回到了番禺县越王府。 不过，师徒二人没有去越王府，而是绕到了沈南之私人的宅子里。 来之前提前通信了约好了，当李淳风和赵慧赶到的时候，沈南之早已带着两个小徒弟提前等候，沈念初更是直接蹦蹦跳跳的直接扑进了赵慧的怀里：“娘亲，念初想死你了。” 赵慧摩挲着念初的秀发，看着怀中年仅十二的小女孩唏嘘道：“是嘛？不是想你的淳风哥哥？” 好几年前，沈念初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之后，有一次跟沈南之商量，想认赵慧作娘亲。 沈南之也知道，小念初从小就没有母亲，除却自己外，大半时间都是跟着赵慧，由赵慧带大的，即便是这几年沈南之在越地肩负重任，也会每年都抽出两个月的时间带着毛念祖和沈念初前往流求，一来是武功不能懈怠，还要赵慧和李淳风多指导指导，二来就是为了全了小念初的恋母心。 所以当沈念初提出的时候，沈南之直接就同意了，只要赵慧没有意见就行。 然后沈念初对着赵慧一顿撒娇，赵慧也没有说什么，任由小念初怎么叫都行，反正赵慧也不觉得叫娘亲和叫小姨有什么区别，反正该揍的时候一次也没闲着！ 沈念初听到赵慧调笑的话语，顿时就红了脸颊，脱离赵慧怀里就要往李淳风怀里扑，嘴上还嚷着：“淳风哥哥~” 只是，还不等李淳风闪躲，沈念初便被及时赶到的沈南之一把薅了回来，直接斥责道：“女孩子家家的，都这么大了，注意点自身的形象！” 沈念初悻悻的站回了沈南之身后，跟毛继祖并肩而立。 沈南之直接请师徒二人进入宅内。 “什么？你现在就要交还瑾元商行？”回到院内，当赵慧拿出戒指说明来意的时候，沈南之着实惊到了。 赵慧将戒指推至沈南之面前：“嗯，现在就交由念初也行，你不放心的话代为保管也行，我用不上了。” 沈南之沉思了一会，直接喊来了沈念初，让沈念初将脖子上挂的小金锁项链取下，沈南之接过项链，将小金锁取下，又将戒指串了进去，对着沈念初道：“这是你娘亲的遗物，你要好生保存，它很重要！” 沈念初虽然不知道这戒指是瑾元商行的最高级信物，但是听到是娘亲遗物，那便是自己最珍重的东西了，当即点头一定会好好保存，片刻不离身！ 随后沈南之跟赵慧又聊了一会，探寻赵慧为了如此突然的提前好几年就执意归还，因为当初的说法是等小念初成年之后才会归还。 得知赵慧是准备去江都接一个人，然后就走一走，逛一逛，遇到喜欢的地方就停一停，就像当初跟着自己和元瑾第一次出京时候一样，游山玩水，不问世事。 沈南之当即试探道：“你要去接他？如今这副景象，他真的能脱身么？” 赵慧点了点头，没有避讳的将杨广之前跟自己说过的假死脱身的安排全盘托出。 沈南之听完赵慧说的，心中确实隐隐感觉哪里不对，随即眼神看向赵慧身后的李淳风。 却见李淳风苦笑着轻微摇了摇头。 不过，二人之间的小动作，沉浸在幻想的未来的生活中的赵慧并没有注意到。 沈南之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是赵慧毕竟是自己当做妹妹看的人，思忖一番之后沈南之还是决定提醒一番：“刚刚听你们相约的时间，算起来恰好是清明时节，于访友不吉利，要不，小住两日之后便出发吧？” 赵慧原本计划着要在番禺县小住几日，顺便就将毛念祖和沈念初未来几年的武道规划一下，听到沈南之这么说，当即表示道：“好。” 一旁的沈念初顿时就不乐意了，摇晃着沈南之的胳膊嘟囔道：“父亲~,娘亲和淳风哥哥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怎么还催着人家走呢？” 沈南之还没说什么，赵慧直接对着沈念初笑道：“要不这样吧，娘亲有事要去内地，但是你淳风哥哥没事啊，要不让他留下来陪你们俩？” 沈念初刚要喊好，却又反应过来这样明显不好，明明自己也很希望娘亲也可以留下来，并不只是舍不得淳风哥哥。 沈南之直接出声绝了沈念初的念想，对着赵慧道：“别听这丫头的，都惯坏了，你们该办事办你们的！淳风，你就跟着你师父，等事情忙完了，你随时可以自己回来嘛，反正你也大了，又有一身好武艺，完全可以一个人闯荡了！” 第248章 越地筹划 原本便与杨广约定了时间的赵慧，一路上也没有着急赶路，一来是杨广几次提过不要到的太早，另一方面也是待着李淳风，不适合如往常那般八百里加急日夜兼程，毕竟李淳风还是个孩子，即便成年了，也未必能如此高难度的日夜兼程几日而不伤及自身，赵慧自然也没有想着让李淳风伤累。 只是，过了鄱阳郡之后的一路上，越往北去，越是乱象丛生。 赵慧隐隐有些不安，催促着李淳风加快些脚程，务必提前两日赶到，若有变，自己也能参与其中，尽一份力。 赵慧那边刚走，沈南之便找到了越王杨俨。 只是，此刻的杨俨重病在身，卧病在榻，气色十分难看，比沈南之还要小上十来岁的杨俨，竟然隐隐的有一丝油尽灯枯之相。 “小姨夫，有什么事么？”病床上的杨俨，气若游丝道。 杨俨的病持续了大半年了，沈南之早已习惯了杨俨的这副病态，平日里每天也都来看望，此时确实没有如往日般关切病情，直入主题道：“差不多是时候了！” 杨俨闻言闭上双眼，泪珠从眼皮缝隙中流落，轻叹了一声，颤颤巍巍的拿出越王印，努力递到沈南之面前道：“好，按照小姨夫的想法，放手去干吧！只是…” 杨俨只是了好久没有说出下文，沈南之接过信物握住杨俨的手道：“俨儿放心，已经到了这一步，先机已失，姨夫会等一等的。” 等什么，自然是等到杨广死讯扩散。 去年初，沈南之就劝过杨俨，是时候出手了，但是杨俨以中原未发生大变为由拒绝了，沈南之知道，杨俨是顾及先越王的想法，他知道，先越王若在，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起兵造反的！ 即便是李渊已经在太原起兵了，杨俨依旧没有同意沈南之的提议，提前谋划整个南方，最终沈南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铣率先起兵叛乱。 这个萧铣说起来明面上还和当朝萧皇后有亲戚关系，只是萧亭的萧姓是杨广赐予的，但是萧铣是真的后梁皇族之后。 去年，岳州校尉董景珍、雷世猛等密谋起兵反隋，萧铣在罗县亦举兵起事。五日之内，得兵数万，自称梁公，又进军岳阳，与董景珍等会合。十月，称梁王，建年号为鸣凤，为一方诸侯！ 萧铣叛乱的时候，杨俨想过以平叛的名义先拿下萧铣的地盘，又被沈南之否决了。 原本可以计划着通过暗中操控来控制、扩张。眼下萧铣已经明确起兵了，若是南越出兵平叛，势必要归还中原朝廷，毕竟杨俨从未想过与叔父相争，到时候万一延缓了隋帝国崩塌的速度，又要拖上好久。 拿到杨俨的信物，沈南之直接召回了毛继祖和元祯，商讨如何迎接即将发生的巨变。 在二人赶回之前，沈南之先发布了第一号命令，让流求归来的学子，工人们，补偿了费用之后，遣散返乡，恢复自由！ 很多越王府亲信不理解，为何沈南之不用他们，直接就放了他们，很多人抗议，但是沈南之一个也没有解释，直接用越王印压下了所有反对声音，因为越王不止一次强调过，见引如见王！ 这也是这些年，沈南之对于南越的突出贡献，不管是经济方面，还是军事方面，这些年来，越王府发展迅速，真正的越王心腹们都知道越王背后有这么一号人。 所以，即便是沈南之此时没有正儿八经的官职在身，仅凭信物，和真正核心人物的支持，就足以号令南越！ 在赵慧刚离开闽越地区的时候，越地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杨俨强撑着身子，对越地属官发了一道任命！ 任命沈南之为第一执政官，开府建牙！ 以后越地军政财政均由第一执政官抉择，不必事事请示越王！ 沈南之也没有推辞，当下之急是趁着闽越和萧铣势力的中间区域上没有大的叛乱，迅速并不见血的吃下这块区域是为重中之重！有了直接行使最高权力的权利，的确会方便很多！而且，即便是杨俨不认命，沈南之也要跟杨俨商量改变制度的事情了。 倒不是沈南之贪权，也不是沈南之不把自己当外人，而是沈南之足够了解自己这个大外甥，知道这也是大外甥内心的想法，所以，沈南之从来不需要跟杨俨避讳这个，忌讳那个的，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随后，沈南之便将越王府这些年经历过风雨的心腹，全部招到了自己的府里议事，明面上彻底架空了越王杨俨！ 这些心腹也都是早就提前培养好的，对于流求制度亲近的人，有他们的配合，沈南之可以更好的实施流求般的政策！ 只不过，沈南之没有准备直接开始选举，而是先颁布了新的法律，大肆宣传流求的制度文化，以待日后缓慢改变官员选举制度，不至于太多反对。 而沈南之直接补偿放回去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是闽越以西的人居多，等他们回到家乡，即便越王府从没有要求他们做些什么，但是只要越王府的制度慢慢的向流求考虑，沈南之就不相信这些人不会心动！ 他们又不傻，是作为底层跟着朝廷一条道走到黑，还是像在流求一般生活，他们能不想着带着亲戚朋友，父老乡亲向越地靠拢么？ 当然了，这些都是沈南之即将要做的事，眼下也只是刚刚遣返了工人学生，当务之急是吃下闽越与梁王势力的中间，有一个人要注意，历阳太守杜伏威！ 杜伏威虽然只是历阳太守，但是却一直将目光看向南方，跟沈南之有着共同的目标。 是的，那一块地区，不止沈南之想要，杜伏威也想要！ 而沈南之匆忙出手的原因就在此，为免夜长梦多，沈南之直接对元祯下达了命令，武力渗透该区域，一旦杨广死讯传出，迅速占领该区域！ 元祯直接领命，带上五万大军，陈兵越地边境，将该区域两侧包围，另外派了两个师，分散渗透进各座城池！ 第249章 江都政变 即便是发展到了今天，越地也只是拥有了十万陆军，五万水师！ 虽然人数不多，不像梁王萧铣那般，一年就募兵十几万，但是元祯丝毫不怂，根本就没有必要将十万陆军全部带出，硬是留了三万人在越地，配合沈南之维稳，顺便准备着大规模扩招军队。 越地的兵士，都是精挑细选的，经过长期培训的精兵良将，与萧铣大肆抓壮丁征兵不同，元祯研究过，古代战争的凝集力极差，基本上被打掉十分之一二后，部队就会崩溃，再无一成战斗力！ 而元祯对于自己的部队，有着充分的了解，元祯相信，自己的部队，即便是被打掉了五成，也不会轻易崩溃，依旧拥有五成该有的战斗力！ 所以，元祯带上七万人就敢接沈南之的任务。 北方已经乱成一片，南方局势也是十分紧张，一触即发！ 而中部，东方，江都内，也是暗流涌动。 一座府邸内聚集了几个人，在秘密商讨一些事情。 “宇文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一个粗犷大汉对着眼前一个衣着华丽之人说道。 “是啊，司马兄说的是，大哥你快下决定吧！”一个稍胖一些有些油腻的人也劝道！ “这…能成功么？”被劝的人有些迟疑，他早就想那么做了，但是也有些迟疑，是否真的时机到了？ “宇文兄，只要你牵头，本将的一万骁果军定当追随，没有一个孬种！”禁卫军（随行杨广驻江都的骁果军）统领武贲郎将司马德戡当即表示道。 此间三人正是右卫大将军宇文化及，少监宇文智及，武贲郎将司马德戡。 宇文化及没有被眼前二人的蛊惑冲昏了头脑，也没有斥责二人，反而是认真的推演起来，兵变入宫，要考虑的几个问题。 宫内有几百名给使，是杨广挑选的几百名勇猛矫健的官奴，安置在玄武门，以防备突然发生的情况，待遇优厚，甚至把宫女赐给给使，基本上没有收买可能。 另外要考虑的就是独孤胜和来护儿了，独孤胜还好说，最要紧的是来护儿，深受杨广信任，掌握大权。 宇文化及思量一番之后对着二人说出自己的担忧，宇文智及和司马德戡纷纷表态可以解决之后，宇文化及也是下定了决心，认可了二人的怂恿！ 三月十一日，天还没亮，司马德戡交给裴虔通兵马，用来替换各门的卫士。 裴虔通由宫门率领数百骑兵到成象殿，值宿卫士高喊有贼，于是裴虔通又返回去，关闭各门，只开东门，驱赶殿内宿卫出门，宿卫纷纷放下武器往外走。 右屯卫将军独孤盛对裴虔通说：“什么人的队伍，行动太奇怪了！” 裴虔通说：“形势已经这样了，不关将军您的事，您小心些不要轻举妄动！” 独孤盛大骂：“老贼，说的什么话！” 顾不上披铠甲，就与身边十几个人一起拒战，被乱兵杀死。 千牛独孤开远带领数百殿内兵到玄览门敲门请求：“武器完备，足以破贼，陛下如能亲自临敌，人情自然安定；否则，祸事就在眼前。” 竟然没有回答的人，军士逐渐散去。反叛者捉住独孤开远，又为他的忠义行为感动而放了他。 至于给使，魏氏假称圣旨放全体给使出宫，致使仓促之际玄武门没有一个给使在场。 司马德戡等人领兵从玄武门进入宫城，杨广听到消息，换了衣服转移到西区。 裴虔通和元礼进兵推撞左门，魏氏打开了大门，乱兵进了永巷问众美人：“陛下在哪里？” 有位美人出来指出了隋炀帝的所在。 校尉令狐行达拔刀冲上去，杨广躲在窗后对令狐行达说：“你想杀我吗？” 令狐行达回答：“臣不敢，不过是想奉陛下西还长安罢了。” 说完便扶着杨广下去。 裴虔通本来是隋炀帝作晋王时的亲信，杨广见到他，对他说：“你不是我的旧部吗！有什么仇要谋反？” 裴虔通回答：“臣不敢谋反，但是将士想回家，我不过是想奉陛下回京师罢了。” 杨广笑了笑道：“朕正打算回去，只为长江上游的运米船未到，现在和你们回去吧！” 裴虔通于是领兵守住杨广。 天明后，孟秉派武装骑兵迎接宇文化及，宇文化及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有人来参见，他只会低头靠在马鞍上连说：“罪过”表示感谢。 宇文化及到宫城门前，司马德戡迎接他入朝堂，称丞相。裴虔通对杨广说：“百官都在朝堂，需陛下亲自出去慰劳。”送上自己随从的坐骑，逼杨广上马。 杨广看着破旧的马鞍笼头不满道：“换一匹！” 换过新的马后杨广才上马，裴虔通牵着马缰绳提着刀出宫城门，乱兵欢声动地。 至此，宇文化及伙同司马德戡等人以士兵思念家乡，想要西归为由，发动了玄武门之变，迅速控制了宫城，控制了杨广，政变成功了。 杨广没有在意这些，只是问道：“虞世基在哪？” 乱党马文举回答道：“已经人头落地了，陛下就不用见他了。” 随后宇文化及便吩咐众人将杨广带回寝殿。 寝殿里，裴虔通、司马德戡等拔出冰刃站在边上。 杨广看着眼前的一众判臣，叹息道：“何以至此？” 马文举回怼道：“陛下抛下宗庙不顾，不停的巡游，对外频频发动战争，对内极尽奢侈荒淫。致使强壮的男人都死于刀柄之下，妇女弱者死于沟壑之中，民不聊生，盗贼四起，文过饰非，拒不纳谏，怎么不至于此？” 杨广对着马文举笑道：“马文举啊马文举，就凭你这说话一套一套的，当个驻外骁果军统领实在屈才了！” 说完不等马文举回话，站起来扫视这在场的所有人斥责道：“朕的确对不起百姓，可你们这些人，哪个不是享受着朕的恩泽，荣华富贵都到了头，为什么还有造反？今天这事，谁是主谋？” 武将们怒目对视，丝毫没有再把眼前人当成皇帝，文臣们略有些心虚，默默低下了头。 宇文化及笑着回道：“回陛下，是我领的头。” 第250章 来迟一步 三月十四日，赵慧领着李淳风来到了江都境内，便看到了贴满大街小巷的告示，杨广驾崩了，继任者是太子杨侗。 赵慧没有在意这些，只当是杨广的计划，直接带着李淳风就要进宫。 只是，当赵慧拿出信物的时候，护卫宫城的将领没有直接同行，只是让赵慧和李淳风等一等，他要进去禀报一下。 赵慧也没在意，反正都到了宫门口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就给新皇帝一个面子，大白天的直接闯宫影响不好。 过了一会，赵慧没有等来放行，却是连同李淳风一起，被禁军层层包围了。 随后，禁军身后走出一人，正是宇文化及！ “赵姑娘，好久不见。”确定了进宫者的身份后，宇文化及挥退身边禁军，直接朝着赵慧走了过来。 “什么意思？”赵慧跟宇文化及有些交情，但不多。迫切见到杨广的赵慧此刻也不想在这耗着，有些不耐烦道。 宇文化及询问道：“不知赵姑娘今日为何进宫？” 赵慧撇了一眼宇文化及，不耐烦道：“关你屁事！” 宇文化及没有计较赵慧的语气，依旧平和微笑道：“赵姑娘有所不知，前几日起，这宫城就是在下的地盘了，你要进来，总得给主人一个说法吧？” 赵慧闻言一愣：“你？你是这的主人？这宫城不是姓杨么？” 宇文化及点了点头：“嗯，前几天开始，这里姓宇文了！” 赵慧不满道：“哦？我要进去，你敢拦我？” 宇文化及直接挥了挥手，退下了所有禁军：“没有我的命令，无论里面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包括你们！” 随后对着赵慧侧身摆手，作欢迎状笑道：“既然赵姑娘执意如此，那么，请进便是。” 赵慧带着李淳风跟在宇文化及身后，宫里却是安静的很！ 即便是杨广假死，全宫缟素，也不该如这般，老远见不到一个人啊。 越走心中越忧虑，直接开口问道：“杨广呢？” 宇文化及像是在说一件毫不重要的小事般平和道：“死了！” 赵慧再度询问道：“怎么死的？” 宇文化及依旧十分平和道：“一尺白绫，绞死的。” 赵慧闻言一愣，假死为何要选这么个死法？当即再度追问道：“他自己吊死的？” 宇文化及摇了摇头：“在下，亲手勒死的，你看，那就是他的棺椁，尸身。”说着宇文化及用手一指。 赵慧顺着宇文化及指引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十分简陋的棺椁，就好像是拆的门板拼接而成。 赵慧心中十分不安，当下顾不得李淳风和宇文化及，直接施展了轻功迅速抵达了棺椁地方，一把推开正在为杨广整理仪容的萧后，认真检查起杨广的尸身！ 片刻后，赵慧瘫坐在地上。 棺椁里的的确是杨广，不存在易容冒充，身体各种机能都已经停摆，确认死亡了！看起来死了得有一日了。 瘫坐地上的赵慧，回忆慢慢涌上心头，一时难以接受杨广真的死了！ 李淳风连忙上前抱住赵慧：“师父，节哀！” 赵慧没有理会李淳风，嘴里一直嘟囔着：“都怪我，都怪我！我应该早点来的！”眼泪也从眼角滑落下来。 萧皇后也出声安慰道：“霓裳，节哀！” 听到萧亭的话，赵慧直接起身拎住萧亭的衣领，怒声道：“你怎么知道？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萧亭被衣领卡住脖颈，咳嗽两声才回道：“你先别急，他有信留给你！” 赵慧闻言稍微冷静下来，不过却没有着急要信，反而对萧亭问道：“他怎么死的？” 萧亭犹豫了一番，还是没有开口。 宇文化及插话道：“是我！” 赵慧直接提起长剑，对着宇文化及就要动手，宇文化及也没有躲闪，本就欠眼前人一个天大的人情，她想要自己命的话，拿去好了！ 如果再给你自己一次机会，知道她和杨广有如此深切的关系，宇文化及依旧会如此选择，地位，权利并不是宇文化及最大追求。 起事之初，宇文化及便知道司马德戡等人都有政治野心，起事成功之后迟早会对自己动心思。不过，对于宇文化及来说，能亲手复仇，杀掉杨广已经此生无憾了！ 尽管宇文化及没有闪躲，但是赵慧依旧没能杀掉宇文化及，因为李淳风出手了！ 但是，尽管李淳风经过这五年的修炼，武力已经超越了当初的罗松，但是对上盛怒之下的赵慧，依然是难以抵挡！ 原本宇文化及第一次说杨广死于他手的时候，赵慧还不太确定是不是杨广用的障眼法，但是经过刚刚亲自检查尸身之后，赵慧已经对宇文化及起了必杀之心！ 愤怒之下，赵慧也没有留手，不足十招就将李淳风踹飞出去，剑尖托在地上，对着石质地板摩擦，一路火花不断，对着宇文化及缓慢走了过去。 尽管李淳风的阻拦给宇文化及提供了反应的时间，但是宇文化及依旧没有闪躲，没有想过要逃，就这么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不过，突然出来一个人，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站在了宇文化及与赵慧之间，再度挡住了赵慧！ 赵慧看着眼前的人，眼中说不出的意味：“你一直都在？” 来人点了点头，直接承认道：“是的。” 赵慧直接提剑就砍了上去，边砍边怒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作为？有你在，谁能杀得了他？！” 来人堪堪抵挡下赵慧的攻势之后急忙回道：“这是他自己的要求！你应该知道，他的决定，没人可以更改！” 赵慧突然收起了长剑，没有再攻击。 来人松了一口气，若是赵慧什么都不听，这里还真没有人能拦得住，此刻见到赵慧稍微缓和下来，急忙再度开口道：“你知道，我也不喜欢宇文化及，甚至很讨厌他！我没有理由帮他！” 赵慧没有言语，萧皇后的面子她可以不给，但是眼前之人，她终究是欠她的。 那人见到赵慧沉默，直接开口道：“宇文化及是天命之人！他不该死在你的手上！” 第251章 暴力拆箱 此时李淳风稍微缓过劲儿来，看着带着面具的来人，想了一下之后惊喜道：“极夜姐姐，你可算是来了，也只有你能稍稍拦截一下师父了。” 来人正是夜幕大当家——极夜！ 极夜看着长大的李淳风笑道：“小淳风都长这么高了啊，刚刚都没认出来你，我跟你师父姐妹相称，你也叫我姐姐是不是不大合适啊?” 李淳风挠了挠头，看了师父一眼又看向极夜，有些不好意思道：“师父说，见到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不管比淳风大几岁，都可以叫姐姐的。” 赵慧有些不耐，直接打断道：“我不管什么天命不天命的，今天我就要杀了他，你们俩要拦我？” 李淳风还想说什么，极夜直接将他拉到一旁，对赵慧说道：“你要不要先看看他死前有什么想跟你说的，再决定杀不杀宇文化及？” 赵慧摇了摇头：“没有必要！我想杀谁，杀了便是！” 极夜一脚踢起赵慧的剑，将剑柄递给赵慧，剑尖架在自己脖子上，沉声问道：“杀了之后呢？他的死，我袖手旁观，杀完宇文化及你是不是也要杀了我？” 赵慧轻笑道：“你不要逼我，我不想杀你，不代表我不会杀你！” 极夜没有理会赵慧，直接转身看向身后不远处呆若木鸡的宇文化及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呆在原地的宇文化及见到极夜的真容，不自觉的向后挪了几步，手指着极夜不可置信道：“你…你你…你不是死了么？” 极夜若有所指道：“眼见不一定为实，就好像你以为我死了，其实我活的好好的！” 宇文化及眉头紧皱，随后舒缓下来对着眼前故人平静道：“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一直以为你很讨厌我的。” 极夜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丝毫不在意挂在肩膀上的利剑：“不是你以为，本来就很讨厌你！至于为何要救你，同病相怜罢了！” 宇文化及很是疑惑，不明白故人怎么成了夜幕的极夜，也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极夜没有理会宇文化及的反应，继续说道：“你以为你杀了杨广，就报仇雪恨了，其实，你很可怜，你恨错人了！你我都是杨广的棋子罢了，只不过，他只是摆弄了我的半生，却是摆弄了你一辈子！你更可怜！” 宇文化及越听越糊涂，但是极夜的话却是触碰到了他的红线，宇文化及直接愤怒反驳道：“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赵慧听着两个人在这慢慢聊了起来，不耐烦的将剑掷在地上，直接对宇文化及不耐烦道：“她就是想跟你说，杨婉儿去突厥，是她自己选的，你女儿，也没死！” 随后又对极夜不满道：“这么简单事情，直接说重点不就好了，磨磨唧唧的！” 极夜倒是不在意赵慧的拆台，但是宇文化及被赵慧的话惊到了，也顾不得羊入虎口，直接越过李淳风和极夜，来到赵慧面前就要揪着赵慧的衣服确认。 只是，还没接触到赵慧，便被赵慧一脚踹飞了出去！ 宇文化及吐了几口鲜血之后，也是冷静了些，挣扎着起身之后看向极夜：“她说的都是真的！” 极夜点了点头：“其实，我当初只是生了一个儿子，并没有女儿！” 听到这句话，宇文化及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联想起什么，突然大笑起来，状似疯癫！ 只不过没有持续多久，宇文化及便捡起赵慧扔掉的剑，越过李淳风和极夜，重新回到赵慧身边，将剑归还后苦笑道：“赵姑娘，宇文化及这条命，你想要就拿去吧！” 极夜捅咕了一下李淳风，李淳风连忙说道：“二师父，宇文化及也挺可怜的，大师父是故意安排宇文化及终结自己的生命的！” 赵慧不信：“不可能，他为什么要寻死？可以掌控生活的人，怎么会去求死！” “会的，从他出生那一年，他就一直想死，也真的寻死过！”几人身后突然传来了萧皇后的声音。 一言出，震惊了全场，虽然极夜和李淳风提前知道了杨广之死，但也被赵慧的话惊到了！ 萧亭没有继续说话，反而是对着极夜伸出手：“他交代的东西，给我！” 极夜直接从怀中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 萧亭接过之后，看都没看直接抛给宇文化及：“用这个，换你收走的铁匣子！” 宇文化及接过信封，上面什么字都没有，直接撕开封口，里面是一幅幅画像，旁边还有注释，一共十二张，每一张都在画像旁边写了年龄，旁白处也有简短介绍，算是宇文化及女儿的生活记录。 宇文化及如获至宝，沉浸其中反复观看，还是萧亭咳嗽两声提醒，宇文化及才想起来，直接走到门口吩咐了一番。 不一会儿，宇文化及便搬了个小箱子过来。 这玩意是精铁做成的，宇文化及收走之后找遍了能工巧匠也没有打开这个匣子，用刀剑都劈不开！ 若不是怕损坏其中东西，宇文化及都想直接下火炉融了！ 当初宇文化及也问过萧亭，萧亭直言自己虽然知道如何解锁，但是却不知道密码，而宇文化及念及元祯和杨婉儿的关系，便没有为难萧亭！ 萧亭也的确没有骗宇文化及，她是真不知道密码，接过小匣子之后，直接交给了赵慧。 赵慧看着小匣子上的八个转轴，疑惑不解。 萧亭解释了一下这个是杨广设计的保险箱，用的是密码锁，杨广还说只有赵慧能打开，其他人都不知道密码！ 赵慧更疑惑了，什么密码？杨广什么时候告诉过自己密码？ 不过这八个小转轴倒是用的0-9，十个符号围绕了一圈，赵慧只好说：“我也不知道密码啊，要不我随便试试？” 极夜见状直接插话道：“你可以试试可能的答案，如果打不开的话就别试了，毕竟这玩意八个数，概率够你试几十年的。” 赵慧闻言干脆直接放弃了，既然杨广笃定自己能打开，那自己一定能打开！ 只见赵慧将箱子放在地上，拿起佩剑，运起内劲直接对着箱子虚空一劈，保险箱瞬间分为两半，而其内东西完好无损！ 第252章 霓裳亲启 萧亭阻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赵慧已经拿起信封看了起来，信封上赫然写着：霓裳亲启。 赵慧看了一眼在场的几个人，直接闪身跳上了屋顶，才将信件慢慢打开： 霓裳卿卿如晤，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矣！吾作此书时，尚是世中一人；汝看此书时，吾已成为阴间一鬼…… 算了，文绉绉的怕你看不懂，还是说白话吧。 这些年来，对于你的来历我有些猜测，还是先说说我吧。