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策苏彩儿》 第1章 人可领回来了? 明朝。 水桥村内。 一个身材高瘦，却看起来容貌俊朗的年轻人，正坐在房间外的檐头下。 青年名叫赵策。 此时的他，看着那长满了青苔的边边角角，轻叹一声。 穿越了…… 穿越到了古代社会。 刚刚消化完原主记忆的赵策，只觉得脑袋瓜子有些嗡嗡的。 宿醉刚醒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他一个根正红苗的大好青年，一朝穿越，成了一个心比天高的穷读书人。 想起原主那从来不正眼看人，总是把村里的人形容成泥腿子的样子。 赵策就觉得一阵头疼。 “这人，和村里人的关系，有够差的啊……” 赵策长吁短叹。 他穿越的这个原身，与他同名。 不同于前世，作为国家保护动物将近三十年的他，这个身体，如今才19岁。 作为一个读书人，这年龄也不算小了。 但原主却是个刚开蒙了一两年的读书人。 14岁时，因为父亲发了些小财，便决定把年纪还算正常，一直溺爱在家中的原主送学堂去。 结果原主穿着一身比村里人都好的普通衣料的棉衣，兴冲冲的到了到了城里的学堂。 看见那些穿着光鲜的城里人。 同窗那些城里的少爷，随手打赏个下人，就是自己几天的零用。 心里就开始不平衡起来了。 字没认得多少，倒是眼界越来越高。 整天想着自己日后做大官，飞黄腾达后，该是怎么样的富贵生活。 回到村里，自命清高的他，看到村里的农家人。 那是一个个的都看不上了。 整天穿着一身长袍，背着身，来来去去就那两句自己都不知道意思的之乎者也。 村里的小孩但凡不小心靠近了他一点，都会被他呵斥一番。 久而久之，村里人即便知道他是个读书人，也都不愿意靠近他了。 然而好景不长。 家中正准备建新房子时，原主父母却发生意外，双双离去。 刚开蒙一两年，字都没认多几个，正幻想着科举做大官的原主。 人直接懵了。 原主大伯怜惜他孤家寡人，帮着他操持了丧事。 这两年来，又一直帮着原主。 让他一定要争口气，努力读书，以慰父母在天之灵。 原主痛定思痛。 也振作了起来。 首先，作为一个清高的读书人，不能受任何一份嗟来之食。 于是拒绝了大伯家的帮助。 心中想着，就算家中只剩下自己，自己也一定要争气。 不能让村里那些泥腿子，看了自己的笑话！ 于是。 争气的……没用两年，就把家里留下建房子的钱全败光了。 昨晚这原主，估计是酒喝多了，又气极。 这是醉着被气死了，才让给赵策穿越了过来 思及此，赵策只觉得一阵心塞。 “这都什么事啊......” “一场穿越，得了个天崩开局。” 看着墙边簌簌往下掉的泥土，赵策摇了摇自己还有些昏沉的脑袋。 “罢了，既然来了，那便要好好活着。” “自己怎么说，也是吃过两碗夜粥的，肯定能活出个人样来。” 又低头看了看原主这排骨一样的身板。 “虽然瘦了点，但是剩在够高。” “只要后面多加锻炼，重新成为一个大帅比，也不成问题。” 在原主的记忆中。 这个明朝，和赵策原来历史上的明朝，虽然有些不同。 不过大概是相似的。 所以。 虽然家底被原主败光了，不过赵策也不怕。 他脑里有不少的知识，要在这古代脱个贫，应当是没问题的。 心情放松了一些，赵策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后的尘土。 “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苏策皱了皱眉头，“算了，还是先回房盘点盘点自己现在还有的家当。” 正准备回房，大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赵策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脸颊黝黑的中年汉子。 那憨厚的脸，在看到赵策后，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 来人正是原主的大伯，赵有才。 赵有才是水桥村的村长，平时在村里人面前，还是颇具威严的。 只是一到原主面前，就威严不起来了。 他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策儿，人可领回来了？” 赵策愣了一下。 人？ 什么人？ 赵有才看到他愣了一下，补充道：“昨日你不是把聘礼拿给媒婆，说要领个小娘子回来的吗？” “还说那小娘子是个好人家的小姑娘，就是地方离得远了些。” 想了想，又问道：“我见你家中连个红纸都没贴，可是银子不够？” “大伯给你再带了点过来，成亲是大事，你可得好好置办一下。” 经过赵有才这么一提醒。 赵策也想起来了。 他嘴角抽了抽，心想着：刚刚就说自己忘记了什么事，原来是忘了这件事。 原主争气的这两年，被那些看不起他的同窗，带到了城里的青楼。 直接迷上了青楼里的花魁。 这家中的钱财，都是挥霍到了青楼里。 原本父母留着准备建房子的钱败光后，又把家里的田产都卖的差不多了。 就这，还连人花魁的手都没摸过…… 昨天听说花魁要再收入幕之宾。 家底都掏光了的他，只得硬着头皮，问自己的大伯借了钱。 还骗他说，是官媒那边有了合适的对象。 是个外县来的。 自己只需要把聘礼交了，就可以把人领回来了。 在古代，因为朝廷鼓励人口生育的原因。 规定了男的到弱冠之龄，女的到了16岁后，不成亲就要罚款了。 而且这罚款，还是累积的。 所以，家穷人丑也好，生来就是大帅比也好，反正都要可劲的造人。 为社会的人口繁荣而添砖加瓦。 赵策今年已经19岁了。 因为之前对赵有才家里的疏远，赵有才是想给他说对象，也不好说。 结果他昨天突然找赵有才，说要钱娶媳妇。 赵有才当即高兴坏了。 二话不说，不顾自己家里人的反对，拿了家里五两银子给赵策。 让他把人领回来，再置办一些成亲的东西。 结果可想而知，这些银子自然是拿去青楼挥霍光了…… “额，大伯……” 赵策踟蹰道：“这人......” 赵有才原本闻到赵策身上残留的酒味，有些不高兴。 但是一听到赵策喊大伯，赵有才脸上的褶子都笑出来了。 自从赵策爹娘去世后，他没过一年，就拒绝了自己家的帮助。 还因为种种事情，不肯再喊自己。 赵有才只觉得眼眶微微湿润。 他暂时把想要教训的话吞了回去，“嗳”了一声，擦了擦眼角。 “人怎么了？” “难道人长得不够好？那也没事。” “娶妻娶贤，只要是个踏实能干好生养的，就好了。” 两人正说着，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小姑娘。 嘴里还发这怯怯的声音：“夫、夫君......” “可以吃饭了。” 一边说着，一边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到门口的赵有才和赵策，这小姑娘愣了一下。 而门口的赵有才，看着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嘴角的微笑，逐渐消失了。 赵策一拍脑袋。 完球了！ 忘了这件事！ 第2章 三十斤米，娶回来一个小媳妇儿 眼前的小姑娘。 一身洗的发白，打满补丁，明显不合身的衣裳，挂在身上。 一条腰带绑着在腰间，整个人看起来瘦瘦小小的。 身高估计就到赵策的胸前。 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眼前的两人，然后飞快的垂了下去。 只留下乌压压的长睫毛,轻轻的颤了颤。 “我、我做好饭了......” 赵策还没来得及开口，赵有才的大嗓门已经嚷嚷开了。 “策儿，这女娃子是谁？” 其实赵有才问了也是白问。 孤男寡女在一个屋子里，还能是谁？ 赵有才只是不敢相信。 五两银子！ 他给了赵策五两银子，他该不会真的带回这么一个小豆芽吧？ 五两银子，不说村花，就是城里的姑娘都能娶回来了！ 这可是他家里一年的收入了！ 这小姑娘看起来就像根小豆芽菜一样，一看就是不好生养的。 赵有才想，自己的侄儿少不更事的。 肯定是被人骗了！ 赵策看赵有才嚷嚷完后，那小姑娘的小身板，有些害怕的抖了抖。 赵策赶紧说道：“大、大伯，这其中，恐怕有些误会。” 赵策刚才，在房间外坐着回忆往事唏嘘的时候，就说忘记了一件事。 原来是忘了家里添了一个人口了。 昨天原主去了青楼，把钱花光了，又受了一肚子的气。 心中还记着拿了赵有才五两银子，叮嘱他赶紧把媳妇带回家的话。 喝的烂醉的他，在半路遇到这个要被家里人带去要找官媒直接嫁出去的小姑娘。 看这小姑娘长得不错，于是自作聪明的，用兜里剩下的银子，把这个小姑娘娶了回来，也算是交差。 一手交聘礼，一手交庚帖。 这一桩买卖......这一桩婚姻，便成了。 这小姑娘昨晚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待着的，一大早就躲在厨房里干活了。 赵有才听到有误会这种话，停了下来，看着赵策。 “什么误会？” “莫非是官媒那边骗了你？” “不对，官媒肯定不会骗人，你是不是私底下找了那些不可靠的媒婆？” “不行，不管是谁，我们带着这人出去城里，找媒婆要个说法去！” “五两银子，带回来这么一个媳妇，这怎么行？” 赵有才说着，就要回去喊人。 这年头，除了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的。 不然谁会娶这么瘦的媳妇？ 这么瘦的媳妇，不说生孩子困难，就是自己都不好养活！ 屋内的小姑娘听了他的话，有些惶惶的看向了赵策。 “夫、夫君......” 喊完，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这才来夫家过了一晚上，就要被送回去了吗？ 这要是被送了回去，她是肯定不能再嫁人了。 以她舅妈那一家的性格，估计会让她自己找个地方吊死了。 这么想着，那大眼睛一瞬间就起了雾气。 赵策看着这小姑娘刚刚那一瞬间可怜巴巴的眼神，赶紧拉住赵有才，说：“大伯，我现在头有点晕。” “你先不要急，等我先捋捋这事。” 赵有才一听说赵策身体不舒服，有些紧张的问道：“头晕？” “是不是读书太用功了？” 他说道：“那你先捋捋，大伯先不吵你。” “下午大伯再带人来找你。” “那些个媒婆，真是岂有此理！” 赵策好说歹说，又加上装病。 才把大伯劝走了。 赵策叹了一口气。 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解释好，让他先缓缓。 转身看向身后的小姑娘，那小姑娘也仰头看着他。 她背着光，一双大眼睛，带着水光。 只是很快，她又把头低了下去。 赵策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也没有细想。 他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苏彩儿垂下眼眸，那乌压压的长睫毛扇了扇，才有些难过的说：“我、我叫苏彩儿。” “昨天是夫君在路上，把我带了回来的。” 少女音小小的，糯糯的。 因为紧张，还带着一丝小小的颤抖。 她昨天被自己的舅妈和表哥带着，说是她快十六岁了。 村里不能再留着她了。 无论如何，昨天都要把她嫁出去。 在去官媒的途中，苏彩儿无数次想过死。 这一天的时间，就要把她嫁出去，能嫁的都是什么人？ 无非是一些脾气暴躁，实在娶不到媳妇的鳏夫。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以前听说有一条村子的男人，媳妇死了之后，后面都没娶上媳妇。 那是因为，他把自己的媳妇，硬生生打死了的！ 大家听说了他的名声，都不敢嫁给他。 还好她半路遇到了夫君。 他不嫌弃自己，直接把聘礼给了舅妈，带着自己回了家。 说是聘礼，其实也算是买了下来。 但是无论如何，这都说明自己是夫君的媳妇儿了。 她跟着夫君一路走回家，昨晚天色太晚了。 路上也没什么人。 夫君喝的太醉了，只闷头往家里走。 回到家后，直接就睡死了过去。 一直到早上才醒。 虽然没人看着，但是苏彩儿还是很有自觉的。 一大早就把家里的活，都干的七七八八了。 想到刚刚夫君大伯那么激动的说着，要带自己出去要个说法的样子。 这么一想着，苏彩儿眼里的泪水就要止不住了。 她哀求的说道：“我、我虽然瘦了些，但是我很能干活的。” “夫君娶了我，我们是夫妻了呢，能不能......” “能不能让我留下来？” 这般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了。 毕竟她的夫君是读书人，她其实是配不上他的。 而且大伯是长辈，要是长辈开了口。 作为读书人的夫君，肯定是要听的。 想着自己才因为离开了那条村子，日子有了盼头，高兴了一晚上。 这就要把她的美梦敲碎了。 看着眼前小姑娘垂着小脑袋，偷偷的抹着自己的小眼泪，无声的哭泣着。 赵策轻叹了一口气。 他昨天醉的太厉害，实在记不太清了。 直接坐下，指着旁边的凳子，说道：“你先别哭了。” “你也坐。” “我昨日有些醉了，记不太清事情了。” “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苏彩儿迟疑了一下，坐在了旁边的小凳子上。 小小的一个，两只小手规规矩矩的叠在膝盖上。 抬起小脸，大眼睛和小鼻头都红红的。 有些怯怯的看了他一眼，赵策这才看到，她那眼睛，似乎有什么不对。 赵策想凑近一点看看，但是想想这才知道别人的名字，自己不好贸然做这些举动。 正想着，眼前的小姑娘就开口说话了。 “我昨天要去找官媒直接登记的。” “夫君昨天半路把我娶了下来，让我跟着你回家了。” 赵策想了想，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原主昨天带了人回家，也没别的想法。 只是想着要对这五两银子交差。 后面怎么回家的，烂醉的自己都不记得了。 一大早，这内壳里就换了一个灵魂。 赵策揉了揉眉心。 有些无奈的想着。 这年代，娶妻是不是太儿戏了一点？ 这媳妇儿，是自己回家走到半路给带回来的。 好像花了多少钱的聘礼来着？ 赵策想了想，好像想不出来。 他随口问道：“昨天我给了多少聘礼？” 苏彩儿有些紧张的说：“一钱银子呢……” 赵策狐疑的看向她。 “一钱银子？” 赵策知道，一钱银子，大概是一百文钱左右。 想起电视剧里面，那些人一出手就是一大块的银锭子。 听起来感觉一钱银子就不怎么值钱。 赵策想了想。 明中时候，一斗米，似乎是四五十文钱？ 一斗米大概是后世的十七八斤。 上下扫了一眼眼前正忐忑着的小姑娘。 好家伙！ 三十多斤的米，娶回来一个小媳妇儿？ 第3章 可怜又可爱 见到赵策扫了自己一眼，就开始出神了。 苏彩儿以为他觉得自己贵了。 毕竟昨天夫君喝醉了，估计是没看清自己。 她赶紧说道：“聘礼虽然贵了，但是我、我很能干活的！” 赵策有些无奈的看向她。 贵了？ 面前的小姑娘，正背着光坐着。 小身板看起来瘦瘦小小的。 巴掌大的小脸，五官除了一双扑闪的大眼睛外，其他都小小的。 还因为刚刚偷偷擦了擦小眼泪，小鼻尖红通通的。 偶尔抿一下小嘴，嘴角还有一个小梨涡。 看起来可怜又可爱的样子。 赵策不得不承认，这小姑娘确实长得不错。 就这，一百文钱还贵了吗？ 那自己问大伯要五两银子娶妻，结果都去青楼倒贴了一个不知经过几手的花魁。 这算的了什么？ 看到赵策的眼神再度看向自己，小姑娘小身板不禁挺直了，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眨巴了一下眼睛，又赶紧垂了下来。 赵策问道：“你多少岁了？” 苏彩儿小声回答说：“快十六岁了。” 想了想，又补充道：“虽然我瘦了一些，但是可、可以生孩子的呢。” 赵策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的人。 这小身板，看起来就跟个五六年级的小学生一般。 自己都是一个孩子，还说可以生孩子了。 想起下午要带人过来的大伯，赵策又觉得一阵心塞。 自己昨天把人带了回来，这过了一夜。 即便自己知道他什么都没做过，但是这小姑娘是肯定没有清白好说了。 古代可不比现代。 越是落后的地方，其实封建思想越严重。 这失了清白的农家小姑娘，等待她的，估计只有死路一条了。 就算大伯只是带着她去要退钱。 最后并没有要把她送走。 这闹起来，这小姑娘也是毁了。 毕竟古代的女子，最重名声。 一个声名狼藉的男人还可以彻底摆烂。 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那是在哪里都活不下去的。 赵策叹了一口气。 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小姑娘，自己总不能把她推进火坑去。 先留下来吧...... 反正也就是多一张嘴吃饭而已。 至于是做自己的妻子，还是做妹妹，都无所谓。 想着，赵策便说：“你先留下吧。” “下午我同大伯说说。” 苏彩儿眼前一亮，高兴的说着：“多、多谢夫君。” 夫君...... 听着这小少女一口一个夫君，赵策只觉得有些好笑。 这穿越第一天，就喜得了一个夫君称号。 还是这么一个小朋友。 正想着。 “咕噜噜......” 一阵肚子打鼓的声音传来。 旁边的小姑娘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自己的小肚子，有些害羞的看着赵策。 “肚子饿了？”赵策问。 苏彩儿结巴道：“不、不饿的......” 昨天到现在，她都没吃过东西。 早上起来，实在是饿的受不了，就在井里打了水，直接给灌了一勺凉水。 明明刚刚自己从厨房出来时，又灌了一勺子凉水的。 怎么这么快又饿了呢？ 看着眼前耳朵尖红红，一副无地自容的小姑娘。 赵策不禁轻笑一声。 这小姑娘，真好玩。 轻咳一声，赵策说道：“不是说做好饭，可以吃饭了吗？” “走吧，先去吃饭再说。” 苏彩儿听到他的话，赶紧“嗯”了一声。 “可以吃了的。” 赵策率先往厨房走去。 苏彩儿也赶紧跟上。 走了两步，她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把速度放慢了。 赵策走了一阵，转头回去。 看到刚刚小肚子还打鼓的小姑娘，正慢腾腾的走着。 “不是说饿了吗？走快一些。” 苏彩儿听到夫君的催促，脸上有些急。 “我、我马上的。” 说完，就迈开腿，走的快了一些。 只是这走的快了，赵策就发现她似乎走路有些不对。 怎么看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 看到赵策盯着自己的腿在看，苏彩儿迈出的腿不禁停了下来。 两只穿着陈旧包头草鞋的小脚，有些害羞的动了动。 “怎、怎么了呀？” 苏彩儿小声的问。 赵策迟疑道：“你刚刚撞到腿了吗？” 苏彩儿有些紧张的说：“没有呀。” “我的腿......坏了好几年啦。” “昨天夫君也知道的。” 昨天带自己回家的时候，表哥也说了，自己腿脚有问题的。 那时候夫君都听到了的。 而且两人一路走回来，赵策人高腿长的走在前面。 苏彩儿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这一路，夫君也是看到了的。 但是再一看夫君这有些惊讶的样子，苏彩儿有些不确定的说：“昨天表哥和夫君说过了的。” “夫君不记得了？” 赵策这才知道，这小姑娘口中的一钱银子聘礼贵了，是什么意思了。 昨天原主个傻缺，喝的满脑浆糊。 哪里管的了这么多？ 原来正常人家，娶妻聘礼基本都是给个一两百文钱。 但是这个小姑娘腿脚是有毛病的。 所以她才会说贵了的话。 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身体有些残疾的话，估计就连山沟沟里的老鳏都会嫌弃。 所以苏彩儿一直到这么大了，明明脸还不错，却都没嫁人。 也有这么一个原因。 村里人都“小瘸子小瘸子”的叫着自己，附近的媒婆一听到她的名字，基本都是摆摆手就走了。 想了想，她又赶紧争取道：“虽然我腿脚有些不好，但是这不影响我干活的。” “我、我会好好干活，不会让夫君浪费了聘礼的钱的。” 苏彩儿说完，有些忐忑的等待着。 她现在可以确定了。 夫君昨天估计是真不记得了。 那刚刚说好让自己留下来的话，还会当真吗？ 她有些难过的想，她并没有想着欺骗夫君的...... 苏彩儿低垂着小脑袋，似乎正在等待宣判的样子。 而审判人，则是赵策本人。 赵策回过神来，看着小姑娘又低下了头，只给自己留下一个小小的发旋。 轻咳一声。 自己现在就是赵策，还是不要骂自己了。 一点小残疾，也不碍事。 “算了，不说这个了，先吃饭吧。” 说完，直接转身继续走。 苏彩儿有些茫然的抬起小脑袋。 夫君明明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但是知道了之后，却好像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在意？ 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也没有暴跳如雷，感觉自己被欺骗了。 只是轻飘飘的揭过了这事。 看着面前男人高高瘦瘦的身影，身后的苏彩儿捏了捏自己的小拳头。 她的夫君实在太好了！ 她一定会好好干活，努力报答夫君的！ 第4章 米都留给夫君吃 赵策走进厨房，看到厨房里面被收拾的干净整齐的样子。 不禁点了点头。 这小姑娘，确实是一个能干的。 自己起来发呆的时间里，她就把原来杂乱不堪的厨房，收拾的这么好了。 原主一个读书人，自然不会进厨房。 毕竟，“君子远庖厨”虽然不是要君子不进厨房的意思，但是也被曲解的差不多了。 所以赵策记忆中，是完全没有他进厨房的片段。 一般他平时在学堂上完课，就在城里随便解决掉。 这闲置了几年的厨房，有多脏，是可想而知的。 古代的厨房，采光并不太好。 不过依然可以看到这桌面和板凳，都是干干净净的。 赵策坐在小姑娘擦的干干净净的板凳上。 看着角落那还剩一点点的散柴。 这散柴，还是赵有才给他打回来的。 那边的小姑娘，已经殷勤的给他装了一碗稀粥过来。 热气腾腾的粥，冒着一阵米香，上面飘着一个形状可疑的动物，还有一点...... 赵策闻了闻，还有一股子干燥的霉味？ 看到夫君凑近闻着米粥的味道，苏彩儿解释说：“夫君好久没用厨房了。” “米缸的米发霉啦。” “我洗了好久的，又煮熟了，不碍事的。” 看了看上面的米虫，苏彩儿赶紧说：“呀，还有一只米虫。” “对不起，我没撇出来。” “我给夫君撇出去。” 说完，又勤快的把这碗粥端走，拿着木勺子，小心的往厨房角落出水的地方，把那只米虫撇了下去。 粥又重新被端了上来。 赵策一言难尽的看着这碗粥。 虽然作为一个新时代的青年，也不是没见过米虫这种东西。 但是这家底被原主败的这么彻底，也确实是让他长见识了。 看着小姑娘正往锅里掏着没撇完的米虫，赵策说道：“先别管了，你也吃了先吧。” 昨晚到现在，已经快中午了。 赵策肚子也饿了。 他说完，苏彩儿应了一声，也给自己拿了一个碗。 小小的舀了半碗米汤。 夫君家里没有糙米，只有米缸里长了毛的白米。 不过就算是长了毛，那也是白米煮的粥呢...... 米汤也是白白的，看起来就很好喝。 苏彩儿吞了吞口水，避免舀到下面的米。 给自己装了半碗米汤。 赵策看着这碗不算太热的米粥，里面大概有半碗的米。 粥带着一股子霉味，他也没心思闻。 只三两口喝了。 转头一看。 就看到小姑娘正捧着比她小脸还大的碗，喝了一口碗里的米汤。 那小小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碗放下后，看到赵策正看着自己，她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小脑袋。 那小嘴上，还带了一些水光。 伸出小舌头，舔了舔那点米汤，苏彩儿很快又把眼睛垂下来。 她小声问道：“夫君喝完了，是不是还要？” 说着，就要放下自己的碗，给赵策重新装一碗。 赵策想，这小姑娘胆子有点小，完全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 总是给自己留下两排小扇子一般的长睫毛。 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家里人怎么狠心把她直接扔到官媒那里了？ 不过听说是她表哥和舅妈，赵策估摸着，这背后还有故事了。 不急，来日方长。 后面再慢慢了解吧。 赵策确实是没吃饱。 他对那边正要过来伺候自己的小姑娘，笑道：“没事，你吃吧。” 说完，自己端着碗，走了过去。 拿起木勺子，往锅里舀了一下。 只剩下底下薄薄的的一点米在锅里。 再抬头一看，小姑娘的碗里的米汤，干干净净的，那是连半粒米都没有。 赵策拿着木勺子的手，顿了顿。 旁边的小姑娘，说道：“夫君，我给你把米都装出来吧。” 赵策无奈道：“怎么不给自己装点米？” 苏彩儿摆摆手，说：“这都是白米，金贵着呢。” “得留给夫君吃的。” “我喝了米汤就好啦。” 这还是苏彩儿第一次喝到，全是白米煮的米汤。 这已经很幸福啦。 赵策无奈的把小姑娘那只剩下一点点米汤的碗，拿了过来。 给她捞了半碗，带着米粒的米粥。 “给，把这个喝了吧。” “晚点再看看，家里有什么东西可以换粮食的。” 赵策把手中的碗递过去，小姑娘却直接摆手。 “不要米，米留给夫君吃。” 赵策看着这个连头发丝都写着拒绝的小姑娘，有些好笑的问：“米缸里还有米吗？” 苏彩儿不明白为什么话题突然站到了这里。 但她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小脑袋。 “还有一些的，估计还够吃三四天了。” 随后，她又重复道：“我饱了的，夫君把剩下的米吃了吧。” 赵策听后，点了点头。 把这碗里米搅拌了一下，装到自己碗里。 旁边的小姑娘还在说：“米都倒过去呀。” 说完，又想到这个是自己曾经喝过的碗，小脸有些红红的看了一眼夫君。 夫君一点都不嫌弃呢......苏彩儿有些开心的想着。 碗里的米只减了一点点，赵策把小姑娘的碗放下，端起自己的碗。 又给自己打满一碗粥水，就着这点刚刚倒过来的米，囫囵喝了个水饱。 一抹嘴角，不容置喙的说道：“我吃饱了。” “剩下的米你都吃了，吃不完就倒掉，晚上煮新的。” “米缸里既然还有米，那就多放点米，不然我吃不饱。” 说完，就留下小姑娘一人在厨房里，自己走了出去。 苏彩儿听说要把剩下的倒掉，大眼睛一瞪。 这怎么可以倒掉？ 她看着锅里还剩下大概一碗的粥饮，心虚的把这些都倒进了自己的碗里。 “夫君是读书人，肯定有自己的规矩的。” “但是也不能倒掉的，我得全部喝掉才行。” “这底下，可都是白米呢。” 苏彩儿小嘴巴巴的，端起底下铺了一层白米的粥饮。 喝了两口，大眼睛眯了眯，感叹道：“这白米真软和呀......完全不刮嗓子的。” 把锅里的粥饮都喝完，才张罗着把碗洗了。 ...... 那边赵策走出了厨房，叹了一口气。 “这条件，真是狗见了都摇摇头走了。” “就这样，居然还得了一个勤劳的小媳妇。” 赵策无奈的想着，这古代，也并不是都不好的。 摇了摇头，把脑海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都摒弃出去。 赵策走进原主的房里，准备翻翻还有什么家当的。 翻了一阵，忙活出一身的汗水。 看着这乱糟糟的房间，手中捏着两亩下等田田契的赵策，不由的苦笑了一声。 “还好不算翻了个寂寞......” “起码这还有两张不值钱的田契。” 古代的田地，根据土地肥沃的程度，交税也不尽相同。 这下等田，就意味着土地不怎么肥，种的庄稼产量不好，那能卖的价格自然也不高。 看着手中的两张田契，赵策又想叹气了。 这原主自命清明，说自己是个读书人。 结果这狗窝却乱糟糟的，自己平时都懒得收拾一下。 赵策还在床底下，翻出几件有着厚重历史味的“咸鱼干”。 那几件长袍，实在味道太重了。 被他直接扔了出房门。 正想着，外面又传来了赵有才喊门的声音。 估计是为了小姑娘的事情来的。 赵策把手中的东西放下，擦了擦自己的脸上的汗水。 才走了出去。 一打开门，就看到赵有才身后带着几个人，站在门外。 只是那几个人，一看到赵策开门，脸色都古怪了起来。 其中有两个年轻的，更是忍不住，直接“噗嗤”一声。 笑了出来。 赵策：“？？？” 第5章 对不起，我是骗子 赵有才脸色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赵策，才重重咳嗽了一声。 咳嗽完，见笑声还没停止，他又转头，瞪了一眼身后的人。 身后咧着嘴笑的两个人，才好不容易的把笑止住。 赵有才又转向赵策，有些委婉的说道：“策儿，这天太热了，刚刚出了不少汗吧？” “要不你先回去洗把脸，凉快凉快？” “大伯带着人在堂屋等你就好了。” 赵策茫然的想着，洗脸？ 是因为自己刚刚出太多汗，太狼狈了吗？ 他点头说道：“好，那麻烦大伯你们在屋里等等我了。” 赵有才挥挥手。 “去吧。” 赵策转身往里走，听到身后刚刚大笑的那两个人，嘴里说道：“这赵策平时不是说什么,读书人就要注重仪容。” “上回大新的儿子不小心摔在他面前，他还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撩起自己的长袍，说别弄脏了他的衣裳这种话。” “哈哈，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 “今天他这个读书人，怎么又不注意自己的仪容了？” “爹，照我说，你就别理他了，他先前不是当着众人的面，说不用你这个大伯管的么？” “这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你这不是给自己家找不痛快么？” 转到屋后头，赵策还能听到赵有才的呵斥声。 “别说了，今日是来办正经事的！” “无论他要不要我管，我都是策儿的大伯。” “你这个作为堂哥的，再在背后笑他，小心我抽你！” 这些话说完，那边才变成了小声的嘀咕。 赵策发现，自己连这些嘀咕声，都能听得很清楚。 定了定神，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山。 赵策发现自己的视线，能够看到很远的地方。 “看来一场穿越，虽然声名狼藉，却也不是没有意外收获的。” 至少这耳聪目明的，也算是身体强化了吧？ 赵策为这意外之喜，露出了一个笑意。 再一抬头，就看到自己打开通风的房间门口，蹲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今天太阳很大。 赵策出声道：“在那里做什么？” “太阳太大了，别在外面站久了，小心中暑。” 正在捡赵策扔出来的“咸鱼干”的苏彩儿，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被吓得小身子抖了抖。 她转过小脸，看到赵策，才定了定神。 “我、夫君的衣裳掉地上了，我给夫君捡起来洗了。” 说完，又弯下腰，把地上剩下的那两件捡了起来。 赵策不好意思的走过去，说：“这些衣服太臭了，先散散味吧。” 苏彩儿直起腰身，低垂着小脑袋说：“没关系呀，我拿去河边洗洗就好了。” 赵策看她一直低着头，想着这小姑娘虽然一口一个夫君的。 但是内里是比谁都害羞。 这么纯情的小姑娘，自己也不好逗她。 不过那边的大伯还在等着，赵策赶紧说道：“大伯他们过来了。” “正在堂屋里坐着。” 听说夫君的大伯又过来了，苏彩儿想起不久前，大伯口口声声说要带着自己去找人要说法的事情。 她小身子，又不可抑制的抖了抖。 赵策看着这胆子，估计就那么一丁点大的小姑娘。 有些好笑的宽慰道：“没事。” “我会跟他说清楚，你不用怕。” 想了想。 还是决定给这小姑娘，找点事情做做。 也好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赵策指着房间，说：“这些衣服先不着急洗，能否麻烦你帮我收拾一下房间？” “被子那些也拆下来，到时候一起洗了。” “顺便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干净的衣裳，帮我找找出来。” 苏彩儿听到夫君这么客气的话，她小声的辩驳道：“夫君不用说帮的。”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赵策垂在旁边的手，动了动。 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乖？ 想摸摸她的小脑袋…… 感觉自己这样，像个怪蜀黍一般。 赵策赶紧轻咳一声，说：“行，那你去忙吧。” “我洗把脸就出去堂屋了。” 苏彩儿一听夫君要洗脸，赶紧说：“夫君你等等我的。” 赵策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个小姑娘有些脚步蹒跚的走进房间，把这些脏衣裳都放在板凳上。 随后，她走了出来，仍然是低垂着小脑袋。 “水缸有些脏，我还没来得及洗了。” “我、我给夫君从井里打水洗脸。” 一边说着，一边往井边走去。 赵策看她直接拿起打水的木桶，就要往井里扔。 “噗通”一声。 随后这小姑娘就弯着腰，收紧手里的绳子。 苏彩儿平时干惯了活计，手中的力气也不小。 眼看水桶就要拉到井口了。 突然，一大快阴影把正在打水的她覆盖住了。 随后，一只节骨分明的大手，伸了过来。 赵策直接把这小姑娘手中的绳子接了过来，“我来吧。” 说着，轻轻一使力，这水便被提了起来。 “不用呀，我可以的。” 水桶越过苏彩儿，她的眼神就随着水桶移动了一下。 夏末正午的阳光，正炽热的晒着大地。 赵策把水提起来，笑道：“你力气大，我力气也不小。” 听到夫君的话，苏彩儿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 赵策也正好看向她。 明晃晃的阳光下，所有的一切，都无法隐藏。 苏彩儿看到了夫君脸上的那两道黑痕。 而赵策，也在阳光下看到了这小姑娘的眼睛。 那在阳光下晒不到的地方，通亮的大眼睛。 在阳光下，这种距离。 却能一眼就看出了，这小姑娘一直低垂着小脑袋，意图隐藏起来的秘密。 苏彩儿眨巴了一下眼睛，又飞快的垂下了眼睛。 那长睫毛，紧张的抖动了两下。 就听到赵策说道：“你......你的眼睛......” 苏彩儿咬了咬嘴唇，鼻子一酸。 藏不住了...... 她又抬起了小脑袋，这次，终于敢看赵策的眼睛了。 只是那大眼睛里，铺了一层的水雾。 赵策这次，终于看清了。 这小姑娘，左眼的瞳孔，是淡淡的褐色。 而右眼瞳孔，虽然不太明显，外圈却是带了淡淡的一点蓝色！ 她一直不敢看自己，是因为她是个拥有双色瞳的人！ 苏彩儿看到赵策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看，她眨了眨眼睛。 两滴小眼泪从那双眼里流了出来。 她把脑袋垂下去，说道：“对不起，我是骗子。” “我骗了夫君。” 第6章 带走带走 苏彩儿垂着小脑袋，伤心的想：她是坏人。 她居然想着欺骗夫君，让他不知道自己眼睛的事情。 这样自己就可以留下来了。 毕竟阿娘死后，她在那条村里，其实早已经过不下去了。 后来被舅妈和表哥他们带着到城里，说一定要把自己嫁出去。 他们也是想着，自己的眼睛，会给他们带来灾难。 后来跟了夫君回家，夫君不嫌弃她的腿。 还给她吃白米粥。 夫君对她这么好，她就贪心的想着，是不是可以留下来。 因为阿娘也说过的，自己不是灾星。 让自己不要害怕的...... 可是村里的人都这么说，夫君肯定也会这么认为。 纸是包不住火的...... 现在夫君发现了，他肯定不会再留自己了吧？ 苏彩儿吸了吸小鼻子，又抬起小脑袋，眼里的金豆豆不停的掉着。 她哽咽着说：“我、我阿娘说过，我不是灾星的。” “但是......” “对不起，我这就走。” 她正伤心着。 突然刚刚帮她提水那只好看的手，伸了过来。 赵策给她轻轻擦了擦小脸上的泪水。 不过这眼泪太多了。 刚擦了一下，立马第二滴又落了下来。 赵策自己什么都没说，就看这小姑娘一直在掉金豆豆了。 他有些无奈的开口：“我又没说让你走。” 苏彩儿抽抽噎噎的说：“我知道的，夫君是读书人，不适合赶我走的。” “不用你开口，我是自己走的。” 赵策哭笑不得。 这小姑娘的眼睛，其实如果不在阳光下近距离看的话。 其实是看不太出的。 刚刚在室内，赵策就一直觉得，有哪里怪。 原来是这小骗子刻意低头隐藏着了。 不过自己都还没说什么，这小姑娘就说着自己主动走的话。 估计以前也因为这眼睛，受了不少的委屈。 不然的话，她刚刚还哀求自己让她留下来。 现在却说要走。 这能走去哪里？ 无非是找个地方寻死罢了。 史书记载，异瞳在古代，出了不少的帝王。 但是对于大多数的老百姓来说，这异瞳，肯定是异端。 毕竟这些封建的小古人，一道闪电都当成是上天的惩罚。 这天生的异瞳，不就是怪物般的存在么？ 不过赵策一个现代人，自然知道这异瞳是怎么一回事。 无非两个原因。 一个是遗传。 一个就是病理的原因。 这小姑娘的眼球看起来正常，而且视力也没看到有什么不妥。 估计眼睛是没什么影响的。 大伯他们还在堂屋里等着了，赵策也不好在这里待太久。 他只好放柔了声音，说道：“不着急，等我处理好这件事先。” 说完，弯腰，直接在桶里鞠了一捧水。 一看，自己的手掌都是黑的。 好家伙！ 怪不得刚刚那两个人笑的这么大声。 想起大伯刚刚说天太热的话，赵策不禁失笑。 这大伯，对着自己的时候，总是这么小心翼翼的。 先把手搓了一下，又胡乱洗了一把脸，直接拿衣袖擦干。 苏彩儿抽抽噎噎的，看着夫君这完全不同于读书人，豪爽的动作，有些出神。 赵策擦干后，看着旁边的小姑娘哭的眼皮有些肿肿的。 因为刚刚掉了不少金豆豆，长睫毛被泪水冲成一簇一簇的。 眼神虽然空洞，但是那两只眼珠子，跟两颗宝石一般。 亮晶晶的。 赵策说道：“你先把刚才的事情做了，不要想太多。” “我出去跟大伯说说话。” 说完，就转身往堂屋的方向走了。 苏彩儿站在原地，嗫喏了一下。 嘴里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抿了抿小嘴，低着头，不知道想着什么。 赵策回到堂屋，刚刚在笑其中的一个人，又嚷嚷开了。 “赵策，你这也太慢了。” 赵策记得这个人。 是自己的堂哥，叫做赵文浩，是赵有才的二儿子来着。 赵有才又瞪了赵文浩一眼，赵文海有些不服气的嘀咕道：“瞪我做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赵策笑道：“确实浪费了不少时间，让大家久等了。” 一番话说完，屋内的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他。 他们没听错吧？ 这平时最看不起他们的读书人，今天居然向他们道歉了？ 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赵有才也有些惊讶。 但是他很快回过神来，咧开嘴笑道：“不久不久。” “就等了这么一会，不碍事的。” “你不用管你堂哥说的，他也没什么屁事干，一天天的就知道胡咧咧。” 在赵有才旁边的赵文浩，偷偷的翻了个白眼。 其他人则碍于赵有才的身份，不好说什么。 赵有才想起今天来干的正事，赶紧说道：“策儿，那女娃子呢？” “今天天色晚了，我带她去祠堂，让她自己在里面过一晚上。” “明天我们再把人带出去，让媒婆那边把多余的聘礼退回来再说。” “你说说，这是哪家的人？那媒婆是哪里的？” 一说正事，其他人也不出声了。 虽然他们因为以前赵策作死的原因，不喜欢赵策。 但是自己村里人受了欺负，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毕竟唇亡齿寒。 要在这种古代社会下生存，一条村子的人拧成一根线，才是最重要的。 在众人的眼光下，赵策却直接摇摇头。 “大伯，不用麻烦了。” “人是我带回来的，这把人带回去，岂不是害了她？” “就不带回去了。” 一听赵策的话，赵文浩不禁提高了点声音。 “不带回去要个说法？” “五两银子啊！” “这银子，我拿去娶阿花都足够了！” 阿花是水桥村的村花，也是赵文浩的暗恋对象。 两家人正准备议亲的。 赵文浩想，自己娶妻，才不过两百文的聘礼。 就因为他这个堂弟是个读书人，他爹居然拿了家里的五两银子给他娶妻！ 结果却听说他带回来了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女娃。 这真对比起来，自己这亲儿子还比不上侄子了！ 赵有才也说道：“是啊，大伯当时也是糊涂了。” “这么贵的聘礼，应当和你一起去看看的。” “让你一个读书人去做这些事情，实在是难为你了。” “这姑娘你要是喜欢，可以留下。” “但是这多收的聘礼，肯定是要退回来的！”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赵策的父母死了，家里就剩他一根独苗苗。 赵有才此时也很是内疚。 他这个做大伯的，当时要不是高兴过了头。 也不会考虑这么不周到，让赵策自己一个人去官媒那里领媳妇儿。 那小姑娘被娶了回来，把人退回去是肯定不可能的。 但是把多收的聘礼退回来，是肯定可以的。 至于名声什么的。 先做错事的又不是他们，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 第7章 就瞎编呗，谁还不会? 赵有才的话，让旁边的人都不停的点头。 大家也都七嘴八舌的说着，要赵策把人喊出来。 就按照赵有才说的做。 众人说完，那边的赵策却依然摇头拒绝。 “人是我带回来的，现在人清白没了，我理应对她负责。” “男子汉大丈夫的，岂能不负责任，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小姑娘去承受那些莫须有的？” 在座的人听了，都觉得这赵策今天讲话，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他讲话文绉绉的，满嘴“子曰”什么的。 讲的村里人完全都听不懂，他却以此为荣。 今天虽然讲话也有些文绉绉的。 但是他们却都听懂了。 而且这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实在是和从前那个油瓶倒了都不会扶一下的废柴读书人，相差甚远。 看着众人听了自己的话，都愣住了。 想了想，赵策又厚着脸皮，继续说道：“而且我一个读书人，事情真闹大了，对我的名声也很是影响的。” “真严重起来，我可能连科举都参加不了了。” 赵有才“啊？”了一声。 “科举都参加不了了？” 赵策看了一眼面面相觑的众人，面色沉重的点点头。 “是的，读书人，最要紧的是名声。” “我若是因为这事，不能参加了科举，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想起原主那糟糕的成绩，赵策只能硬着头皮编了。 而且这找人？ 找谁？ 自己压根没有被骗，而且准备骗人的！ 那银子，是原主真金白银，在青楼花了出去的。 那是要找已经灵魂归西原主要说法吗？ 赵策也没办法，总不能照实把这话说了。 不然赵有才估计都会对自己彻底失望了。 赵策只能硬着头皮，往大了说。 先把人唬住了。 赵有才一听，当场就慌了。 其他的人，也都有点脸色不好。 赵策虽然在村里名声不怎么样，但读书科举可是大事。 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可就不是他们自己村里的人在村里面随便说说的了。 这可是真正的大事！ 总不能让他因为这事，不能去参加了科举吧？ 赵有才赶紧说：“那、那确实不能去找了！” 赵策点头，说道：“是的。” “至于我欠大伯的五两银子，等过一阵子我再还你。” 赵策说完，旁边的赵文浩就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他“嗤”了一声。 “还？你拿什么还？” “不说这五两，先前我爹给你倒贴的，加起来都十几两了。” “你家里田地都被你卖的差不多了。” “你这破房子也不值钱，你能还就有鬼了。” 赵文浩说完，赵有才脸上也有点挂不住。 他一个村长，自己侄儿混到要卖地了，他都阻止不了。 这种事情，说出去谁都丢脸。 他不由的严厉呵斥道：“你给老子住嘴！” 赵文浩被他爹这么严厉的语气呵斥了，自己也有委屈。 明明自己说的都是实话。 但是他爹却一而再的呵斥自己。 他委委屈屈的转过头，不再出声。 旁边来一同商量事的人，见状也不好吱声。 只能安静的等赵有才处理。 赵有才呵斥完，才对着赵策说：“策儿，这银子的事情，大伯不急。” “大伯只是担心你被人骗了。” “但是事关你的名声，大伯也不好再做什么。” “既然你决定让这个女娃子留下来了，那就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吧。” “索性那个女娃子长得也不差，虽然瘦小了一点，不过应当也没不碍事的。” “等你到时候高中，大伯再给你做主，娶个更好的回来！” 赵有才说完，赵文浩猛的转过来脸来。 想开口继续说银子的事情。 这五两银子，直接就打水漂了？ 还要给他娶个更好的女子回来？ 但是想到他爹的呵斥，又憋着气，把头转了回去。 白白被气了个脸红脖子粗。 赵策也不管在场这些人心中想的是什么了。 目前来说，自己自然是没有钱还的。 赵文浩说的那些，也确实都是真的。 还有赵有才对自己的人情，他也以后也会想办法还的。 不过人情暂时还不清，银子自己得尽快赚一些才是。 赵策点点头，说：“大伯说的是。” “我会好好过日子的。” 赵有才虽然心疼那五两银子，但是想到自己的侄儿似乎才娶妻，就变了个人。 看着他如今坐在这凳子上，坐姿端正，面容沉稳的样子。 他也不禁有些欣慰。 这人娶了妻，就自觉的背负起了身上的责任。 也是难能可贵。 当然，这也是他这个大伯乐于看见的。 赵有才也点点头。 旁边的四叔公突然开口说道：“那你还是得告诉我们，这个媒婆是谁。” 三叔公也附和道：“是啊，这女娃子我们就不带过去了，但是我们也要知道这个媒婆是谁。” “日后村里的大伙也好避开她，不然白白让人坑了去了。” 赵策不做多想，直接流利的瞎编。 “这人是外地来的，操的是哪里的口音我也不知道。” “昨天我头太晕了，也没记得太多。” “反正，这事就先这样吧。” 赵策也不想再编了，直接搪塞了事。 赵有才没得到他确信的话，也只能带着人先走了。 一同来的几个人，出了门后，就开始交头接耳。 赵文浩旁边的赵青松和他差不多年纪。 伸手戳了戳赵文浩的腰。 “嗳，你还得看着你爹多些，不然村长叔叔不知道又要往这赵策家里搬什么东西了。” “他这才娶妻，仪式都没办。” “这些东西置办起来，可是要不少钱的。” “别到时候把你娶媳妇的钱都花光了。” 赵文浩又翻了一个白眼。 他虽然不高兴自己的爹倒贴赵策。 但是这是他们自己家的事情。 而且虽然他不喜欢赵策，这是他的堂弟。 他就是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所以他下意识的就不高兴别人这么说他爹和赵策了。 “我爹是一家之主，爱做什么做什么。” “那是他的侄子，他就是搬空了，也有他的道理！” “至于我娶妻的事情，我爹肯定会更加看重了。” “行了行了，你一个外人，就不要说这些了。” “不然被我娘听到了，她能把你骂死！” 赵青松目瞪口呆的看着旁边赵文浩。 不是啊，哥们！ 你方才不是还嚷嚷着说，让你爹不要再倒贴赵策家了吗？ 这怎么才出门，就变了一张脸了？ 感情这一家子人，就是个极其护短的。 自己家里的人，自己怎么骂都可以。 但就是不能让别人插嘴！ 赵文浩跟在赵有才身后，嘴里念叨着：“爹，你别又想给赵策家里带银子了啊。” “文华很快就要送进书院读书了，还要不少的钱呢！” 赵有才哼道：“闭嘴！” “一天天的，就会气你老子！” “你文华是你弟弟，策儿就不是你弟弟了？” 赵文浩又得了一通训斥，只好赶紧认错求饶。 第8章 好好活下去 送走了赵有才等人，赵策长吁了一口气。 原主这留下来的烂摊子，是一撂接一撂的。 这一天都没过去，把他累的够呛。 赵策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的都是原主曾经的光辉往事。 揉了揉眉心。 想起后面还有个小可怜在等着自己。 赵策把大门关好，往后院走去。 天井处的木盆里，已经放了不少的脏衣物了。 晾衣服的地方，还晒着他那床被子。 但是小姑娘的身影却没见到。 房间里传来一些小小的响动，赵策直接往那边走。 房门大开着，赵策未免又吓到这个蚊子胆的小姑娘，在门外敲了敲门，才走了进去。 屋里头都被收拾了一番。 小姑娘正站在衣箱前面，帮他把里面的衣裳都叠整齐了。 其中一张凳子上，还放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包袱。 估计这是昨天自己带小姑娘回来时，她身上背着的。 那包袱小小一个，赵策怀疑里面也就一身替换的烂衣裳。 苏彩儿听到敲门声，转头看到赵策。 正想开口叫夫君。 又想起自己迟早是要走的事情。 她的大眼睛又有些悲伤的垂了下了眼睑。 赵策坐在自己房间的桌子旁，敲了敲桌子，问道：“你叫苏彩儿？” 苏彩儿“嗯”了一声，无声的把手中的衣裳放好。 衣箱轻轻盖好，然后慢吞吞的走到赵策面前。 这小姑娘因为发育不良，尽管快十六岁了。 身高却实在不怎么高。 站着和赵策坐在凳子上差不多高。 这样站在自己面前，只留下两个白生生的小耳朵尖。 赵策看了一眼，把眼睛移开。 “我问你问题，你老实回答，知道吗？” 苏彩儿没有异议，点点小脑袋。 赵策便问：“你的眼睛，会影响你看东西吗？” 小脑袋摇了摇。 似乎觉得这样不太好，又带着沮丧，小声的说：“不影响的。” 赵策指了指那自己身上的长袍，问她：“这是什么颜色？” 苏彩儿掀起眼皮，看了一眼。 不明白夫君怎么突然问起衣裳的颜色了。 “是......青色的？” 赵策也低头看了一眼。 这身长袍看起来还是崭新的，估计是原主为了去青楼一亲芳泽。 特意买的新长袍。 这属于明朝读书人穿的很普通的长袍，是明青色的。 也能算是青色。 赵策说：“不错。” 看来这视力，确实是不受影响的。 赵策也松了一口气。 他并没有说歧视的意思。 这腿脚还好一点，起码不影响日常生活。 要是这视力还有问题的话，这小姑娘也未免太惨了点。 听完赵策的话，苏彩儿不明所以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但是想到自己的眼睛，她又有些羞愧的把眼睛垂了下来。 苏彩儿小声说：“衣裳都叠好了的。” “被面没有新的了，今晚夫君还要用的。” “等明天夫君起床，我再给夫君拆下来，和脏衣裳一同洗了吧。” “然后......” 苏彩儿深吸一口气，对着赵策小小的笑了一下。 “明天洗完，我就会走的。” 赵策看着她这一脸悲伤，满脸写着“我不想走”四个大字。 不禁笑了一声。 “走？走去哪里？” “你都要走了，还得帮我把活干了再有吗？” 苏彩儿想，夫君知道自己要走了，笑的这么开心。 果然自己这选择是对的。 夫君是个读书人，不好拉下脸皮要自己走。 但他更是个好人，所以不能让他因为自己，而遭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的。 “昨天回来的时候，我看到这附近有山的。” “我去深山里头找个山洞住着吧。” 此时，不知道自己已经默默吞下了“好人卡”的赵策，挑了挑眉。 “山洞？” “山里不止有狼，还有大虫。” “你这小身板，大虫能一口一个。” “不怕吗？” 赵策说完，小姑娘的果然害怕的抖了几下。 她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没有肉，不好吃。” “大虫......” “大虫可以吃有肉的动物的！” 赵策不禁又笑了一声。 刚刚在堂屋里，跟赵有才等人瞎编了这么久，自己实在是很累。 但是现在逗了逗这小姑娘，又觉得自己放松了不少。 不过这小姑娘胆子太小，也不好逗弄的太过。 赵策说：“既然这样，那你就别走了。” “我花了钱娶你回来，虽然庚帖还没拿到衙门去登记，但也算是夫妻了。” “既然是夫妻，这里也就是你的家了。” “安心留下吧。” 赵策说完，小姑娘的头，猛的一下子抬了起来。 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我、我真的可以留下来吗？” “可是我的眼睛......” 赵策说：“自然可以留下。” “你那眼睛，也没什么事。” “不过是得了病而已。” “这个不影响你的生活，你也不用多想了。” 苏彩儿喃喃道：“得了病？” 原来刚刚夫君问自己眼睛能不能看见，是为自己诊治病情吗？ 她的夫君，连看病都会呢！ 怪不得夫君看见自己的眼睛，完全没有旁边那般大惊小怪。 而且也没有说自己是怪物灾星之类的话。 赵策又说道：“我从前把家里败的差不多了，家里也没什么余钱。” “你留下来，只能跟着我吃苦了。” 苏彩儿赶紧说道：“我不怕吃苦！” “我在家里，都是自己养活自己的！” “洗衣做饭，田里的庄稼我都能伺候，我还会上山砍柴。” “我什么都能做的！” “只要我再努力一些，肯定不会让夫君饿着肚子的！” 赵策听着这小姑娘的一番豪言壮语，不禁笑道：“行。” “那以后还得有劳你了。” “我收拾屋子实在不太行。” “这里就有劳你先收拾着了，我去书房整理一番。” 苏彩儿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声音一下子就轻快了起来。 “我会好好干活的！” 留下这个心情松快的小姑娘在房间里继续收拾，赵策走出了房门。 看着渐渐西斜的太阳，他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这一整天的，事情总算是暂时都解决了。 至于其他的烂账，还是后面再说吧。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得想法子赚些钱才是。 毕竟米缸那些长了霉的白米，也吃不了几天了。 总不能等着小姑娘挣钱养自己。 赵策一边走，一边想着。 “用什么法子赚钱呢？” “毛笔字我倒是会，不如去城里接些抄书的活？” “我记得，抄一本书，似乎能得六七十文钱来着。” “再加上我的毛笔字写得还挺好的，估计价格还能再高一些。” “不过接抄书的活，似乎是要押金的。” 早上自己就看过了，原主昨天为了花魁，把银子几乎都挥霍完了。 这是真的穷的响叮当。 这要做啥也没点本钱，难搞哦...... 赵策看着远处的山，想着难不成自己要上山去打猎去？ 正想着，外面的大门又被敲响了。 赵策现在已听到敲门声，就有点头疼。 他走过去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是去而复返的赵有才。 赵有才手中拿着一个小布袋，看见赵策，对着他憨憨一笑。 把手中的东西递过去，对赵策说道：“策儿娶了媳妇，今晚得吃好一些。” “大伯家里也没准备什么东西，这些你先拿去用着。” “你今天脸色不大好。” “冲碗糖水喝了，也好有些力气。” 赵策：“？？？” 有力气做什么？ 大伯，你这笑的，有点暧昧啊！ 不待他细想，赵有才又接着说：“这几天你要是听到你大伯母说了什么事，你别管她。” “她那个人的嘴就是这样。” 说完，也不等赵策拒绝，直接转身走了。 赵策手中提着这小布袋，看着赵有才微微佝偻的背。 不禁苦笑了一下。 “以前说了这么多伤人的话，却还能得到这般真诚的对待。” “为了那些莫须有的人而活活气死，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还是好好活下去，给所有关心你的人争口气才是。” 第9章 赚钱了赚钱了 赵策看了看赵有才拿来的东西。 里面是大概够吃几天的白米，白米上还有两个小布袋。 一个小布袋装着的，是鸽子蛋大小的盐巴。 另外一个布袋，则是一小袋黑黄黑黄的糖块。 看着这些，赵策心中微暖。 厨房里米缸那些长霉的白米，自然也是以前赵有才拿过来的。 赵有才家里人，除了在城里读书的赵文华外。 其他人也就过年的时候，才吃些白米饭。 但是因为赵策是读书人，所以他拿给赵策的，都是白米。 而这糖块和盐巴，在农村更是金贵了。 农村人说的补补身子，也不过是喝碗淡淡的糖水。 再有钱的，才会给家里的读书人买些肉吃。 这一小布袋的糖，冲水喝的话，能够喝不少时间了。 总之，这一小袋三样东西，基本都是普通农家人吃不起的东西。 所以赵策心中很是感动。 