你的直觉是正确的，老王的确是个幌子，我才是你的同类。 最初的时候，我不能确定我究竟是进入了平行时空还是穿越了时间回到过去，直到你的出现，在我察觉到你与我一样，又不一样的时候，我觉得我大概率是进入了一个与我们那个世界高度重合的一个世界，在我们那边叫做平行世界。 这也就能解释了，为什么当代发生的事情，与我们那个时代的历史记载，大致相同却又不尽相同。 之前，我跟你说过，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是一个球体，跟天上那些闪亮的星星只是大小不同而已。 在我们那个地方，满天繁星都是一个个巨大无比的球体，有些比地球，嗯，暂时用我们那里的称呼来表述此方世界吧。 在我的家乡，人们的身体素质不如你们，也没有你们那边飞天遁地的各种功法，但是我们相信科学。 按照我的家乡那边的科学推论，我们的家乡是太阳系中的一颗行星，我们已经成功的将人送上了太空，踏上了其他星球之上，只是，尽管我们的科技已经超越了飞天遁地，甚至将探查装置送出了太阳系，依旧没有发现其他的碳基生命存在。 所以，我推测我们现在所在的这方天地或许是距离我的家乡特别遥远的一个类太阳系，也可能是存在高维空间中的镜像世界，因为我的家乡与这里太像了，若是没有你的出现，我甚至一度觉得是历史记载出现了偏差，我只是回到了一千四百年前！ 但是你的出现，我明白了宇宙之浩瀚，远不是我们人类所有完全了解掌握的，里面有一些类地行星也不奇怪！ 数以兆亿计的类地行星中有一些存在生命，也就可以理解了。 你知道么？你们那个世界，与我的家乡话本里的世界很像，我们那边将其归类为武侠世界。 连你重生的过程，都与我们那里话本的想象如出一辙，甚至算是很老套的几大正道门派围剿魔教的套路。更有甚者，在我们那里，也有个女性角色跟你同名，只是她姓炼，只是跟你同名而已。 还记得当初，你第一次来行刺我，然后我证明了可以跟你同归于尽的时候，你就收手了。就是那一次，我确定了我们一样，也确定了我们不一样！ 一样的是，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我们都是“客人”，不一样的是，我是心灰意冷自杀身亡来到这个世界的，从重生的那一刻起，只有无尽的痛苦！而你，是努力求生，被杀死的，死前刹那，你都在努力求生，无力回天而已。 我原本是想着一死了之，一了百了！人死了什么都不用想了！ 但是，上天偏偏给我开了个这么残酷的玩笑！ 我重生了，带着记忆重生了！ 但是，伴随而来的是对于那个世界无尽的愧疚，我一走了之离开了那个世界，却是伤害了那个世界关心我的人！ 所以，我刚出生那两年，怀着无尽的愧疚，从不与人沟通！ 我努力学习走路，九个月大我就学会了走路，但是由于太小，一直都有人在身边照看。 终于，在我两岁的时候，我终于寻到一个机会。 那日，我趁着母妃不察，直接跳进了天麓池里。因为我记得我听到过，母后是不会水的，叫内侍是来不及救我的，毕竟此时的人急救知识匮乏！ 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母后发现我落水之后，什么都没想，直接就跳了下来！ 当时我还想着，跳下来就跳下来吧，刚认识两年的人而已，算你倒霉好了，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天麓池竟然这么浅，母后一米六的身高，跳下来之后，陷入淤泥也还能露着个脑袋，都没用喊内侍宫女，母后直接抱着我一步一步爬到了岸上。 只是，那一次落水之后，我与母后都大病了一场，毕竟是秋冬交替时节，人体本来就容易生病，只是我很快就痊愈了，母后却是伤了根基，病情时常反复，一年不到就撒手人寰了！ 也是因此，先帝更是不待见我了！ 原本没什么，只是，自那以后，母后即使是病着，也会全天候的关怀我，照顾我！尽管我从不开口回她，她依然自顾自的跟我说很多，教导我，甚至找到皇兄，让皇兄照顾我。 临终前，她紧紧握着我手，对我说：“阿英，母后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开口，但是母后知道，你绝不是痴儿，你比很多人都聪明！母后想求你一件事：无论如何，你都不可以再主动寻死！你答应母后好么？” 我知道，母后是看出我寻死之心了，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后面母后死后，皇兄就把我接去东宫了。 我依然很想去死，想要一了百了，但是，母后临终遗言我又无法视若无睹，我更怕这次寻死之后，还会出现这种事情，那样我就又多了一世的愧疚！ 就在我整日纠结的那两年，关中大旱，皇兄受命赈灾，又不放心将我留在东宫，便让我随行赈灾。 那一次，我看到了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眼神里充满了死意的一个小女孩，当即就用皇兄的马跟那个流民换了这个小女孩，我以为我找到了同类！ 那时候，我想给她一个机会，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当时我就想，若是她重新燃起活着的欲望，我是不是也可以… 所以，我带她回到了东宫，并且根据她的姓氏重新给她姓氏，取名萧亭。 第253章 前世今生 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因为我的插手，萧亭那么快就燃起了生的渴望。 而我，一直活在纠结之中。 一切都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母后说我聪慧，皇兄说我聪慧，老王说我聪慧，萧亭也以为我很聪慧，呵呵。 我若是那天资聪慧之人，又怎么会混到寻死的地步。 在我的家乡，我只是个泯然众人罢了。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之后，也以不错的成绩上了高中，之后开始放纵自己，上了一个非常普通的大学。 毕业后之后，做着很普通的工作，拿着很普通的薪水。 说起来，比起如今，我们的家乡绝大部分人都已经吃得饱住的暖小有余额了，但是，人类追求美好生活的渴望从来是没有上限的。 在我们父辈还基本处于吃不饱穿不暖的时代，到我们已经改善很多了，但是他们并不满意，他们会暗自比较，谁家孩子成绩更好，谁家孩子工作更好，谁家孩子娶的媳妇最好。 其实这些都没有什么，但是即便你如实说了自己的工作一般，亲戚邻里会以为你在谦虚，家人提起也会略作修饰美化，简单来说就是都往好的说，稍微差一点的就不说或者断章取义的从不好中只挑好的说。 慢慢的就变成家中长辈了解到的别人家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优秀，只有自己的孩子足够了解，越看越不如别人家的孩子。 慢慢的，我们这一代孩子也就养成了一样的习惯，报喜不报忧，为这恶性循环添上最后一节。 而我，只是个平庸的人，为了努力达到父母向别人介绍时嘴里说的那般好，我真的努力了，但是，我天份就在这里，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做不到他们期望的样子。 心越来越累，想要沟通却又不被理解，只能一个劲的伪装下去。 这在我们那是普遍现象，可能是我个人理解浅薄，也许就刚好是我们这一代，跟父母沟通最困难。 他们的观念依旧陈旧，而我这一代人又太开放，两种思想的碰撞，往往说不了几句就要争论起来，父不知子，子不知父。 慢慢的，就不再想着沟通了，只是努力按照他们的想法，他们的期待去努力。 只是，我实在是天资欠缺，是个愚钝的人，做了好多事都没有成功，真正的机会又把握不住，眼睁睁的看着机会从自己手中溜走变成他人的财富。 随着年龄的增长，接连直面人生大事，伪装越来越艰难，我再也装不下去了。 我让他们失望了，我不想看着他们失望的样子，所以，我选择了永久性逃避！趁着夜深人静，爬到高处，一跃而下，再度睁眼就来到了这里。 所以，你能明白么？我为了逃避一跃而下了结残生，却是阴差阳错重活一世，带着前世的记忆，重新面对冰冷的事实，带着满怀的愧疚，如何能活得下去？ 更何况我生在帝王家！ 以前，我总抱怨“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如今，我也赢在了起跑线上，如果两个世界足够相似，我等于出生就注定了会成为皇帝！成为这方天地最顶点！ 逃避之后的生活过得越好，我对于曾经，对于父母亲友，就越愧疚！ 有时候总想，若是这一时够苦够痛也就罢了，算是上一世罪孽的惩罚也好…… 所以我一点也不想当皇帝！ 但是人啊，总是很容易动感情！ 皇兄一直以来对我掏心掏肺的照顾，而萧亭算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他们是这世间唯二！唯二的两个我关心的人！ 也怪我，当初母后刚刚离世，皇兄接我到东宫，第一次找来老王为我启蒙的时候，注意到了我的与众不同，不遗余力的与我沟通，教我说话写字！ 我不胜其烦，一次没忍住对他开了口，那时候我才三岁多一点。 而老王也是个妙人，从不拿捏姿态，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努力去理解，去思考我的话是否成立，随后，我们就成了师徒。 只不过，是老王拜我为师！ 说起来很讽刺，我一个在二十一世纪，语文从来没超过一百一十分的文学菜鸟，竟然做了这个当世大儒的师父！只是因为站在了无数先贤的肩膀上，我便显得天资超凡。 只是，为了避免麻烦，我同意了教导他，但不收徒！老王不肯，执意“达者为先”，丝毫不在乎年龄的巨大差距，最终我们达成默契，人前我尊其为师，人后他可以心中尊我，就是各论各的。 后来，皇兄见我一直不与人沟通，就给我找了几个伴读，都是他的心腹后人！ 我明白，皇兄与我年龄相差有些大，是怕我一直这个样子，万一他先走了，元祯元瑾和沈南之可以看在同窗情谊，在皇兄走后，可以保我善终！这是他对母后的承诺，保我一生！ 所以，我没有拒绝皇兄的好意，任由皇兄塞了几个伴读过来，由老王教导，同窗便是六年！ 也就是这期间，老王多事把我说出的另一种制度透露给了皇兄，皇兄对此，一直念念不忘。 皇兄真的是个爱民的好君主人选！ 这些，便是认识你之前的所有事情。 之后便是出京赈灾，杜旻照顾你们兄妹，然后沈南之和元瑾把你们带了回来。也就是那时候，皇兄心理出了问题，他开始质疑自己，否定自己！ 加上萧亭也站在了皇兄的身边，一起劝我！ 这个世界上唯二让我在乎的两个人，一起请求我，我无法拒绝他们，我一直都希望他们开开心心快快乐乐，既然他们都想尝试，我便试试！ 虽然我心底里觉得，新制度也并没有那么好，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竞争，有竞争就会分阶层，竞争得利者总是可以肆意践踏竞争失败者…… 后面的事情，除了我的来历，其他都没有刻意瞒你，以你的情报能力应该没有不知道的了。 我在愧疚、痛苦的坚持了三十年，有些坚持不住了。 尽管心中郁结重重，我也只能咬着牙坚持下去，毕竟，从我手中葬送的，是两千多万条活生生的人命！ 第254章 骨肉分离 这是我一手造就的乱世！ 按照我的家乡的轨迹记载，这段乱世会死掉两千多万人！ 而，让他们去死的，正是他们的皇帝！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也不能全身而退，我不能跟你走了。 接下来要跟你郑重的道个歉，对不起，我骗了你。 我从来没有想过全身而退，我苦苦坚持这么久也只是等待自己的死期而已。 不知不觉就跟你啰嗦了这么多，这是我重生三十多年以来第一次这么多话，难得遇到自己的同类，总想多说些什么。 闲话就到这里吧。 你的病情基本上可以控制住了，按照我的猜想，甚至可以得到对于你来说难以想象的好处。你只需要按照我之前与你书信往来时完善的方案继续下去即可。 最后就是你与我九年之后的约定，就此解约吧，以后你想做什么都由你自己决定，不用在顾及之前的任何约定，束缚。 只是，你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还是要遵守这个世界的道德与法治的约束。即便不想忍，必须要杀人，也请尽量杀生而不虐生！尤其是对着自己的同类…不管我们承不承认，这里的人，也都是和我们同属于一个物种，属同类！ 既然上天给你重活的机会，就要好好的活着，好好体验一下生活。 如今我退出了这场生命，若是日后遇到合适的人，请让他代替我陪你… 最后就是一个请求。 请将我骨肉分离，我不想慢慢腐烂。如果同意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将我的血肉沉进运河里，只带我的骸骨离开。 至于之后，你想将我葬在哪里，都听你的。 对不起，霓裳！ 杨英绝笔 看完书信的赵慧什么都没有说，将信折好之后，飞身下了屋顶。 此时院中只剩下下李淳风三人，宇文化及已经离开了。 赵慧直接走到杨广的灵前，将书信连带信封丢进火盆里，待信件燃烧殆尽之后，赵慧直接从简陋的棺椁之中抱出杨英，就要离去。 萧亭提醒道：“此时天气已经变暖，他离开了棺椁中的冰块，会很快腐烂的。” 赵慧摇了摇头，没有理会在场三人，直接抱着杨广的尸体，回到杨广的生前的寝宫，紧闭大门。 还差点跟叛军起了争斗，好在宇文化及及时按下了禁军，暂时都撤出了杨广的寝宫区域。 萧亭，极夜，李淳风也都来到了杨广的寝宫之外，只是无论李淳风和极夜怎么呼唤，里面都没有开门的意思，李淳风怕出事，想要硬闯的时候，还被里面传来的剑气击中，李淳风知道，这是二师父的警告，不许他进去！ 三人就这么在外面守着，也算是为杨广守灵了。 翌日一大早，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三人连忙起身向宫门看去，只见一头白发的赵慧，扛着杨广出来了。 萧亭连忙就要上前给赵慧诊脉，被赵慧拒绝了。 极夜也关心赵慧，急忙问道：“你怎么了？你的头发，怎么一夜之间就…” 赵慧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们跟我来吧。” 随后，赵慧扛着杨广，带着三人一路来到了邗沟。 反正傀儡皇帝杨侗还在自己手上，宇文化及倒也没有阻止众人，甚至还为众人提供了便利。 到了邗沟，众人上了一艘船只，行使到河中间，只见赵慧用力一掌，直接将船的桅杆击断倒入水中，然后掏出一块锦帕，蒙上双眼，纵身一跃跳下船只，直接踏杆而行，随后将杨广向空中抛去，掏出天剑对着杨广的尸体剑影闪烁，光芒四射，随后将长剑向上一送，直接串着一具完整的骸骨，纵身一跃回到船上。 船上的几人看着只剩下筋骨相连的一副人形骨架，萧亭更是捂着嘴抽泣起来。 极夜和李淳风还好一些，李淳风没有传统思想，人死了就死了，尸体腐烂还是被鸟兽充裕吃了并没有什么不同。腐烂可以变成养分，投入河中也可以供鱼类进食。至于吉利不吉利的，李淳风则根本不信这一套。 至于极夜，沾的血多了，见怪不怪了！ 赵慧根本不在意三人的表现，直接对着萧亭说道：“之前听说你会做小动物的骨架标本，回去教我做。” 一听这话，萧亭震惊的往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道：“你要拿他做标本？” 难怪萧亭如此震惊。之前萧亭是跟着杨广学过制作动物标本的，只是其中有一步要烹煮骨架，按照赵慧所说，岂不是在凌迟了杨广之后再行烹煮尸骨？ 萧亭终究是这个时代的人，火葬已经是勉强接受，像赵慧这般破坏尸身的行为，萧亭实在难以接受。 看到萧亭失魂落魄的模样，赵慧毫不在意道：“人死了就是死了，尸体…不就是个物件！” 见萧亭仍旧不同意，赵慧摇了摇头，拎着杨广的骸骨，走进船舱小憩起来。 回行宫的路上，萧亭想了又想，找到赵慧询问道：“这些，都是他的意思么？” 赵慧不置可否，点了点头道：“他说肉身葬河，骸骨归我。” 回到行宫后，萧亭直接回到自己医书房，拿出一本笔记递给赵慧：“这些是我以往的制作笔记，送你吧。” 赵慧没有接，直接看着萧亭，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萧亭明白了赵慧眼神传递的问题，思忖良久后，咬了咬牙沉声道：“我们一起制作吧。” 赵慧点了点头，将杨广直接扔到萧亭的怀里，萧亭连忙丢掉笔记抱住了杨广。 然后叫李淳风去找宇文化及过来。 过了好一会，宇文化及才来到这里。 “抱歉，来晚了，不知赵姑娘找宇文何事？”宇文化及直接对赵慧躬身致歉。 在场的这些人里，萧皇后是他不愿意为难的人，极夜也只是做个短期交易的人，只有赵慧是宇文化及真心尊敬的人。 别的不说，就冲她两度救了自己的女儿，这份恩情宇文化及就还不清。 赵慧此时已经失去了必杀宇文化及的心思，但是也不想跟宇文化及多说，直接冷酷开口道：“我需要杨广的一个生前遗物！” 宇文化及蹙眉：“什么？” “一个印章。” “哪个？”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第255章 就任总统 宇文化及听到这话直接僵住了，一时没有回答，沉思了起来。 就在赵慧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宇文化及突然表态：“好，如果没有其他事，就让令徒随我去取吧。” 宇文化及刚刚盘算了一下，尽管自己封锁了消息，但是杨广之死的真相依旧是扩散了出去，司马德戡与自己也不是一条心，后续发展艰难。 如今群雄并起，瓦岗寨李密、洛阳王世充、河北窦建德，南方还有杨氏藩王，又有一个造反的梁王，这块传国玉玺留不留在自己手中并没有太大用处。 自从杀了杨广那一刻起，宇文化及便明白自己做不了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如今强留玉玺也只是袁术之流。加上宇文化及也有报恩赵慧的想法，给便给吧。 赵慧点了点头，宇文化及便领着李淳风走了。 随后赵慧便转身看向极夜：“你去哪里？” 极夜摊了摊手：“我哪都不去，就留在儿子身边，保护他。” 赵慧眉头微蹙：“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不要跟我打岔！” 极夜微微一笑，反问道：“我有的选么？” 赵慧点了点头。 极夜哈哈大笑：“南边归我！” 赵慧又是点了点头，然后来到萧亭这里带着杨广就要回寝宫。 极夜没有再跟着，转身离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赵慧和萧亭一起，采用煮制法来制作标本。 由于之前杨广闲来无事时候带着萧亭制作过几次标本，起初的各种实验，越做越好之后，杨广就不再参与了，萧亭闲暇时会自己做些标本。 但是制作杨广的这几天，萧亭越来越觉得一切都是杨广安排好了，包括了自己尸身的处理。 就像当初杨广让自己学习外科手术一样，后来就用上了。 就在二人制作标本的同时，宇文化及也帮忙打造了一个精致的棺材。 送给赵慧时候，赵慧也没有拒绝，放盒子里总比拎着好。而且宇文化及真的很贴心，得知赵慧对于杨广的骸骨另有打算，没有打算就地安葬之后，送来的精致棺材用料好，规格小，还有背绳设计，非常适合随身携带。 这一日，标本制作已经全部完成，赵慧将杨广小心翼翼的放进盒子里，然后看向萧亭说：“你想去南方么？” 萧亭摇了摇头，并且表示杨侗在这，自己不会丢下他离去。 赵慧本就是随口一问，还是看在杨广的面子上。虽然两人一起合作制作了几日，但是二人的关系依然如初，不熟！ 就在赵慧准备离去的时候，萧亭忽然出声：“其实…我知道，他只是把我当家人对待，但是，他对你不一样，他是…” 不等萧亭说完，赵慧直接摆了摆手，不想再听。 萧亭只好作罢，但还是让赵慧稍等一下，拿出一个包裹递给赵慧，里面是杨广的一些遗物。 赵慧没有说什么，接过包裹，走到李淳风身边：“从今天起，你就是天机阁阁主了。空了去一趟关中，将天网交给李家。” 李淳风点了点头，连忙问道：“送完李家之后呢？我要去哪里找师父？” 赵慧摇了摇头：“你大了，该自己生活了。” 李淳风听到这话，着急忙慌带着哭腔道：“师父，大师父走了，您也不要我了么？” 赵慧看着从小带大的李淳风，训斥道：“你已经长大了，怎还如此小女儿姿态？不许哭！” 李淳风擦了擦眼泪，抽声道：“师父，您是在怪风儿没有跟你站在一块儿杀宇文化及么？” 赵慧没有回答，直接带着杨广不走寻常路，翻墙而去，只留下一句：“切莫寻我！” 李淳风生生刹住了跟上去的脚步，想了一下，还是先去完成师父的任务，完事了再找师父道歉。 念及至此，李淳风来到萧亭面前施礼道别：“大师娘，风儿有事要先离开一段时间，风儿安排些人保护您可好？” 萧亭笑着揉了揉李淳风的头发：“不用了，有她在，除非你二师父来，没人能伤害我。你且忙你的事情去吧。” 此时的南方，元祯数日前收到了宇文化及谋逆弑君的消息后迅速出手，仅仅七天，迅速占据了目标地区，将梁王萧铣两面包围了起来。 就当元祯在权衡要不要建议沈南之，一鼓作气直接拿下萧铣的时候，沈南之来信了！ 信的内容很简短，只有十二个字：与萧铣结盟，助萧铣拿下巴蜀！ 不是沈南之不想拿下萧铣，也不是元祯拿不下萧铣，实在是沈南之前几日得到了一个消息，一个很糟糕的消息！ 那便是李渊攻进长安了，掌握了关中地区，下一步准备拿下汉中，望蜀。 而根据白送的情报来说，李渊的下一步目标不是直接东出中原，然后直扑河北，一举拿下整个北方，然后集北方之力南下，就像隋朝灭南陈那样，一力降十会。 李渊把下一步的战略目标放在了巴蜀！ 一旦李渊占据了巴蜀，掌握了关中巴蜀，进可攻退可守，再难以击败。 而元祯若是没有能在李渊得到巴蜀前就吃掉萧铣，萧铣一旦倒向了李渊的阵营，天下很可能再度三分！ 届时，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日才能再度统一！ 所以，沈南之不得不考虑比李渊更稳！ 那就是帮助萧铣，与李渊一起竞争巴蜀地区！ 尤其是此时的巴蜀一片混乱，是外部势力最佳入场的时机！ 所以，沈南之给元祯下了那么一道匪夷所思的命令。 至于那个白送的情报，沈南之也不知为何，夜幕的二当家妖皇，也就是罗松数日前突然找到自己，表示夜幕可以为民国提供情报服务！ 而民国，则是沈南之在宇文化及造反传出之后，直接将越地脱离了隋朝的统治，自立割据势力，称民国，杨俨之子杨辰尊为国王，只是，杨家虽然依旧世袭王族，但是不再掌握实权，所有的实权官员由新制度产生。 而此时，民国的所有事务暂由沈南之统领，沈南之也是为了新制度，创造出了一个新的职位——总统！ 而沈南之，正式成为了民国的第一任实权领导者，民国大总统！ 第256章 近交远攻 好在沈南之与杨俨筹谋了多年，权力交接，政权过渡都很顺利。 从赵慧手里拿回瑾元商行之后，沈南之就召回了杜旻，让杜旻将瑾元商行交接给可以信任的年轻人。 而杜旻，则是在沈南之的安排下，就任民国的财政部部长，主抓国内的经济建设。 早在杨广最后临幸江都时，沈南之就劝罗士礼他们尽快离开是非之地。罗士礼二话没说，就跟着来到了南方，当初入京的几名推荐生也跟着来了两个人，正是跟瑾元商行有着紧密合作的扬州万大户加的万氏兄弟，作为先锋，开始将万家的资产向南转移。 至于其他几人，有的跟着王世充，在洛阳，有的就留在了家乡扬州，不想背井离乡。 沈南之也没有强求。建国后，让罗士礼接管了教育部，负责民国的教育方面。 如今沈南之算是刚刚接手政权，暂时还不能学流求一般，直接开始民主制度。 因为，流求处于和平年代，背后有越王府，而民国，如今正处乱世，若是权力不能集中起来，很容易出现内部问题。 沈南之思忖之后确定了开国第一阶段，独裁统治！ 尽管高层官员任命没有做到民主，但是沈南之还是颁布了类似于流求的民法典，极大的提升了底层人民的社会地位，取消士农工商的阶级分层。 好在这些年沈南之为越地攒的家底足够，在社会福利上舍得花钱，民众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凝聚了起来，纷纷支持新政权。 尽管如此，沈南之还是脱不开身，很多事情还得亲力亲为，如今面对着李渊对于巴蜀的觊觎，沈南之也只能以民国的名义，向梁王萧铣缔结盟约。 萧铣那边很是头疼，原本看好的地方，在宇文化及造反之后，短短十几天便被元祯全面占领了。试了几次根本渗透不进去，如今元祯环伺一旁，萧铣更不敢转身进军蜀地，生怕元祯背后给他来一刀！ 接到沈南之的信后，萧铣有些犹豫！ 一来是沈南之开的条件太好了，萧铣有些不敢相信！第二，萧铣也怕沈南之是帮元祯打掩护，准备背后捅自己一刀！ 而沈南之给萧铣的盟约内容总结起来很简单：李渊欲图益州！我帮你拿下益州，待你占领巴蜀之后，现在的地盘归我。 于萧铣此时的处境相比，沈南之开的条件不可谓不优越！ 自古以来，巴蜀之地物产丰富，易守难攻。 萧铣现在的地盘，恰恰处于巴蜀之地于民国的三面包围之中，若是四面受敌，难以抵挡。 而接受沈南之的建议，换家之后，资源更多，又利于防御，届时，无论哪方势力，想动自己都得掂量掂量。 只是，萧铣不明白，沈南之明明拥有着吃下自己的能力，还要跟自己谈这个条件，就不怕自己时候反悔，占据两州之地，养虎为患么？ 事态紧急，萧铣直接派使者求见元祯。 元祯得知萧铣的顾虑之后，直接写了一封信交给使者，让其带回去给萧铣。 萧铣得到回信之后，急忙打开，片刻之后气的将信撕成了碎片扔在了地上，更是不忿的菜了几脚。 使者吓得连忙跪地求饶：“梁王恕罪，元祯那厮不让臣在旁，臣对元祯所写内容毫不知情啊！” 萧铣摆了摆手，表示没事了，让使者退下。 之所以萧铣气成这样，是因为元祯信里说的很直白：“不想让益州落入一个强的对手手里！” 言外之意就是看不起他萧铣，萧铣能不气么？李渊那厮，哪里比自己强了？! 不过萧铣也是明白了民国的顾虑！ 李渊那厮已经掌握了关中，汉中，若是让其再把握了益州之地，一统西方，到时候他便会成为天下最大最强的割据势力。 而北方，洛阳的王世充和李密还在内斗，河北之地又有个窦建德，江都又是宇文化及的势力范围，可谓是一盘散沙！ 李渊拿下巴蜀之后，便可以横扫北方，到时候，即便自己和民国合力，也难以抵挡李渊的兵锋！ 所以，想要争下去，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李渊统一西方，不能让李渊拿下巴蜀！ 思忖了一番后，萧铣同意了沈南之的建议，同意让元祯接道南方地区，进入巴蜀之地。 而萧铣则是将强征而来的二十五万大军，一分为二，十万对着北方和东方的元祯刚刚得到的地区，十五万进军夷陵。 而元祯，则是只被允许不超过五万人进入，否则，萧铣将不保证自己不会倒向李渊！ 随后沈南之便与萧铣正式签订了盟约。 此时的北方，也是发生了两件大事，李渊正式称帝了，国号为唐！ 巴蜀之地正是混乱之际，而巴蜀的官员为了自保，准备迎接李唐军队的进入。 萧铣也不含糊，签订完盟约之后，亲率大军直奔夷陵，声势浩大，佯攻之用！ 