想起以前对赵有才说了不少伤人的话，赵策想，等自己有了出息。 一定会好好孝敬他的。 不过...... 看着这两小袋的盐巴和糖块，赵策脑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主意。 他想到一个来钱快的办法了！ 要说古代的暴利行业，那自然是非盐业莫属了！ 农村人吃的，都是粗盐。 不说粗盐提纯成精盐，就是盐矿里挖出的盐矿石，制成精盐的法子，赵策都会。 但是会是会了，这行业，他却不敢做。 现在明中，盐是不允许私下制作的。 自己就算制出来了，也没地方卖。 要是不小心被人举报了，分分钟小命就没了。 他现在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读书人，也没人能护着。 所以这种东西，还是不做他想。 不过这糖块，却是大有文章可言了！ 这时候的糖，大多数并不像后世那样，是干净的晶状类的。 里面都是含了很多杂质，呈现黑黄黑黄颜色的。 而那种白糖，或者是含杂质较少的糖。 就算是富贵人家，也不是天天都有的。 因为这时候白糖的提纯，只有少数人掌握了这项技术。 赵策记得，自己曾经在网上看过一个资料。 《马可波罗游记》记载：几个从巴比伦来的人，教中国人用木材的灰来精炼白糖。 然而这种办法，因为普通木炭的吸着效果不如后世的活性炭。 所以白糖并不能量产。 后来，一直到明代末年，神书《天工开物》面世后。 一种相比木炭来说，更为简易有效和先进的白糖提纯办法，才流传开来。 那就是——黄泥水淋糖法。 这种方法产生后，才终于得到了和后世一样的白砂糖。 这种办法，赵策自然也看过。 不过黄泥水淋糖法，这大下午的，自己也没办法弄。 所以只能暂时用相对落后的木炭法。 虽然这种方法古老，但是对于现在的生产技术来说，能提纯出差不多的白糖，估计也能卖出一个不错的价钱了。 想好后。 赵策拿着这袋子东西，高兴的往厨房走去。 勤快的小姑娘已经把房间收拾好，又转战回厨房了。 小姑娘正站在那个高度都要到她胸前的大水缸面前，似乎正在思考着该怎么洗。 她伸出自己一双带着茧子，有些干裂的小手，抓着水缸的边缘。 小眉头紧紧皱起来。 “一二三，起！” 一阵操作后，大水缸纹丝不动。 苏彩儿喘了几口气，皱着小眉头，蹲下身。 水缸下面因为长期没人整理，黏了不少的干泥。 她想了想，觉得估计是这些泥限制了自己的发挥。 转身进厨房，找了一根树枝出来。 蹲下来，开始扒拉水缸底座的泥巴。 正哼哧哼哧的戳着，就听到了夫君的脚步声。 她抬起自己汗涔涔的小脑袋，对着走到自己身后的赵策喊道：“夫君。” 赵策点点头，说：“大伯刚刚又过来了，给我们拿了些东西来。” “你在做什么？” 苏彩儿指着水缸。 “水缸太脏啦，得洗洗，把它打满水。” 赵策看着这个以前小时候在农村也见过的厚重大水缸，心想自己应该能弄。 他把手中的东西递给蹲在地上的小姑娘。 “你拿进去，水缸我来洗就好。” 苏彩儿看着夫君拿着布袋子，那双从来没有干过活的手。 拒绝道：“我来吧。” “夫君是读书人，不要干这些粗活了。” 然后，苏彩儿就感觉到自己拿着树枝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抓住。 赵策直接抓着这个小姑娘拿着树枝的小手，把她从地上提溜起来。 手中拿着的布袋子塞过去，不容拒绝的说：“拿着。” “里面的东西金贵着，你拿进去放好了。” 一听说里面的东西金贵，苏彩儿赶紧抱紧了。 又觉得自己的手有点脏，把弄脏了里面的东西。 “拿进去，洗个手再弄吧。” 苏彩儿飞快的点了点小脑袋，拿着布袋进了厨房。 也没顾上自己的腿脚，脚步加快的走到天井打水洗了手。 回头一看，就看到夫君已经把长袍的下摆撩了起来，直接扎进腰带里。 随后他轻轻松松的抓着这大水缸的边缘，把水缸提了起来。 咦？ 这么轻的吗？ 低头一看，放置大水缸的地方，底下一个经年累月摆放的圆痕，外面留着一圈的泥土。 里面还有不少爬行类的小动物，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光亮，而四处乱窜着。 赵策也没有说什么嫌脏的话。 刚刚自己双手轻轻一用力，就把水缸提了起来。 让他都有些不可置信。 他力气这么大？ 还是这水缸偷工减料，变轻了？ 赵策心中不禁啧啧称奇。 这穿越一场，带来的身体强化，还是可以的。 不过水缸这么大，是扛不起的。 他直接转动着水缸，这大水缸移到了井边。 苏彩儿看了看夫君的身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 她咂摸了一下。 原来男人和女人，真的差别这么大的吗？ 身材就算了，力气差的也不是一丁半点呢。 回过神来，苏彩儿说道：“夫君，我来洗？” 赵策摆摆手。 “我会洗，你去吧。” “要是搬不动的东西，喊我就是。” 说完，拿起水桶，直接打了一桶水，倒进水缸里。 虽然手上的动作有些生疏，不过步骤也差不多了。 苏彩儿看夫君确实会洗，也不再纠结。 直接进了厨房。 赵策把水缸洗好，又挪了一个摆放的地方。 从井里打水，把水缸灌满了。 才拍了拍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这样明天自己出门了，小姑娘在家也能直接从水缸取水用了。 赵策满意的点点头。 走进了厨房。 小姑娘正把米缸里发霉的米，都装到碗里。 见到赵策进来，殷勤的给他打了一碗水，让他喝。 赵策喝了一口冰凉又甘甜的井水，小姑娘也坐在他的旁边。 那两个小布袋放在桌子上，苏彩儿高兴的说：“夫君，大伯拿了盐块和糖过来呢。” 赵策听着小姑娘这高兴的语气，心情也不错的点点头。 他说：“东西不多，先用着吧。” “等赚了钱，再买多些回家囤着。” 说话间，俨然不记得自己现在是穷的叮当响。 家里所有的家产，就剩两亩下等田田契这种事情了。 想了想，赵策又问对面的小姑娘：“见过白糖吗？” 苏彩儿诚实摇摇头。 别说白糖，就是这种糖块，她也只是在舅妈家里见到过。 那时候舅妈看自己看了一眼她家中的糖块，生怕她看亏了。 赶紧藏了起来。 赵策笑道：“没事，今天你不仅能看到，还能让你尝到。” 第10章 睡觉才能给夫君生孩子 说干就干。 赵策当即指挥着陆彩儿，把灶膛里今天做饭烧柴剩下的炭块扒拉出来。 相比于古代落后的提纯方法。 赵策想，要是有活性炭，那就更省事了。 用活性炭的特性，来吸附糖水里的杂质和色素。 从而让这种带了大量杂质的红糖，脱离里面的杂质，吸附不必要的色素。 成为白糖。 这种办法，比黄泥提纯法，更为简单卫生。 但是活性炭他现在没有条件制作。 目前也只能用最落后的木炭来试试。 用普通木炭虽然效果比活性炭差太多，但是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提纯办法了。 今天做了一顿饭，烧的柴火不多。 里面还有一些陈年老火灰，和散发着同样干燥霉味的陈年老炭块。 赵策也不嫌弃，直接拿柴枝当筷子，挑选了起来。 赵有才拿来的糖，并不算多。 所以这木炭也不需要太多。 赵策选了几块差不多的木炭。 在地上仔细敲碎，又一块块的挑选着。 顺便还吩咐道：“彩儿，找个旧锅来，咱们得把这木炭煮一下。” “煮木炭？”苏彩儿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好奇的问着。 虽然，想起夫君说要制白糖的话，她有些不可思议的问：“夫君，是可以用木炭来制白糖吗？” 赵策点头。 “不错。” “去洗一个日后不用了的锅来吧。” 苏彩儿惊讶的杏眼微微瞪圆。 夫君没有在说笑，他说话的口吻，是很认真的。 真的能拿木炭制白糖？ 震惊过后，回过神来。 苏彩儿也赶紧行动起来。 她今天把这些锅全部都洗干净了。 煮过木炭之后，那锅大概率是不能用了。 思来想去。 她挑了一个最便宜的小陶锅，打了半瓢水进去。 拿着装着水的锅进了厨房，就看到夫君正蹲在地上，往小灶里生火。 里面已经能看到一丝火光了。 夫君这样的读书人，居然也会生火？ 苏彩儿想，她的夫君，会的东西好多呢。 对于赵策来说。 自己小时候就是农村长大的，要生个火，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把火生好后，陶锅放上去。 赵策把选好的炭块拿水冲了冲，直接扔了进去煮。 等自己有钱了，再把活性炭捣鼓出来。 到时候能用到的地方就很多了。 火势慢慢的大了起来。 一会儿。 锅就开始冒起了水要烧开的白烟。 赵策又挑了一双旧筷子。 打开锅盖，在里面搅拌了一下。 然后让它继续煮着。 这种办法虽然不能制出活性炭来。 不过，煮过的木炭，也勉强效果会加强一些。 苏彩儿在旁边看了一会。 看到厨房里，暂时没有什么自己可以帮忙的。 就把方才空出来的，那些长霉的白米都拿出去，外面仔细的淘了几遍。 可不能再让夫君吃出米虫来了。 洗着洗的。 看着渐渐西斜的太阳，想起夫君刚刚关心自己眼睛的话。 小嘴就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夫君太好了……” 不仅把自己救了下来，又不嫌弃她腿脚的毛病，也不嫌弃她的眼睛。 这还是苏彩儿长到这么大，除了阿娘外。 遇到的第一个不因为她的眼睛，嫌弃她的人。 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白米。 苏彩儿又觉得有些挫折。 她就是再努力，也不可能让夫君顿顿都吃上白米的。 “把地里的庄稼伺候好后，我就上山砍柴去。” “听闻背一捆柴到城里去卖，一捆可以卖10文钱。” “只要我勤奋一些，就算不能让夫君顿顿吃白米，也不会让他跟着我一起饿肚子的。” 这般想着，苏彩儿顿时就觉得热血沸腾了起来。 低着头，把手中的白米全部都掏干净。 才拿着锅进了厨房。 厨房里。 赵策已经煮好了木炭。 把锅里的水都倒掉后，又直接在这个陶锅里，炒起了木炭。 苏彩儿看着夫君这一系列的动作。 心中好奇更甚。 这木炭又煮又炒的。 夫君这是要做一道菜吗？ 等苏彩儿把粥煮上后。 锅里的木炭也差不多被炒干了。 赵策说道：“彩儿，去把这些糖全部煮了。” 苏彩儿也没有什么异议，直接按照赵策的吩咐，又拿出仅存的另一个小锅。 一小包糖全部倒进去，然后加了水，一边煮，一边慢慢的搅拌。 苏彩儿一边搅拌，一边心疼的想着：没事的。 夫君是要制白糖的呢，肯定不会浪费的。 明明两人今天才互通了姓名。 却对对方都似乎无比的信任。 而且对于干活，两人之间有着一种莫名的默契感。 水慢慢的烧开了，锅里飘着一个香甜的味道。 坐的最近的苏彩儿，闻着锅里散发的甜味，不禁咽了咽口水。 咽完口水，又担心夫君看到，会认为她是一个贪吃的人。 做贼一般的看了旁边的夫君一眼。 夫君正在专心的把弄着手中的木炭，并没有看她。 苏彩儿这才放下心来。 又轻轻吸了吸空气中的甜味。 大眼睛弯了弯。 好甜呀… 糖水煮的很快。 等到煮好后，木炭也可以了。 赵策便让苏彩儿把烧剩的火，都塞到大灶里。 然后用筷子，把处理好的木炭，夹到煮好的糖水里。 苏彩儿眼巴巴的看着这木炭被扔进海碗里。 心里默念着：白糖…… 夫君一定会制成的！ 筷子在糖水里不断的搅拌着，木炭慢慢的加进去。 等到木炭越加越多，这黄黄的浓糖水，颜色便越来越浅了。 家里没有纱布这东西。 赵策拿煮过的麻布，直接过滤了一遍。 然后趁着糖水还热的时候，再一次加了木炭。 如此反复两次。 木炭越来越少。 那糖水，也渐渐的变得透明了起来。 苏彩儿眼睁睁的看着这糖水的变化，惊讶的小嘴都合不拢了。 这还是糖水吗？ 赵策看着这颜色，则心中大喜。 这是肯定成了！ 把锅直接放回小灶上，又重新生火加热。 这是一个让水蒸发，让糖浓缩的过程。 等白糖煮干水的过程中，晚饭也可以吃了。 照例是那些一股子霉味的白米煮的粥。 赵策肚子早已经是饥肠辘辘。 也顾不上嫌弃。 这次，他直接拿着小姑娘的碗，给她装了半碗带着米的粥水。 看那小嘴又要吐出拒绝的话。 赵策眉毛一竖，装作凶巴巴的说：“吃完！” “不然今晚不让睡觉！” 说完，自己咂咂嘴，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 对面的小姑娘，明明上一刻还满脸的拒绝，说自己只要喝米汤。 却因为这句话，下一刻直接就把碗接了过去。 小嘴里还念叨着：“要睡觉的。” “今晚得洞房呢。” “得睡觉才能给夫君生孩子的。” 第11章 把伙食搞定先 赵策听了小姑娘嘴里的小声嘀咕。 不禁好笑的点了点她的小额头。 “吃吧。” “家里的米虽然不多了，不过也不用担心。” “明天我出去城里书屋看看，能不能接一点抄书的活回来做。” “先把这段日子的伙食给搞定了。” 苏彩儿点点小脑袋，主动的给自己分好工作。 “我明日去山上挖些野菜，再砍些柴火回来。” 两个人分好工作，又把锅里的粥分喝了。 苏彩儿摸了摸自己喝粥饮喝的圆鼓鼓的小肚子，满足的弯了弯眉眼。 吃的好饱了！ 以前自己在家，也就煮一点糙米粥。 实在饿的受不了了，才会多放几粒米。 但是来夫君家里才一天，就吃的饱饱的。 旁边的赵策，也是饮了个水饱。 连续喝了两顿白粥，现在觉得嘴里有些寡淡。 要是再继续这样吃下去，那肯定是不行的。 现代人习惯了五湖四海的美食，口味都挺重的。 就算白粥也得就咸菜。 更不用说赵策一个大男人，没肉没油的。 主餐吃了两顿没滋没味的白粥，总感觉等于没吃。 不过看到旁边大眼睛微眯，一脸满足的小姑娘。 赵策又觉得，偶尔清清肠胃也不错。 吃完饭，苏彩儿收拾厨房。 赵策便守在了煮汤的锅前。 里面的水已经蒸发的差不多了。 上面的锅壁已经粘着一层白白的糖霜。 拿筷子搅拌了几下。 下面白白的糖粒便淅出的越来越多。 把剩下的火都扒拉开，只留下一点烧着的零星炭块。 赵策拿筷子在里面又捞了几下。 苏彩儿正巧把碗洗了进来，就听到夫君高兴的说了一声。 “成了！” 她也高兴的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凑过去看着。 赵策把筷子上粘着的白糖展示给她看。 “看，这就是白糖。” 白糖还没完全干，但是已经可以清楚看到它的样子了。 一粒粒晶莹干净的白糖粒，让苏彩儿看的惊讶不已。 “这就是白糖！” “好好看呀。” 小姑娘一双杏眼，因为惊讶，瞪的微圆。 真的成功了！ 夫君居然真的用木炭制出了白糖来！ 赵策笑着说：“等锅里的这些糖再烘干一些，就可以倒进碗里晾干了。” 想了想，赵策说道：“明天我把这些糖拿去城里问问，看看他们收不收。” “要是能卖个好价钱，那就再买些糖回来提纯。” “这样我们也好有个正经营生。” “对了，来试试看甜不甜。” 说完，赵策直接把那双沾了不少糖粒的筷子递到小姑娘的小嘴边。 示意她尝一下上面的糖粒。 这小姑娘愣了一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傻乎乎的说：“夫君尝就可以啦。” 赵策笑道：“我不爱这样吃糖，你帮我尝尝。” 苏彩儿便傻乎乎的伸出自己粉粉的小舌头，轻轻的舔了一下这筷子上面沾着的糖粒。 舔完后，小嘴咂巴咂巴的，下意识说道：“好甜呀......” 说完，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小脸微热的抬头，看了一眼面前高大的男人。 赵策也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 ——这天气太热了，厨房也有点热…… 这小姑娘瘦瘦小小的，就是一个小朋友。 自己这是在不自在些什么？ 把脑海里那些不自在摒弃，赵策说：“那给你留点在家里吃？” 苏彩儿赶紧摇摇头拒绝。 “不要，太金贵了。” “可以拿到城里去换不少钱呢？换了钱夫君可以买白米吃。” 现在家里这条件，确实没什么办法。 示意小姑娘拿着筷子，把上面的糖粒都吃了。 苏彩儿接过筷子，有些羞涩的抿了抿小嘴。 赵策让她吃完把筷子洗了，然后用锅里温着的热水洗澡。 自己则走出了厨房。 轻轻吁了一口气，赵策看太阳已经差不多下山了。 天空只剩下一点余晖。 这古代的夜晚，也没什么玩的。 今天出了不少的汗，还是趁早洗漱睡觉吧。 直接拿了小姑娘找出来的干净衣裳，到了天井处打水洗澡。 低头看到自己这一身的排骨，不由的有些嫌弃。 “明天早起，得锻炼一下才行。” 哗啦。 一桶水直接倒了下去。 这闷热的空气也瞬间清凉了不少。 等到赵策洗完后，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 赵策在厨房门口，轻轻敲了一下。 得到苏彩儿的回应，才推门走了进去。 小姑娘也刚洗漱完，小脸上带着红晕。 看到赵策进来，用那双带着水光的大眼睛，看了他一眼。 随后很快就低下了头。 “夫君也洗了？锅里还有热水呢。” 锅里就煨着那点热水，这小姑娘没用完？ 赵策打开锅盖一看，里面的水看起来就没少多少。 他哭笑不得的说：“这么一点热水，你怎么不把它都用了？” 柴火也是可以换钱的。 农家的孩子，基本就没有几个用热水洗澡的。 就算是冬天。 也是在太阳大的时候，在天井晒几盆水，就着那点余温洗一下。 今天还是她长大以来，第一次洗热水呢！ 苏彩儿正经说：“我用了半勺啦。” “剩下的给夫君用就可以了。” 赵策想了想，觉得现在天气这么热。 不用热水倒也没事。 不过最近估计要换季了。 这小姑娘的小身板，他确实有点担心。 还是得让她日后用热水才行。 至于自己，还得继续用冷水。 这也是为了以后的科举做准备。 赵策先把锅端起来，放到碗橱里。 又拿布裹上，让它晚上再晾一晚。 明天应该就能得到，完全干燥的白糖了。 碗上面，还放着一双筷子。 这上面沾的白糖，不就是刚自己给小姑娘尝味的吗？ 这个节俭的小女孩，只小小舔了一小口。 就不舍得吃了。 赵策心中叹了一口气。 赶紧赚钱吧…… 把东西放好后，赵策才继续说着：“以后锅里煨着的热水，你都用了。” “不用给我留。” 苏彩儿眨巴了一下眼睛。 “可是夫君是读书人，身体金贵着呢。” 苏彩儿脸红红的想，以前阿娘说过，洞房的话，可以烧点热水的。 所以她今天也就没拒绝。 以后，还是把热水都留给夫君用才是。 昨天夫君喝的醉醺醺的，她在旁边的板凳上坐着靠墙睡了一夜。 不好意思上床和夫君一起睡。 今晚…… 热水澡洗了。 也终于……要正式洞房了！ 苏彩儿不禁捏了捏小拳头。 今天大伯说的话，她可都听见了。 大伯说她太瘦了，不好生养。 她得多努力一些，多和夫君睡觉。 才好尽快把孩子生出来！ 这样大伯也不会让夫君再送走自己了！ 赵策不知道小姑娘的小脑袋瓜，又脑补了什么。 他摇摇头，说：“就是为了读书，才更要用冷水。” 小姑娘不解的看着他。 赵策笑着说：“你听话便是了。” 苏彩儿赶紧说：“听话的！” 把碗橱门关好，转过身。 看到小姑娘不知道怎么的，一副斗志昂然的样子。 瞳孔里，似乎烧着两簇小火苗。 赵策不禁笑了笑。 这小姑娘，那小脑袋瓜子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了。 实在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走吧，厨房也没什么要做的了。” “回去睡觉去。” 睡觉？ 苏彩儿眼前一亮。 “嗯嗯，睡觉了！” 第12章 早些回来 外面天已经全黑了。 只剩厨房灶膛里一点零星的火光。 两人走出厨房，赵策把厨房锁上。 锁完后，手上沾了不少的铜锈。 又洗了个手。 他走在前面，身后的小姑娘跟着。 摸黑回到房间，赵策摸到那床被晒过的被子。 被太阳晒过，上面的味道已经小了很多。 赵策心想，还好有个小帮手。 不然今晚自己估计还得闻着这些臭味睡觉。 赵策坐在床上，看到小姑娘还杵在那里。 招了招手。 “怎么不过来？” 苏彩儿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洞房了…… 要睡觉了呢…… “嗯，我来啦。” 说着，才慢吞吞的摸了过去。 赵策原本想着这小姑娘年纪这么小，要分开睡的。 但是家里也没别的床铺被褥了。 原主父母睡的那个地方，未免睹物思人。 当时就把东西都全烧了。 而且农村的夏天，到了半夜的时候，天气会很凉。 不盖点被子是不行的。 赵策想，小姑娘虽然年纪小，但也是自己的妻子了。 虽然自己只把她当小妹妹看，没有别的想法。 但是无论分不分床睡，外面人看来，这都是自己的女人了。 一起睡就一起睡吧。 苏彩儿摸上床，爬了进去。 赵策也躺了下去。 躺下去后，觉得有些热，便把被子放在中间。 “要是冷了，你记得盖些被子。” “嗯嗯。” 苏彩儿羞涩的应着。 说完，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这样一觉睡醒，自己是不是就有孩子了？ 但是以前听说村里有一户人家，两夫妻睡了几年了，才有的孩子。 她会不会也要和夫君睡里面才有呢？ 苏彩儿胡乱想着，很快便迷糊上了。 昨晚坐在板凳上，靠着墙，也没怎么睡到。 今天又担惊受怕的，还做了不少的家务。 赵策听到旁边的人，很快呼吸便放平稳了。 回想起小姑娘那双眼睛，赵策不禁心中感叹了一声。 白天看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现在想想，那双眼睛，其实好看的不得了。 像两颗宝石一般。 不过自己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村里人却估计不会认同。 要继续在村子里过下去，那还得给小姑娘的眼睛安排一个合适的说辞才是。 还有自己读书的事情…… 想着这些，赵策也渐渐的迷糊上了。 半夜。 肚子空空的，被饿醒了。 赵策翻了个身，拿起被子搭着小姑娘的肚子，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次日一早。 “哦哦哦～” 隔壁家公鸡打鸣的声音，让赵策从梦里清醒了过来。 虽然感觉没睡多久，不过精神还算不错。 他坐了起来，透过那窗纸已经破破烂烂的窗户，看了看天色。 旁边的小姑娘也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从床上坐起来时，还黏糊糊的喊了一声：“夫君……起来了？” 赵策转头，看她轻轻的揉着眼睛。 笑道：“嗯，起来了，早啊。” “现在估计是寅时了，我今日得出一趟城里。” 说完，赵策起来，把自己的衣服摸索着穿上。 苏彩儿彻底醒了过来，一咕噜的爬到床边。 “嗯，我给夫君煮点东西吃了再出去。” “好，那麻烦你了。” 经过昨天一整天的相处。 昨天两人又一起睡觉了。 苏彩儿也没昨天这么怕生了。 一大早的，她的话里就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不麻烦的。” “夫君要做什么，直接叫我便是。” “我是夫君的妻子，理应做这些的。” “我去给夫君打水洗脸。” 说着玩，脚步轻快的摸着门，走了出去。 走到一半，似乎还踉跄了一下。 想起她的腿，赵策不禁提醒道：“小心些，看着路。” “知道啦。” 声音小小的传来。 两个人洗漱后。 赵策留着灶台的火光，打开陶锅看了看。 里面的白糖，已经全部干燥完毕了。 赵策拿了一个碗，把它们倒了出来。 小姑娘也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 昨天只拿筷子沾了一点出来。 今天把这陶锅里的白糖全部倒了出来。 火光下，似乎还带着淡淡的光芒。 一旁的苏彩儿眼睛都不眨的看着。 倒完出来，又拿筷子把里面粘着的糖粒都全部弄了出来。 这个陶锅也不用扔，可以留着以后继续煮糖。 昨天赵有才拿过来的一小布袋的糖，现在只剩下大概四分之三。 拿一个干净的布袋重新装好，赵策打算等下直接先拿到成绩的杂货铺子去问问价钱。 这一切做好后，粥也晾的差不多了。 这一顿又是白米粥。 不过这一次米全部在赵策碗里了，小姑娘只给自己打了一点点的米粒。 她说：“夫君要去城里，要不少体力呢。” “我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喝些汤水就可以了。” 说完，直接端起自己碗里的米汤，就要走出厨房。 只留给赵策一个倔强的小后脑勺。 赵策无奈的笑道：“行吧。” “不用出去，今天不逼你吃。” 这两天，无论做什么，自己都得赚些钱回来改善伙食才行了。 把碗里的粥三两口喝完，把碗放下。 把碗放下，就准备出门了。 苏彩儿原本想给他做些干粮的。 但是家里也没有面粉什么的。 至于银钱...... 她家里的东西，大多数都被表哥和舅妈他们抢走了。 抢走了还说她，一个灾星的铜钱，拿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沾上霉气。 想到这些，苏彩儿有些伤心的抿了抿小嘴。 不过，一个人独自生活了两年，她还是有一些藏钱的小技巧的。 幸好那天出门的时候，自己换上了这身舍不得穿的，好一些的衣裳。 赵策拿了自己的书箱过来，就看到小姑娘在厨房里，正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 苏彩儿刚要脸红。 却不想赵策完全不往其他方面想。 只说：“厨房是有点热。” 苏彩儿：“.....” 她不热啊！ 她小声说：“不热啊。” “我给夫君拿点铜板。” 然后，赵策就看到这个小姑娘，把那件脱下来的外衣翻到里面。 里面居然有一个平平的夹层。 一口小白牙被亮了出来，咬住里面夹层缝合的线头。 小小的一声缝线断裂的声音，再用手扯了一下。 里面就溜出来几枚平铺着的铜钱了。 赵策看着这小姑娘变戏法一般，转眼间就捧着九枚铜钱到了自己的面前。 “夫君，家里没有东西可以做干粮，这是我存下来的几枚铜钱，给夫君去城里买包子吃。”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 捧着铜钱的手，期盼的看着赵策。 赵策看着这双粗糙的小手，心中只觉得百味杂陈。 那边的小姑娘还在催促说：“夫君快拿着呀。” “时候不早了，得出门了。” 说完，也不等赵策拒绝，拉起他垂在一边的右手。 把自己所有的家当，都放到了他的手中。 手中的铜钱，还带着温热的体温。 烫的赵策的手，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 做完这些，小姑娘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拿起昨天翻出来的竹筒，给夫君打了一竹筒的水。 赵策回过神来，把这竹筒接过，放进自己书箱的布兜里。 手中捏着的铜钱，也一起放了进去。 九枚铜板...... 是小朋友全部的家当。 赵策笑了笑。 既然拿了别人的全部家当，那这辈子，都要对她负责了。 轻轻的吁了一口气，赵策背起自己的书箱。 小姑娘伸出小手，小小的挥了一下。 “夫君早些回来。” 赵策笑着，柔声说：“好。” “那家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苏彩儿点点小脑袋。 目送着他走远了，才把门关上。 第13章 卖东西卖东西 赵策背着自己的书箱，往村外走。 现在天色还黑着，路过的人都看不清脸。 但是赵策这长袍和书箱，实在是标志性太明显了。 走了没一会，就有早起去干活的人高声喊道：“呦，我们村的文曲星老爷，要去书院上课了？” 赵策扫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那人还嘀咕道：“今日怎么不酸几句什么子曰爹曰了？” 经过村口等候牛车的大槐树下，不少早起进城的人也等在了这里。 很快，又有人认出了赵策。 “状元老爷来了，今日怎么这么早啊？” “状元老爷今天要和我们这些泥腿子一起坐牛车吗？” “瞧你说的，人家是天上下凡的文曲星，怎么会和我们这些人一同挤牛车？” 赵策听着他们的话，心中有些无奈。 原主个二笔，作为目前村里唯一的读书人。 因为自己太作，没几年就让村里的人都讨厌起了他。 丝毫得不到任何的尊重。 以前听着大家这些话，还沾沾自喜的以为别人是在恭维他！ 赵策心中轻叹一口气。 人傻没药医…… 他没有回话，直接背着自己的书箱，迈开脚步往村外走去。 从村里到城里。 走路的话，大概要半个时辰。 牛车，赵策也想坐...... 坐一次一个铜板。 但是兜里的那些铜板，是小姑娘这么多年存下来的。 他也不想就这样直接花了。 昨天原主回来，都是走路回家的。 不然也不会半路带了个小媳妇回家。 还是走路吧。 至少这样，也可以锻炼一下身体。 路上也见到不少同样走路的人。 基本都是挑着担子或者拉着板车的。 都是些早起进城，想要卖点货的农家人。 赵策想起以前，爷爷奶奶跟他说他们年轻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听爷爷说，他凌晨就出发，挑着扁担，走两个小时的路，到镇上去卖些奶奶做的吃食。 有时候看天色看不出来时间，又怕晚了占不到好的位置。 也就早早的出发了。 最夸张的一次，到了镇上时，一个人都没有。 在地上坐了许久，天才微微亮。 一大家子人，都因为他和奶奶这样起早摸黑的干活，而养活了下来。 后来生活好了，也就不再需要这么辛苦了。 赵策一边想着事情，一边闷头往前走。 这么走着，没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县城。 背着书箱的他，并不需要检查。 赵策直接就进了城。 此时天已微微亮，城里的街道行人不少了。 赵策也不做他想，直接顺着记忆，到了城里的杂货铺子。 杂货铺子的伙计看到赵策穿着长袍，知道他是个读书人。 殷勤的迎了上来。 “这位客官，需要买些什么？” 赵策对着他微微点头，说道：“这位小哥，不知道掌柜的可在？” 伙计听说找掌柜的，也没多问。 直接带着赵策到了柜台前。 柜台这里光线还不太好。 那掌柜的正在整理账本，听说有人找，问道：“什么事？” 赵策看店里暂时没有客人，把自己这一小袋子的白糖拿了出来。 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我这有个好东西，不知道你们这里收不收？” 掌柜的听了他的话，果然来了兴趣。 看了一眼对面人的穿着。 一身长袍，虽然瘦了一点，但也算是面容俊朗。 虽然衣裳料子不算太好，但是保不齐会真的有什么好东西。 他好奇问道：“什么好东西？” 赵策把手中的布袋递过去，眼睛不眨的瞎编道：“这是一个外地来的亲戚，拿到我家的伴手礼。” “我看估计能值些钱，掌柜的你看看吧。” 掌柜的狐疑的接过，打开看了一下。 随后，他不可思议的眼睛瞪大。 “这、这是......” 赵策赶紧止住他，让他小声一些。 随后，肯定的说道：“是白糖。” 掌柜的直接拿手捻了一小颗，放进了嘴里。 随后，他肯定的说道：“是白糖！” “吃起来，只有一股子香甜的味道，并没有其他的杂味！” 掌柜的说完，忍不住，直接拿起那个布袋子，走到光线稍亮的地方。 消息的打开口子，在光亮下，把里面的白糖亮出来，又查验了一遍。 光亮下，这白糖虽然颜色不是雪白的。 但是也是他见过的，最为纯净的白糖了。 掌柜的大喜。 白糖这种东西，他也不是没见过的。 但是数量确实太少，而且品相没有这个年轻人拿来的这么好。 他走到赵策面前，问道：“这个白糖你卖？” 赵策说：“自然是卖的。” 说完，他又装作为难的样子。 “掌柜的，实不相瞒，这东西，我那远方而来的亲戚，说他认识的那个人还能弄。” “若是价格好的话，我今晚就回去套套他的话，看看那边还能不能再从那边弄一些过来。” 赵策也不傻。 不可能直接告诉这个掌柜，说这是自己捣鼓出来的。 自己现在虽然有个读书人的头衔，但是很多东西，没有身份地位，是守不住的。 在这个时间，毫不夸张的说，白糖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掌柜的看着这白糖，心中转了几回。 震惊过后，他也平静了下来。 他摸着自己的胡子，老神在在的说：“你这东西，不会是偷来的吧？” 赵策想起原主原来那姿态，装作有些急眼的说道：“你这说的什么话？” “我一个读书人，岂会行些不义之财？” “要不是家里实在缺银子，我也不会拿出来卖！” “你这掌柜好生奇怪，居然这般污蔑于我，我不卖便是了！” 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差点连自己都相信了。 说着，就要夺回那袋子白糖。 掌柜的赶紧陪着笑脸，说道：“抱歉，是我说错话了。” “这位公子不要见怪，我们这里自然是收的。” 说着，就拿出小秤，当着赵策的面，直接秤起了重量。 “差一两分到二两五钱，算足秤吧。。” “一起就750文钱吧。” 普通的糖，这么一点，大概是四十文钱左右。 这是翻了十几倍了。 赵策对这价格还算满意。 这东西虽然金贵，这掌柜的转手卖给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估计还能卖个十倍。 但是赵策自己也没地方去卖。 只能暂时让他去赚这个差价了。 赵策虽然看不懂秤，还是探头过去看了看秤杆上的度数。 看完，才装模作样的说道：“掌柜的，你可不能瞒骗于我啊。” “我的同窗中，也有不少家在城里是有头有脸的。” 掌柜的讪讪一笑。 “怎么会？不知道公子的夫子是哪位秀才公？” 赵策想起原来那对原主不闻不问的夫子，还是瞎编了一个。 “我的夫子是那个……那个李秀才。” “李秀才？” 掌柜的心中把城里有名的秀才公都过了一遍，想着这李秀才是谁。 毕竟这年轻人的气质，一看就是个有出息的。 赵策也不等他细想，让他赶紧结银子，自己要趁着亲戚还在家，和他去谈这件事。 二两五钱多的白糖，得了750个铜板。 赵策满意的点点头。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他今天这一出，感觉自己演的还算不错。 而且有了这生财的东西，不说这即将到手的第一桶金。 就是日后的第二捅、第n桶。 都没问题了！ 第14章 是他就是他 两人结算好钱，赵策又豪气的买了400文的原糖。 说是读书累，要拿回家去泡糖水喝。 这里减去四百文，再买了一块五十文的盐巴。 到手的还有300文钱。 把这些铜钱，一股脑的放进自己的书箱，满意的拍了拍。 得赶紧回去把这些糖弄出来，然后再换些钱。 这样一来二去，自己也能弄出不少的钱来。 先把伙食改善了，让两个人都养养身体才是。 而且既然说是远处运来的白糖，那这生意也不能天天做。 中间自己还可以抄抄书，再帮补一下家用。 想了想，小姑娘说家里没面粉，不能给自己做干粮的事情。 赵策寻思着去粮店买些粮食才是。 买完粮食，再去书屋交了押金，领些抄书的活回去。 这样一来，自己也可以顺便练练字。 虽然现在印刷术挺先进了。 但是印刷的书本，还是比手抄的贵上不少。 毕竟一本新书，排版、校对、印刷、再对，到正式印刷。 中间种种关卡，不可谓不复杂。 而抄书，只需要人领了旧书回去，抄了就可以拿出来。 其中工序少了很多。 因此，价格也是相对低一下。 打定主意后。 赵策和掌柜的告辞，才背着自己的书箱走出了杂货店的门。 先寻找好粮店的位置，抬脚直接往那边走。 日头渐高，街上的人流已经越来越多了。 到粮油店买了点白米、白面。 又去油行打了一小罐的香油。 还去肉档买了两斤猪肉。 想着回去捣鼓点白糖出来，今晚炸完猪油的猪油渣，可以用来蘸白糖吃。 一想到这，就感觉自己的肚子开始打起了鼓来。 又到了附近的书屋这里。 却看到这书屋，围了不少的人。 其中，不少人口中一直在讨论着。 “这三正书屋，是陈员外家的。” “听闻现在正为中秋灯会，收集灯谜呢。” “今日坐馆的，是县学的何秀才。” “听闻这些灯谜，届时会选出最好的那些，送去给县尊大人过目的。” “届时中秋花灯会，那些灯谜，都会从里面挑选着来出！” “所以这出的最好的，不仅能得到书屋的奖励，还能得到县尊大人的青睐！” 赵策站在外面，听着众人的议论。 心中微动。 昨天刚起来的时候，自己头晕脑胀的，没有想太多。 但是昨天晚上，他倒是想起来了一件事。 那就是原主被活活气死，其中当然是有原因的！ 作为一个学生，去青楼，自然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就在前天，原主在城里被人设计着，做了一件事。 这件事，也让他名声尽毁。 学堂的夫子，甚至扬言要把他从学堂里除名！ 思及此，赵策觉得。 自己得做点什么，去挽回一下自己那岌岌可危的名声。 毕竟古代，士农工商。 等级分明。 他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农家子，就算脑力有再多的骚操作。 没有一个可靠的背景，也是不敢拿出来的。 就跟这白糖一样。 他不得不演了一出戏，才敢拿出来换钱。 就这，也还是不安全的。 赵策日后，要赚更多的钱，过更好的生活。 那他势必要继续学业，挣得一点功名来护身才是。 这几个学生说，出灯谜最好的人，能在县尊大人面前露个脸。 让他记住自己的名字。 这无疑对于尚未上场考童生试的自己来说，是极好的机会。 这时。 那几个讨论的学生，又说道：“听闻这灯谜的感谢费，很是丰厚啊！” “是啊，刚刚那个学生，听闻没读两年书，去写了一个灯谜。” “连丙等都没混上，也得了个十文钱的奖励。” “不过要是出了灯谜，届时就不能参加这猜灯谜的活动了。” “我等这般聪明，还是等着到时候猜灯谜吧。” “拔得头筹，也同样能名声大噪。” 几个人说的越来越起劲。 甚至都幻想着自己把这些灯谜都拿下的样子了。 正说着，前面被几个伙计围起来的地方，走出来一个身着一身旧长袍的读书人。 书屋的掌柜高声说道：“何家村学子，何荣浩，乙等灯谜一个！” 说完，把一个制作精美的小布袋，递了过去。 这人笑的见牙不见眼的，高兴的接过，说道：“多谢了。” 说完，喜滋滋的走了出来。 众人围了上前。 这学生也大方的打开荷包。 里面是一块1两的碎银子，还有一个写着“乙”字的小木牌。 因为能在县尊大人面前露脸，不管家里有钱没钱的。 只要是没有功名的读书人，都挤破了头来写灯谜。 希望自己的灯谜能被县尊大人挑上。 至于怕不怕会有人作弊之类的。 这掌柜高声念出来的，就是让大家记住这个人。 读书人之间，攀比之风最是严重。 要是有人去找了他要答案，说不定人刚到，那边就被人检举揭发了。 而且这人的答案，被放到了哪个花灯摊位，也不知道。 这般作弊的方法，实在是得不偿失。 赵策远远的看着那一块碎银子，只觉得刚到手的铜板都不香了。 自己昨天花了整整几个时辰，捣鼓出来的白糖。 也就卖了不到一两银子。 这出个灯谜，就能得到一两。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 反正谁薅羊毛不是薅？ 赵策挑了挑眉。 无论如何都好，要是被选上了，那就是意外之财。 钱不钱的无所谓，正巧他也想到了一个差不多的灯谜。 那边又上去了几个。 灯谜都是丙等和乙等的多。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这些人写的是什么灯谜。 但是距离实在有些远，怎么都看不到。 周围观看的读书人，都摇了摇头。 “今日也就出了一个甲等的灯谜，这甲等灯谜何其难出。” “何秀才是我们县里的廪生之一，他的眼光何其毒辣。” “要想在他手中拿到一个甲等，恐怕我们这些人都没什么希望。” “更不用说，这些有等级的灯谜，到时候是会给县尊大人过目的。” “就算是自己的学生，何秀才也不会含糊其事。” 坐在桌前的何秀才，看着下面交头接耳的学子们。 伸手抚了抚自己下巴的胡子。 这些学子，确实不太行。 看来也是时候了。 他已经交代了自己的得意学生，让他今日差不多时候过来。 以他那学生的资质，自己都无须给他开后门。 就必定能得到一个甲等。 届时自己又能在其他秀才面前，狠狠出一番风头。 何秀才心中想的挺美。 正想着。 一个背着书箱的高瘦学生，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何秀才以为是自己的得意学生到了。 他抬头一看，才发现是一个没见过的，高高瘦瘦的年轻人。 这人，自然就是赵策了。 赵策走出热闹哄哄的人群，拱拱手问：“请问这灯谜还收不？” 书屋的掌柜说：“自然是收的。” “还请向前来。” 赵策点点头，跟着掌柜走到了人群前面。 那些围观的学子，有几个人见到赵策，瞬间就喊了起来。 “那个不是赵策吗？” “是啊，就是他。” “他怎么还敢出来城里？不怕被赵公子打死吗？” “嘿，我要是他，我就直接找一根树枝吊死算了。” 第15章 脸皮真厚啊 一些不认识赵策的的，听到旁人的议论，也都纷纷探头过去。 打听了起来。 那几个人，还在指着赵策嘲弄着。 “嘿嘿，赵公子肯定不敢打死人，但是这？” “不然等这消息传回到他村子里，他村里的人估计都不能容下他！” “啧，身为一个读书人，一想到他居然和我们读的是同样的圣贤之书，我就觉得不齿！” “呸！他叫什么读书人？比街边的地痞流氓还不如！” 几个人嘀嘀咕咕的。 旁边的人都有些急了。 “你们先别骂啊，这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和赵策同窗的人，指着赵策说：“城西的那个寡妇，大家都知道吧？” “这人迷恋醉红楼的花魁不成，意图去闯人家寡妇的门，被赵员外的公子带人亲自抓住了！” “他的夫子，就是刘秀才。” “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说要把他从学堂里除名！日后不得再在外面提起他是自己学生的事情！” “啧啧，同样是姓赵，人家赵公子高风亮节，为人正气不说，还满腹才华。” “这人却是一个学识浅薄，斯文败坏之辈。” 众人听完，都恍然大悟。 这还是一个人品恶劣至极的人啊！ 这人还居然还敢出来？ 大家把目光又移向了赵策。 那边的赵策，已经把谜面和谜底写好了。 “这么快？他不会是瞎写了两个字就交上去了吧？” “这灯谜就算是一句话，也得不少笔画啊。” 众说纷纭。 一旁侯着的书院掌柜，也有些惊讶。 这些人，说对了。 还真的只写了两个字！ 他拿起这灯谜，看了一眼。 随后，又看了一眼赵策。 想要开口询问，又想起何秀才还在旁边。 他忍着满腹的疑问，把这张纸拿到了何秀才的面前。 “看掌柜的这样子，该不会是想笑吧？” “这随便写的两个字，是我看到也想笑啊。” “这赵策，说胸无点墨虽有些过了，但是那肚子确实没多少墨水。” “开蒙都四五年时间了，至今没上场考过童生试。” 大家都指着赵策，嘴里说的，都是嘲弄的话。 赵策自然也听到了。 但是他只是淡定的站在桌前，等着结果。 纸被送到了何秀才的手里。 他一看，眉头有些微微皱起。 再一看。 眼睛瞬间瞪大。 他也和掌柜的一样，看了看纸面，又看了看站在桌前的赵策。 “这、这真是你想的？” 声音带着的不可思议，让周围议论的声音都小了不少。 赵策淡定的说：“自然是。” “不然秀才公是否有见到，有人和我出的一样？” 何秀才又看了一眼这灯谜，一拍桌子道：“好！” “这是今日的第一个甲等！” “不，不会有更好的了！” 何秀才说完，围观的人好奇心也全部被他吊起了。 大家都想着看看赵策究竟写了什么，居然能得到这个秀才公这样的夸奖。 “这赵策是写了什么灯谜，让何秀才这般赞赏？” “不会有更好的了？何秀才会不会话说的太满了？” “真的是甲等吗？我没听错吧？” 又有人想起刚刚那几个同窗，转而问道：“你们方才不是说这人没认几个字吗？这怎么就得了甲等？” 大家的眼光，又齐刷刷的转了过去。 这几个人，被大家盯着，脸色都有些难看。 一个开蒙了四五年的人，都没上场去参加去童生试。 他这学识能有多好，那都是假的！ 但是这赵策，却是在众人面前，得到了一个“甲等”的评价。 这事找谁说理去？ 有个脸皮薄的学子，朝着天看到：“哈，今天太阳好大，太热了。” 说着，他借着擦汗的动作，拿衣袖微微挡住了众人的目光。 这时。 掌柜的也喜气洋洋的宣布：“甲等灯谜一个。” “来自水桥村学子，赵策。” “这是赵公子的润笔费。” 说完，给赵策递过来一个精美的荷包。 赵策捏了捏，感受到着硬硬的触感。 是银锭子啊！ 赵策心中有些高兴，正想拱手道谢，准备打道回府。 那边却传来一声愤愤不平的声音。 “他凭什么得到甲等？” “我等不服！” 说话的，正是那几个向众人科普赵策光辉历史的同窗。 赵策记得这些人，可平时唆使自己去吃喝玩乐的帮凶。 当然，以前的事情，也是原主自己不争气。 不过现在的赵策，可不会让他们白白欺负了去。 掌柜的也不含糊，直接问道：“这位小友有何话要说。” 为首的那个人，站前一步，自报家门道：“我等是刘秀才的学生，是这个赵策的同窗。” “此人败坏读书人的名声，已经被我们夫子退学。” “他也算不得读书人，如何能得到这个奖励？” 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 让大家都对着赵策纷纷指责了起来。 那边的何秀才听了之后，也有些面容松动。 虽然这灯谜极好。 但若真的是个声名狼藉之辈，他还真的要考虑一下重新评级了。 赵策却不疾不徐的说道：“哦？” “花灯会的活动，可有指明只能读书人参加？” “这……”旁边的掌柜说：“确实没有。” “既然没有，那我是不是读书人，又有何关系？” “你……”为首的学生怒道：“你强词夺理！” “你这名声，届时真要我等去猜你的灯谜。” “我等必不可能会去的！” 赵策摇头失笑。 “这位前同窗。” “你确定你能有这样的资格，见得到我的灯谜？” 此话一出。 众人一片寂静。 好一个狂妄的小年轻！ 何秀才却下意识点点头。 心想：这灯谜，没什么意外，肯定是头奖的灯谜了。 在座的人中，还真没有几个能看得到。 赵策说完，又扫视了一遍众人，才冷声说道：“至于我的名声如何……” “诸位爱如何传，就如何传。” “正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 “在座的各位，都是读书人。” “却因为几人的谗言，个个像个市井之徒一般，对着我指点议论。” “这就是你们读的圣人之书？” 赵策脸不红心不跳的。 一番话说完。 其他不明所以的人，都有些羞愧。 但是那几个同窗，却气的脸红脖子粗。 这人…… 脸皮怎么这么厚了？ 明明都是他做的事情，怎么还反过来指责他们乱说？ 说他们跟市井之徒一般？ 几个人气的跳脚。 一边绞尽脑汁，回想读过的圣人之言。 要用什么来回怼？ 这边的赵策已经对着何秀才一拱手。 “学生就先告辞了。” 不待何秀才说什么，赵策转身便走。 这么一大块银锭子，不走还等着他们收回去么？ 赵策心想，先溜了再说…… 等这几个学生回过神来时，赵策已经背着书箱走远了。 在场的人，都用着一些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这几个人。 一个人怒道：“我、我们没有说谎！” 说完，几个人便灰溜溜的走了。 第16章 低投资高回报啊 那边的赵策已经走到了城门。 因为赚了钱。 回去的路上，他也不省着了。 花了一文钱，坐上了一辆顺路回去的牛车。 拿出书箱里的竹筒，喝了一口水。 看到放在另外一个格子的几枚铜钱。 赵策想，也不知道小姑娘在家里做了什么。 拿出新得到的荷包，倒出来一看。 里面是一枚五两的银锭子。 还有一个写着号码的甲等木牌。 这木牌也不知道还有什么用？ 刚刚忘记跟他们打听一番了。 想了想，又把木牌和银锭子一起塞回了荷包内。 今日收获着实不错。 赵策心情愉快的，连肚子打鼓的声音都忽视了。 牛车到了村子附近，赵策便下了车。 背着东西，往村里走去。 现在大概是巳时左右。 不少人已经吃完今天的第一顿饭，坐在大槐树下乘凉聊天了。 其中聊的最多的，就是今天在村里见到的那个生面孔的小姑娘。 见到赵策背着书箱回来，大家的话题又转向了他。 “文曲星老爷回来了！” “今日书院休沐，赵老爷怎么还去城里？莫不是夫子给你单独开小灶了？” 一些闲不住的大婶，直接提高了声音。 大家的视线也被吸引了过去。 只是今日一看，却发现这往常含胸驼背的读书人。 今日却背量挺直，目光平和。 就像…… 换了个人一样。 肯定是他们看错了…… 赵策听着这些话，无奈的想扶额。 他这外号也太多了。 什么文曲星老爷，状元老爷，赵老爷。 这村里个个都是人才…… 各种外号，是张嘴就来啊。 不过一想到原主为此而沾沾自喜，把这些当成村里人真正的崇拜。 赵策就觉得替他脸红。 他站定脚步，其他人以为他又要来几句之乎者也。 却不想赵策直接对着那个开口的婶子微微点头。 “阿春婶，我去城里办些事。” “时候不早了，就先回去了。” 一番话说完，留下一堆见鬼一样的同村人。 施施然的背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啊……这赵策，是不是撞邪了？” “刚刚他跟我说的话，那语气……啧，怎么说呢？” 刚刚得到回话的阿春婶，一言难尽的。 不知道怎么形容。 旁边有一个人说：“你们不是说，他昨天带了个小媳妇儿回来吗？” “可能这娶了妻，人也就变了？” “咦？说的挺有道理啊……” “不过这赵策先前不是说，他高中之后是要做官老爷的，蓑衣绝对不会娶农家的女子吗？” “今天我远远看了一眼，那姑娘瘦瘦小小的，明显就是个农家人。” “而且一看就是胆子很小，不好生养的样子。” “嗐，谁知道呢，一个萝卜一个坑，说不定他就喜欢这样的。” 大家的话题，都围绕着赵策和他的新媳妇儿。 讨论着赵策怎么突然带了个人回来。 赵策走到老远，还能听到大家的议论声。 听着村里人的议论，赵策每次都能想起先前原主那些羞耻的话来。 “还好我脸皮够厚，不然这真的连门都不好意思出了.......” 赵策苦笑一下。 “罢了，这才来多久。” “名声这种东西，慢慢来吧。” 赵策也想的很清楚。 自己肯定是要改善和村里人的关系的。 穿越古代，做独行侠什么的，他一开始就没想过。 不说别的，就是科举要找到五户人家给他担保。 这个都必须是要关系好的人才愿意做这些。 不过这些事情也不能着急。 等他生活安定下来后，再慢慢考虑也不迟。 前世的自己，虽然快三十岁了。 但是现在这具身体，也才19岁。 赵策一边想着，一边走回了家。 打开这久未修葺的篱笆门，看到家里的大门，被从里面关上了。 赵策敲了敲门，才听到里面有些慌乱的脚步声。 细细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我夫君不在家，还请晚些再来......” 赵策听着这声音，笑道：“是我。” “开门吧。” 说完，大门很快被打开了。 小姑娘的小脸，从门里露了出来。 看到赵策的一瞬间，那小脸上立马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夫君！” “你回来啦！” 赵策点点头。 心想，家里有个人在盼着你回来。 这种感觉，还挺不错的。 打开门，走了进去。 反手把门关上，问她：“怎么这么紧张？” 苏彩儿帮着他把背篓卸下来，才小声解释说：“方才出去洗衣裳的时候，有个婶子想过来和我搭话。” “我有些害怕，就赶紧回家了。” 赵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嗯，暂时不和他们说话的好。” 小姑娘的眼睛，赵策现在也没什么办法要大家接受。 但是他准备这两天把钱存够后，先还给赵有才。 然后就把这些功劳，都按在小姑娘的身上。 再和赵有才胡扯一通。 这样一来。 有了赵有才的撑腰。 这事也好办许多。 毕竟赵有才除了是自己的大伯外，还是水桥村的村长。 他说话肯定比现在的自己管用的多。 在此之前，还是得让小姑娘少点出门才是。 苏彩儿又有些难过的说：“夫君，我没敢上山打柴。” “只在河边捡了一些小柴枝回来。” 赵策说：“没事。” “过两天我上山去打多些柴回来。” 说完，拎着自己的背篓，想要去厨房。 “我买了不少东西，今晚做好吃的去！” 赵策一声令下，带着小跟班到了厨房。 变戏法一样，从书箱里面源源不断的掏出东西来。 白米、白面、香油、盐巴。 一大包的白糖。 还有用油纸包起来的猪肉。 每掏一样，就引得小姑娘小小的惊呼一声。 掏到最后，里面也就空了。 赵策笑道：“今晚把这些猪肉切了，炸猪油留着炒菜。” “然后猪油渣我们送饭吃。” 苏彩儿下意识道：“这是提前过年了呀。” 赵策笑着说：“过年吃的更好！” 说完，把自己的白糖换了钱的事情，跟小姑娘说了。 小姑娘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夫君好厉害啊......” “木炭能制白糖，还能卖这么多钱。” 赵策听着她崇拜的话，有些得意的眉毛微扬。 “这就多了？” 他从身上掏出来那个精美的荷包，示意苏彩儿接过去。 苏彩儿低头看着这个好布做的荷包，愣住了。 “夫君，这是......” “打开看看？” 苏彩儿打开一看。 里面是一锭银锭子，还有一块她看不懂字的木牌。 苏彩儿这个小乡巴佬，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夫君，这、这是银子？” 赵策点头，说道：“五两。” 小姑娘看着这块银锭子，突然傻乎乎的拿起来，就要张嘴咬。 赵策赶紧止住了她的动作，哭笑不得的说：“这么上嘴了？” 苏彩儿眨巴着眼睛，说道：“我以前听说，银子是软的。” “我想试一试是不是真的。” 赵策好笑的点了点她的小脑袋。 “自然是真的。” “不过这东西脏，不可以上嘴咬。” 把原来小姑娘的九枚铜板也拿了出来，放到她的另外一只小手上。 卖白糖后买东西剩下的一百多文，也全部倒了出来。 赵策说：“这些就是我们目前所有的家当了。” “日后都交给你保管。” 苏彩儿看着自己一手铜钱，一手银子。 桌上还有一堆铜板。 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的。 只觉得小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她、她给了夫君九个铜板，但是却收回了这么一大堆？ 第17章 小可怜 苏彩儿晕乎乎的捧着一堆的银钱，又赶紧还给了赵策。 她有些犹豫的说：“夫、夫君，我怕丢了。” 她还没拿过这么多钱呢！ 赵策接过，笑着说：“没事。” “房间里有个装钱的木箱子，里面还有两张田契。” “走，藏银子去！” 说完，又带了小姑娘回了房间。 赵策把那个装着地契的木匣子打开，银锭子放了进去。 又放了一些铜板。 其余的，他也要留着日后出城零用。 放好后，递给小姑娘。 指着床铺旁边的一个小洞说：“这个钱匣子就放着这个位置的。” “日后就交给你保管了。” 苏彩儿抱着怀中的钱匣子，紧张的点了点头。 她似乎接受了什么重大的任务一般，肃着一张小脸，承诺道：“我、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说着，在赵策的指示下，把钱匣子放到了那个地方。 床铺又重新铺好。 还拿小手郑重其事的拍了拍。 拍完后，小嘴还念叨着：“夫君赚钱很辛苦的，要藏好哦。” 赵策看着她这一系列，充满仪式感的动作，心中也觉得很是充实。 毕竟有一个人，这么重视他的劳动成果。 苏彩儿这时才回过神来，好奇的问：“夫君，这五两银子是怎么来的？” 赵策解释说，是自己给书屋写的灯谜被采用了。 他才得了这么多银子的奖励。 陆彩儿赞道：“夫君学问太好了。” “就连秀才公都要用你的灯谜呢。” 虽然这意思不太对，但赵策还是挺受用的。 他笑道：“不过这点银子还是太少了。” “今天还得把那些白糖处理出来，明天去换钱才是。” 苏彩儿赶紧点着小脑袋，说：“好呀。” “我帮夫君的忙。” 银子藏好，两个人也不待在房里了。 苏彩儿刚洗了衣服不久，还没有完全晾完。 她说：“夫君，等我晾完这些衣裳，就可以开饭了。” 赵策点头。 就看到小姑娘走过去，继续晾衣裳。 天井已经晾了不少的洗好的衣物。 床上的那张被子也拿出来晒着了。 小姑娘身高不高，得踮着小脚，有时候还得小小的跳一下，才能把衣裳挂到竹竿上。 苏彩儿正把一件挂上去，在下面拉着铺展开。 旁边就投过了一阵阴影。 苏彩儿转头，看完是夫君过来帮忙了。 她仰着小脸说道：“夫君，我来吧。” “你刚从城里回来，肯定累了。” “先进屋歇歇。” 阳光下，赵策再次看到了这小姑娘的眼睛。 两颗眼睛，像宝石一般。 闪着细碎的光芒。 苏彩儿看到夫君盯着自己的眼睛，她有些紧张的垂下了眼眸。 只留下那浓密的长睫毛。 “我、我来就行啦......” 却听到赵策轻声说：“你的眼睛真好看。” 苏彩儿小身板微微一震，瞳孔不自觉的收缩了一下。 她鼓起勇气，重新仰起小脸。 “夫、夫君说......” 赵策把手中的衣裳直接搭在竹竿上，随口说道：“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小姑娘眼睛的颜色，没有赵策看到的那些动漫那么夸张。 但配上她一双杏眼，圆溜溜的。 再加上长而挺翘的睫毛，眨巴眨巴的。 让赵策这个现代人见了，脑里只冒出一个字。 ——萌。 赵策想，这小姑娘这长相，估计随便打扮一下。 就是一个妥妥的古风小美女了。 得到赵策肯定的回答，苏彩儿却只觉得鼻子一酸。 夫君…… 是第一个赞自己眼睛好看的人。 他们都说自己天生异瞳，是灾星。 爹死了，村里人说是她克死的。 她和阿娘被赶走了。 阿娘为了活下去，只能带着她回到了娘家。 幸好外公收留了她们，让她们在娘家的村子里生活。 阿娘带着她，在村里开垦了半亩地，勉强也算活了下来。 尽管这样，村里人也是很排斥他们。 天天有人跟在她后面，骂她灾星。 那时候腿脚刚有毛病的时候，阿娘抱着她哭了一整晚。 说是她的眼睛不好，说她也没有了办法。 后来外公死了，阿娘也死了。 没有了护着的人，舅舅们也都说家里人都是她克死的。 甚至想直接把她带出去卖掉。 如果不是遇上了夫君。 苏彩儿还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这么好的人。 让她吃饱饭，给她遮风挡雨的地方。 不嫌弃她的腿脚，帮着她干活。 甚至还赞她的眼睛好看。 赵策把木盆里的衣服都晾好之后，却发现旁边的小姑娘没有了声音。 他疑惑的低头一看。 却发现这个小姑娘，正在无声的掉着金豆豆。 赵策一时有些慌了。 是他说了什么？ 不该拿小姑娘的眼睛说事吗？ 也是，是他大意了。 小姑娘肯定因为这眼睛受了不少委屈。 自己这样随便提起，可能会触碰到她的伤心事。 赵策赶紧道歉道：“对不起，我以后不说你的眼睛了。” 说着，伸出手去，就要给小姑娘擦眼泪。 那小小的一张脸，沾满了泪痕。 金豆豆不停的落下来，整个人哭的梨花带雨的。 赵策有些无奈的说：“你这样哭，我都不知道怎么哄你好了。” 虽然相处没多久。 但是这小姑娘又乖巧又听话，还是他名义的小妻子。 赵策心中，也很心疼这个小可怜。 但无奈，他一直都是一个单身狗。 也不知道这种年纪的小朋友，该怎么哄好。 “呜～” 苏彩儿拿手随便擦了擦眼泪。 她哽咽的说：“我、我只是太开心了……” 说完，抬起哭的红通通的大眼睛。 “夫君，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哭的。” 她平时是很坚强的人。 因为哭也没有用，没人会看她哭。 可是来了夫君家里后，她这两天总是哭。 苏彩儿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她不能整天哭哭啼啼的。 这样会让夫君听了心烦的。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就是忍不住。 赵策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嗯，不哭了，咱们炸猪油渣吃。” 苏彩儿眉眼还湿着，却微微弯了起来。 “好呀，衣服晾完后，我就去切肉！” 赵策笑道：“好。” “我把白糖煮了，拿猪油渣蘸白糖吃。” 小姑娘却小声说：“白糖很贵，留着卖钱呀。” “有肉吃已经很好了。” 赵策点头。 “行，都听你的。” “你是家里的小管家，怎么吃你做主。” 说完，就看到这个小姑娘，小鼻头还红红的。 却对着自己露出了几颗小白牙。 苏彩儿眉眼弯弯，喃喃道：“我、我是小管家呀……” 第18章 呲溜 家里的菜刀，苏彩儿也翻了出来。 不过还没来得及磨。 两个人合手合脚的晾好衣服后。 苏彩儿把锅里煮好的粥打起来。 赵策则生火，继续煮糖。 弄好后，两人相对坐着，吃午饭。 这次用的米，是赵有才拿过来的新米。 再也没有一股子霉味了。 小姑娘坐在对面，碗里的米汤加了一点米，喝的很香。 农家人来说，顿顿都有白米煮的米汤。 这已经很幸福啦！ 而且米汤喝完后，底下还有一层薄薄的白米。 苏彩儿很珍惜的小口一口吃着。 赵策见她吃得这么香，也捧着自己的碗喝了起来。 碗里的粥，喝进嘴里后，有些淡淡的咸味。 因为昨天自己说只喝粥太淡了，苏彩儿就给他那一碗，加了点盐巴。 赵策一口气喝完，肚子也就饱了。 一抹嘴角，赵策心道：除了馋肉，其他也还好。 喝完后，收拾好厨房。 赵策就开始继续制糖了。 这木炭制糖，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毕竟家里烧火的木炭就这么点，别人家的火灰都是留着肥地的。 这古代，没有化肥。 烧火煮饭剩下的火灰，家家户户都是收集起来。 留着肥地的。 所以赵策得赶紧想办法，把这黄泥水淋法给实施了。 而且到时候。 自己还得买田地，种甘蔗或者甜菜。 这样也能保证自己的原材料供应。 赵策一边搅拌锅里的糖水，一边做着春秋大梦。 搅拌着，就听到外面传来霍霍的磨刀声。 小姑娘已经磨着菜刀，准备切肉了。 等到赵策往锅里加木炭时，苏彩儿已经端着一大碗切好的肥肉进来。 厨房里飘着的甜味，比昨天更浓。 苏彩儿把碗放在灶台上，小小的吸了一口。 赵策抬头一看灶台上的碗，赞道：“切的还挺好。” 赵策自己见到以前奶奶炸猪油。 但是他也没有亲身下场去弄过。 所以刚刚忘记交代了小姑娘。 不过这小姑娘是个聪明的。 家务活这种，也不用自己说，她就做的得心应手。 苏彩儿听了夫君的称赞，有些羞涩的说：“我没切过肉，害怕自己把肉切坏了。” 没有切过肉，也很多年没尝过肉味了。 切肉的时候，苏彩儿就在想。 这煮薄的东西，才好熟。 也能省不少柴火。 所以肉应当也是同理吧？ 她就特意控制自己，尽量切的薄一些呢。 想不到却都做对了。 赵策笑道：“没事。” “切坏了，煮熟了一样吃。” “咱不挑剔这么多。” “不过有些肉太薄了，炸猪油的话，感觉会很快焦了。” 苏彩儿有些紧张的问：“那、那怎么办呢？” 赵策摸摸自己的下巴，建议道：“等会榨油的时候，你多看着点就是了。” 苏彩儿认真的点头。 “嗯，我会好好看着的。” 赵策想起香香的猪油渣，嘴里的唾液也有些挡不住了。 他大手一挥。 “起火，炸猪油！” 说完，自己起了势，自己坐在灶前。 就着小灶里的火，很快就把大锅里的火升了起来。 大锅放了半勺水。，然后生肥肉倒进去。 慢慢的，锅里就开始飘起了烟。 赵策一边往躺水里加着木炭，一边看着小姑娘慢慢搅拌着锅里的肥肉。 等到糖水过滤了一道。 锅里已经开始响起了炸猪油那种独特的噼啪声了。 猪油的香味也渐渐的飘了起来。 离得最近的苏彩儿，嘴里的口水已经止不住了。 她眼睛盯着锅里，散发着浓重香味的猪油，不停的小口咽着口水。 一旁的赵策也不时的探头过来看着。 什么仪态都不要了。 忍着想现在就夹一块偷吃的冲动，赵策把糖水处理好。 去天井洗了自己黏糊糊的手。 等到出油差不多了，就把灶里的柴火减少。 用小火慢慢的熬。 在天井的赵策，都能感觉到那炸猪油的香气一直往自己鼻子里钻。 “这香味，太要命了……” “本来就两天没吃肉，感觉自己一只猪都能吃下去。” 赵策正想着，突然听到家外面的篱笆门被敲响了。 赵策以为是赵有才来找自己。 走出去一看，才发现自己家里的篱笆门，围满了村里的孩子。 基本都是闻香而动的小屁孩们。 有几个见到赵策，估计有些害怕。 赶紧把腿就跑了。 有些闻着空气中的香味，却舍不得走。 “赵、赵老爷，你们家做肉吃了吗？” 有个年纪大一点的小孩，鼓起勇气问着。 说完，又怕被赵策训斥。 往回缩了缩脖子。 赵策不禁失笑。 他看了看篱笆门外面的孩子。 一共有七八个。 他扬声道：“你们在这里等等我。” 说完就走进了屋子。 这些孩子以前大多数得到过赵策的训斥，不知道赵策要他们留下来干嘛。 但是空气中的香味实在太吸引人了。 虽然隔壁的小孩没有被馋哭，但他们都使劲的吸着。 隔壁家也有人探出了头来，看着赵策家。 赵策回到厨房，见到小姑娘已经往碗里装猪油渣了。 他拿出一个小碗，对苏彩儿说：“彩儿，夹几块过来这里。” 苏彩儿点点头，也不问为什么。 直接拿筷子扒拉了过去。 “外面来了不少孩子，我去给她们分一小块。” 赵策说完，端着自己眼里的猪油渣，重新走出了大门。 外面的孩子，又走了两三个。 赵策打开篱笆门，说道：“我今天炸猪油了，不过也不多。” “给你们一人一块猪油渣吧。” 说着，让这些孩子伸出手来。 赵策从碗里夹了刚炸好不久的猪油渣。 放到前面那个小孩的手上。 这群留下来的小孩，想不到这个平时对着他们只会呵斥的读书人老爷。 真的会给他们肉吃。 一时之间，没拿到肉的都围了过来。 赵策也不嫌弃，每人给了一块小小的猪油渣。 一共五个小孩，每个人都拿到了一小块炸的手指大小的猪油渣。 “多、多谢状元老爷！” 带头的那个孩子，率先说道。 赵策之前总是板着一张脸。 如果他们不小心靠近了一点，都会遭到他的训斥。 但是今天，赵策却没有训斥他们。 甚至还给他们肉吃。 这么一看，赵策似乎也没这么可怕了。 赵策给每人分完，笑着说：“行，回去吧。” 这群小孩，拿了肉，便呼啦啦的走了。 赵策端着碗，又回了厨房。 苏彩儿已经把锅里的东西都清了起来。 大锅里还剩了不少油，她有些可惜的看着。 想着要不今晚给夫君煮一锅饭，拿米饭把里面的猪油都刮走。 正可惜着。 嘴边就被夹了一块炸好的猪油渣。 苏彩儿回过神时，嘴里已经吃进去了一颗香喷喷的猪油渣。 嚼巴嚼巴。 满嘴都是香味。 眼前一亮。 苏彩儿脱口而出道：“好好吃！” 赵策也嚼了几块，觉得总算是解了一点馋。 他把筷子递过去。 “先吃几块，剩下的晚上吃。” “对了，锅里的猪油也别浪费了，今晚煮一锅白米饭，然后拿这些锅里的猪油直接炒菜。” 第19章 欠了好多债啊 赵策安排的挺好的。 问题就是，自己家里并没有青菜可以炒。 苏彩儿今天不敢上山，自然也就没有挖到野菜回来了。 不过苏彩儿说可以煮一锅白米饭，给赵策拌着吃。 赵策便也愉快的答应了。 猪油渣这东西，放不久。 留下一半明天吃。 剩下的，赵策吃了不少。 苏彩儿吃了两块，便说自己不要吃了。 要留给夫君吃。 赵策笑了笑，也没有要她再吃。 毕竟小姑娘长期都是粗茶淡饭的，一下子吃多了这种油腻的也不好。 剩下的，还是留着今晚送饭吃吧。 他自己吃了一点猪油渣，也算是解了不少的馋。 赵策闻着厨房里还是满屋的香味。 心中不禁感叹道：前世的时候，要吃什么都是一个外卖就能点到。 到了这里，自己还经过了两天的努力。 才吃上了一点肉。 啧啧，也是不容易...... 解了馋，那干起活来，也就更有劲了。 把糖都处理好，放在一边等最后的蒸发干燥。 赵策又听到外面有人喊门的声音。 把小姑娘留在厨房里。 赵策走出去一看，是方才领到猪油渣的其中一个孩子。 他手里还捧着那块小小的猪油渣，时不时看一眼，吞一口口水。 身后则跟着他的家长。 赵策记得，那个大叔，应该是阿春婶的丈夫。 阿峰叔看到赵策,脸上有些不自在。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赵策说：“赵老爷，你今天给我们家的小孩肉吃了？” “这小皮孩子就是馋嘴，日后要是他们再敢来问你要肉吃，你直接把他们赶走就是了。” 赵策不以为意的笑道：“没事，我家里今天是在炸猪油渣。” “正巧给了他一小块，也不算什么肉。” 听着赵策只听轻描淡写的话，阿峰叔想起自己家的婆娘，今天才在大槐树下，对着赵策冷嘲热讽的。 他不禁老脸一红。 把手中拿着的一个小篮子，直接递给了赵策。 阿峰叔憨厚的说：“肉都是金贵东西，还是留着给你们读书人吃，补补身子吧。” “这是叔家里自己种的一些青菜还有瓜果，你拿着回去吃。” 赵策摆摆手想要拒绝。 阿峰叔却不管他的拒绝，直接把篮子塞给他。 嘴里嚷嚷着：“菜吃完了，把篮子挂在你家的篱笆门外，我得空过来拿回去就是了。” 一边说，一边然后拉着自己的小孩走了。 生怕赵策再次拒绝。 赵策看着这筐新鲜水灵的蔬菜。 想起刚刚阿峰叔急急的带着小孩走了，赵策有些好笑。 “这一筐水灵灵的青菜，真是瞌睡就来了枕头。” “想不到我随手送出一块小小的猪油渣，连晚饭的菜都解决。” 把篱笆门重新关上，正想带着这一小筐的菜，回去厨房。 那边又走过来一个婶子。 这婶子，身后跟着的两个，也同样是得了赵策猪油渣的小孩。 婶子也是一脸的不自在，说：“赵策，今天谢谢你给我家的小孩肉吃了。” 说完，直接塞给赵策两个鸡蛋。 也不听赵策的拒绝。 直接带着小孩便走了。 后面还有一家人，也同样不自在的送了一点青菜过来。 青菜瓜果这类东西，都是他们自己家种的。 也不值什么钱。 只是这几家人，心中都嘀咕着。 这赵策怎么变了这么多。 不嫌弃他们这些泥腿子的孩子了，居然还送他们肉吃。 真是奇怪。 赵策把这些青菜都放在大的篮子里，两个鸡蛋放在上面。 带着这满满当当的战利品，回到了厨房。 正在生活煮饭的小姑娘，看到这一筐蔬菜，也有些惊讶。 听夫君说了缘由后，她喜滋滋的说：“夫君好厉害呀。” “大家都多谢夫君呢，而且我们就有青菜吃啦。” 赵策：“我一开始也没想这么多。” 小姑娘喜滋滋的去了天井择菜。 那两个鸡蛋，则放在了碗橱里，拿碗好好的盖上了。 择完菜，又洗了一条黄瓜。 锅里先炒了黄瓜，又拿猪油渣混着青菜炒。 再配上一碗白米饭。 两个人，都吃的肚子圆滚滚的。 赵策吃完，不禁舒服的吁了一口气。 总算是吃了一顿饱饭了。 旁边的小姑娘，也饱的打了一个小嗝。 她幸福的摸摸自己吃的鼓了起来的小肚子，说：“夫君，吃的好饱呀。” “菜好吃，白米饭也好好吃！” 这种规格的饭菜，之前就是过年都吃不上的。 就算没有菜，就这白米饭，苏彩儿都觉得自己能直接吃下一碗！ 小姑娘大眼睛微眯，难得的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脸上写着的，都是满足二字。 吃完饭，把东西收拾好。 白糖也锁进碗橱里。 两人各自洗漱。 趁着天色还有点淡淡的亮光，回了房间。 关上门，把这些亮光都隔绝。 苏彩儿已经率先爬上了床。 赵策睡上去后，因为吃饱洗了热水澡的苏彩儿，兴奋的睡不着。 她小声问道：“夫君明天还要出去吗？” 赵策说：“嗯，明天再拿这糖出去城里换点钱。” “先把大伯家的银子还上再说。” 听到银子的事情，苏彩儿有些紧张的问：“家里欠了好多钱嘛？” 赵策故意逗她。 “嗯，欠了不少，估计有差不多二十两吧。” “二十两？” 苏彩儿惊讶道：“这么多？” 家里现在才有五两多一点的存款。 结果连还债都不够的。 赵策听到旁边的人没了声响，好奇的问道：“在想什么？” 虽然古代的女人，嫁了人后，也只能以夫为天。 但是多年夫妻，还会同床异梦。 不知道这个小姑娘会不会被家里高额的欠债给吓到了？ 听到赵策的问话，苏彩儿回过神来，小声说：“夫君，我听闻去城里卖一捆柴能得10文钱呢。” “要是我每天都能卖出去一捆柴的话，那一年也能帮夫君还不少的钱呢。” “要不我明天就上山去吧。” “只要我头压的低一些，村里的人也看不到的。” 赵策想不到，这小姑娘心中想的，是怎么帮自己还债的事情。 他有些动容的说：“一年可以帮我换差不多三贯钱了。” 苏彩儿高兴的说：“有这么多吗？” 她刚刚一直在算。 但是这数太复杂了，怎么算也算不对。 夫君却一下子就算出来了。 果然是读书人啊...... 小姑娘高兴的在床上翻了个身。 “那好睡觉了，我明天得早点上山砍柴。” “后天和夫君一起送出城去卖了。” “不行，夫君是读书人，还是等你走了，我再背柴出去吧。” 砍柴的功夫，再加上送出去的功夫。 这10文钱，真算起来，何其难赚？ 而且还为了不丢她作为读书人夫君的脸面，说要等自己走了再背出去。 小姑娘的话里，带着天真。 但是赵策知道，她是无比认真的。 赵策想，苏彩儿小朋友，以后我都会对你好的。 第20章 这还得了? 明天一早，赵策便还要准备出城去拿白糖换钱。 这400文的原糖，按照之前的比例换算的话。 估计能得个三两多的银子。 这简直就是暴利！ 不过他也不能一下子，在那个杂货店买太多的原糖。 这样的话，肯定会引起那个掌柜的怀疑。 赵策准备，今天去人家杂货店去再买多些糖。 不过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 甜菜现在种是来不及了。 甘蔗的话...... 下个月是八月份，正好可以种下去。 只是自己家里就剩那两亩下等田，也种不了多少甘蔗。 在此之前，还得想办法，多搞些地才好。 赵策一边思考着，一边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 因为昨晚煮的糖有些多。 赵策担心干燥的时间不够。 两人便在隔壁打鸣的公鸡没叫时，早早的便起床了。 洗漱后，赵策看了看锅里的白糖，拿手捻了几颗。 感觉干的差不多了，才松了一口气。 把这些白糖都拿布袋装好。 吃了加着不少米的青菜粥，小姑娘还拿昨天赵策带回来的白面，烙了两块饼。 这顿早饭，吃的赵策心情大好。 因为怕夫君会直接给她分食物。 苏彩儿自觉的自己撕了一小块饼子。 然后邀功的说：“夫君，我吃饼子。” 赵策看着她那一口，就能吃完的一小块面饼。 笑道：“小机灵鬼。” 苏彩儿似乎也觉得自己很聪明，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 收拾好后，赵策想起小姑娘那天，吃到白糖大眼睛弯弯的可爱样子。 他又留了一小布袋的白糖出来。 让小姑娘冲水喝也好。 把这一小袋子的白糖放好。 带着小姑娘拿干净的布，包好的面饼和水。 赵策又准备出城里了。 这次因为起床的更早，赵策也便出门的更早。 小姑娘照例把他送到门口，对着他说：“天太黑了，夫君走路还要小心一些。” 赵策点头，说道：“好。” “你在家里也小心一些。” 路上，几乎还没见到村里什么人走动。 只不过经过一些人家中时，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小孩哭闹声，还有大人说话的声音。 赵策呼吸了一口这古代的新鲜空气，动力满满的往城里走去。 等他走到城门口时，城门才刚打开。 到了昨天的杂货店门前，里面还点了一盏油灯。 外面的伙计正在拆着门板，把店打开。 赵策想了想，先拐到了城里的另外一间杂货店。 把身上所有的铜板，都买了原糖。 买完后，才返回这家杂货店，和昨天的掌柜交易。 杂货店的掌柜看到赵策来，殷勤的迎了出来。 昨天那白糖，他让人拿给自己的主家。 得了不少的奖励。 主家那边还说了，多少白糖都送过去。 这打赏大大的有。 所以一见到赵策，那是笑的比见到亲爹还亲。 “公子今日可还有带了糖出来？” 赵策点头，说：“我昨晚同我亲戚说了，他觉得我的提议还可以。” “说是回去问问那个制糖的人，愿不愿意同我合作。” 掌柜的一听，顿时喜笑颜开。 “我就知道这肯定能行。” “不是我吹，这城里开价最合理的，必定是我们家了。” 赵策也笑道：“那自然是了。” “不然我一开始也不会想着来找掌柜的。” 两个人商业互吹了一阵，才开始说今天的重头戏。 赵策把手中的布袋拿出来，说：“掌柜的……” “这是我家亲戚，原本想着拿去别家走亲戚用的礼物。” “全被我要了出来。” “这次，你可得给我一个更好的价钱才是啊。” 赵策装模作样的说完，才把手中的布袋递过去。 掌柜的接过，笑眯眯的说：“价钱自然都是合理的。” 他掂了掂手中的重量，觉得还算比较满意。 昨天的白糖也好，就是太少了。 今天掂量着，比昨天多多了。 照例走到光线好的地方，检查了一遍。 又拿手捻了两颗，放进嘴里尝了一遍。 才赞道：“品相不错。” 拿回去称了重量。 掌柜的琢磨了一下，说道：“原本是四两六钱银子。” “但是公子也是爽快人，小店愿意提到五两银子。。” “不如公子留个名字，到时候我们也方便找你？” 掌柜的说完，眼睛带着精光的看着赵策。 这种好东西，他们自然也是想要做独一份的。 到时候这年轻人能够稳定给他们供货，就算量不多。 他们也是可以接受的。 赵策想了想，觉得这掌柜说的也确实有道理。 不过…… 他现在是不好留真名的。 想了想，他才说：“在下，苏家村的苏云安。” “原来是苏公子。” 掌柜的也说道：“我姓赵，别人都称呼我为赵掌柜。” “不知苏公子可否给个大概时间？” 赵策把心中早已经想好的说辞，直接说了出来。 “我亲戚说了，他最近动身的话，最迟这个月月底之前会来消息。” 赵掌柜笑眯眯的说：“那就等苏公子的好消息了。” 赵策接过他手中的银锭子，也回道：“也祝掌柜的生意兴隆。” 说完，带着这银锭子，便出了门。 又拐到另一头的杂货店，说家里要办喜事。 买了足足二两银子的原糖。 把这些原糖都放回书箱里放好。 赵策才拿着剩下的银子，高兴的走出了杂货店。 “小姑娘那身衣裳破破烂烂的，不如去买些好布回去，给她做几身衣裳也好。” 赵策想着，便抬脚往布庄走去。 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和赵有才长相有几分相似的男人。 正从一个酒楼里走了出来。 这人，正是赵有才的大儿子，赵文生。 他在城里的酒楼做掌柜，今日是他休沐的日子。 他正从酒楼出来，要回家带上自己的妻儿回村里时。 就看到了，从那边杂货店走出来的赵策。 他有些疑惑。 “赵策？” 他皱眉道：“昨日书院才休沐了。” “今天这个时辰，他不在学堂读书，去杂货店做什么？” 赵文生想了想，找了一个酒楼的伙计。 想让他帮忙去学堂打听一下，一个叫赵策的学生的事情。 结果根本不用怎么打听，这个伙计很快便跑了回来。 伙计一脸难堪的说：“赵掌柜……” “黄秀才门口的书童，压根就没正眼看我。” “那个赵策，听闻被自己学堂的夫子退学了。” 随后，他没看到赵文生难看的脸色，直接说道：“嗐，这读书人，被学堂退学了。” “这还得了？” “这日后，城里的夫子，肯定没人愿意收他了。” 说完，没听到赵文生说话。 这伙计被想起，两人都姓赵。 “这……赵策是二掌柜的同村人？” 赵文生却皱眉道：“退学了……” “他这性子，能做什么让夫子退学了？” “难不成是在城里受了欺负？” 说完，也不管这个一脸惊讶的伙计。 直接让人给他媳妇儿带了句话。 自己径直往水桥村里回了。 第21章 被学堂退学了? 水桥村内。 苏彩儿看着家中这仅剩的一点柴火，有些忧愁的皱了皱小眉头。 这样下去，今晚就没有柴火用了…… 她想上山砍柴。 柴刀都磨好了…… 又怕出门被大家看到自己的眼睛。 以前在村里，为了活着。 她也顾不上太多。 村里人怎么骂，嘴上怎么说的多难听，要赶她。 她都觉得自己可以接受。 可是现在。 她却害怕因为自己的眼睛，而影响了夫君。 人总是这样。 一个人的时候，了无牵挂，什么都不怕。 只想着勇往向前。 可是一旦有了要守护的人，就会开始变得畏手畏脚的。 诸多考虑。 苏彩儿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 “明天同夫君说了，再去山上砍柴吧。” “今天还是先去河边，继续捡些小柴枝回来先……” 打定主意。 苏彩儿拿着要洗的衣裳，又开始寻着一些没人走的路，去往河边。 一般辰时的时候，河边是最多人的。 辰时过后，不少人都要回去做第一顿饭。 人会相对的少了许多。 苏彩儿抱着木盆，到了河边。 敲敲打打的，先把昨晚换下来的脏衣服都洗了。 洗完后，把衣裳放在木盆里。 又在附近捡起了小柴枝。 河边附近，都是一些小小枝丫或者是草干之类的。 这些柴火不经烧的。 在灶里烧两下就没了。 苏彩儿想，那自己要多捡一些才是。 等到回过神来。 自己已经捡了一大堆的柴火了。 估摸着也够做两顿饭用了。 她便准备把这些柴火都扎好，带回去。 选了几根差不多的草杆，小脚踩着柴枝。 使劲的捆严实。 捆好后，小姑娘擦了擦额上的小汗珠，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夫君差不多回来了，得回去做饭了。” 扭头看了一下自己放衣裳的地方，却看到自己刚才捡柴火捡得入神的时候。 河边来了一个大婶。 她正在拧着家里的床单。 那大婶一个人拧床单拧的不太干。 看到苏彩儿，高兴地叫了一声。 “嗳，你是哪家的小娘子？” “来帮婶子拧一下床单，可好？” 苏彩儿左右看了一下。 这河边也没有别人…… 她只得垂下小脑袋，慢慢的走了过去。 也不敢看面前的婶子，帮着拿起床单的另一边。 这婶子便麻利的拧了起来。 看对面的苏彩儿，垂着眉眼。 长睫弯弯翘起的样子。 心想这小姑娘长得还真好看。 于是她一边拧，一边热情的和苏彩儿搭着话。 “你是不是就是那个，赵策家里新来的小媳妇儿？” “昨晚你们家给了我小孙孙一块猪油渣，他高兴了好久呢。” “嗳，你叫什么名字？是哪条村子的人？” “多大了？” 苏彩儿听着她连珠带炮的搭话。 并不敢回答太多。 只小声的说：“婶子，被单拧好了。” “我得走了。” 那声音小小的，听起来乖乖的。 看苏彩儿抱着木盆，还要拿一大捆的柴火。 那小身板看起来瘦瘦小小的。 这婶子便抱着自己的木盆，赶紧走了过去。 不由分说的热情道：“来，婶子帮你拿回去。” “不然你抱不住这么多。” 手中的木盆，被人一下子拿了过去。 苏彩儿下意识地抬起的眼睛，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只是一眼。 她就飞快地垂下了眼睛。 嘴里讷讷的说着：“多、多谢婶子。”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说完，却没有听到回答的声音。 苏彩儿也不敢再抬眼。 一把拿过自己的木盆。 地上的柴火也顾不上了。 心慌慌的，加快脚步一瘸一瘸的走了。 这婶子回过神来。 满脸的震惊。 “天哪，我看到了什么？” “该不会是我眼花了吧？” 她抱着自己的木盆，远远的跟在苏彩儿的后面。 看到她一瘸一瘸的走路。 心中好奇更甚。 这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年纪轻轻的，腿脚怎么不好了？ 看到她确实进了赵策家的大门。 这大婶才一拍大腿，转身往赵有才家中走。 赵有才家里正在煮着饭。 今天他的大儿子，会带着妻儿回来。 赵有才的妻子李氏，每到这时候都会准备上不少的好菜。 等他们回来。 李氏还在院子里择着菜。 就看到桂莲婶子还抱着木盆，急急忙忙的来到了她家中。 李氏好奇的叫了一声：“桂莲，什么事这么慌张急？” 桂莲婶子说道：“你家当家的在不在？” 李氏点点头，说在屋里的。 说完朝着屋里喊了一声。 村长赵有才捧着一个碗，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个碗里还有半碗的米汤。 桂莲婶子直接说道：“村长，我刚刚在河边，见到了赵策的那个新媳妇儿了。” 村长心想，我早就见过了，有什么好稀奇的？ 然后捧着自己的碗，先把碗里的米汤喝完。 就听到桂莲婶子接着说。 “村长你还不知道吧？” “他那个新媳妇儿，是个异瞳的小娘子啊！” “异瞳？” 旁边的李氏一听，惊讶的说道。 桂莲婶子肯定的说：“刚刚我在河边看的，可清楚了。” “两只眼睛的颜色，确实不一样！” “这小娘子，是个灾星啊。” “她就这么留在我们村子里，会不会给我们整个村子的人都带来厄运了？” “而且她有条腿，似乎有毛病哩。” “哎呀，会不会是因为她的眼睛，以前被人打瘸了？” 说着，桂莲婶子又觉得有些可怜。 想了想，昨晚赵策家里才给了她小孙孙一块肉。 她又帮着苏彩儿说话：“其实这小娘子的眼睛，虽然有点渗人，但是还挺好看的……” 赵有才一听，端碗的手抖了一下。 居然是个异瞳的？ 那天赵策为什么没有跟他说？ 怪不得那个小姑娘，一直不敢抬头看他们。 原以为是害羞的。 却不想是个藏着事儿的。 也不知道策儿这个傻孩子，知不知道这件事？ 想起赵策那天维护那个小娘子的话，赵有才心中有些犹豫。 但是无论如何，这件事关乎他们全村人，他还是要有所动作才行。 他对旁边的李氏说：“你去找几个口嘴巴严实一点的妇人过来，咱们去策儿家中问一下是什么情况。” 李氏看他脸色凝重，也不敢多说什么。 点了个头说好。 刚想走。 却看到不远处回来的，自己的大儿子。 “文生，你回来了？” “今天怎么不带儿媳妇和孩子们回来？” 赵文生对着门口站着的桂莲婶子微微点头，然后朝着李氏喊了一声娘。 看到赵有才也站在外面。他脸色凝重的说道：“爹，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看到赵文生的脸色，赵有才心中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旁边的桂莲婶子，感受到了这一家子人凝重的气氛。 直接识趣的说：“事情我已经同村长说了，那我便先回去了。” 说完抱着自己的木盆，离开了赵才家门口。 等到桂莲婶子走后。 赵文生才皱着眉头，问赵有才：“爹，我听说赵策被学堂退学了，这事他可有同你讲过？”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在城里被人欺负了？” 一听到这话。 赵有才手中的碗，顿时就握不住了。 旁边的李氏，赶紧把他手中的碗接过去。 就听赵有才失声道：“策儿被学堂退学了？” 第22章 都静静，听我说嗷 乡间小路上。 赵策正坐在牛车上，晃晃悠悠的往回走。 赚了不少的钱，也买了不少的原材料。 赵策心情颇好。 心中想的都是，回去后，要去找找合适的黄泥才行。 这黄泥能反复使用，要是成功了，就能省事不少。 今天买了二两多银子的原糖，估计能给自己带来二十多两的收入。 这几天他慢慢把这些原糖弄出来。 到时候拿出去换了钱，就可以把大伯家里欠的银子先还上了。 而且还能剩下一点银子。 对了，还得打听一下，哪条村子有制糖的人。 可以直接和他收购一些原糖。 这样自己也不用去城里各种演戏了。 “等下一批糖制出来了，我得拿一些到大伯家中。” “好跟他商量小姑娘那眼睛的事情才是。” “不然这样一直出门要低着头，躲着人走路也不好。” 赵策盘算着要做的事情，牛车便到了村子附近。 下了车，背着自己的书箱回了村子。 村口照样聚集了不少闲聊的人。 不过今天人比昨天少了不少。 这群人嘴里说的，都是什么眼睛，腿脚之类的话题。 赵策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 一个婶子看到赵策回来，赶紧说道：“赵策回来了！” 大家的眼睛，便纷纷看向刚出现的赵策。 那个婶子又高声喊道：“赵策，你带了一个灾星回来，这事怎么都不跟我们村里人商量一番？” 赵策看了她一眼。 旁边的人也说道：“就是啊，你那小媳妇儿，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 “这可不是小事啊。” “这样的怪物，要是把我们整个村子的人都害惨了，怎么办？” 赵策心中暗道不好。 小姑娘的眼睛，被人看到了？ 他原本想着，这两天把这件事处理一下。 虽然一时之间让大家接受是很难的。 但至少可以让这件事情，平缓的度过。 但是意外却来得太快。 村口的村民们语气都有些重。 不过赵策也管不上太多了。 赶紧加快脚步，往家里回。 路上经过桂莲婶子家的时候，她正在门子里晾着衣裳。 一见到赵策，她有些迟疑的把他喊定了。 桂莲婶子说道：“赵老爷，你家的小娘子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婶子，我今天在河边见到了。” “不过我没有同别人讲，只告诉了你大伯一家。” “他们现在带着人到你家去了，你赶紧回去看看吧。” 赵策沉默了一下。 对于桂莲婶子口中的没和别人说，再想到村口的大伙都在说着这件事情...... 赵策心中轻叹一口气。 他也不欲多说，和桂莲婶子点了点头。 随后直接迈开长腿走了。 桂莲婶子把衣裳晾完。 心想自己也得去看看才行。 她把自己家的篱笆门关上，准备往赵策的家中走。 刚走出门就看到几个婶子聊着天，也往同样的方向过来。 这几个人，交头接耳。 说着赵策家中那个小娘子的事情。 桂莲婶子听了一嘴，听到大家说的都是那个小娘子眼睛的事情。 她大吃一惊，问那边的人：“你们怎么也知道了这个小娘子的眼睛有问题？” 旁边的婶子说：“这全村人都知道了啊。” “想不到这个赵策，居然这么狠心。” “我们平时不过就是笑话了他一下，他居然带个灾星回来，想要害死我们。” “我们几个是要过去看一下，村长究竟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 嘶~ 桂莲婶子听了旁边人的话，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件事，她明明只在路上同隔壁家的那个婆娘说过。 这才多久？ 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想着，她也赶紧加快脚步，往赵策家中走去。 ...... 赵策回到自己家附近时。 就看到家门口站了不少的村民。 这些人看到他，也和村口那些人反应差不多。 赵策没有搭话，直接越过他们。 家里的大门敞开着，可以看到里面有不少人。 赵策走进去之后，一眼就看到了缩在墙角的小可怜。 苏彩儿小脑袋低垂着，身前站着两个婶子。 一看到赵策进来，大家的眼光都齐刷刷的看一下他。 赵有才和几个叔公坐在一旁，也皱着眉头看一下赵策。 赵策把自己的背篓先卸下来，那边的叔公已经开口了。 “赵策，你家的小娘子是怎么回事？” “你带着这种人回来，不应该先征求一下我们的意见吗？” “你这样把我们村子里的人都当成什么了？” “是不是要把大家都害死，让我们把你们逐出村子才安心？” 三叔勾连珠带炮的一番话，说的非常重。 一旁的赵有才听了，眉头不禁皱的更深。 要把他的侄子逐出村子？ 这怎么使得？ 虽然赵有才现在也很生气。 但是他的侄子刚被从学堂退学，也不敢同他们讲。 现在又要被村里的人指着骂，他这个做大伯的看着，其实心中也是很难受。 赵有才也看了一眼站在那边的苏彩儿。 要不是她，自己的侄儿也不会被众人指着这样骂。 如果事情真的收不住了，那就把这个小娘子送走算了。 那边缩在墙角的苏彩儿听了，吓得赶紧抬起头。 看了一眼赵策，只觉得鼻子酸酸的。 不过她眼眶虽然有些红，倒是没有哭。 只是说话有些小鼻音。 她哀求的说道：“不要把夫君逐出村子。” “这都是我的错，我自己走就好了。” 赵有才听了，想这个小娘子还挺为自己的侄儿着想的。 他也赶紧开口说道：“叔公你这话说的过于严重了。” “逐出村子，倒是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我们家策儿怎么说也是个读书人，怎么能随便对他说这种话呢？” “我们先把事情了解清楚才是。” 赵文生是城里酒楼的掌。 他在村里说话，一向也是有些分量的。 他也赶紧说道：“确实不至于，三叔公你也是看着赵策他长大的。” 三叔公“哼”了一声。 指着墙角的苏彩儿说道：“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你们说这个小娘子是个异瞳的灾星，这话又不是我说的。” “既然是灾星，那就直接把她赶出我们村子不就是了？” 苏彩儿被人指着，那小身板有些害怕的抖了抖。 她有些绝望的看了赵策一眼，吸了吸小鼻子，垂下眼眸，心想自己还是要走了。 虽然夫君不介意她的眼睛，但是自己也不能这样就心安理得的连累他...... 大家都因为自己而指责夫君。 苏彩儿又想，河边的柴还没拿回来。 夫君今晚要没有柴火用了…… 屋里的气氛焦灼不已。 赵策听着小姑娘维护的话，心中轻叹一声。 明明是自己把她带回来，让她承受了这种无妄之灾的。 但是小姑娘却把错都揽自己身上。 不过既然自己已经说了会留下她，那自然不会把她送走了。 这么一个小朋友，难道真的要到山上去找个山洞，和豺狼虎豹为伍吗？ 赵策看了一眼小姑娘，给了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轻咳一声，他提高了嗓子说道:“诸位请听我说一句......” 第23章 瞎编小能手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他的声音吸引。 赵策看着众人，从容的说道：“这个异瞳，并不是灾星的表现。” “这个小姑娘，她其实只是得病了。” “所以才会生了这么一双眼睛。” 众人听了他的话后，顿时怀疑声四起。 “得病了？” “我们可从来没听说过谁得病了，会长两只不一样颜色的眼睛啊。” 赵策淡定的笑了笑。 “我是一个读书人，知道的肯定比大家多。” “而且我这两日，专门又去城里问了仁心医馆的大夫。” “里面的大夫，大家都知道的，医术个个都是顶好的。” “就是大夫说了，我家的小娘子，就是因为生了病，才会这样。” 赵.大忽悠.满嘴瞎编.策，有条不紊的说道。 等他说完。 屋里的众人，沉默了一阵。 很快便讨论了起来。 “这是病？” “赵策不是说了吗，这可是城里大夫说的。” “大夫说的话，肯定不会有假吧。” “赵策他虽然是个读书人，但是他说的话，能信不？” “那眼睛……” 大家对于赵策的话都有些狐疑。 毕竟赵策虽然作为一个读书人，但是在他们村里，可没有什么公信力。 赵策自己也知道这件事。 所以他只能把城里的大夫扯出来。 既然自己不够分量，那扯上城里的大夫。 读书人的头衔，再加上大夫的官方认证。 这样来骗骗这些小古人，应该说得通了吧？ 赵文生听了赵策的话，嘴角不由的抽了抽。 心想自己这个堂弟，都被学堂退学了。 还脸不红心不跳的把自己比作读书人呢。 不过面对着村里的众人，他并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不然这事情继续恶化下去，他也怕赵策真的会被大家赶出村子去。 赵有才有些迟疑的说：“这......策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赵策点点头，认真的说：“自然是的。” “大伯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城里找大夫去问的。” “而且君子重诚。” “我读的是圣贤书，当然不会对着大家说谎。” 一番话说完，屋内的众人都似乎有点信了。 赵有才听完，也有些动摇了。 要真是病了的话，那他们也没必要把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娘子赶出村子。 只是...... 这个异瞳，他还是有些担心。 赵策见到赵有才脸上已经有了动容，他脸色凝重的说道：“大伯，你能不能随我到一下后院？” “我有一样东西想给你看。” 说完，赵策先抬脚，往后院走。 经过苏彩儿身边时，看到小姑娘眼神恋恋不舍的看着他。 赵策对旁边的两个婶子笑了笑。 “这事是我的不对，让大家都辛苦了。” “两位婶子也坐坐吧。” “我家的这位，乖巧的很，不会乱跑的。” 这两个婶子听了赵策这和风细雨的话，一时有些怔愣。 这赵老爷，还真的变得和从前很不一样了啊...... 其中一个有些尴尬的说道：“不辛苦。” “我们就随意站站，没事没事。” 赵策说完，深深的看了苏彩儿一眼，才往后院走去。 苏彩儿慌乱的心，也因为那个眼神，而慢慢镇定了下来。 赵有才不知道赵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是他想到赵策那凝重的神色，也站起身来。 让大家先稍安勿躁，等等他出来再做定夺。 等到他走到后院时，赵策已经拿了一个小布袋出来了。 他把手中的布袋，递给赵有才。 “大伯，你看看这个东西。” 赵有才有些狐疑的打开。 一看，眼珠子有些瞪大了。 “这、这是什么？”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里面的东西颜色洁白，一看就是好东西。 赵策轻声说：“这是白糖。” “白糖？” 赵有才惊讶的说：“这白糖就是糖吧？这东西，是不是很贵？” “你从哪里得来的？” 赵策解释说：“大伯，实不相瞒。” “这东西，就是那个我媳妇儿捣鼓出来的。” “那天你给我拿了一小袋子的糖，我媳妇儿看到了之后，说她会弄白糖。” “就把这个捣鼓出来了。” 说完，他又拿出一块五两的银子。 “这银子，就是我今天卖白糖得来的。” 赵有才看着赵策手中的这块银锭子，不可思议的问道：“我给你的那二两白糖，能赚这么多？” 赵策认真的点头，说：“不错。” “这银子先还给大伯你。” “其余的，等我后面挣了钱，再慢慢还给大伯你们家。” 赵策说着，就把银锭子直接塞到了赵有才的手中。 赵有才看着那一小布袋的白糖，又看了看手中的银锭子。 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这个小娘子，居然还会这么一手？ 这样一来，就算自己的侄子被学堂退学了。 那家里也能起码能过得下去啊！ 这下子，赵有才心中的天秤，是彻底的倾斜了。 赵策又趁热打铁说道：“大伯，我媳妇儿这么会挣钱。” “日后我参加科举的银子，你们都不用担心了。” 赵有才脸色有些古怪的看着赵策。 想说，你不是才被学堂退学了吗？ 又怕提起这件事，赵策会想不开。 毕竟他这个侄子，他也是了解的。 这人最是要面子。 以至于他现在憋了一肚子的话，都不敢直接问他。 赵有才脸色变幻了一阵，才说：“既然是个好的，那大伯尽量让她留下来吧。” “只是如果村里发生了什么事，那到时候我可能也保不住她。” 赵策信心十足的说：“大伯不用担心。” “我敢用人格担保，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赵有才沉吟道：“既然这样，那便再看看吧。” 说完，他又有些犹豫的问道：“你说那姑娘的眼睛，是因为病了？” 赵策点点头：“是的。” 赵有才把手中的银锭子又还给赵策。 “那这银子你先拿着吧。” “大伯家里现在不缺钱用。” “要真是病了，该看病还是看病吧。” “既然她这么能挣钱，那你看着些，花些钱财给她看病也无妨。” 赵策笑了笑，说：“好，那听大伯的。” 小姑娘这病，是肯定没法治了。 不过等到自己赚多点了，再一次性还给赵有才家里也可以。 两个人重新回到堂屋。 众人都等着赵有才做最后的决定。 赵有才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日的事情，策儿说的确实有道理。” “既然城里的大夫都说了，这姑娘是病了。” “那也就没什么事了。” “大夫的话，咱们还是要信的。” 其他人还想说什么。 赵有才却直接一锤定音。 让大家都散了。 这大中午的，都各自回去煮饭去吧。 要是村里真出了什么事情，他这个做村长的，肯定会带头解决。 得了赵有才这一番保证，大家这才看了苏彩儿一眼，陆续散去。 赵文生还想私下问一下赵策读书的事情。 赵有才却直接拉了拉他，示意让他先回去。 众人走后，赵策走到面前在墙角罚站的苏彩儿面前。 赵策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小脑袋，柔声问：“吓坏了？” 苏彩儿抬起头，有些依恋的看着他。 “夫君，对不起。” “我给你带来麻烦了。” 第24章 我能干的可太多了 苏彩儿当时听到敲门声时。 她也纠结了许久。 最终，她也没办法。 只能打开了门。 大伯很严肃的问她，说她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苏彩儿不敢说话，只是低垂着头。 叔公和婶子们都很激动，让她抬起头，说要看她的眼睛。 苏彩儿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之前的村子。 大家都排斥她，每天要喊着赶她走。 后来夫君回来了。 夫君看着她，眼神带着安慰。 可是夫君被村里人指责着。 这些都怪她...... 苏彩儿心想，她不想连累夫君被村里人指责，她愿意自己走。 可是...... 她舍不得夫君。 眼前的人，道歉了之后，就低垂着小脑袋。 整个人都写着“沮丧”二字。 赵策笑着，轻声说道：“没事，都过去了。” “大伯已经发话了，那你以后也不用躲躲藏藏的了。” “明天我们就正大光明上山去，砍多些柴枝回来用。” 一听到柴枝的话，苏彩儿就暂时把其他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她有些结巴的说：“柴、柴枝。” “我想着明日去山上打柴的。” “我今天在河边捡了不少的柴火，没有拿回来呢。” “家里的柴火要用完了。” 果然，一说到干活的事情。 小姑娘的注意力就很快被转移了。 赵策笑道：“那我带着你去河边捡回来？” 苏彩儿有些犹豫。 她吸了吸小鼻子，坚强的说：“不用的。” “大伯说了我可以留下了呢。” “我、我自己去就可以啦。” “夫君出去挣钱才回来，在家休息就好啦。” 赵策忍不住刮了刮面前人的小鼻子。 “没事，我带着你去，去给你撑腰。” 一句话，说的苏彩儿心中绽放出了一朵小小的花。 她抬起头，看着赵策，小声问：“夫君给我撑腰啊......” 赵策眉毛微扬，说道：“自然。” “走吧，你带路。” 小姑娘对着他，抿着嘴，小小的笑了一下。 脸上的小梨涡，都盛满了欢喜。 “我、我这便和夫君去。” 两个人出了门。 家里的大门随便带上，也不用锁门。 赵策也不走小路，带着小姑娘往大路走。 苏彩儿有些紧张的垂着小脑袋，跟在赵策后面，看着他的背影。 努力想要跟上他的步伐。 只是自己走的快了，那腿脚的毛病便也出来了。 路上还有不少的村民，看到他们两个。 虽然赵有才发话了让苏彩儿留下来。 但是大家对她还是很好奇。 毕竟他们农村人活了一辈子，有些连城里都没出去过。 这么一个和大家不同的人乍一出现。 个个都好奇的不得了。 “这个就是赵策的小媳妇儿啊？” “垂着头，也看不到她的眼睛啊。” “还有这腿脚，怎么回事？怎么走路一瘸一瘸的？” 大家猜测纷纷。 苏彩儿听着，心中有些后悔。 她应该走小路的...... 虽然自己以前在村里，也是被人“小怪物”、“小瘸子”的叫着。 可是那时候不一样的。 她怎么样都无所谓，她已经习惯了。 可是她的夫君是个读书人。 自己却一再连累夫君被人指点...... 正想着，前面的人便停了下来。 赵策刚刚一时没反应过来，走的快了些。 听到旁边人的话后，才想起小姑娘腿脚有些不好。 虽然不影响日常走路，但是走起来的姿势确实和普通的小姑娘想比，不算很好看。 小姑娘平时在家，都努力控制着，想要走的自然一些。 所以赵策也没基本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停下后，赵策看了看周围的人。 那几个婶子看到赵策看向她们，都暂时的闭上了嘴。 赵策学着原主的口吻，扬声说道：“几位婶子，这么对着旁人指指点点，小心招来后患啊。” “毕竟孟子曾经曰过：言人之不善，当如后患何？” 一听赵策在这里“子曰”的。 几个婶子翻了个白眼。 嘀咕道：“你们还说这赵策变了，这怎么还是子曰爹曰的，谁听得懂？” “嗐，别说了，这怎么说也是个读书人，我先走了......” 几个人很快散去。 赵策转身，只对着身后的小姑娘说道：“走，拿了回来煮饭。” “肚子饿了。” 苏彩儿抬起小脑袋，一双眼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声音带着些轻快，赶紧回道：“好、好呀。” “回去给夫君煮饭。” 这次，赵策特意放慢了一些步伐。 苏彩儿跟在他身后，也慢慢的走着。 夏末的天气，有些闷热。 但是苏彩儿却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春风拂过一般。 虽然她也听不懂夫君说的那句什么“子曰”的意思。 单这就是有人撑腰的感觉啊...... 苏彩儿低着头，嘴角不自觉的轻轻翘了起来。 两人慢吞吞的走了河边。 赵策已经热出了满头的汗水。 苏彩儿的小脸也被晒的红扑扑的。 河边的柴火还在。 苏彩儿有些宝贝的走过去，拍了拍。 把地上的柴火提起，刚刚的不愉快都抛在了脑后。 苏彩儿喜滋滋的说道：“还好没有被人捡回去呢。” “夫君饿了，我们回去做饭吃吧。” 赵策直接把她手中的柴火接了过来，说：“我来吧。” 苏彩儿赶紧说：“夫君是读书人，怎么能做这种重活？” 赵策无奈的提了提手中的一小捆干草和小枝丫。 这种他一只手指就轻松拎起来的东西，算是重活？ 他的小妻子明明身高才到自己的胸前，却把比她高大这么多的自己，当做一个瓷娃娃一般。 赵策直接转身，说道：“你是不是太小看你我了？” “这种活，我还是能干的。” “我不止能干这些，我能干的还很多。” 苏彩儿在旁边点着小脑袋。 “是呀是呀，夫君很能干的。” “夫君用木炭就制出白糖了，还能卖这么多的钱。” “夫君还会读书写字。” “夫君......” 说着说着，她声音有些小了。 夫君这么能干，她却一点都不好...... “彩儿？” “嗯？”苏彩儿回过神来。 发现自己的眼前，落下了一大片的阴影。 夫君正站在自己的跟前，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把她全部笼罩在其中。 抬起头，就看到他对着自己，正温柔的笑着。 赵策点了点这个又兀自出神的小姑娘的小额头。 说：“太阳太大了，别晒伤了，先回家去吧。” 苏彩儿赶紧点头。 “嗯嗯，回家去！” 第25章 我怎么就大了? 两人拿了柴火回来。 厨房升起了火，把早上吃剩下的白米粥热了吃。 昨天的猪油渣还有剩一些，赵策想着留晚上吃。 很快。 两碗热气腾腾的粥便端到了桌上。 苏彩儿把盖子都放好后，才坐回了桌子前。 赵策把她那碗稀粥推过来，说：“尝尝看。” 苏彩儿笑嘻嘻的说：“白米粥，不用尝也知道好吃呀。” 赵策笑了笑，看小姑娘端起碗，小小的喝了一口。 喝了一口后，似乎觉得有些费解。 大眼睛眨巴了一下。 又喝了一口。 喝完，她才说：“夫君，今天的粥好甜呀。” 赵策笑道：“甜就好。” 苏彩儿高兴的弯了弯眉眼，又小口的喝了几口。 喝着，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甜味......” 看着旁边那一小布袋的白糖，苏彩儿惊讶道：“夫君，我的粥是不是加了糖？” 赵策挑了挑眉，承认说：“加了一点。” 苏彩儿看看自己的粥，又看看夫君，惊讶的小嘴都合不上了。 她说：“夫、夫君，我不要这个的！” “给夫君吃。” 白糖这么贵，留着卖钱就可以了。 要不然该夫君吃的。 怎么能给她吃了呢？ 她还喝了这么多口才想起来。 赵策端起自己的碗，故技重施道：“不要啊？不吃那就倒掉。” 苏彩儿有些孩子气的嘟了嘟小嘴。 “不能浪费粮食，我吃的。” 赵策眉眼带着笑，把自己碗里的粥水喝完。 苏彩儿虽然肉疼这些白糖。 但是喝着甜甜的白粥，她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欢喜。 美滋滋的喝了一碗白糖粥，苏彩儿只觉得一早上的提心吊胆，都过去了。 把碗收拾好后，赵策又拿了剩下的三两银子出来，让她放好。 苏彩儿接过这块碎银子，高兴的去房里藏钱了。 赵策看着厨房里的白糖，思考着该怎么处理好。 家里的木柴，今天已经烧完了。 没有木柴，那自然也就没有了炭块。 明天上山，他倒是可以去挖些黄泥回来。 只是这样一来，今天也没什么事可做了。 “一串光阴一串金。” “还是不能浪费了时间。” “去大伯家里要点木炭回来干活吧。” 赵策把这一小袋子白糖都拿上，和苏彩儿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这时候已经是未时中了。 太阳这么大的时候，大家要不就在大槐树下纳凉聊天。 要不就在家中躲太阳。 路上基本很少行人。 赵策走到赵有才家中时，额上又出了一层汗。 “呼~这鬼天气，也太热了。” 赵策擦着自己额上的汗水，敲了敲赵有才家的篱笆门。 “来了。” 出来应门的，是赵文浩。 看到赵策，他脸色不大好。 生硬道：“做什么？又想来要钱了？” 上次赵策上他家来，就是找他爹要了五两银子，说去娶妻。 莫非这次又要拿五两银子？ 他们家虽然因为大哥在城里做掌柜，比村中其他人宽裕不少。 但也不是说可以随便拿五两银子去打水漂的。 赵策听到他的话，只和声说：“我想找大伯娘要些烧过的木炭。” 赵文浩脸色古怪的说：“要木炭？” “你读书人不做，改行去做卖炭郎了？” 赵策无语的看着他。 这时候，李氏听见赵文浩在门口和人说了这么久，也循声走了出来。 “文浩，是谁来了？” 看到赵策，李氏的脸色也不怎么好。 赵策率先打招呼道：“大伯母。” 李氏有些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倒也没有提起那五两银子的事情，只说道：“这么热的天气，都杵在外面做什么？” “先进来喝碗水。” 说完，又对着赵文浩说道：“你堂弟是个读书人，你怎么由着他在外面晒？” “他年纪小不懂事，你也年纪小吗？” 赵文浩莫名其妙又得了一顿训斥。 他有些委屈巴巴的辩解：“这、这才来呢......” “而且他就比我小几个月，我年纪怎么就大了？” 李氏没理他，对着赵策不冷不热道：“别在外面晒伤了，进屋说。” 赵策笑了笑，跟在李氏后面进了屋。 留下赵文浩委委屈屈的关上篱笆门。 赵文生和赵有才都坐在堂屋里聊着天。 看到赵策过来后，赵有才高兴的让他坐。 赵策对着赵文生微微点了个头，就听到赵有才喊道：“媳妇儿，给策儿冲碗糖水来。” 赵策赶紧把手中的布袋递过去，说：“大伯母，我带了点糖过来。” 李氏看着他手中的小布袋，脸色缓和了一点。 但还是摆摆手。 “你的糖留着自己吃吧，我们家里也缺不了你这碗糖水。” 说完，就转身进了后院。 赵有才问道：“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过来了？” “有什么事，等晚点太阳小一点再过来也不迟。” 赵策把这小布袋放在桌上，笑道：“也没几步路。” “不碍事的。” 赵文生也看着他这个堂弟。 觉得自己明明上次休沐时候才见过他。 怎么这次见到他，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了。 刚刚在赵策家中时，他就已经看出来了。 这赵策变的，可不是一丁半点的。 以前见到自己，知道自己读过一点书，识一些字。 总是喜欢拉着自己讨论什么圣人言。 也不管自己厌不厌烦。 赵文生一个做掌柜的，整天敲算盘算账。 要那么多圣人言做什么？ 而且还不用说，这人满嘴说的，都是胡言乱语。 一听就知道是个腹中没什么墨水的货。 偏偏他又是个自尊心极强的，自己还不能说他学问不好的话。 这次一看。 赵策眼神清明，举止有礼。 虽然说话有些刻意的文绉绉，但是却并不像从前一般，让人厌烦。 正想着，便听到赵策继续说：“大伯，我想找你们家要点做饭剩下的木炭。” “木炭？”赵有才茫然的说道。 “要木炭做什么？” “这木炭可点不着火了。” “是不是家里的柴火烧完了？我让你堂弟上山给你打两捆柴回来。” 刚走进屋的赵文浩，听到赵有才的这句话，有些气呼呼的脱口而出。 “反正赵策都不读书了，让他自己上山打不就得了。” 说完，才发现赵有才和赵文生都盯着他。 赵文浩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 他有些头皮发麻的说：“我、我去！” “我明日一早就上山去！” 说完，赶紧转身，溜了个无影踪。 赵有才和赵文生有些尴尬的看着赵策。 赵策沉默了一阵，才说：“额......” “大伯你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赵有才看着赵策的脸色，有些小心翼翼的说：“这、这也是你堂哥在城里听说的。” “你可是在城里受了什么欺负？” “要真是有什么误会，我带着你去跟夫子说清楚便是了。” 赵策读了几年书，要是现在不读了。 那就可惜了。 毕竟农家出一个读书人不容易。 赵有才也不想他就这样荒废了。 赵文生也点点头，说：“应当不是什么大事。” “我们准备一些赔礼，去找你的夫子说清楚便是了。” 赵策轻叹了一口气。 “大伯，我虽然做错了事，但是错的不全是我。” “不过夫子那边……” 赵策想，如果可以的话，自己还是要继续学业的比较好。 他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劳烦大伯带我去学堂问问了。” 第26章 娶了个金钵钵啊 赵有才和赵文生面面相觑。 “做错了，错的又不是全是你？” 虽然对于赵策听他们话，说去给夫子赔礼道歉的事情有些欣慰。 但是赵策说的那句话，又让他们费解。 赵策想起那五两银子去倒贴花魁的事情，就觉得实在说不出口。 毕竟这事，和那花魁的也是密不可分的。 要是赵有才知道自己拿这银子去青楼了，打断他的腿估计不会。 就怕给他气坏了身体。 赵策回想起当天。 那天同窗聚会。 自己因为喝了点酒，想上茅房。 却被人误指路，闯了那个醉香楼花魁的闺房。 见到朝思暮想的女神，原主激动的就要当场吟诗一首，表白心意。 奈何腹中墨水有限，只来得及憋出一句“芙蓉如面柳如眉”。 人都没赞完。 被吓得大惊失色的花魁，喊叫声刚出，外面的人就来了。 好巧不巧。 赵公子一马当先，带着众人。 把原主当场擒住。 说他道德败坏，擅闯女子闺房。 这事就传到自己夫子那里。 