由于萧铣的不信任，元祯能带出来的兵数量有限，都是挑选的最精锐的几个师，其中还有一个重装骑兵师，正是数年前的骑兵旅扩建而来。 元祯给几个师长各自安排了任务之后，亲率骑兵师，丢下四个野战师从中部渗透，直入山林，准备一举突进巴蜀之地，向北支援，急攻白帝城，策应萧铣大军入局！ 而这道路也是夜幕探查的一条极难通行之路，连巴蜀之地的人都不觉得有部队能穿入这里，并未做重点防守！ 而元祯就是要出其不意，你越想不到的地方，我越要从这个地方进，到时候神兵天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剩下的四个师从最南方山地森林中穿行而过，准备出其不意，一举拿下巴郡！ 军事上的事情，沈南之对于元祯是一百个放心，并没有过多关注巴蜀之事。 因为沈南之把眼光又放到了北方，宇文化及率军北归，去徐州了。江都被宇文化及抛弃之后，被杜伏威占据了。 而沈南之目标之地，便是想着民国先顺着东方向北扩张，趁着他们互相争斗，先拿下金陵和扬州，作为江北的前站！ 第257章 再见李靖 目前来看，北方，宇文化及领着一万禁军和十几万的骁果军，加上一路上强征的民兵，已然成为一股强大势力。 但是，据情报来说，宇文化及与司马德戡不和，日后应该没有什么威胁。 而洛阳方面，皇泰主（王世充拥立的傀儡皇帝），招安了李密。但是李密与王世充也不和，如此一看，反倒是河北窦建德势力内部稳定，往后可能会成为一个大的威胁！ 沈南之很想直接从东海登陆，直拿河北，但是，沈南之也知道，元祯不在，仅凭水师难以战胜窦建德。 再加上河北是窦建德的大本营，即便等元祯巴蜀完毕回来，水师陆军一起进攻河北，也不乐观，毕竟，民国在河北没有群众基础，刚刚放回去的一些学子，大部分都是南方的，北方人占比很小。 有时候沈南之在想，这种情况，到底是赵慧想的浅了，还是杨广当初早有安排？ 不过这样的比例也有好处，若不是南方人占比很多，元祯不会那么顺利的就彻底吃下鄂州诸郡！ 所以，沈南之最终还是收回了目光，打算徐徐图之，慢慢的向北扩张。 沈南之叫来毛继祖，让他亲率五万精锐水师，三万新兵蛋子，沿海行军，直接拿下扬州！ 沈南之也想给毛继祖充足的兵力，但是没办法，民国以前就只有这么五万正式水师， 虽然扩建了新军，增加了十万陆军，五万水师！但是都是刚入伍不到两个月的新兵蛋子。 而给毛继祖多带的三个新兵蛋子师，还是挑的最早入伍的都有一个月以上操练的新兵，全部配发的军校毕业生担任各级干部。 不指望他们有多么强大的战斗力，主要是跟着老牌部队积累积累经验，待毛继祖顺利拿下扬州之后，就地驻扎。 然后由毛继祖视情况而定，若事可为，可以留下新兵师驻扎扬州，主力军拿下金陵。 至此，沈南之身边，只剩下五个老牌精锐陆军师团了。 沈南之又派出两个精锐师团，由陆军副总长石阡率领，附带十个新兵师团，与萧铣留下的部队，对峙起来。 又派出两个精锐师团，驻扎福州，配合另外两个水师新兵师，沿海设防，监察流求和东瀛动向。 只剩下一个精锐师团，留守民国临时政府首都，番禺！ 而军队后勤，沈南之并没有征用民夫，随同，而是通过瑾元商行全区协同配送，瑾元商行也顺利成为皇商，成为了民国官方的商家。 只是，民国初建，讲究的就是摒弃封建传统，瑾元商行便不能叫做皇商了，沈南之想起元瑾之前说的企业管理，便给瑾元商行国企的身份！ 有瑾元商行在，各地商行动了起来，在不影响百姓日常生活需求的情况下，一切资源优先补给给部队，而越地，也就是民国老百姓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之后，尤其是在海归学子们的大肆宣扬下，也是衷心的希望政府可以长久，百姓可以迎来长久好日子。 纷纷出手帮助政府，有钱的捐钱，有粮的捐粮，什么都没有就出一份力，帮助商行把钱粮物资往前线运，省了瑾元商行不少事。 战争不是一天就能打完的，能安排的都安排之后，沈南之也开始带着罗士礼开始教育制度改革，甚至颁布了扫盲令！ 四十岁以下，不论男女，能识会写百个文字，可免三个月税赋，千个文字，可免三年税赋。 此令一出，即便是乡野村庄里的泥腿子，农忙之余，也纷纷积极性颇高的开始学习认字了。 至于，找谁来教学，那自然是少不了当初援建流求的工人们和留学归来的学子们，他们中的很多人开始了振兴家乡，响应国家的号召，传播思想的同时开办各种露天学堂，教乡亲们识文断字。 扫盲的同时，自然少不了义务教育的普及。 由于民国地大物博人多，不可能直接做到流求那般，所以沈南之只是强令七岁到十五岁间必须入学五年，完成基本的教育，全额免费。 五年之后，便是自费了，再想学习深造，就需要自己掏银子了。 这事说起来很简单，沈南之和罗士礼忙活了好几个月才算是彻底落实了此事。 至此，夏天都快结束了，扬州方面，毛继祖顺利拿下了扬州，横扫江都之后正要向丹阳进军，拿下金陵，逐步掌握整个江都的时候，李密来了，先一步占领了金陵！ 对此，沈南之没有丝毫意外，战争又不是游戏，不可能事事顺利偏向于自己。 沈南之直接诏令毛继祖就地驻扎江都。 毛继祖本就是扬州人士，也在此久居多年。得到沈南之的诏令后直接接管了江都郡，整合了杜伏威的残部。 随后，沈南之派的一批文职官员赶到，在毛继祖的支持下，重组了江都郡的地方政府，并且开始了在江都郡实行民国政策，大肆的宣扬人人平等思想。 群众基础日渐深厚，毛继祖也是放心的撤回了三万精锐水师，只留了两万精锐，三万新兵，外加原本江都的杜伏威残部，一起护卫江都。 而元祯方面，没有那么顺利，李唐的军队还是顺利的进入的巴蜀，统军之人是李孝恭。 不过，元祯还是抢在了李渊大部队之前，从内部撕开了口子，将萧铣的部队全部放了进来！ 夷陵守军溃逃，元祯又伙同萧铣拿下了白帝城。 而最南方的四个师，也是不辱使命，直接突袭拿下了巴郡！ 元祯汇合萧铣之后的十六万部队，也是一路攻城拔寨，来到了通川郡！彻底撕开了巴蜀之地的天然屏障！ 李渊有些无奈，虽然想拿下巴蜀全境，但是也不想这个时候直接硬拼二十万大军的梁民联军，双方一时僵持在了巴蜀，各占半壁。 双方都不愿意放弃，就这么一直耗下去，期间发生过几次大规模战争，双方你来我往，互有胜负。 原本元祯带了五万部队，准备打突袭战，闪电战的，但是自从见到唐军统军之人后，他放弃了奇袭战略。 统军之人元祯不认识，但是他后面的那个人，元祯太熟悉了！ 虽然好久没见了，但是元祯一直以来思考战略的假想敌，都是他——李靖！ 第258章 淳风归来 元祯深知李靖的实力！ 若是别人，元祯还有很大信心冒险取胜，但是对面站的是李靖，元祯不敢冒险了！ 因为李靖很有可能看出自己的意图，利用自己的冒险，碾碎自己！ 不过，好在李靖是背后之人，不是统军之人！ 所以，即便是只有五万人，加上萧铣的十五万大军，对上二十万唐军，稳一稳，能打！ 若是这二十万人，全由李靖统领，元祯肯定会毫不犹豫撤出巴蜀。 原因无它，对上李靖，元祯自认根本没有五万对十万胜算，更何况是二十万！至于萧铣的十五万，一来不会听自己调配，二来么，梁军实力确实不行，萧铣手下也没有堪称名将的将领，根本没法打！ 双方如此僵持不下，元祯不止一次向萧铣请求，由民国增派五万陆军，都被萧铣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开玩笑，这几个月打下来，你那五万人打的那么猛，比我十五万都不遑多让，再让你进场五万兵，到底是帮我打巴蜀，还是我帮你打巴蜀？ 内部商议无果，沈南之只好致信王世充，想联合王世充，向关中进军，围京救蜀，但是王世充以皇泰主不允为由拒绝了！ 沈南之颇为生气，说是皇泰主，谁不知道洛阳是你说的算！一心沉迷于内斗李密，丝毫没有注意到来自于关中的威胁，目光短浅！ 最终没办法，沈南之给元祯便宜行事之权，巴蜀之地事由，任由元祯做主。 这日，沈南之又是忙了一天，晚上回到总统府，便见沈念初蹦蹦跳跳的出来迎接。 “爹，淳风哥哥来了。”沈念初揽着沈南之的胳膊，开心道。 然后沈南之便看到李淳风正在府内指导毛念祖练武，看到沈南之回来之后，李淳风放下手中教学，来到沈南之面前抬手为礼：“淳风见过大总统。” 沈南之摆了摆手：“还是叫师伯吧，师伯这个总统也只是权宜之计。” 李淳风再度躬身：“是，师伯。” 回到议事厅，沈南之挥退左右，才开口询问：“你师父呢？” 李淳风刚想开口突然听到一丝动静，瞬间出手提剑刺向门外：“谁？” 门口的人连忙格挡，好险，差点就中招了。 好在李淳风看到这人面孔后及时收招。 沈南之哈哈大笑：“淳风啊，淳风，你现在已经强到这地步了么？除了你，还从来没有人发现罗松的存在呢。” 随后沈南之便先给李淳风介绍了下，不知为何夜幕突然倒向自己，并且让地榜第二的高手贴身保护自己，但是罗松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沈南之身边并没有人能阻挡，夜幕要是真想对自己不利，自己也没办法。 后来的整整，更是确定了夜幕情报消息的准确性，加上沈南之调查了一番罗松这人风评不错，也就接受了罗松暗中保护自己。 只是刚刚的一招试探，李淳风便明白了，眼前这个揍过自己的大哥哥，如今怕已经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李淳风也没有在意多一个罗松，对着沈南之简单说了说和师父北上的事情，至于说道师父去哪里了，李淳风只是摇了摇头：“最后消息是师父出现在突厥东部，之后再无踪迹，想来是去了北原。” 沈南之闻言蹙了蹙眉，心中念叨一番后开口道：“北原？突厥东北面？” 李淳风点了点头：“嗯，听说那里是一片冰雪世界，没有四季，只有寒冬。” 沈念初忍不住念叨：“啊？那么好啊，早知道让娘亲带我一起了，我都十几年没见过下雪了！” 沈南之笑骂道：“你懂什么！那里的温度极寒，滴水成冰，就你这小体格儿，到那直接会冻成冰棍儿的！” 沈念初嘟了嘟嘴，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毛继祖拉了拉衣袖，才没有再开口，不然八成又要听父亲讲一大堆大道理！ 沈南之又关心起北方的两个徒弟。 李淳风也一一介绍起来： 大弟子李建成已经当上了太子，协助李渊主管政务，颇有几分明君之相。 小弟子杨侗当上了皇帝之后，被宇文化及的大军拥簇着到了徐州，暂时无忧，宇文化及不会动他，也未必能动的了他！ 得知夜幕的极夜待在杨侗身边，保护杨侗和萧亭，沈南之也是放下心来，心中负罪感小了一些。 毕竟，沈南之之前为了不做无畏的牺牲，没有让毛继祖继续北上，硬磕宇文化及，而是选择让宇文化及先跟窦建德碰一下子，虽然这是理智下的优选，但是，这一举动的确是讲萧亭和杨侗的生死置于他人之手了！ 当初，宇文化及弑君的消息刚传出时，沈南之就给过元祯选择，若是元祯想先去江都走一遭，自己可以找别人接替元祯，拿下江淮之地。 但是元祯拒绝了，理由也很简单。 第一，身处这个这个位置，没有更多的选择，元祯可以为了萧亭放弃自己生命，但是元祯也知道江淮之地的重要性，顺利拿下之后，可以少死很多人不说，民国的根基才更扎实！ 第二，元祯并不觉得萧亭现在处于危险境地。元祯了解宇文化及，二人虽然因为一些事情，割袍断义，但是宇文化及心中对自己有愧，加上同病相怜，宇文化及绝不可能对自己的心上人下手。元祯觉得，即便耽搁些时间再去接萧亭，也来得及。 所以，元祯很果断的放弃了北上，直接率众拿下了江淮之地，将民国的势力范围直接扩充到了梁王萧铣的边上。 至此，彻底断了萧铣东进的念想，为两部合作入蜀创造了条件。 若不是李渊不顾东方，直奔巴蜀，元祯很有把握半年内吃下萧铣部，再图巴蜀。 只是，李渊与巴蜀的部分势力达成了共识，时不我待，元祯只能配合萧铣，帮萧铣夺蜀。 俗话说，得陇望蜀，李渊已经得了陇地，再得蜀地，那就是占尽了地利，以后再想与之争，怕更是难上加难了。 所以，元祯理解并大力支持了沈南之连萧铣抗李唐的战略。 只是，元祯短期内是难以脱身，接回萧亭母子了。 第259章 且行且学 从李淳风这得到了更为细致的消息后，沈南之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知道李建成当上了太子之后，政务处理得都很好，就更是放下心来。 在沈南之的计划中，从来没有想过灭了李唐，之所以要跟李唐争先，则是源于沈南之的一个设想。 这个设想，沈南之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过，也从未在人前表现过！ 只是，既然以前没有说，现在自然也没有告知他人的打算。 当下只是将话题转移问道：“你师父的事情，你能决定的有多少？” 李淳风摇了摇头：“师伯是想说联系突厥是么？您应该知道你大徒弟的能力，想从他手里策反突厥对付李唐，基本没有可能的！” 沈南之讪讪一笑：“我还以为，突厥和李唐联盟是因为你师父呢？” “是，是因为师父！但是，师父既然去了北原无人区，想来是不问世事了，继承师父在突厥事宜的是李大哥，不是淳风。”李淳风直接回道，随后又提起这是和极夜商量之后的决定。 “哦？他们怎么商量的？”沈南之问道。 “淳风不知，当时淳风不在旁边，事后大师娘告知，淳风才知道的。”李淳风摇了摇头。 “哦，你还有个大师父？”罗松好奇起来，听到李淳风字里行间的意思天榜第一霓裳竟然只是二师父，何人能在霓裳上面？那人得有多强啊？ 李淳风看出来二师父和极夜关系不一般，便也没有拿罗松当外人，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大师父不会武艺，他只是教了我做人的道理而已。” 罗松还想再问，沈南之直接打断，对着李淳风笑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是杨广吧？” 李淳风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沈念初突然打岔：“吖，那淳风哥哥怎么叫爹爹师伯啊？按辈分不是该喊师叔么？” 沈南之闻言一愣，以前便猜想到这种可能，但还真是没有注意到辈分这回事，只得笑道：“都一样都一样。” 罗松看着场内的几个人好奇道：“你们都不奇怪么？” “什么？奇怪什么？”沈念初直接反问道。 罗松说道：“李淳风刚刚说的话啊。杨广诶，杨广是什么人天下谁人不知？他教李淳风做人的道理，你们不感到奇怪么？” 沈念初反应过来一拍手：“对哦~” 沈南之直接拍了沈念初脑袋一下，笑骂道：“小孩子懂什么？荒诞归荒诞，却也是有真才实学的，教教孩子有什么问题？” 随后便岔开了问题，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 “这次回来待多久？”沈南之直接问向李淳风。 李淳风直接起身，来到沈南之面前抬手施礼：“不日便走！此次前来，是想接念祖，念初二人一起，四处走一走！” 沈南之闻言一愣，这兵荒马乱的，一个少年带两个半大的孩子，出去走走多不安全啊！ 正欲出声反对的时候，李淳风再度开口：“师伯请放心，以淳风目前的实力，除非军队针对，不然淳风肯定可以保障念祖和念初的安全！” 沈念初连忙搭腔：“是啊，爹爹，你不知道，淳风哥哥现在可厉害了，我和小毛联手都撑不过三招！” 慢慢长大的沈念初，总是习惯称呼比自己小一点的毛念祖为小毛，毛念祖也从来不反驳，只要沈念初开心，叫什么都无妨，反正从小到大，毛念祖一直让着沈念初。 沈南之直接翻了白眼，就你们两个半大的孩子的花拳绣腿也能品评他人的武力了？ 刚想出声反对，罗松也帮衬道：“沈大人可能不知，李淳风如今的实力怕是已经超过我了，便是我家大姐，也不一定能胜他了，真是少年英才啊！” 罗松以前是叫沈南之总统大人的，但是沈南之感觉别别扭扭的，让罗松叫名姓，罗松又觉得招呼总统名讳不妥，最后折中还是按照传统叫法，不看官职大小，直接称大人。 想要反对被接连打断，沈南之也不得不认真思考一番。 按理说，李淳风胜于罗松的实力，足以保护两个孩子。可是，李淳风也只是个未满十八岁的孩子，生性纯良，能应付的了外面的人心险恶么？ 沈南之迟疑道：“给你们安排几个人随行？” 李淳风摇了摇头：“不用，淳风不习惯，我们三人上路好了！” 沈南之蹙紧眉头，还是有些不放心，沈念初连忙上前摇晃着沈南之的手臂撒娇道：“爹爹，天下虽乱，巴蜀有舅舅在，关中有大龙哥哥和秀儿姐姐，洛阳有姑父在，江都有毛伯父，你就放心吧！求求你了，爹~” 片刻后，沈南之叹了口气，自嘲一句“女大不中留啊”便同意了李淳风带两小只出游的计划。 只是没想到，女儿外出之心已经如此急迫，第二天，沈念初便收拾好了东西催促李淳风出发。 李淳风也想不到沈念初比自己都急，只好说等一等毛念祖一起。 沈念初闻言直接将包裹扔给李淳风，风一般的跑了出去，催促毛念祖去了。 也不能怪沈念初着急，一直以来被沈南之严厉管教着，沈念初又是个跳脱的性子，大大咧咧的，经常被父亲批评，早就想出去看看，离父亲远一点了。 没过一会儿，李淳风便看到沈念初拽着毛念祖的匆匆跑来。 李淳风宠溺的揉了揉毛念祖的头发：“干嘛这么扭捏？男孩子要有男孩子的气概。” 毛念祖连忙正了正身子，对着李淳风鞠躬施礼：“淳风哥哥说的是，念祖谨记在心！” 李淳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你二人啊，还真是生错了性别。” 民国建立之后，沈南之没有从古，造一座皇家宫殿，而是新规划了一块区域为办公区，作为文武百官上值和议事之用。 所以，此时沈南之尚在办公区处理政务。 李淳风也不好领着两个孩子闯入办公区，只好留下书信，让侍卫帮忙转交，便带着沈念初和毛念祖一路北上，且行且学。 第260章 宇文道谢 李淳风带着沈念初和毛念祖一路走来，出了民国内部地区来到与其他势力交接之地时，战乱之相初显。 李淳风也没有刻意避开这些，带着沈念初和毛念祖反复穿插战火纷飞之地，见识民间疾苦。 三人就这么一路走，遇到过盗匪，遇到过流民，遇到过抓壮丁，遇到过瘟疫，但是，在李淳风的保护下，沈念初和毛念祖并没有收到一点身体伤害。 但是，心理上，这些景象，遭遇，狠狠的冲击这两个年幼的心灵。 沈念初也早已没有了最初时对于外出游学的雀跃，毛念祖虽然表情依旧，但是也时不时攥紧着拳头。 李淳风也不开导，也从不给二人灌输鸡汤鼓劲儿，任由二人自己理解。 走走停停，等三人抵达扬州的时候，已经到了年关。 到了扬州之后，李淳风对着毛念祖说道：“你父亲就在这座城里，你去陪他过个节？” 毛念祖闻言一怔，看着李淳风和沈念初说道：“那…你们呢？” 李淳风解释要带沈念初去一个地方，过段时间就来接毛念祖。 毛念祖闻言直接摇头：“念祖还是跟你们一起吧，回程顺路的话再拜见父亲吧。” 李淳风看着毛念祖明明心里想着见见父亲，却又不想离开沈念初，暗自好笑，随后拍了拍毛念祖的肩膀笑道：“这样吧，我们一起去陪毛元帅过个节！” 毛继祖见到三人后，很是惊喜。 虽然来扬州不久，但是两个孩子一直是沈南之带在身边教导的，毛继祖又在军校与军营之间往返，与毛念祖父子二人一直是聚少离多。 反正现在扬州尚安稳，节后毛继祖想要留三人多住几日。 毛念祖和沈念初跟着李淳风风餐露营，四处闯荡了几个月后，也是怀念这安安稳稳，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还真有些舍不得。当然了，毛继祖更舍不得的是父亲，刚刚相处了两日而已！ 不过李淳风并没有像往常那边，什么事情都惯着他们，面对二人的眼神请求，李淳风只是说道：“念祖，淳风哥哥还是那句话，你想留下可以，过段时间我再来接你。 而你，念初，你要留下的话淳风哥哥不拦着你，只是，你以后多半会后悔，说不定会遗憾终生。” 沈念初听到这话也是吓了一跳：“有这么玄乎？ 算了，算了，淳风哥哥，我还是跟你一起走吧，让小毛在这多住几天吧！” 毛念祖一听立马急了：“我…我我也跟你们走，反正来日方长，师父说再过几年我也要跟在父亲左右学习军务了，不急于这一时。” 毛继祖看着儿子，笑着摇了摇头，看破不说破。 唉，毛继祖毫不怀疑，在自己这个儿子心里，自己怕是排不上号了。 当下对李淳风开口道：“小淳风啊，你下一步准备去哪里？” 李淳风没有避讳，直言道：“带他们俩去看看他们的小师弟。” 毛继祖一愣，随后才想起来沈南之之前说过，义父走后，沈南之又收了个徒弟，正是当时的太子杨侗，还是和念初念祖同年的。 沈念初闻言更是雀跃：“哇，终于能见到这个小师弟了。淳风哥哥，我们快走吧。” 毛念祖眼中也满是希冀，迫不及待想见到这位年龄比自己还要大上一些的小师弟。 至于二人为何与素未谋面的杨侗有这般感情，自然是沈南之虽然脱不开身，却时时与杨侗通信交流指导，久而久之沈念初和毛念祖也顺带着跟杨侗开始了书信往来，成为了素未谋面的笔友。 只是，二人有一年没有收到杨侗的来信了。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沈念初便问过李淳风，啥时候去看看小师弟，李淳风一直说，不急，先走走看，顺路的时候就过去看看。 如今，李淳风主动说出下一步的目标，二人早已迫不及待。 毛继祖点了点头，亲自送三人出了扬州城门。 出了扬州之后，李淳风直接领着二人加快了脚步，以赶路的速度直奔魏县。 至于为何要去魏县，还要从李密与宇文化及之争说起。 宇文化及的人马行进到徐州时，由于水路不通，他又下令掠夺当地的牛车两千多辆，把宫女珍宝共同装车；他的戈甲兵器，也让兵士背着。 由于道路遥远，人困马乏，三军将士怨声载道。大臣司马德戡、赵行枢和大将陈伯图等都先后打算杀掉宇文化及，又都因为谋划不周，而被宇文化及所杀。 随后，元气大伤。 而瓦岗寨的李密又接受了皇泰主的招安，奉旨剿灭宇文化及，宇文化及被李密打败，溃逃至魏县，此时，宇文化及的追随者逃的逃，散的散，已经是强弩之末。 李淳风觉得，再耽搁下去，怕是来不及了。 三人一路疾行，穿越战场，来到了魏县。 让沈念初和毛念祖倍感诧异的是，李淳风直接找到一个军官，递出一个玉牌，三人便顺利的见到了宇文化及。 不得不说，李淳风把赵慧的这一手功夫学至大成了。 沈念初和毛念祖不知道的是，李淳风的包里还有好些信物，很多时候，这些信物比武力好使！能省很多事！ 此时的宇文化及见到李淳风三人后，却是没有理会李淳风，眼神直勾勾的看向李淳风身后的男女，尤其是其中的那个女孩。 整的沈念初有些发毛，这人什么毛病，干嘛这么盯着自己？ 这人该不是有什么恋童癖吧？不对，自己也十三岁了，早些年十三岁的女娃都可以结婚许配人家了。 念及至此，沈念初略感恶心，直接出声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宇文化及闻言一愣，随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致歉道：“是我失态了！快请坐。” 不怪宇文化及失态，实在是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宇文化及看着眼前的女孩子，瞬间勾起往日的记忆。 沈念初在李淳风耳边低语：“这个宇文化及和传闻中是弑君逆贼不太像啊，竟然还能给我道歉。” 李淳风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示意二人跟着入座。 宇文化及直接端起酒杯，对着李淳风道：“余愿足矣！宇文化及在此谢过了！” 第261章 杨侗随行 李淳风点了点头，接受了宇文化及的道谢。 一饮而尽之后，宇文化及叫人带来了杨侗，对着李淳风道：“人你可以带走。” 杨侗见到李淳风后，直接扑到了李淳风的怀里带着哭腔道：“淳风哥哥，你终于来了。” 李淳风拍了拍杨侗的后背，安慰道：“侗弟，淳风哥哥来了，淳风带你走。” 杨侗擦干眼泪，抬起头看着李淳风道：“母后呢？自从父皇驾崩以后，他们便不让我见母后，母后怎么样了？” 李淳风看向宇文化及，眼神询问。 宇文化及直接拒绝：“萧太后已经被我送到了婉儿那里，你来晚了。” 自从宇文化及与司马德戡内斗之后，便感到元气已伤，大势已去，宇文化及就安排了人将杨氏宗亲和萧太后送去了突厥那里，送到了突厥可敦义城公主那里。 只是，杨侗不能走，杨侗是宇文化及明面上拥戴的皇帝，皇帝若是不见了，宇文化及部众会瞬间崩盘。 所以，宇文化及便只留下了杨侗。 李淳风狐疑道：“你们何时送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宇文化及自斟自饮，笑道：“贤侄，我知道你手里掌握着你师父的情报系统，但是，我送杨氏宗亲离开，事关重大，自然要秘密进行，之所以连你都没有得到消息，那得问问元…” 只是，宇文化及话音未落，极夜闪现出来：“是我做的手脚！” 听完宇文化及和极夜的话，李淳风才恍然大明白。 自己虽然有天机阁和天网，但是天网的使用权已经共享给了李唐，而天机阁又和天网有很多剪不断的关联，要想保密自然要用另一股足以对天网封锁消息的组织，那么夜幕便是唯一的选择了。 虽然夜幕和天网互有渗透，但是，作为夜幕的首领，想挑选一支秘密小队规避天网的探查，倒也不是难事！ 想明白之后，李淳风对着极夜一拜：“既然如此，我们便离开了！” 正当李淳风准备离去的时候，宇文化及连忙塞给极夜一块玉佩，极夜嫌恶的远离宇文化及，却还是接下了宇文化及的玉佩，喊了一句：“等一下！” 李淳风四人闻言转身，不明所以。 李淳风躬身抬手为礼：“不知极夜姐姐还有何事？” 极夜没有理会小淳风，直接走向沈念初，意味深长道：“你就是沈念初？民国大总统沈南之的女儿？” 沈念初闻言一震，小声对着李淳风说道：“坏事了，暴露了吖！” 毛念祖也是拔剑，作防御姿态！ 反倒是杨侗，听到极夜的话后，高兴道：“原来你就是沈念初师姐啊，那你就是毛念祖师兄了呗？我是你们的师弟啊！” 沈念初和毛念祖一脸无语，小师弟这么单纯的么？这是什么场合？这是敌占区！身份都暴露还有心思叙旧呢？ 李淳风一人给了一个暴栗，无语道：“你俩该不会天真的以为，你们的身份是绝密吧？” 沈念初和毛念祖一愣，不明白李淳风为什么在敌占区都不在乎身份的暴露！ 杨侗连忙解释道：“你们不用担心，这个漂亮姐姐，跟师父是一伙的。” 沈念初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抱着极夜的胳膊撒娇道：“哎呀，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漂亮姐姐喊我们有什么事啊？” 极夜看着这个机灵的小女孩，感到好笑，掏出玉佩道：“既然是沈南之的女儿，那姐姐便送你个见面礼，你看看，喜欢不？” 沈念初接过玉佩，爱不释手，高兴道：“真好看，念初喜欢！” 极夜点了点头，又摆了摆手，李淳风见状便带着三人离开了。 出了魏县之后，李淳风递给杨侗一个身份凭证：“以后，你不再适合叫杨侗这个名字了，淳风哥哥为你准备的身份凭证，你想改什么名字，可以直接填上面，回头传个消息回民国，那边帮你做个档案就算是新的身份了。” 杨侗接过身份凭证，看着新的身份文牒上面的姓名处的空白，一时恍了神。随后找沈念初借了文房四宝，直接书上了自己新的姓名——元念生！ 看着杨侗新起的名儿，其他三人都是一愣，改个名字就行，可以不改姓的啊。改姓就改姓吧，不随父姓还可以跟母姓萧嘛，怎么姓元了呢？ 元念生看着疑惑的师姐和师兄，笑着解释道：“母后时常会与我提起一些年轻时候的事情，提起元氏兄妹还有师父。