夫子当即勃然大怒，扬言说他没有这般道德沦丧，名声扫地的学生。 昨天是休沐，今天理应去书院的。 但是赵策想到那天夫子说把他除名的事情，他也就暂时没去自讨无趣了。 赵策大概说了一下这件事。 直接略过了从前自己迷恋花魁的事情。 毕竟原来傻缺赵策，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现在有那钱去捧花魁臭脚，还不如给家里的小朋友买两件新衣裳呢。 赵有才听后，眉头皱的死死的。 “你夫子......” “没有找你问清楚事情的缘由，就直接要把你除名？” 赵有才说完，也不好再说。 毕竟那怎么都是秀才公，还是赵策的夫子。 为人学生者，又怎么能说夫子的坏话了。 只是这事情，却怎么想怎么荒谬。 赵策也是无奈。 那几个同窗，就是看不惯他这么一个人。 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明显是故意找人做的这么一出。 让一个读书人名声扫地，这心思是何其歹毒。 不然原主也不可能活生生气死，让自己穿越了过来。 赵文生听了赵策的解释，沉默了一阵。 也只好说：“既然是误会一场，那明日爹你带赵策去书院。” “和夫子好好赔礼道歉，兴许事情还有转机。” “不然明年的童生试，他都不能参加。” 赵有才点头说：“行。” “我今天把束脩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就带策儿出去。” “今天也没去学堂，不知道夫子会不会一起怪罪了。” 两人说的话，今天的赵策都没有反驳。 一一听了进去。 几个人说话间，李氏端了一碗水给赵策。 赵策双手接过，说道：“多谢大伯母。” 李氏见他今天礼数周到，说话也温和。 心中也好受了不少。 只是刚刚听到赵有才说要准备束脩的事情，她又有点不高兴。 这才去了五两银子，又要交束脩了。 不过读书是大事，总不能不让赵策读了。 李氏只好说：“家里还有点糖，明日带上。” “再去镇上买一块猪肉，再带一百文过去就行了。” 赵有才刚想说好。 赵策就说：“大伯你们不用准备了，束脩礼的事情，我来准备便是。” 赵有才有些担心。 赵策却拍着胸脯保证，说自己送的礼，绝对会让夫子满意的。 赵有才想起赵策制出来的那白糖，也暂时放心了下来。 这事敲定后，赵策便直接问李氏要些成块的木炭了。 赵有才见赵策确实有用，也没说什么。 让他候在堂屋，带着李氏一起去后面挑一些烧的比较好的木炭。 他们家的火灰，都堆在柴房的角落。 赵有才两夫妻，在火灰堆里扒拉，捡着木炭。 旁边的李氏轻轻叹了一口气。 “赵策这样，可如何是好啊？” “他要是懂事一些还好，我们家多少也能照顾一些。” “但是他这个人......” 李氏想到赵策之前的样子，就觉得一阵心塞。 家里的田地都卖光了。 他们两夫妻去阻止，他还说自己的东西，不要外人管。 这童生试都没考，家中就剩一间光秃秃的房子了。 他们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 要是赵策读书真的不能出成绩的话，那也不能一直无止境的支持下去。 赵有才一边往簸箕里装木炭，一边无所谓的说：“以前算命的就说了，策儿他是文曲星下凡。” “现在他成亲了，也懂事。” “后面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到时候他高中了，你就成大官的大伯母了，不也脸上有光？” 李氏“嗤”了一声，“盼是这样盼，就希望他别过两天又犯浑了。” 赵有才嘿嘿笑了一声，看左右没人。 又凑近一点，和自己的老妻轻声说：“策儿娶的那个小娘子，可是个有本事的。” 李氏看他神神秘秘的，赶紧追问。 赵有才就简单的把那白糖的事情说了。 李氏听了后，惊讶的说：“这是娶了个金钵钵啊？” 赵有才得意道：“那可不是？” “我们策儿可不傻，这五两银子娶回来的媳妇儿，必定是物超所值的！” “所以说我们策儿，日后可是有大出息的。” 李氏笑骂道：“你就贫吧。” “明天可得让他好好跟夫子道歉才是。” 两个人，很快捡了一簸箕的木炭,拿给了外面候着的赵策。 赵策和几人告别，便拿着这一簸箕的木炭走了。 赵文生看赵策手上提着一簸箕的木炭，却完全不嫌弃。 仍旧稳稳当当的走着。 再联想到他以前走路，摇头晃脑的样子。 就觉得现在的赵策，实在是顺眼的不得了。 赵有才带着赵文生回到屋里，看到赵策刚刚拿来的那个小袋子，还留在原位。 赵有才笑骂道：“这孩子......” 赵文生好奇的拿起来，打开看了一眼。 随后，惊讶的说：“爹，这个就是你说的，赵策他媳妇儿弄出来的白糖？” 赵有才点点头。 “对，你先前可有在城里见过？” 赵文生摇摇头。 “只听说过，但是并没有见过。” “怪不得你说这么賺钱，这确实是个好东西。” 赵文生看见了，都有点心动。 这种东西，要是赵策也能供给他们酒楼，那就好了。 赵有才似乎也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直接说：“这事爹不能给你做主。” “得问过你堂弟才是。” 赵文生笑道：“不急。” “等把学堂的事情搞定再说。” 赵有才点点头，又让李氏准备一个大一点的红封。 准备明天一起带上，拿到书院那边去。 第27章 要听夫君话的呢 赵策拿着木炭回了家。 苏彩儿正在把赵策带回来的东西，往外都拿出来。 看到赵策回来，她赶紧把手中的东西放下。 走过去，把他手中的东西接过。 接过后，还说：“我应该和夫君一起去的。” “这东西脏，拿着要脏了夫君的衣裳。” 赵策感觉手中的木炭不重，也就让她接了过去。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道：“无所谓。” “在农村，到处都是泥，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拍完，觉得自己这身长袍实在是碍事。 看到桌上放的新布，才想起自己今天买了糖外，还买了一些布回来的。 苏彩儿把炭放好后，才走了回来。 赵策招招手，小姑娘便屁颠屁颠的走了过去。 指着裁好的两身布，赵策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颜色，就随便买了点。” “你先做两身新衣裳穿着，过两天空了，再带你出去买你自己喜欢的新布？” 苏彩儿看着桌上的新布，指着自己。 “给、给我买的？” 赵策笑着也指了指她。 “嗯，给你买的。” 自从爹时候，苏彩儿已经好久没穿过新衣了。 偶尔阿娘从舅舅家里得到一些实在不能穿了的烂衣裳，缝缝补补给她穿上。 能让她高兴好久。 可是夫君却直接给她买了新布，让她做新衣裳穿。 苏彩儿鼻子酸酸的，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做梦一般。 她喃喃道：“我、我的衣裳还能穿。” “给夫君做新衣裳就好了。” 这两身布，其中一身，还是棉布。 苏彩儿看了看这素净的颜色，有些犹豫的看了夫君一眼。 这颜色，都是小娘子穿的颜色呢...... 她有些遗憾的想，那就不能用来给夫君做衣裳了。 赵策身上的长袍都还挺新的。 他现在要做的，是搞两身方便干活的短打才是。 他看着小姑娘遗憾的小脸，有些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不由好笑的说道：“明天我要出去见夫子，没办法带着你出去。” “等到事情完了之后，我再去布庄买些布回来，麻烦你也帮我做两身短打。” 苏彩儿听说要给夫君做衣服，当即两眼放光。 她一口答应下来，满脸期待的说：“好呀，我在家里等夫君，买了布回来，就给夫君做衣裳。” 赵策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行，那你在家等我。” 苏彩儿对着他，笑的眉眼弯了弯。 明明早上才经历了要被人赶走的心悸。 只是一见到夫君，所有的害怕和彷徨就都消失不见了。 只三两句，就让苏彩儿对明天，又充满了期待。 赵策让她在屋里做衣裳，自己则跑到厨房去捣鼓了起来。 明天要去见夫子的话，赵策准备带些自己弄的白糖。 这东西贵虽然不算顶贵，但是胜在新鲜稀少。 赵策的前夫子黄秀才，是个典型的喜欢附庸风雅的中年文人。 这种东西拿去送礼，应当能让那个夫子消气不少。 赵策想着，把这些糖弄好，再去看两眼书。 免得明天夫子考校学问，自己答不上来。 把糖煮好，小姑娘就走了进来帮忙。 小脸上，带着甜甜的笑。 赵策问：“衣裳做好了？” 苏彩儿小声说：“没有呢。” “我的衣裳不急的，我还有衣裳可以穿呢。” “过几天再慢慢做就好啦。” “我先来帮夫君忙。” 说完，她喜滋滋的说：“等明天夫君的布买回来了，我先给夫君做才好。” 时间到了大下午，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了。 小姑娘站着的地方，正好有一小束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 那束阳光，轻柔的照在小姑娘的半边脸上。 赵策听了她的话，低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姑娘。 就看到她低垂的眉眼，还有脸上那细小的绒毛。 那长而挺翘的睫毛，轻轻眨巴了一下。 似乎在他心中荡起了一丝小小的涟漪。 苏彩儿感觉到身旁的夫君一时没有说话，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抬头看了一眼。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赵策看着小姑娘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 瞳孔里，有光。 还有一个——他。 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 赵策轻声问：“怎么这么乖？” 苏彩儿对着他，笑出了几颗小白牙。 “要听夫君话的呢。” 赵策也对着她笑。 小姑娘的脸，有些干燥起皮，但是却有着少女独特的弹性。 赵策捏着她小脸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 才放开。 苏彩儿的眼睛，忍不住跟随着他的手，向下移动。 赵策说：“厨房麻烦你先看着，我到房里找本书翻一翻去。” “翻......啊、糖水是要翻一下的。” 苏彩儿傻乎乎的说着，然后接过了翻糖水的工作。 一边搅拌着，一边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一下自己刚刚被夫君捏过的脸。 那一小块皮肤，似乎有些痒痒的，有些微微发烫。 苏彩儿摸了摸，又忍不住低头。 羞涩的笑了一下。 夫君的手，比她的大好多啊...... 等到回过神来时。 才发现厨房里面黑了不少了。 “呀，天怎么黑了？” 手中的糖水，也已经差不多了。 暂时把活放下，苏彩儿急急忙忙的站起来，准备把做晚饭。 晚上。 把东西都处理好后。 苏彩儿特意帮赵策翻了一身，看起来比较新的衣裳出来。 “夫君，明日去学堂，就穿这一身吗？” 赵策身穿着轻薄的里衣里裤，收拾着自己的书箱。 无所谓的道：“你决定就好。” 苏彩儿说：“好哦。” “就放这里，明日夫君穿。” 准备好后。 天色也完全黑了。 苏彩儿爬上床，闭着眼睛。 照例很快就睡着了。 赵策心中重温了一下今天随意翻的一本书的内容。 正想放松精神睡觉。 就感觉到旁边的小姑娘，急促的嘟囔了两句话。 黑暗中，赵策也目力极好。 他转头一看。 就看到小姑娘正侧身睡着。 眉头紧皱着，似乎是被魇住了。 赵策有些心疼的说道：“小可怜，今天肯定被吓坏了。” 虽然白天的时候，小姑娘坚强的没有哭。 但是赵策还记得她眼中的绝望。 后来小姑娘被自己三言两语哄好了，不过内心深处肯定还是害怕的。 赵策伸手，越过两人中间的被子。 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嘴里柔声说道：“好梦......” 梦中的苏彩儿，似乎也听到了他的话。 小眉头慢慢的舒展开，渐渐平静了下来。 第28章 嫁妆丰厚的很 次日一早。 苏彩儿醒来时，在被窝里躲着，神清气爽的伸了个小懒腰。 昨晚自己好像梦到夫君了呢...... 赵策已经率先起身，自己把那件还算新的长袍披上了。 见到小姑娘这难得慵懒的小样子，赵策不由笑道：“早啊，彩儿。” 苏彩儿也声音轻快的说：“夫君，早呀。” 说完，自己从床上起来，走到赵策身边。 帮着他整理了衣裳。 小小的一个，站在赵策面前。 满头的长发还散落着，有些凌乱。 这样一看，那张脸显得更小了。 等到整理好后，小姑娘便仰起小脸，喜滋滋的说：“整理好啦。” 赵策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好，多谢你了。” 说完，就要转身出门去洗漱。 衣袖，却被一个小手轻轻拉住了。 赵策回过头，询问的看着小姑娘。 苏彩儿声音软软的说：“夫君，不要多谢的。” 赵策顿了一下。 才想起那天小姑娘说，她是自己的妻子，做这些都是应该的话。 赵策笑道：“嗯，是我说错了。” “以后不说了。” 苏彩儿这才放开他，找着自己的外衣，说：“夫君，我很快的，这就去给你做早饭。” 赵策留下一句“不急”，便走出了房门。 吃了早饭后。 带上做好的白糖，就准备出门了。 小姑娘照例把他送到了门口。 赵策原本想说，家里的糖就先有劳她了。 但是想到小姑娘不喜欢自己这么客气，他转口说道：“那我出门了。” “厨房的糖，今日就暂时由你来做了。” 苏彩儿有些怕自己一个人操作，会把糖水弄坏了。 原本想着自己今天得上山打柴去的。 不过夫君昨天说了，家里的柴火，大伯那边已经找人帮忙打了。 让她今天不用山上。 这两天，她也一直在帮着夫君，步骤都是熟稔的。 夫君要去读书，日后这些都是自己在家要做的。 她也想让夫君尽量放心。 苏彩儿道：“我、我会努力的。” 赵策朝她摆了摆手，很快就出了门。 苏彩儿看着他的背影一直消失不见，才转身关上了家里的门。 赵策到了村口的时候。 赵有才和赵文生已经候在了那边。 几个村民正在和他们说着话。 因为今天要带赵策去找夫子，赵有才也特意换上了一身差不多的衣裳。 见到赵策后，赵有才招招手。 “策儿，你大昌叔快过来了，咱们坐牛车出去。” 赵策点点头，走了过去。 站在赵文生旁边。 赵有才和赵文生两尊大佛站在赵策旁边，村里其他人照例想要嘲讽赵策几句的。 大多数都偃旗息鼓了。 大昌叔驾驶着牛车过来后，赵有才直接让他上车，找了位置坐好。 因为赵有才在，赵策也不用给钱。 直接坐了一回霸王车。 有个婶子坐在赵策旁边，过了一阵，还是忍不住搭话。 她用看热闹的口吻问道：“赵老爷，你家那异瞳的小娘子，听闻腿脚也不大好啊？” 说话的声音一出，车上的众人都好奇的看着赵策。 赵策看了他们一眼，如实说：“多谢婶子关心。” “我媳妇儿确实腿脚有些毛病，但是并没什么大碍。” 与其藏着掖着让人各种猜测，不如直接摊开了说。 这些村民，其实也是刚见到好奇。 等后面看多了，也就没什么兴趣了。 几个婶子一听，顿时都来了兴致。 “哎呦，真是个小瘸子啊？” “那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瘸的？” “她那眼睛这样，那腿该不会是因为眼睛，而被谁打断的吧？” “眼睛不能治了，这腿这样的话，能不能治啊？” “先前赵老爷你不是说了，不会娶农家的姑娘吗？” “这赵老爷，日后要是高中，是不是还要重新娶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啊？” “这异瞳的小灾星，我觉得到时候你再娶了，还是不要再留在村里了。” 几个婶子你一嘴我一嘴。 也不管赵策回不回答。 就这么兴致勃勃的聊开了。 几人越说越兴起。 赵有才在一旁，都咳嗽了几声了，也没停止下来。 一旁的赵文生有些无奈。 他堂弟这个人，之前在村里风评确实不怎么样。 不过这么当着别人的面讨论他的媳妇儿，就有点过分了。 他正想出声制止他们，那边的赵策就说话了。 “几位婶子有心了。” “我媳妇儿虽然腿脚不好，但她人美心善，又勤劳能干。” “可是有福气得很！” “而且，别的不说，我媳妇儿的嫁妆，可是丰厚的很！” 赵策一通话说完，车上的人都讶异的看着他。 赵有才听完后，也点头应和道：“虽然有点缺陷，但确实是个有福气。” 几个婶子面面相觑，有些怀疑。 “什么嫁妆？” “那身衣裳破破烂烂的，能拿出什么像样的嫁妆来？” 赵策似笑非笑的说：“什么嫁妆这种事情，就暂时不告诉你们了。” “反正你们家是肯定没有的。” 赵策说完，那几个婶子都满腹的疑问。 但是他又直接转过了头，没有任何兴趣再说话。 其他人还想说，那边的赵有才已经直接出声，说让大家安静一些了。 到了城里。 这同车的几个大叔和大婶，基本都憋坏了。 赵策下车后，洒然一笑。 对着众人说：“阿叔婶子们，那我就先走了。” 背着背篓，和赵文生分别后。 便和赵有才一同往书院走去。 身后的人还在嘀咕着：“能拿出来什么嫁妆？” “一个异瞳的小瘸子......” ...... 赵有才和赵策，一同往学堂走。 赵有才有些紧张的叮嘱说：“像方才在车上那种情况，你一个读书人，就不应该开口才是。” “等会见到夫子，一定要好好的赔礼道歉。” “切不可像刚才那般冲动顶嘴。” 想了想，自己侄子的脾气有些硬。 赵有才又说道：“要是你实在不高兴开口，那就等大伯来。” 赵策看着他一脸殷切的样子，笑着说：“大伯不用担心。” “我不会误了正事的。” 赵有才这才欣慰的说：“确实长大了。” 两人来到了赵策先前读书的地方。 这是住在城里的黄秀才开的学堂。 比县学自然比不上，但是规模在城里来说，也还算可以。 门口的守门人看到赵策，一脸不喜。 赵有才直接给他塞了一个红封，他才脸色好看了一点。 带着两人到了内室，这守门人不冷不热的说：“夫子正在上课。” “你们先在这里候着吧。” 赵有才感谢了一番，这人便留下他们，直接走了。 赵有才正襟危坐。 赵策的夫子黄秀才，为人最是注重师生礼仪。 怕等下夫子过来，看到他们两个人在闲聊，或者坐姿不端正，会不高兴。 赵策也不禁神情认真了起来。 两个人坐在原位，耐心的等着。 一刻钟过去了。 不远处的课室响起了读书声。 两刻钟过去了。 半个时辰...... 读书声停止了。 一个时辰，那边的早课已经下了。 一个半时辰后。 一个身着长袍，头戴方巾的中年男人，才背着手，慢悠悠的走进来。 他看了一眼屋内的两人，然后径直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 赵有才带着赵策，赶紧站了起来。 给他行了个拱手礼，赔笑道：“黄秀才，我是赵策的大伯。” “年初的时候，我们才见过的。” 这黄秀才眼皮子掀起，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赵策。 “赵策的大伯？” “赵策此人秉性恶劣，本夫子已经把他除名了。” “他已经不再是我的学生了。” “你们回去吧。” 第29章 你这侄子，天资愚钝啊 赵策微微抬眼，看了一眼黄秀才。 随后，很快便又垂下了眼眸。 这个黄秀才，年纪轻轻就考了童生。 然而后面府试和院试，却屡屡不中。 一直是人到中年，才中了秀才。 中了秀才后，以为自己能够顺风顺水了。 却不想参加秋闱，直接就淹了个没影。 考了两次都没中。 于是也不打算再考了，就在城里开了一个学堂。 收了不少学生。 他这几年，教学成绩不错。 学生的成绩比别的秀才好不少。 也就得了不少读书人的恭维。 整个人也有些飘飘然。 又自诩读了不少圣人言。 因此对于一些品行恶劣的学生，那是极度的不喜欢。 赵策以前成绩不好，他尚且还能看在束脩的份上，直接对他不理睬。 但是人品败坏。 这个他就不能忍了。 因此赵有才即便同他赔了罪，想要说清事情的缘由。 他还是摆摆手。 “读圣人书，行的是君子道。” “你的侄子赵策，作为读书人，居然私闯女子闺房。” “此等大逆不道之人，我实在没办法教了。” 赵有才一听这话，当即急了。 什么女子闺房？ 那地方，是青楼！ 要真是不能让人进的，那会没人守着吗？ 要是有人守着。 他侄子一个文弱书生，能闯进去吗？ 但是这些话，赵有才也不好说来反驳。 他只能着急的说：“这……” “夫子，我们策儿他年纪还小，也是被人指着走错路才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但是那地方，也传不出什么来。” “还请夫子你网开一面。” 说着，就赶紧把赵策准备好的礼物，和自己身上的红封拿出来。 准备一起递过去。 黄秀才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他们手中的东西。 他虽然收束脩教学。 但也不是什么学生的束脩都收的。 赵策的名声，这几天在读书人中，可以用烂臭来形容了。 这么一个学生，还能有什么前途？ 就算他是有苦衷的，是被人有意设计的也好。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这名声臭了便是臭了。 到时候自己去给他担保考科举。 要是被主考官们知道这些事情，那他岂不是一世英名尽毁？ 而且就他这成绩，基本以后也没什么建树。 家里要是有钱的，再供他读两年书。 后面基本没什么疑问。 基本就是回去继承家业，继续种田去了。 黄秀才摆摆手，说道：“不是我这做先生的有意要说他。” “你这侄子，不说名声一事。” “就是这资质也不怎么样。” “在我这里学了四年多了，至今都未通读《四书》。” 他摇了摇头，“实在是愚子不可教也。” 赵有才有些难堪的说：“这、这要不再教两年看看？” “可能后面两年就通读了呢？” 黄秀才“啧”了一声。 “这都19岁了，还没通读《四书》。” “再过两年，就21了。” “这基本就属于是天资愚钝的那一类了。” “想当年，本秀才17岁时，已经是个童生郎了。” 赵有才被他说的很是难堪。 他也知道自己的侄子读书不怎么样。 但是也想不到，会像先生说的那么差。 他看了赵策一眼。 赵策感受到他的目光，也回看了他一眼。 那脸上，倒是没有什么不高兴的表情。 赵有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黄秀才这样说了，他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黄秀才似乎也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直接说道：“赵家的，你也不用觉得本夫子没用心教你的侄子。” 赵有才赶紧说：“自然不会。” 黄秀才说：“前日我才又带读了一遍‘宪问第十四’。” “是也不是？” 黄秀才这话，是对着赵策说的。 赵策眉毛微扬，说：“是。” 黄秀才又说：“前日教完后，本夫子才让大家回去熟读。” “这样吧，本夫子考你两句，看看你这两日在家中可有用心复习。” 黄秀才这一番做派，也不是真心要考赵策的功课。 他只是想让赵有才知道，自己确实没有亏待过他的学生。 现在才是七月份。 他们交了一年的束脩。 这虽然还有差不多半年的时间自己不教了，但是那束脩肯定就是不退了...... 毕竟他这个老师，也是尽心尽力了不是？ 赵有才刚以为有了希望。 一听说要考这两天有没有用心复习。 当即希望又黯淡了下去。 赵策这两天做了什么，他不是最清楚么？ 估计是没怎么看书的。 他心想：没办法了。 要实在不行，自己还是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地方还收学生吧。 正想着。 就听到黄秀才开始摇头晃脑的念了起来。 “子曰：‘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 念完后，他看向了赵策，示意他背后面的。 这个学生他也清楚。 学习确实不怎么样。 一个“天资愚钝”，基本就是他真正的评价了。 基本自己带读一篇，他花上好长的时间，也不能熟读。 这样一个学生，也就是自己先前没考校清楚。 就盲目收了下来。 再一想到他那名声，黄秀才心中直呼‘晦气’！ 简直是拉低自己的教学水平！ 赵有才眉头拧出了两道深深的沟壑，心中叹气不已。 赵策却不假思索的说道：“既然夫子考校，那我便答了。” “骥，善马之名。德，谓调良也......” 赵策念完，就听到黄秀才“咦？”了一声。 赵有才以为赵策是瞎念的。 一看到黄秀才的脸色，当即有些紧张的问道：“夫子，我侄子念的可对了？” 黄秀才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又看了一眼赵策。 “子路问成人。” 赵策不慌不忙答道：“子曰：‘若臧武仲之知，公绰之不欲......’” 黄秀才上下扫视了一遍赵策。 “以齐王，由反手也？” 这一下子，从《论语》跳到了《孟子》。 赵有才自然是不知道的。 赵策昨晚随便抱了一下佛脚，却想不到有用。 他依旧淡定的接了下来。 “孟子曰：“若是，则弟子之惑滋甚。且以文王之德......” 嘶~ 黄秀才已经皱起了眉头。 ——这怎么都会念？ 一旁的赵有才正殷切的看着他，自己总不能说赵策全部都接对了吧？ 这人怎么回事？ 说好的天资愚钝呢？ 回家两天，就开窍了？ 第30章 就想着下地干活了? ...... 场面一时有些寂静。 只有赵有才着急不已。 看看刘秀才，又看看赵策。 赵策答完后，淡淡的问：“夫子，学生可都答对了？” 看着对面那秀才公一脸的菜色。 看来昨晚自己临时抱佛脚，却基本都抱对了。 赵策忍不住想。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穿越者的金手指吗？ 这运气实在是有点太好了...... 而且昨晚那书，自己就看了一遍，基本就背熟了。 莫非自己拥有了传说中的本领——过目不忘？ 赵策心中觉得有点美。 这一场穿越，妥妥的是开挂的人生啊！ 刘秀才脸色变幻了一阵。 才有些的迟疑道：“这......确实是都答对了。” “你这两日，还用了不少功啊......” 不止答对了，还是对答如流那种。 以往考个功课，哪次不是磕磕绊绊，一字一句的挤出来，还错一大半的？ 莫非上回受了那么大的刺激。 以至于他回去便开窍了，然后奋发图强起来？ 刘秀才有些不可置信的又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赵策。 眼前的人，样子还是那个样子。 高高瘦瘦的一个人。 但是又似乎不是那个样子了。 这站姿端正，神态自若。 完全没有以前那样，一听到自己考学问就急的大冬天都要擦汗那种。 刘秀才心中嘀咕道：要早这样，兴许还有救。 现在自己话都放出去了，也很难回头了。 赵策听了刘秀才的话，脸不红心不跳的点头说：“确实用了不少功。” “毕竟学生天资愚钝，就只能靠勤来补拙了。” 都答对了？ 赵有才眼前一亮，当即又要再求几句。 赵策却直接在底下拉了拉他。 把自己那袋子白糖，和赵有才的红封都拿了回来。 刘秀才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赵策对着刘秀才脸色淡淡的说：“既然夫子也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好再连累夫子了。” “多谢夫子这么多年的教育之恩，我们这便告辞。” 赵策也想通了。 这夫子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印象。 再加上那些和自己有过龌龊的同窗。 赵策也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赵有才为了他，一直各种放低姿态，各种讨好。 也没什么必要。 尊师重道是美德。 然而尊重也是相互的。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要科举，以后总会有别的办法的。 实在不行。 他就在家自习算球。 等他钱再多点。 用钱总能砸出点效果来吧？ 不过这个怎么说都是秀才公，自己只是一个农家子。 也没必要发作一通再走。 就这样罢...... 赵有才一听赵策说要走的话，有些着急的想拉着赵策。 赵策笑着说：“大伯，夫子上了一早上的课，也累了。” “我们也不好再打扰他，还是先走吧。” 说完，带着赵有才，告了个礼后，便走了出去。 刘秀才听了赵策的这一番话，心中有些微动。 “上了一早上的课，累了......” 刘秀才喃喃说完，莫名觉得有些感动。 自己都不教他了。 这个学生居然还这般的关心自己？ 仔细想想。 这赵策要不是出了这一件事。 除了读书不开窍外，为人确实也没什么大毛病。 反而和自己一样，那是相当的拥护圣人之言。 不过，可惜了...... 刘秀才又摇了摇头。 “这名声都臭了，哪里还能扶起来？” “罢了，这事就这样吧。” 想想赵策刚刚那个小布袋子。 刘秀才又嘀咕道：“一个小布袋子装的束脩，也不知道是什么。” “不过一个农家人，应该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吧？” “该不会是米吧。” ...... 赵策带着赵有才，走出了学堂的大门。 赵有才唉声叹气的说：“这可如何是好？” 但是想想刚才刘秀才说的话，赵有才又觉得满肚子的气。 明明他的侄子全部都答对了。 这秀才公却一直说他侄子不好。 还说什么天资愚钝。 这么一想，赵有才顿时又心疼了起来。 也不知道赵策在学堂里，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赵有才叹道：“算了算了。” “让你堂哥再打听打听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夫子愿意收你吧。” 不过一个被夫子退过学的学生，基本是很难了。 赵策却不慌。 转而安慰赵有才说：“大伯，这事不急。” “要实在不行，明年的童生试就暂时不参加了。” “等后年吧。” 赵有才无奈的点了点头，说：“只能这样了。” 想了想，他还是犹豫着叮嘱了一句。 “以后那劳什子青楼，能不去就别去了吧。” “你也娶妻了。” “虽然你家那小娘子长得瘦小了一些，还有些缺陷，但是样貌也不算差。” “又是个勤劳能干的。” “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赵策迷恋青楼女子的事情，他也听到过一点风声。 如今还因为这些事情，连读书都不能了。 赵有才真是想想就觉得难受。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希望以后他能安分生活。 赵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还趁机在赵有才面前，刷了一波好感度。 “大伯，我知道了的。” “以前是我不对，总是想着不能被同学们看轻。” “因此跟着他们做了不少不该做的事情。” “经此一事，我日后肯定不会再犯浑了。” 他说的斩钉截铁。 让赵有才听了，也觉得宽慰不少。 只是今天出来，大事终究是没办成。 赵有才还是觉得心塞不已。 “这事过去了，你也别想太多了。”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赵策说等等，他还想顺便去布庄买些布回去。 赵有才点了点头。 正好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布庄。 两人便进去了。 赵策买了两身粗麻布给自己做短打。 这伙计又给他热情的推销了一些好布。 说可以做贴身的衣物。 想起小姑娘那一身同样破破烂烂的里衣。 赵策又豪气的买了不少。 赵有才看着他这花钱的劲头，眼皮子直跳。 虽然赵策家现在能挣钱了。 但是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他一个农家人看着都替他肉疼。 而且赵策这还买了粗布麻衣，要给他自己做短打？ 赵有才忍不住问：“你做短打做什么？” 赵策理所当然的说：“长袍不适合干活，我让我媳妇儿给我做两身短打。” “好方便下地干活。” 赵有才一听，纳闷的看着赵策。 他这侄子，似乎完全没有被夫子退学这件事影响啊？ 才从学堂出来，转眼就想下地干活的事情了？ 但是转眼看到赵策摸着那些好布，心情颇好的样子。 他又把那些话都憋了回去。 赵策买了不少的布，那伙计又给他送了不少的赠品。 想起家中小姑娘见到这个高兴的样子，赵策也忍不住心情大好。 买完后，提着一大捆包扎好的布。 才和一旁郁闷不已的赵有才一起回家。 第31章 夫君怎么这么孟浪啊? 时间不早了。 赵有才原本想着要租一辆牛车，和赵策一同回去的。 但是城门口，却没有见到等客的牛车。 两人只得走路回去。 走到城门附近时，就看到城门口站着几个和尚。 为首的大和尚，面色红润，一看就伙食挺好。 赵有才看到后，赶紧双手合十，对着几人拜了拜。 赵策也看了一眼。 那大和尚对着两人，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然后带着其余的和尚进了城。 赵有才似乎心情好了一些。 想起自己大儿子说的，想要和赵策说那白糖生意的事情。 想了想，又暂时没有开口。 本来想要帮赵策把东西都拿上的。 赵策却直接摆摆手拒绝。 “大伯，我年轻力壮的，怎么能让你帮我拿？” “而且这也没多少东西，我还是拿得动的。” 赵有才点点头，说：“要是累了，就换我来拿。” 说完，又打起精神来，在路上简单叮嘱了赵策几句。 无非是回去好好过日子，不要想着城里的事情之类的话。 一路上，赵策也没有说过累什么的。 步伐沉稳的一同走着。 两人回到村子后。 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在家中。 路上也没太多人。 前面转个弯，就能看到自己家了。 赵有才则要走另外一条路。 赵策一抬眼，就看到自己家门口，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身影似乎有些紧张。 张望一阵，又把小身子藏到门后。 赵策不禁加快了脚步。 赵有才说：“学堂的事情，我明天让人给你哥带句话，让他留意一下。” “至于村里人说什么，你没必要理会太多。” 才说完。 就听到赵策留下一句话，然后加快脚步走了。 “大伯，有劳你们了。” “我不碍事的。” 赵有才看赵策走的这么急，有些好奇。 一抬眼，就看到赵策家的大门虚掩着。 这是怕自己家里的东西被偷了？ 赵有才笑道：“这青天白日的，哪能丢了东西？” 说完，背着手，慢悠悠的踱步回了家。 赵策快步走到自己家门口，正好遇到了又从门后探出来的小脑袋。 看到大门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小脑袋一开始有些怔愣。 但是看到是赵策后，那双原本张望的眼睛，便瞬间亮了起来。 “夫君，今日回来的好晚。” “事情都办妥了吗？” 说着，就要伸手接过赵策手中的东西。 赵策笑道：“嗯，今天耽搁了一阵。” 说完，拒绝了小姑娘的帮助。 拿着手中的东西，大步踏进屋内，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苏彩儿完全不受腿脚的影响。 脚步飞快，拿了擦汗的布巾，沾湿水。 拿出来，递给夫君。 随后，把书箱搬到一旁的角落放好。 又转身进去厨房，给赵策端来一碗水。 赵策擦完脸和水，一碗清凉的水灌下去。 总算是舒服了不少。 吁了一口气，掀起自己的衣摆扇了扇风。 看着眼前这个勤劳的小蜜蜂，赵策笑道：“总算是凉快了不少。” 苏彩儿点着小脑袋。 “天太热了，恐怕过几日会下雨。” “明日夫君出门，得带雨具才是了。” 赵策摇摇头。 “这几日估计都不出门了。” 苏彩儿歪了歪小脑袋，似乎在想不出门怎么上课的事情。 赵策又说：“等大伯他们重新打听一下，找一个新的夫子再说吧。” 苏彩儿点了点小脑袋。 读书的事情她也不懂。 既然大伯他们帮忙的话，那应该是没问题了。 那边的赵策已经指着桌上的布说：“我又买了不少布回来。” “你看看怎么弄比较好。” 苏彩儿一听，高兴看着桌上的布，说道：“夫君买了好多布。” “两身粗麻的，两身好布，可以给夫君做两套里衣......” 小姑娘盘点着，又在脑中规划着该怎么处理这些布料。 赵策却直接打断了她。 “除了这两身粗麻的，其余的都是给你的。” 苏彩儿“啊？”了一声。 “可是夫君才给我买了新布，还没做衣裳呢。” “怎么又买了新的？” 赵策解释说：“这些布，那店家说布料不错，正适合给女儿家做贴身衣物。” “我也不太懂这些，你看看怎么做吧。” 苏彩儿听的小脸有些发烫。 “做、做贴身衣物啊？” 她抬眼看了一眼夫君，又飞快的垂下眼眸。 那长睫毛轻轻颤动着，满脸的害羞。 小耳垂也红红的。 夫君...... 怎么这么孟浪啊？ 居然给她买好布，做贴身衣物呢...... 赵策见状，也轻咳了一声。 他真的没有多想。 里衣而已。 两个人晚上睡觉的时候，不都是穿着那一身睡的么？ 对赵策来说，就跟睡衣差不多。 别说看穿睡衣的女人。 各种露胸露大腿的，不说网络上随处可见。 就是现实中，去街上转一圈都有不少。 但是看到这纯情小姑娘的一番小女儿作态，搞得赵策也不禁觉得老脸有些烫。 不过，苏彩儿害羞过后，又有点肉疼。 这些好布，得多贵啊？ 她小声的说：“夫君，我不用这么好的布的。” “这太浪费银子了。” 夫君对她太好了...... 来家里才几天。 自己什么活都没干到，夫君就给她买了这么多好布做新衣裳呢。 想了想，苏彩儿突然灵机一动。 这布的颜色清淡。 做成男子的里衣，估计也是可以的！ 那就直接给夫君做好了！ 赵策笑道：“没事，都买回来了。” “先用着吧。” 小姑娘没有再发出异议的声音，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 赵策说着，又想起那伙计给了不少东西做添头的。 在书箱里翻了翻，拿出一个小小的针线包。 还有一根可以量尺寸的长布条。 “这伙计还给我送了一些添头，你看看能不能用？” 苏彩儿惊喜的接过，把针线包打开看了一下。 两面有一卷线，线里还插着一根针。 她高兴的眯了眯大眼睛。 “新的针线包！” “我可以用这个给夫君做新衣裳啦。” 那小表情，可比她自己收到新布开心多了。 赵策不禁有些好笑。 这新衣裳的魅力，还比不上一个新的针线包。 要是给这小姑娘买一套新的农具回来，她是不是就要高兴的找不着北了？ 第32章 轻飘飘的小东西 苏彩儿说着，当即就要行动起来。 “白糖我已经弄好了，在等干燥呢。” “我现在给夫君量量身吧。” 赵策听罢，直接站了起来。 问她：“要怎么量？” 苏彩儿拿起那块量身的布条，说：“用这个量的。” 说着，便拿起布条，准备干活了。 她整个人娇娇小小的站在赵策面前。 一只手拿着布条，从赵策右边的腰伸过去。 另外一只手，则从左边的腰伸了过去。 两只手呈现环抱的姿势，要在身后汇合。 再拉起那根量身的布条。 等苏彩儿回过神来时。 自己仿佛整个人，都贴在了夫君的身上。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结巴的解释：“我、我量一下腰围。” 赵策低头看着她，鼻子里闻到的，都是小姑娘身上淡淡的味道。 有皂角的香味。 还有厨房烧火留下的烟味。 两种味道中间，似乎还有一丝淡淡的甜味兼夹其中。 赵策眼睛带着笑意。 “嗯，你量。” 苏彩儿定了定心神，快速的把腰围良好。 然后，又量了手臂。 到了肩背时，她身高实在不够。 又不好叫夫君屈身下来。 只得脱了鞋，小声说：“夫君，我得站到凳子上去。” 说完，就要扶着桌子，往凳子上爬。 那只穿着旧袜子的小脚，刚探了出去还没踩到凳子上呢。 就感觉到自己的腰上扶上了一只大手。 赵策见到她的动作，不假思索的掐住她的小细腰。 两只大手轻轻一使力。 苏彩儿小小的“呀”了一声。 就感觉自己被轻飘飘的抱着，站到了床上。 站在了凳子上，就和夫君差不多高了。 小姑娘轻轻抬眼，就能和平时一直需要仰望的夫君平视了。 赵策轻笑一声，转过身去。 “你继续。” 苏彩儿脸热热的，拿那根打了结的布条，又继续量。 又打了一个结，才小声说：“我量好了。” 赵策便转身，又掐着她的小腰，把她从板凳上搬了下来。 苏彩儿踩到自己的鞋子上，觉得整个人晕乎乎的。 赵策把她扶稳，点了点她的小额头。 “轻飘飘的小东西。” “日后得多吃一点饭，才能快点长大。” 说着，便提着自己放在角落的书箱。 留下小姑娘在屋里，自己施施然的走回了后院。 苏彩儿捂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小心脏，又忍不住拿手背贴了贴自己滚烫的小脸。 长、长大...... 苏彩儿想，她已经长大了呀。 都嫁人了。 又低头，拿自己的小手摸了摸刚刚夫君掐住的地方。 两边腰侧，似乎还残留着刚刚被人掐住的感觉。 ...... 小姑娘害羞了。 一个下午，都躲在房间里做着新衣裳。 赵策则在厨房里，琢磨着改进自己的白糖提纯法。 黄泥水淋糖法不算复杂。 但是工具还要专门订做。 今天因为这学堂的事情，赵策也没来得及去订做工具。 “家里只有一口盛水的大缸，这个太大了，不好搬运。” “得去订做几口小一些的。” “煮糖要一口，搅拌黄泥水要一口。” “还要有大的漏斗和乘漏斗的器具。” “黄泥，明天抽个时间，去地里找找合适的才是。” 赵策把要做的事情，都在心中回想了一遍。 这些器具做好之前，都得先用木炭来提纯着。 今天小姑娘已经做了一锅白糖了。 赵策又翻出一口锅，继续制作了起来。 稍晚些。 苏彩儿便拿着一件衣裳走了过来。 这衣裳是刚裁好，在固定的位置缝上了针。 做了个大概的框架。 “夫君，先试试合不合适。” 苏彩儿的声音，还带着一些羞涩。 也不敢抬头和夫君对视。 赵策笑着接过，潇洒的伸手穿了进去。 一只手，直接从衣袖中间跑了出来。 小姑娘看见后，不由的弯了弯眉眼。 “下面那个口子呢。” 说着，帮赵策大致整理了一下。 两人齐心协力量过的尺寸，自然是合适的。 裤子的话，就不需要量了。 赵策脱下来后，递给苏彩儿 “明天我给夫君缝好之后，就可以穿啦。” 赵策点点头，说：“好。” “实在不行，我穿一身旧的长袍去干活也可以。” 苏彩儿低头接过，看到拿着衣裳的那只手。 皮肤白皙，节骨分明。 这样一双读书写字的手，却轻飘飘的就把自己抱了起来。 苏彩儿这般想着，脸又不争气的红了。 赵策看着小姑娘的耳朵尖又变得粉红粉红的。 有些茫然的想，自己又说了什么让这小姑娘害羞了？ 这时。 外面的传来了喊门的声音。 赵策轻声说：“我去开门。” 走到篱笆门外。 就看到赵文浩的脚边放着一担柴火，正满身大汗的站在他家门外。 赵有才回家后，就让赵文浩把早上打好的柴火挑了过来。 毕竟白天赵策不在，他家里就一个女眷。 赵文浩也不好直接把柴火挑过来。 赵策给他开门后，感激的说：“文浩哥，多谢你了。” 赵文浩撇撇嘴，说：“这都是我爹要我做的。” “要谢就谢他吧。” 这赵策，以前和他哥赵文生还能说上两句之乎者也。 对着自己这个地道的泥腿子。 那是基本不拿正眼看的。 赵文浩还记得，以前自己有一次去城里见到赵策。 和他打招呼。 他旁边的同窗都见到了自己。 结果赵策这人却直接说不认识自己，转身就走。 这么一想着，赵文浩就来气。 赵策则笑道：“你和大伯我都要谢的。” “先进来喝碗水吧？” 说着，便朝屋里喊了一句。 “彩儿，给堂哥倒碗水。” 屋里传来细细的答应声。 赵文浩嫌弃的说：“喝水就免了。” “我帮你把柴火拿进去柴房就行了。” “不然喝了水，等下你这个读书人又嫌弃我弄脏了你家里的碗。” “要不是看你肩不能抗手不能抬的，我都不想踏进你家的篱笆门。” 赵策对他的这些话，丝毫不介意。 他笑道：“不嫌弃。” 说着，就要弯腰把地上的柴火拿起来。 赵文浩赶紧阻止。 “嗳，你这单手怎么可能拿起来？” “这都是湿柴，重的很！” “你这读书人，那双手一点茧子都没有，肯定做不来这些活。” “放着我.......” 说话间。 赵策一只手拿着柴火中间的扁担，微微一使力。 就把那一担柴火拿了起来。 赵文浩一个“来”字还滚在喉咙里没发出来。 眼珠子就不由的瞪大了。 他看着赵策轻轻松松的单手拿着那一担柴火，朝屋里走去。 走了两步，还回头，大气不喘一口的说：“文浩哥，进来吧。” ----- ps：这几天作者有话说，总是审核不给发出来。 昨天本来在作话请假，说身体不太舒服，请请一天假的。 ==结果就审核了一晚上，都不出来。 没办法，只能写在这里了。 今天恢复正常更新嗷，现在是第三章。 晚点还有一章嗷~ 第33章 走咯，干活去了 赵文浩一脸崩坏的跟在赵策身后。 自己刚刚满身大汗挑着过来，却被他这个从前文文弱弱的堂弟，轻轻松松的拿了起来。 换做是谁，估计脸上表情都不会太正常。 他这堂弟，什么时候有这么大力气了？ 进了屋后，赵策让文浩等在堂屋。 自己拿着那一担柴火，直接进了柴房。 空出来的扁担拿出来后，小姑娘也端了一碗水在堂口站着。 苏彩儿小声汇报道：“夫君，我用的是家里的白糖冲的水。” 她想着大伯一家对他们这么好，夫君特意邀请堂哥进来喝水。 肯定是不能打一碗白水的。 所以就自作主张的，放了一点白糖。 放了之后，又担心夫君会不会怪自己糟蹋家里的东西。 所以赶紧候在这里，跟夫君汇报。 赵策手上脏，也不好摸她的小脑袋。 只笑着赞道：“做的好。” “我们一起拿出去给堂哥吧。” 小姑娘得到了夫君的称赞，高兴的端着水，跟在后面走出去。 在堂屋一脸不自在的赵文浩，看到小夫妻两人一起出来，心想这赵策以前眼高于顶。 现在还不是娶了一个农家的女子？ 而且看起来还挺恩爱的。 啧...... 这读书人，就是爱吹牛。 还说要娶什么城里的大小姐。 赵策不知道他心中那些小九九。 直接把水递给他，笑道：“这两年，家里的柴火都多亏了文浩哥。” 虽然赵文浩都是受了赵有才的叮嘱，才会帮赵策家中干活。 但是也确实出了不少的力。 所以赵策这感谢，是真心实意的。 赵文浩别别扭扭的接过。 一时接受不了赵策这么客气的样子。 他把碗里的水，一通牛饮。 喝尽后，咂了咂嘴。 “怎么这么甜？这不是白水吗？” 又想起赵策拿到他家里的那一小袋子白糖。 赵文浩突然醒悟了过来。 这是白糖冲的糖水？ 听他爹娘说，这东西很贵。 赵策家里居然拿这个来招待自己了？ 他这个堂哥，还是第一次在赵策家里，感受到了优待。 赵文浩有些不自在的把碗放下。 “谢谢你家的招待，我就先回去了。” 赵策送他到门口，说：“文浩哥慢走。” 赵文浩嘴角撇了撇，略有些生硬的说：“你家柴火要是没了，你再同我说。” “我再去山上给你打。” 赵策笑着说好。 赵文浩走后，时辰也不早了。 小夫妻两人又各自把手上的活计都收尾。 这时候，外面的天也黑了。 两人今天手上的事情都比较多。 都弄的挺晚的。 晚饭是就着灶里一些零丁的火光吃的。 等到洗漱完后，苏彩儿把厨房门锁上。 两个人才一起走回了房间。 今晚没有多少星星，月亮也是时有时无。 空气中吹过的风，带着一点点的湿意。 两人躺下后，苏彩儿因为今天得了夫君的称赞，还是有些兴奋。 小声的和他说着悄悄话。 问他自己做的糖行不行，有没有浪费。 又说衣裳明天要是衣裳赶不出来，夫君就先不要干活了。 说着，又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 “夫君，我看木匣子里还有两张田契的。” “这么多天了，我都没去地里看过庄稼呢。” “地里先前要是种了庄稼的话，这两天也差不多要收了。” 前两天，苏彩儿都不太敢出门。 也就没顾得上田里的事情。 今天一直在家忙着制糖的事情，也没想起来。 这都三天了。 要是地里种了庄稼，再不打理的话。 那今年的收成就少许多了。 苏彩儿也没什么可以做的，只想着尽量把家里的活都做好。 这样夫君是不是也会觉得她更好了？ 这般想着。 每天就动力十足的干起活来。 赵策想了想，犹豫道：“好像种了？” 原主在争气的这两年，因为卖田地去倒贴花魁的事情。 和赵有才家里闹的很僵。 原先父母去世后，家里的田地都是赵有才帮他打理的。 后来得知他卖地后，李氏和赵有才找上门。 原主直接黑这个脸，说不要他们管。 人心都是肉做的。 赵有才就算再疼惜这个侄子。 这被冷冰冰回怼的次数多了。 李氏和赵有才也气的，直接对他撒手不管了。 现在家里还剩下的两亩田，似乎原主在春天的时候，请人去种过庄稼来着？ 而且后面还给了一些钱，让人家后面帮忙打理一下的。 赵策捋到这里，直接说道：“我想起来，是种了。” “明天我带你去田里看看。” 苏彩儿高兴的说：“好啊。” “趁着这几天天气好，要是庄稼长好了，就可以直接收回来了。” “两亩地的话，省着点吃，这样我们大概有半年不用再买米吃呢。” 赵策说好。 和小姑娘在床上，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家长里短。 赵策却丝毫不觉得烦。 两人说了一会话，夜就深了。 苏彩儿打了个小呵欠，含糊的说：“夫君，要睡觉了。” 赵策笑着说：“嗯，那睡觉吧，好梦。” 苏彩儿迷迷糊糊的，也回了一句：“夫君，你也好梦......” ...... 一夜无话。 一早。 两人也不着急出门。 把糖都处理好，锅里又在煮着糖水了。 吃了早饭。 苏彩儿帮着把糖水都过滤了，才去把家里的农具翻出来。 两把锄头，一把镰刀。 上面铁锈不算太重。 稍微磨一下就可以用了。 磨好后。 赵策拿着个箩筐走了出来。 他要到山脚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黄泥，可以挖回来用的。 短打自然没有赶出来。 赵策就把长袍的下摆扎在裤腰上。 这样也方便干活。 苏彩儿有些为难的说：“夫君，我去田里做完活，再去帮你挖土吧。” 夫君那双手在苏彩儿看来，细皮嫩肉的。 实在不适合干这些粗活。 赵策无所谓的说：“没事。” “我先去找找，” “等你干完活，没准我还没找到合适的泥土。” 苏彩儿赶紧说：“嗯嗯，我会赶快把活都做好去帮夫君的！” 苏彩儿扛着锄头，赵策也似模似样的扛上。 赵策打趣道：“走咯，干活去了。”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便一同出了门。 第34章 说好的庄稼呢? 作为村里目前唯一的读书人。 赵策大白天的，居然不去学堂上课。 反而换上了一身旧长袍，扛着锄头，手里提着簸箕。 跟在他那个小妻子旁边，一同往田里走？ 而且这赵策，还完全不顾往日什么读书人的礼仪。 把长袍的下摆，直接扎在了腰带里。 在家里干家务的，地里干活的。 路过的村民们。 都一脸惊讶的看着赵策。 “这赵策怎么回事？他扛着锄头拿着簸箕，是要去下地干活？” “他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读书人，真能干活？” “该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是啊，以前他最是嫌弃地里的活，好像从来没有下过地吧？” “不对吧？这时间往日不是在学堂上课的吗？这怎么还在家呢？” “现在也不是休沐，难不成夫子放他假了？” 大家指着赵策，纷纷猜测着。 就连苏彩儿的腿和眼睛，都不太关注了。 反正这两夫妻，都是大家口中的话题人物。 谁出现谁就是话题的主角。 两个人一起出现的时候，就看情况谁做话题真正的主角。 赵策被学堂退学的事情，赵有才和赵文生并没有跟外面的人讲过。 但是赵策在这上课的日子，要出门的话。 就肯定会被大家指点。 赵有才想着，也不过就这一小段日子的事情。 到时候重新找个学堂，回去上课也就没事了。 但是赵策却是个在家里闲不住的。 读书虽然是大事。 他却不要做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 家里的生计还是要继续顾着的。 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无论读不读书，都得把家里的生活条件给提高上去。 旁边垂着小脑袋往前走的苏彩儿，听了大家的话，也有些后悔。 她不应该让夫君出来干活的。 谁家的读书人都是金贵的。 哪里会下地干活？ 自己虽然劝过了，但是夫君说了要来，她也劝不住。 她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走在旁边的夫君。 赵策却完全没理这些人的话，就着小姑娘的脚步，悠哉悠哉的走着。 感受到小姑娘的眼光，自己还低头问：“怎么了？” 苏彩儿摇摇头。 抿了抿小嘴，才小声说：“夫君，我做错了。” 赵策眉毛微扬。 “错什么？” 苏彩儿凑近一点，更小声的说：“夫君是个读书人，不应该下地干活的。” “还有家里的活计，夫君也不要动手才是的。” 赵策无奈的想着。 什么都不动手。 那就坐在家里，装模作样的看书。 看着小姑娘一个人忙的团团转？ 赵策无奈的说：“该读书的时候读书，该干活的时候干活。” “正所谓，在其时谋其，在其位谋其政。” 苏彩儿听的一头雾水。 唯一知道的是，她的夫君，和别的读书人是不一样的。 应该说。 不止别的读书人。 在她见过的所有人中。 夫君是最好的！ 既然夫君这么好，那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苏彩儿点了点小脑袋，不明觉厉的说：“夫君说的对！” 赵策好笑的用空着的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两人一路从村里的路，走到了田埂上。 日头渐高。 天气也慢慢的热了起来。 田里已经有很多在躬身劳作的人。 基本都是男人。 有少数家里田地多的，家中妇人也把裤脚扎紧。 下了田帮忙。 田埂上脱着不少的草鞋。 不少人看到赵策，同样好奇的盯着。 还有人大声喊道：“赵老爷，你这到田里是要做什么呢？” “别弄脏了自己的衣裳啊。” 声音响起后，有些笑声也在不远处传来。 赵策看了他一眼，大大方方的笑道：“大昌叔，我去田里看看去。” 说着，带着苏彩儿继续悠哉的往前走。 “怎么回事？这真的是那个赵老爷吗？” “这下子怎么不怕弄脏自己的衣裳了？” 大家都被赵策这态度，搞迷糊了。 他旁边那个瘦瘦小小的妻子才嫁过来，这赵策便换了个人一样。 这才几天，居然都肯下地干活了？ 大家一边干活，一边八卦着赵策的事情。 总觉得连干活都不觉得累了。 赵策家的那两亩田，在靠近山脚的位置。 一直往里走去。 空气中充斥着各种作物，清新的味道。 赵策闻着这个味道，总觉得想吟诗一首。 然而越往里走，里面田地的庄稼便越是稀落。 这里大多数都是收成不好的下等田。 这里面田地粮食的产量，起码比外面庄稼少一半。 往前再走了一些，却远远看到一处田里，里面绿油油的一片。 植物长得似乎很是茂盛。 赵策看了看那地方，觉得很像自己家的田。 他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欣慰。 看来原主个傻缺，还是有一点贡献的。 起码正经找了人伺候庄稼，还长得这般茂盛。 这两亩地的庄稼，都收起来，也还不错。 赵策一边走，一边给旁边的小姑娘指着那过几个田埂的两亩田。 “那里就是我们的田地。” “你看，长得这么茂盛，肯定能收不少的庄稼回去。” 苏彩儿也好奇的张望着。 只是她的视力没有赵策的好。 身高也不够。 所以暂时看不到那么远的地方。 “夫君，我看不到。” 说着，脚下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反正这里也没太多人，她也不用顾忌着自己的腿脚。 当即加快了脚步，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赵策笑道：“不用太着急，也快走到了。” “反正我们家就这么两亩田，慢点也来得及收。” 一阵风吹过。 周围的稻谷都哗哗的响着。 赵策转头，四处看了一下。 心情颇好道：“这就是丰收的喜悦吗？” 远处还有一条潺潺流过的溪水。 这景色实在是不错。 前面的苏彩儿走的越近，看着夫君指的那两亩田，却越觉得有些奇怪。 那田，是不是太过绿了？ 上面金色的果实呢？ 加快脚步，走到那处田边。 看着这绿油油的一片。 苏彩儿狐疑的问道：“夫君，这是我们的田吗？” 赵策把视线从远处收回来，笑道：“是啊。” “看来我找的人还是挺靠谱的，他们给我们打理的挺好的吧？” 赵策走近，定眼一看。 整个人都傻眼了。 咦？ 说的庄稼呢？ 这绿油油的一片，全都是比人还高的杂草！ 第35章 我一个读书人，怎么可能吵架? 赵策看着这一地的绿草，陷入了沉默。 他的记忆中，明明是有春天找人耕种这件事的。 但是这满地的草，是咋回事？ 替他耕种的那户人家呢？ 苏彩儿看着他沉默的脸，在一旁也是大气不敢出。 她仔细看了看田里。 发现在杂草之间，还是偶尔有一些金色的稻穗的。 只是不好找。 而且稻穗也极少。 这时。 路那边，一个人扛着锄头拿着镰刀走了过来。 看到赵策两夫妻对着自己的田发呆，这大叔笑的喜庆。 “赵老爷，你家里这田，草长的挺好啊。” 赵策回过神来，看到这大叔，叫了一声：“大山叔。” 大山叔黝黑的脸庞，闪过一丝不自然。 这赵老爷还真的变了个大样。 居然这么和气的叫他叔。 他有些不自在的说：“额，你家这地，种了种子后，就没打理过吧？” 冲着刚刚赵策那句“大山叔”。 大山叔又好意说道：“这地，你们就别浪费力气了。” “与其一根一根的翻出稻穗来。” “不如直接把草和稻子一起割了，这草起码还能喂猪。” “你说你这读书人也真是的。” “种子种下去，草都不除。” “这哪里能有收成？” 赵策有些尴尬的说：“我记得我当时是找了我六叔帮我种的。” “我以为他会帮我打理好的。” “你六叔？” 大山叔听后，干笑道：“那就不清楚你们的事情了。” “我田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大山叔拿着自己的农具，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 庄稼都是农家人的命根子。 这要是赵策真找了他六叔家的帮忙打理田地。 结果却打理出这么一堆草来。 那两家人可有的掰扯了。 他就是一个路过的。 可不想无端卷入两家人的矛盾里。 大山叔走后，赵策有些无奈的看着这被淹没在草里的庄稼。 这庄稼确实没办法一根一根挑出来收了。 只能按照大山叔说的，直接把庄稼加草一起割了下来。 但是在此之前，赵策还得去找六叔家里问清楚才是。 赵策对旁边有些肉疼的看着田里那些青草的苏彩儿说：“先回去吧。” “我去六叔家里问问什么情况。” 苏彩儿赶紧拉着他的衣袖。 “我、我一同去！” 以前自己家里只能开垦半亩荒地，勉强混个温饱。 阿娘家里兄弟多，也没人会抢她们这么那点下等地。 但是苏彩儿知道的。 以前她在村里见到，别人家遇到的田地和庄稼的事情。 基本都会吵起来的。 有时候严重的，甚至会打架！ 夫君是读书人，肯定不会跟人吵架的。 至于打架，那是更不行了！ 所以，她这个做娘的子，一定要、要帮着夫君才是！ 苏彩儿壮着胆子，提高了一点声音。 “夫君、夫君不怕的！” 小姑娘突然有些紧张。 平时细细的声音，提高了一点点。 但听起来居然还带了一点小颤音。 这是在怕自己会因为田地的事情，和别人发生什么矛盾？ 赵策不知道她小脑袋具体脑补了些什么。 只能好笑的说：“没事。” “我就去找他们问问而已。” “我一个读书人，不会同人吵架的。” “刚刚路上我看到有些黄泥不错，你先去帮我看看？” 苏彩儿听罢，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认真的点了点小脑袋。 “那我先去帮夫君找黄泥。” 赵策说好。 带着她到了刚才路过的一个土坡。 这附近的田，也有不少的村民在干活。 也不用担心。 赵策把自己的锄头也先扔下这里。 然后找人打听六叔现在在哪块田里干活。 田里干活的人不少。 赵策很容易就打听到了，六叔现在所在的位置。 他直接走到了六叔劳作的田里。 六婶正带着自己的小孙子，过来给六叔送饭。 两人坐在田埂边，一个小屁孩则在旁边玩着。 赵策走近，喊道：“六叔，六婶。” 两人抬头看向他。 六叔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六婶嘴角扯了扯，有些僵硬的笑道：“文曲星老爷，今日怎么这么客气呢？” 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赵策直接开门见山问道：“我家那地，先前不是拜托了六叔帮我种吗？” “今天我去地里看了看，里面长得全是草。” 六叔一听，“哼”了一声。 “种地？” “你一个大老爷，知道怎么叫种地吗？” “翻地，肥田，育种，插秧，除草……” “这么多工序，你拜托我做的是哪一样？” 赵策被他一番话说的，有些没反应过来。 旁边也在歇息吃饭的人家，则被六叔的大嗓门吸引了过来。 一边看热闹，一边就着这热闹下饭。 “我当时......当时就是让六叔你帮忙种我那两亩地。” 严格来说。 赵策本人并没有干过农活。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爷爷奶奶也不会要他一个小孩子去干。 因此，很多农活，他只是看过别人做而已。 而且时间有点久了，真的有点记不太清了。 所以六叔问自己，请他做的是哪样活。 他也实在答不上。 六叔说完，直接脸一扭，直接挥挥手，不耐烦的说：“你当时是说请我种地。” “但是只给了两日的工钱。” “里面的种子，一开始还是我给你搭上的。” “你请我做的，我都做完了。” “我也不欠你什么。” “走走走，别妨碍我干活！” 六婶有些为难的看着赵策。 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旁边的人家，嘴里嚼着饭，还在起哄说：“赵老爷，你没下过地，很多事情不知道吧？” “这种庄稼，可不是两天时间就能种好的。” “你就给两日工钱，这哪里够干活的？” 赵策以前用读书的事情，笑话他们这些种庄稼的。 现在他们这些泥腿子，也有机会用种庄稼的事情，反过来把他说的哑口无言。 旁边有个人家却说：“那老六你当时怎么不去找赵策说清楚？” “这庄稼是我们农家人的命。” “这一季时间就过去了，人赵策也没粮食收起来。” “到时候秋税不得白白搭了出去？” 六叔梗着脖子说：“他给我多少天的钱，我就帮他做了多少天的活。” “这事能怪我？” 第36章 你还真的吵啊? 赵策仔细回想了一番。 原主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 当时刚把家里最后两亩好地卖了，和赵有才家里正式闹翻了。 说不要赵有才他们管。 那时候正是春耕的时候。 于是自己争着一口气，直接在村里找了人给他种这两亩地。 六叔家里儿子多，劳动力也充足。 就直接找了去。 当时说好了工钱，让六叔家里帮忙照看到庄稼成熟，再帮忙收割。 又给了钱六叔帮忙买种子。 先预付了种庄稼几天工钱后。 六叔一家帮着他把种子先种下去了。 但是后面一段时间，原主压根就对田地不闻不问。 六叔家里找了他一次，也没找到人。 这也不知道赵策是什么个意思。 想起赵策这风评，又刚和村长家里闹翻。 六叔一家怕自己收不回工钱。 于是帮着照看了两天后，没拿到后面的工钱。 就不再管了。 要是换了别人家，他们肯定不会这么做。 毕竟庄稼人一年到头，就指望着这点田地交税，养活全家人。 旁人家就算没有工钱，说一声，肯定也会顺便帮着照看一下。 但是这赵策嘛...... 一天天的不拿正眼看他们，他们还要免费给他干活。 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的。 所以这事，六叔也不怕。 就算庄稼是农家的人命又怎么样？ 你没给够钱，那我也没必要给你白白干活不成？ 最多村里的大家说糟蹋了种子，浪费田地而已。 就算他大伯是村长，又怎么样？ 更不用说。 赵策这人脸皮子薄。 肯定不会因为这事，自降身份，和他们农家人吵起来的。 六叔跟大家说了事情的缘由后。 果然刚刚怪六叔说不找赵策说清楚的人，也只嘀咕了一声“你这确实有点不厚道”。 然后就准备回自己田里干活去了。 有个人，则说着冷言冷语。 说赵策不懂田地的事情，让他赶紧回去关上门读书，别来田里捣乱。 耽误大家干活。 又说赵策这人，一点都不厚道。 想要人家给他白干活。 六叔听了他的话，也得意了起来。 看着站在面前的赵策，直接反将一军。 “那多干两天的工钱，我也不找你要了。” “你自己家里的地都不上心，这事也不能怪我。” “你一个读书人，想必也不在乎这一点秋税。” “我田里还忙着，就不招呼你了。” 说完。 三两口把自己碗里的饭扒了，挽起裤脚就要继续下田去。 六婶有些为难的说：“赵策啊，这......” “我们家里也不少活计要干，实在是不好给你家白干活。” 赵策看了六婶一眼，简直被气笑了。 原主虽然迂腐了一点。 但是从来不曾占过谁的便宜。 找人干活，那更是按照城里工钱的标准找的。 工钱给够不说，地里的活还少。 就这，还给他白白浪费了两亩地？ 不说乡里乡亲的，他还是个读书人。 到时候自己一人得道，整条村都是有好处的。 其他人家，本来就是要帮忙照看一下田里的庄稼的。 古代的很多宗族，为了供养自己宗族的年轻人读书。 让他们能安心读书，不记挂家中的事情。 基本都会派族人，去把他家里的农活都承包了的。 虽然他们村子也没富裕到这个程度，可以直接让族里的人白干活。 但是六叔这做法，难道就真的让人无可诟病？ 想起那比人还高的草，赵策的语气，就不禁冷了下来。 他冷声说道：“站住！” 六叔刚迈出去的脚，被这严肃的话给震住了。 他看了赵策一眼，想着这人今天说话没有了往日的架子，却似乎带着一点的魄力。 “你要做什么？” 六叔不高兴的说。 他家里儿子多。 真要闹起事来，也是不怕的。 旁边围观的人，正准备散了。 听到赵策这冷冷的一声，又捧着碗站回了原位。 赵策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跟你好好掰扯掰扯。” “我当初请你干活的时候，是农忙时候。” “给的工钱，是50文钱一天。” “加上买种子的钱，一共是给了400文钱！” “你说是也不是？” 赵策话一出，旁边的人就议论开了。 “五十文钱一天？真的还是假的？” “这价格，比刘地主家里开的还高上二十文啊！” 农忙时候，请个短工，最多也就三十文钱一天。 这还是遇上心好的地主家才有的。 一般二十文钱一天，能领到足额的工钱。 就算运气好了。 原主想着自己是个读书人，又不想让赵有才他们觉得自己离了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再加上不懂价格。 就给六叔家里开了比别人高很多的工钱。 不然以他的风评，六叔家里能帮他干活？ 六叔听了他严肃的话，有些迟疑道：“是又怎么样？” 赵策点头，说：“既然你也说是了。” “那这事就好办了。” “400文钱。”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承包两亩下等田也绰绰有余了吧？” 赵策这两天，也了解不少这个时代的东西。 虽然昨天才想起田地的事情，但是说起来，也是丝毫不虚。 六叔顿了一下，突然怒道：“你什么意思？” 赵策看着他，眼睛微微眯起。 “我什么意思？” 赵策问刚刚那个说六叔不厚道的大叔。 “阿叔，我能问你一件事？” 大叔有些茫然的“啊？”了一声。 就听到赵策说：“这一亩下等田，能产多少粮？” 这大叔不知道赵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犹豫道：“大概......一担谷子吧？” 赵策点头，快速算道：“一担谷子，就算它品相不好，只能卖500文钱。” “两亩田，除去一亩田产的粮交税，还有一亩田的粮食是可以完全收回来的。” “也就是说，如果我这两亩田，如果全部收回来，最少可以得到500文的盈利。” “就算我不自己种，我把田按照400文两亩佃出去，我都能净赚400文钱。” “你拿了我400文钱，相当于佃了我的地。” “没给我交租子就算了。” “还废了我的种子，只给我留了两亩的草。” “这事，你还敢说自己厚道？” 赵策眼神紧紧盯着六叔，语气严厉的呵斥道。 六叔哆嗦了一下，嘴里讷讷道：“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你当初也没说要佃给我家的啊......” 赵策冷笑一声，疾声道： “我没说佃给你，所以你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收了我的钱。” “活没干好不说，还反过来说我不懂农事？” “我一个读书人，就算没下过地，就真的什么都不懂了吗？” 赵策身上的长袍，虽然还绑在腰间。 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 然而他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人听了后，心中都一惊。 他们都不禁想。 这时候的赵策，比以往满嘴“之乎者也”的那个赵老爷。 更像一个读书人！ 第37章 文明人，讲道理的嘛 士农工商。 等级明显。 赵策作为村里唯一的读书人。 因为自己从前太作，让村里的人都对他不甚喜欢。 大家平时嘴里的各种外号，其实都是对于他的嘲讽。 但是一直到今天。 他们才清楚的认识到。 赵策，确实是一个读书人。 是以后可能会做大官，被称为真正大老爷的读书人...... 这般的口齿清晰，条理分明。 他们就算没读过书，不会算账的人。 也都全部听他捋清楚了。 原本大家只想着，这事是六叔不厚道而已。 但是经过赵策这么一计算。 大家才知道。 这不是不厚道就能简单形容的。 毕竟400文啊！ 不少人家，累死累活。 一年都剩不到400文钱。 这六叔家里，给人家直接败了400文？ 六叔被赵策一番话说的，是脸青一阵红一阵的。 他脸红脖子的说道：“我、我没有。” “你当初找我干活，说的是后面还会给工钱的。” “但是你没有给到，那我不接着干了，又有什么错？” 旁边的大叔也听不下去了。 “老六，你这也忒不厚道了。” “人家赵策给你400文，你就算天天给他照看着地里那点庄稼。” “又能浪费得了多少时间？” “400文钱，我们就是去地主家里打短工，一年也就差不多赚这个钱。” “你拿了人家这么多的工钱，却只干了几天的活。” 六叔梗着脖子道：“当初说好几天就几天。” “这哪里还能怪我？” “他自己的田地，自己都不上心。” “还要我一个关系这么疏远的亲戚去给他上心吗？” 六叔坚持自己没错。 在田间大声嚷嚷着。 说赵策污蔑他，他要去找城里的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 赵策声音也稍稍提高，但是仍然不疾不徐。 “去城里找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 “好啊，那就去！” “400文钱！你当我家的银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大郜》你家里还有吧？记得一同带上。” “到了公堂上，让青天大老爷帮你翻一下。” “看看《大郜》里对你这种罪行的记载，究竟是要笞多少下！” 《大郜》是明太祖制定的刑典。 明初的时候，是要求所有农人，家家户户都有一本。 并且还派了专门的人，整个大明去宣传。 里面虽然记载的都是对贪官污吏的刑罚。 但是也有少数对于平民的刑罚。 一般人犯了小事，家中要是有《大郜》。 还可以抵消一部分的罪行。 现在是明中。 《大郜》之名虽犹在。 只是因为对其法令的多次删减废除。 其实已经没什么作用了。 赵策自然也不记得里面有什么刑罚。 他这说出来，就是单纯的吓唬六叔！ 吵架？ 他一个读书人，怎么可能吵架！ 文明人，自然是要讲道理的嘛。 果然。 一听到赵策这般说，六叔刚刚大声的嚷嚷，当即就歇了声。 他喃喃道：“你、你别吓我。” 赵策老神在在的说：“我吓你做什么？” “我一个读书人，第一本读的书，就是《大郜》。” “不说《大郜》，就是明律，我也颇为熟悉！” “你真以为，你去告官，我就怕你了？” 六叔紧张的吞了一口口水。 那边的六婶赶紧说道：“赵老爷，大家都是同村人。” “没必要闹到官府去。” 赵策看了她一眼，随意笑道：“大家都是同村人，我自然不会做到这么绝。” “说要去官府的，这不是六叔吗？” 旁边的人一听，都纷纷指责六叔。 “老六，这事确实是你不厚道。” “人家赵策是读书人，本来肯定是想大事化小的。” “你还说着要去报官。” “你还不给赵策道个歉，和他商量一下这事怎么解决？” 六叔看到在场的人，已经没有一个帮着自己的了。 他也有些慌了。 原本以为赵策是个脸皮子薄的，不会和他多争论。 肯定是会吃了这个哑巴亏。 结果人家说的有理有据。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不厚道极了。 六婶在一旁，使劲的朝着六叔使眼色。 让他赶紧解决这件事。 这肯定不能去官府的。 毕竟他们庄稼人一辈子，不就想着安安稳稳的。 那边赵有才作为村长，听说自己的侄子在田间和别人吵了起来。 他赶紧带着赵文浩赶了过来。 路上听人说了事情的缘由后，他也是眉头紧皱。 清官难断家务事。 一条村子的，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就算处理，大部分也只都是要和和气气的解决的。 赵有才走到附近，就听到了六叔的大嗓门。 他心中一紧。 想着赵策不知道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他带着人，快步走过去。 嘴里还喊着：“老六家的，你别欺负我侄子孤家寡人的......” 话没说完，就看到六叔梗着脖子说道：“我、我这一季帮你把庄稼种回去便是了！” 六婶也陪着笑，说道：“赵策啊，我们家给你种回这一季的庄稼。” “不收你工钱，连种子都不用你出钱。” “到时候你只管收成！” “就当是我们家的赔罪如何？” 赵有才还想着怎么处理这件事。 结果一走近，便听到了六叔六婶嘴里的话。 赵策勉为其难的说：“大家都是同村人，我也不会这么绝。” “这样吧，你们帮我把地都种上另一种作物。” “种子钱我自己出便是了。” 赵策正好想着种甘蔗。 让他们帮忙种了，自己也省事。 主要这事，六叔虽然有错。 赵策自己其实也是有错的。 他只不过把自己的那错给略去了，然后把四叔的错给放大了。 反正讲道理嘛。 谁占据道德制高点，谁就赢嘛...... 赵策说完，六婶赶紧代替六叔答应了下来。 赵有才刚来到，就发现这事已经都解决了。 六叔看了他一眼，犹如一个斗败的公鸡一般。 挽起裤脚，重新下了田。 赵策转身，直接喊道：“大伯，你过来了。” 赵文浩直接撸着袖子，皱着眉头说道：“听说你被六叔家里欺负了？” 赵策笑着说：“一点小龌龊，现在已经解决了。” 赵文浩上下扫视了一遍赵策。 看他身上的长袍虽然是撩起的，但是也没有跟人拉扯过的痕迹。 整个人反而因为刚才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身上隐隐有一种莫名的气势在。 这种感觉...... 怎么说呢？ 就让赵文浩觉得现在的赵策，莫名的顺眼！ 赵文浩眉头舒展，对赵策说：“你这个读书人，除了长得俊俏一点外，也没什么本事。” “下次别再外面跟人吵架了。” “要是打起来，你连跑都跑不过人！” “下次要吵，叫上我们再来吵！” “保准你不会被人欺负！” 第38章 养得起嗷 赵文浩说完，旁边的赵有才就给了他一记糖炒栗子。 “哎呦，爹你敲我脑袋干嘛？” 赵文浩捂着自己的脑袋，有些委屈的看着自己的爹。 赵有才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你堂弟是读书人，没事撺掇他同人吵架做什么？” 赵文浩委屈的说：“这怎么算是我撺掇的呢？” “我这不是想着帮他出头吗？” 赵策笑着拍了拍赵文浩的肩膀。 “嗯，多谢文浩哥了。” 赵文浩有些得意的对他爹扬了扬下巴。 看着那边围观的人，嘀嘀咕咕的说着赵策把六叔家里说的哑口无言的话。 赵文浩与有荣焉的说：“爹，我改变主意了。” 赵有才看了他一眼。 “你改变什么主意了？” 赵文浩说：“以前我觉得赵策读书读了这么多年，好像一点屁用没有。” “但是今天我才知道。” “他这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起码他吵架能吵过别人啊！” 赵策：“......” 感觉并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称赞。 他嘴角抽了抽，对赵有才说：“大伯，我媳妇儿还在田那边等我，我就先过去了。” 赵有才点点头，让赵策先走。 留下的人中，都有些敬畏的看着赵策。 赵有才看着他们，冷哼了一声。 “都赶紧回去干活去。” “地里的庄稼不比看热闹重要？” 村长一声令下。 剩下的人也就都散了。 一边准备下田，一边嘴里还嘀咕着：“这赵策，好像确实是有点东西啊。” “这老六家被他说的完全不能还嘴。” “读书人就是读书人......” 赵有才轻叹了一声。 他之前也是被赵策气昏了头。 不然也不会让他一个读书人，亲自去找人打理田地的事情。 还被自己村里人给坑了。 他对赵文浩说：“你有空多去你弟弟家里转转。” “看看他家有什么重活累活要帮忙的。” “多帮着他一些。” 赵文浩这次倒是不那么委屈了。 直接爽快的说：“成！” “等地里的活忙完了，我就去他家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 另一边。 赵策往刚刚让小姑娘去挖黄泥的地方走去。 刚刚虽然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着六叔疯狂输出。 但是输出完后，赵策倒是想起来一件事了。 先前田地的事情，都是赵有才他们帮忙打理的。 后来，因为那个花魁要收入幕之宾的事情。 原主急哄哄的卖了家里最后两亩好田。 想着不能让女神被人玷污了，自己一定要去一亲芳泽。 但是去青楼争风吃醋，哪里是一个农家人能够支撑的起的？ 连续去了几天，花天酒地的。 结果就亲了个寂寞。 为了这事，原主可是颓废了好长一段时间。 哪里能顾得上家里这两亩薄田？ 赵策无奈的想着。 原本的天崩开局，还以为会有一点粮食的小福利。 结果这两亩田长出来的粮食，人是吃不了了，也就能喂喂猪。 不过他们家也没有猪...... “女人误事......” 赵策一脸头大的走回了刚刚指着让小姑娘挖泥土的地方。 小姑娘正挥舞着锄头，挖着底下的泥土。 上层带着石头的那些泥土，都被扒拉到了一边。 底下的新泥露了出来。 挖了一会，苏彩儿暂停擦擦额头上的小汗珠。 就看到赵策走了回来。 “夫君，你回来了。” 赵策点点头。 苏彩儿把锄头放下，有些紧张的走过来问：“田里的事情，都问清楚了吗？” 赵策便把这件事跟她说了一遍。 苏彩儿听后，有些可惜的说：“种子和时间都浪费了。” 赵策说：“确实。” “不过当时我没管好自己地里的事情，这也是没办法的。” 苏彩儿小心的看了一眼夫君的脸色，看他似乎并没有什么生气的迹象，才放下心来。 她宽慰道：“夫君以前一个人在家，家里很多事情都顾不上。” “幸好夫君最近赚了不少的银子，家里也还有钱可以支撑到下一年的。” 小姑娘的话里，带了疼惜。 夫君以前一个人在家里，读书本来就辛苦。 家里的事情也多，肯定是不可能顾得上太多的。 就她来家里这几天。 夫君都是又要读书，还要忙着挣钱的事情。 这次的事情，她也没办法可以帮到夫君。 她捏了捏小拳头，认真的承诺说：“以后我会好好打理家里的事情，不会让夫君再为这些事操心的。” 赵策听了她的话，低头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绷着被热的红扑扑的小脸。 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都是认真。 赵策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好，以后家里的事情，我有不记得的，就要靠你了。” 苏彩儿弯了弯眉眼，说：“我要是不记得的，夫君也要提我一下才好。” 一个人有点什么事，也没个人可以参详。 但是两个人，就有了伴。 什么事情都能有个人商量。 苏彩儿想，自己虽然没有什么本事。 但是记住家里的事情，还是可以的。 赵策笑着，捏了捏她红扑扑的小脸蛋：“行，我们互相提醒。” 苏彩儿也高兴的笑着。 想起自己挖的泥，指着问道：“夫君，你看这些土可以吗？” 赵策收回手，蹲下来看了看苏彩儿挖的泥土。 拿手抓起一小块，捻了捻。 土质挺细腻的，应该可以用。 苏彩儿也蹲下来，学着夫君的姿势，拿手捻了一点泥土。 赵策点头，说道：“这土质应该可以。” “我们挖些回去，先试试看行不行。” 苏彩儿不知道夫君挖黄泥是要做什么。 但是听夫君说可以。 她当即动力十足的就站起来，继续挖。 一边挖，还一边继续宽慰说：“夫君，今年地里的收成没有了。” “但是没关系的。” “这几天村里都在收庄稼，我去帮他们干活。” “工钱就不要了，直接要粮食。” “虽然不是我们地里长的，但也算是同一片地的。” “这样还能省不少的粮食呢。” 苏彩儿越说，觉得越有道理。 她早上把家里的事情都做好，吃了午饭，就可以开始干活了。 不要钱，只要粮食的话，不少人家应该都会要她帮忙的。 然后晚上回来，就着灶膛的火光，可以再做一会针线活。 这日程，真是安排的满满当当的呢。 赵策听她说完，好笑的敲了敲小姑娘的小脑袋。 “没必要这么累。” “你夫君我，养你一个小东西还是养的起的。” “走吧，回去教你用黄泥制白糖去。” 第39章 自惭形秽 小夫妻两人，挖了满满一簸箕的黄泥。 在小姑娘的抗议声中。 赵策直接用锄头挑起那个装满黄泥的簸箕，带着小姑娘往回走。 路上遇到的村民，基本都是看了他们一眼，就赶紧把路让开。 走到旁边去。 那些闲聊的人，看到赵策簸箕里的黄泥，还嘀咕道：“这赵策怎么回事？” “一个读书人，刚刚找老六家里吵完架，现在还亲自下田去了？” “这青天白日的，不去学堂，去玩泥巴。” “嗳，你还别说，他这挑黄泥的姿势还挺好看的。” “确实是跟我们庄稼人不同，那背直的，啧啧......” “果然是个读书人啊。” “不过他家那小娘子，这腿脚是不是有点严重啊？” “这走的这么慢都还是不太自然。” “也不知道赵策说的那个什么嫁妆，是不是真的。” “不过要不是真的，他这小娘子满身的病，他估计也不会要。” 刚刚赵策和六叔家里战斗的消息，没一会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水桥村。 现在大家看到赵策，也不敢再高声喊什么赵老爷、文曲星老爷了。 毕竟赵策作为一个读书人，以前不跟他们计较还好说。 要真像对待六叔家里一样，认真起来的话。 他们肯定说不过赵策的。 而且保不准这赵策以后做了大官，回来记恨他们。 这就不好了。 不过不敢高声说话，不代表就不会低声议论。 不少人都站的远远的，和旁边人交头接耳的低声议论着。 时不时的还伸手指一下小夫妻两人。 赵策脸皮厚，完全不管他们。 那些声音太小，苏彩儿听不清。 但是她知道这些人，在指点的对象是她和夫君。 她已经习惯了被人指点。 并不会太在意的。 苏彩儿稍微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膛，希望把夫君遮住。 这样别人看到她，就只会指点她。 不会指点她的夫君了。 而且这样，还能给夫君挡挡太阳。 苏彩儿觉得自己的想法，挺好的。 有些小骄傲的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夫君。 却发现…… 她的身高太矮了。 自己只能挡到夫君的手臂上。 赵策感觉到小姑娘的眼神，也低头看了她一眼。 却发现刚刚还斗志满满的小姑娘，突然有点沮丧。 赵策：“？” 看着小姑娘被太阳晒的红扑扑的小脸。 赵策恍然大悟。 估计是被太阳晒多了，有点不舒服？ 他走慢了一步，长腿一跨。 肩上的锄头把柄，直接从小姑娘的头顶略过。 然后赵策就从小姑娘的左边，走到了右边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 整个过程也就那几秒钟。 苏彩儿有些疑惑的抬起头。 看到夫君已经从她的左手边，转到了她的右手边。 那高大的身躯，正好给她把太阳全部都挡住了。 赵策笑道：“太阳有点大，你走这边。” “我正好给你挡挡太阳。” 苏彩儿眼睛微微瞪大。 夫君居然和她想的是一样的？ 苏彩儿有些甜蜜的笑着：“我、我不怕晒的。” 赵策空着的一只手，伸出手指刮了刮小姑娘的小脸。 “嘶，好烫~” “脸都要晒熟了。” 苏彩儿也用手背贴了贴，确实有点烫。 她仰起小脸，甜甜的说：“多谢夫君。” 赵策笑着轻轻戳了戳她嘴角的小梨涡。 “走吧。” ...... 两人回到家里后，赵策就开始准备黄泥水淋糖法的工具了。 因为怕失败，他也不准备把所有的原糖都熬了。 只拿出一部分，让苏彩儿去熬糖水。 原本在用木炭制白糖的时候。 苏彩儿已经觉得自己的夫君可能是天上的神仙一般的人物了。 却不想，这黄泥也能制白糖。 这黄泥碰过的糖，还能吃吗？ 她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小脑袋。 但苏彩儿对于夫君的话，是完全信任的。 既然夫君说可以，那自然就是可以的！ 于是，她便老老实实的按照他的吩咐，开始熬制新的糖水。 赵策把小姑娘从河边捡回来的干草中，选了一些比较好的。 拿水洗了一下，然后放到一边晒着。 家里没有瓦溜这种器具。 但是这也难不倒赵策。 他直接拿一个旧的陶锅，在锅底敲了个小洞。 这就算是简易的瓦溜了。 只是这样一来。 家里的锅也告急了。 除了灶里的那两口大锅外。 剩下的小锅，煮木炭的、煮糖水的、敲碎的。 这几口陶锅，都是物尽其用了。 赵策想，过两天，自己去城里订缸和瓦溜的时候。 还得订些小锅回来才是。 锅处理好后，苏彩儿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夫君，糖水熬好了。” 赵策点头，说：“先让糖水在原来的锅中冷却，成为糖砂。” “我们一起处理一下这些黄泥。” 把挑回来的黄泥选出一部分，放进木盆里。 剩下的黄泥，则堆在天井的角落里。 小夫妻两人，蹲在厨房门口。 拿手把里面的黄泥都捻碎，再把里面大块的砂石和草根之类的都挑出来。 苏彩儿正仔细的盯着里面，挑着黄泥里面的砂石。 一直节骨分明的大手，便伸了进来。 赵策手：“我也来帮忙。” 青天白日的。 两人离的这么近。 还都低着头，只要再靠近一点，就会撞上。 苏彩儿有些羞涩的抬头，看了一眼夫君近在咫尺的脸。 有些晕乎乎的想着，她的夫君真好看啊...... 低头，就看到那双同样好看的手，在捻着木盆里的黄泥。 苏彩儿回过神来，也赶紧继续手中的动作。 低头抓过一把泥土。 看到自己那粗糙干裂，还带着茧子的小手。 再看向木盆里夫君那双白皙修长的手。 苏彩儿有些自惭形秽的垂下了眼眸，抓着泥巴的小手蜷了蜷。 夫君的手都这么好看...... 这般想着，她手里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怎么了？” 察觉到小姑娘的动作慢了下来，赵策有些关心的问了一句。 “是不是刚刚在路上晒伤了？” “不会中暑了吧？” 说着，就拿手背贴了一下小姑娘的小额头。 “没有刚才那么烫了。” “要不你进去歇一会？” 苏彩儿摇摇头，赶紧把脑海里的胡思乱想赶跑。 现在正在干活呢！ 她一直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苏彩儿打起精神来，抿出一个小小的笑。 “没有不舒服的......” “这些泥太脏啦，夫君去做别的吧，我来处理这里黄泥就好了。” 第40章 普通人 小姑娘的情绪，刚刚明显低落了一瞬。 赵策也不知道她小脑袋瓜想的是什么。 不过看到小姑娘很快就打起精神，对着自己笑了出来。 他也没多想。 这种年纪的小女孩，在现代就是正处于青春期里。 脑海里总是有很多的奇奇怪怪的想法。 赵策也没做过家长，自然不了解这些少女的多愁善感，是怎么回事。 索性这个小姑娘也不用自己哄。 每次就算她情绪低落了。 都很快就会自己把自己哄好。 赵策笑道：“干活肯定是会脏的。” “没事，一起弄就好了。” 后面的过程，苏彩儿也没好意思再看夫君的手。 她的手是干活的手，自然是不能和夫君这种读书人比的。 打起精神来。 两人很快便打黄泥处理好了。 处理好的黄泥，先放在一边。 等到屋里的白砂糖结成糖砂后，才能淋下去。 中午。 两人煮了一锅野菜粥。 加了点盐巴搅拌，然后又滴了两滴香油。 赵策吃着感觉野菜有点苦。 但是苏彩儿却吃的很是满足。 在夫君家里，每天都是吃三顿饭。 而且顿顿碗里都是加了很多白米的。 这种日子，她以前想都没想过。 吃完饭，打了个小嗝。 收拾好桌上的碗筷。 锅里的糖水也没结好糖砂。 赵策懒洋洋的坐在桌前，打着瞌睡。 享受着这难得的一点空闲时间。 苏彩儿则拿了针线活坐在旁边，继续赶她的衣裳。 缝好一边后，就抬头看看旁边昏昏欲睡的夫君。 等到锅里的糖水冷却的差不多了。 赵策便把在太阳底下晒干的干草，铺在自己自制的瓦溜底下。 锅里黑黄，半凝固的糖砂倒了进去，备用。 然后便可以开始制黄泥水了。 屋里的苏彩儿也赶紧把手中的针线活放下，走出去帮忙。 她心中也很是好奇。 木炭制白糖，已经够颠覆她的世界观了。 这黄泥也能制出白糖来。 就算让她想破脑袋，她也是想不出来的。 不说她。 就是整个大明的读书人，也没人想得出来呢。 屋外的赵策已经把木盆搬到了阴凉处，对着旁边一脸好奇的小姑娘，豪气的说道：“水来！” 小帮手赶紧行动了起来。 舀了一勺水，加到木盆里。 赵策拿着木棍，慢慢的搅拌着。 搅拌的差不多了，苏彩儿又慢慢的往里加水。 慢慢的，木盆里的黄泥水就满了。 赵策洗了手后，又蹲下来，完全不嫌脏，直接伸手进去捞了捞。 确保里面的黄泥都融化了。 便把这一盆黄泥水，搬到了锅里已经结成糖块的自制瓦溜边上。 让它静置一会。 破锅底下放了一个木桶，锅底的干草都被从外面扯了出来。 赵策说道：“我开始了。” 说完，舀了一勺黄泥水上层的溶液。 在苏彩儿紧张的注视中，从糖块的上面慢慢的浇了下去。 黄泥水从糖块的顶部慢慢的渗进去。 苏彩儿紧张的吞了一口口水。 这样真的能制成白糖吗？ 然后神奇的一幕真的出现了。 那口破锅的底下，流出了黑渣。 黑渣慢慢的淌进底下的木桶里。 那黄泥水淋过的糖块上面，便留下了一层白霜。 最上一层约五寸多，非常洁白。 比木炭制出来的白糖看起来更为干净。 和赵策现代见过的白砂糖，可以说是相差无几了。 赵策蹲下来，拿铲子把上面一层轻轻铲下来。 放在干净的筲箕上。 苏彩儿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小嘴惊讶的直接长成了一个小“o”型。 这白糖，比他们先前用木炭弄出来的更洁白！ “夫、夫君。” “白糖......” “真的成功了！” 赵策也高兴的点点头。 “不过，成功了。” 说着，又舀了一勺黄泥水，从上面淋下。 一大盆黄泥水去后。 破锅里的糖块，也全部都制作好了。 筲箕上面的糖，等到晒干后。 就能装起来了。 苏彩儿忍不住蹲下来，看着这一筲箕的白糖。 “原来不止木炭，连黄泥都能制白糖啊......” 她不可置信的想拿手点一点这些白糖。 但是想到自己的手脏，又收了回去。 “夫君，这太神奇了。” 苏彩儿眼里闪着星星，崇拜的看着赵策。 赵策对小姑娘的崇拜很是受用。 他轻咳一声，有些得意的说：“不过是一些老祖宗留下来的法子而已。” “也不算太神奇。” “老祖宗？”苏彩儿杏眼圆瞪。 老祖宗不都变成神仙了吗？ “夫君该不会也是天上的神仙，所以天上的老祖宗才会把这法子告诉了夫君？” 赵策哭笑不得。 “这......我的意思是，这是从书里看到的。” “老祖宗把这些办法，记到了书上。” “被我看到了，这不就算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么？”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哪里是什么神仙？” 苏彩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小脑袋。 “原来是老祖宗记在书上的......” 赵策笑道：“不说这个了。” “这次我从头教你来弄一遍。” 苏彩儿当即认真的说好。 黄泥水淋糖法果然比木炭方便许多。 赵策买回来的那一大袋子的原糖。 到了晚上，就被两人全部制成了白糖。 筲箕上晒着的，是满满的一筲箕白糖。 这些换回来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两人看着这白糖，都心情大好。 晚上。 两人照例是就着灶里的火光洗漱完。 才相继爬上了床。 苏彩儿打了一个小呵欠，说：“夫君，下回出城，我们家里要不要打些豆油回来？” “不然怕黑着干活，会弄脏了做好的白糖。” 家里有灯盏。 只是原来家里那剩下的一点照明用的豆油，都被老鼠偷吃光了。 赵策买回来的香油比豆油贵上不少。 苏彩儿自然不舍得拿它来点灯。 所以这几天两人晚上都没盏灯照明。 上两回出城里的时候，赵策也没想起来这事。 苏彩儿以前穷着，基本没浪费过钱去买这些东西。 只是这两天。 两人摸黑干活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苏彩儿便想着提醒一下夫君这事。 赵策答应了下来。 屋内短暂的陷入了沉默。 赵策以为旁边的小姑娘已经累的睡着了。 他正想闭着眼睛睡觉。 旁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赵策静静等了一会。 就感觉到自己放在一旁的手，被一只粗糙的小手轻轻碰了碰。 那小手似乎也感觉到自己碰错了地方。 瑟缩了一下。 然后，轻轻拉住了赵策的里衣的衣袖。 “夫君，神仙是要回到天上去的。” 赵策轻声说：“嗯。” “我们都是普通人，就在这里好好的过我们的日子。” 小姑娘好像很是高兴。 她紧了紧抓住衣袖的小手。 “那我拉着夫君的衣袖睡觉好不好？” 赵策笑着说：“好。” “那夫君好梦哦......” 第41章 找个供应商才是正道 黄泥水淋糖法，现在已经初步试验成功了。 只用了短短的一个下午，就把先前要用两三天才能做的工作全部做完了。 而且制作出来的白糖质量更加好。 这也意味着，赵策现在可以在家中实现白糖的小量量产了。 现在要解决的问题就是。 原糖他不能直接从镇上的杂货店去大量购买。 而且这白糖，也不能够直接到杂货店去大量的卖。 不然他怕自己会被人盯上。 毕竟士农工商，职责分明。 赵策现在是个农人。要去做这种商人的行当。 如果被人盯上了，肯定是不安全的。 更不用说，城里还有那么多他的前同窗们。 这事要是被爆了出去，估计就不是被退学这么简单了。 自己还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 古代的监狱，进去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分分钟小命都要丢。 所以赵策这几天就想着。 赵文生在正在城里的酒楼做掌柜。 酒楼里面有不少的点心，都可以用到白糖。 不知道他那个酒楼，财力够不够收购自己的白糖？ 如果有赵文生在其中打掩护，那赵策要保留自己的生意，也就好办不少。 赵策记得，他在现代的时候。 就听说过，他所在的那个城市。 有一户人家，就是靠做糖发家的。 后面还直接成了那个城市的首富。 所以，糖这个生意，是绝对可以长久的做下去的。 到时候等他银钱积攒多一点之后。 他就可以在家里面，直接做一个小型的工坊。 自己去读书了，就可以请人帮忙干活。 日后等他考取了功名，还可以去买奴仆回来，替他打理工坊和经商的事情。 糖也耐放。 这经营范围就可以扩大不少了。 赵策心里规划的好好的。 现在就要找到一个，暂时能给他供应原糖的供应商了。 次日一早。 吃过早饭。 又把昨晚收拾好的白糖都拿出来晾干。 赵策便对对小姑娘说：“我去大伯家里一趟。” “问问这附近村子，有没有人家里种植了甘蔗会制作原糖的。” 苏彩儿点头，说：“那我去挖多一点黄泥回来。” 小夫妻两人，分头行动。 赵策手中依旧是提着一小袋子的白糖。 到了赵有才家里。 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 赵有才和赵文浩早早的就出门，在田里忙活了。 就连即将要去学堂的赵文华，也跟着他们下地干活去了。 家中只有李氏带着自己的小女儿在。 李氏这次看到赵策过来，也不知道赵有才同她说了什么，脸色比上次和缓了不少。 她给赵策开了门，然后直接说道：“你大伯他们都去地里干活了。” “今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赵策先把手中的白糖递过去。 李氏赶紧推却，不肯接。 “你家里这田地也没了，这些好东西就留着卖钱吧。” 赵策正经说道：“我受了大伯娘你们这么多帮助。” “这点小小的谢礼是应该给的。” 李氏还是不肯收。 赵策家里这条件，她可是清楚的。 就剩那两亩下等田。 今年还一点粮食都没产出来。 赵策却直接说：“大伯娘不收的话，那我也不好意思问了。” 说完，装作就要转身走。 李氏无法，只得说：“你这孩子，总是这么犟。” 见到李氏把这白糖收下，赵策才笑着把来意说出来。 赵有才知道的事情不少。 但是李氏作为一个妇人，那情报网更是杠杠的。 估计她知道的八卦，比赵有才还多。 李氏听说是有关于赵策手中生意的事情，也重视了起来。 她想了想，他们村是在河的上游。 往下游走去，大概过几条村子的地方，听说有一个人家家境不错，确实有制糖工艺的。 李氏便说：“这个大伯娘确实听说过。” 赵策一听有戏，赶紧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从我们村子往西边出发，顺着大路一直往里走。” “大概一个时辰左右的脚程。” “那个村子好像是叫下河村，里面有一户人家，家里盖了青砖大瓦房的。” “听说家中就有制糖的手艺在。” 赵策点点头。 这确实帮上忙了，赶紧对李氏道谢。 李氏摆摆手，对赵策突然间这么多礼数，又是有些不自在，又是觉得心里欣慰。 想起昨天听说的赵策家里田地的事情，李氏又问道：“你家里田地的事情，可用我们帮忙？” 赵策笑道：“多谢大伯娘。” “不过暂时不用，我媳妇儿在家她会打理的。” 李氏听他这么自然的，提起自己家中的那个小妻子。 不禁笑道：“想不到你们感情还挺好。” “先前还以为你，要考了功名才会考虑成亲的事情。” 想起以前赵策那眼高于顶的样子，李氏还以为他没有考取功名之前，不会成亲呢。 没想到他竟然自己带了一个小豆芽菜回来。 还对她这么上心。 赵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家里有个人感觉是不一样。” 李氏笑骂道：“行了，回去做你的事吧，有事再过来找我们。” 赵策事情问完，也准备要走了。 和李氏道别后，便准备去挖黄泥的地方找小姑娘。 今天依旧是烈日暴晒的一天。 现在时间还早，送饭的人还不多。 路上只能偶尔见到，一些去河边洗衣裳回来的妇人。 不过同样的。 他们看到赵策也不敢再靠近，高声的调侃。 赶紧让路，和旁边人小声的嘀咕。 整条大路上，只有赵策一个人走在路中间。 “我这是一战成名了啊。” “还是说，这就是所谓读书人自带的逼格？” 赵策觉得有些好笑。 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昨天挖黄泥的地方，距离他们的田地不远。 不远处就是一条小溪。 苏彩儿拿着簸箕和锄头到了这里，便开始干活。 昨天她挖出来的小坑，上面扔了不少的石头。 应该是有小孩在这里玩耍，把石头都填进了坑里。 苏彩儿有些无奈，只能用锄头把石头又重新挖出来。 露出下面的新土。 正挖得起劲。 一颗石头从不远处，丢了过来。 距离苏彩儿脚几寸的地方，被丢进了坑里。 第42章 这么生猛的读书人 苏彩儿抬头一看，一个小屁孩正蹲在一旁。 手里还捡着其他的石头，又往她新挖的泥坑里扔了一块石头。 这孩子的草鞋上面，糊了一块泥巴。 看起来湿湿的。 不知道去哪里踩的。 苏彩儿看了看四周。 附近没有看到成人的身影。 她小声说：“小朋友我在干活，你可不可以到别处去玩？” 这小屁孩却说：“你个灾星，挖坑是要害我们。” “我得把你挖的坑都填上。” 说着又往坑里扔了几颗石头。 苏彩儿看着这小孩的动作，抿了抿小嘴。 不知道该怎么劝这个小朋友。 正犹豫着，那边走过来一个妇人。 看到自己的儿子和苏彩儿离得这么近，当即脸色一变。 她快步走过来直接抱住自己的儿子，大声呵斥道：“不是同你说了，要离这个灾星远一点吗？” “你离得这么近，等一下沾染了她身上的霉气怎么办？” 不远处和她一同送饭过来的妇人也走了过来，看到他们两个和苏彩儿对峙。 赶紧问了怎么回事。 那小孩便指着地上的坑说：“娘亲，你说她是灾星，你看她要挖坑来害我们。” “要是我们掉下去了那怎么办？” 虽然赵有才也跟村民们解释了，苏彩儿是因为患病了才会长了这么一双眼睛。 但是他们农村人根深蒂固的思想，又怎么会因为这么一句话，就全部改变呢？ 大家虽然没有再喊着，说要把苏彩儿赶出村子。 但是也不会允许自己家的小孩靠近。 不然怕沾染了苏彩儿身上的不好的东西，会给自己家中带来灾害。 而且，昨天赵策和六叔家里战斗的消息。 早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这妇人，就是六叔家的儿媳妇。 今天她带着孩子，和六婶一同过来送饭。 这妇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坑，想起赵策昨天和他们家战斗的事情。 嘴里有些怂的埋怨了一句：“这地方也不是没人来的，你在这里挖坑挖的这么深，要是不小心陷进去了，那怎么办？” 苏彩儿有些紧张的垂下眼眸辩解道：“这坑不深的，不会害到人......” 这坑也就一个大概一掌深。 而且周围都是往下邪的。 基本是掉不下去的。 只是苏彩儿嘴里说着话，眼神却被不远处的一个东西给吸引住了。 旁边的妇人说道：“春香，别说了。” “你家里还要给赵策干活呢。” “走吧。” 被叫做春香的妇人，没好气的说：“想害人就到别处去害。” “别在我们村子里害呀。” 说完拉着自己的小孩，一边走一边呵斥道：“以后看到这个人，你就走远一些。” “你看她那眼睛，看多了人都不知道会有多倒霉。” 正说着。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别、别动！” 是苏彩儿提高了一点的声音。 这春香以为苏彩儿不高兴，要找茬。 当即停下脚步。 虽然她家里昨天被赵策吓唬住了，但是妇人之间的事情。 赵策一个大男人可不好插嘴的。 她也正好可以给家里出一口气。 这时，另一道男声，也在不远处响起。 “彩儿站在那里，先别动！” 说话的人正是赵策。 这春香带着孩子转过头，就看到赵策正一脸严肃的走过来。 她当即有些虚的说道：“赵、赵策。” “我们妇人之间的事情，你也想来插一嘴？” “你个读书人，好不要脸！” 赵策没有理她，眼神专注的看着那边茂盛的草丛。 旁边那个围观的妇人怕殃及池鱼，正想开溜。 赵策直接低声道：“都别动！” 这妇人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赵策。 她就一个路过的，赵策不会连她都要带上吧？ 正想开口，就听到苏彩儿细细的，带着些微颤抖的声音。 “夫、夫君，你别过来。” 她握紧了手中的锄头，看着那边的草丛。 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但是赵策却没有听她的话，直接放轻脚步，走了过来。 苏彩儿急的都要哭了。 她说：“夫君，你往后面走。” “不要走过来！” 说话间，赵策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对面的小孩突然失声道：“阿娘，有蛇！” 喊完后。 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快速滑行声响起。 滑行声后，一条婴儿手臂粗细的大黑蛇，从草丛里探出头来。 “啊！有蛇！” 那叫春香的妇人，抱着自己的孩子，失声尖叫了起来。 旁边围观的妇人，也失声道：“快跑！” 说完，自己一溜烟跑到了大路那边。 那边在田里干活的人听到了尖叫声。 当即就互相通知了起来。 “那边有蛇！” “老六，那似乎是你们家的儿媳妇！” “快去！” 田边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 然而这蛇听到尖叫后，也不给众人喘息的时间。 那嘴里的蛇信子一吐。 直直的朝着春香旁边的孩子而来。 苏彩儿紧张的握着手中的锄头，小身子也一直发着抖。 但她还是抖着嗓子，说道：“快、快走开！” 说着，就要把手中的锄头扔出去，想要砸这条蛇。 这大黑蛇爬行的速度飞快。 苏彩儿的锄头，根本就瞄不准它。 赵策直接伸手，把小姑娘手中的动作制止了。 他把锄头拿了过来，说道：“在这等着。” 转眼间，这条大黑蛇，就来到了离春香家孩子一丈的距离外。 春香抱着自己的孩子，看着那条疾行而来的黑蛇。 头皮发麻的站在原地。 那边已经传来了自己婆婆的喊声。 “儿媳妇，虎娃是不是在你那边？” 但是她哆嗦的，根本发不出声音。 腿也软的跟面条一样，根本走不动。 眼看这大黑蛇就要冲着她的孩子咬来。 春香哆哆嗦嗦的把自己的孩子藏在身后。 “夫君，别去......” 旁边苏彩儿惊慌的声音传来。 一个身影，飞快的掠过众人。 等到那边田里的六叔和六婶扛着锄头，气喘吁吁的走过来时。 就看到赵策脚步飞快。 手中拿着锄头，猛的朝爬行中的蛇打去。 这两天为了干活，锄头被磨的很锋利。 再加上赵策力气大。 这一锄头下去。 还在爬行中的那条蛇。 瞬间身首异处。 蛇信子还在吐着。 断掉的蛇身在不停的扭动。 赵策直接拿起簸箕，把这还有神经动作的蛇头盖住。 一脚踩在簸箕的背上。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六叔等人，脚步都停了下来。 目瞪口呆的看着赵策。 还有这么生猛的读书人啊？ 第43章 不怕，我带着你 六叔和六婶带着那边田里干活的人来到。 看到没有危险了。 六婶看到这条粗壮的大黑蛇，鸡皮疙瘩当即就起来了。 她收回视线，着急的走过去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事？” 春香人还哆嗦着。 把身后的孩子推给自己的婆婆。 她抖着说道：“没、没事。” “是赵策救了我们......” 六婶把自己的孙子上下检查了一遍。 确认两人都没受伤。 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看到自己孙子鞋面上沾着的那点泥土，她问道：“怎么沾了这么多泥？” 说着，就要拿一旁的草杆把泥扒拉下来。 却发现这泥很软和，里面还有粘液。 六婶定眼一看。 这不是蛋清么？ 她问道：“你去踩蛇蛋了？” 小孩还在后怕中，也不知道回答。 六婶让自己儿媳妇赶紧把孩子带回家去，给他喝点热水压压惊。 苏彩儿也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 “夫君......” 小姑娘急的，眼眶都红了。 簸箕下面的蛇头还在挣扎着。 苏彩儿也管不上那么多了。 她此时有点讨厌自己。 为什么腿脚不好。 为什么不能走在夫君的前面，要夫君一个读书人去面对这个危险。 她眼里红红的，还挂着刚才急出的小眼泪。 也不顾这大白天的，还是在外面，周围还有许多人。 她一拐一瘸的走过去，伸手直接抱住了赵策。 小脸埋在他的胸前。 苏彩儿闷闷的说：“夫君，这太危险了。” 赵策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 “不怕，我知道分寸的。” 小姑娘闷声说道：“夫君日后不要来田里了。” 周围的人，都走了上来。 赵策笑着拍了拍小姑娘单薄的背。 “回去再慢慢和你说。” 看着走过来的众人，赵策指着这边还在扭曲的蛇身说：“麻烦帮我收拾一下这条蛇的身体。” 六叔讷讷的说：“啊、好......” 他走过去，把还在扭曲的蛇身，直接抓了起来。 这蛇身便依着他的手臂，盘了起来。 只是蛇头都被砍断了。 渐渐的也就没了力气。 旁边的阿峰叔看着赵策，不由敬佩的说道：“你这胆子大不说，这动作也快！” “这么大一条蛇，你一个读书人也不怕它有毒啊？” 阿峰叔家的孩子，上次得了赵策给的一块猪油渣。 他对赵策也改观不少。 今天一看赵策这身手。 当即就对他敬佩了起来。 簸箕下面的蛇头，挣扎已经变小了。 赵策也不踩着了。 直接把脚放下来，说道：“这是水蛇。” “虽然个头大了点，但是一般是无毒的。” “就算有毒，毒性也小。” “没什么好怕的。” 说完。 阿峰叔竖起大拇指。 “读书人就是读书人。” 又转而对那边的六叔说：“这蛇你可得给赵策好好处理了。” “让他家今晚加道菜。” “这么大一条蛇，可以吃几顿了。” 说着，感觉自己也嘴馋了起来。 六叔应承道：“要的要的。” “我家婆娘会做蛇羹，我给你们处理干净，炖好再给你们送过去。” 说话间，完全不记得昨天两家人刚对线过。 昨晚和六婶在家里，是怎样骂赵策的。 话里都是感激之意。 赵策眉毛微扬，点头说道：“行。” 这么一场惊险。 最后就变成了讨论蛇羹怎么煮结束了。 那蛇头被阿峰叔挖了个坑，埋在地下。 蛇身则被六叔拿了回家，处理好再给赵策送回来。 六婶帮着把赵策家的簸箕都装满了黄泥后，还想留下来给赵策继续挖。 赵策直接摆摆手拒绝了。 “你们地里也忙，我们自己来就行。” “有这一簸箕，也够我用了。” 六婶这才说：“那好。” “要是有什么要帮助的，记得喊我们。” “算了，明天婶子让我儿子来帮你们挖黄泥。” 说完，也不等赵策拒绝。 急急的回家帮赵策处理那条蛇。 赵策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们走远的身影。 众人走后。 怀里的小姑娘才抬起了小脑袋。 赵策低头，盯着她的眼睛。 “不怕了。” 苏彩儿抿了抿小嘴。 “夫君，我们回家吧。” 赵策说好。 把挖好的黄泥和锄头都捡起来。 小姑娘这次也没有抢着干活了。 只是执拗的拉着他的衣袖，低垂着小脑袋。 偶尔抬头，用那双带着雾气的，水濛濛的眼睛看他一眼。 赵策柔声道：“我不会消失的。” “你看路，嗯？” 正说着。 抬头看他的小姑娘，脚下就踩了一颗小石子。 踉跄了一下。 赵策无奈，把她扶正。 然后直接抓住她拉着自己衣袖的小手，还紧了紧。 “拉着手回去，不怕了?” 自己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完全包裹住。 感受到旁边人传来的体温。 苏彩儿心神终于安定了不少。 两人手拉着手回到家。 小姑娘把夫君按坐在厨房外面的板凳上。 然后打水给他洗了手，又擦了脸。 又蹲下去，帮着他，把长袍沾染的泥土都轻轻拍干净。 拍到脚上的鞋子时。 苏彩儿小声说：“夫君，鞋子都破了。” 刚刚跑的太快，这不堪重负的旧鞋子。 也开裂了。 赵策低头一看，不由笑道：“这鞋质量不好。” 苏彩儿“嗯”了一声。 “外面买的鞋子，确实不好的。” “我给夫君做一双新的。” “就算干活也不会这么容易坏的。” 赵策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小姑娘站着比他坐着稍微高一些。 不过两人的视线还是平视着的。 今天小姑娘倒是不躲着和他对视了，有些依恋的看着他。 赵策想，原来有个人，全心全意的记挂着你。 是这种感觉的。 怎么说呢？ 就是感觉自己的心，总是满满涨涨的。 什么空虚寂寞。 压根就想不到是什么东西。 自己只和这个小女孩相处了短短的几天。 就体会到了就算前世那种富足生活，也没有过的满足感。 赵策摸了摸她干干的小脸，柔声说道：“那要麻烦你给我做鞋了。” “只是家中没有做鞋的工具，要不带你去城里买新的？” 苏彩儿抿了抿小嘴，才小声说：“夫君去买就好了。” “我没出过城里，就不去了。” 赵策笑道：“不怕，我带着你。” ----- 三嗷~ 今天只能三更了，早上奋斗了一早上，全部学完放上来了嗷~ 今天除夕，先祝大家新年快乐~ 来年暴富！！！！！ 第44章 喜滋滋 晚些时候。 六叔带着自己的儿子赵志强，直接挑着箩筐。 前面的箩筐放着一口还热气腾腾的锅。 后面箩筐，一只老母鸡的头从里面伸出来。 从他家，一路走去赵策家中。 锅里的食物，香味飘了一路。 一路上不停有人问他，这是做什么去。 六叔直接笑呵呵的说：“赵策今天救了我家儿媳妇和孙子。” “这是他打下的蛇，我家婆娘给他做成了蛇羹。” “我带着儿子，正要给他家送去呢。” 