母后常说，是她耽误了元师伯。 以后，我就叫元念生了，即便以后元师伯终身不娶，我也可以作为子侄替他养老送终不是？” 这话一出沈念初顿时不乐意了：“呸呸呸，舅舅只是现在还没有想开而已，以后肯定会娶妻生子的，才不需要你养老送终！” 元念生连忙说自己失言，并且向沈念初道歉。 经过这一闹，毛念祖和沈念初倒是接受了元念生的理由，没有再纠缠。而李淳风，并不关心这些事情，杨侗姓杨也好，姓萧也罢，姓沈姓元也无所谓，都是自己的弟弟。 随后，李淳风带着三人继续向北，去突厥一游。 李淳风他们走后，极夜也走了，远远地跟在李淳风他们后面，不知道是同一个目的地，还是专门的跟踪李淳风等人。 数日之后，李淳风收到了天网传来的消息。 宇文化及登基称帝了。 自从李淳风走后，宇文化及部众日渐衰落，已经不足两万人。宇文化及感叹：\"人生故当死，岂不一日为帝乎？\" 于是鸩杀傀儡皇帝杨侗，在魏县登基称帝，改国号许，建元为天寿，署置百官。 随后，宇文化及欲攻下魏州作为自己临时的栖身之地，没打过，还损失了上千人。无奈，宇文化及只好带兵奔向东北的聊城，打算招诱那一带的贼盗入伙。却是陷入了唐军李神通和夏王窦建德两面夹击之中，岌岌可危。 李淳风随手将纸条撕碎了，继续向突厥王庭而去。 第262章 得闻师讯 有李淳风的包裹在，四人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穿越了半个草原来到了突厥王庭。 义城公主在此等候多时了。 此时三个孩子里，也就元念生一直以来身份高贵，见过很多大场面，对于出乎意料的事情接受度很强。 沈念初和毛念祖是惊呆了，虽然一路上早已见识了淳风哥哥的手段，但看到突厥可敦亲自出门迎接，还是很震惊。 天寒地冻，义成公主直接请众人进帐一叙。 随后沈念初又感觉不自在了，原因无它，就跟在魏县一样，高高在上的主人家——义成公主就这么笑容满面的看着沈念初，与魏县时候的宇文化及如出一辙，盯得沈念初心里有些发毛。 好在李淳风打了个岔儿，向义成公主简单汇报了一下魏县的经历和宇文化及的一些近况。 义城听到李淳风的话才被拉回心神，原本脸上的洋溢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忧愁又惋惜的面孔。 毕竟是两任可敦，不对，现在是第三任可汗了。数日前始毕可汗病逝的消息传来，可敦也从来没有在人前失态过。 即便是听到宇文化及岌岌可危，义城也很快调整好了心态，恢复过来，一副古井不波的面容，再看不出任何情绪。 随后对着侍女一摆手，侍女匆忙出帐。 接下来，可敦不再言语。 李淳风无心多留，任务完成了就要起身告退，话未出口却见义城公主摆了摆手，示意李淳风坐下，稍等。 李淳风只好再度坐下，安静等待。 沈念初毛念祖元念生也是第一次来突厥，都还是半大的孩子，又是一路跟着淳风哥哥从魏县来到了大草原，此刻对面前的突厥特色美食难以拒绝，大快朵颐起来。 李淳风也没有去约束三人，说起来这还是李淳风立的规矩，赶路时即便是风餐露宿，李淳风也会定好吃饭的时间，超时不候，没吃饱就下顿抓紧，导致三个孩子吃起饭来愈来愈不顾形象了，哪里还有特权阶层子弟的模样。 片刻后，帐外传来声音：“赵智请见。” 义城公主对着旁边的侍女眼神示意，便见侍女开口：“赵公子请进。” 赵智进来之后，先是抬手为礼拜见义成公主，随后便打量起帐中的众人，扫视了一圈又一圈，确定了！一个都不认识！ 正当赵智诧异明明自己一个都不认识，为何义成公主差人来请的时候说是中原来的故人的时候，便见那个大一点的约莫十七八岁的孩子起身对着自己一拜。 “淳风见过赵伯父！”李淳风听到赵智的第一句话就知道了这是自己师父的哥哥。 赵智连忙后退两步，不解道：“你这孩子，怎么乱叫人呢？你有十七八了吧？我才三十不到，做你叔叔都嫌小，如何能做你伯父？” 李淳风还未开口，便见义成公主先出声道：“赵公子有所不知，他是你妹妹的徒弟，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叫你一声伯父也正常。” 赵智这才反应过来，当下也顾不得谢谢义城公主解释，直接绕着李淳风走了两圈：“啧啧啧，原来你就是她的徒弟啊？果然一表人才，妹妹的眼光不错。” 李淳风躬身再执晚辈礼：“伯父谬赞了！有机会拜在师父门下，是淳风之幸！” 赵智摆了摆手，停止了商业互吹：“你还是别叫我伯父了，我与你师父虽然是兄妹，但也都是跟在元大哥元姐姐身边长大的，你还是叫我师伯吧。” 李淳风点头称是。 赵智才再度出声询问：“你来这里是干嘛？找你师父么？” 听到这话，李淳风连忙反问道：“您有师父的消息么？您知道她在哪么？” 赵智点了点头：“嗯，之前元…极夜离开东瀛之后，便让师伯去接手，一待就是四年，前不久才回来，得知了你师父的事后，就去找了她一趟。” 李淳风继续追问：“师父她在哪里？她…怎么样？” 赵智看着李淳风欲言又止的样子，不是很理解，这师徒俩出什么问题了？不过毕竟是长辈，赵智没有询问，反而是耐心的先为李淳风解答：“她去了冰原，据她说那里叫什么北极，她要在那里看极光。 你别说，还真巧，我刚找到她第二天，那个地方的天空便出现了她所说的极光，真好看，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天空！ 就是有些冷，我在那待了两天便扛不住了，也不知道妹妹她是怎么耐着住那严寒的？流个鼻涕瞬间成冰的天气，她还穿的那么少，结果被冻得受不了的是我，还真是奇了怪了！ 至于她过得怎么样…我觉得还行，那里远离人烟，没有烦恼，没事就跟大白熊打打架，暖暖身，挺好的。” 李淳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赵智看着满脸心思的李淳风，提醒道：“好不好是很主观的啦，你想知道就自己去看看呗，一路向东，走上三五个月就到了。” 李淳风摇了摇头，又对着赵智一拜：“多谢师伯相告，淳风就不去惹师父烦了！” 当初江都，李淳风出手阻止的那一刹那，就有很不好的预感，虽然那时候师父没有说什么，但事后的种种，都透露着疏离，无一不在印证着李淳风生有慧根，知常人所不知。 师父再也不是那个走哪都想带上自己的师父了。况且，师父离开之时，有明言，禁止自己寻找。 赵智还想说什么，李淳风看着吃的差不多的三人：“你们吃好了么？吃好了我们要走了。” 沈念初毛念祖元念生纷纷表示吃好了，李淳风便向义成公主和赵智一一拜别。 义成公主看着李淳风四人的背影，突然想起来，提醒道：“萧姐姐他们都在定襄，你们若是路过，可以去看一看。” 当初宇文化及偷摸将杨氏宗亲和萧皇后送至突厥时，义城便从中斡旋，并且借着始毕可汗病危的契机，拉拢处罗可汗，从其手中要走了定襄郡，送给了萧皇后，用以安顿萧皇后和杨氏宗亲，为大隋帝国留下一粒复苏的火种。 第263章 李唐出手 巴蜀之地的对峙仍在继续，双方都有些耗不住了，但又没有一方愿意放手！ 得到萧铣的同意后，沈南之已经秘密调派了祁峰去扬州接替毛继祖回来，然后大量的向巴蜀地方增兵。 萧铣也看明白了，仅凭自己的十五万兵力和元祯的五万兵马，根本吃不下对面的李渊。 萧铣知道，让元祯扩军的隐患有多么大！毫不夸张的说，一旦放元祯十万兵马入巴蜀，即便击败了李渊，怕也没有他萧铣的份了！到时候若是沈南之与元祯毁约，抢占巴蜀全境，自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等沈南之和元祯全面占领巴蜀，那时自己的荆州之地，便是陷入了沈南之的民国三面包围之中，在这乱世之中再无一丝争雄的可能。 但是，没办法，萧铣是三方势力里第一个耗不下去的人！ 元祯毕竟受到自己的限制，只有五万人入场，民国又一直富得流油，即便是元祯又从巴蜀之地的残军、溃军中收拢了一两万人，民国都可以很好的提供后勤。 最让自己难受的是，自己这十五万人的吃饱穿暖都成问题了，元祯那边的士兵补给依旧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甚至每个士兵还配备了流求出产的高档货——白糖！ 所以，萧铣只能让元祯更多人入场，尽快解决这场纷争，届时，希望这位以民为本的民国大总统能够说话算话吧。 若是元祯和沈南之真的明目张胆坑自己，那自己就将荆州拱手相让给李渊，至少能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也能在民国腹地插入一根倒刺！ 沈南之绝不可能让已经得了陇地的李渊再得蜀地，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沈南之不但调回了毛继祖，又将另外五万精兵全部开往巴蜀，还带上了五万入伍半年的新兵！ 毛继祖这一支援，便是带去了十万兵马，直奔巴蜀！ 而长安城中的李渊，也有些坐不住了，从李建成那得知南边的增兵计划之后，直接叫来了李秀宁与李世民，另赐了一道手谕。 由李世民领兵十五万，李秀宁领一万骑兵，合计十六万兵马增援前线！ 入蜀之后，由李世民接替李孝恭，总领全军，尽快将萧铣的人马和南越的人马清理出去，占领巴蜀全境！ 一个月后，李唐援兵赶到的时候，萧铣也是放弃了东线，加派十万兵马驰援巴蜀。 至此，双方兵马数量大致相当。 李唐方，有巴蜀之地旧军七万余人，李孝恭之前的二十万，加上李世民和李秀宁带来的十六万，去掉之前几次试探的损伤，还有四十万兵马。其中以李秀宁的两万重骑兵最为突出，是从原本从南境叛逃的重装骑兵旅扩充而来，李渊和突厥搭上了联系，又有关陇集团的大力支持，一万重骑兵完全养得起。其次便是李世民的亲军，五千玄甲军！不知道是李渊偏心还是李世民自己争取来的支持，这五千玄甲军装备丝毫不遑多让与赵慧的重装骑兵。 要知道，李秀宁的一万重装骑兵是自己拉来的全副武装的五千人，并且展示了相当不错的战力，另外有李建成从中斡旋，担保，才让李渊同意出钱资助扩充至一万的。并且按照自己的公主爵位，赐名平阳军！ 李渊虽然不知道李秀宁平日里怎么训练的，但的确是战力超群的一支部队，所以李渊也乐得花这个钱！后来，李秀宁更是用着一万精锐，配合李世民顺利拿下了长安。 萧铣这边，之前摩擦损伤严重，折算了三万多人，而元祯那边则只有一两千损耗，还就地补充了一万多人，不减反增，有六万多人。 加上双方援军，元祯与萧铣联军也有三十七万兵马，其中元祯的十万精兵质量上要优越一些，这场仗有的打！ 至此，巴蜀之地聚集了八十万大军，大战一触即发！ 双方的偶默契的赌上了大半的身价，孤注一掷，仿佛下定了决心，毕其功于一役！ 巴蜀之地实在太重要了，无论是谁拿下了巴蜀，便是拥有了问鼎天下的资格，除非拿到的人手里只有一个巴蜀！ 李世民接手之后，重新整编部队，制定进攻策略，除了李秀宁部，其他人都参与了战争计划之中。 而李秀宁，当初便跟李渊谈好了条件，无论何时，自己的这一万兵马，都不会听他人指令，他们只有一个领导者，就是李秀宁自己，李秀宁若是不愿意，谁也命令不了她和她这支部队！能令李秀宁绝对服从的，或许也只有李建成了。 李世民的策略很简单，便是由李孝恭，率二十万大军，进攻白帝城的萧铣。而李世民，亲率近二十万大军，连同李秀宁的骑兵，进攻渝州！只是，原本跟在的李世民身后玄甲军突然有一大部分换了个方向狂奔，而与玄甲军一起消失的，还有李世民刚刚从李孝恭那要来的副将，李靖！ 而元祯这边，也是准备应对之策。 早在李世民来之前，元祯便让毛继祖悄悄率领重装骑兵师奔赴白帝城支援萧铣。 元祯料定，萧铣之前的表现会让李唐军队有所轻视，毛继祖率重骑兵赶到之后，先是帮萧铣整合部署部队，随后为萧铣制定了守卫白帝城的战略。 自从萧铣对沈南之的民国开放了巴蜀通道，便已经处于下风了，属于三方之中最弱的存在，萧铣无奈，只好接受了毛继祖临时指挥部队！ 果然，李孝恭对于萧铣的战力之前有了解，完全没有把萧铣当回事，之前若不是元祯的重骑兵冲的太猛，自己不得不主力回防，早就吃下萧铣了！ 此时的李孝恭，率军二十万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白帝城下。 来之前李孝恭便知道白帝城里只有十万人，萧铣还有五万在夷陵，还有七八万在白帝城附近的永安城，直接来到城门口就叫喊：“萧铣老贼，出城受死！” 全军复诵，响彻天地！ 萧铣老贼，出城受死！萧铣老贼，出城受死！萧铣老贼，出城受死！ 城中的萧铣脸色很难看，却也没有强令毛继祖出兵！ 毛继祖充耳不闻，任由李孝恭的部队在下面大骂！只是吩咐了萧铣的军队死守城门！ 攻城攻城，先围再攻！ 毛继祖料定，李孝恭刚到，不会一上来就全力正面攻城，多半会先佯攻试探！ 第264章 你来我往 实际上，白帝城里的士兵远比李孝恭想的还少，毛继祖接手萧铣部队之后，便觉得白帝城易守难攻，不用全部留守，万一李世民出其不意返回与李孝恭前后合围，缺乏成建制骑兵的元祯难以驰援，白帝城会很危险。 所以，毛继祖早在李孝恭来之前，便撤了大半的兵马与白帝城之后的山林中埋伏，各自带足了半月口粮，且后方站点每个半月会送一次物资，只要毛继祖不下令，永远不许主动回归白帝城。 城中，毛继祖留了五万萧铣的兵马用于固守白帝城，而四门除了后门，其他三门正门街道布满了四千骑兵，两个侧门各有三千骑兵！ 毛继祖就是要出其不意，待李孝恭第一波佯攻撤退之时，迅速打开城门，趁着对方还不知道重装骑兵在白帝城的信息差，一举冲垮李孝恭部队！ 毛继祖并不是在幻想，早有张文远八百骑冲垮孙权十万大军，如今毛继祖手里的是元祯手下最为精锐，也是最为烧钱的重装骑兵师，毛继祖十分笃定，一万对二十万，优势在我！ 别的不说，就说这一万兵马都是精挑细选的，整套装备也是防御力拉满，甚至连马匹的武装上了，李孝恭的部队都是常规部队，根本对重装骑兵造不成多大伤害！ 果然，李孝恭叫嚣累了就指挥部队攻城！ 第一波进攻就用了四分之一的军队，搭梯子，撞城门。这些毛继祖早有预料，一一安排的很好，萧铣的部队又是站在城墙上，立于高处，优势很大！ 很快，李孝恭第一波的进攻计划失败，被压制住了，攻城部队只得回退！ 就趁着攻城部队进攻气势崩溃，往后退的这个间隙，毛继祖先令两侧城门打开，随后又吩咐正门打开，数不尽的骑兵从三门狂奔出城，直奔李孝恭的攻城部队而去 全副武装的重装骑兵师如神兵天降，瞬间吓得攻城部队肝胆俱裂，慌乱不堪。 李孝恭见状只能命令手下的轻骑兵对冲，帮助先锋部队稳住阵脚，并且命令步兵部队注意弓箭伤害范围，向前推进，接应先锋部队回家！ 李孝恭虽然不明白，元祯的重装骑兵师怎么出现在了这里，但毕竟是统帅，李孝恭没有一丝慌乱，反而想着如何能留下这支烦人的机动部队！ 同时心中也安定不少，既然这个重装部队在自己这里，那么秦王殿下那里，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了，元祯缺乏机动部队，对秦王殿下形不成威胁。 随后李孝恭看到轻骑兵顶不住对方的重骑兵，便指挥部队主动让开一个口子，放骑兵进来！他不相信，这支部队真的敢就这么直接进入自己包围之中！你敢进来，用人数硬围都能把你们围死！毕竟，自己手里还有很多盾甲兵和长矛兵，盾甲和长矛配合，可以伤到战马。作为一个重骑兵，战马受伤了就没救了，重骑兵一旦下马，灵活度大打折扣的情况下，根本不是步兵的对手！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李孝恭看傻眼了！ 从白帝城中冲出来气势甚盛的重装骑兵，收割完先锋部队的一波便宜之后，并没有继续冲入自己已经摆好的防御圈。竟然没有一丝丝迟疑，直接掉头就走！ 等李孝恭呵斥轻骑兵去追的时候，已经被拉开了一段距离，若是再强追，城门至少的弓箭手有足够的缓冲地带放箭了，而不用担心伤及自己人。 此时李孝恭才明白，追是追不上了，连忙下令鸣金收兵！ 傍晚间，看着手下传来的战报，李孝恭懊悔不已，就这么一个情报失误，一个疏忽，先锋军五万人硬是损失了一半，刨去攻城损伤的数千人，刚刚那一拨骑兵冲杀，至少让他们带走了两万人。 毛继祖一战大挫敌方士气，连萧铣都感叹道：“原本只当毛兄是水上功夫，却是不知，陆地上，毛兄也是一把好手啊！” 毛继祖笑着摆摆手道：“梁王谬赞了，此战只是打了对面一个信息差而已，算不得大胜！” 原本毛继祖以为这一战，够李孝恭头疼几天的，自己也能安稳几日，却不料，第二日李孝恭又来叫阵。 毛念祖有些诧异，依旧闭门不出！打定了主意，除非你攻城，否则理都不理你！ 出乎毛念祖意料的是，李孝恭真的再度攻城了！ 这次差不多有十万部队作为先锋攻城，不过，不同于上次，这次李孝恭在弓箭伤害的极限范围出安排了两万轻骑兵，用以接应。 攻城战异常惨烈，虽然梁军占据高处，地利优势，但是人数太少了，最终艰难守住了，但也损伤惨重！ 双方损伤都很大，李孝恭看着对方损伤也很大，心里好受点，下令撤兵！ 毕竟连续两三个时辰攻防战，双方都疲惫不堪了。 只是，这次对方的撤军显得小心很多，两旁的轻骑兵做好了准备，一旦城门口有异，快速接应部队！ 虽然这次是十万人攻城，但是攻得太久了，正是人困马乏之际，此时不收割一波更待何时？况且双方的激烈交战程度，也看不出来有诈。 毛继祖的确动心了，但是，隐隐感觉有些不合理的，生生忍住了，没有下令开城门！ 但是，毛继祖没想到的是，萧铣看到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就在眼前，直接跳过毛继祖直接下令打开了城门。 而重骑兵们一早接到的命令便是，城门一开，不要有片刻迟疑，迅速冲杀出去！ 毛继祖发现时为时已晚，正门已经大开，重骑们都冲了出去，片刻，右边北城门的重骑部队也会合了过来，汇合正门重骑一起冲杀！ 尽管李孝恭提前做了应对，安排了轻骑接应，依旧阻挡不住开启冲锋模式的重骑兵的。 但是毛继祖很快便感觉到不对，即使左面南城门外要经过一片山林，也不应该这么久没有汇合过来啊？ 不对，有诈！ 毛继祖连忙接过鼓手，亲自击鼓。 正在冲杀的重骑们听到鼓声后，反应过来，直接掉头向北城门狂奔而去！ 第265章 对元求援 尽管毛继祖的反应足够快了，但是依旧是晚了。 等七千重骑兵赶到的时候，才发现侧门的三千重骑兵已经损伤过半，想要追击却也只看到了敌方的背影，一抹玄黑色！ 容不得多想，毛继祖赶紧开放侧门放重骑兵入城！ 好在元祯平日里训练有方，即便是掩护伤残部队后撤，其他重装骑兵也是背靠城门，摆着防御姿态，有序后退！ 已经撤到远处山林的李靖，暗叫一声可惜，随后率领玄甲军与李孝恭汇合了。 此一战，守卫攻城损伤两万余人，骑兵出击阵亡千余，其他人也都或多或少的身上带着伤。 而对方的玄甲军只留下了几百人！ 这一战，打碎了重装骑兵师的骄傲！ 一直以来，在整个民国，重装骑兵师都是最耀眼的那颗星，是最能打的部队，平日里的演练，对上哪支队伍都是碾压之势。即便对方人数是自己的三四倍，四五倍，重甲骑兵师就没有遇到过对手！ 所有人都觉得，成建制的部队就没有人能胜过重装骑兵师，团队作战，骑兵师的实力就是最强的！ 直到刚刚，仅仅是耽搁了一会，三千重装骑兵被对方四千多骑兵打得那么惨！ 不管是战损比，还是从时间上看，能只多一千人的情况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死死的压着重装骑兵打，说明对方的个人作战能力也是毫不逊色，完全不弱于重装骑兵师的人！ 虽然骑兵一直都是元祯在管，但是毛继祖也是民国的统帅，每一名骑兵都是自己的家人。看到兄弟们的惨状，毛继祖直接对着萧铣就是一拳。 萧铣自知理亏，安抚住了要反抗的士兵，对毛继祖郑重的道了个歉！ 毛继祖哼了一声没有再理会萧铣，亲自过去查看受损情况。 经此一役，侧门的三千骑兵依旧能作战的只有一千人了。 一切都安排好后，毛继祖也意识到，对面今天的作为，不像是出自李孝恭之手，八成是元祯之前提及的那人来了。 念及至此，毛继祖按照之前元祯的安排，开始写求救信！ 随后按照之前制定的传讯方式，将求救信送了出去，另外让萧铣下令调遣援军赶来！ 而此时的唐军之中，李靖与李孝恭也汇合到一块了。 李靖掏出李世民密信：之后事宜，可依李靖之意！ 李孝恭也是两次碰壁，如今李靖带着秦王最精锐的玄甲军赶到，已经代表了李世民的态度，李孝恭很自然的将兵权交给了李靖！ 李靖接手之后，直接下令两万人开始开凿地道，不用遮掩，也不要刻意招摇。 然后分兵十万，强令休息！ 其他兵马负责警备，以防御姿态面对着这座城。 就这样，持续了一天一夜之后，李靖下令开始进攻，每隔一个时辰，佯攻一次白帝城！ 此时，双方的实力已经摆在明面上了，在玄甲军的压阵之下，毛继祖根本无法放骑兵反击！ 虽然，如今还有战力的重装骑兵还有八千，两倍于玄甲军，但是，剩余的近四千玄甲军若是打辅助，完全可以牵制住重装骑兵，等李孝恭的轻骑兵和长矛盾甲兵赶到，重装骑兵便难以顺利回营。 毛继祖也看得出李靖一天数次的佯攻，是要疲惫自己！ 但是毛继祖还没有什么办法应对，对方人多可以黑白两班倒，轮换进攻，但自己此时城里只有这么多人，不全力防御的话怕是难以守得住。 至于援军，毛继祖没有寄予任何希望。毛继祖只能让留下部分兵力侦查，让其他人稍作休息，待李靖攻城时再迅速调整戒备。 虽然士兵被折腾的够呛，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以此来轮换士兵们的休息。 至于，李靖要挖地道的事，毛继祖安排了那近千名骑兵伤患分散在城墙四周内侧，两两组队，用耳贴地，一旦地下有声响，立马禀报！ 而元祯那边，李世民一直没有选择攻城，一直叫阵。 元祯理都没理他！ 元祯知道，李世民陈兵在此，就是想耗住自己，想从萧铣那边突破之后，再对自己合而围之！ 对于李世民，元祯也有一些了解，虽然刚刚及冠不久，但是少年英才，明知自己的兵都是硬骨头，肯定不想硬攻城楼，损兵折将。 李世民在等待，元祯也在等待。 终于，元祯收到了毛继祖的信，确定了李靖去了萧铣那边之后，心中大定，直接亲率十五万大军出城迎战！ 这一日，李世民如同往日一般城下叫嚣，忽见城门大开，源源不断的兵马从城门涌出。李世民连忙安排列阵迎敌！ 却见，元祯带着一千骑兵，直接向一侧，向白帝城的方向狂奔！ 李世民直呼不好，元祯识破了自己的计划，想直接北上支援白帝城，若是让他成功汇合永安城的兵马，李孝恭部危矣。 随后，李世民安排徐世绩指挥作战，随后对着李秀宁的方向眼神询问，得到李秀宁的点头之后，直接率领之前留下作为亲卫的五百玄甲军追了上去，而李秀宁也率领全部平阳军紧追李世民。 李世民并不是狂妄，即便自己只有五百人，但是只要追上元祯，拖延一小会，姐姐的平阳军就能顺利赶到，吃下元祯的这支小队，生擒民国陆军统帅元祯！ 元祯的状况岌岌可危，这一千骑兵不同于重装骑兵师的那些精锐，连马匹也是次一些的战马，全军轻装疾驰，却还是被李世民慢慢的拉近了距离！ 此时，距离永安城还有段距离，求援根本来不及，元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世民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却又不敢勒马反击，毕竟李世民的五百玄甲军身后不愿还有黑压压的一片，那是李秀宁的平阳军！ 由于疾驰太久，马匹承受不住，更是有好几骑摔得人仰马翻，元祯见状只好勒马停住，掉头大喊一声：“兄弟们，随我进林子。” 李世民紧追不舍，跟进了林子之中。 突然，元祯的千人千马齐掉头，列阵迎敌！ 对此，李世民只是嗤笑一声：“自不量力！”随后转头看到李秀宁已经率部赶到之后，直接率领五百玄甲军开始冲锋，毕竟，自己想要更进一步，最好亲自擒下敌方统帅。 第266章 秦王被擒 这一点还真不能怪李世民冒失。 此战之前，李世民便摸清了元祯与萧铣兵马的全部动向，将元祯和萧铣的所有可能都算了个透彻！ 李世民料定，此时的元祯，绝不可能设有伏兵，也不可能等来援军！ 此时的元祯千人众，在李世民眼中，不过瓮中之鳖罢了！ 李世民不愧是李世民，料敌先机，掌控了全局！ 但，元祯脸上丝毫没有惊慌之色，反而带着些不明意味的笑意。 从李世民与李秀宁增援蜀地开始，元祯便搜集了李世民的全部信息，知道李世民天纵英才，不能掉以轻心！ 而且，李世民与李靖还有渊源，元祯做了最坏的打算，便是李世民慧眼识人重用李靖的话，会很麻烦！ 的确，兵者诡道也！ 但是，若是双方实力相当，诡道伴随着的便是危险了！ 想取巧，就要出其意料！而一旦抱了巧胜的心思，兵行险着，一旦被敌方察觉，便会瞬间处于极其被动的场面，动辄兵败如山倒！ 所以，此次交锋，元祯从来没有想过什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所以将重装骑兵师全部调往萧铣那里，也不是为了出奇制胜。 一开始，就是元祯布的一个局！一个明牌的局面！ 甚至从骑兵师出发前往白帝城之时，元祯便想到了骑兵师会遭遇挫折，一切都为了让事情按照计划演变！ 果然，李世民确定自己并无援军的时候，紧追不舍！ 毕竟，对于心有远大志向的李世民来说，元祯这个诱饵实在是太香了！ 很快，双方便冲杀起来，因为身处树林之中，轻骑兵和重骑兵的差距被缩小。李世民无法靠着玄甲军的装备优势来逆转人数劣势。 双方攻杀起来之后，李世民更是震惊不已！ 元祯这一千人哪里像是普通的轻骑兵，即便是自己的玄甲军精锐，在兵员素质上也差对面甚多！ 这些人与其说是骑兵，更像是马背上的杂技演员，每个人都有不错的功夫底子！虽然马匹素质不如玄甲军，也不如平阳军，但是他们在马背上太灵活了，甚至可以借助树林，用绳结弃马快速移动，以寻求对于玄甲军的最大杀伤力。 李世民顿感不妙，努力砍伤两人后，拉开距离想催促李秀宁快点入场。只是当李世民看向身后时，瞬间呆住了！ 然后便是冲天怒气，怒吼道：李秀宁！！！ 片刻冷静下来之后，李世民冷静下来刚想逃时，才发现自己和损伤过半的玄甲军已经被包围起来了！ 李世民金刚怒目，策马，挥剑奔向元祯。 元祯挥退左右，单人单骑轻松拿下李世民！ 李世民的武力不能说弱，但也的确不强，元祯交手之后估摸着李世民的武力也就跟李秀宁差不多，比李建成强一点点，还是因为李建成弃武多年！ 主要是流求的诸事耽误了李建成武道的精进，原本稳压李秀宁的习武天赋，彻底荒废了。 李世民被俘之后，玄甲军也是放弃了反抗！ 元祯挥退骑兵，没有为难这些玄甲兵，只是对着玄甲军丢下一句：“若李靖不停止进攻白帝城，就等着给李世民收尸吧！” 玄甲残军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便策马向白帝城狂奔！ 无它，玄甲军对于李世民绝对忠诚，既然秦王已经被俘，为了保住秦王的身家性命，也只好去找李靖商量！ 况且，玄甲军大部队也都在那里！方才的情况，玄甲军副统领也明白，有李秀宁在南方，只能去北方找李孝恭和李靖才有可能营救秦王了！ 随后，元祯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李世民脸上很不服气的样子，直接踹了一脚，嗤笑道：“怎么着？看你这表情还挺不服气的啊？” 李世民啐了一口：“呸！若不是李秀宁叛变，你拿什么赢我？” 元祯随手甩了一巴掌：“你就这么直呼你姐姐的名字么！” 李世民又啐了一口血水：“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你们这对狗男女！” 