听说赵策救了人，还是刚闹完矛盾的六叔家的人。 大家都很是好奇，纷纷追问着。 六叔便把赵策今日的神勇表现，添油加醋地跟大家一番吹嘘。 有些没看到赵策表现的人，都表示有点怀疑。 就他那个高高瘦瘦，满嘴之乎者也的样子。 居然一下子就，把一条蛇给杀死了？ 难道不应该一看到蛇，就走得远远的吗？ “看，这锅里的东西，就是赵策的神勇战绩。” “别看赵策是一个读书人，那身形动作可快了！” “要不是他，我的孙子今天可能就要被蛇咬了。” “那蛇这么大条，就算没毒，也能给我孙子吓得丢魂。” 六叔把手中的铁证，展现展示给大家看。 这香味飘了一路，大家自然知道这里的东西是真的。 趁着锅里的肉还热气腾腾的，他也不说了。 给大家看了一眼就赶紧盖好，催促自己的儿子赶紧走。 “不说了不说了，我还赶着给赵策家里送肉去。” “阿峰他们今天也看到了这件事。” “你们要不信，就去问他也行。” 说完，带着他的儿子赵志强快步走了。 ...... 赵策家中。 苏彩儿正坐在外面的屋檐下，帮赵策把这双烂了的鞋先补一下。 赵策则穿着草鞋，坐在小板凳上，慢慢的挑着刚带回来的黄泥。 也不赶时间，就慢悠悠的做着。 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走出去打开门。 一看，是六叔带着他的儿子过来了。 六叔看到了赵策，赶紧说道：“赵策，你刚打的那条蛇，我家婆娘给你做好了。” “这蛇有点大，你们今晚吃不完，睡觉的时候就把它煮沸了，让锅放着静置。” “就可以留着明天吃了。” 说完，他身旁的儿子走上前，把两个箩筐都放到地上。 赵志强也说道：“多谢你救了我的媳妇儿和孩子。” “这是我们家的一点小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这只老母鸡，是我们家里养着生蛋的。” “你一个读书人，正好养在家里，可以每天吃个蛋补补身子。” “还有一些，我们自己家里收的粮食和蔬菜。” “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赵策低头看了一下。 看到他们这两箩筐满满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 他就是随手救了一下，当时也没想这么多。 那个就算不是六叔他们家里的人，换做一个陌生人。 他也会救的。 赵策说：“你们这些东西太贵重了，还是拿回去吧。” “大家都不容易。” “我又怎么好意思收你们这么重的礼？” 农家人都不容易。 能凑出一点谢礼来，就算是诚心感谢了。 六叔家里还给这么多。 赵策又怎么好意思全部收下？ 六叔却态度强硬的要他收下，嘴里还说着：“今年你地里的那些事情，是我们不厚道。” “叔当时应该多找你几次，同你说清楚的。” “等这一季地里的庄稼都收完，我给你把你要种的东西全部种上。” “然后今年地里的庄稼，你也不用管了。” “我们家里全部给你管好。” “到了明年开春的时候，我在育多些种子，给你把地一起种上。” 这一次倒是不梗着脖子，不服气的大声嚷嚷了。 六叔这次道歉，说的非常诚恳。 说完，又想起赵策最近挖黄泥来玩的事情。 他又说道：“对了，还有你要用的那些黄泥。” “虽然我们也不知道你要拿来做什么，但是我让我二儿子每天给你去挑一担回来。” “要是不够用的话，你再同我们说，我们再给你挑几担。” 赵策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们。 这自己随手救了两个同村的人，居然得了这么多免费的劳动力？ 感觉自己好像占了不少便宜一样。 赵策说：“六叔你先前答应帮我种庄稼，这件事就算了了。” “不用你们帮我白做这么多。” 六叔摆摆手，直接把两个箩筐留下。 “你们慢慢吃，我们先回家去了。” “我家小孙子今天受了惊，还得给他安安神。” 说完也不顾赵策的拒绝，直接连箩筐都没管。 带着自己的儿子走了。 赵策看着这两个箩筐。只好把它们都拿进了屋里。 苏彩儿在堂屋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看到夫君拿着这么多东西回来，赶紧过来帮忙接下。 两个箩筐被放在地下。 其中一个箩筐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苏彩儿小鼻子一嗅一嗅的，嘴里的口水在疯狂分泌。 感叹道：“夫君，好香呀......” 赵策也蹲下来，笑道：“不是夫君香，是锅里的东西香。” 说着，就要伸手把锅盖打开。 小姑娘眼疾手快，直接把他的手在空中抓住。 赵策：“？” 苏彩儿抓着他的手，有些羞涩的说：“夫君，锅盖烫。” “我来打开......” 说着，自己就伸手，把这锅盖给打开了。 一阵香味，扑鼻而来。 赵策笑问道：“锅盖烫，你来打开就不烫了？” 苏彩儿自然的说：“是呀。” “我的手有茧子，不是很怕烫的。” 赵策无奈的伸手捏了捏小姑娘的小脸。 “这是什么道理？” 小姑娘笑嘻嘻的说：“好香呀，夫君现在要吃吗？” 赵策把锅盖盖上，说：“今晚煮一锅米饭，我们就着米饭吃。” 苏彩儿点点头，吸溜了一下嘴里的口水。 怕夫君看到自己这样子，会以为她是一个嘴馋的女人。 赶紧把视线转移到另一个箩筐上。 这只箩筐里，有一只被绑着腿和翅膀的老母鸡。 旁边还有一小筐的鸡蛋。 几条嫩嫩的黄瓜和几扎蔬菜。 最底下，还有一袋子的粮食。 这些谢礼对于农家人来说，也不可谓不贵重了。 赵策想不到，六叔家里的谢礼会这么重。 苏彩儿的眼睛，盯着这只眼睛转来转去的老母鸡。 她询问道：“夫君，这些我们都要收下来吗？” 赵策说：“收下吧。” “这样日后我们两家也方便走动。” 苏彩儿便喜滋滋的把这老母鸡带到天井去，给它松了绑。 嘴里还念叨道：“这样的话，我们家里也养鸡了呢。” 第45章 跟灾星坐一个车啊? 晚上吃饭的时候，把六叔家里送的菜做了。 就着米饭，两个人都吃的饱饱的。 摘出来的菜叶，便直接喂了鸡。 天渐渐黑了。 苏彩儿拿着小木棍，似模似样的把鸡先赶回了柴房。 因为赵策说了，要带苏彩儿进城去。 他便想着，把家里的白糖先带出去一部分。 然后再带小姑娘，去把需要买的东西都买了。 晚上。 苏彩儿躺在床上，有些不确定的问：“夫君真的要带我出去吗？” 赵策说：“不想出去？” 苏彩儿沉默了一下，才老实的说：“不知道......” 刚听到的时候，确实觉得很高兴。 她还从来没出过城里呢。 但是后来想了一会，又觉得不是很想出去了。 赵策说：“做鞋的那些东西，我也不懂。” “还是得你亲自去挑一些顺手的，这样也方便你干活。” 苏彩儿很是紧张的吞了一口口水。 她活了16岁，不说去城里。 以前是连村子都没出去过。 第一次离开村子，就是舅舅他们要把自己带去官媒那里随便找个人嫁了。 然后，就遇到了夫君。 苏彩儿有些怕。自己什么都不懂。 去到城里，会做了什么事情让夫君丢脸。 而且，她的眼睛也不好被人看到。 所以，赵策说完后，小姑娘还是显得很犹豫。 赵策也看出了小姑娘的紧张。 于是，装作有些为难的说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很多家里的小事情也记不太清。” “之前去了几次城里，都没有想着打豆油回来。” “如果又是我自己出去的话，那我估计还是会有不少的遗漏。” “你是家里的小管家，你肯定知道家里缺什么东西。” “带着你，到时候我们一次过在城里，把急着要用的东西都买好了。” “也省得我这样一趟趟的跑了。” 苏彩儿听到夫君这么一说，又觉得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 是啊，她是家里的小管家，而且夫君还把银子都交给她保管了。 那她也得为家里的事情，好好出力才是。 这般想着。 苏彩儿认真的说：“那好吧。” 赵策又安慰她说：“你眼睛的事情，也不用担心。” “反正你只要不和别人对视，一般也看不出来的。” 这般说着，苏彩儿总算是宽心了不少。 事情说定。 明天就要出门了。 小姑娘在床上悄悄翻了几个身，好像都还没有睡意。 苏彩儿以前听说，城里的人个个都很有钱。 她的新衣裳还没有做好，要是穿着旧衣裳出去，会不会不太好？ 自己的那两身衣裳，就算是好一点的那一身，也是打了不少补丁的。 她平时穿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来到家里之后，看到夫君的长袍。 她就想城里的人，是不是都穿没有补丁的衣服？ 如果自己穿的那身旧衣裳出去，要是被认识夫君的同窗见到，别人会不会笑话夫君？ 小姑娘忧愁的盯着黑黑的房间，脑里不停的想着。 感觉自己今晚都要睡不着了。 旁边的赵策听着旁边人的动静，又好笑又心疼。 小时候。 如果爷爷提前说了第二天要带他去赶集的话，他也会这样兴奋的睡不着。 不过这小姑娘，估计兴奋之中，还会兼夹着其他不少的情绪吧。 赵策问：“睡不着？” 苏彩儿小声说：“夫君对不起，我吵到你了。” “我就是有些紧张。” 伸出自己的手，又拉住夫君的衣袖。 苏彩儿说：“夫君，那我们睡觉吧。” 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赵策说好。 旁边人的呼吸声，转眼间就已经放轻了。 小姑娘睡着后，抓着衣袖的手，慢慢便松开了。 赵策翻了个身，伸手拿被子盖住她的小肚子。 又轻声的说：“小朋友，不用太紧张，睡吧......” 次日一早。 小姑娘换上了她那一身补丁打的比较少，算是比较好的衣裳。 因为家里这两天，也没什么太多的事情要忙活。 趁着早饭在做的时间，苏彩儿已经把家里的要买的东西都盘点完了。 赵策把白糖分装好，两人吃完早饭。 赵策问道：“要用的东西都记好了吗？” 小姑娘开始掰着手指头，一样样点着。 “要买豆油，要买做鞋的工具，买点糠回来喂鸡，还得买两口锅......” 小姑娘絮絮叨叨的念着。 念完后，便仰着小脑袋，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赵策。 那小表情似乎在说：“夫君，要不要赞我一句？” 赵策笑着点头说：“要买的东西还挺多。” “还是你能干。” “要不是你，我压根不会想到这么多。” 苏彩儿得了夫君的称赞，有些害羞的说：“我可能说的也不太也不太全。” 赵策说：“没事，到时还缺什么零碎的，我去城里的时候再慢慢买。” 昨天新添的老母鸡，也不放出来了。 苏彩儿把它抓住，用绳子绑着脚。 拿了一小把米，又扔了不少的菜叶。 苏彩儿还蹲下来，对着在一边啄着米的母鸡念叨着：“等我们回来，你要给你要生一个蛋哦。” 老母鸡低着头，专心的啄着地上的米粒。 并没有给回答。 不过这也影响不了苏彩儿的心情。 她把柴房的门关上，厨房和房间的门，都用锁锁上。 大门则不用上锁，直接拿绳子绑上。 两人在天微微亮的时候。 就家里出发了。 赵策想着小姑娘的腿脚不好。 便直接到村口去等牛车。 苏彩儿是第一次坐牛车，心里很是期待。 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出城的人也不多。 村口的大槐树下，只有两个人正往牛车上搬着货物。 看到赵策带着他的小媳妇儿过来，两个人都好奇的看着。 只是想到赵策的最近的神勇，他们也不好当着人家的面嘀咕些什么。 大昌叔的牛车正要走。 看到赵策他们过来，赶紧说：“要坐牛车的话得赶快了。” “我送一趟去城里，还得回来拉粮食。” 赵策说好。 带着小姑娘加快脚步走了上去。 大昌叔看了一眼苏彩儿的脚，很快便转过了头，没有说什么。 赵策绕到前面去要付钱。 小姑娘扶着牛车的把手，正要爬上去时。 那先上车的两个人，看到苏彩儿要爬上来。 赶紧往里坐了一下。 其中一个嘴里还“啧”了一声。 “跟这小灾星坐一个车，接下来也不知道要倒霉多久了。” 苏彩儿正要爬上去的动作，顿了一下。 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牛车后面。 第46章 牵、牵手了 旁边的人，赶紧伸手戳了戳他。 那边的赵策正好看了过来。 那人也噤了声，不情不愿的说：“大昌，我能不能坐你旁边去？” 前面是车辕。 除了赶车的大昌叔外，确实还可以坐一个。 大昌叔看了他一眼，说：“就你屁事多。” “坐这里不还是在车上？” “不然你下车，跟着走，这样应该就没事了吧？” 这大叔嘀咕道：“我才不走。” “我给了钱的。” 大昌叔轻声骂道：“都一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 “要坐过来就赶紧，准备出发了。” 这人便起身，走到了车的前面坐下。 那个跟他坐在一起的人，张了张嘴。 看了一眼赵策。 最终嘴里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赵策已经走回了苏彩儿身边，苏彩儿抬头，小心的看了他一眼。 赵策笑道：“上车吧。” 说着，便直接赵策已经掐着小姑娘的腋下，直接把她提溜了上去。 旁边的那个村民，把头转了过去，一副没眼看的样子。 苏彩儿脸红红的，找了个位置坐好。 赵策也长腿一跨，直接坐了上去。 苏彩儿小声问：“夫君，我的鞋子会不会弄脏了牛车啊？” 不等赵策回答，前面的大昌叔已经直接说了：“大家都是农村人，没这么讲究。” 说完便提高了一点声音。 “做好了，准备出发了。” 手中鞭子轻轻一扬，牛车便慢悠悠的开始往城里去。 苏彩儿第一次坐牛车，新奇的紧。 虽然车上那个同村的人，有些好奇的不时打量她的眼睛。 但是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好心情。 看着周围的景色，又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坐在旁边的夫君。 每次自己的眼神，正好和夫君对上时，便露出一个小小的甜甜的笑容。 嘴角的小梨涡，似乎都盛满了甜蜜。 赵策觉得，这小姑娘早上好像也没有吃糖，怎么就笑的这么甜呢？ 伸手，轻轻点了一下小姑娘的小梨涡。 那双大眼睛，眨巴了一下。 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赵策笑着，用气声说：“没事......” 苏彩儿便又抿出一个小小的笑。 牛车慢悠悠的到了城里。 下车的时候，赵策把自己的书箱背上。 长腿一跨，就率先下了车。 然后把车上的小姑娘，也一起抱了下来。 车上那两个同村的人，看着赵策这顺手的动作。 都又是一阵的没眼看。 城里人多，苏彩儿下地站稳之后，有些害羞地往夫君的身后躲了躲。 赵策说道：“走吧，先去把糖给卖了。” 小姑娘便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 有些害怕，又很是好奇。 转头，偷偷的看了看四周。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穿着好布做的衣裳。 但是大家穿的，大多数都比她好呢...... 不过自己在家里做的新衣裳，也和他们身上穿的差不多！ 只是还没做好，所以没穿出来而已。 苏彩儿这般想着，心中又高兴了不少。 又赶紧看一下，走在自己前面不远处的夫君。 等她被旁边一个摊子吸引了注意力，再次转头的时候。 却发现自己快和别人撞上了。 苏彩儿赶紧往旁边闪了一下。 那人粗声粗气的说着：“你这小娘子，走路得看路啊！” 说着，很快就挑着自己的东西走远了。 苏彩儿有些不好意思的，又重新把头低了下来。 走了没两步，却发现前面的夫君停下了脚步。 苏彩儿有些懵懂的抬起头。 就看到夫君对着她，笑了一下。 赵策想：别人家的小朋友上街，家长都要拉着手，以防走丢的。 小姑娘第一次出来，肯定很紧张。 他笑道：“把手伸出来。” 苏彩儿不知道伸手要干嘛，有些茫然。 却乖乖地伸出了两只小手，摊在夫君的面前。 赵策便直接拉住了她的左手，自然的说道：“这样就不用担心走丢了。” 苏彩儿低头看了看，两人相牵的手，又抬头看了一眼夫君。 他微微瞪大眼睛，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周围的人。 大家都脚步匆匆的，并没有人看他们。 苏彩儿有些晕乎乎的想，她、她又和夫君又牵手了！ 昨天两人已经拉过手了。 但是昨天苏彩儿实在是太过紧张了，所以并没有想太多。 今天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 夫君居然直接拉着她的手？ 苏彩儿转着小脑袋，又偷偷看了一眼旁边路过的人。 大家出门都会拉手的吗？ 正看着。 一个妇人，拉着一个大概四五岁的小朋友走过。 那小朋友手里，拿着一个肉包子正啃的满嘴油乎乎的的。 黑溜溜的眼睛和苏彩儿的对上，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那两人相牵着的手。 然后，苏彩儿便听到这小朋友，有些疑惑的对牵着他的娘亲说： “阿娘，你看。” “她都这么大了，还要被人牵着走路。” 牵着他的妇人，转头看到牵着手的两人。 眼神很快便收了回来。 低下头，柔声说：“牵着才不会走丢。” “所以日后出门，也要牵好阿娘的手，知道吗？” 小朋友懵懂的说知道了。 两人边说着，便走远了。 苏彩儿听到他们俩的话，小脸很快就红了。 有些害羞的想和夫君说，她长大了，不能这样牵着了。 但是又舍不得那只温热的大手。 最终苏彩儿只能掩耳盗铃的想着，她确实是长大了的。 但，她也要听夫君的话呢。 这般想着，便喜滋滋的动了动被牵着的小手。 赵策一边走，一边对她说：“那边卖的包子好像不错。” “等会给你买一个肉包吃。” 苏彩儿想起刚刚的那个小朋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我不吃。” 赵策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没有说话。 今天出门不算早。 而且到了城里，为了就小姑娘的脚步，走的也很慢。 到了杂货店门口。 天色已经大亮了。 店铺的伙计，看到赵策过来，热情的迎了过来。 “赵公子，可算把你盼来了。” 说着，才发现赵策旁边，还站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 这姑娘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破破烂烂的衣裳。 怯怯的站在穿着一身长袍的赵策身旁。 伙计狐疑的想着：这是赵公子家里的小仆人？ 但是低头一看。 却看到两人相牵的手。 这伙计赶紧把眼神移开。 庆幸自己没有把刚刚那句话说出口。 赵策微微点头。 “我找掌柜的。” 伙计说道：“掌柜的在里面候着，请随我来。” 说着，便要在前面带路。 赵策正想迈开腿走进去。 身旁拉着的人，却停下了脚步。 赵策有些疑惑的回过头。 小姑娘睁着一双水濛濛的大眼睛，小声说：“夫、夫君。” “我不进去啦，我在外面等你。” ---- 今天就更了三章了。 跟大家说一下嗷。 以后的更新时间，都改为晚上的12点。 到时候把所有更新的章节一次性放上去嗷！ 今晚12点再见嗷~ 第47章 买买买 赵策听到小姑娘的话。 想起刚刚，小姑娘在车上说的。 说自己的鞋会不会弄脏牛车。 不由的，有些心疼。 小姑娘因为自己身体和家庭的原因，一直都很是自卑。 赵策也不打算勉强，让她一下子就变得自信起来。 他温声道：“一起进去，然后你在门边等我？” 旁边的伙计也热情地说：“在门边等也挺好的。” “我们店里最近进了不少的新货。 “小娘子也可以顺便看看的。” 苏彩儿有些意动，看了一眼夫君。 赵策便拉着她，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家里不是缺了很多东西吗？” “先在这里把要买的都买了。” 小姑娘压住自己有些紧张的心情，说好。 赵策带着她进门后，指着柜台那边，说：“我就柜台那边。” “有事直接喊我。” 苏彩儿虽然紧张，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小脑袋。 “我在这里等夫君，夫君去做你的事吧。” 赵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才带着东西走了。 苏彩儿看着他走到柜台那边。 小心的看了看周围。 旁边的伙计正要过来招待她。 那小姑娘“嗖”的一下，就把小脑袋给垂下了。 伙计也就停下了脚步，说：“客官要是有事直接喊我便是。” 说完，自己回了门外候着别的客人。 掌柜的看到赵策来，当即脸上笑开了花。 “小郎君，你之前不是说过一阵子才有货吗？” “这一次这么早就出来了。” 赵策拱手行了一礼，才说道：“掌柜的好。” “我那亲戚，最近给我让人带了一些新的白糖过来。” “让我带给掌柜这边看一下。” 一听是说是新的糖。 掌柜的赶紧说道：“新的？” “那可得赶紧让我瞧上一瞧。” 赵策把手中的布袋子递过去。 掌柜的接过后，打开看了一下。 还是白糖。 不过颜色比先前的更为洁白，品相更加好。 虽然也不算什么新鲜的货，但是掌柜的还是很高兴。 “赵公子这次的糖，质量还更好了啊。” 赵策也有些得意的说道：“那是自然。” “如果不好的话，也不会特意走这一趟，拿出来给掌柜你看了。” 掌柜的笑眯眯的说：“你这年轻人，就是会讲话。” 说完，也不含糊。 直接拿起称，把这些糖都称了一下。 这次的糖，换了有足足十两银子。 掌柜还说：“先前你说你是苏家村人士？” 苏家村人士？ 赵策愣了一下。 才想起，上次自己跟这掌柜的吹嘘，说自己是苏家村的人。 他厚着脸皮，点头说道：“不错。” “不知掌柜的要问什么？” 掌柜的赶紧摆摆手说：“我并不是有意要打听小郎君你的事情。” “只是和下河村那里有一户人家有制糖的手艺，我们店里的人的糖，基本都是他们家供应的。” “我们还想着，你与他们家是不是亲戚呢？” 赵策摇头说：“并不是。” “我们家在村里，也没几个亲戚了。” “剩下的也是一些远方的亲戚。” 说完，他也不欲多说。 毕竟。 要是这个掌柜，真的找人认真打听的话。 很快就会知道，自己是说了谎的。 城郊外的村子，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 所以自己的身份，其实随时都有暴露的危险。 这般想着。 赵策就在想，今日要不也去找赵文生去问一下糖的事情好了。 起码先给自己找一个可靠的中介才行。 要是赵文生那边的酒楼会收他的白糖，那他就省事了许多。 交易好后，掌柜的让伙计，带他们两个去好好的挑选要买的东西。 赵策走到门边，看到小姑娘正拘谨的站在门侧。 活像一个小门神一般。 不过那眼神，却时不时看向不远处货架的某一样东西。 看到赵策过来，小姑娘明显松了一口气。 赵策顺着她的眼光，往她刚刚看的货架看过去。 上层货架，放着的是一些葵扇还有小圆扇之类的小玩物。 下面，则是一些新的伞具之类的。 看到那些小圆伞和颜色各异，崭新的纸伞。 赵策想起，自己以前在网上见到的那些古装美人。 个个手中都拿着各种好看的圆扇，或者会打一把红伞之类的。 赵策心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小姑娘是不是也喜欢这种好看的小玩意？ 于是他直接问道：“想要哪一样？” 小姑娘摇了摇头，说：“没有想要的。” 赵策摸了摸自己，刚赚到的十两银子。 豪气的说：“没事，看中什么都给你买。” 不等小姑娘拒绝，直接把伙计叫了过来。 问他那种圆扇多少钱。 伙计的殷勤介绍道：“小娘子识货啊。” “这种扇子，中间的面料，是用绸缎做的。” “很是受城里的夫人小姐们欢迎。” 说完，他伸出手指，比了一个数字。 “只要把十文钱一把！” 八十文钱一把！ 苏彩儿杏眼圆瞪，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边。 再加二十文，钱都够给她下聘了...... 她赶紧拉住夫君，凑近小声的说：“夫君，我不要这种扇子，这太贵啦。” “八十文钱，可以买很多粮食了。” 小姑娘有些急的，指了指旁边的葵扇。 “我、我原本想的是，现在天气太热了。” “家中要是有一把葵扇，我就可以给夫君扇凉了。” 夫君每次回到家，都是热的大汗淋漓的。 苏彩儿就算想给他扇凉，手中也没有工具。 她先前就想着，要自己做一把扇子。 这种整叶的葵扇没有材料，做不了。 但是那种编织的蒲扇，是可以自己在家里做的。 不过她刚嫁到水桥村也没多久，也不知道哪里有合适的材料。 所以暂时没有动手。 刚刚看到这里的扇子，便想着偷偷看一下。 想着偷学一些。 这样回去自己做了，也能做的更好看些。 毕竟夫君是读书人，吃饭都是要吃的白米。 所以她也想把东西都做好看一些，让夫君用起来也舒心。 可是夫君却说，要给她买旁边八十文一把的圆扇。 她要打这么好的扇子，来配这身旧衣裳吗？ 第48章 说不定人家恩爱着呢 小姑娘结结巴巴的小声解释着。 赵策垂着头，感受到小姑娘说话呼出来的气流，暖暖的拂过他的耳朵。 听到小姑娘的解释后，赵策这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也是。 小姑娘节俭惯了。 就算自己买了八十文一把的扇子，估计她也是肉疼更多。 赵景站直身，轻咳一声。 才说：“抱歉，是我理解错了。” 苏彩儿赶紧摆摆手。 “夫、夫君没有错......” “是我没同夫君讲清楚......” 赵策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问旁边看着他们咬耳朵的伙计：“劳驾问一下，这种葵扇多少钱。” 伙计看大生意跑了，也不恼。 仍是笑容可掬的介绍说：“这种有一整片葵叶的10文钱。” “这些编制的蒲扇，则是五文钱一把。” “五文钱一把......” 赵策一听，这么便宜。 哪里还要小姑娘自己去找材料来做呢？ 低头跟小姑娘说：“咱们买这个回去？” 苏彩儿听说五文钱，还是有些肉疼。 但是她刚刚才拒绝了一次，还害得夫君同自己道歉了。 也不好再当着别人的面，再同夫君咬耳朵。 她要是在外面，一直拒绝夫君的话。 那可不行。 毕竟夫君是男人，还是家里当家的。 于是苏彩儿只好，有些肉疼的伸出一根手指。 “那、那就买一把？” “要那种编织的。” 赵策看着小姑娘这小表情，憋着笑说：“行，只买一把。” “原本想着给你送把小扇子玩玩。” “不过这种蒲扇确实实用一些。” “日后再给你送些更好，更实用的礼物。” 苏彩儿眼前一亮。 礼、礼物？ 这是夫君送她的礼物吗？ 让伙计拿了一把葵扇，递给旁边的小姑娘。 小姑娘有些郑重的，双手接过。 翻看了一下，然后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赵策。 “谢谢夫君！” 小姑娘甜甜的说着。 赵策也对着她笑了笑。 旁边的伙计，莫名的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有些碍眼。 他往货架后挪了挪。 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小姑娘手里拿着新买的扇子，然后赵策带着她，直接在这店里进行了大采购。 锅这里直接可以买到。 又买了不少碗。 盐巴也买多了一块。 在这家杂货店，把能买的都买了。 书箱里都快装不下了。 那边还放着扎好的锅和碗。 小姑娘也帮着拿了不少的东西。 两个人大包小包的提着。 赵策干脆又在店里买了一个新的箩筐，把东西一股脑都放了进去。 小姑娘手中的那把葵扇，倒是不舍得放。 拿在手里，说：“夫君，这个我拿着。” 赵策笑道：“行。” 又去隔壁买了米糠，还打了豆油。 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回箩筐里. 付过银子后，暂时先留在掌柜的铺子里。 赵策说：“走，带你买包子吃。” 苏彩儿想起刚才的小朋友，小嘴里念叨着，自己不小了。 结果一到了包子铺。 闻到蒸笼里传出的白面香味。 她眼睛就似乎被黏上了。 小眼神盯着那冒着白烟的蒸笼，收回来，又忍不住看。 赵策问老板娘：“包子怎么卖？” 老板娘说：“素包一文，肉包两文。” “都是白面做的新鲜包子。” 说着，就打开上层的蒸笼，给两人看。 一阵白烟散去，里面整整齐齐的白胖包子便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苏彩儿吞了吞口水，看着里面的包子。 虽然昨晚才吃了蛇羹。 但是包子真的好香啊…… 赵策先要了两个肉包。 给了四文钱。 递给旁边的小姑娘，说：“来，吃完去找文生哥。” 苏彩儿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 看着手里白胖的肉包子，吞了吞口水。 赵策咬了一口这包子。 觉得味道还不错。 三两口吃完。 吃完后，自己的面前，又递过来一个。 赵策低头看了一下。 小姑娘那个，还完整的拿在手中。 “夫君没吃够，我的也给夫君吃。” 赵策失笑道：“吃够了，你也尝尝。” “原本也没有很饿。” “这家包子味道不错，晚点再回来买几个回家吃。” 苏彩儿见夫君确实不吃，自己才掰了小小的一块。 放进嘴里，尝了尝。 白面和的皮，沾了肉汁。 吃进嘴里，香软可口。 苏彩儿满足的眯了眯大眼睛。 好吃！ 赵策说：“好吃吧？” “赶紧吃了，我们得去找文生哥了。” 苏彩儿一听，觉得自己要耽误时间了。 赶紧张开小嘴，大口咬了一口。 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努力的加快速度，要把手中的包子吃完。 赵策看着她这动作，不由笑道：“也不用这么急。” “小心噎着。” 说着，从自己书箱里拿出竹筒。 让小姑娘喝口水。 小姑娘嘴里的包子还没嚼完。 那边又嘟着小嘴，喝了一小口水。 一旁的老板娘说：“哎呦，小夫妻两刚新婚吧？” “这也忒恩爱了点。” 苏彩儿有些羞涩的往夫君身后躲了躲。 赵策笑着回道：“晚些再来光顾老板娘的生意。” “先走了。” 老板娘也笑眯眯的说：“慢走啊。” 赵策拉着苏彩儿的一只小手，让她慢慢啃着包子。 两人离开了这包子铺。 老板娘看着两人的身影，嘀咕道：“有点不搭，又好像挺和谐的。” “不过这后生，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正想着。 一阵脂粉气扑鼻而来。 老板娘赶紧换上了一副做生意的笑脸。 “春香姑娘来了？又来给你家小姐买包子呢？” 那个被唤做春香姑娘的，是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小丫鬟。 她是城里醉香楼花魁的贴身丫鬟。 春香对着老板娘点点头，说：“两个肉的，两个素的。” 她家小姐得保持身材，两种口味的包子，都只能吃半个。 剩下的，自然就全部祭了她的五脏庙。 老板娘说道：“好咧！” 在她打包包子的时候。 春香看着不远处赵策两人的身影，说道：“老板娘，那对夫妻你认识？” “这男的穿着这么好，自己的妻子却穿着破破烂烂的。”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男人。” 老板娘干笑一声，说：“好像见过，但是想不起来是哪个了。” “虽然那小娘子穿的不好，但是兴许人家夫妻恩爱着呢。” “你的包子装好了，给。” 春香听罢，也没有追问。 付了钱，便提着包子准备走了。 --- 原本想着12点把章节全部更完的。 但是没写完，只能先更两章，差的明天补上。 呜呜呜呜~ 对不起~ 第49章 菩萨转世啊 包子铺的事情。 赵策自然不知道。 今天才又赚了十两银子。 这样他们存款，也有个十五两左右了。 欠大伯家的钱，说着急也着急。 说不着急，也不着急。 不过赵策私心，还是想先把他们家的钱还上。 这样自己，也算是把原主的债先清了。 不过按照这样的速度，也用不了多久。 估计就能全部还上了。 赵策拉着小姑娘的手，两人慢悠悠的走在街上。 一边走着，一边还感叹道：“今天街上，比平时热闹不少。” “看来今天出来，也算是对了。” 街上。 不少人，成群结队的往一个方向走。 一边走，还一边讨论着：“这都六天了！” “大师居然还是红光满面的。” “那真的是活菩萨啊！” “听闻今天就是大师醒来的日子，这菩萨估计也会显形。” “我们得走快些，也去拜一拜才行。” “是啊是啊，赶紧去拜拜，让菩萨保佑我们家才是。” 苏彩儿一只手还拿着吃了一半的包子。 听到路人口中说的话，有些疑惑的眨巴了下眼睛。 旁边的赵策听到他们的话，也颇感兴趣。 他朝旁边一个路过的大叔，问到：“大叔，请问一下这菩萨是怎么回事？” 那大叔被人叫住问话，他也不恼。 乐呵呵地说：“你们好几天没到城里来了吧？” “这赵员外家的老母亲，先前因为频繁做噩梦，就从露风山上请来了一个得道高僧。” “这高僧可不得了，是个活菩萨转世呀！” “现在大家都赶着去拜他，希望他能保佑自己家里呢。” 大叔说完，也有些着急的说：“我不同你们讲了，我也得赶紧去混个前排，拜一下大师才行。” 大叔说完急急脚地就走了。 小姑娘手中拿着吃剩的半个包子，仰起小脸问旁边的赵策。 “夫君，真的有活菩萨？” 赵策眉毛微挑，也颇感兴趣的说：“要不要去看一下？” 路上不少的行人，嘴里说的都是去拜菩萨的话。 赵策想，这一场穿越。 还没见过古代真正的热闹呢。 正好今天带了小姑娘出来，也带她去看看热闹去。 苏彩儿一听，高兴的说好。 要是菩萨真的这么灵的话，她也想求菩萨保佑一下夫君。 想着，小脸又红了红。 还要再跟菩萨说说，让她早点怀上夫君的孩子才行。 赵策紧了紧两人相牵的手，低头看到小姑娘的小耳朵尖又粉红粉红的。 赵策疑惑的想，这小姑娘的皮肤有点薄啊。 好像总是很容易就耳朵红，脸红什么的。 虽然知道小姑娘很容易害羞。 但是刚刚自己也没说什么羞人的话吧？ 赵策说：“走吧，我们也过去看一下。” 苏彩儿点了点头，乖乖的被他拉着走过去。 一路上，两个人基本把这事的始末听了个大概。 这赵员外的老母亲，今年已经七十多了。 前些日子，总是心神不宁，睡不着觉。 后面更是噩梦连连。 而且就算喝再多水，还是觉得口干舌燥的。 于是，就从山上请来了一个得道高僧。 希望高僧能够诵经，为她驱赶梦魇。 来让她好睡一些。 那高僧，可是个有大本事的。 一来到赵元外家里，当即就看出了不对劲。 他说，赵老夫人先前出门的时候，装了邪。 这邪祟，还是一个饿死鬼。 这邪祟被带了回来，便缠着赵员外家里的人。 要是不处理的话，那赵员外一家都要被他缠死啊。 这赵老夫人一听，当即吓得要晕过去。 嘴里喊着要大师救命。 于是大师本着慈悲为怀的心肠，愣是用自己的肉身，去把这个饿死鬼吸引出来。 至于怎么引出来。 这其中，便有文章了。 大师不吃不喝的坐在赵员外大门外，说这样便能让饿死鬼以为自己找到了替身。 从而引他现行。 苏彩儿一边听着，一边往夫君身边靠了靠。 手中的包子都忘记吃了。 赵策有些好笑的说：“包子都冷了，先吃了。” 苏彩儿原本想，这包子这么好吃。 她得留着慢慢吃的。 但是等下去到菩萨面前，让菩萨看到她吃东西也不好。 于是赶紧把剩下的那点包子吃了。 两人顺着人流，走到赵员外家门前的空地时。 这里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前面不少人，都已经跪了下来。 一边看着大师，一边拜着。 嘴里说着菩萨显灵，菩萨保佑的话。 苏彩儿看了之后也有些心动。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种场景呢...... 虽然不知道这菩萨灵不灵。 但是大家都跪了，想必也是灵的吧？ 赵策则透过跪拜的人群，瞥见了里面正在打坐的高僧。 随后，他挑了挑眉。 这高僧有点眼熟啊。 不就是自己进城去拜见夫子那日，在城门口见到的那个吗？ 当时赵有才还双手合十，对着他拜了一拜来着。 这大师，身着袈裟，脖子上带着一串佛珠。 坐在一张蒲团上，整个人闭着双眼。 旁边则摆着一张供桌，供桌上点着一柱大大的香。 这柱香看起来，很快就要燃尽了。 旁边的人说道：“这大师真是厉害呀。” “这都六天了。” “为了引这个饿死鬼，他居然坚持了六天不吃不喝。” 一个也回道：“是啊，出家人慈悲为怀。” “大师更是菩萨心肠。” “不过尽管如此，大师还是脸色红润，整个人好像完全不受影响。” “这就是真正的得道高人呀！” 旁边的人感叹连连。 苏彩儿越听越意动。 她拉着夫君的手，小声的说道：“夫君，我们要不要拜一下，让菩萨保佑夫君。” “这样夫君就能够高中状元了。” 赵策看了一眼，这传说中六天不吃不喝的大师。 再看了看他脖子上的那串佛珠。 心中有些想笑。 这点小伎俩，拿来骗小古人，确实是可行。 赵策说道：“再看看吧。” 那边的人群，突然间喧哗了起来。 供桌上的大香，已经燃尽了。 香燃尽之时，大师也在用时，睁开了眼睛。 那睁开眼睛的大师，嘴里低沉的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然后从地上慢慢的站了起来。 整个人，依旧红光满面，行动自如。 完全不像一个六天不吃不喝的人。 这么一看，他身上穿着大红袈裟，颇有一种慈眉善目，得道高僧的感觉。 大门内，也适时走出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老太太，还有一个年轻的公子。 “赵员外他们出来了！” “看来这这鬼怪要被消灭了！” 第50章 熟人啊这是 赵策一眼便看到了赵员外身后的年轻公子。 这人，和自己也算是老熟人了。 正是他的前同窗，赵安明。 也是其他前同窗口中，那个所谓高风亮节，满腹才华的赵公子。 更是带头，害得前身身败名裂，被退学的罪魁祸首。 这赵公子和自己同姓，却不是什么亲戚。 以前在学堂时，就看不惯原主那明明家里贫寒，却一副清高的样子。 处处给原主使绊子。 赵安明家中有些钱财，因此狗腿子也多。 那群人，看着赵安明和赵策不对付。 便想着要整治一番原主。 便带着他，去花天酒地。 最终，让原主落了个被退学的下场。 要是这赵公子知道，他只是出于讨厌一个人，而要整治一番的想法。 却让一个人最终丢了性命。 也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赵策看着这个赵公子，眼神闪了闪。 就这德行，还想要佛祖保佑？ 虽然现在自己要报仇还不够。 但是看今天这架势，未必不可以让他家里吃点小瘪。 而且他们家，还要反过来感谢自己。 这般想着。 赵策便收回了眼神。 那边的赵公子站在赵员外的旁边，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爹，莫非这饿死鬼真的出来了？” 赵员外说：“我怎么知道？” “这大师不是已经睁开眼睛了吗？那应该是出来了吧。” 赵公子翻了个白眼。 “子不语怪力乱神。” 赵员外睥了他一眼。 “你我亲眼所见，这大师不吃不喝六天，还红光满面。” “这不是有佛法护身，是什么？” 赵公子嗫喏了一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得嘴里的话止住了。 赵员外便带着自己的儿子赶紧走上前。 一脸谄媚的笑道：“大师果然是得道高人。” “这不吃不喝的，足足六天，居然还行动如常，脸色红润。”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辟谷神功大成了？” 大师双手合十，点了一下头。 嘴里说道：“阿弥陀佛。” “古有佛祖以身饲鹰，今有我圆空以肉身诱饿死鬼。” “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这鬼怪应该已经出来了。” “接下来老衲就要开坛做法，把这个饿死鬼给超度了！” 赵员外一听，立马喜笑颜开。 “大师，那到时赶快开盘做法吧！” “趁热打铁吧，这个饿死鬼一举抓住！” 他身旁的老夫人也赶紧说：“多谢大师，还请大师赶紧做法。” 这大师又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说完。 等了半天。 却见赵员外他们还在盯着自己看。 大师有些不高兴了。 这几个施主怎么回事？ 这么不会来事的么？ 佛祖不用才吃饭，他难道真的就不用吃饭吗？ 赵员外见大师久久不动作，赶紧说：“为何还不开始？大师可是还有什么需要？” 大师看了一眼这群没有眼见力的人，淡淡的说：“贫僧为了引这饿死鬼出来，不吃不喝六日。” “也是被这饿死鬼，活活的吸了六日的精气！” “虽然贫僧依然辟谷，但是也撑不住这精气血的流失啊！” “现在要想把这饿死鬼消灭掉，贫僧恐怕经气血不足了。” 一听到这话，赵员外赶紧赔笑道：“是我疏忽了。” “儿子，快！” 身后的赵公子，不情不愿的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赵员外一把抢过，说道：“这是我们家的一点小小心意，拿去供奉佛祖。” “还请大师不要嫌弃。” 大师瞟了一眼他手中的荷包，很快就把眼神收回。 旁边的小沙弥把荷包收下。 大师这才似乎有些满意的说：“这些黄白之物，也不过身外之物。” “贫僧虽然用不上，但是可以给佛祖重塑金身添一分力。” “赵员外你们一家都很好，很有佛性。” “佛祖定当会保佑你们的。” 赵员外笑的两只小眼睛都眯成了缝。 身后的赵老夫人也双手合十，高兴的拜了拜天。 “还请大师赶快做法吧。” 大师便高声喊道：“开坛做法！” 周围的小厮，赶紧把周围的人都往外驱离了不少距离。 前面的人群在往后退，留在原地赵策两人，也便逐渐的到了前排。 苏彩儿想到自己居然能这么近的见到菩萨。 心中很是高兴。 等会可要好好拜一拜才是！ 菩萨肯定能听到她的心愿的！ 这时，供桌上的香已经重新被点燃。 三柱大香，三柱小香。 前面的香炉，还有三支大红蜡烛。 除此之外，供桌子上还放着一张剪成乌龟样的白纸。 旁边还有一张空白的黄纸。 供桌的旁边，还放了一盆水。 大师豪气的说道：“拿我千年玄铁打制而成的禅杖来！” 一柄叮当响的禅杖，被身后的小沙弥拿了上来。 大师接过，往地上一杵。 “咚”。 沉闷的一声响起。 周围的人，看到大师这一番行云流水潇洒无比的动作，都惊呼了一声。 大师嘴里念道：“嘛哩嘛哩哄，妖魔鬼怪速速现形。” “看老衲的大威天龙！” 说着，便把手中的禅杖，武的叮当作响。 周围的人，纷纷往后退了一步，口中惊呼不已。 赵策看着他这一番做派，心中一直憋着笑。 这大师，还是个练家子啊。 看起来功夫还不错。 旁边的苏彩儿，也跟着周围的人，小嘴不时的发出惊呼。 此时大家都看着大师做法的神勇身姿。 也没人管苏彩儿抬起头，露出了一双和常人不太一样的眼睛。 赵公子见这大师耍的这么起劲，他也不禁被吸引了目光。 只是这眼光一瞥，似乎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往旁边走了走，想要看清楚一点。 这大师的半套武功耍完，眼睛快速移动。 往一个方向看去。 手中禅杖一指，叮当声中。 大师低喝道：“鬼就在那处！” 话音刚落，他便拿起放在案桌上，用纸裁成的乌龟。 直接放入了旁边的一盆水中。 口中大喊道：“看我神龟指路！” 说着。 这只龟，接触到水后，竟真的活了过来。 在水盆中惊恐的游来游去。 最后，那乌龟的头所指向的方向，正是大师刚刚所指的方向！ 围观的群众见状，都纷纷看着那个方向。 刚走到那边的赵公子，也一脸茫然的看着朝他看来的众人。 有人惊恐的说道：“饿死鬼就在那里！” “赵公子就是那个饿死鬼？” “不好了！” 第51章 夫君，拜不拜呀? 赵公子脸色白了白。 这和尚怎么回事？ 这真是自己家请回来，不是他们对家请的么？ 那边的赵员外脚步动了动，又收了回来。 跟后面的小厮说：“快！把公子拉回来！” 身后的小厮得令，也有些发毛的把赵公子拉走了。 赵公子走之前，就看到赵策跟着众人，正看向他。 那脸上，似乎带着笑？ 赵公子皱眉，心想到，这赵策都被退学了，还能笑的出来？ 赵策只看了一眼赵公子，就把眼神收了回来。 大师赶紧打圆场道：“啊、这......” “与赵公子无关。” “只是鬼怪正巧在那个方向而已。” 赵策看着这大师的一番动作，只觉得有些好笑。 这手段是挺炫酷的。 就是它不认人。 不过，这老和尚除了吃斋念佛之外，想不到手段还挺多。 这古代术士的捉鬼方法，都被他学了个九成了。 跟术士学抓鬼。 这一看，也不是什么正经和尚。 苏彩儿看到那乌龟游动之后。 也不禁有些害怕地贴紧了夫君的手臂。 感觉到旁边的小身子在贴着自己的手臂，赵策低头看了她一眼。 苏彩儿有些怯怯的小声说：“夫君，原来真的有鬼啊！” “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赵策笑着问她：“不是说要拜菩萨吗？不拜了？” 苏彩儿有些纠结地皱了皱小眉头。 “大师好像是挺厉害的，要不还是等等，再拜拜？” 苏彩儿拿不定主意，还是想问问夫君的意见。 赵策不答，反问她：“你原本想要同菩萨说什么来着？” 苏彩儿自然的说：“要菩萨保佑夫君呀。” “还有......” 说着，自己小脸微烫，垂下了头。 这么多人在。 她可不敢说出要快点给夫君生孩子的话。 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 赵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我想，真正的菩萨会听到你的愿望的。” 苏彩儿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小脑袋。 真正的菩萨？ 这大师请的，难道不是真正的菩萨吗？ 可是大师都已经施法了呀！ 苏彩儿转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大师。 赵策也把眼神移开，看着这大师的动作。 他视力比常人好。 这大师的动作，可以说是看的一清二楚。 两人说话间。 那边的大师，又从供桌上拿起那张空白的黄纸。 那黄纸直接放在燃香上引燃。 大师口中还念念有词道：“你这鬼怪，竟敢害人！” “出家人慈悲为怀，老衲不杀你。” “老衲这便请佛祖下来，给你超度，让你直接入轮回！” 说完，对旁边的人吩咐道：“拿容器来，老衲今日，就把这恶鬼超度了！” 一块猪骨头，很快被呈了上来。 放在供桌上。 大师把手中的黄纸，放在燃香上。 黄纸被点燃，暗火开始烧起来。 烧到最后，大师手指轻轻放开。 黄纸下落，最后一点被燃尽。 然后，空中竟出现了一个猪头样的黑影！ 旁边的和尚说道：“佛祖说了，这鬼下辈子，入的是畜生道！” “这是要转生成为一头猪的！” 围观的百姓看到这一幕，对于大师的神通，可以说是深信不疑了。 不少人都高喊着：“我佛慈悲，还请大师把这鬼怪超度了。” “是啊，把他送走，免得他再出现害人啊！” 大师老神在在的说。 “大家勿慌。” “我佛早已有了指示。” “这鬼怪，已经被我收入了这猪骨头内。” “只是这饿死鬼怨念强烈。” “老衲要让它受一下这油锅地狱之刑，才能把这畜生安稳送上轮回路。” 他大手一挥，颇有气势的说：“油锅地狱！” “开！” 说完。 旁边的和尚们就开始动作了起来。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口灌满油的锅，架了起来。 大火熊熊地烧了起来。 一个和尚还科普道：“这油锅里的油，可是我们师傅直接从油锅地狱里引上来的。” “不是一般的油。” “这是菩萨要请阎罗王来收了这饿鬼！” 不出片刻，这油锅便开始升起了白烟。 油锅里的油，很快便开始翻滚了起来。 有人感叹道：“这地狱引出来的油，确实不比我们自己家里的油。” “这油起温也忒快了！” “是啊是啊，还翻滚的额这么厉害。” “啧啧，那地狱里面的油锅，是不是也这样翻滚啊？” 大师见状，直接拿起那块猪骨头。 喊道：“菩萨说了，让贫僧今日亲手把这恶鬼，经过油锅地狱，送入轮回路！” “这恶鬼入油锅地狱后的场景，将会恐怖非常！” “但是大家也不用怕，佛光普照！” “都拜！” 说着，口中开始诵起经法。 周围的百姓也纷纷跪下，嘴里大喊着自己的愿望。 “菩萨，请保佑我家的儿子高中状元。” “菩萨，我想娶村里的村花。” “菩萨，保佑......” 大家纷纷跪下，嘴里喃喃念着各种要菩萨保佑的话。 大师要炸恶鬼。 百姓要菩萨保佑自己。 也是各有各的求。 只是周围的人都跪了下来，站在人群前列的赵策和苏彩儿便显得有些突兀。 苏彩儿看了看周围。 在场的人，基本都跪了下去。 大眼睛转了一圈。 看到在转角处，有一个身着长袍，头戴方巾的秀才公。 摸着下巴，用一副探究的眼神看着大师。 看到场中居然有人不跪。 那秀才公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们一眼。 苏彩儿赶紧收回眼神，微微垂下小脑袋。 等着夫君发话。 这亲眼看到菩萨显灵。 作为小古人的苏彩儿，自然是想抓紧机会拜一下菩萨。 求菩萨保佑的。 但是夫君还站着，并没有要跪下去的想法。 她也就只能控制住自己的膝盖。 赵策没有看周围。 只是把小姑娘拉到自己身后，低声说道：“这菩萨不灵。” “不必拜了。” 说完。 赵策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赵公子。 对面的赵员外一家人，也跪了下来。 嘴里喊着要大师救他们全家的话。 赵公子，看着大师刚刚那一番做派。 也有些害怕了。 虽然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但是这自己亲眼所见的事情，可不是子随便曰几句就能解释的。 旁边的赵员外一拉，他就膝盖一软。 直接跪了下来。 看了看坐在蒲团之中的大师，眼睛一转，又看到了站在人群对面的赵策。 赵策站着，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赵公子眼睛微微瞪大。 “这个泥腿子，在笑本公子？” 他想，本公子都跪了，这清高的泥腿子居然不跪？ 这样他赵公子岂不是很没面子？ 这般想着。 赵公子便直起身，直接指着赵策，语气刻薄的说道：“赵策。” “你这泥腿子，不跪下来，求佛祖保佑你早日找到一个愿意教你的老师？” 第52章 爹，你别坑我啊 赵公子一番话喊完，大家的眼神都转向了赵策。 此时的苏彩儿，躲在他的背后。 因此避免了大家目光的注视。 赵策则眉毛微扬，丝毫不慌。 他居高临下地，对跪在地上的赵公子说：“赵公子，求神拜佛这种事情，也不是说拜就拜的。” “若是心不诚，那还不如不拜呢。” “赵公子你说是不是？” 赵公子轻哼了一声。 “也就你这种泥腿子，没见过佛祖显灵，所以才会心不诚。” “大师都说了，我们一家人很有佛性，能够得到佛祖庇佑，那我们自然心是诚的。” 赵策对着他，有些嘲讽的笑了笑。 “哦？得佛祖庇佑？” “我看倒未必。” 说完，他转头，对身后的小姑娘指着一个方向。 低声说：“彩儿，你到那边去等一下夫君。” 苏彩儿不知道夫君要做什么，有些担心地小声对他说：“夫君，要不我们走吧。” “我们不拜菩萨了。” 这些城里的员外老爷们，可不是他们这种农家人能得罪得起的。 赵策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不怕。” “去旁边等着吧。” 然后，他也轻轻推了小姑娘的背一下。 苏彩儿就这点力道，只得往旁边走去。 正好走到了，那个秀才公的旁边。 那秀才公，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看到苏彩儿走到了自己的旁边，他问道：“大家都拜了，你们怎么不拜？” 苏彩儿看了他一眼，赶紧把眼神收回。 “我、我夫君说不拜就不拜。” 秀才公拖长音调。 “哦.......”了一声。 苏彩儿已经不敢再说话，只看着自己的夫君。 赵策看小姑娘走到了角落里，旁边的那个秀才公还同她搭话。 听在耳里，也不是什么不好的话。 赵策便把眼神收回，抬脚往人群前面走去。 圆空大师看到他走上前来。 眉头微皱说道：“你这施主好生无礼。” “走到此处来做什么？心不诚那便直接走便是了。” “反正佛光普照，佛祖也不会怪罪你的。” 赵策特意走到了赵公子的面前，又低头看了一眼，跪着的赵公子。 似笑非笑的说：“实不相瞒，我觉得我还是挺有佛性的。” “说不定，还有佛法护身。” “就不知道赵公子，你的心诚不诚了。” 赵公子跪在地上，赵策站着。 他得仰头看赵策。 这莫名的就比别人矮了一截。 赵公子想站起来，那边他爹和奶奶却都还跪着。 赵公子一脸憋气。 “就你，还想佛法护身？” “你这个泥腿子，别站着和本公子说话！” 赵策略有些嘲讽的说道：“赵公子不是说我心不诚吗？” “我就让赵公子看一下，这佛祖是怎么保佑我的。” 说着。 在众人的注视下。 便直接拿起了供桌上的猪骨头。 赵策说道：“佛光普照是吧？我来试试是不是真的这么灵。”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 他直接抓着这骨头，伸进了正在翻滚的油锅里。 “啊！！” 众人见到赵策的动作，都尖叫出声。 “那是滚烫的油锅啊！” “这小郎君是疯了吗？这样手岂不是要没有了？” “人家大师有佛法护身，才不怕，这小郎君怎么敢做这些？” 随后。 “咦？不对呀。” “他的脸色怎么一点都不痛苦，看起来还很从容。真的不痛吗？” “难道他也有佛法护身，也是个得道高僧？” 旁边的圆空大师，见到赵策这一番动作。 脸都绿了。 这本来是该他装的逼，怎么被别人抢先了？ 角落里探出小身子看着的苏彩儿，脸色发白。 她看着夫君的动作，当即手抖着就要走上去。 旁边的秀才公直接出声道：“你夫君看起来一点都不痛，还挺厉害啊。” 苏彩儿再一看，确实夫君眉头都没皱一下。 甚至还看着她这个方向，对着她轻轻用口型说“没事”。 只是看着夫君的手在油坊滚的油锅中,苏彩儿的脸色还是有些煞白。 那边的赵公子是彻底跪不住了。 他“噌”的一下站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的走了过去。 “你的手不痛？” 赵策老神在在地说：“佛光普照嘛，估计正巧照到了我身上。” “赵公子，你现在看我这心诚不诚？” 赵公子一脸古怪的说看着赵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突然。 “这是......什么声音？” 赵公子一脸惊恐的看着油锅。 这时。 赵策感觉到油锅里的温度，开始慢慢上来了。 手中的骨头，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一阵恐怖的鬼嚎声，从油锅中响起。 很快，一阵阵古怪的鬼叫声，从油锅中逐渐响起。 声音刺耳，极为恐怖。 众人都纷纷大惊，都往后退。 “恶鬼在油锅里面受刑了！这个后生，真的代替大师要超度了这饿鬼么？” 众人惊恐的退出去了不少，生怕走近了会受到这恶鬼的攻击。 赵公子也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听着这声音，腿有些软。 这声音愈发凄惨。 赵策却脸色不改，淡定的站在油锅面前，似乎丝毫不怕。 赵员外一家，都吓得呆跪在原地。 “这就是在我们家里的饿鬼？” 赵员外跪着，吓得腿都抖了起来。 感觉到里面的温度开始烫手了。 赵策才把手从油锅里拿了出来，骨头却留在了油锅里。 油锅里面的骨头还在发出尖叫声，鬼嚎声。 赵策对一旁的赵公子说道：“赵公子，我心不诚，这恶鬼我带不上来了。” “既然你心这么诚，那便由你把这受过油锅之刑的恶鬼带上来超度吧。” “请吧。” 赵公子一脸菜色。 “这是油锅啊，我就是个肉体凡胎......” 说着，又觉得不对。 他是肉体凡胎，那赵策是什么？ 赵策轻笑一声：“我心这般不诚，都有佛法护身。” “赵公子心这么诚，自然佛祖更是保佑。” “你怎么会怕这区区的油锅？” 圆空大师嗫喏着，看了一眼油锅，眼皮子跳了一下。 旁边的赵员外赶紧说：“这位后生，啊不！这位大师。” “这鬼一直在发出鬼嚎声，这可太吓人了，有什么办法能够止住啊？” 赵策建议说：“让令公子从油锅里把这骨头捞出来不就好了？” 赵员外看向自己的儿子。 赵公子来不及瞪赵策。 当即惊恐的对自己的亲爹说道：“爹你可别坑我啊，这是油锅。” 第53章 佛光普照下的菜市场 赵员外干笑一声，把眼神移开。 自己的亲儿子不能坑，那只能换别人了。 他转向旁边的圆空大师。 “大师，这个恶鬼炸了这么久了，估计可以超度了。” “还请你赶紧把它捞出来超度了吧。” 