元祯气笑了，俯下身子看着坐靠大树的李世民嘲讽道：“输了就是输了！这也算不到，那也想不到，你还带什么兵？！ 你以为战争是什么？！ 纵观历史名战，哪一个不是因为一方算漏了，才大败的！赢得一方哪一个不是你眼中的侥幸？ 你觉得你漏算了这一点，漏算了人性，输了战争，亏了？ 你觉得我赢得侥幸了？” 李世民轻哼一声，依旧不服气，侧开了脑袋！ 元祯用手托住李世民的下巴，摆正之后才继续说道：“既然你有这个野心，就不要觉得你能完全藏起这份野心！ 李秀宁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你以为她跟我沆瀣一气，相互勾结？ 你想的太简单了，她放弃你跟我可没有关系，你应该想得到的！” 听到这话，李世民也是反应过来：“是大哥？” 元祯笑着点了点头：“还行，就凭这一点，你就不比杨广差！” 李世民这才反应过来，姐姐之所以背刺自己，是为了清除大哥的障碍！只是心里依旧有些不过去，痛苦道：“何以至此啊？我也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啊！” 的确，李世民此战直接算尽了一切，就是没有想到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姐会如此决绝的背刺了自己！ 元祯直接牵过李世民的座驾，将李世民横放前面，翻身上马压着李世民便往回赶！ 再不回去，还真怕李秀宁趁自己不在，抄了自己的大本营！ 路上，元祯还不忘安慰李世民一番：“别想了，再怎么着你也是她亲弟弟，她最多打断你狗腿，不会要你命的！” 横着趴在前面李世民哼了一声，没有言语！ 元祯继续说道：“就冲你大哥和你姐姐的面子上，我也不能真的杀了你！你放心，我非但不会杀你，过段时间还会将你完璧归唐！” 听到这话，李世民梗着脖子看向元祯自负道：“你辛辛苦苦抓到我，想必释放我的条件不简单吧！” 元祯摇了摇头，看着自负甚高的李世民嗤笑道：“那你还真是想多了！ 充其量你不过是个秦王，又不是太子，有个屁用！” 第267章 王来见王 民国。 赵智回归民国好几天了，沈南之直接将人拉了过来，当牲口使！ 没办法，元祯来信了，生擒了秦王李世民，双方暂时罢兵言和。李秀宁派使者来说李渊要亲自来赎回李世民！ 顺便还带有了那一场战争的简报！ 跟随元祯生擒李世民的正是元祯手下的突击队，一直没有出手过，外界并不知道他们的具体实力，如果李秀宁和李建成不曾泄露出去的话！ 而李秀宁也趁着元祯生擒李世民的时间里，迅速赶回渝州战场，配合徐世绩，大败民国部队。 石阡不敌徐世绩与李秀宁，只得退进城里，据城而守！ 不过，还是在李秀宁的平阳军冲杀下，阵亡了万余人，又要应付徐世绩的兵马，伤者高达好几万！ 而白帝城那边，就在毛继祖手底下的士兵疲惫不堪，人困马乏之际，李靖突然收手了，勒令全军就地驻扎休整！ 而沈南之迫不及待将赵智拉过来使唤，就是让赵智尽快熟悉政务，代替自己暂时处理政务，在大的方向上拿主意！ 赵智抱怨了几句还是老老实实的交接着沈南之手头的工作，因为他也知道，沈南之要去巴蜀一趟，去找李渊会晤。 这场会晤，可谓重中之重，可以决定天下的走向！ 又耽搁几日，沈南之交接完后直奔渝州而去。 而此时的李渊已经到了阵前，先是怒斥了一番李秀宁，随后又念及李秀宁的平阳军杀敌有功，不奖不罚！ 然后便直接找元祯要人！ 却没想到，元祯直接两人两骑带着李世民出来了，丝毫看不出李世民是俘虏，充分照顾了李世民的面子。 “李兄，别来无恙乎？”元祯直接送李世民回了李渊面前，丝毫没有拿李世民要挟的打算！ 李渊见此也是蹙眉不解，来之前已经想好了对方可能提什么条件，各种情况都想了，就是没有想到元祯如此果断的将李世民归还了！ 思量了一会，叹了口气：“是啊，昔日一别，距今已经二十三年了。元兄弟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啊！” 元祯耸了耸肩：“李兄谬赞了！” 李渊想起之前得到元祯的消息，出声试探道：“秀宁与元兄弟的事，朕有所耳闻，若是元兄弟愿意，朕可以为你们做主。” 元祯自然听明白了李渊的言外之意。 李渊称帝，改元武德，自称朕，要为元祯做主，元祯当然不能接受！ 元祯本就是敌对势力统帅，岂能接受李渊做主，况且，元祯也的确没有那心思，当即不顾李秀宁希冀的眼神，直接拒绝道：“多谢李兄好意，元祯愧不敢当。” 李渊没有感到意外：“可惜了。”随后便开门见山询问：“你用生擒世民引朕前来，为了什么？” 元祯心中暗赞，李渊不愧是沈南之唯一看上的对手，果然不一般！ 直接就明白了自己做了那么多，只是为了引李渊前来！ 此刻，面临着李渊的询问，元祯不卑不亢道：“李兄贵为李唐至尊，元祯自知不配，只请李兄可以多等几日！” 李渊闻言眉头紧蹙：“沈南之来了？” 元祯点了点头，直接策马返回了城里，李世民想要擒下元祯雪耻，被李渊挡了下来！ 既然元祯给足了面子，李渊决定在这等几日也无妨！ 没过几日，李渊便收到了元祯的派出的使者送信！ 沈南之已到，相约渝州城西北门！ 待李渊率军赶到，元祯站在城门口，张弓射箭。 李唐阵营，李世民也搭弓射箭，双方确定了安全范围之后，沈南之便带着贴身保镖罗松，两骑直接向安全区走去。 李渊也骑着马向前走，不过李渊没有带李秀宁，也没有带上李世民，带的是一个用锤的青年！ 罗松眼神发出光芒，认出了来人，应该就是传闻中实力强劲的李玄霸了！ 就在双方四人剑拔弩张的时候，北方也过来一支小队，是萧铣！ 只是，跟在萧铣左右的也是一个人，一个扛着重枪的青年，所以双方阵营并没有起大的骚动，唐军对于自家的赵王有足够的底气！ 但是李秀宁还是策马出列了，直奔安全区而去，毕竟，对方是盟友，二对一，于己方不利！ 萧铣率先对沈南之施了一礼：“总统大人，既然谈的是巴蜀，想必本王前来不算唐突吧？” 沈南之点了点头，默认了萧铣的作为！ 随后梁王萧铣又向李渊表了姿态，李渊也没有反对。 李玄霸见到大姐来了，当即对着刚到的萧铣护卫，重枪青年发起了战斗邀请。 因为李玄霸看出来了这个人也是力量型的对手，千载难逢，原本要保护父皇安危，如今大姐来了，自己算是脱开身了！ 重枪青年见到李玄霸的双锤，也是战意滋生，但还是强压下来，先对沈南之问好：“沈大哥，好久不见，我哥还好么？” 沈南之闻言一愣，眼神不解。 才听到重枪少年解释道：“沈大哥，你认不出我了么？我是罗士信啊，扬州的罗士信，罗士礼是我哥！” 沈南之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愈加壮实的罗士礼，笑道：“士信啊，你都这么大了，叫大哥好认呐！你哥挺好的，在民国主管国民教育呢。” 罗士信点了点头，又向梁王萧铣请战，萧铣见李渊都没有反对，便同意了罗士信和李玄霸的争斗。 然后二人便策马走到一旁，怕马儿受惊冲撞贵人，默契的下马一战！ 此时场中只剩下五人，李渊率先开口：“上一次别，二十多年过去了，沈兄弟更胜往昔啊！”丝毫没有把一旁的梁王放在眼中。 说起这个沈南之，当初京城见过一面李渊还没怎么在意，起兵之后遍观天下群雄，也只有与自己形成掎角之势的东南方向民国势力，可与西北李唐争雄，至于河北窦建德，洛阳王世充，梁王萧铣等，李渊根本没有放在眼里，而且，李渊相信，沈南之心中，也是如此！ 李渊相信，沈南之跟自己一样想法： 如今天下群雄四起，真正可称英雄者，唯沈南之与李渊！ 第268章 友好协商 萧铣很识趣，一直静静的待在一旁。知道今日能做决定的人并不包括他萧铣，今日不请自来也只是想掌握第一手情况。 沈南之点了点头，对着李渊回道：“是啊，长安一别，二十三载。李兄风采依旧！” 李渊也不着急，反而是感谢了一番沈南之，对于自己的嫡长子的诸多照顾与教导。李建成回来之后，不管是见地还是处理政务的能力，都让李渊很满意。 时常想，让李秀宁和李建成去洛阳是他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之一，不但李建成变得十分优秀，就连之前只知道打打杀杀舞刀弄棒的大女儿李秀宁成长了，成为了一名合格的统帅，尤其是，杨广东征的时候，就属李秀宁负责的局部最为亮眼。 沈南之没有接受李渊的道谢！ 因为，李建成是沈南之正式收的第一个弟子，给弟子传道授惑解疑，照顾弟子是当师父的分内之事，若是李建成出于感念师恩，言谢也就罢了。 让李渊亲自来谢，总显得自己与李建成的师徒之情，被李渊轻飘飘的一谢带过了！虽然沈南之知道，李渊大概率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就是听起来不太舒服，所以沈南之没有正面李渊的道谢，直接步入了正题：“李兄，南之敬你是兄长，就不跟你兜圈子了！南之此来，是请你退出巴蜀的。” 听到这话，李渊没有一丝惊讶，面色依旧平静如水道：“条件！” 沈南之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更加高看了李渊几分，思忖片刻后才开口道：“李唐退出巴蜀，长江以北，民国不插手！” 李渊一怔，随即意味深长道：“王世充，是你妹夫吧？” 沈南之耸了耸肩，毫不在意道：“干的！” 闻言李渊先是哈哈大笑，然后摇了摇头：“不够！” 对于李渊的拒绝，沈南之也没在意，早有预料李渊不可能直接就答应。当下只好出声询问：“愿闻其详。” 随后李渊就王世充和窦建德的势力，给沈南之定了要求！ 不干涉北方事宜远远不够，李渊希望沈南之可以主动断绝两部势力与南方的沟通，杜绝他们一切可以从南方寻求的帮助与合作。 关于南方，李渊可以暂时放弃巴蜀，保证三年内不再主动打巴蜀的主意，但是，李唐必须保留在巴蜀的前沿阵地，在巴蜀内部保留至少一个军事基地。 毕竟，巴蜀这块儿地方，想从外面直接攻进来太难了！ 再有，李渊要江都！ 已经落入民国的江都郡，部分处于长江以北，这部分包括扬州，李渊都要！ 听见李渊的条件，沈南之也是蹙起眉头，思忖之后回道：“巴蜀之地，绝不可能让李唐驻军！ 至于扬州等江都地区，我们可以直接撤出，想占领，需要你们自己去征服！而且，江都的人口，我们会根据江都人民的意愿向南移民，他们中想移民的人，我们有权带他们走！并且我们可以保证北方未定之前，绝不染指北方！ 还有，你说的断绝所有与王世充和窦建德势力之间的联系，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给王世充留一条活路！” 李渊点了点头，对于其中的部分表示了认可，但是，驻军一事上依旧坚持：“沈兄弟，如今天下，虽然是遍地开花，群雄四起！ 但是，能入李渊之眼，被李渊视为对手的，普天之下只有你沈南之一人！ 所以，无论如何，李渊都不可能让这巴蜀彻底落入你的掌控！” 与沈南之之前的忧愁一样，李渊也有同样的理由，不能让沈南之彻底掌握巴蜀。三百多年前，蜀汉已经那般难缠，如今民国所在的南越又富庶了起来，再坐拥巴蜀天堑，李唐如何南下？ 沈南之闻言一笑，对着李渊道：“李兄，南之当然知道，这点才是我们的症结所在，所以，南之从来没有想过掌握巴蜀之地！” 李渊闻言一愣，不是很明白，眼神询问沈南之的解释。 沈南之没有解释，反而对一旁安静待着的梁王一笑。 萧铣连忙上前，对着李渊说道：“之前沈总统已经与本王商议过，巴蜀之地尽归我萧铣，用以换取本王的荆州之地。” 此言一出，李渊大震，随后反应过来，哈哈大笑，又是鼓掌道：“好好好，沈南之啊沈南之，朕还是小看你了！ 没想到，你竟有如此魄力！如此心胸！如此手段！ 李渊小看你了！” 不怪李渊震惊不已，是真的没有想到，沈南之可以这么狠，为了阻止李唐，生生扶持一个势力来！ 在沈南之说这话之前，李渊何时将萧铣放在眼中过，此前默认萧铣旁观也只是当萧铣是沈南之的附庸而已。 沈南之做都做了，当然不会在意李渊怎么说，当下提醒道：“李兄，你应该知道，若是我们这个时候在巴蜀死磕下去，我们南方暂时无忧，但你们北方，窦建德已经吃下了宇文化及，又跟突厥搭上了线，若是再让他吃下王世充…” 李渊摆了摆手：“不用沈兄弟提醒，朕知道！” 若是让窦建德再吃下王世充部，下一步就是得陇，李唐首当其冲，届时巴蜀之地还没有分出胜负的话，李唐会陷入两线作战。到时候，怕也只能全部入蜀，做那蜀汉刘备之流了！ 届时天下三分，窦建德统一北方，自然是那曹操。 只是，民国却不是那孙吴鼠辈，或许，到时候李唐只能在别人的夹缝之中求生存了。李渊之所以占据上风的情况下依旧跟沈南之谈判，一方面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还有一方面原因则是，李渊从起兵开始，占领区实行的都是战时经济体系，一切资源有限补给前线部队。 而民国不然，据大儿子李建成的情报来看，民国境内并没有进行总动员，民众不用负担军队，一切日常生活照旧，甚至，沈南之的政府还一直在补贴民众。 是的，李渊最不想耗下去的原因正是这个，民国背后有海外支持，经济雄厚，不能快速战而胜之就很麻烦。 第269章 大局已定 事情已经谈到此，李渊点头同意了，在保证萧铣拥有完整的巴蜀，民国不会有丝毫驻军的情况下，李渊可以撤退所有唐军！ 但是李渊还是提了两个条件，那便是梁王萧铣掌握巴蜀之后的三年内，要支付李唐此次军费五百万两白银！而且，北方统一之前，二者不得组成军事同盟！ 听到李渊的条件，萧铣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沈南之。 沈南之拍了拍萧铣的肩膀笑道：“荆州换益州，你不亏！ 至于那个军费补偿，以益州的情况，三年补上五百万两问题不大。你补给他吧，至于我们民国的，我们一开始的协商就没有这一项，不是么？” 听到沈南之表态，萧铣大喜，没想到沈南之真的如此守信，即便事情超出了预期，双方都有不少损失，而且，话语权完全在沈南之手里的情况下，沈南之依旧愿意重信誉，萧铣很开心，直接大手一挥就答应了李渊。 李渊也是对着萧铣抱拳：“那朕就代替李唐百姓，多谢梁王了。” 事已至此，李渊对萧铣也不得不重视一番。 即便萧铣本人能力不强，但是坐拥巴蜀全境的割据势力，无论谁来，都不能小视之！ 想当初，光武帝天纵英才，占据了整个中原，对巴蜀下手依旧是困难重重！ 是汉光武帝刘秀不够强么？不，光武帝刘秀本身就是个极为出色的帅才，堪称当世第一人，手下更是有云台二十八将。 那是因为巴蜀公孙述太强么？也不是，即便是通过斩首行动弄死了两个攻蜀大将，最终还是被接手的二云台吴汉，彻底进入巴蜀之地，战局一边倒，公孙述不堪一击！ 就是因为巴蜀之地占据的地利，群山环绕，易守难攻！ 萧铣连忙表态，三年分期，前两年分别支付二百两，最后一年支付一百万两，绝对没有问题，肯定不会拖延交付之后，此次三方会谈便算是结束了。 只是，一侧的两名青年，依旧打的有来有回，你来我往，气势不减！ 而这二人也都是上了夜幕排行榜的！ 不要误会，不是杀手榜，情报榜之类的！ 是夜幕新出的四绝，四猛，十三杰！总共二十一人！ 而最初护送李渊的李唐三皇子李玄霸，便是十三杰中第一杰！无论是天生神力，还是对于武功招法的理解运用，都远超常人！ 而与李元霸对阵的，正是四猛之首罗士信！论起武功招数可能不怎么样，但是反应灵敏，天生神力更甚于李玄霸！ 二人你来我往之间，不同于沈南之之前见过的切磋那般刀光剑影，而是尘土飞扬！没办法，两个都是用力气的，重武器选手。 李玄霸的双锤落地就会惊起尘土飞扬，罗士信的重枪对着李玄霸面门用力一砸，李玄霸躲开，重枪落地又是一阵尘土飞扬！ 此时别人都不好开口呼喊二人，因为此时的二人势均力敌，一旦被呼喊分了心神，就冲这二人的兵器，中招之下就难有活口！ 准备回营的李渊对着李秀宁询问道：“你能分开他们两个么？” 李秀宁摇了摇头。 沈南之等人也听到了李渊的话，罗松对着沈南之抱拳请缨，沈南之点了点头，同意了罗松去喊开他们两个！ 只见罗松策马过去，快到的时候飞身下马，手持长枪一枪挑开了两人！ 罗松，正是四绝之首，枪绝罗松！ 一猛一绝会一杰！ 场面实在难得一见，只是，罗松是抱着分开他们的心思去的，年龄也远超他们，没有这份争雄的心思。 当然了，真有心思也大概率争不过，若不是二人相斗甚久体力有所下降，加上罗松年长，经验丰富，利用了巧劲才勉强分开二人。 分开之后，二人也是对着罗松致谢，不然按照刚才势均力敌全力出手，刹不住的情况下，两人大概要拼个筋疲力尽，两败俱伤不可！ 然后二人又互相吹捧了一番。 李玄霸收起双锤别在身后，对着罗士信拱手：“今日一战，甚是痛快！罗兄不愧是四猛之首！” 罗士信将长枪竖起，枪尾用力向地上一砸，直接插在了地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没有啦，你也很厉害，我赢不了你。” 显然罗士信没有认出来李玄霸，也不怎么关注各大榜单，不然怎么也得回敬一句：真不愧是十三杰第一杰，实在了不得！ 随后李玄霸三人回到三王这里。 沈南之对罗士信笑着说：“你要跟沈大哥走么？” 萧铣刚想说什么，便听罗士信说道：“有机会再说吧，空了我去看看大哥。” 罗士信知道沈大哥是在问自己要不要转去民国，罗士信也很想去，毕竟那里有大哥，有沈大哥，还有扬州城之前的哥哥姐姐们。 但是罗士信不能走，罗士信起初跟着张须陀的，后来张须陀兵败之后，是梁王萧铣接收了自己，给了自己现在的一切，如今巴蜀初定，罗士信做不到在这时候离萧铣而去！ 沈南之看着李渊离去的背影，对着身边的萧铣说道：“梁王若是不着急的话，进城一叙可好？” 萧铣先是一愣，又是一阵心慌，该不是这沈南之要反悔吧？ 正在萧铣踌躇之时，沈南之笑道：“放心好了，只是谈一谈，不会强迫梁王做些什么。” 萧铣闻言也是尴尬，连忙解释：“哪里，哪里！那本王就叨扰了。” 回到城内，沈南之也是屏退了罗松和罗士信，只留下了元祯，萧铣二人。 沈南之开门见山道：“不知，梁王日后作何打算？” 萧铣一愣，随即反问道：“沈兄有何高见？” 沈南之看了一眼元祯，随即又将目光放回萧铣身上，很是直白的分析了萧铣如今的情况。 虽然，两方势力都同意了退出巴蜀，但是梁王身上还背着五百万两的债务，当然，按照巴蜀之地的条件，三年内补上这五百万的窟窿不是难事。 但是，梁王接手的毕竟是一个烂摊子，短期内怕是都难以压服下面的人，更别说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了。 而且，此时天下大乱，正是野心家崛起之时，若是萧铣不能给百姓带来实实在在的安稳，怕是随时都有可能跌下王位！ 第270章 拉拢萧铣 对于沈南之的话，萧铣没有否认。 因为否认也没用，这就是事实！ 所以，萧铣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的听着沈南之说。 萧铣知道，沈南之之所以跟自己说这么多，大概率是要给自己再选择一次！ 只是，好不容易拿下的巴蜀，萧铣如何也不愿意放手，不管沈南之开什么条件，想要走巴蜀，萧铣绝不同意！ 不过，萧铣的确误会了沈南之！ 沈南之从来没有动过毁约的心思！从得知李渊把目光放到了巴蜀，沈南之便已经做好了打算，当下直接了当说道：“梁王不用担心，你是师姐的之子，我与元祯也做不出来那种背信弃义之事。” 听到这话，萧铣也想起自己那个便宜姑姑，本就不是萧家人！这事虽然隐秘，但萧铣不相信，同窗数年一起在东宫长大的沈南之可元祯不知道内情！ 尽管大家心知肚明，但是杨广还是给予了自己足够的重视，足够的待遇。皇后萧亭也对自己宠爱有加，每每回京述职，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便宜姑母都会召见自己，赏赐一大堆东西！ 有时候，连萧铣自己也分不清，是皇帝和皇后作秀习惯了，还是把真的把自己当成亲人了。 此时，听到沈南之提起这桩旧事，萧铣也不藏着掖着，直白道：“这事糊弄糊弄别人也就罢了，沈兄和元兄不可能不知道其中内情。 有什么想法直说无妨，无需作此多余的铺垫！” 梁王萧铣自然知道沈南之和元祯属于自己姑母同辈之人，但是如今大隋已亡，联系已断，在座的三人年龄差不了几岁，萧铣仍旧从自己论，称沈兄，元兄。既是撇开了萧皇后的关系，也算是各论各的了。 见萧铣直接挑破，沈南之也不尴尬，直接说道：“梁王允诺李唐的五百万两白银，民国帮你出了！” 此言一出，连元祯也是满脸惊讶，不知道沈南之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萧铣更不用多说，完全没想到沈南之会主动帮自己还债，是何居心？ 看着呆住的两人，沈南之笑着说道：“当然了，民国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有条件的。” 听到这话，萧铣心里有些无语，你们民国的钱的确不是大风刮来的！那大风刮的多慢啊！你们民国赚钱的速度哪里是大风刮能比的了的！ 不过这话萧铣也只能在心里腹诽两句，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稍微缓和之后，萧铣开口道：“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沈南之点了点头，对于萧铣的表现总体满意，有的谈就行，要是直接拒绝了，沈南之也只好终止这次会面，老老实实离开巴蜀了。 随后沈南之便给萧铣提了三个要求。 第一：萧铣可以成为巴蜀地区的领导者，但是，需要下层人民遵从民国的法律，提高底层人民的基本人权，废黜奴隶制度！ 第二：萧铣不得干涉蜀地进步青年的思想传播。当初流求的留学生和工人里不乏巴蜀之地的，他们肯定会慢慢的将民主的思想传播开来，萧铣不得武力干涉！ 第三，蜀地十年内，不允许在未得民国允许的情况下，与李唐走的太近！ 对此，沈南之也给了萧铣补偿！ 第一：萧铣接受民国法律后，名义上属于民国一份子，但实质上仍然自治！沈南之计划是将巴蜀之地设置为自治地区，萧铣拥有巴蜀之地绝对权力，也不用向民国总部纳税！ 第二：民国可以加大与巴蜀之地的贸易往来，为萧铣提供巴蜀之地的各种紧俏物资，促进巴蜀之地的经济发展。 第三：萧选拥有民国身份，可以作为初代领导人班底之一，直接入选总统候选人，参与民国十年后的大选，届时的选举便是民国境内所有民众的投票，包括巴蜀之地！届时，沈南之不会再参选！ 待沈南之将自己的要求和补偿条件一一说明之后，不只是萧铣大惊不已，连元祯也有些坐不住了，没想到沈南之开出这种条件。 不过，片刻时间之后，萧铣还是冷静了下来，说出自己的疑虑：“沈兄实在给本王画大饼么？如今又不是太平盛世！天下大乱，你们民国虽然起点高，但也未必争得了这个天下，现在就跟给本王画十年后的大饼？” 沈南之一愣，随后自信道：“那你觉得，这天下，有谁能吃得下民国？” 萧铣一怔，嘴硬道：“若沈兄如此之自信，为什么那么怕李渊进入巴蜀？” 沈南之闻言之前起身，双手支撑在桌子上，俯视了萧铣，骄傲道：“即便是李渊拿下了巴蜀，也未必吃得下民国！ 我之所以不想让李渊得到巴蜀，是不希望助长他的野心，起了吞掉民国的念头！ 只不过，若是你带着巴蜀投了李渊，民国会很麻烦，战争会死很多人，届时，我也不得不采取总动员！只是，一旦采取了总动员，一切资源向战争倾斜，便没有办法保证国民的生活质量了！ 仅此而已！！！” 萧铣死死盯着沈南之的眼睛，想从沈南之眼神里看出些心虚，虚张声势… 只是盯了很久，萧铣都没能如愿的从沈南之眼里看出自己想看到的东西。能看到的，只有自信，十足的底气！ 梁王萧铣冷静之后，瘫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起来。 沈南之见状没说什么，还打断了正要开口的元祯，给萧铣足够的时间，足够的安静，来考虑这个选择，要不要接！ 良久，梁王萧铣沉声道：“我真的有可能接替你成为民国的大总统？” 沈南之摇了摇头：“你能不能接替，我说的不算！民众说的才算！ 尽管现在的民国是由我独裁统治，但是底层的建筑与流求无异，只待时局稳定之后，我便会卸任，届时，下一届领导人会由民主选举投票产生！ 而且，我卸任之后，会在最高法里加上一条，总统人选五年一届，最多连任不超过两届！也就是说，即便你真的优秀的得到了民众的支持，最多也就能当两届，也就是十年的总统而已！” 第271章 再收一徒 萧铣，南兰陵（今江苏武进县）人，梁武帝萧衍曾孙。年轻的时候家道中落，十分孤贫，但萧铣一直对母亲很孝顺，待人也很温和，宽仁大度。 正是因为萧铣本姓不错，所以萧亭成为皇后之后，才愿意提携一把。 尽管萧铣不是萧亭的亲人，但是萧亭入了萧氏，便想从中提携一番，算是借用萧姓之回报。 即便得到了便宜皇帝姑父和皇后姑母青睐，萧铣也从来没有像宇文化及那般纨绔，依旧保持了本有的心性！ 即便后来便宜姑父越来越离谱，萧铣内心对之嗤之以鼻，却也还是每每有机会去拜见一下姑母，算是回报提携之恩。 所以，萧铣，从来就不是一个坏人，也没有特权阶层高高在上的毛病！ 即便是起兵称王之后，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没有通过损伤民生来扩充军力，扩大地盘！ 至于抓壮丁，补充至二十五万军队，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基本盘！ 所以，认真考虑起沈南之的建议，萧铣是真的认真想了。 如今天下群雄，南方自不必说，自此之后，南方只有梁王和民国两股势力！而北方，李渊势大，王世充和窦建德隐隐有联合之势，甚至窦建德还搭上了突厥可敦义成公主的关系。 自己虽然占据巴蜀，但是东边有民国，自己打不过！北面有李唐，自己也打不过！ 虽然得了巴蜀，却是失去了天下争雄的机会！ 没办法，若是几十年前，甚至更早，占据巴蜀之后，还可以攻襄樊，拿荆州，试图东扩，然后向北反推！ 但是，如今民国占据的原本贫瘠的南方，短时间内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迅速发展起来了，再也不是巴蜀能拿捏的软柿子了！ 此时巴蜀的天堑，在萧铣眼中，既是抵御外敌的天险，也是限制了自己发展的鸿沟！ 一旦北方平定，天下三分，巴蜀就是其中最软的柿子！ 所以，萧铣最终还是要选择站队，靠边站！ 投奔李渊，或许可封侯拜相，但是朝堂斗争激烈的很，难保自己善终！ 而此时的沈南之，开出的条件，是着实有些诱人了！ 萧铣不算聪慧过人，但也不是个傻子，早早便有探查民国动向，甚至还了解了很多关于流求的事。 而且，萧铣原本的荆州之地也有诸多流求留学生，萧铣也没有为难过他们，甚至还与其中几人深切交谈过，对于流求的政体制度还是很了解的。 所以，从沈南之开始从下至上向流求制度靠拢的时候，萧铣便知道了民国可能的打算。 想了许久之后，萧铣起身对着沈南之郑重一拜：“总统的好意，萧铣却之不恭了！” 随后，萧铣就要与沈南之立契约，却被沈南之拒绝了。 只见沈南之自信道：“你我之约已成，何须立约！ 等我回去以后，补偿银很快会送来，互市之事也会很快进行！” 萧铣闻言大震，随即释然，沈南之如此做，一来是对自己的信任；二来是不想给自己添无故的麻烦，怕李唐借机闹事；三来是沈南之足够自信，不怕自己出幺蛾子！ 内心苦笑之后，萧铣又对沈南之提出一个请求：“沈兄，小女与令嫒年龄相仿，不知沈兄可否在教导令嫒之余，顺手帮忙教导一番？” 沈南之一怔，没有想到萧铣竟然主动提起这个，直接拒绝道：“梁王不必如此，我愿意如此，自然是信你！再说了，我们民国讲究人权，是绝对不可能搞质子那一套的！” 萧铣连忙摆手：“不不不，沈兄误会了，萧某之所以没有称总统，就是想以私人的身份，以私交请求沈兄收小女为徒！ 对于沈兄传道授业解惑的能力，萧某可是很仰慕的，是真心想让小女拜你为师！” 萧铣只有一个女儿，萧月仙！ 所以，当萧铣提出送女儿去沈南之那里的时候，沈南之才会以为萧铣是要送质子。 说起萧铣，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壮年，怎么也不至于只有一个女儿。 这一点，还是受到了“姑母”的影响，萧铣的正妃原本就是青梅竹马，是萧铣落魄之时的穷苦出身。 萧铣被从天而降的“姑母”认亲之后，身份水涨船高，按理说是要娶个门当户对的老婆的，但是萧铣不愿丢下青梅竹马，为此还回绝了“姑父”杨广的赐亲。杨广很是震怒，但是“姑母”萧皇后安抚了杨广之后，给了萧铣的选择！ 正是因为这个选择，萧铣一直对于萧亭发自内心的感激！ 时至今日，过去了十几年，萧铣还是记得很清楚，那天陛下训斥了自己之后，姑母为自己挡了下来，然后跟自己说：“如果你愿意，此生只娶她一人，即便不生子也不纳妾，即便英年早逝也不续弦，那姑母便为你赐婚！” 当时萧铣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萧皇后也说到做到，当初下了圣旨，为萧铣赐婚！ 是的，你没看错，就是圣旨！ 萧皇后写好之后，直接当着杨广的面，拿起了传国玉玺往上一盖，圣旨就完成了。 只是，萧皇后一语成谶，萧铣的青梅生下一女之后，身子便亏空的很，一直没有能够给萧铣再生一个儿子！ 苦苦支撑了十年之后，还是留下了萧铣父女，撒手人寰了。 青梅死后，萧铣没有再娶的心思，反而一门心思扑在了造反上。 起初，萧铣的造反心思也很简单，天下大乱已成定局，无可改变，若是自己能争一席之地，至少可以保住姑母一条性命。 至于姑父杨广，萧铣没有想过，因为根本保不住！ 乱世之局，民怨四起，杨广落到谁手里都活不了！ 起义军杀了杨广非但不会被民众骂大逆不道，还很有可能会受更多民众爱戴，因为他们不是在弑君，是替天行道！ 苦隋久矣的民众们，早就巴不得他们的皇帝去死了！ 不管是谁，只要能换个好一点的人，做他们的皇帝，他们都能过得好一些！ 至此，谈妥之后，萧铣直奔白帝城而回，准备着彻底接管巴蜀。 沈南之又逗留了几日，等到萧月仙被送了过来，沈南之看着眼前这个文静懂礼的小女孩，满脸慈爱道：“从今天，你在我这里，就叫萧念安吧。” 第272章 历史疑云 萧月仙，哦不，萧念安就这样跟着沈南之回到了民国。 由于几个小子暂时未归，沈南之为了避嫌，直接将萧念安安排在了父母的宅子里。 出于对儿子工作的支持，老两口直接将原来的大宅子卖掉，将财产分给所有下人之后便遣散了下人，搬进了一个两三间房的小院子里。 即便有些在府里有年头了，不想走的老两口也是一同游说，让他们出去过自己的生活去。但是还是有些人直接在老两口的小院子旁边落户，方便有事的时候能伸把手，照顾一下老东家。 一听说萧念安要来，老两口直接将小念初有时候过来小住的房间整理一番给萧念安住了。反正小念初回来的时候，萧念安也可以跟毛念祖沈念初一起住回沈南之那里了。 沈南之从巴蜀回来之后，立马安排了两百万两白银，拨付给萧铣，让他向李唐交付第一笔赔偿款。 如今两个月过去了，李唐收到第一笔款子之后，也是信守承诺将最后一支兵马也退出了巴蜀。 之后，李渊将李秀宁留下，驻守汉中，提防巴蜀！ 回到长安之后，李渊便将目光投向了东方！ 沈南之也信守契约，将祁峰从扬州调了回来，退守长江之南。 至此，沈南之做好了隔江看大戏的准备，停止了所有军事行动的民国，接下来便只有趁北方的互相倾轧的时候，大力的发展民国的经济，教育，制度了！ 沈南之一直对于权力没有什么兴趣，即便是登上了南境第一人的位置上，沈南之也不理解，杨广登基之后怎么就完全的变了个人。 权力使人堕落？没觉得啊。 时至今日，沈南之依旧初心不改，从他登上总统之位时，沈南之便对百官承诺道：我之所以愿意登上这个位置，是想为国家，为人民，在这战乱时代争取道足够的生存的基本权利，我将在实现这一目标之后，立刻辞去总统之位，还政于民！ 至于杨广之前隐隐透露的宿命之说，沈南之也没有信多少。 就拿当初杨广对自己透露的未来，很多事情便对不上号！或许他可以预知大的走向，却无法细节到每一件事。 事实证明，他做预测的未来，是可以被改变的！一但推翻了杨广的宿命说，沈南之是真的不明白杨广为什么会自甘堕落！明明一切可以改变的！ 从李淳风传来消息，顺利带走了杨侗，隐姓埋名元念生。而宇文化及那边又传出鸩杀了杨侗！ 史书如何记载？ 所以，即便老王是未来来客，也只是从历史的灰烬里寻章摘句而已！ 谁又能说，老王知道的，就是真正的历史？ 杨广若是假死脱身，又有何不可？何至于认命到这般程度，生命可只有一次啊！ 或许权力真的会让人无所顾忌吧。只是因为有杨广这个前车之鉴，沈南之执政之时经常警示自己，自己身上肩负的是民国的千万民众，不可踏错一步！ 又或许，是因为杨广是真正的超于了权力规则，行事无所顾忌无人能制约，而自己只是占据了半壁江山而已，将来是一定要跟李渊一较高下的，所以沈南之还没拥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仍旧需要底层的支持来应付将来的战争。 杨广自己不说，沈南之猜着也没意思，想了一会之后，沈南之释然了。 下班之后，沈南之赶忙回府里，因为办公区的安保传达的一句话。 是的，李淳风带着三个孩子回来了。 沈南之回到府里便看到了一大四小五个孩子在院子里各行其事！ 李淳风在指导毛念祖，沈念初的武功。对练武没什么兴趣的元念生在教导小师妹萧念安的功课。 是的，李淳风等人回来之后，沈念初就去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家挨个报到了。 得知父亲又说了一名小师妹，沈念初当即便把小师妹从爷爷奶奶那接回了府里！大家都是师兄妹，就该住一块儿！ 萧念安本来想等沈南之回来安排了再搬，也是实在内向的胳膊拧不过外向的大腿，老老实实被沈念初提溜搬进了府里。 至于为什么是元念生去辅导萧念安的工作，这就是李淳风的安排了。 沈念初本想好好跟这个小师妹套近乎的，但是萧念安一向安静的性子，被沈念初一顿摆弄，着实有些局促不安。 李淳风直接以练武为由，将沈念初和毛念祖拉到一旁，让比较会照顾他人情绪的元念生去接近萧念安，然后慢慢的带着萧念安融入大家庭。 沈南之回来之后，其他几人丝毫没有理会。 只有萧念安，连忙起身施礼，迎接沈南之。 对此，沈南之耸了耸肩无耐道：“之前跟你说，不必如此，礼在心，不在表，你看看他们几个，根本就没眼看我！” 萧念安欠了欠身，轻声道：“念安知道了。” 随后沈南之拍了拍手，李淳风也顺势结束了念初念祖的教学。 待众人都来到面前后，沈南之才对着萧念安一一介绍了几位师兄师姐。 当然了，沈念初将萧念安接回来时，就大概自我介绍认识了一下。只是沈南之仍旧重新介绍了一遍，介绍的更加详细。 只是，将沈念初和毛念祖的毛病都事无巨细全部抖了出来。 也就是元念生和沈南之相处不久，一直是书信教学，黑料知道的不多，才没有在萧念安面前损了形象。 介绍完后，沈南之便让四个孩子在院子里自由活动玩耍，叫着李淳风来到了房内。 不等沈南之开口，李淳风自己交代了带几个孩子都去了哪里！ 从一路向北，到扬州住了几天，又去魏县，接回了元念生，又一路向北，进入突厥，碰巧遇见到了二师父的兄长赵智师伯。 然后从突厥返回，去长安，路上专门转道去了一趟定襄郡，看望了大师娘和杨氏宗亲。 听到李淳风说宇文化及秘密送走杨氏宗亲，送走萧亭，沈南之也是诧异的很，这个宇文化及一直是自己很讨厌的人，竟然也如此有心？还是良心？ 宇文化及都弑君造反了，留萧亭一命，沈南之可以理解是顾念元祯旧交，却又为何要留下杨氏宗亲？ 第273章 思念之曲 沈南之好奇归好奇，却也没有追问李淳风。 多年来，沈南之了解李淳风的性子。 这孩子聪慧的很，很多事情，你问出口之前他便会告知你，而他叙说之中刻意忽略的问题，你问了他也不会回答。 所以，明知得不到答案的沈南之，也就不费这个劲了！ 随后李淳风提起，离开定襄之前，萧皇后交给他一个包裹，说是让他再见到赵慧的时候，转交给赵慧。 沈南之了然，对着李淳风笑道：“我可以看一看么？” 李淳风点了点头：“既然是沈师伯坚持要看，那咱们一起看一看吧。” 沈南之嘴角抽动，心中腹诽：你小子之所以故意透露这个，不就是打的这个心思么？不然就你的性子，你大师娘交给你二师父的东西，跟我一点关系没有，你能多这一嘴儿？现在跟你师伯装起来了？ 心中腹诽归心中腹诽，话说出口就变了意思：“嗯，反正你师父现在不在，又不让你去找，万一有事呢？师伯觉得，有必要打开一看！” 打开一看，是一个长方体的锦盒。 锦盒并没有上锁，沈南之直接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支玉笛，一个埙，盒子底部还压着两张纸条。 沈南之将玉笛和埙拿出来放置一旁，拿起那两张纸看了起来。 第一张，好像是一张配方，沈南之随手丢给李淳风让李淳风空了试试，然后看起了第二张，是一张曲谱！ 沈南之通晓六艺，自然看得懂曲谱，只是这曲子，沈南之从未见过，甚至也没有听过。 好奇心起，来了兴致的沈南之喊了沈念初去把自己的玉笛拿来。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用锦盒里的玉笛，沈南之也是颇有顾忌，怕是萧亭用过。男女毕竟有别，自己真不好直接就用！ 等沈念初把笛子拿出来，沈南之真上嘴试吹了几次后，大感曲谱玄妙。 也顾不得一旁的李淳风，沈南之自顾自的练习起来，稍作熟络之后尝试了吹了一整曲，这一曲吹下来，沈南之沉浸其中，眼角不自觉的滑下泪来。 一连又吹了几遍。 一旁的沈念初和李淳风看沈南之失态模样，只好安静的待在旁边，不敢打扰。 良久，反复吹了好几遍曲子的沈南之，收起长笛。 沈念初看到老爹收起长笛才敢出声关心道：“爹，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听到沈念初的话，沈南之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擦拭了眼角脸颊之后对着沈念初慈爱道：“爹没事儿，爹就是想娘了。” 李淳风也安慰道：“常听大师娘说起元姨，若是元姨还在，就好了。只是，斯人已逝多年，师伯还是要看开些。” 沈南之摆了摆手，示意无妨，自己很快就能调整好情绪。 听到沈南之这么说，李淳风才放心，随口聊道：“若是元姨还在，定能成为师伯争天下最有力的帮手。” 沈南之闻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你想错了。 若是她还在，师伯我就去过自己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去了。 可能根本就不会接手这个烂摊子吧…” 李淳风一脸诧异：“为何？” 沈南之看着一旁如李淳风一样好奇的小念初，笑道：“她走之前，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成为决策者。 按照我之前的性子，充其量也就尽自己最大努力，让百姓过得更好一些。那个时候的我，是真的见不得人民苦难的。 她走之后，我才算是接受了现实，人总有一死，生活中总有苦难，不是凭我就能改变的。 所以，若她还在，我大概率初心依旧，见不得生死苦难的我，做不了这总统一方的位置，因为，我的一个决策就会影响很多人的生死，我大概会因承受不住而退缩吧。 但是她不在了，我对生命没了敬畏，很多事情做起来才游刃有余的多。 只是，如果可以，她能回来，我宁愿放下现在拥有的一切，跟她隐居田园，我不需要帮手争天下，我只想要平平淡淡的有她的生活。” 沈念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李淳风则是直接笑道：“淳风今日一观，师伯也是重情之人，或许之前淳风对您的判词要改一改了。” 沈南之蹙眉不解：“什么意思？” 李淳风解释道：“原本淳风以为，做不到心中想做的事，就不算善终！ 是淳风想简单了，人的需求是会变的，目标也会变得，目标与目标之间也是可以互相比较的，所以，淳风当初的判词太过武断，说不定，将来师伯会有新的目标，并且完成的很完美也未可知。” 沈南之闻言哈哈大笑道：“小淳风啊，你还记得这个呢！师伯都没放在心上。 说真的，淳风你这个看相算命的本事儿，还真是次了点，不够圆滑，这一点你要跟摆摊的布衣神相学一学，多判一些模棱两可的词，不要太过绝对！ 就拿你之前说，师伯不能有一个好女婿！ 这一点怎么可能嘛？我沈南之的女儿这么优秀，还能缺好夫君么？” 这话一出，沈念初羞红了脸，摆弄着沈南之的胳膊撒娇道：“爹~！” 沈南之哈哈大笑，对着沈念初宠溺道：“小念初啊，你放心，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爹不会干预的。” 沈念初闻言心里无比幸福，然后嘴上却又撒娇道：“爹爹，人家还小嘛！” 沈南之看着已经长大的沈念初，都快十四岁了！若不是自己承老王教导，中意晚婚晚育，沈念初这个年纪都可以说亲了。一瞬间又联想起再过几年沈念初结婚生子，自己也就升为爷爷辈的人了。 时间真是不等人啊，刚刚思念元瑾，年少时的记忆还历历在目，现如今，自己已经过了不惑之年，搁别人家，四十岁基本上都能当爷爷了！ 叹了口气，沈南之对着李淳风问道：“刚刚这首曲子，你听过么？” 李淳风点了点头：“以前听大师父听过几次，后来，到定襄之后，大师娘经常吹，每天都要吹很久，吹累了就换古筝弹。 淳风只是觉得蛮好听，听不出其中意味。 倒是师伯您，跟大师娘很像，吹着吹着总是不自觉的流泪。” “哦？可知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穿越时空的思念》。” 第274章 父子谋划 长安，太极殿内。 刚回到长安的李渊正坐在杨广曾经坐过的宝座之上。 而立于李渊面前的正是李渊的长子，李唐的储君，太子殿下李建成，正在向李渊汇报近期李渊不在京中时李建成监国事宜。 汇报完后，李渊点了点头，对李建成很满意。随后询问道：“太子对于巴蜀之地怎么看？” 李建成抬手为礼：“回父皇，儿臣认为，事已至此，不用再关注巴蜀了，应当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东面的准备之上。” 李渊闻言，嘴角微弯：“哦？为何？” 李建成再度施礼谦恭回道：“从父皇撤出巴蜀开始，那块地方便已经是老师的囊中之物了。” 李渊眉角微动：“仔细说来听听！” 李建成继续说道：“既然父皇要考儿臣，那儿臣便妄言一次。 儿臣觉得，父皇答应老师的提议之后，在父皇心中，已经放弃了巴蜀。 之前的对峙，虽然萧铣那里是最弱一环，但是父皇和儿臣都知道，若是老师铁了心支持进行全民动员，支持萧铣，最终会垮掉的是我们！ 所以，父皇您调妹妹和二弟前往巴蜀支援，主动出击以求尽快结束巴蜀泥潭。但是战争的结果并不理想，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东面窦建德与王世充虎视眈眈之下，我们在巴蜀已经撑不下去了！ 所以，父皇借着老师给的提议，顺着台阶就下了，顺手还敲诈了老师五百万两白银！” 李渊闻言笑意更浓，却是对李建成质疑道：“太子说的基本都对，可是，太子如何认定，萧铣完全掌握巴蜀之后，依旧会成为沈南之的囊中之物？难道，朕就不能试试将萧铣招揽过来么？” 李建成摇了摇头：“对此，儿臣从不怀疑！ 无论是私人关系，还是价码，李唐与民国相比，毫无优势可言。 而且，儿臣知道，老师无心权位，所以，以儿臣对老师的了解来说，他多半会以民国总统的身份做些文章，拉拢萧铣，给予萧铣一些能替代老师成为总统的可能，以表示二人直接的合作，平等关系。 另外，以儿臣对于老师的了解，无论萧铣接不接受老师的条件，老师都会想着法子给萧铣送钱，解决与我们的纠纷。因为老师一定知道，若是萧铣急着从巴蜀搜刮钱财，很有可能在巴蜀之地再造乱世，于老师的战略不符！ 民国一直讲究的就是平等，平权。儿臣并不觉得，萧铣可以拒绝这种条件，投奔李唐做一个随时受制的闲散王。” 听完李建成的分析，李渊哈哈大笑：“好好好！不愧是朕的长子！说说，怎么为东出做准备？” 李建成请示之后，来到李渊的座前，拿起一旁的地图说道：“攘外必先安内！ 如今，东面王世充与瓦岗势力不和，内部问题已经无法弥合，内乱近在咫尺！我们应该给他们一点时间让他们内斗。 趁他们无暇西顾，我们可以联合西北的李轨，先灭了西面兰州的薛举；然后联合幽州的罗艺，灭了刘武周；至于梁师都，因为突厥的关系，我们暂时不好动他，先放一边！ 等灭了薛举和刘武周之后，便可以挥师洛阳，拿下王世充！ 据儿臣估计，灭薛举，刘武周，大概需要一年多，加上整备，武德三年就可以向洛阳下手！ 拿下洛阳，北方大势已定，可以许诺罗艺些好处，招安罗艺。以儿臣对于罗艺的了解，罗艺并没有争雄天下的心，只是想在这乱世，捞到足够的好处而已！” 李渊听着李建成的计划，点了点头，表示了很大的认可。 李建成的想法，大体上和李渊想的差不多。 只是李渊原本的想法里并没有打算动刘武周，一来梁师都和刘武周都与突厥有联系，而李渊更是近乎卑躬屈膝的巴结着突厥，稳住了北方，不想因为这两个缓冲地带的问题影响与突厥的关系，至少，现在暂时不能受影响！ 但是，听完李建成的计划之后，李渊又觉得，刘武周还是有必要先拿下的。 只要与罗艺沟通好，开展了合作，将来进攻王世充的时候，罗艺或许可以帮忙牵制一下窦建德部。 毕竟，若是让窦建德和王世充穿一条裤子，一直对唐，于唐不利！ 念及至此，李渊欣慰道：“吾儿不但有治国之才，还有不俗的军事眼光啊！” 李建成恭逊道：“父皇谬赞了！论治国，儿臣不如父皇，论军事，二弟也胜过儿臣许多，儿臣只能在后面给你们摇旗呐喊了。” 李渊笑道：“太子太过谦逊了！你的能力，朕心里有数！至于军事，你二弟确实很优秀，但你也不差，只是你这个太子，终究不适合在外征战，况且，朕还指望太子多多分忧呢！” 李建成依旧谦逊：“父皇放心，给父皇打下手，儿臣义不容辞！” 李建成知道父皇的确是衷心之言，并没有因为皇权而与自己这个嫡长子起嫌隙，反而一如既往的爱护每一个儿女。这也让李建成首次觉得，最是无情帝王家也不是那么准确的。 说起自己这个老爹，李建成也有些无奈。 文韬武略，样样不俗，就唯独有个毛病，好色！ 这不，前不久又纳了新妃！ 还是李建成知道人，谁呢？宇文昭仪！ 宇文化及政变时，宇文士及和宇文昭仪便脱离了宇文化及，返京了。 李渊念着昔日和宇文述的一点交情，收留了没有参与政变的二人。一来二去便看上了宇文家的女子宇文昭仪。 而如今，李渊称帝了，宇文昭仪的名字又隐隐中透露一股祥瑞之气息，李渊直接就册封了宇文昭仪，为昭仪！ 李渊登基之后，很少出现在一线，很多人会忽略李渊的文韬武略。 起事之前，李渊就任太原留守，就把长子李建成和家属留在河东，命李建成在河东秘密结交豪杰。 然后又命次子李世民在晋阳结交豪杰，蓄势待发， 起兵前后，李渊还施展手段结好突厥，安抚李密等外交手段，一度让李密觉得，王世充靠不住的话李渊也是个不错的想法，从而与王世充的嫌隙越来越大。 第275章 秋后算账 另外，虽然突厥的合作是赵慧之前牵线搭桥的，但是李渊也是把握了机会，透过一些阿谀奉承的话和不痛不痒的代价，换来了始毕可汗送来优良战马，并许诺派兵助战。 从李渊有了起事之心到现在，处处都与李渊的决策息息相关！ 而李建成之前说的，治国不如李渊，也不是谦虚之言！而是真心这么觉得！ 尤其是父皇不在的这段时间，李建成独自监国，才体会道了父亲行使的这一套战时经济体系，有多么稳固，在经济体量不如民国的情况下，能跟民国在巴蜀对峙一年多而内部不乱！ 李建成自然在流求的政务处理的很好，成功的将流求发展的很好！但治理小国和治理大国完全不一样，治理和平时期和治理战争时期又不一样，李建成是真的从父亲这里也学到了许多治世的道理。 至于李渊的武略，虽然李渊一直没有机会对外施展，但是李建成知道，父亲的军事能力一点都不差！ 不说自己幼时的军事启蒙就是父亲，二弟李世民能有今天出色的军事能力，与父亲的教导就脱不开关系！ 当初，李秀宁回归太原的时候，李渊一眼就看出了李秀宁的重骑兵的战力有多么强悍，直接就找突厥要了一万匹优良战马，准备再造一支铁军！ 虽然不知道李秀宁的部队是怎么训练的，但是李渊还是在军中，通过武力比拼，骑术比拼，耐力比拼挑选出来一万人！大方向把控，让这一万人拥有了超越李秀宁之前重骑兵的潜质。 这一万人，李渊原本想分五千人给秦王，五千人归赵王！ 但是，在李建成的强烈建议下，其中五千人被充入了李秀宁的重骑兵里，成为了平阳军！ 剩下五千人再分为二，影响战斗力，李渊便将五千人全部划到了秦王的名下，并由李世民自行操练，便成为了李世民的嫡亲部队，玄甲军！ 但是，李建成也知道，父皇已经是皇帝了，手下人才济济，基本上没有施展武略的机会了。 父子二人相谈甚欢，父亲给予了儿子充分的肯定和信任，儿子对父亲的战略和决策也是发自心底的认同，两人就这么将李唐的道路确定了下来！ 就在李建成提出告退之后，忽然身体一怔，僵住了。 因为阶上李渊的声音传了过来：“太子，无事的时候，去看看你妹妹平阳吧。” 李建成很快恢复过来，对着李渊恭敬道：“是，父皇！儿臣这就去看看妹妹。” 出了太极殿之后，李建成的面容越发难看，叹了口气，直接回东宫率亲卫出了京城，直奔汉中而去。 “哥，你怎么来了？”得知李建成来了，李秀宁连忙亲自迎接。 只是，李秀宁还是习惯称呼李建成为哥，而不是太子亦或者皇兄。李建成也不从来不在意这些，连带着亲卫们也习惯了平阳公主和太子之间的称谓。 只是，今日的李建成没有往日那般和煦的笑容，脸色阴沉的招呼一句：“走，去你那里。” 李秀宁也看出了李建成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直接挥退左右，领着李建成来到了自己的临时府邸。 只剩兄妹二人的时候，李建成看着李秀宁，良久，叹了口气。 李秀宁心有所感：“老爹叫你来的？” 李建成点了点头：“嗯。” 李秀宁展颜一笑，似是毫不在意道：“我就知道，二弟那件事，在老爹那没过去！直说吧，老爹想怎么处置我？” 李建成暗自下了决定，身心也就放松了下来，对着李秀宁摇了摇头道：“父皇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来看看你！ 但是，我大概知道父皇是什么意思… 所以，放弃平阳军吧！” 一路上，李建成一直在考虑如何处理能不动筋骨还能让父皇满意，思来想去，放弃平阳军虽然不是唯一的选择，但是对于李建成来说，却是最能接受的结果了！ 李秀宁闻言一笑：“哥，你不真诚！ 你了解老爹，我也了解老爹！ 我了解你，你应该了解我的！” 李建成双手扶住李秀宁的双肩，一字一顿道：“你比平阳军重要，你了解我，我没有说谎！！！” 李秀宁挣开了李建成，背过身去，语气凝噎道：“哥，一直以来，我最听你的话。但这次，对不起，这次我不能听你的了！” 李建成连忙拉着李秀宁转过身来，急声道：“你都等了这么久了，这就要放弃了么？你怎么能放弃！” 李秀宁擦了擦眼泪，对着李建成苦笑道：“等不到的，不等了！” 李秀宁一直都明白，等不到的，只是一直自欺欺人的等待，自我感动而已。从慧姐姐那里得知元祯真正的心上人时，李秀宁还抱有侥幸，觉得时间会冲淡一切。 可是，前不久在巴蜀，元祯的再次拒绝，李秀宁能看出元祯眼神里透出对自己的淡漠。何况，如今表叔父已经死了，挡在元祯面前的道德红线不复存在！ 李秀宁如何还能等得到元祯？ 原本对于李秀宁最重要的两件事，其一便是元祯，既然事不可为，只能全心关注于另一件事情了。那就是，无论如何，一定要为李建成留下足以应付数年之后那场劫难的力量！ 不管是李建成还是元祯，都是李秀宁愿意毫不犹豫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 当初，那么决绝的坑了一把二弟，也是基于对这两个人的保护做出的举动。 李建成转过身去，扇了自己一巴掌语气哽咽道：“是我没用，都是我没用！” 李秀宁直接从背后抱住了李建成，劝慰道：“哥，你别这样，这不怪你的！ 你我都知道，老爹一向重男轻女，一直都对我执掌最精锐的平阳军有异议。 你虽然是嫡长子，是老爹重视的儿子，如今依旧父慈子孝。那是基于你是个听话懂事的太子份上，若是你不再听话懂事，试图挑战老爹的权威，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这次就听妹妹的好么？ 你一直以来最宠我，这次就像往常一样，再宠我一次，让我自己做主，自己选择好么？” 李建成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因为，他从小宠到大的妹妹…… 第276章 元祯决定 此时，李淳风回民国快一个月了。 自从上次试探了吹了李淳风带来的曲谱之后这么多天，每晚都要吹那么一会儿！ 只是，这日，罗松给沈南之带来了一个消息。 李秀宁和柴绍即将大婚了！ 沈南之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停止了思念，放下手中的长笛，起身就要去找元祯，走了几步之后又停住了脚步，叹了口气又回到了原点。 沈南之看得出来，元祯和李秀宁已经毫无可能，去告知元祯又能如何呢？不妨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不知道了。 事实上，元祯早已得到了消息！ 不是李淳风的天网传信，也不是罗松的夜幕消息，是堂堂正正的，从长安官方寄来的书信！ 寄信的人是李唐太子李建成！ 信的内容也很简单，除了解释事情缘由的冗长内容外，主旨总结起来就一句话：秀宁一个月后大婚，若是有心前来，可带秀宁走！ 终归在李建成心里，平阳军的分量没有李秀宁重，又或者说在李建成心里，自己的安危，没有妹妹的幸福重要！ 元祯收到信件之后，便写了回信，顺便…送上了一份新婚贺礼！ 这么多年了，要是有这份心，早就在一块了！ 元祯不是不知道李秀宁的心思，当初从辽东城离开的时候，元祯就知道李秀宁心思有些不对。只是，元祯一直拿李秀宁当妹妹看待。 直到，李秀宁为了婚姻自决权，带兵叛离了越王府，并凭借在东征高句丽时的局部亮眼成绩，得到了杨广和李渊的许可，允许李秀宁自行选择自己的夫婿！ 虽然李渊已经推翻了前朝，自己称帝了，但是当初答应李秀宁婚姻自决也是有很多人知道的，李渊也不好随意推翻自己的许诺。所以，即便很想和柴家联姻，却也一直没有逼迫李秀宁过。 从李建成的信中，元祯也了解到了一些柴绍和李秀宁之间的事。 说起这个柴绍，也算是二代里比较优秀的青年才俊了。早年就看上了李秀宁，议亲不成一直苦等至今，就像李秀宁在默默地等待着元祯的目光一样，柴绍也在默默地等着李秀宁回头。 