矛头便又指向了圆空大师。 圆空大师看着这渐渐趋向平静的油锅，脸上的肥肉抖了抖。 他指着赵策说道：“这位男施主刚才不是说他有佛法护身吗？让他捞出来不就好了。” 赵策摊手，直接大剌剌的说道：“我不信佛，我心不诚，我捞不出来。” 圆空听着他这无赖般的发言，瞪着眼睛道：“你方才还说你有佛法护身呢。” 赵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赵公子。 赵公子生怕这矛头又指向自己，赶紧往赵员外身后躲了躲。 这个赵策今天是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和之前变了一个人似的。 自己完全看不懂他了。 赵策又说：“我这只是一个小把戏，真正有本事的还得是看大师你。” “你看这鬼叫的这么凄惨，估计也差不多了。” “出家人慈悲为怀，这鬼被炸死了，大师不就杀生了吗？” “还请大师赶紧把它捞出来超度了。” 说完，赵策又看向赵公子。 “要不还是心诚的赵公子你来？” 赵公子摆摆手，又往后退了几步。 “我不来我不来，这事还是得大师去。” 赵员外也赶紧说：“大师，这鬼一直在叫着，叫的大家都心慌慌。” “赶紧动手吧。” 周围的百姓也赶紧说：“大师快点动手吧。” 圆空大师绿着一张脸，看着那温度越来越高的油锅。 他摇摇头说道：“贫僧刚才跟佛祖借的法力已经用完了。” “现在没有法力加身，只能让它这样了。” 赵策催促道：“大师，就算这只鬼以后要转世成为一头猪，那也是生命啊！” “大师你这么慈悲，居然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就这样死了？” “这不就等于给赵员外一家又背上了杀孽？” “又”字，赵策特意加重了语气。 这话一出。 赵员外和赵公子都惊醒了过来。 背了杀孽？ 这怎么可以？ 赵员外赶紧又从身上掏出一个钱袋子。 “大师，那你再向佛祖借点法力吧。” “借完法力，把这个恶鬼从油锅地狱里捞出来，给他超度了！” “不然我我家里平添杀孽，这可怎么办才好？” 大师的手被赵员外拉着，手中被硬塞了一个比刚才还鼓鼓囊囊的荷包。 但是他还是摇了摇头。 “借不到了，借不到了。” “佛祖刚才已经走了，去普度别人去了。” “都怪贫僧学艺未精，还是得回山里去再进修才行。” 说着就要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那锅里的骨头，还在发出凄厉的叫声。 赵员外简直是头都大了。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儿子。 赵公子一脸的无语。 赵员外想了想，还是又把眼睛离开了。 看着旁边收拾东西的大师。 赵员外有些不高兴的说：“你一个神功大成的大师，肯定有什么看家本领。” “还请大师赶紧使出来吧。” 方才大师露出的那几手，让大家都看见了。 现在大家可是对这个大师那高深的法术，佩服不已。 大师说：“你要不给我拿一双筷子，我给它夹出来。” 此话一出，赵员外顿时傻眼了。 周围的百姓，也都面面相觑。 赵员外嘴角抽了抽。 “拿了筷子来，我自己不也能夹？” “这没有法力护身，直接拿出来的，能顶用？” “肯定是要像一开始大师你说的那般，亲自用手拿出来啊！” 大师一挥手。 “那就免谈，老衲要走了，回山里去给佛祖诵经祈福，求佛祖保佑你们。” 那油锅里的叫声，已经开始弱了起来。 赵员外生怕自己家里，在大庭广众之下，背上一道杀孽。 “大师、大师你别走啊，你答应好帮我们处理了这件事情的。” “这才做到一半，你不得把它给超度了才能走。” 大师摇摇头，说要筷子。 要不直接捞出来。 就是不肯再伸手。 赵策在一旁提醒道：“大师有佛法护身，赵员外你拉着他的手去捞，不也一样？” 一言惊醒梦中人。 赵员外直接拉着大师的手，说：“大师得罪了。” 说着，便要拉着大师的手，要往油锅那边去。 赵远外身材挺胖的，这个大师的身材也不遑多让。 两个人拉着手，互相僵持着。 大师嘴里说着：“赵施主你这样就不对了啊，你这样我要让佛祖责罚你的。” “快放开老衲的手。” 赵员外一脸的苦相。 这大师怎么回事？ 先前还是一副大义凛然，舍身就义的样子。 怎么突然间就退缩了？ 居然还要用筷子去油锅里面捞。 拿着筷子，谁不能捞？ 还有你大师什么事？ 但是这大师的一身本事，他也是亲眼所见的。 所以肯定不能让这大师轻易的走了。 见拉不动大师，赵员外喊道：“儿子快来帮忙。” 赵策一脸戏谑的对旁边的赵公子说：“赵公子，你父亲为了你，连佛祖都要得罪了。” “你还不快去帮忙？” 孝字当头。 赵策都这么说了，赵公子就算不想干，也没办法了。 赵公子瞪了他一眼，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赵员外在前头拉，赵公子在后面推。 大师的马步也扎不稳了。 被推着向前。 周围的百姓，看到赵员外两父子这一番动作，都有些想笑。 但又只能忍住。 一些围观的读书人，看着平时被大家交口称赞的，所谓高风亮节的赵公子，这般动作。 都呆愣在场。 这、这说好的读书人的仪态呢？ 圆空大师挣扎不已。 嘴里喝道：“你们敢这样对佛祖不敬，我这就回去告诉佛祖，让他惩罚于你们家。” 赵员外苦着一张脸说：“佛祖是慈悲为怀的，普渡众生的，怎么会惩罚我们家呢？” “这恶鬼才是会害我们家的嘛。” 赵策点头，赞同的说道：“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这两父子合起来，都很难推动这个大师。 于是赵员外又吩咐旁边的小厮一起过来帮忙。 原本是佛光普照的现场，却乱糟糟的。 跟赶集的菜市场一般...... 第54章 贫僧要大开杀戒了 赵员外一家人众志成城。 老夫人还在旁边说着：“大家使点力啊，大师的脚开始移动了。” 大师脸色扭曲，逐渐被带到了油锅面前。 感受到那油锅传来的温度。 大师惊恐的喊道：“住手，你们快住手。” “你们再这样，老衲要生气了！” 赵员外他们此刻怎么能住手呢？ 油锅里面的叫声已经越来越小了。 这捉鬼不成，自己家反而要背上一份杀孽。 这要是传出去，他儿子的名声岂不是要背上了一个污点？ 赵员外抓着大师的手，艰难的拉着。 终于放在了油锅上面。 圆空大师大声喊道：“放手放手，贫僧自己来！” 赵员外一听，这大师肯配合了。 赶紧放下了手，一张胖脸热的通红，嘴里不停的喘着粗气。 赵公子也一脸不耐的看着这大师。 想起自己刚刚那些丢尽脸面的动作，他就想啐这大师一口。 所有人都一脸期待的看着圆空大师。 圆空大师看着这油锅。 又转头看了看周围围着他的人。 他脸上的肥肉抖了抖。 突然说，大师说道：“贫僧要拿我的禅杖来，找他借点法力。” 赵员外点头说：“招财，去把大师的禅杖拿过来。” 大师摆摆手，“我自己去拿。” 说着，转身开始往供桌那边走。 “哎，大师你的禅杖在那里啊。” 赵员外见到大师方向有些偏了，赶紧好心的叫了一声。 圆空大师，此时对这个赵员外，可谓是恨极了。 自己行走江湖多年，居然要被这样给拆穿了。 拿回自己供桌旁的禅杖的大师心中一喜。 找准方向，就要脚底抹油，撒开腿跑路！ 嘴里还喝道：“都让开！” “不然老衲我今日要开杀戒了！” 只要入了这人群，再想抓到他，就难了！ 这般想着，圆空脚下的步子不禁加快。 “咦？” 说好的加速度没有了。 大师刚迈开的脚步,直接被定在了原地. 甚至还因为抓着禅杖，惯性之下，往非但没有往前跑，反而身形往后退了几步。 早有预感的赵策，直接迈步，抓住圆空大师权杖的另一头。 凉凉的说道：“大师这是要跑路吗？” 留下的几个和尚，也纷纷要做鸟兽散。 赵员外一家人，呆若木鸡的看着撒开腿要跑的大师。 以及这些要跑路的和尚。 全部都傻眼了。 这什么情况？ 圆空大师回头，看着拽住他权杖另一边的赵策。 横眉倒目，怒吼道：“放开，不然休怪老衲不客气了！” 赵策一只手轻松的拿着他禅杖的另一头。 圆空使劲挣扎。 站在原地的赵策，却纹丝不动。 圆空大师不可置信的吼道：“你这是什么妖孽？怎么力气这么大？” 说完，一咬牙。 就要把他这最值钱的禅杖给放弃了。 赵策，见状直接抓住手中权杖的另一头，往旁边用力一挥。 大师还来不及放手。 只觉得手中一股大力袭来。 整个人便被这禅杖带着，往旁边飞扑而去。 那边拿着钱袋子，正要逃跑的和尚。 直接被飞过来的大师狠狠砸中。 被砸中的人，哎哟哎哟的在地上喊着。 这大师被摔了个狗吃屎。 但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正欲起身。 那柄叮当作响的禅杖，已经抵在了他的胸前。 赵策脸色淡淡，手中拿着他的禅杖。 似乎是轻轻的抵在自己的胸前。 但是圆空大师却觉得，自己的胸口，抵了一颗巨石一般。 围观的百姓，都退到了最外面。 “嚯，这小郎君，力气怎么这么多？” “直接抓着大师的禅杖，把他抡飞了？” “这大师看起来，都快有这后生两个这么大只了！” 大家看着赵策的动作，都惊叹连连。 苏彩儿着急的看着。 又不敢上前去。 怕自己上去，会成为夫君的麻烦。 旁边的秀才公，倒是啧啧称奇。 “这后生，明明穿着长袍，也是个读书人。” “但是看起来，他一个人能打一群读书人啊......” 那边的赵策看着躺在地上的大师，笑道：“大师，跑的这么急，做什么？” “赵员外说你事情没办好，让你再留一下呢。” 想了想，免得一些小鬼会对他纠缠。 他又加了一句。 “哦，我也姓赵，是赵员外找来拆穿你把戏的人。” 圆空在地上扑腾着，死命的挣扎。 额上的青筋都显现出来了。 然而这瘦瘦高高，身着长袍的读书人。 只单手拿着禅杖，就把他彻底制住了。 赵策转过头，对呆站在一旁的赵员外说道：“拿绳子来，把他们都绑了带去官府去。” 对着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赵员外一脸宕机的表情。 “这、这是做什么？” “大师，你这突然跑什么？” “还说要开杀戒？” 躺在地上，因为挣扎，大口喘着粗气的大师，正想辩解。 赵策手中的禅杖，突然用力了一点。 他被压的喘不过来，断断续续的。 也崩不出几个字。 油锅里的鬼叫声，已经只剩下一点小小的。 赵员外看着地上扑腾的大师。 又看着制住他的另一位大师。 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饿鬼怎么办？” “都要变成油炸鬼了！” 赵策不疾不徐的说道：“这根本不是什么饿鬼。” “这些和尚，全都是骗子。” “他们根本没有什么佛法护身。” “这一切，都是他们的一些小把戏而已。” “方才赵员外请我拆穿他们，他们也怕被人拆穿，所以就直接逃跑了。” “骗子？” 赵员外不可置信的说道：“可是他这个大师，在众目睽睽之下，六天不吃不喝。” “就这，还脸色红润，行动自如。” “还有方才那个神龟指路和那个畜生的头。” “这怎么可能是骗子呢？” “难道我们亲眼见到的，都是假的？” 油锅里面的恶鬼，还在低叫呢。 却有人说大师是骗子。 这确实很难让人信服。 赵策问道：“赵员外，你猜我为什么敢伸手下着油锅？” “难道我一个不信佛的人，真的有佛法护身吗？” 赵员外迟疑道：“这......” “可能你比较特别，所以佛祖就保佑了你？” 赵策无语的说：“自然不是。” 第55章 不知为知，就是无知也 “这油锅的下层，是醋。” “醋在很低的温度就会开，我刚才伸手下去的时候，正是醋开的时候。” “所以并不会烫手。” “但是后来油内的温度慢慢上来了，这大师便不敢把手伸进去了。” “所以，我并不是有什么佛法护身。” “而是这一切，都是他们的小把戏而已。” 赵员外一脸的茫然。 “至于那神龟引路，这更简单。” 赵策继续解释。 “那个裁成乌龟的白纸，用熊狗胆汁和鲤鱼胆汁混合搅拌，然后涂在乌龟上再晾干。” “这白纸，放入水中，就会出现这样的惊恐游动的情况。” “至于那个猪头......” 赵策看了他们一眼。 赵员外他们，都眼巴巴的看着等着赵策的科普。 赵策却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我说了，你们也不懂。” 赵员外赶紧说：“我听不懂，但是我儿子是个读书人，他肯定能懂。” 赵公子有些害怕的被推到面前，看着赵策。 刚才赵策那动作，他可是都看到了的！ 他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之前他们就恩怨不少。 自己之前这样对赵策，居然没被他打死。 这要是赵策反应过来，气不过，现在直接打他。 恐怕在场的人都拦不住！ 赵公子越想，越有些怕。 他磕磕巴巴的说：“你、你说，我听......” 赵策说：“行，那我就说给你们听。” “有一种溶液叫做销溶液。” “将销溶液用净毛笔蘸之，在纸上一笔画出这个猪头的形状。” “这张纸干透之后，表面上看只是一张平平无奇的白纸。” “然而在记号处先接触香火，燃尽后，这纸上画着的图案便会显现出来。” “这么说了之后，你可听懂了？” 赵员外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赵公子也不好说自己没听懂，只夸下海口说：“懂了懂了。” 赵公子说完，人群中却传来一声哄笑声。 站在苏彩儿旁边的那个秀才公，看着赵公子，捧腹大笑。 看到赵员外他们都看向自己。 秀才公大喇喇的说道：“所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你这不知为知，就是无知也。” 秀才公说完。 赵公子的脸色，就一阵白一阵青的。 赵员外还适时的补了一刀。 说道：“李秀才的意思是说，儿子你这是不懂装懂吗？” 那被称作李秀才的秀才公，对着赵公子咧嘴笑了一下。 赵公子被自己的亲爹直接拆穿，脸上直接挂不住了。 他嘴巴张了张，也放不出一个屁来。 最终，只能尴尴尬尬的立在一旁。 赵员外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揭了亲儿子的短。 不过赵员外还是迷惑。 毕竟大师不吃不喝，在他们家门口静坐了六天。 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这不是传说中的辟谷神功，是什么？ 赵员外把这疑惑说出来之后，赵策却轻笑一声。 他收回笑容，正色道：“所以，我方才就说了。” “要你绑着他们去报官！” “他们不是什么僧人，而是杀人犯！” “这些人，手上恐怕沾染的，不止一条人命！” 赵员外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大师。 “杀人犯？” 他家花了大价钱，闹得整个城里的人都知道。 结果请的，却是一堆杀人犯？ 赵策指着这大师脖子上的佛珠说道：“大师初进城时，脖子上的佛珠有24颗。” “如今只剩下18颗，剩下的6颗哪里去了？” 此话一出，赵员外有些愣住了。 旁边的赵公子则率先反应了过来。 “这佛珠里藏了食物！” 赵策说：“这佛珠并不是什么食物。” “一个人不吃不喝，打坐六个日夜。” “就算有这么一点食物，没有水，那也不可能会这般的红光满面。”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这佛珠，其中大有来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所谓的孩儿丹......” “孩儿丹......” 在场的人，有些听说过的，当即就变了脸色。 孩儿丹可不是普通的东西。 是用未出生的婴儿所制成。 怪不得赵策说，这伙人手上沾染了不少的人命。 赵策说：“赵员外，你直接让人带着他去报官，同县尊大人说明此事。” “只要审一审这伙贼人，一切自会水落石出。” 赵员外一听，脸色当即也变了。 他也不敢怠慢，赶紧让人把这伙人押到县衙去。 “你这假大师，居然敢哄骗于我！” “老子这就带你去报官去！” 说着，那边的小厮已经拿来了绳子。 赵策收回制住大师的禅杖。 这大师居然还有力气挣扎。 几个小厮一拥而上，才把他给制住。 赵员外看了看大师，又看了看赵策。 嘀咕道：“这后生力气这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的是佛法护身呢。” 人押走了。 围观的百姓，也就跟着去县衙准备看热闹了。 原本热闹哄哄的赵府门外，就剩下了赵员外一行人。 那李秀才看热闹散了，也就大剌剌的说：“没热闹看了，还是喝酒去罢。” 说完，就晃晃悠悠的走了。 赵策也走回了小姑娘的身边。 苏彩儿看事情落定。 她那悬着的一颗心也就落回了原地。 “夫君，你有没有受伤？” 苏彩儿有些紧张的拉着赵策，检查了一下。 赵策笑道：“自然没有。” 两人正想再说说话，那边的赵员外直接带着人走了过来。 “这位赵公子，请留步。” 赵员外今天，也是倒霉透了。 原本是想求神拜佛，让自己家消灾解厄的。 却不想，请来了一伙儿手中沾满鲜血的贼人。 赵员外的脸色，说多好看那都是假的。 今日要是他们被这大师骗了，把这大师妥妥帖帖的送走。 到时候大师被抓住，这事要是传出去，他家岂不是成了帮凶？ 幸好这个年轻人把这事给揭穿了。 不然他们家可就麻烦大了。 思及此。 赵员外对着赵策，恭敬的说道：“这位小先生，还好你见多识广。” “若不是你，我们家还差点把这贼人当成是恩人了。” 赵策看了一眼旁边的赵公子，意味深长的说道：“令公子满腹才华，就算我不揭穿这伙贼人，令公子自然也会。” 赵公子想到自己刚才，还跪下来拜了这所谓的高僧。 后面还帮着他爹，去推这个高僧做法。 一想到这些。 赵公子就觉得他这读书人的脸面，算是给丢尽了。 他有些责怪的看了一眼赵员外。 都怪他爹！ 不然他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这么多丑事！ 第56章 永远留在夫君身边 那边赵员外还恭敬地对赵策说：“这位小先生还请到府上一聚。” “等到公堂那边出了结果后，我们赵家自有重谢。” 赵策无所谓的说：“重谢就不必了。” “这案子，今日未必能审理出结果来。” “要不是令公子非要我跪，我估计也看不出这假和尚的问题来。” 赵公子的脸，已经黑成锅底了。 这赵策现在虽然不满嘴之乎者也了。 但是却句句都在损人。 关键他还找不到话回怼！ 不过想想赵策刚刚那身力气。 赵公子又赶紧往赵员外身后缩了缩。 罢了罢了。 不过一个被退学的泥腿子。 就不跟他计较了。 赵错轻飘飘的看了一眼赵公子。 赵公子和他对视了一眼，又赶紧把眼神收回了。 赵策又说：“对了，那油锅里的骨头，你们可得小心处理。” “最好掩埋之前，撒些硫磺粉末。” 赵策说完，也不准备再留了。 他直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赵员外还想再留。 赵策已经直接拉起苏彩儿的手。 转身走了。 苏彩儿微微垂着眼睑，乖乖的被他拉着。 感受到手中两人手中相握的温度，她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回了原处。 赵员外看着赵策的背影，问自己的儿子：“你认识这个后生？” 赵公子脸黑黑的说：“前同窗。” 赵员外皱眉道：“怎么变成前同窗了？” “可惜了，这么博学多才的一个人，还想让你和他打好关系来着。” 赵公子心想，这关系是打不好了。 估计人家想打死自己的心就有…… 想起赵策被夫子退学的这件事，赵公子心里也有些不自在。 当时他带着人，进去直接抓到了赵策。 被人捧了几句，就直接把这件事宣扬了出去。 以至于赵策被夫子退学了，连科举都考不了了。 这般想着。 赵公子就觉得一顿哆嗦。 “这事也不能全怪我。” “毕竟就算人家指错了路，他也确实是闯了进去？” 赵公子这般说着，又觉得他也不算做错。 “反正这赵策家里穷，这样他不去青楼了，也能省点钱。” “就让他在家里做农活，好好过日子吧。” “那什么花魁，也不是他一个农家人能肖想的。” “我这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不是？” 赵公子嘀咕完，又觉得心中好受了许多。 那边的赵员外他看一直在自言自语。 直接喊道：“儿子，你带人到县衙去，看看县尊大人如何审理此案。” ...... 大街上。 赵策牵着小姑娘的手，离开了赵府门外的空地。 苏彩儿的手有些凉，似乎对刚才的事情还有些心有余悸。 赵策捏了捏她的手，问道：“手怎么这么凉？” 苏彩儿小声说：“方才太害怕了。” 刚刚看到自己夫君，把手伸进油锅里的时候。 她的心脏几乎都要停掉了。 虽然知道他的夫君很厉害，但心中还是会很担心。 赵策抱歉的说：“是我的错，虽然我自己清楚那些事情。” “不过没有提前和你说明，让你担心了。” 这是苏彩儿，今天听到夫君的第二次道歉了。 她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夫君是家里当家的，怎么怎么能一而再的，向自己一个妻子道歉呢？ 苏彩儿抬起她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神，有些磕磕巴巴的说：“夫君没有错。” “只是我我太担心了一些。” “我知道夫君自己是有分寸的。” “我、我对不起才是......” 赵策低头，笑着看到小姑娘因为着急，大眼睛里都蒙了一层浅浅的水雾。 他揉了揉小姑娘的小脑袋，无奈的说：“做错了事，自然需要道歉。” “不管是丈夫还是妻子。” “我让你担心了，自然是我的错。” 苏彩儿又小心的看了他一眼，看到夫君朕眼神柔和的看着自己，确实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她才鼓起勇气，小声说：“那夫君，我们日后还是不要看这些热闹了。” 刚刚夫君说了，那伙僧人是杀人犯。 她想想，还是觉得很可怕。 赵策点头，说：“行，以后不看了。” “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不管别人。” 苏彩儿听见夫君的话，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 她的夫君和别人家的男人，真的很不一样啊...... 从来不会因为自己做什么事情而责备她。 还会因为做错事，向她这个做妻子的道歉。 苏彩儿的心，酸酸涩涩的。 自己活了快16年了。 为了生活，自己一直都是那个卑微道歉的角色。 尽管如此，还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得不到任何人的喜爱。 可是在夫君的身上，她却感觉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苏彩儿没有什么文化，不知道尊重这两个字是什么。 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只是觉得，她的夫君太好了。 她会努力，永远的留在夫君的身边...... 小姑娘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赵策也没再说话，带着苏彩儿慢慢往前走。 原本赵策还想着去找赵文生，把糖的事情说一下。 但是这个热闹看的时间太久了。 现在时辰也不早了。 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还是下次出来再去找他好了。 先去把要用的工具都买好定下来才是。 正好经过布庄。 赵策拉着小姑娘便走了进去。 “两位客官，请问有什么需要的？” 赵策这短短的几天，来了两回布庄。 门口的伙计都记得他的样子了。 见到他过来，热情的迎了上去。 赵策说：“要买些做鞋的工具。” 伙计伙计低头看了一眼赵策旁边，苏彩儿有些陈旧的草鞋。 热情的说：“好咧，还请随我进来。” 因为早上在杂货店经历过了。 苏彩儿倒是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被夫君拉着，便乖乖的跟了进去。 赵策说：“要买什么，你直接同伙计说？” 苏彩儿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犹豫的点了点小脑袋。 小姑娘声音虽然小小的、怯怯的。 但是也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了。 “要纳鞋底的大针，还要做鞋面的布......” 第57章 比睡觉，更羞的事情 伙计听了之后，很快就帮她把工具都找齐了。 只是这鞋面的材料，看起来却像是小娘子用的。 苏彩儿小声说：“我、我给我夫君做鞋的......” 伙计恍然大悟。 “哦，是我疏忽了。” 说完，又找了男人用的布料出来。 苏彩儿原本的意思是，她是给夫君做鞋子的。 小娘子用的材料，并不需要。 旁边的赵策却直接问：“你的鞋要不要换些有花样的鞋面？” “我看村里的那些小娘子，穿的都是有花样的鞋子。” 苏彩儿小声说：“我不用呀。” “我穿草鞋干活方便的。” 赵策低头，看了看她那双小草鞋。 上面都磨出细细的草碎来了。 苏彩儿看夫君低头看着她的鞋子，她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小脚。 “夫君，别看了......” 赵策看小姑娘的小脸都红红的了，不由的笑道：“不看了。” 不过结账的时候，还是要伙计多拿了两样小娘子用的鞋面布料。 “夫君给你买工具，但是还得你自己亲手做出来才能穿了。” 赵策说笑道。 苏彩儿抿了抿小嘴，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要最便宜的那种就好了......” 赵策的回答，是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布庄买完东西。 店铺的伙计殷勤的把他们送出去。 赵策带着小姑娘，又找人问了卖瓦缸的人家。 这店并不是开在大街上的，而是在里面的巷子。 不过幸好赵策方向感极好。 找人问了路后，便带着小姑娘直直往里面走去。 到了卖瓦缸的人家门口，挑了几个大小适中的瓦缸。 然后又定做了几个瓦溜。 听说有人要打造这种器具，那店家还有些奇怪的愣了一下。 不过他们打开门做生意的，也不好问太多。 只说：“我们做是能做，不过开窑烧的话，得重新做模具。” “得等几日才行。” 赵策笑道：“不碍事的。” 交了定金后，拿了一个代表店家的木牌子。 说下次拿着这个木牌子过来，直接付尾款拿货。 东西也都挑选好了。 只需要再加20文钱，这家店铺就可以帮忙送货。 赵策一听，这还省了他叫牛车来运货的麻烦。 当即同意了。 两人也不打算在闲逛了，准备直接坐着这家送货的牛车回去。 给了一个伙计2文钱，让去叫牛车的伙计，去帮他们把留在杂货店的箩筐给搬了回来。 箩筐拿回来后，苏彩儿还蹲地上，仔细的检查了一遍里面的货物。 那拿东西回来的伙计说：“那店家说了，你们的东西，他都有好好帮忙保管的。” “必定不会丢了东西。” 赵策笑道：“自然是信得过你们的。” “不过我们家离得远，就怕少买了什么东西。” “所以我娘子细心检查一下，也是好事。” 那伙计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确实是这样......” 赵策看向蹲在地上的苏彩儿，对着她扬了扬眉毛。 苏彩儿也对着他，笑出了几颗小白牙。 把箩筐上面的那把新扇子拿在手里，才站了起来。 东西都装运好。 店铺派了一个伙计，一同坐在牛车上。 赵策两人，坐在车尾的位置。 车上装了不少的货物，坐的地方也不多了。 赵策腿长，不能把脚垂下去。 他只能打横坐在车尾处。 而苏彩儿，则垂着两条小细腿在车外，偶尔晃一下。 从城里出发，牛车一路从走到城门口时。 还能听到不少刚从县衙看热闹回来的百姓，嘴里都在议论着刚才那个大师的事情。 “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孩儿丹。” “天呐，这也太耸人听闻了。” “是啊，方才赵员外门口那个后生，一开始说了这种东西。” “我当时还在琢磨着是什么东西。” “结果现尊大人一听，当即就紧张了起来，连连追问。” “那脖子上的佛珠解下来，化到水里，居然是白色的油脂状的！” “可惜这几个和尚嘴太硬了，丝毫不肯透露半句。” “不然县尊大人也不用先把他们关进大牢里面，说是慢慢审问。” “估摸着，这是要用刑了。” 牛车一路驶过，赵策也听了不少。 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 这伙僧人，看起来慈眉善目的。 但其实眼中隐隐带着血光，一看就是手中沾过鲜血的。 而且据说是赵员外的老母亲，从山上请来的。 那可能还有其他的同伙。 所以赵策那时候才说自己是赵员外，请来拆穿他们把戏的。 总之。 正好他也姓赵。 冤有头债有主。 要是有人要找麻烦，直接去找赵员外家里就行了。 反正他们家大业大的。 也不怕那些麻烦。 总之，这件事在他这里，也算是过去了。 剩下的事情，就让赵员外一家去烦吧。 旁边的苏彩儿听了，也有点害怕。 偷偷的往背后的夫君又靠近了不少。 感觉到那贴过来的小身子，赵策笑道：“不用怕，真有什么事我会保护你的。” 苏彩儿有些羞涩地说：“嗯，夫君会保护我的。” 牛车渐驶出了城门口. 现在是大中午的，一路上也没有什么人了。 苏彩儿还保持着靠在夫君手侧的姿势，只觉得安心无比。 是啊。 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夫君肯定会保护她...... 看着周围不断倒退的景色，苏彩儿心情也不见变得轻快了起来。 手中拿着的蒲扇，偶尔会开心的扇两下。 吊在车尾的小细腿，也轻轻的晃了一下。 突然。 一只节骨分明的大手，从她的背后，绕到了腰间。 直接环在了她的小细腰上。 头顶一阵温柔的声音传来。 赵策说：“有些危险，我抱住你，别掉下去了。” 说着便伸手把小姑娘的腰松松环住。 环住之后，赵策想，小姑娘这小腰也太细了吧。 感觉自己张开手掌，都差不多能把她丈量完。 低头。 看到小姑娘又红红的小耳尖。 赵策不由得，又轻笑了一声。 苏彩儿的小身子，有些僵住了。 好一会，才有些羞涩的动了动。 随后，她忍不住低下头，看了一眼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 手指修长，上面根根经络分明。 看了一会，她又觉得实在太害羞了。 以前路过的时候，听村里的那些大婶们说，说晚上睡觉多害羞的话。 但是现在苏彩儿才知道。 原来还有比晚上睡觉，更羞的事情呢！ 第58章 都会变好的 等到苏彩儿回过神来的时候，牛车已经进了村子里面。 现在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 村子里不下地干活的人，都带着小孩在大槐树下纳凉。 牛车一进村子，大家的眼光就盯着车后面的两人。 不过有些人的眼光，似乎有些古怪。 苏彩儿赶紧把自己的头低了下去。 看到赵策他们买了这么多的瓦缸回来，大家都很是感兴趣。 有些和赵策家里没有恩怨的，就大着胆子走了上去。 跟着牛车，问赵策：“你们家买了这么多东西，你发大财啦。” 赵策家里先前卖地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 因此看到赵策这一大车，不知道有什么用的东西。 不少人都想着他又去问自己大伯要钱，出去乱花了。 有人便从后面大声说道：“该不会是又拿你大伯家的钱，出去大手大脚的花了吧。” “你说你好好的一个读书人，被学堂退学了就算了。” “还买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回来，这多少钱都不够你败的啊。” 赵策一听，看了那人一眼。 其他人也说：“赵老爷，你这被学堂退学了，这是不是不能参加科举了？” “读了这么多年书，浪费了这么银子。” “真是造孽哦。” 人群中，早上和赵策他们一同出去，说苏彩儿是灾星的那个大叔。 听到那人的话，赶紧往后退了退。 他刚刚在城里刚看完赵员外家里的热闹回来。 听到那些围观的读书人说，赵策被学堂夫子退学的事情。 回来之后，他跟旁边人吹嘘的时候，就顺便讲了出来。 这下子被人直接说出来，可以说是全村人都知道。 赵策被学堂退学的事情了。 赵策看了众人一眼，淡淡的说道：“我的事情，就不用各位费心。” 说完。 牛车也不停。 慢慢驶离了这里。 剩下的人，嘴里也不停。 纷纷朝别人打听着赵策的事情。 那看了热闹的大叔，便朝众人解释：“今日赵员外门前不是有热闹看吗？” “我去城里的时候，就正好看了一会。” “这赵策今天可真厉害。” “那大师做法可厉害了，我都跪下来拜了好几回。” “不过，那赵员外的公子说了，要赵策拜菩萨，找一个愿意教他的夫子。” “这赵策估计一气之下，就把这假大师给揭穿了。” 其他人听了他的话，有人皱眉道：“找一个愿意教他的夫子？” “这是说，先前那个夫子，都不愿意教赵策了？” “那肯定是了。” “有些看热闹的读书人也说了，赵策他被学堂退休了！” 村里的人听了之后，一片哗然。 “什么？被学堂退学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原本赵策在村里风评不好，大家也就偶尔调侃一下他。 但是想不到，他居然被学堂退学了。 那以后赵策，不就连科举都没办法去考了？ 而且这赵策被夫子退学了。 那以后他们村的孩子，估计都不能读书了！ 毕竟这名声传出去，可是一整个村子的人都蒙羞的！ 大家听了这话，都纷纷骂起了赵策。 “这不是整天什么圣人言的吗？赵策这是做了什么事情？” “我家小孙孙明年还打算去城里找个夫子开蒙的，这下子岂不是城里的夫子都不敢收我们村子的人了？” “村长知道这件事情吗？他怎么不同我们说？” 不少人嘴里都骂着。 毕竟。 在古代。 一个人的名声不好，连累的，可能是一整条村子。 更不用说是读书这种大事。 赵策因为和六叔一家战斗，挽回的一点名声。 这下子，是变得更坏了！ 而且不同于以前那调侃居多的。 现在大家是对他心里都有了怨气。 六婶刚带着自己家的孙子，来到不久。 听到大家骂着赵策的话。 她不禁开口说道：“估计人家赵策，是想换一个夫子教吧？” “我听闻有些夫子，收的束脩比较少。” “赵策现在都亲自下田干活了，肯定是因为家里银钱不够了，所以才想着换一个夫子的。” 六婶这么一说，大家又觉得有点道理。 “这......” “好像也有这可能。” 六婶还说：“大师都有假的，城里那些人的这点话还是不能尽信的。” 读书的事情，他们庄稼人确实也不懂太多。 但是六婶说的那些话，也确实听起来很像那么回事。 这几天赵策都要下地干活了。 估计家里是真的穷的揭不开锅了。 城里的夫子，没有束脩的话。 是肯定不会愿意白教的。 这般想着，大家又觉得这事确实可能是这样。 “不过，赵策刚才不是还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吗？看起来也不像家里穷的样子啊。” “他先前不是说自己家那小娘子带了不少嫁妆过来吗？估计花的就是自己妻子嫁妆的钱吧？” “不过他那小娘子带了嫁妆来，他连块好布都不舍得给人家买。” “赵策也忒不厚道了。” 这般说着。 大家又把话题从赵策被学堂退学，到鄙视赵策要花女人钱上了。 有些家里有要读书的人。 则往村长家里走，准备问清楚情况。 六婶见状，又帮赵策说了几句。 大家便又把话题，转向方才赵策揭穿假大师的事情。 一码归一码。 这大叔看了赵策的一番表现，也是一顿吹嘘。 把众人听的惊叹连连。 这一场大槐树茶会话。 可谓是八卦十足。 听的水桥村里的众人，心满意足。 ...... 另一边。 逐渐走远的赵策，听着那些人的嘀嘀咕咕，心中也有些无奈。 这天崩开局，他也实在是暂时没有办法。 毕竟一开始错的，确实是他。 总不能下车，跟村里人去对骂...... 算了，还是先由他们说去吧。 自己现在也确实没有什么实力。 更加控制不了他们要说什么。 原本自己还有一个读书人的身份，现在还被学堂退学了。 想到这里，赵策也是一阵心塞。 还是得赶紧正经找个夫子，回去读书才是。 苏彩儿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转头，有些心疼的喊道：“夫君......” 只有她知道，她的夫君这么好。 赵策笑道：“没事。” “这些都是以前的事情，那时候是没办法。” “不过慢慢都会变好的。” 苏彩儿“嗯”了一声，也努力安慰道： “都会变好的！” 第59章 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此时。 公堂之上。 赵府的管家，带着府里的小厮，把人押了过来。 张县令收到赵员外的诉讼后，便开始着手审这一群和尚。 可惜虽然自己也看出了端倪，但是这几个人守口如瓶。 却不肯招供。 无奈之下。 只得先把他们关入大牢里。再慢慢审。 张县令下令道：“把他们关进牢里，好好招待一番！” “这孩儿丹的秘密，务必要他们供出来！” 一行人被带下去后。 看着这一堆被呈上来的物证，张县令也不禁更加感兴趣。 张县令问旁边赵府的管家。 “听闻这伙贼人，是被一个小郎君所拆穿？” “这鬼叫声，当真这么恐怖？” 赵府管家恭敬的说：“县尊大人，当时这骨头发出的叫声，确实很是可怕。” “如若不然，我们老爷也不会认为这是真的鬼怪作祟。” 张县令拿木板，轻轻敲了敲这块骨头。 里面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 里面应当是填充了东西的。 他唤来人。 要把这块骨头拆掉看一看，里面是何物。 赵府管家赶紧是阻止道：“大人，那小郎君说了，这骨头里面灌的是水银！” “水银有剧毒，这骨头不可以轻易的打开！” “若是没有任何防范的情况直接打开，是会中毒的！” 张宪令说道：“水银？” 看了看这些看起来都是平平无奇的物证。 但是其中却都大有文章。 最关键的是。 那个年轻人，居然全都懂这里面的蹊跷？ 不知道的。 还以为这个年轻人是经手这些事情的人呢！ 张县令问：“这个年轻人，居然如此博学多才，什么都知道。” “他是哪里人氏？” 赵府管家老实答道：“县尊大人，我们家的公子说了。” “这人是他的前同窗，乃是水桥村人氏，名叫的赵策。” “赵策......” 张相令念着这个名字。 同时对赵府管家那个“前”字，又很是好奇。 “这个前同窗是什么意思？” 赵府管家脸色古怪的说：“我们公子说了，这个赵策，已经被夫子退学了。” “所以是我们公子的前同窗。” “被夫子退学了......” 张县令眉头微皱。 “这小郎君是做了什么事情，能被夫子退学了？” 赵府管家，便大概向张县令说的了，赵策被退学的事情经过。 张县令听罢，眉头紧皱。 他看着桌上那些供词。 心想，就算是自己在场，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这些人所有的把戏都拆穿。 这个叫做赵策的小郎君，说一句博学多才也不为过。 这样的人，居然品行不端？ 可惜了...... 挥了挥手，让一旁等候的赵府管家下去。 张县令看了一会这些证据，想着得亲自去大牢问一下。 门外走进来一个官差。 那官差说道：“大人，中秋花灯会灯谜，已经都征集完毕了。” “城里几位负责的秀才公，都选出了不少的好灯谜。” 张县令一听，又来了兴趣。 “哦？快给本官看看。” 经过筛选的灯谜全都被传了上来。 只有甲等和乙等的，才有机会出现在张县令的面前。 此次甲等的灯谜，一共有6个。 张县令先略过乙等的，把甲等的打开看了一下。 看了两个，都是普通的猜字灯谜。 虽然也不错。 但是并没有太多新意。 他有些兴致缺缺的打开第3个。 只见纸上,写着灯谜的位置，只简单的画了一个“○”。 张县令眉头微皱。 这是什么灯谜？ 他还从来没见过有人出过这样的灯谜。 “城里的秀才公，莫不是看走眼了？” 张县令狐疑的看向谜底。 看完之后，他不禁瞳孔一下就瞪大了。 “这......豁然开朗！” “好灯谜！” “连本官都猜不到！” “如此精妙绝伦的灯谜，是何人所出？” 他看了一下白纸左下角的署名之人。 “水桥村人氏，赵策......” 赵策的名字，再次被他念了出来。 联想到刚才听说的这个人的事情，张县令对这个叫赵策的后生，是越发感兴趣了。 他对旁边的官差说道：“去打听打听，这个叫做赵策的年轻人。” “顺便看看他被学堂退学，其中是否有隐情。” 官差一听，县尊大人居然要亲自调查一个学子？ 这人看来，不简单呐...... 他说道：“大人，我这就去办。” 官差退下后，张县令在纸上，也画了一个“○”。 看着这个圆圈，他喃喃道：“有趣。” “本官竟然想不出更好的答案来了......” ...... 此时。 水桥村内。 太阳已经西斜了。 赵策下午在天井忙活着，准备挪出一些地方，在外面搭建几个新灶。 到时候方便煮糖。 小姑娘则在房间里，赶制衣裳。 忙活完后，赵策便准备洗漱。 把自己的一身臭汗都洗掉。 房间内。 从城里回来后，苏彩儿花了一个下午，便把赵策要穿的短打先赶制了出来。 缝好最后一针，把线咬断后。 苏彩儿站起来，把这件上衣，在空中扬了扬。 “终于缝好了......” 看着这件大大的衣裳。 苏彩儿想象了一下夫君穿上的样子，不由的有些高兴。 这是她亲手，给夫君做的第一件衣裳呢...... 不知道夫君会不会喜欢？ 其实这种短打，几乎整个大明，都是一个样式的。 但是这是苏彩儿第一次给夫君做好的衣裳。 因此，她心中也有些忐忑。 上次试的时候，只缝了个大概。 也看不出效果。 想着。 “也不知道上身会不会不好看？” 苏彩儿嘀咕着。 突然灵机一动。 她红着小脸，伸出自己的手，从袖子里面穿了进去。 两只手伸进去，把这短打的上衣穿上。 看着垂在手前的两截长袖子，还有那几乎要盖到自己小腿的衣摆。 苏彩儿有些脸热。 夫君的衣裳怎么这么长呢？ 她迟疑的，把袖子往上折了一些。 又低头，想要找腰带，把衣裳扎起来看看。 这时。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赵策洗漱后，回到房里。 “彩儿，去洗漱......” 话没说完。 就看到对面那个，窘迫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小姑娘。 小小的一个。 身上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衬衣...... 赵策定眼一看。 不是衬衣，是他的短打...... 苏彩儿头顶快要冒烟了。 她小眼神四处飘，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帮夫君试穿一下......” 一声轻笑在房间里响起。 赵策戏谑的问道：“试过了。” “好穿吗？” 第60章 来自苏家村 小姑娘面红耳赤的，把这件比她大很多的衣裳脱了下来。 看着夫君戏谑的双眼。 她结结巴巴的说：“夫、夫君你试一下。” “我、我去做饭......” 说完，也不管自己的腿脚。 逃也似的出了房门。 身后，还传来一阵轻笑声。 苏彩儿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她、她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居然偷穿夫君的衣裳...... “呜~” 苏彩儿生好火后，坐在小板凳上。 伸手捂住自己依然滚烫的小脸。 偷穿夫君的衣裳就算了，还被夫君当场抓到。 她没脸见夫君了！ 在厨房待了一会。 好不容易脸上的热度下来了一些。 那边的赵策又找来了。 赵策直接进了厨房门，问道：“能吃饭了？” 苏彩儿的心，仿佛被猛的拽了一下。 她赶紧从小板凳上站起来，看了一眼夫君。 又“嗖”的一下，把眼神移开。 “嗯......差不多了。” 苏彩儿说完，红着小脸，就要去拿碗筷。 经过赵策旁边时，却被拉住了。 赵策直接抓住她垂在身侧的小手，捏了捏。 “衣服我试了，很合身。” “我很喜欢。” 苏彩儿忍着羞涩，说：“合身就好。” 说完，鼓起勇气，抬头看了夫君一眼。 看到那双好看的眼睛，正饱含笑意的看着自己。 苏彩儿仿佛被蛊惑了一般，又说道：“我、我还想给夫君做衣裳。” “还要给夫君做鞋子......” 赵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好，以后都穿你做的。” 苏彩儿小嘴，带着浅浅的笑。 她说：“好哦......” “那我得做快些才行了。” ...... 两人对坐着，吃完晚饭。 偶尔对视一眼。 苏彩儿都觉得心跳也有些加快。 吃完后。 洗漱一番。 回到了房间。 两个人今晚都洗了头。 一起坐在床边擦着头发。 苏彩儿白天买的扇子，这下子就有用了。 她喜滋滋的拿出扇子，软软的说：“夫君，我扇扇子，头发干的快些。” 说完，便开始动作了起来。 赵策感觉一阵阵徐徐的凉风吹来，也觉得这个夏夜比以往清爽了不少。 赵策说：“明天我要去另外一条村子，问问那户人家供应原糖的事情。” 苏彩儿好奇的问：“要到哪条村子去？” “远吗？要是远的话，我得给夫君准备些干粮。” 赵策说：“先前问了大伯娘，是在河下游的苏家村。” “听闻走路，大概要一个时辰左右。” “苏家村......” 苏彩儿听到这个村的名字，愣了一下。 手中原本勤快扇扇子的动作，都变得慢了一些。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夫君，随后垂下眼睑。 手中的扇子，也扇的有些无精打采的。 赵策看她的表情，突然想到。 苏彩儿就姓苏，会不会就是那个苏家村的人？ 这么想的，他便问了出来。 旁边的苏彩儿，小声的“嗯”了一声。 “我是苏家村的......” 赵策看这小姑娘的表情，估计她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他故作轻松的问道：“那要不要带你回去看看？” “看看你家里还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 小姑娘那天跟着自己回家时，只带着两个巴掌大的小包袱。 里面就两身浆洗的发白的换洗衣物。 苏彩儿的声音，似乎很是平静。 她说：“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了......” 她想，东西估计都让舅妈他们扔掉了吧。 毕竟一个灾星的东西，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想了想，苏彩儿又小声问：“夫君，你认识去苏家村的路吗？” 赵策说：“不认识。” “不过大伯娘说了，就沿着大路一直走。” “跟着河拐弯就行了。” “到了那附近，我再去找别的人家打听一下就好了。” 赵策丝毫不担心。 只是古达交通不便，确实是件麻烦事。 去哪里，都是要靠双腿。 等到自己有钱，还得买些牲畜才行。 正想着。 旁边的小姑娘迟疑的说：“要不，我带夫君去吧？” 她虽然害怕回到那条村子，不想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但是如果是夫君需要她这么做。 那么为了夫君，她也不会在意这些的。 旁边的小姑娘，整个人瘦瘦小小的。 看起来似乎一阵风，就能刮倒。 但是她却像个小勇士一般。 为了自己的夫君，把从前所有害怕的事情，都要抛诸脑后。 赵策看着小姑娘披散的头发，那露出来的，小小的脸。 不由的，心中起了些怜惜。 他伸手，轻轻捋着小姑娘，还有些湿湿的头发。 “没事，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人高腿长，走的也快，来回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苏彩儿的头发，被夫君用手指轻轻的梳着。 她有些惬意的眯了眯大眼睛。 听到夫君的话，下意识的看向了两人垂在床侧的腿。 看着夫君的大长腿，再看了看自己因为身高原因，比她短了不少的小短腿。 好吧，夫君说得确实有道理。 既然夫君说要快去快回，那她也不好跟着去，拉慢了夫君的脚程。 “那我在家里，给夫君做鞋子做衣裳。” “估计要不了几天，就能做好了呢。” 赵策点点头。 又让苏彩儿帮他织一双拖鞋样式的草鞋。 这里的鞋子，晚上洗澡的时候，都要拖沓着回房。 实在不太方便。 还是搞双拖鞋好一点。 苏彩儿一听夫君要吩咐她干活，立马打起精神来。 赵策便把现代的那种拖鞋,大概给苏彩儿说了一下。 还说要她也给自己也织一双。 苏彩儿吊在床边的小脚，有些害羞的动了动。 “夫君，这把脚露出来，多害羞啊？” 古代人穿鞋都是不露脚趾头的，就算是苏彩儿这样的草鞋，也是包头的。 所以苏彩儿这个小古人，从来没有穿过这种露脚趾的拖鞋。 赵策笑着说：“反正在家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就是不穿鞋也没事。” “你也做一双，这样我们晚上洗漱也方便。” 苏彩儿有些脸热热的应下，说好。 这是她的夫君，她的脚。 夫君是可以看的呢...... 虽然今天想起了自己的以前，有些小难过。 但是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给她伤春悲秋。 等到头发差不多干了。 赵策抓住小姑娘打扇子的手，揉了揉。 “睡觉吧......” 第61章 是他输了…… 次日一早。 赵策换上了那身新的短打。 赵策准备出发去苏家村。 因为来去脚程比较久，苏彩儿还是给夫君准备了水和干粮。 赵策穿上了一身新的短打。 有些新奇的活动了一下手脚。 确实比穿着长袍舒服不少。 不过这袖子，就算折起来，也定型不了太久。 手臂垂下去不久，袖子就会掉下去。 小姑娘见状，从自己当布料的篮子里，找了一些不用的布条。 两只小手合成掌，然后轻轻一戳。 这布条就被戳成了绳子。 然后帮着赵策，把袖子好好的绑在手肘上。 绑完后，小姑娘抬起头，对着他，笑的眉眼弯弯。 “这样就不会掉啦。” 赵策挥了挥手，发现这样绑着，确实稳当了。 他笑道：“还是你聪明。” 得了夫君称赞的苏彩儿，便喜滋滋的出了房门。 吃了早饭。 把自己的东西都背好后。 赵策正准备和小姑娘告别的时候，听到门外有人喊门的声音。 听这声音，是赵文浩。 大清早的，他过来找自己做什么？ 赵策背着自己的书箱，有些奇怪的走出去。 赵文浩背上背着一个背篓，正站在他家门口。 隔着篱笆门。 见到赵策，他咧嘴一笑。 赵文浩说：“昨天我爹听说你要到苏家村去，让我今天早上陪你一块过去。” “还好来得早些，不然你就要出门了。” 赵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怎么好浪费你的时间？” 赵文浩摆摆手说：“你一个读书人，什么事都不清楚。” “到那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苏家村那边，我娘是有亲戚的。” “有我带着你去，你尽管放心。” 赵策见推脱不了，只好说道：“那就多谢文浩哥了。” 赵文浩说：“那走吧，早点出发。” 赵策点点头。 转身，跟背后的小姑娘说：“那我出门去了，你乖乖在家里。” 苏彩儿朝他挥了挥小手。 夫君有人陪着一起去的话，那她也安心不少。 “那夫君办完事后就早些回来。” 小姑娘小声说着。 赵策说好。 说完，转身走出去，打开篱笆门。 和赵文浩一同走了。 赵文浩看赵策穿着一身短打，不由的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这突然穿上一身干活的衣裳，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不过赵策这气质，就是穿上短打。 也不像一个地道的庄稼汉子。 赵策听了他的话，有些得意。 脚下脚步不停，还不忘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新衣服。 “这是我娘子昨天才给我缝好的。” “你看这针脚，这做工……” 赵文浩也低下头，看了看。 又掀起自己衣裳的下摆，比了比。 “你这个做工确实不错。” “不过我娘做的衣裳也是顶好的。” 说完，赵策又把袖子展示给他看。 “你看我手上这里，也是她帮我扎好的。” 赵策说着，看着赵文浩自己随便绑起来的袖子。 眼里不由的带了一点笑意。 赵文浩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咂了咂嘴说：“确实比不过……” 是他输了...... 两人走到路口拐角的地方，赵文浩回头看了一眼。 感叹道：“你家的小娘子，还在家门口看着你。” 赵策也回头看了一眼。 像往常一样，站在门口正望着自己背影的那个小身影。 他回过头来笑道：“每次出门，我娘子都要看着我走远才回家。” 赵文浩看着他，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但是说起自己家娘子时，总是眼神柔和。 他好奇，小声问道：“这成亲，真的这么好吗？” 想起以前赵策那样子，再看看赵策现在这样子。 自从成了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赵文浩都不由的有些羡慕了。 赵策想了想，说：“确实是挺好的。” “无论你去到哪里，都知道家里有个人念着你，盼着你回去。” “回到家里，也有个人知冷知热。” 这种感觉。 对前世，做了将近30年保护动物的赵策来说。 无疑是享受的。 虽然他和这个小姑娘相处了没有很长时间。 但是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 总是会不经意的被自己想起。 被人牵挂。 和自己牵挂着别人。 都能让赵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切切实实的活在了这个世界。 赵文浩听了他的话，也不由得憧憬了起来。 “我娘说了，明年等我弟去学堂之后，就会帮我去阿花家里说亲。” “等到时候娶了阿花，我肯定也会对她很好的。” 赵策笑了笑。 两人一起，走到了村口。 村口不少人和赵文浩打着招呼。 但是看赵策的眼神，就说不上和善了。 虽然昨天问了村长，得到了承诺。 说是不会让他们家里的孩子读不上书。 但是知道赵策不去上学了，又想起他以前那眼高于顶的样子。 自然个个看着他，都是眼神古怪。 赵策也没有理会这些眼神，自然的往前走着。 旁边的赵文浩，见到村里人的态度。 又想到，昨天不少村里人来找自己爹，问赵策退学的事情。 这件事情，赵文浩也听了不少。 他有些犹豫的说：“你被学堂退学的事情，也不用担心。” “虽然村里的大家现在都有些怨气，但是放心。” “我爹都会妥善处理的。” “你家里就剩你一个人了，他这个做大伯的肯定不会丢下你不管。” 赵文浩想起自己爹昨天说的。 说赵策家里，就剩他一根独苗苗。 如果他这个做大伯，他们这些做堂哥的都不管他的话。 难不成要看着他们家绝户吗？ 赵文浩想想，也不由的有些难受。 所以现在他看着赵策，心里又有了些同情。 赵策看着他那同情的眼神，不由的失笑。 不过，嘴上还是说着：“行，那就多谢大伯，多谢文浩哥你们了。” 赵文浩这段时间，帮着赵策家里做事。 得到的感谢，估计比赵策前面20年跟他说的话都多。 赵文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你这也变得礼忒多了点。” “咱们怎么说也是近亲呢，自然是要帮衬着你的。” 第62章 大善嗷 太阳渐渐出来。 两人闷着头往前走，偶尔聊几句。 赵文浩是做惯农活的。 因此走这么多路，并不觉得有什么。 他看着旁边的赵策，背着自己的书箱。 虽然不时的擦着脸上的汗。 但是也没有喊一句的累。 心中也不禁赞了他一句。 有赵文浩带着。 一个时辰之后，太阳彻底爬上天空之后。 两人就走进了苏家村里。 和水桥村一样。 苏家村的村口，也聚集了不少没下地干活的婶子和小媳妇们。 一看到两个脸生的年轻人走进来。 大家的眼神就全都被吸引了。 有个大婶问道：“后生，你们从哪里来，是要找哪家的人啊？” 赵文浩说：“我们是前面水桥村的人，来找你们村那个做糖的人家。” 大婶热情的说：“那好找。” “沿着大路一直走，半盏茶功夫。” “全村唯一的一栋青砖大瓦房，就是他们家的。” 赵文浩大着嗓门，高兴的和大婶们道谢。 道谢完后，对旁边的赵策，得意的说：“走吧。” “哥都给你问好路了。” 