但是，不同的是，李秀宁始终没有等到元祯的回眸，而柴绍，终于等到了李秀宁的回头。 因为巴蜀之地坑秦王的事，李秀宁还是被事后问责了。 为了平息李渊的不满，李秀宁选择嫁给柴绍，以达到李渊的政治联姻目的。 而后续发展，却是证明了李建成和李秀宁真的很了解李渊，李渊对于李建成探班妹妹的结果相当满意。 元祯明白，李秀宁嫁给柴绍，不是出自内心的想法，但是元祯也相信，柴绍会对李秀宁好的，说不定真的能给李秀宁幸福。 而自己，即便是强行去接走了李秀宁，两人之间没有一丝幸福可能！ 元祯对自己的情感很清楚，即便那人，已经嫁为人妇二十多年，自己对于她的心思丝毫没有减退，只是被深埋在了心底而已！ 元祯之所以这么久都不成婚，是觉得自己心里有一个人，挥之不去，不管娶了谁，都是对她的不负责任！因为自己不会喜欢她！ 若是没有拜在老王门下，元祯或许会娶一个生育工具，让二老安心。但是从小跟在老王身边受教的元祯，对于自由恋爱的认同，对于感情专一的认同，早已铸就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世界观！ 所以，元祯不能接受，接受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作为自己的妻子！ 而李秀宁不一样，李秀宁没有这种跨时代的恋爱观，更多的是当代人的感情观，或许，家庭和睦的影响之下，李秀宁会慢慢的转变心思，拥有自己的幸福。 况且，以元祯对于李秀宁的了解，让她抛下自己一直坚持的事业，跟自己回南方，她也不会开心的。 所以，元祯只是简单回了一封信，婉拒了李建成的好心，又送上了一份新婚贺礼，祝贺李秀宁大婚。 新婚贺礼，也只是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文玩字画，金银玉器！ 元祯不想送一些特别的，寓意不好不说，还容易睹物思情，于新婚的小两口家庭关系不利。 等元祯准备好贺礼准备让商行顺带时，李淳风找到了元祯，说自己要去参加秀宁姐姐的婚礼，可以帮忙带过去。 元祯点了点头，将礼物交给李淳风后，就继续将全身心投入到了民国军队的建设之中了。 民国虽富，但也养不起太多的体制兵。原本元祯想将新兵归为府兵制，由民众供养，被沈南之拒绝了。 沈南之不想把军队的负担摊到民众身上，吸民众的血！ 最终，沈南之还是将流求那一套义务兵制照搬了过来！ 凡是十八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男丁，可主动申请服兵役二年，二年期满退伍之后会给予一笔退伍费，只要在军中表现良好，还有进入体制兵的机会，不过比例很小，二十取一入编制，享受精锐军队的同等待遇。 而且，没有入编的士兵也不用灰心，表现良好者可以由政府安排工作，按照表现良好的程度转业。表现好的可以直接入治安军吃皇粮，表现次一点的也可以进入国营企业。 总之，沈南之在当兵这一方向上放了太多的诱饵，再加上民国的宣传部开足了马力，大力宣扬当兵保家卫国的爱国思想，普及了当兵的各种好处之后，主动报名参军者络绎不绝！ 根本不用愁没人愿意当兵！ 而且，两年义务兵，政府也只是包吃包住，每月给一点点补贴而已，即便是两年期满，象征性补贴一些退伍费，也比养一个编制士兵要省钱的多！ 再有就是，沈南之放弃了民养兵政策，着实在底层又获得了一大波好感！ 至此，南境大局已！ 不同于李渊的东征西讨，沈南之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一件事，疯狂的从海外捞钱，甚至从李唐赚一笔军资！ 没办法，沈南之对于民众的各种福利政策，都离不开钱！ 所以沈南之除了海外各种吸血之外，还把目光抛向了李唐，向李唐出售各种军用战略物资，势必要把那五百万两赚回来！ 第277章 时局突变 李淳风拿到元祯的贺礼，又找到了沈南之。 “师伯，可有什么礼物需要淳风带去的？”李淳风找到沈南之告别，顺便问了一嘴。 沈南之摇了摇头，自己的礼物无关紧要，没必要特意带过去，直接丢给李淳风一锭存银凭证说道：“到了当地拿钱看着买就是了，也省的你背一路。” 李淳风看着手中的瑾元商行存银凭信，撇了撇嘴，沈师伯还是一如既往的抠门啊！ 作为一地之主，最大的割据势力，送晚辈新婚贺礼就掏一千两？ 沈南之看出李淳风的心思，没好气道：“你不懂，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李淳风闻言直接把银信丢回给沈南之，然后直接走了出去：“师伯说的是，我去毛伯伯那替你拔鹅毛！” 沈南之翻了白眼，连忙拉住李淳风，从怀里掏出另一个凭信：“呐，这里是一万两，原本给念初准备嫁妆的，你拿去吧！” 这话一出，李淳风哪里还好意思收，只得表示：“没事儿，师伯，我这里还有些存款，我先帮你垫上吧。念初妹妹的嫁妆，不能动！” 沈南之直接把凭信往怀里收，直夸李淳风懂事。 随后问起李淳风这趟多久回来，却只听李淳风说道：“这一趟去，应该就不回来了。 念祖弟弟和念初妹妹的武学已经教的差不多了，后面要他们自己勤加练习了。而且，他们也到了试炼的年纪了，用不了多久您应该就要把他们调入军中历练了吧？ 淳风此去长安，应该会待上几年，至于什么时候再回南方看您，怎么也得等到民国九年以后吧。” 随后，李淳风独自踏上了前往长安的路，参加了李秀宁的婚礼。 不过，李淳风走之前，还是交给了沈南之一个箱子，里面是他根据之前与乐谱同放的那张配方制作而成的东西！并且交代了沈南之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 李淳风走后，沈南之打开箱子，拿出一捆，直接按照李淳风的交代，先找到了元祯。 在沈南之解释了来意之后，元祯也是接手了罗松的护卫任务，与沈南之出城找了一块人迹罕至的空旷之地！ 然后，元祯按照沈南之的指示，跑开一段距离后，点燃了沈南之交给自己的东西，然后迅速跑回沈南之身边！ 一…二…三…四…嘣！ 震彻天际的雷鸣，瞬间摧毁了方圆五米的植被，原本平整的野地，被破坏出来一个大坑！ 沈南之和元祯都傻眼了，这玩意破坏力这么强的？若是元祯点燃之后没有走开，这个破坏力足以将元祯原地分解了吧？ “沈兄，这玩意是你做的？”还处于震惊状态中的元祯，有些恍惚的问道。 沈南之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是淳风根据萧亭给的方子制作的。” 沈南之也没有想过，萧亭给的这个方子，做出的东西竟然有如此威力！按照这个破坏力来说，攻城再也不是难事！ 不要说城门了，就是原本固若金汤的城墙，怕也承受不住这个东西的爆炸吧？ 突然想起什么，沈南之连忙叫上元祯，迅速返回了府里！ 看到自己出门时候随手摆放的箱子，并没有人动过，沈南之松了口气，至于李淳风试验之后改进的方子，沈南之之前就揣怀里了！ 松了口气之后，沈南之面露难色，不知道该怎么做！ 元祯率先开了口：“沈兄，拥有这个东西，我们将战无不胜！” 沈南之苦笑道：“你真的这么想么？”随后沈南之掏出怀里的制作方法，递给元祯继续说道：“这是制作方法，你确定要用它进行战争么？” 元祯之前还以为沈南之也是被威力惊到了，一时没有缓过神来，此时看沈南之的神色，听到沈南之的话语，元祯才意识到，沈南之想的可能和自己不一样！ 所以，面对沈南之伸出的手，制作方子，元祯没有伸手接，只是轻声道：“给我一个理由！” 面对的是元祯，沈南之没有任何顾忌，直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忧虑！ 这种武器杀伤力太大了，不是人类所能掌握的东西！ 人类原本就因为无休止的欲望，争斗不休，难以长久和平！若是让这个东西进入了战争，那么战争烈度将迅速扩大！ 而且，一旦大规模使用，那么制作方法必将泄露出去，不可能永远垄断这门技术！ 到时候，首当其冲受其害的就是将士们，其次还会波及民众和基础设施！ 自古以来，每一次战争武器的更新，都不可能避免的会增加战争的烈度，形成一个恶性增长！ 另外，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就这些东西的破坏力，可以说是无坚不摧，暂时没有什么能以阻挡它带来的破坏。一个没有天敌，或者没有能与之匹敌的东西，就不应该存在！ 就从传统武器来说，有刀枪剑戟，就有盾甲，双方之间你来我往凭借的是硬实力，比勇武，比机敏，比谋略！ 而这东西一旦扩散出去，间谍，敌对势力做出来之后，很容易造成巨大破坏，而自己又没有什么好的预防手段！ 就拿炸毁建筑物来说，以现在的生产力来说，一座座城池都会被炸毁，重建都是很大的问题！ 而且，沈南之是真的不敢想，若是以后两军对垒，都是互扔炸弹，对，李淳风走前说过这个玩意叫炸弹，要死多少人！ 那时候，野心家们征兵，就再也不会将目光只放在成年男性身上了，因为战争不再是体能的比拼！而是互相破坏了… 沈南之也有自知，自己现在多少是有点圣母心了，有些妇人之仁了！ 若是自己能下定决心，果断的大规模使用这种炸药，直接将冷兵器时代提升至热武器时代，别说李渊了，甚至拿下突厥，拿下高句丽，拿下所有能找到的国家，都不是难事！ 按照之前老王的说法，世界是个球！ 只要没那么快将炸弹制作秘方泄露出去，统一全球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统一之后呢？ 会再分裂！ 到时候，所有势力都掌握了炸药以及炸药衍生出来的各种战争武器，只会爆发更恐怖的战争！！ 第278章 出乎意料 元祯听完沈南之的各种隐忧之后，也释然了。 随意笑了笑安慰道：“那就销毁吧。 没有这些东西，我照样可以歼灭敌军！ 没有这些东西，我照样可以保境安民，护卫民国！” 沈南之笑了，笑的很开心！得到了最好的兄弟的支持，沈南之放下了压在心中的巨石，当着元祯的面直接烧掉了配方，然后将箱子里的李淳风设计的集中样式的炸弹，一一按照李淳风留下的注意事项销毁了！ 至于李淳风会不会将方法泄露出去，沈南之觉得，李淳风不会的，至少，在民国主动使用之前不会！ 销毁之后，沈南之才理解了萧亭为什么要将这个东西让李淳风转交赵慧！ 想必这个东西，是老师和他专门为民国，为自己留下的一张底牌吧？只是，他们没有直接交给自己，怕也是跟自己抱了一个心思！ 那就是，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要让这种超越人力的巨大破坏武器出现在这个时代！ 一路疾行，李淳风还是在李秀宁大婚之前赶到了，并代替民国旧友们纷纷送上了新婚贺礼。 只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李淳风在李秀宁大婚后选择了留在长安。 但是，李淳风既没有接受李秀宁的橄榄枝，任平阳军副帅，也没有接受更熟悉的太子李建成的招揽，成为东宫的一员。 李淳风直接闯进了秦王府，主动投靠了李世民！ 李世民对这个李淳风也还有些印象，便同意了李淳风入驻秦王府，任秦王府记室参军。 倒不是李淳风多特别，让李世民几面之缘牢记至今！ 实在是，那个女人，当年给李世民留下的心理阴影，记忆犹新！ 时至今日，李世民虽然不再受往日影响，但是每每想起那个女人，也会有些莫名的烦躁，还带有一丝恐惧！ 即便这样，李世民依旧选择留下了李淳风，也是想明白当初那件事，和后面李淳风将自己送回唐国公府时的表现来看，李淳风对于那件事并不知情。 那个女人，太狠了！ 李世民想起，当初自己还是不满十岁的孩子，亲眼见到了那个女人以虐杀取乐！那种手段，李世民从没有听过，也没有再见过！ 那一日，李世民只见到那个女人身如闪电，刀光剑影之中，那个女生手里握着一个掌骨。 没错，就是掌骨，不是手掌！掌骨上还连着一节臂骨！ 李世民看着痛苦哀嚎的那名绑匪，四肢完整，只是，有一个手臂过了胳膊肘之后的那一节，明显软了下来，似是没有骨头一般！ 李世民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可不是么，手臂处有一道切口，那个女人是真的直接将人的骨头抽了出来！ 李世民当即呕吐不止，可是噩梦并没有结束！ 只见那个女人如法炮制，一一取下了几名绑匪的四肢骨头，极尽虐杀之后更是迎面一剑劈下去，趁着几人还没断气，一一生取下了几名绑匪的头骨，直接硬扯出来的！ 结束后，那个女人更是把几个头骨一一踢到了李世民的面前，强迫李世民辨认，是不是这些人？是不是都在这了？ 李世民直接就昏了过去！ 开玩笑，不昏也没法认啊！谁特么的认人是直接认头骨的？！！！ 随后再度睁眼的时候，李世民便只看到了淳风，面前也没有了夜晚惊魂的场面，被李淳风送回了家中，用了一年多才恢复了心神。 也正是如此，李渊觉得没有保护好次子，从那以后，对李世民是更加宠爱器重！也让李世民从起兵之前便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李秀宁大婚之后，李世民正式开始了东征西讨！ 民国的沈南之也趁着这段和平时期，大力发展南方的基建，教育，经济，军事以及思想的启蒙！ 而沈念初兄弟姐妹四人，沈念初跟随元祯阵前学习，毛念祖跟着父亲历练，元念生和萧念安跟着沈南之在政治舞台上历练。 不管北方天翻地覆，洪水滔天，南方除了挣了几笔李唐的战争财之外，丝毫没有参与！沈南之甚至就这民国的形式，制定了一个五年计划！ 时间一晃而过，两年过去了。 这个时候，北方发生的大事，让沈南之不得不提前终止五年计划了！ 谁也没有想到！ 巴蜀的萧铣没有想到，北方的突厥没有想到，民国的沈南之也没有想到，甚至连当家主人李渊也没有想到！甚至这件事的绝对主角李世民也没想到！ 此次东征王世充，竟然如此顺利的一战擒双王，不但直接拿下了王世充，还顺手俘虏了窦建德！北方统一！！！ 然而，巨大胜利之后，感到为难的是李渊和沈南之！ 李渊完全没有想到这么快，甚至在李渊的想法中，要留窦建德部，拿到北方绝对主动权之后，先迅速发展民生，恢复经济，积极对民国备战！ 多攒下些底蕴之后，再迅速拿下窦建德部，对民国宣战，更稳一些！ 不谋而合的事，李渊也把统一北方的目标定在了五年！ 如今李世民两年多变迅速统一了北方，直接面对民国，李渊完全没有准备好足够的底蕴去发动一场灭国战争！ 此时的李唐，远不如刚建朝的北隋，但此时的民国，却远胜于南陈！ 而且，李渊更头疼的是，北方实质上完成了统一，那么萧铣和沈南之便不用再避讳李唐的感受，两部恐怕很快便会和平统一！ 果然，就在李世民携双王回到长安之际，南方也传来了惊天震地的消息！ 萧铣率巴蜀正式加入民国，成为民国的两个省份！ 至于省份，这就不得不提起沈南之这两年的改革了！ 其中有一项便是将说法混乱的州\/郡—县二级制重新规划成了省—市—县三级制！ 而萧铣的巴蜀，沈南之划分了一省一直辖市，直辖市与省同级，算两个省也不为错！ 萧铣任四川省最高长官—省长！ 而直辖市重庆，则是由沈南之从民国空降而去的一支官僚队伍。这也是萧铣的主动请求，直接邀请民国入驻巴蜀，以彰显自己加入民国的诚意及决心！ 第279章 拒绝和谈 一战定北方的李世民回到了长安，迎接他的是最高的待遇，百姓夹道欢迎不说，太子建成携百官迎接秦王凯旋。 之后，秦王李世民随太子建成一路进宫，向李渊汇报战果。 尽管李世民的极限操作令李渊猝不及防，但是，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战功。事已至此，李渊也只好接受现实，擢升李世民为天策上将，握东部平原文、武两方面的大权,并且允许李世民在洛阳开府，连同李世民手底下的一众将领也都嘉奖了一番。 李世民看出父皇兴致并不高，其实李世民擒下双王时，便隐隐觉得有些太快了！ 当初的巴蜀之约，李世民也是知情者之一！ 李世民能想的到，对于自己的速度，父皇完全没有准备好！ 只是，既然已经擒住了窦建德，也不好直接放他回去，养虎为患！而且近来由于自己战功卓着，东宫太子党羽总是给自己使绊子，如同对待敌人一般提防自己！若是，自己放了窦建德，少不得一顶养寇自重的帽子会扣在自己头上！ 所以，李世民权衡之后，还是带着二王回京了！ 好在，父皇倒是没有因为这个原因，克扣自己！ 当下，李世民谢恩之后便主动请缨要尽快前往洛阳，主管东境对于南边民国的防御！ 李渊点了点头，这也是李渊就眼下局势变化提前决定好的事，只是此刻由李世民自己主动提出了而已！ 得到李渊许可之后，李世民以局势紧急为由，直接请辞直奔洛阳，李渊也同意了！ 李世民就直接出了太极殿，丝毫没有一点对于的太子殿下的尊重，直接出宫带上尉迟敬德、杜如晦、候君集、徐世绩、李靖、长孙无忌、史万宝、刘德威、庞玉等人直奔洛阳！ 李建成对此什么也没说，神色如常的与李渊关于积蓄力量商议起来。 在李世民一统北方时，李渊震惊之余就做好了准备，直接让李秀宁和柴绍驻守在了汉中一线，提防民国北伐。 只是，如今只剩下两个势力，何时会大规模战争，已经不可预测！ 只要对方出现一点点破绽，另一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张开獠牙！ 南方也是，沈南之直接派遣了祁峰进入四川省，协助萧铣掌管军事，与李秀宁南北对峙！而元祯则是正面进入湖北，陈兵边境，提防李世民与李靖！ 毛继祖也亲率水师，进军江苏，蓄势待发，随时发动雷霆一击！ 至此，双方南北全线对峙之中，双方都在提防对方会出手，却也都暂时没有主动出手的打算！ 前线紧张对峙，后方开足马力大力发展！ 竟然保持了一年的和平时期！期间，双方很有默契的克制，一点小摩擦都不曾出现，期间甚至双方都陆续撤回了一些兵力，显得国境对峙线上的态势没有那么紧张了！ 但是，突然之间，民国高层因为一封信炸开了锅！ 沈南之更是秘密前往元祯驻扎的湖北，亲自找元祯谈一谈！ 据李淳风传来的消息，李世民准备先拿下定襄，以定襄郡内的人与民国的这层关系相威胁，来占据南北之争的主动权，并且已经派了徐世绩前往定襄了。 元祯收到消息之后，想都没想，直接上书沈南之，请求沈南之派人接替自己，因为，元祯要去一次定襄！ 若是李建成要拿下定襄，元祯还不会这么慌，问题是要拿定襄的是李世民！李世民是个什么样的人，元祯还是了解一些的！再加上李世民与自己等人并无交情，不会在意分寸，真让李世民拿下定襄，以她的性子，危矣！ 沈南之亲自前来，就是想劝元祯冷静，但是真看到元祯坚决的眼神，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良久，沈南之叹了口气提醒道：“万一，我是说万一，他们的目标不是定襄，而是你呢？” 听到这话，元祯没有任何意外，这种可能自己早就想过了！可能性极大！但是元祯也明白，若是自己不主动咬钩，诱饵会很危险！而自己主动咬钩，说不定能顺利带走诱饵…… 至于，自己会不会被钩住，元祯并不在意！ 沈南之看着元祯坚决之意丝毫不减的眼神，明白了元祯的选择，叹了口气道：“他们的目标大概是你，那就不会那么快攻下定襄，还有时间，你等我一个月！” 元祯点了点头！ 然后沈南之也没有回广州，直接住在湖北，下达了军队总动员！ 然后，沈南之又给李渊去了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战书！ 由于民国源源不断的向分界线集结兵马，李唐也不得不全力戒备，也以很快的速度陈重兵边境！ 一个月的时间，民国甚至动员了两期预备役士兵，留下足够的治安力量后，其余全部拉到了边境线，掐指一算，五十六万！ 而李唐也不遑多让，留下一些兵马提防北方大敌的同时，快速动员到分界线的也有六十万兵马！ 然后，元祯和毛继祖，分别亮相，与北方的李世民和李靖对峙起来，等待着来自后方的命令！ 沈南之站了出来，要对李唐御驾亲征！ 军队集结完毕，蓄势待发之际，李渊也来了！ 如上次一样，王来见王！ 尽管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境地，李渊还是想找沈南之谈一谈，因为李渊此刻还没有必胜的把握，并不想这么早就与民国全面开战！ 所以，李渊还是想试试，能不能与沈南之沟通一下。为此，李渊还特意带了王世充和王慧兰及其亲属，想以此迫使沈南之同意谈判！ 为了促成和谈，李渊特意派尚书右仆射裴寂亲自走一趟，以显示重视！ 裴寂二话没说就前往民国，并无一丝惧意！ 因为裴寂了解过民国的作风，再加上民国大总统的妹夫一家老小都在李唐手里，尽管现在局势十分紧张，裴寂依旧觉得此行并无危险，只需要考虑怎么说服沈南之。 然而令裴寂和李渊都没想到的是，沈南之并没有接见裴寂的意思，只是书信一封让裴寂带回去给李渊。 李渊拆开信件，只有十五个字：一战定乾坤，要么天下和，要么天下崩！ 第280章 只身上路 湖北，民国临时指挥部。 沈南之看着整装待发的元祯，劝道：“要不，你还是把特战队员全部带上吧？” 元祯摇了摇头：“不用了，人多力量大的同时目标也大！只是我一个人前往的，方便便宜行事。 况且，北方，也不尽是敌人！” 元祯明白，沈南之仓促之间，提前发动大决战，就是为了搅乱时局，方便自己北行！ 元祯也没有劝沈南之，因为不仅是沈南之，也不仅是元祯，整个民国高层都觉得，不管天下日后走向如何，与李唐一战是迟早的事！ 虽然民国依旧没有完全准备好大决战，但是，李唐更没有准备好。若是民国再准备下去，是可以准备的更充分，但是不可避免的是李唐也会因为多出的时间，准备的更加充分。 当沈南之放弃了第一个五年计划，提前开启大决战的时候，反对声并不多，这让沈南之很顺利的便陈兵边境，源源不断的物资运往前线。 所以，沈南之并不全是为了元祯，为了萧亭专门发动的战争，只是将必将发生的战争提前了而已。 最终，元祯还是独自踏上了北归的路，当然了，乔装打扮一番是必不可少的，这也是一开始元祯拿手的项目：化装侦查！ 元祯走后，沈南之还是不放心，又找赵智确定了元祯离去之前，找赵智要的名单到底是什么！ 赵智见糊弄不过去，沈南之也不是外人，就解释起来：“也没什么，就是十年前，保持静默的突击队员和潜伏人员名单而已。” 沈南之一愣，随即蹙眉道：“类似于夜幕性质的？有多少人？” 赵智摇了摇头：“与夜幕不同，当初我离开之后，就解散了突击队员，大概有两百人！我给元大哥的十人名单，是重启秘钥。至于潜伏人员，大概有三千人，但是，不一定听我们的…” 元祯离去第五日，沈南之估摸着元祯已经越过了前线，直接下令北伐！ 北伐战争开始了！ 三路大军，东面毛继祖率部围攻金陵，势要拿下整个江苏，而石阡作为副将，配合沈南之御驾亲征，直接进攻襄阳！ 西面的祁峰，率军直击汉中！ 而沈念初和毛念祖，分别加入了襄阳之战和金陵之战！ 李唐方向，汉中依旧稳稳的掌握战场主动权，但是襄阳告急，金陵岌岌可危！李渊不得已御驾亲征驰援襄阳，并派徐世绩驰援金陵！ 至于，为什么不让李世民和李靖等北方统一的大功臣，来领导战争，自然有别的考量！ 李世民上书：南北统一，不管是李唐方，还是民国方，都绝非易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吞下的！ 而李世民协同李靖，换下徐世绩，直奔定襄，是针对民国大元帅的一个局，若是能擒下民国大元帅，比一城一地得失要划算的多！ 最重要的是，李世民花重金买到一个消息，如果拿下定襄，可以同时拥有民国总统和民国大元帅两个人的软肋！ 也正是这一点，李世民的言之凿凿，让李渊心动了！ 所以，李渊默认了李世民和李靖，脱离前线，去围攻定襄！ 能生擒下元祯最好，即便元祯没有上套，或者脱钩，能拿下定襄中的人也够了！至少，停战谈判可以占据主动权了！ 元祯一路北行，很快便打听清楚了李世民和李靖都不在军中！ 至于如何打听到李唐严密封锁的事情，自然少不了当初突击队员的静默！ 如今已经十年过去，有些人顺利加入了李唐军队，自然可以提供一些情报信息！ 而切，元祯一到彭城就通过赵智提供的唤醒办法。 元祯直接花钱，到天机阁发布了寻人启事悬赏，通过密语发布了出去，一共十份，按照赵智给的名单人员所在地，要求天机阁在指定的十个地区分别发布一份悬赏！ 长安街头。 一个正在卖菜的三十多岁汉子，听到一个小孩子，沿街喊道：寻人启事…悬赏一千两！ 菜贩子直接丢下客人，拦住叫喊的小朋友，要了一份寻人启事，说要仔细看一看。 看完启事之后，菜贩子脸色一变，直接草草的算完客人的钱款之后，结束了今日的卖菜，背着还剩下一大半新鲜蔬菜的菜篮子离开了。 菜贩子回到家中，顾不得家中婆娘的唠叨，直言今日菜不太好卖，就换了身衣服出门去了，整的家中媳妇不明所以，如今战争一触即发，蔬菜怎么会不好卖呢？ 菜贩子换了身衣服之后，就在洛阳城中东转西转一圈之后，回到了家中，对着家中媳妇说道：“媳妇，明日备上一些品相好的蔬菜，为夫要送进李大人府上。” 菜贩子老婆闻言眼前一亮：“侯三，你可以啊。什么时候跟官宦人家打上交道了？当官的要的量都很大吧？那我可能多准备一些，保管品相个顶个的好！” 菜贩子侯三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默认了媳妇的想法。 翌日一大早，侯三挑着媳妇准备好的新鲜蔬菜出门了。 走了小半个时辰，侯三来到了李府。 侯三直接挑着菜就要往府里进，直接被拦了下来：“你是干嘛的？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就往里闯？” 侯三连忙点头哈腰赔笑道：“昨日，府上的夫人定了两筐子菜，让小的一大早给送过来。” 看门小厮扫视了一番侯三之后，让侯三等一下，留下同伴看门，自己进府禀报去了！ 片刻之后，看门小厮跑了回来，直接怒斥侯三：“好呀，小子，行骗行到李府了？夫人压根就没订过蔬菜！快滚，不然让你好看！” 侯三趁着小厮推搡之际往小厮手里塞了几两碎银子陪笑道：“方才怪小的没有说清楚，小的东家是拂晓，劳烦大哥再通报一下，夫人一定想得起来！” 小厮掂量了一番手里的碎银，狐疑道：“你说的是真的？” 得到侯三的保证之后，小厮又去通传了一番。 好在这次，李府的夫人同意了，差了贴身侍女去接待侯三入府。 侯三刚将蔬菜放入厨房，一出来便被侍女领到了一个偏僻处，然后便被一柄匕首抵在了咽喉。 一个冰冷的女声传来：“你是谁？” 第281章 唤醒拂晓 侯三不卑不亢的拨开了侍女放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转过身来对着衣着华丽的妇人执手为礼：“小的侯三，见过夫人。” 美艳妇人依旧面色寒冷，没有开口。显然对于侯三的回答，并不满意。 侯三耸了耸肩，眼神时不时的瞥向一旁侍女。 美艳妇人清冷开口道：“怜儿不是外人！” 侯三闻言一笑，也不再坚持两人单独谈话，直接说明来意：“小的是凌晨一员，今日前来，请夫人帮忙！” 美艳妇人蹙眉，冷声道：“当初，杨公放我出来之前，言明我可以选择拒绝！” 侯三闻言一愣，随后点了点头，抬手为礼：“既然夫人已经决定不念旧情，那便当侯三今日不曾来过，侯三告退！” 正在侯三转身欲要离去之际，美艳妇人出声拦住了侯三：“不妨说出你的来意，再走。” 侯三停住脚步，转身再拜：“侯三需要出城通行证。” 美艳妇人蹙眉道：“夫君任城门郎，想放人出城倒是不难，只是，我要知道你们要放谁出城？另外，我只帮你们这一次，算是偿还杨公恩情，此后，再不要来寻我！” 侯三谄媚一笑奉承道：“那是自然，以李百药李大人的城门郎身份，出示一张通行证再简单不过！ 另外，夫人请放心，此事之后，恩怨两清，绝不会再有人打扰夫人！” 美艳妇人正是当初杨素放过的那名侍妾，所谓的李大人正是差点被杨素杀掉的李百药！李百药原本是跟在杜伏威手下做事的，后来，劝解杜伏威投降李唐之后，被李渊安排了京城城门郎的官职，为六品上！ 但是，侯三的阿谀奉承，并没有打消美艳妇人王紫嫣的顾虑：“别跟我打岔，说！你们到底要送谁出城？” 侯三思忖一会，又看了看一旁的侍女，见王紫嫣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之后只好如实说道：“窦建德！” 此言一出，王紫嫣怒不可遏，斥道：“你疯了么！我夫君一个小小的六品城门郎，私放窦建德，如何承受的起？你滚，我就当你没来过！杨公若是怪罪，九泉之下我再向他赔罪！” 说完就要拂袖离去，侯三连忙拦住：“夫人稍安，容在下详禀。” 侯三解释了一番，并且奉上了长安所有的计划，想以此打消王紫嫣的顾虑。 倒不是侯三托大，自信，而是一开始统领的要求：对待拂晓成员，如有必要，可以和盘托出全部计划，若拂晓成员权衡之后，依旧选择了拒绝，那么视为凌晨成员的失败，主动退出计划，不可寻拂晓成员的麻烦！ 听完侯三的计划，得知凌晨的人，不止找上了自己，还找了不下二十个相关官员，参与窦建德营救。 即便是通行证放行一事上，侯三他们就找了七八个官员，就是为了混淆视听，让人分不出到底是哪些官员参与其中，哪些官员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而且，将窦建德从软禁之地解救出来，完全由凌晨小队负责，不会与官员们搭上关系！甚至侯三还将一系列详细计划都说了出来。 对于侯三如此坦诚，王紫嫣很是诧异，权衡一番之后试探道：“你如此做，难道就不怕我告发你？” 侯三摇了摇头：“凌晨铁律：百分百的信任拂晓！” 王紫嫣眼神复杂，唏嘘道：“若是我依旧拒绝呢？你们会怎么样？” 之前，自己拒绝，侯三转身就走。如今自己知道了全盘计划，是不是也就没有了全身而退的可能？王紫嫣很想知道。 却不料侯三只是摇了摇头道：“组织铁律，拂晓人员，随时可以脱离组织，凌晨不得干涉！ 夫人考虑一下吧。三日之后，同样的时间，侯三会再来，到时候，你是给我通行证也好，拒绝见我也罢，或者是伏兵杀我都可以。 因为，你们是拂晓，你们是距离天亮最近的人！” 说罢侯三不再停留，转身就走。 王紫嫣和侍女，看着侯三的渐渐远去的背影，有些惆怅。 良久，王紫嫣对着侯三已经消失的方向，遥拜。随后对于一旁是侍女问道：“怜儿，你觉得，我们要帮他们么？” 怜儿摇了摇头：“怜儿不知道，怜儿不知道夫人经历过什么，但是怜儿知道，夫人对怜儿有养育之恩，夫人想做什么怜儿都支持！” 类似的事情，还发生在洛阳，发生在涿郡，发生在马邑。只是，他们都有不同的任务，唤醒的都是不同的人！ 而此时的元祯，先到了洛阳，元祯要冒险亲自唤醒一名拂晓成员。 趁夜，元祯直接一袭夜行衣闯入了李将军府上，故意漏了些声响。果然，府里武力最强的人率先察觉到房顶有人，提起拂尘追了出来！ 元祯边打边逃，引诱着追兵，越走越偏僻！ 确定四周无人之后，元祯停下了脚步，不再逃跑！ 紧追而至的人见状也刹住了脚步，警惕的看向四周，确定没有埋伏之后才对着蒙面的黑衣人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要私闯李府？” 元祯摘下了面巾，执手为礼：“元祯见过嫂夫人。” 来人正是元祯要引诱出府的人，李靖之妻红拂女。 红拂女收起拂尘，笑道：“原来是元兄弟，不知引我前来所为何事？” 红拂女看见表露身份的元祯后也是放松了警惕，虽然各为其主，但是元祯的个性红拂女还是知道一些的，彼此之间并无仇怨。 元祯笑道：“元祯此次冒昧前来，是有事想请嫂夫人相帮。” 红拂女嗤笑道：“如今前线，你们民国步步紧逼，金陵城一度岌岌可危，襄阳城情况也不乐观。这时候，你这个敌军大元帅来找我这个将军夫人帮忙？是想让我劝李靖投诚么？” 元祯摇了摇头：“嫂夫人误会了！ 您与李大哥，都是元祯敬佩之人，元祯断然做不出有辱二位品格之事。” 红拂女不置可否，继续问道：“那你所为何来？” 元祯再度执礼：“元祯前来，请夫人随军，并且，在元祯进入定襄之前，可以透露一些李大哥和李世民的动向！” 第282章 阴险阳谋 听闻此言，红拂女刚要严厉拒绝，却见元祯随手丢过来一枚玉符，红拂女看清楚玉符之后，思忖良久，随后叹了一口气妥协道：“仅此一次，仅有一个月！ 一个月内你若是没有进入定襄，此约作废！” 元祯点了点头，随即将如何传讯告知红拂女后，便转身离去。 玉符自然是杨素留下的，而拂晓，却是杨广的手笔！ 当初，杨广让沈南之赴任扬州，元瑾元祯去洛阳。当时元瑾主要负责天网情报人员的训练，而元祯负责突击队的培养，命名为凌晨。 而杨广自己，则是秘密创建了拂晓，第一批拂晓成员便是杨素临终前遣散的那数千名女眷们。 其中便有表面上背叛了杨素的两名姬妾，王紫嫣与红拂女！加上其他，共计有一百人，都是杨素推荐可用的人。 这也是当初，杨广和杨素之间的，不为沈南之所知的秘密协议，补充条款。这些人，直接就被杨广分在了元祯麾下，与凌晨突击队并列，称为拂晓。 而杨广并不是只有这一批，在扬州迷楼里，还隐藏着杨广秘密培养的近三千人，都是心思机巧，面若桃花的美人儿。 从杨素之死开始，杨素的姬妾侍女们都被遣散了出去，有些就入了官家为妾，有些混迹青楼市井，有些从良下嫁，只想过平平淡淡的普通生活。 杨广死后，迷楼里的数千美女也被各方势力哄抢，大多进入了各方势力的官员内院。 而这些，元祯原本并不知道！ 元祯到了彭城，唤醒了第一个凌晨负责人的时候，才被告知拂晓组织早已发展壮大，并且向元祯提供了红拂女和王紫嫣也是拂晓的事。 正因如此，元祯才绕道洛阳，只为启动红拂女，得到红拂女的帮助。 确定红拂女的心意之后，元祯一路疾驰，奔向前往定襄之前，最后一个必须去的地方！ 那便是河北，元祯要去见一见窦建德旧部——刘黑闼！ 一路上化装前进，刚到武安郡的元祯，便收到了红拂女的第一份传讯，想来红拂女已经出发与李靖的会合了。 知晓李世民和李靖没有速攻定襄的打算，元祯也是放下心来，直接奔向河北刘黑闼部。 当初窦建德被擒，刘黑闼等旧部只得向李唐称臣。 一年过去了，李世民依旧没有完全渗透河北势力，无法拆分重组，彻底掌控河北地区。 但是，由于窦建德被扣押在长安，刘黑闼等人倒也老实，该称臣称臣，该上交税收上交税收，没有给李唐任何口实强行插手河北之事。 二百名凌晨队员，分部各地，河北之地就有二十人。 其中不乏有加入夏王窦建德部队的，混成千夫长的也有两人！ 元祯与他们取得联系之后，便通过他们，得见了刘黑闼。 刘黑闼看着眼前的，号称民国支柱的大元帅，唯一让李世民都吃了败仗的元祯，嗤笑道：“原本以为，民国大元帅，不同凡响，今日一见，也是如此冒冒失失之辈！ 来人，给我拿下！” 刘黑闼确定了元祯的身份后，便想擒下元祯，向李世民求赏，换回窦建德。 元祯也不反抗，任由刀斧加身，只是嗤笑道：“原本以为夏王旧部，都是英雄，如今一看，狗熊都不如！” 刘黑闼闻言震怒，当即就要砍了元祯，改送脑袋给秦王。 元祯见刘黑闼如此不明事理，刚要武力脱身时，却见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将军拦住了刘黑闼：“大帅，反正他也逃不掉，我们不妨看看他到底为何而来！” 刘黑闼对于这个青年将军很重视，点了点头摆了摆手。 青年将军对刀斧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元祯看了看这名青年将军，点了点头称赞道：“刘大帅手底下还是有人才的！” 刘黑闼不耐烦道：“有什么话就说！本帅倒要看看你是否真能够口绽莲花，让本帅改了心意，饶你一命！” 元祯耸了耸肩，对于刘黑闼的语气也并不恼：“元某来此之前，已经开始了营救夏王计划！” 刘黑闼闻言一愣，随后一喜，站起身道：“真的？真的能救出来？” 不同于刘黑闼的惊喜，青年将军蹙眉质问道：“民国大元帅，好手段！ 只不过，你也太阴险了！” 刘黑闼闻言一愣，不明所以。 青年将军给刘黑闼解释了一番：夏王被软禁在长安一年，自己等人为什么不试图营救？因为没把握！ 如今河北旧部听话，夏王在长安也听话，所以夏王一时无忧！ 但是元祯一旦开始了营救夏王，那便是叛逃！ 李唐有了口实，必将一路追杀窦建德，再难以留夏王性命！ 而元祯，从他出手救夏王的那一刻起，他的目的便已经达成了！ 救出夏王，顺利送回河北，河北便不会再对李唐称臣，感念民国大恩。 即便救不出夏王，只要坐实了夏王叛逃，李唐便难以再信任夏王，而河北旧部，李唐也不会再如往常那般放任！ 刘黑闼听到青年将军的解释之后，一怒之下就要提刀砍了元祯。 还是那名青年将军，拦下了发飙的刘黑闼，建议道：“大帅，事已至此，只能反了！” 随后青年将军解释，元祯出手时，事情便已经失控了。如今之际，不反也得反了！而当务之急，是要派人营救夏王，加大夏王的生还几率。 另外，既然只有反唐一条路可走，那么，无论元祯有多么可恶，多么阴险，也只能和元祯合作，不然，已经失去了王世充这个盟友，再得罪了民国，单凭河北，根本不足以抗衡李唐！ 如果，此时杀了元祯，那么刘黑闼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那便是投降高句丽，借助高句丽的庇佑，来对抗李唐了！ 刘黑闼还在犹豫不决要不要杀了阴险的元祯的时候，元祯鼓起掌来：“不错，不错，你分析的全对！ 这些，正是元某的全部想法！ 你很不错，刘大帅麾下有你，是他之幸！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将军不卑不亢道：“在下苏定方！” 第283章 刘帅抉择 元祯点了点头，随后丝毫不顾及刘黑闼，当面挖起了墙角：“你很不错，若是有意，民国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此言一出，刘黑闼的脸直接黑了下来。 元祯连忙补充道：“当然啦，刘大帅若是有心，民国也定扫榻相迎！” 刘黑闼只是冷哼一声，不做表态。而苏定方则摇了摇头：“元大帅前脚刚卖了我们夏王，后脚就要挖我，不觉得可笑么？ 枉本将军一直仰慕于元大帅，今日一见，却是有些名不符实了，着实令人失望！” 元祯摊了摊手无奈道：“你们觉得是我坑了夏王？ 那我倒要问问你们，你们有更好的计划营救夏王？ 你们不知道，之所以夏王还能活着，是因为你们尚且保留了一丝实力么？可是，你们这一丝实力又能保持多久？ 据我所知，原本的夏王的地盘，在这一年里已经被李世民蚕食大半了吧？你们觉得你们还能撑多久不被李世民彻底掌控河北？ 你们一旦被拿捏了，夏王会有活路么？” 此言一出，刘黑闼和苏定方都陷入了沉默。明明二人都知道，元祯此举很阴险，又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便是阳谋，你明明知道对方在给你下套，你还除了主动钻进去别无他法。 良久，刘黑闼只得捏着鼻子认可了元祯的行为，下达了几道命令差遣下属沿途营救窦建德。 之后，刘黑闼看向元祯冷笑道：“本帅承认你说的都是事实，或许被吃掉之前，我们也不会有更好的机会营救夏王！但你到底是包藏祸心，想要合作，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见刘黑闼此时反应，元祯心中大定，当即笑道：“我建议你们，放弃河北，直接南下拿掉徐州，届时金陵大概也落到了毛元帅手里，你们也算是有了依靠。到时候，你们需要什么资源都可以商量。” 刘黑闼嗤笑道：“元大帅是把我们当傻子了么？” 且不说河北之地还在淮安王李神通、幽州总管罗艺联军监控之下，能不能顺利打过徐州尚是未知之数，怎么可能凭借元祯随口一句话。 刘黑闼要的是民国的支持，钱粮兵器，甚至是军队的支持！ 元祯思量一番之后，直接向苏定方方向扔了个东西。 苏定方随手接过，是个玉牌，上面镌刻着一个“祯”字。苏定方蹙眉不解：“这是什么？” 元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看了一眼刘黑闼之后，又将目光回到苏定方身上：“苏将军觉得元某如何？” 苏定方眉头皱的更深，狐疑试探道：“元大帅自然是人中龙凤。” 元祯笑道：“你不用如此奉承，罢了罢了，元某直说吧。 本帅有意传承衣钵与你，你可愿意？” 此话一出，刘黑闼一愣，脸色难看的很！ 而苏定方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强行按捺住内心的冲动，拒绝道：“苏定方是刘大帅的部下，断然做不出背叛之事！对于元大帅的错爱，苏定方只能说句抱歉了！” 元祯没有在意苏定方的拒绝，解释道：“你想的有点多了！ 说句实话，别说刘大帅，就是窦建德在这里，也不曾入了民国的眼。 民国眼中的对手，只有李唐，相信在李唐的眼中亦是如此！ 若是刘大帅还妄想着接回夏王之后，继续争雄天下，元某只能说，世上的路有千万条，而刘大帅偏要选择一条死路！” 不等刘黑闼发作，元祯继续说道：“无论大帅如何不愿意承认，你们已经失去了争雄天下的资格，所以，不妨听听元祯的两个建议！ 第一，你们放弃河北根据地，转战徐州，与民国的先头部队取得联系，可保一时不被李唐吃掉，但是一旦如此，便是陷入李唐和民国的包围圈中，再难发展，一旦李唐与民国分出胜负，你们只能服从胜利者。 第二，你们带兵一路南下，直接加入民国。鉴于民国的法律制度，即便是元某也不能对你们许诺太多，但是本帅可以保证，你们依旧可以在军中发挥余热，民国将为你们的部队重新整编之后仍由你们率领。” 就在苏定方想要说话的时候，刘黑闼阻止了苏定方。 沉思片刻之后，刘黑闼叹了口气：“这事我做不了主，要等夏王回来决断！”随后刘黑闼不等元祯反应，直接侧身对苏定方说道：“苏将军，你被解职了！从现在这一刻起，你不再是河北义军一员了！” 刘黑闼和窦建德情深义重，兄弟情深！刘黑闼自己是绝对做不出背叛夏王的事来的，但是刘黑闼也不得不承认元祯说的是对的，即便是夏王回来了，河北义军们也是雄风不在，从夏王被擒的那一刻，河北义军便失去了争雄天下的入场券了。 至于苏定方，是刘黑闼的得意爱将，甚至刘黑闼在高雅贤阵亡之后也想收苏定方为义子，只是，为了不让苏定方被李唐针对，刘黑闼刻意的淡化了苏定方存在，淡化了苏定方的重要性。 毕竟，此时的河北义军，属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状态，苏定方越是出色反而越容易被李唐的人针对！ 所以，听进去了元祯的话后，刘黑闼也觉得是时候让苏定方离开了。 而他刘黑闼，他要留在这里，等待夏王归来，或者等待夏王死讯归来，不然刘黑闼绝对不会主动反唐，给李唐杀夏王的正当借口！ 刘黑闼的这句表态，倒是令元祯吃了一惊，对于刘黑闼的印象有所改观。 而苏定方听到刘大帅的话，连忙表示道：“大帅不走，苏定方也不走！苏定方陪大帅一起等夏王！” 刘黑闼直接一巴掌甩在了苏定方的脸上，怒斥道：“匹夫！你去南方，还有机会为你义父，为夏王，为本帅报仇。你留下，只能跟着我们一起死！” 苏定方泪流雨下：“大帅，我…” 刘黑闼没有再理会苏定方，直接对着元祯一拜：“苏烈这孩子，是个人才，还希望元大帅好生培养，切莫埋没了人才！” 第284章 元祯收徒 元祯对刘黑闼的好感度再度飙升，连忙拱手回了一礼。 随后元祯看着苏定方笑道：“怕么？” 苏定方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对着元祯不确定道：“什么？” 元祯笑道：“怕去民国被排斥，没有一展宏图的机会？ 怕元某，会误人子弟？ 怕有一天，会因为民国的原因，对上你的老东家？” 苏定方沉思一会儿，眼神坚定道：“不怕。 第一，民国的兵制，苏定方了解，在这套制度基础上，苏定方不惧任何竞争！ 第二，之前苏定方参与了虎牢一役，虽不是正面交锋，但是苏定方有自知之明，苏定方不敌李世民。但是您，是唯一让李世民栽了跟头的人，你做我的师父，又怎么会误人子弟？！ 第三，若真有那一天，苏定方会自缚其身，置身事外，即便因此上了民国的军事法庭，苏定方也不会对老东家出手！” 元祯满意的点了点头，从苏定方报出姓名的时候，元祯知道此人就是之前自己有所关注的河北义军苏烈了。这也是除了敌对阵营李唐的将领外，唯一一个让元祯经常关注的人。 此时，刘黑闼直接踹了苏定方一脚，苏定方反应过来，连忙走到元祯面前，行跪拜礼，正式拜师。 却是被元祯一把拉起，没有接受苏定方的跪拜礼：“不用如此，你到了民国之后，先在毛元帅手底下历练吧。” 苏定方点了点头，尊敬道：“是，师父！” 元祯摇了摇头：“不用拜师礼，也不用叫师父，以后就叫一声老师吧！” 苏定方虽然不解，还是恭敬道：“是，老师！” 元祯直接来到刘黑闼案前，拿起刘黑闼的纸笔，当着二人的面书写了起来。内容也很简单，就是给苏定方准备的推荐信，证明其身份而已，当然，要配合之前的玉牌一同使用。 苏定方看到元祯写的推荐信，越看越不对劲，便好奇道：“为何还要定方认毛继祖和沈南之当老师？” 元祯坚持书写完后才回道：“因为老师会的那一套，他们两个也都懂。若是他们两个人教你，跟老师教你也差不多，甚至，他们俩加起来，可能比老师教的更好。” 苏定方还是不理解：“可是，有老师在，我跟老师学不就好了?” 元祯看着这个第一次让自己主动起了心思想要传承衣钵的青年，叹了口气道：“因为，老师此次北行，是有件重要的事情。或许，老师没有机会再回民国了…” 此言一出，刘黑闼和苏定方被惊到了，本来以为元祯来此就是为了在李唐后院放火，此刻听到元祯的话苏定方忍不住问道：“老师此次北行到底为何？有危险？” 元祯点了点头：“老师要去定襄一趟，至少要带走一个人！ 算是九死一生吧。” 即便元祯做了这么多准备，在各地制造混乱，营救窦建德，劝反刘黑闼，但是，定襄一行，元祯仍然没有什么把握！ 即便元祯布置凌晨和拂晓的任务都顺利完成，元祯也只有不到两成的把握，能够顺利带她回民国。因为，元祯清楚地知道，对面给自己下套的两个人是李靖、李世民！ 李世民自从在自己这吃了一亏之后，军事谋略愈发老练，近几年的战绩也极为亮眼，有时候，元祯都觉得，李世民再对上自己，自己未必能赢得了他了。 更何况，此次针对自己的不仅仅是李世民，还有一直被元祯视为头号对手的李靖！ 尽管李靖在李唐还没有独当一面，没有什么机会刷战绩，但是元祯从不怀疑李靖的军事能力。而当你认为李靖在李唐没有什么话语权的时候，李世民又颇为重视李靖的意见，只是有意无意的将李靖隐藏了而已，这一点别人可能不知道，元祯是一清二楚。 所以，从踏上北归的道路开始，元祯便已经做好了成仁的准备。 此时迫切收下苏定方，也是为民国留下一个未来可以接替自己的人才。毕竟，作为民国的大元帅，元祯此次的北上行为，已经是对于全体国民的不负责任，但是元祯知道，若是自己不走这一趟，心里的遗憾，这一辈子都过不去。 此刻成功收下苏定方后，元祯的负罪感也是缓解了许多，这个自己早已注意到的人才，经过系统的科学引导，加上本来就有的丰富经验，或许真的可以接替自己，成为民国部队的支柱。 然而听到元祯要去定襄的时候，苏定方瞬间明白过来，直接询问道：“南边打的如火如荼，李世民和老师却并未出现在战场。 如今老师悄然出现在河北，要去定襄，那么，攻打定襄的徐世绩被调回金陵之后，接替者是李世民？” 不怪苏定方不知道，而是因为李世民和李靖是秘密前往北方，所以外界消息并不知道徐世绩被调走之后，到底是谁接替了徐世绩，还要不要北伐定襄。 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一套完整的情报系统，洞悉天下大事，对于河北义军们来说，很多事情都不是他们能够知道的。 对于苏定方的反应，元祯很满意，点了点头道：“不止李世民，还有李靖！” “李靖？”听到这个名字，苏定方一脸不解，不明白元祯为何要单独提及李靖。 毕竟在苏定方的印象之中，李靖只是李唐的一名将军，还是那种出场率极低的，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将军，虽然与李世民亲近，但也没有秦琼程咬金尉迟恭等受李世民重用，拥有超高的出场率和赫赫战功。 元祯对苏定方解释道：“你觉得李世民怎么样？” 苏定方恭敬回道：“回老师，李世民虽然只比丁方大两岁，论军事能力，超出定方许多。” 元祯拍了拍苏定方的肩膀安慰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李世民也是人，是人就没有绝对的无敌，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苏定方连忙回道：“老师说的是。那李靖…” 元祯叹了口气，回想起与李靖的初识，相处，相争，往事历历在目，拍着苏定方的肩膀道：“论起军事能力，李靖，犹在李世民之上！” 第285章 萧亭之死 数日后，窦建德的死讯传遍了整个北方。 事情起因是窦建德设法潜逃，顺利逃出长安之后，更是一路逃到了洛阳。 但是，留守京城的赵王殿下李玄霸发现窦建德潜逃之后，带兵一路追击。并且在窦建德与刘黑闼派来的援兵汇合之后，直接围歼了夏王逃亡队伍。 窦建德深感大势已去，也不想再回到长安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拔剑自刎了。 得到窦建德死讯的刘黑闼，直接率旧部反唐，直接跟李神通和罗艺开战了。 而李世民得知三弟杀了窦建德，刘黑闼造反之后，加快了定襄的围剿，短短数日，已经拿下了定襄大部分地区，只剩下盛乐城一座孤城了！ 李世民直接将盛乐城围了起来，给了城内三天时间，让城内乖乖投降。这也是李靖和李世民算好的，三天时间，元祯应该就能到了。 这一点，还要归功于红拂女。红拂女一开始就跟李靖明牌了，李靖得知之后也没有怪红拂泄露自己行踪之事，反而将计就计，利用元祯知道自己的动向，结合元祯几次活动的地区，来为元祯的设计进度。 攻下定襄之后，红拂传讯，元祯来得及赶到的情况下，三天内一定会露面。 定襄郡，盛乐城中。 “我们还能撑多久？”衣着华贵的萧太后对着一旁的人说道。 “那得看人家意思，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极夜站在萧太后身后，随口回道，丝毫不在意眼前这个尊贵的妇人爱不爱听大实话。 从当初，极夜跟着李淳风一行人身后，向北而行，最终目的地便是盛乐城，继续负责着萧太后的安保工作。 萧亭点了点头，想起杨氏宗亲们都被吓得失去了斗志，天天嚷着开城投降，轻声问道：“我执意留在此地，是不是有些自私了？” 极夜摇了摇头：“没有什么自私不自私的，你留在此地也不是为了你自己，我都懂。 有你在，北面义城公主买你的账，若是你不在了，杨氏宗亲更没有了依靠，生死只能寄于李唐的慈悲之心了。 另外，你不愿去民国，我也明白。” 之前极夜刚到定襄的时候，便是打算按照杨广生前的意思，带萧亭离开是非之地，前往民国。 彼时王世充和窦建德与李唐之争尚未结束，还是有很大机会成功带着萧亭少数几个人穿越战乱，抵达民国的。 但是萧亭拒绝了。 极夜也明白萧亭的心意，没有再劝，选择了留下陪伴，护卫左右。 萧亭身份特殊，以杨广皇后的身份，并不适合出现在民国。 天下苦杨久矣，萧亭一直向往，一直想要的民国的民主平等生活，是绝不可能允许自己这个天下人共弃之人去玷污的。 即便沈南之他们身居高位，但是萧亭知道，民国百姓不会欢迎自己。 萧亭自己，也不愿意隐姓埋名生活，三十多年前，自己就叫萧亭，之后是太子妃，是皇后，是太后！怎可为了偷生，而隐姓埋名？更何况，这个名姓，是他为自己选的！ 或许还有一点，就是萧亭不愿意再接受杨广对于自己的安排！ 他既然放弃了所有，选择赴死，干嘛还要关心自己后路？既然还关心自己，为何执意去死，不肯听自己劝，假死脱身隐姓埋名，结庐而居？ 当然，这些事情，杨广在死前，就已经与萧亭沟通过，说服了萧亭之后，才安然赴死的。然而，萧亭在长久的思念之中，诞生了些许恨意，但是萧亭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在恨杨广，还是在恨自己。 凭什么？凭什么杨广可以摆弄所有人的人生？凭什么不给他自己留后路？他明明可以的！他给所有人都安排了后路，唯独没有安排自己，为什么？凭什么他可以心无挂念静心眠？ 自己偏不如他所愿，不愿再按照他安排的路去走！杨广让萧亭转交给民国，转交给沈南之的礼物，用以保障萧亭在民国待遇的礼物，直接被萧亭放在了给赵慧的包裹里。 反正萧亭也没打算去民国，不需要这份礼物来换取民国的接纳。 二人沉默良久，萧亭又想起了元祯，知道元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按日子算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到了，忽然向一旁的极夜问道：“我现在想走还能走得掉么？” 极夜思量了一番，回道：“三成吧。” 萧亭展颜一笑：“既然你有三成，那是不是他来了结果也没那么糟，若是你们俩联手，就有把握了？” 极夜翻了个白眼：“你想多了，加上他才三成！只是我自己的话，一成顶天了！” 萧亭笑着拍了拍极夜肩膀：“不要那么悲观嘛！” 极夜没好气回怼道：“盲目乐观更不可取！” 萧亭笑了笑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反而向极夜撒娇道：“我饿了，你快去做饭吧。” 极夜翻了白眼，却还是乖乖的转身，去膳房亲自动手了。 自从极夜到定襄之后，就经常自己做饭，和萧亭两个人吃。所以，此刻，极夜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 然而，这次的疏忽，让极夜往后余生，时常内疚，久久不能释怀。 元祯这边。 刚刚进入定襄境内的元祯，便听到了一个消息：萧太后服毒自尽，前隋余孽开城投降了。 然后，接受了杨隋余孽投降，彻底拿下定襄的李世民，却是有些开心不起来！ 目标之一的萧太后死了，由杨氏宗亲抬棺献城投降，李世民亲眼所见，而另一个可以制约民国总统沈南之的人，随着杨隋开城投降，暂时失去了线索。 此行元祯又还未出现，好像既定目标一个也没有完成！ 李世民只好先接管盛乐城，封锁全城，所有人不得进出。李世民决定，先从萧太后的死因查起，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很快，为萧亭验尸的红拂女前来述职：一切如同杨氏宗亲所说，萧太后是服毒自杀。 李世民失望不已，自杀的萧太后并没有什么可以利用之处，除非，自己可以无视各方谴责，用毁坏尸体来引元祯上钩，只是，李世民还做不出来这等禽兽之事。 然后红拂女下面的一句话，彻底震惊了李世民和李靖。 “那个…萧太后仍是完璧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