赵策也对着他笑了笑。 和他一同沿着大路走了进去。 两人一边走，还能听到后面的人嘀咕着。 “哎呦，那旁边那后生，多俊呐。”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我们庄稼人呢。” “是啊，又挺拔又俊，也不知道他婚配了没有。” “没婚配，难不成你想把自己家的女儿嫁过去？” “......” 赵文浩也听着他们的话。 嘴里嘀咕道。：“明明同他们说话的是我，怎么都问你有没有婚配？” 他有些不服气的，看向旁边的赵策。 赵策对着他，微微扬了扬眉毛。 赵文浩转过头去，心想。 好吧，又是他输了…… 两人沿着大路，一直往前走了。 很快就见到了一栋，和旁边房屋完全不同的，气派的青砖大瓦房。 赵文浩感叹说：“这家的房子，比我家的看起来还还气派。” “这家人制糖，居然能赚这么多钱。” 他戳了戳旁边赵策的手臂。 “到时候，你是不是也能建的起这么气派的屋子？” 赵策说：“那我努努力？” 说着，走上前去。 敲开了这座房子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位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妇人。 听说他们要找自己当家的谈生意，这妇人也不含糊。 直接把他们带了进去。 像他们这种，自己种植庄稼，给城里店铺卖些货物的。 一般也不用入商籍。 毕竟每天都有不少农人挑着担子，到城里做些小生意。 这家房子的主人，叫做苏云峰。 听说赵策他们要在自己家里买糖的事情。 他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年轻人。 其中一个，虽然看起来气质不错。 但是身上穿的，也是粗布麻衣。 这样的人，真的有钱来让自己供应原糖？ 他有些迟疑的说道：“这糖的价格，可并不便宜。” 赵策点头说道：“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 “现在我要的量，也暂时不会太大。” “如果你实在是不放心的话，那我可以交点定金。”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我们之间的交易，需得暂时保密。” 苏云峰看这个叫赵策的年轻人，说话不疾不徐，条理清晰的样子。 心中也不免对他有些好感。 他：“签了契约的话，定金就不必了。” “毕竟一回生，二回熟。” “要是你失了一次信，咱们也没有下一次生意做了。” 苏云峰话说的直白，一点也不拐弯抹角。 赵策点头说：“自然是的。” 苏云峰看赵策也干脆不扭捏，脸上也带了点笑意。 他又说：“当然，要是你后面能持续的拿货的话，那我们家明来年也能种多些甘蔗。” “后面都持续供货给你。” 甘蔗一年才一熟。 今年是肯定赶不上了。 虽然他现在的供应量对赵策来说，是足够了。 不过他看眼前的年轻人，心想是个能干的。 日后估计需要的量会更多。 他也要早做准备。 对于赵策来说，白糖现在还是新鲜玩意。 他也不好，一下子出的太多。 等到明年，自己有了实力，也累积的本金之后。 就可以打算在城里面，买一家铺子。 到时候可以生产一些别的糖制品出来，代替了白糖之后。 那白糖就可以大量的进行产出了。 赵策拱手说：“那就多谢苏老爷了。” 苏云峰摆摆手：“都是农村人，算不得什么老爷你。” “你直接叫我云峰叔就行了。” 赵策笑了笑，自然的喊道：“云峰叔。” 苏云峰听了之后，笑道：“你这后生，当真不错。” 旁边的赵文浩，看到两人谈笑风生的样子。 心想，这赵策真不愧是读书人。 做起生意来，也丝毫不含糊。 这么快就和人家打好交道了。 赵策和苏云峰两人，又商量了价格。 这价格，自然比城里杂货店进货便宜不少。 不过…… 苏云风峰有些为难的说：“我并不会写字。” “得等我儿子从学堂上学回来，才能给我们写契约。” 旁边的赵文浩终于找到可以插嘴的地方了。 他赶紧举手说：“我、我堂弟是读书人，会写字！” 赵策笑着点了点头。 “云峰叔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代笔。” 苏云峰有些惊讶的说：“我看你举止，也有些猜到了。” “想不到真的是个读书人。” 这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穿着这一身方便干活的短打。 不过看他这一身气质，也确实和普通人不同。 苏云峰便把他儿子用的纸笔都拿了出来。 赵策和他确认后，便提笔。 一份契约很快一点。 苏云峰拿起墨迹未干的契约，看了起来。 他虽然不会写字，但是字倒是认的不少。 看到赵策写的契约后，他说道：“想不到后生你这手字，写得这么好。” “明年可是要去参加童生试？” 赵策脸皮厚，丝毫没有自己已经被学堂退学的觉悟。 他淡定的说：“尚未确定。” 苏云峰看他是个读书人，而且举止有理。 不由得对他更是高看一眼。 当即就要邀请他去后院的工坊，看自己的原糖。 赵策自然欣然应允。 旁边的赵文浩却直接说：“你们说的这些东西我也不懂，我就不去了。” “我娘说我们家在苏家村，有一户亲戚。” “既然来了，自然要去打一声招呼。” 苏云峰的妻子，便给赵文浩指了路。 赵文浩出了门。 而赵策则跟着苏云峰，去后院看他们后面看工坊。” 第63章 都克死了? 赵文浩出了苏云峰家后，很快便找到了他娘家里的亲戚。 这家是他娘的一个堂姐妹。 赵文浩得叫姨妈的。 这家人见到赵文浩上门的，热情地把他迎了进来。 听说他是陪村里人，过来这边聊生意的。 当即把他上下夸了一通。 赵文浩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又有些飘飘然。 好像自己，真的陪着赵策做了什么大事一样。 正聊着天。 姨妈家的大媳妇儿，突然说道：“哎呦，我想起来了。” “听闻我们村那个小灾星，就是被一个姓赵的人家给领走的。” “那人家，会不会是你们村子的？” 赵文浩一听，心中有些猜到了。 他有些支吾地说道：“我也不太清楚。” 但是他姨妈家里的两个女人，却一下子来了兴致。 嘴里交口谈着。 “我那天看苏三林家里那二儿子，把这小灾星的东西都清了，在屋后边那里烧。” “便问了一嘴。” “才知道，他们家，真的把这小灾星送走了。” “听说本来要拉到官媒去登记了，随便嫁了的。” “但是半路被个书生领了回去。” “也不知道那书生，有没有被她克死了。” 赵文浩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 “咳咳……” 赵文浩咳了几声。 赵文浩姨妈赶紧说：“哎呦，怎么这么不小心？” 给他拍了两下背，又叮嘱了几句。 赵文浩迟疑了一下，问道：“姨妈，这个灾星，叫什么名字？” 赵文浩姨妈说道：“叫苏彩儿呢。” 说起这种事，赵文浩姨妈当即又摆出滔滔不绝的架势。 “说起这个苏彩儿，她原本不姓苏。” “那是个有异瞳的小灾星。” “异瞳知道么？就是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 “那是个小怪物哩。” “克死自己的爹后，那边也不给她跟着姓了。” “她娘只好把她改名苏彩儿，带了回来。” 赵文浩听着。 想赵策家里媳妇儿的事情，他不好打听太多。 但是心中的好奇又按捺不住。 他小声问：“这异瞳克亲啊？” 赵文浩姨妈声音有些拔尖。 “克啊！” “她在原本的村子，把自己的爹克死了。” “这回来了，又把她外公和娘亲都克死了！” “这亲近的人，基本都被她克死了！” “不然大家也不会叫她灾星啊！” “不过苏三林那家，也太不厚道了。” “人家的腿都被他们弄瘸了，还要把她带出去随便扔了。” “也不知道领她回去那家人，会不会被克死啊。” 也不知道是有为苏彩儿惋惜。 还是一起骂那苏三林家。 说着，她又“呸”了一声。 “呸！不说她了。” “说多了晦气！” 嘶～ 赵文浩倒吸一口冷气。 这克亲这么厉害吗？ 那他堂弟，岂不是危矣？ 赵文浩姨妈又絮絮叨叨了一些事情。 赵文浩都有些心不在焉。 等到赵策那边处理好事情，再次见到赵文浩时。 就发现他有些魂不守舍的。 赵策有些关心的问：“文浩哥，你怎么了？” “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赵文浩古怪的看了一眼赵策。 随后干笑一声。 “呵呵，没有……” 他想了想，小心的问：“赵策，你家那个小娘子的眼睛……” “大家都说不太对劲。” “你……” 赵策看赵文浩的表情，心想他可能是听到了什么传闻。 他说：“她的眼睛，就是得了病。” “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赵文浩把眼神移开，又干巴巴的笑了笑。 这小夫妻两人，感情这么好。 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说今天听到的那些。 想了想。 还是回去问问他娘怎么办才行。 赵文浩只好含糊的说：“得病了……” “是了，城里的大夫都是这么说的。” 回去的路上，赵文浩话并不多。 一句闷着头往回走。 赵策见状，也没有多话。 毕竟小姑娘的事情，他先前已经跟他们说过了。 如果有必要，他再把圣人言搬出来一趟。 但是问题不大。 回到村子后。 正巧见到六叔，在自己家篱笆门前徘徊。 看到赵策回家，他高兴的说：“可算是回来了。” 赵策家里就一个小娘子。 他也不好直接敲门。 只能偶尔过来看看，赵策回来没有。 赵策说：“六叔，麻烦你等我一会。” 赵策跟心不在焉的赵文浩告别后，才才问六叔什么事。 六叔说：“我们家里的庄稼，今天就收割完了。” “我方才去你家田里看了看。” 六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家地里的那些草，也差不多要割了。” “那些草，吃了不少的肥。” “虽然不是庄稼，但是可以拿去喂猪。” “要不我们给你割了，然后拉到下面养猪的村子去卖了？” “这一车猪草，可以卖个三四十文钱。” 上次在田里时，赵策也听村里的一个大叔说过。 说他田里的草，直接卖给养猪的人家。 现在田里的庄稼收了回来。 大家都忙着晒谷，交秋税的。 基本每户人家都不得闲。 赵策也不好占用六叔家里太多时间。 毕竟当时说好的，就是六叔家里帮他处理田地。 再种新庄稼。 可没有说要帮他处置这些田里的草。 赵策便说：“六叔你家里的活也多。” “要不就麻烦你帮我割了。” “然后我自己，拉去下面的村子卖了就行了。” 六叔听见赵策为他着想的话，黝黑的脸上带了点笑。 “没事，我就是来告知你一声。” “这些我们直接给你都办了就行了。” 六叔说完，也不等赵策再说什么。 直接走了。 赵策喊了他两声，他头也不回的摆摆手。 赵策哭笑不得的说：“这不是给我白干活么。” …… 另一边。 赵文浩心事重重的回到了自己家。 李氏看到他回来，给他盛了一碗水。 问他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有没有去姨妈家探视。 赵文浩心不在焉的说了。 说完，有些欲言又止的说：“娘，我在苏家村，听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李氏看他脸色有些凝重，赶紧坐下问道：“什么事？” 赵文浩便把苏彩儿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氏听了之后，当即大惊失色。 脸色煞白的，捂住自己的嘴。 “这……” “都克死了？” “那策儿怎么办？” ----- 今天出了个小车祸，还是把三章赶了出来。 唉，今年流年不利。 希望大家都出入平安嗷…… 第64章 小骗子 赵策和六叔说完话，转身准备回家。 刚想敲自己家的大。 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听到他同六叔说话声音的小姑娘，已经早早的候在了门内。 小姑娘脸上带着浅笑。 “夫君你回来啦？事情都办好了吗？” 赵策笑道：“都办好了。” 把自己的书箱卸下来，随意放在一边。 然后直接坐在了凳子上。 赵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今天走了两个多时辰，将近四五个小时的路。 以现在他这个身体来说，确实有点吃不消。 还是得吃好些，再注意锻炼身体才是。 那边苏彩儿已经手脚麻利的给他打了水，洗脸。 又端了一碗喝的水过来，然后拿着自己新买的那把蒲扇。 在一旁使劲的给赵策扇着风。 喝完冰凉的井水后，身旁一阵阵凉风吹来。 赵策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了。 舒服！ 旁边的小贴心，还在使劲的给赵策扇着风。 “夫君，这样的风够吗？” 赵策喟叹道：“够了。” 苏彩儿说完，拿着蒲扇的小手紧了紧。 然后换成两只手一起抓着蒲扇。 又继续努力的给夫君降温。 扇了不久，那劲头就小了一些。 偶尔又大一些。 赵策转头看她，笑道：“不累吗？” 苏彩儿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说：“不累呀。” 说是不累。 但是扇扇子的手，力气却小了不少。 赵策好笑的把她手中的扇子拿过来，拉着她细瘦的手臂揉了揉。 “不用这么大力也可以。” 苏彩儿重复道：“我不累的呀。” 赵策戳了戳她的小额头，“小骗子。” 苏彩儿捂着自己的额头，对着他，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 赵策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 把怀中的契约拿出来，递给旁边的小姑娘。 “给，这是新签好的契约。” 苏彩儿珍重的捧着这张契约。 “契约？”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白纸。 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夫君，我不识字......” 赵策笑着解释说：“今天去苏家村，和那户人家谈好了合作。” “过几天，等我们在城里定好的工具到了之后。” “我们就可以继续制作白糖去卖钱了。” 苏彩儿一听，有些高兴的看着手中的这张契约。 就是说，他们家里以后，也会有了稳定的营生呢。 苏彩儿小心翼翼的捧着这张白纸说：“那我要把这张契约收好才行。” 赵策点点头说：“你看看收哪里吧。” “晚点，我再去一趟大伯家。” “找他说一下白糖的事情。” “让他如果有空的话，直接带我去文生哥酒楼问问。” “等以后我们的生意稳定了，就不用再担心了。” 苏彩儿听着夫君嘴里对未来的规划，眼神也带着憧憬。 昨天出城里，他们做的白糖，才卖了十两银子。 昨天回来之后，夫君把那块大大的银锭子拿给她的时候。 她还有些不可置信。 十两银子！ 先前的五两银子，她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银子了。 这十两的，还比五两的。 大上好多呀！ 如今，他们家里两个人做的这一些白糖，都能卖这么多银子。 时间一久了。 那以后，他们岂不是要赚很多很多的银子？ 这样一来，很快就能把欠大伯家的银子先给还上了。 苏彩儿高兴的说：“夫君，我把这契约拿进去放好。” 赵策点头。 “去吧。” 苏彩儿便把这张契约，拿回房间。 在床的缝隙里，把装了所有家当的木匣子拿出来。 打开一看。 两张田契压在了最下面。 匣子里面有一锭五两的银锭子，还有一锭十两的。 此外，还有一些铜板。 是夫君留着给她，在家备用的。 她自己的那九个铜板，则被装在小荷包里。 也放在了木匣子里。 和夫君赚的银子，放在一起。 想起之前。 以前自己得到机会能帮村里的人干活。 挣下一两个铜板，就已经很高兴了。 自己那时候，巴巴的捧着九个铜板给夫君。 还说要上山打柴，帮夫君把家里欠的钱都还上。 苏彩儿就不禁小脸红了红。 如今这九个铜板，已经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了。 “阿娘以前就说过，要我好好活着。” “日子总会过好的。” 她把银子都小心的拿出来，然后把这契约放到木匣子的最下面。 放完后。 又把银子那些都放回去。 然后很珍惜的拍了拍。 如今她每日白米白面吃着，菜里的油花十足。 而且几乎每顿都有肉吃。 家里的重活，至今她干过最重的。 也就是每日到河边，去洗一下衣裳。 苏彩儿幸福的趴在床边，看着这个木匣子。 小嘴趴着，都被挤得微微嘟了起来。 她自言自语说：“现在活的，每一天都像做梦一样。” 以至于每日醒来，她都要看好几遍夫君。 确认这个男人，并不是她梦里虚构出来的。 “夫君这么辛苦，给了我这么好的生活。” “我也得再懂事听话一些才行。” 说着。 她把脑袋磕在自己的手背上。 空出来的一只手，则把木匣子轻轻合上。 像每次把银子放进去一样。 小声叮嘱说：“要小心藏好哦。” 说完。 也不等木匣子有没有回答。 又把它藏了回去缝隙中。 站起来，拍拍自己的小手。 才走出去张罗已经煮好的饭菜。 两人吃了迟来的午饭。 赵策看了看天色。 就准备去赵有才家里坐坐了。 这一次，他照例还是提了一小袋子的白糖。 虽然李氏看到他，提这么金贵的东西过去。 每次都收的不太好意思。 但是赵策家里也没有别的可以用礼了。 只能拿着这些去做衬手礼。 不过要是换了别人家，赵策自然不舍得这么大手笔。 赵有才家里肯定是不同的。 赵策家里欠的银子，以他的能力，自然是可以还清。 但是他们一家对自己的恩情，那肯定是还不清的。 赵策也清楚这个事情。 所以他心中想的，都是日后自己要是能混出个小名堂来。 也肯定不会忘了他大伯一家。 “我出门了。” 赵策说了一声。 便带着东西出门了。 第65章 夫君的尺寸 一路走过去，村里的空地全部都晒满了谷子。 还有不少人在翻晒着新谷。 整个水桥村，都飘着淡淡的稻谷香味。 赵策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 心想这天气，要是能好多几天。 估计大家家里新收回来的谷子，就能全部晒完了。 到了赵有才家中。 他家的院子也晒满了谷子。 大家都分散去了别的场地，准备把晒的谷子收回来。 还是李氏给他开的门。 只是李氏见到他的表情，很是古怪。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赵策把白糖递给她，这次她只是推了几下。 然后就踟蹰的收下了。 李氏看了看旁边收谷子的人。 说道：“策儿，你跟我进来。” 赵策看她脸色有些凝重。 寻思李氏是要跟他说些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点了点头，跟着李氏走了进去。 到了屋内。 李氏先给赵策打了一碗水，然后才坐下。 她迟疑的问道：“策儿，你最近可有觉得家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赵策自然的说：“一切都正常，我的身体也好得很。” “今日同文浩哥一起走了这么久的路，我都路上都没有休息过。” 李氏一听，提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然后。 她欲言又止的说：“那你要是觉得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可要记得找我们说。” 赵策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这时赵有才也挑着收好的谷子回来了。 见到赵策，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黝黑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 “策儿来我们家，可是有事要？” 赵策站起来，说：“大伯我来找你，想问一下文生哥在的那个酒楼是叫什么名字。” “我想去找文生哥问问，我弄出来的白糖他们酒楼收不收。” 赵有才一听，赶紧说：“这可是好事。” “上回你堂哥就说了，想收你的白糖。” “但是那时候，你学堂的事情也没处理好。” “我就没让他先去打扰你。” 赵策听了赵有才的话，心想这事肯定是成了。 毕竟他这种新鲜东西，不止杂货店需要。 酒楼那边做点心之类的，需要的用量更大。 见到赵有才家里忙忙碌碌地收着庄稼。 赵策也不打算让他挤时间陪自己去城里了。 赵有才直接说：“行，你自己去酒楼里找你堂哥去。” “反正有他在，你也受不了什么欺负。” 赵策笑着答应了。 那边的赵文华，也拿着农具，脸颊被晒的红红的。 走了回来。 见到赵策。 赵文华喊道：“赵策哥。” 赵策对着他，点了点头。 赵文华是赵有才家里的三儿子。 赵有才准备明年把他送学堂去开蒙。 他今年才10岁。 但是已经帮着家里干农活了。 见到赵有才一家老小都在忙活的。 赵策有些过意不去的说道：“大伯，你们家里的谷子收完了吗？” “我最近没什么事，要不我也来帮你忙吧？” 正在拿着汗巾擦汗的赵有才摆摆手。 “你回去做你的事情，我们家里的活计用不上你操心。” “等忙完这阵，我再帮你问学堂的事情。” 说完，便直接让赵策回去了。 李氏在他身后，看着赵策离去的背影。 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赵有才疑惑的看着她。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李氏说：“这策儿变的这么好了，但我还是有些担心。” “他家里娶的那个女子，我们一开始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今日，特意让文浩和他去苏家村走了一趟。” “还真打听出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说着，又把赵文浩听到的话，复述给赵有才。 赵有才听了她说的话后，不由得眉头紧皱。 他弟弟家里，就剩赵策一个人了。 如果赵策再出什么意外，那他弟弟家，就相当于是绝户了。 所以这些年来，赵有才对赵策不得不重视。 毕竟他这个做大哥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兄弟家里绝户。 不然以后去了下面，他爹娘可是要骂他的。 赵有才沉吟道：“改天找一个策儿不在的时间，你亲自去问一问。” “问问那个小娘子，看一下这其中是否有隐情。” “要是没有隐情的话，我们还是同策儿直接说清楚吧，把这小娘子送走吧。” “总不能让她真的把策儿克死了......” 李氏赶紧“啐”了一声。 “大吉大利！” “别说这些晦气的话！” 赵有才有些烦闷道：“就这么做吧。” 李氏说：“也只能先这样了。” 先前赵策就说过了. 这小姑娘的眼睛是得病，并不是所谓的灾星转世. 他们自然,不能不问清楚的就把人赶走。 如果他们家再因为这事上门去，和赵策闹起来。 那两家人的关系，又要不好了。 以前赵策以前就性子执拗。 自己认定的事情，谁都不会改。 现在他看起来，那是更有主见了。 肯定不会随便的被他们说动。 先问清楚。 一家人，自己关起来说什么也不会被外人听到。 就算真的有事，那也不会对赵策家里造成太大的影响。 ...... 赵有才两夫妻说的话，赵策自然是听不到的。 他赵策事情办妥。 就直接回了家里。 这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 吃完饭，准备洗漱的时候。 小姑娘变戏法一般。 拿出两双一大一小草鞋。 赵策接过，赞道：“这么快就做好了？” 苏彩儿说：“早上夫君出门，我就开始做啦。” “不过这编织的草鞋，鞋底会有些硬。” “不知道夫君穿不穿的习惯。” 草鞋编好后，苏彩儿出已经尽力的拿东西处理了鞋面。 但是摸起来，还是很硬。 赵策拿过来一看，和他想的拖鞋差不多。 他当即就脱下自己脚上的鞋子和袜子，直接把脚伸了进去。 一试，大小合适。 不过鞋子有些因为材质问题，确实有些硌脚。 赵策笑道：“不碍事。” “我们就洗澡的时候穿，也穿不了多久。” “磨不了什么脚。” 苏彩儿看他不介意，自己也就高兴了起来。 她有些邀功的说：“夫、夫君的尺寸，我都记下来了呢！” 第66章 声音颤颤的小可怜 赵策：“......” 尺寸？ 什么尺寸？ 看着眼前小朋友那亮晶晶，一副求夸夸的表情。 他轻咳一声。 赶紧把自己乱跑的脑子给拉了回来。 “你也换上看一看？” “看看穿不穿的习惯。” 小姑娘那双拖鞋，看起来就很小。 赵策不由的也多看了一眼。 外面的太阳已经下山下了一半。 黄澄澄的夕阳，正照着大地。 两人坐在天井边上，身上都打了一层黄色的暖光。 苏彩儿有些羞涩的，动了动自己穿着旧草鞋的脚。 小声说：“现在就试吗？” 说完，也不等赵策回答。 她又红着小耳尖，说：“那我试试吧......” 夫君要她做的事情，她都会听话做完的呢。 说着，便把自己脚上的小草鞋脱掉。 露出里面一双，同样打满了补丁的小袜子。 袜子脱掉后。 一双脚边带着薄茧，小脚趾关节处还有些小茧子的，白双双的小脚。 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苏彩儿有些害羞的，直接把两只小脚。 哧溜一下，穿进拖鞋里面。 有些不自在地曲了曲，露在外面，莹润的小脚趾头。 “正、正合适呢。” 赵策看着她有些不安分的动了动的小脚趾。 指甲盖上还透着淡淡的粉。 又轻咳一声。 把眼睛移开。 “嗯，你自己织的自然是合适的。” “那今晚我们就穿着这双拖鞋洗澡吧。” 赵策说着，站了起来。 没再往地上看。 感觉自己在古代待久了，都变得纯情了起来...... 这么一个小朋友。 看了看脚而已。 自己做什么要不自在？ 旁边。 传来细声细气的回答。 “好、好呀......” 苏彩儿脸红红的。 蹲了下来，把两人的鞋子都收拾好。 准备拿到房间里放着。 再把夫君要换洗的衣物找出来。 到小姑娘及拉着拖鞋，啪嗒的回了房间。 ...... 次日一早。 小姑娘帮着他，把又一身新做好的短打系好。 吃完早饭。 看到太阳也差不多出来了。 赵策才往自己的田里走。 到了田里。 看到六叔带着他的儿子，果然在地里弯腰割着草。 六叔和他儿子的手脚快。 经过昨天一下午，还有早上的忙活。 这草已经割了一大半了。 六叔的儿子赵志强，率先看到赵策过来。 他直起自己的腰身，脸上大汗淋漓的。 “赵策，你怎么过来了？” 那边干活的六叔听到他的声音，也看了过来。 赵策说：“我来看看这草割好没有。” “要是割好了，那我就来拉过去卖了。” 六叔擦了一把汗。 “昨日不是说了么，我们给你弄好就行了。” “你一个读书人，回家去吧。” “别晒伤了。” 赵策无奈的说：“我这几天不读书，在家也没什么事。” “我来帮你们把割好的草扎起来吧。” 说着，也不管他们再拒绝。 直接就加入了干活大军。 虽然他动作不太熟练。 但是胜在聪明。 很快干起活来，就有模有样了。 六叔又劝了几句。 见实在劝不动。 也就没再劝了。 三个人。 在赵策家的田里，躬身劳作。 那些割下来的稻草，都扎成一小捆的。 赵策也是浑身大汗。 到了差不多吃饭的时候。 六婶就带着孙子又过来送饭来了。 看到赵策。 她“呦”了一声。 “你怎么也过来干活了？” 赵策擦着自己不停淌下来的汗。 脸上的皮肤都被晒红了。 他笑道：“我过来帮忙。” “到吃饭的时辰了？那我先回家吃饭去。” ...... 日头渐高。 苏彩儿正在屋里，纳着鞋底时。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喊门的声音。 苏彩儿走出去开门，怯怯的问了一句。 “哪位？” 门外站着的，正是李氏。 苏彩儿就在来家里的第二天，见过她一次。 那次她带着婶子，说要把她带走。 她当时很是害怕。 因此。 这次见到李氏时。 苏彩儿也不由的有些胆怯。 但这是夫君的大伯娘。 苏彩儿还是忍着心中的怯意，把她邀请了进来。 回厨房。 很快又给李氏端了一碗糖水出来。 “大、大伯娘，喝水......” 声音小小的。 李氏看她一副瘦瘦小小，还畏畏缩缩的样子。 嘴里的话，有些犹豫。 但是为了赵策。 她还是板着脸，指着旁边的凳子说：“你也坐。” 苏彩儿点了点小脑袋。 有些不自在的坐了下来。 李氏也不等了，直接说：“你是苏家村的人？” 苏彩儿点点头。 “那苏三林，是你什么人？”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苏彩儿抿了抿小嘴。 “我、我大舅舅......” 李氏听了她亲口承认。 心想赵文浩听回来的这事，估计是八九不离十了。 但是为了稳妥，她还是继续问。 “你、你以前不是苏家村的人吧？” “听说你爹娘都去了，是怎么去的？” 苏彩儿抬起头，眼里带了点水雾。 看了李氏一眼。 李氏正盯着她。 措不及防的对上她那双浸了些泪水的大眼睛。 李氏愣了一瞬。 这眼睛...... 出奇的好看啊...... 旁边的苏彩儿已经又把头低了下去。 “阿、阿爹是被山上的大虫叼走的。” “阿娘......” 她嘴唇有些发抖。 大伯娘来问她这些，估计是听到了什么。 她心中，有些隐隐的害怕。 苏彩儿颤着嗓音说：“阿娘......” “阿娘得病了。” 李氏看她小身子微微发抖着，心里也不太好受。 她也是一个母亲。 家里也有女儿。 看着面前这个声音颤颤的小可怜。 她眉头微皱，把自己好不容易凝起来的心肠，重新冷硬了起来。 李氏直白的说：“你、听你村子里的人说，你克亲？” “此事可大可小。” “策儿心好，让你留了下来。” “所以，更你得老实说是怎么回事。” “毕竟策儿是你的丈夫，现在就是你最亲近的人。” “要是你真的克亲的话，我们也不送你走。” “就在靠近后山那里，给你找个地方安置。” 苏彩儿张了张嘴。 声音实在抖的不成样子了。 她没想过害夫君的。 阿娘说过的，阿爹的死。 跟她没有关系的。 可是大伯娘说的也有道理。 万一...... 苏彩儿声音带着些哽咽。 “我、我......” 话没说完。 大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一阵熟悉，让人安定的声音传来。 “彩儿，怎么不关门？” 苏彩儿抬起泪眼朦胧的眼。 就看到夫君从门外走进来，背对着光。 第67章 哎呀，这大好事 赵策背着光走进来，屋里的人，看不清的表情。 进屋后。 就看到屋里的李氏。 还有泪眼朦胧，浑身在细细发抖的小姑娘。 他心中大概猜到了什么事。 语气自然的同李氏打完招呼，对一旁的小姑娘笑道：“午饭好了吗？” 苏彩儿嗫喏了一下，打了一个哭嗝。 才小声说：“没、没好的......” 赵策点点头。 走过去，当着李氏的面，摸了摸这小可怜的脑袋。 语气柔和的说：“那去做饭吧，我肚子饿了。” 苏彩儿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氏，才垂下脑袋。 “好......” 小姑娘站起来，赵策轻轻拉了拉她垂在身侧的小手。 捏了捏她的小手掌。 苏彩儿又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赵策也低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苏彩儿似乎从这两个动作中，得到了一些勇气。 她擦了擦眼泪。 去了厨房。 赵策坐在李氏旁边，问道：“大伯娘，留在我们家里吃饭？” “我媳妇儿手艺还不错的。” 李氏看赵策一句话都没问刚才发生的事情，还邀请自己吃饭。 她有些不自在的说：“我们家里也做了饭。” “就不用了。” “你早上去干活了，肯定饿了吧？” “大伯娘就不妨碍你吃饭了。” 说完，端起旁边的水，一饮而尽。 淡淡的甜味。 确实和她家里的那些黑黄的糖不同样。 想起刚刚小姑娘那泪眼朦胧的可怜样儿，她不由的轻叹一口气。 赵策什么都没说，笑着把她送出门。 李氏看着站在篱笆门里面，高大的赵策。 最终还是开口说：“策儿，你不怕吗？” 赵策知道她问的是怕什么。 他不以为意的说：“大伯娘，我先前已经说过了。” “我媳妇儿的眼睛，只是因为病了。” “什么灾星、怪物之类的，其实都是天方夜谭。” “她也是有血有肉，和我们一样的人。” “那些天灾人祸，生老病死的事情，怎么能就这样安在一个小姑娘身上呢？” 李氏听了赵策的话，无奈的说：“你这嘴皮子。” “大伯娘说不过你。” 赵策笑道：“大伯娘，因为我说的都是实话。” 说着，赵策声音小了一些。 他低声说：“大伯娘，我给你说一件事。” 李氏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也不由来了兴致。 “什么事？” 赵策说：“我媳妇儿刚来家里第二天，我就出城去了。” “那天我在城里，见到县衙正在征集中秋灯会的灯谜。” “我就上去写了一个。” “然后就得了一个甲等！” “五两银子的润笔费！” 李氏一听，不由的张大嘴巴，惊讶道：“甲等？” “五两银子！” “这么多？” 赵策眉毛微扬，颇有些少年人的张狂自信。 他说：“不错。” “评选的人，正是县里的廪生，何秀才。” “这事，很多读书人都看到了。” “听闻，当天就我一个甲等。” “到时候中秋节花灯会，你们要是去看花灯的话，肯定会看到我出的灯谜！” 赵策睁着眼睛，一顿吹嘘。 吹完后，才说：“你看，我媳妇儿来家里第二天我就走大运了。” “后来又捣鼓出了白糖。” “家里也没缺过银子了。” “而且我成亲后，整个人脑子也好像清明了不少。”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好事。” “这哪里是要给我带来灾祸呢？” 说话间。 自己被学堂退学的事情，是一句不提。 毕竟这些事，是小姑娘来之前发生的。 和她压根没什么关系。 李氏想，这可不得了。 当初他们也没打听清楚。 幸好这次是自己上门，关着门在里面。 那些事情其他人也不知道。 不然赵策这一家又要被人指指点点了。 她不由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赵策说：“自然是。” “我拿这些骗你做什么？” “我从前在学堂的成绩，你们也是知道的。” “虽然嘴里念圣人言念的响，但是这么多年了，都没去参加过童生试。” “那成绩也就一般般。” “这一下子得了个甲等，我自己都有些惊讶。” 李氏听赵策说着，心中已经信了个十成十。 这么一说。 这不是个小灾星，还是个小福星啊？ 而且还是个金钵钵。 李氏轻咳一声，对赵策说：“今天是大伯娘的不对。” “没有打听清楚，就上门来了。” 赵策笑道：“大伯娘也是关心我。” “这些事，我一个读书人，又是一个男人。” “自然不会随便出去找人吹嘘。” “我媳妇儿又是个不会说话，只会干活的小笨蛋。” “所以这么多天了，你们都不知道。” 李氏这下子，也是放心了一大半。 她想起以前也是听说过的。 有些村子也有些人被说是克亲什么的。 但是嫁了人后，家里也没什么事。 估计有些人就是和那种人八字不合，所以才会相克。 但是说不定正好赵策和这苏彩儿的八字就合得来。 所以这苏彩儿才这么旺赵策？ 李氏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她看着赵策，欣慰的说：“那就好。” “当初听了你媳妇儿那点事，差点儿就把我吓得半死。” “要真是按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你们两个都是菩萨保佑的。” 赵策笑了笑。 说：“要是有事，我肯定会找你们商量的。” 李氏又抓着他问那个灯谜的事情。 还问赵策要不要准备些礼物去找何秀才拜访一下。 “这何秀才是县学的讲郎。” “要是你能进去县学，那可不得了了！” 赵策心想，那天这样的情景。 这何秀才估计对自己印象也不算太好。 虽然他给了自己华灯谜甲等的评价，但是自己的那点烂事，可是被那些前同窗爆了个彻底。 估计是没什么戏了。 赵策含糊的说：“这......” “我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去拜访一番。” 李氏高兴的说：“是要的。” “哎呀，这大好事。” “我回去和你大伯说说。” “你也饿了，快进去吃饭吧。” 李氏说完，就兴匆匆的走了。 赵策见她走了，心想这件事今日过后，估计也不会再有问题了。 于是自己也关上了篱笆门。 回了屋里。 第68章 开花了开花了 正在厨房摆着饭菜的苏彩儿，听到夫君走进来的声音。 抬头看了夫君一眼。 然后垂下眼睑。 她似乎平静了下来，小声的说：“夫君可以吃饭了。” 赵策点了点头，坐下来。 看到小姑娘还杵在一边。 他指着对面的座位说道：“你怎么不坐？” 苏彩儿看他对自己声音，还是这么温柔。 抿了抿小嘴，也轻轻的坐了下来。 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赵策似乎并不受影响，按照平常的饭量吃饱了之后，才放下筷子。 对面的小姑娘见状，也放下了筷子，眼睑低垂，没有出声。 赵策看她现在胃口不好，吃不下饭。 也不强要求她吃，只说：“现在不饿，那就晚一些再吃。” 听到这一如既往关心的声音。 苏彩儿只觉得鼻子一酸。 她小声的“嗯”了一声。 赵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平时红润的小嘴，现在都泛着白。 这次，和上次大伯他们来要带走她又不一样。 两人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后，感情也不是一开始那么浅薄的。 赵策敲了敲桌面，把出神的小姑娘又唤醒。 他问她：“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同我说？” 苏彩儿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一紧。 然后，似乎想到夫君要自己说的是什么。 那乌压压的长睫毛似乎受惊一般，颤了一颤。 “我......” 赵策没有再开口，静静的等着她的话。 苏彩儿让自己镇定了一点，才说：“夫君，他们都说我是个灾星......” “说我克亲......” 赵策循循善诱：“继续说。” 苏彩儿看着眼前的白米饭，吸了吸小鼻子。 继续说：“爷爷说堂哥要去学堂了，要阿爹上山去打猎挣钱。” “阿爹上了山，被大虫抓走了。” “他们说是我把阿爹克死的。” “可是阿娘说，不是我的错。” 苏彩儿的爷爷奶奶，是个极度偏心的。 眼里只有自己的大儿子和幺子。 作为二儿子的苏彩儿爹，本身整个人又是一个闷葫芦。 而且他只生了一个女儿。 还是个眼睛有问题 在那个家里也没什么地位。 只会闷头给家里干活。 苏彩儿的堂哥到了年纪，要到学堂去开蒙了。 苏彩儿爷爷见到村里的猎户，因为打猎赚了不少钱。 也就有些眼热。 想着山上的猎物，又不止猎户可以打。 于是直接让苏彩儿的爹上山去打猎。 说卖了钱，好给自己家的孙子凑学费。 苏巧儿的爹，还从来没有得到过自己爹娘这般的正眼看待。 便也兴匆匆的带着镰刀锄头，就上了山。 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苏彩儿还小。 也是后来她被骂克亲的时候，阿娘同她说的。 听到苏彩儿的话，赵策认同道：“确实不是你的错。” 苏彩儿似乎也从这一句话中，汲取了不少的勇气。 她又断断续续的说：“可是......伯伯他们都说是我把阿爹克死的。” “他们把我和阿娘赶走了，阿娘带着我回到苏家村。” “外公很老了，阿娘后来也生病了......” 苏彩儿说起这个，嘴唇又有些抖。 “阿娘生病了，我们没有钱买药。” “舅舅他们说阿娘是被我克病的，不肯借我们钱。” “可是阿娘说了，生病是没有办法的。” “后来阿娘也走了。” 说完。 苏彩儿有些难过的，看了对面的赵策一眼。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克亲。” “有时候，我也害怕。” “夫君对我这么好，我不想你因为我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说着。 眼里的泪水又出来了。 她抽抽噎噎的说：“我、要不我还是自己搬出去住吧。” “我不能连累了夫君。” 嘴里坚强的说着要搬出去住，不能连累夫君的话。 那眼神里带着的眷恋，却丝毫不少。 苏彩儿不想走。 可是她从一开始，就愿意自己走。 如果她真的是克亲的话。 无论如何，她也不想连累了夫君。 她的夫君这么好，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不应该因为她这个灾星，而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赵策看对面的小姑娘，又泪眼朦胧的。 整个人都笼罩在低气压下。 他轻叹了一声，站起来。 站到了小姑娘的面前。 伸手，轻轻把小姑娘垂下去的小下巴抬了起来。 看着她哭成小花猫的小脸。 那长长的睫毛，也被泪水浸成一簇一簇的。 因为骤然被人抬起小脸，还有些无所适从的抖了抖。 赵策拿手，给她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刚擦完，一大滴泪水又滴了下来。 赵策轻笑道：“小可怜，哭得好惨。” 苏彩儿被抬起了脸。 也不知道害羞，直直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如果自己真的要走的话，那就让她再看多几眼夫君吧。 赵策身板太高，这样弯着腰不好受。 他一只手参着桌子，弯下腰，凑近小姑娘的脸。 小姑娘看到夫君放大的俊脸，就在自己面前。 她有些紧张的移开了自己的眼睛。 赵策说：“我都知道了。” “就像我先前说的，你的眼睛只是因为生了病，所以才会这样。” “不过你这病，是没有办法医治的，所以你的眼睛将会伴随着你一生。” “你阿娘说过了，你不是灾星。” 苏彩儿听着这温柔的声音，眼睛又忍不住移向夫君。 赵策轻轻摩挲着她的小脸。 “那现在我再跟你说一次，你得把我的话全部都记住了。” 苏彩儿有些犹豫，点了点小脑袋。 “夫君的话，我都会记住的。” 赵策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你不是灾星。” “你不用离开这里。” “你是我的妻子，这里也是你的家。” 苏彩儿喃喃道：“我、我的家......” 赵策笑着重复道：“对，你的家。” “所以你以后，也要自信一些。” 赵策又问道：“你相信我吗？” 苏彩儿急急的说：“我、我相信夫君的。” 赵策便同她笑了一笑。 声音带着似乎能蛊惑心魂的温柔。 “那就安心的待着。” “我们好好的过。” 苏彩儿听着他的话。 一瞬间。 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开满了花。 大大的太阳。 还在炙热的烤着大地。 可是她的世界，却是鸟语花香的…… 苏彩儿急急的拉着赵策的手。 “我、我都听夫君的……” 第69章 脚下一个滑铲 两人把话说开。 苏彩儿刚刚，还哭的梨花带雨。 为自己即将要离开，而恋恋不舍。 这么一会。 就已经破涕为笑。 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松快。 赵策看小姑娘的心情恢复了不少，自己脸上也带了笑意。 等苏彩儿收拾好厨房后。 午时也已经过了。 赵策看她眼皮子还有些微肿，站在自己面前。 “夫君，我去给你做鞋子……” 赵策拉着她，问她：“地里的草割的差不多了。” “我要拉到后面的村子去卖了。” “你要不要去帮我忙？” 赵策也没别的想法。 想着小姑娘刚哭了一通，就想带着小姑娘出去转转。 让她转换一下心情。 苏彩儿一听夫君要她帮忙，高兴的说：“我要去的！” 赵策捏了捏她的小脸。 “那走吧。” 赵策把家里的板车找出来，随便拿草扫了扫。 又扔了一堆干净的草上去。 苏彩儿从屋里走出来。 她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顶有些旧的草帽。 直接递给赵策。 “夫君，太阳大，给你戴着。” 赵策接过来，直接搭在头顶上。 虽然看起来有点滑稽。 不过赵策丝毫不介意。 他朝着板车的位置努了努下巴。 “坐上来，我拉着你走。” 苏彩儿也不扭捏。 直接坐到了板车的后面。 赵策拉起板车，笑道：“走了，干活去！” 说完。 拉着板车，带着苏彩儿，走出了家门。 现在太阳还是很大。 家家户户还在晒着谷子。 路上也没多少人。 赵策拉着板车，到了他们田间。 六叔他们两父子，基本把草割了一半了。 因为赵策田里的草，也不像庄稼也一样着急。 所以他们在今天太阳大的时候，也在家里躲着休息。 赵策和苏彩儿把扎好的草，直接堆到板车上。 苏彩儿看起来瘦瘦小小的。 干起活来确实利索的不得了。 小夫妻两人，没一会就把地上的新草给收拾好了。 赵策带着草帽，还是热的满头大汗。 苏彩儿也是被晒的小脸红扑扑的。 全部堆上车后。 车上的干草，已经堆的比人还高了。 拿绳子绑好。 赵策拉着板车，让苏彩儿坐在车辕上。 他稍稍用了点力气。 就把这板车拉了起来。 身后的苏彩儿，小声问：“夫君，要不我下来走吧。” “等到上坡的时候，我帮夫君推车。” 赵策笑道：“不用。” “走了。” 从水桥村出发，拉到下面的村子。 货物重的话，大概要走半个时辰的时间。 但是赵策力气大。 拉着一车好好的稻草，丝毫不影响脚程。 一路拉着苏彩儿和高高的草垛，从村里的大路走过。 有些在外面翻谷子的人。 看到赵策两人的动作，都有些吃惊。 苏彩儿有些害羞。 但还是坐在车辕上，偷偷的看着夫君的背影。 赵策拉着板车。 脚下不停，走到了下游的隔壁村子。 问了养猪的人家后。 便直接拉了过去。 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养猪的人家确实没时间割猪草。 看到赵策他拉着猪草过来。 直接就收下了。 一车猪草，卖了三十铜板。 赵策心想，这一趟好像很亏啊。 汗流了不知道多少斤了。 才赚了三十个铜板。 对于现在财大气粗的自己来说，这三十个铜板。 已经不算什么了。 他收下后，直接跟旁边的苏彩儿说：“来，拿着。” 苏彩儿伸出双手，捧着这三十个铜板。 一个个铜板的数着。 数完，大眼睛弯了弯。 说：“夫君，三十个。” 赵策看她脸上被太阳晒得红通通，眼皮微肿。 却笑的眉眼弯弯的样子。 又觉得这一趟走的好像也没这么亏。 他笑道：“那回去吧。” 说着，把小姑娘抱上后面坐着。 又拉着板车踏上了回程。 苏彩儿虽然跟着出来，没有帮上夫君什么忙。 但是手中拿着新鲜得来的铜板。 看着周围不断倒退的景色。 心情也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想了想。 她从车后，爬到了前头。 小声喊道：“夫君。” 赵策“嗯”了一声。 沉默了一阵。 听到小姑娘没有继续说话。 他又问：“怎么了？” 苏彩儿笑嘻嘻的说：“没什么，就想叫叫夫君。” 赵策也笑。 笑着。 一脚踩到石子上，滑了一下。 脸上穿的旧鞋，终于不堪重负。 穿着袜子的脚指头从里面跑了出来。 赵策站定，有些无奈的看着露出袜子的旧鞋。 苏彩儿看他停了下来。 不明所以的问：“夫君，怎么了？” 赵策说：“鞋子破洞了。” “回去再看吧。” 说着，又拉起板车。 苏彩儿看着夫君拉车的脚步并不受影响，才放下心来。 家里的鞋底，已经基本纳好了。 她回去再赶一下。 估计明天夫君就有新鞋穿了。 回到家后。 赵策浑身都跟水洗过一样。 干脆把那双破鞋脱下来，换上他的拖鞋。 在天井打水，冲了个澡。 小姑娘一回来，就躲回了房间里。 等到差不多做饭的时候，才出来。 吃了饭。 两人洗漱后。 苏彩儿今晚也不心疼灯油了。 直接在屋里点上油灯。 拿着手中的鞋底，把手中未做完的鞋子继续做着。 赵策就坐在一旁，好奇的看着她熟练的动作。 一针一线的缝着。 那昏黄的灯光，就打在她的小脸上。 苏彩儿被他看得手脚都有些不自在了。 才小声说：“夫君你先去床上躺着吧，我把这个收尾就可以了。” “很快的......” 赵策说：“没事，我就好奇看一下。” “你做你的，不用管我。” “对了，以后还是不要晚上点灯来做这些针线活了。” “不然以后老了对眼睛要不好。” 古代的人因为缺乏维生素，不少人都会有夜盲症。 而且那些长期做针线活的妇人，一般年纪大了之后。 眼睛就会开始变得不好了。 看不清楚东西。 小姑娘现在年纪还小，但也不得不预防。 小姑娘听了他的话后，小声说：“夫君鞋子坏了。” “明天要没有鞋子穿了。” “不知道夫君什么时候要出门，我还是得快点做出来才行。” 赵策心中一暖。 他确实原本打算明天要出城去找赵文生的。 他笑道：“行，那我拿书出来看看。” “再陪你坐一会。” 说完。 从书箱里翻出一本书，在灯光下翻看着。 旁边小姑娘，则继续着手中的活计。 房内一时陷入了静谧中。 只有偶尔一些小小的声音响起。 第70章 夫君，抱我了啊...... 夜晚。 赵有才两夫妻躺在床上。 李氏和赵有才说了赵策的事情。 赵有才听后，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不少。 他说：“你说的这个，确实有可能。” “毕竟以前算命的不是说过吗？” “我们策儿，是文曲星君下凡。” “他可是个有福气的。” “估计也不用怕这些有的没的。” 李氏如释重负道：“那就好。” “我们策儿有他父母保佑，肯定会吉星高照的。” “对了！” 李氏一拍大腿。 “隔壁村有个神婆。” “改明儿我带点东西过去，找她问问才好。” 这事说出来。 她心中也松快了不少。 想着明天就张罗去。 两人聊了一会。 李氏便先睡着了。 赵有才听着旁边人睡着后，却迟迟不能入睡。 此时，他脸上的笑，也消失了。 他喃喃道：“是要问问的。” “问了也安心一点......” 一开始。 赵策就和他说。 说这个小娘子，是外地来的。 找不到地方可以退回去。 赵有才也没有和苏彩儿正式说过话。 所以也不知道，苏彩儿说的是哪里的口音。 现在又发现。 苏彩儿是下河其中一条村子的人。 而且身上还有这些克亲的传闻。 这些事情。 赵策作为她的丈夫，真的会不知道吗？ 只是想到赵策为了这个小娘子，做的这许多。 赵有才也只能，装作看不到这其中的问题。 赵有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儿孙自有儿孙福......” 说着。 自己也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 …… 一大早。 赵策醒来时。 旁边的位置早已经空了。 他知道小姑娘早早的就起床了。 赵策起身，穿上衣裳。 踢踏着拖鞋，到了厨房。 小姑娘果然在里面坐着。 就着灶膛的火光，手里的鞋子已经大致都缝好了。 见到赵策进来，苏彩儿抬起小脑袋。 “夫君，起来了？” 赵策看着她手中的鞋子，无奈道：“怎么不白天再弄？” 苏彩儿笑嘻嘻的说：“快做好啦。” 说着，把手中的最后几针缝完。 “早点做好，夫君早点有新鞋子穿。” 说着。 把手中做好的鞋子递过去。 “看，做好了！” 厨房里。 只有灶膛的火光。 打在小姑娘的脸上。 还有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赵策接过来，拿在手里看了一下。 苏彩儿的小脸上，带着浅笑。 她说：“夫君平时走路太多了。” “所以鞋子我还特意纳厚了一些。” “我去给夫君打水洗脸。” “夫君你先试试吧。” 说着，高兴的走了出去。 要给赵策打水洗脸。 小姑娘从自己的旁边走过。 发顶上传来的淡淡的皂角香味，就这么钻进了赵策的鼻子了。 赵策下意识的拉住她。 苏彩儿好奇的眨巴着眼睛，抬头看他。 赵策一只手还拿着崭新的鞋子。 现代人买一双鞋子，简单的只需要动动手指。 但是他手中这双，却是不一样的。 是面前人，一针一线，起早摸黑给他做的。 赵策看了她一眼，眼神温柔。 “没什么。” “谢谢你。” 说完。 他放开了手。 小姑娘眉眼弯弯的说：“我也要谢谢夫君。” 至于谢的什么。 她没有说。 说完。 便脚步轻快的走了出去。 留下赵策一个人在厨房，失笑道：“苏彩儿小朋友，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 “不是说了，我那双旧鞋，还是可以再撑个几天的。” “没必要这么起早摸黑的忙活......” 外面传来小姑娘的声音。 “夫君，水打好了。” 赵策把手中的鞋子放下，说道：“来了。” ...... 洗漱完。 吃完早饭后。 赵策就换上了新鞋子。 “咦？鞋底似乎比先前那双厚一些？” 赵策好奇的看着。 苏彩儿看着夫君脚上穿着的，身上穿着的。 都是她亲手做的。 她高兴的解释：“夫君要走好多路。” “所以我想着鞋底做的厚实一些。” “这样夫君走路也会舒服些。” “夫君觉得怎么样？” 赵策的眼里，也带了笑意。 “嗯，确实很舒服。” “感觉走路也不会累了。” 赵策这一番话，有些夸张。 但也是对小姑娘的肯定。 苏彩儿笑着低下头。 然后又想到什么似的。 “还得给夫君做个新的荷包才是。” 赵策听着小姑娘的嘟哝，心尖尖似乎被蚂蚁咬了一下一般。 好像有些苏苏痒痒的。 他手指动了动。 最终好碍事忍不住，伸手轻轻把这个小姑娘抱了一下。 怀里的小姑娘，瘦瘦小小的一个。 但却把自己的衣食住行，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赵策轻轻拍了拍她瘦削的背。 “好，你做。” “我每天都带着。” 温暖的怀抱，一触及放。 苏彩儿还来不及害羞。 赵策已经放开了她。 “既然有了新鞋子，那我今天就出城去找文生哥谈谈白糖的事情吧。” 说着。 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转身到碗橱去，把装好的白糖拿了出来。 原本想着。 鞋子要是这两天没做好，那他就暂时不出门了。 不过既然今天换上了新鞋子。 那就早点把这件事给处理了吧。 苏彩儿还来不及回味这个短暂的怀抱。 听说夫君要出门。 又赶紧拿竹筒打了水。 装好东西后。 赵策把自己的书箱背上。 小姑娘送他出门的时候，眼巴巴的看着他。 赵策看着她这眼神，不由笑道：“怎么呢？” 苏彩儿有些踟蹰的说：“夫、夫君......” “还可以再抱一下吗？” “我......” ——我方才，没有反应过来呢！ 正说着。 赵策又直接抱住了她。 “嗯，可以。” 抱完后。 看着小姑娘脸上后知后觉爬起来的红霞。 轻笑一声。 “我走了。” 说完。 转身便走出了门。 等到苏彩儿回过神来时。 夫君已经只剩下一个背影了。 苏彩儿双手包着自己的小脸。 忍不住甜甜的笑了。 她小声的自言自语。 “夫君，抱我了啊......” “还抱了两次。” 又站了一会，才转身回了屋。 准备把其他要缝制的东西都赶出来。 第71章 啊，是你啊...... 赵策出门的时候。 身上穿的，还是短打。 村里同样出去的人，看到他。 大多没什么好脸。 以前知道他是个读书人，大家还能调侃几句。 现在知道他被学堂退学了。 那是连调侃的兴趣都没有了。 牛车上。 六叔的儿子赵正强，正好要挑他娘和媳妇儿做的小玩意，出去卖钱。 看到赵策，热情的坐在他旁边。 和他搭着话。 赵策地里的草已经割的差不多了。 他爹带着他其他的弟弟在忙活。 今天他歇息，顺便出去城里挣点外快。 他说：“赵策，你那天在赵府揭穿的那一群假和尚。” “听闻县尊大人已经审结了这案子了。” “果然都是假和尚！” 一提起这件事。 赵策才想起，自己好几天不曾出城了。 此时听到这话，也有些好奇。 车上其他人虽然没有和他说话。 但是都竖起耳朵，想要听八卦。 毕竟那天的事情。 大家都从别人口中听说了。 赵策问道：“已经审结了？” 赵正强点头说：“是啊。” “那天我挑着担从茶楼附近过。” “听到不少人说着这件事。” “听说这伙假和尚，还有同伙的！” “不过距离有些远，似乎是靠近州府那边的。” “这一伙人，可是谋害了不少的人。” 赵正强说着，旁边的人都听的津津有味。 说这群和尚，带头的那个要被问斩。 其他的则要流放。 赵策听完。 心想，自己猜的果然没有错。 这一伙人，果然是还有同伙的。 而且看那佛珠的数量，就知道他们谋害了不少人。 不过既然被抓住了，估计这伙人也暂时不敢蹦跶。 不过无论如何。 这事与自己，暂时是没有关系了。 到了城里后。 赵正强挑起自己的胆子，对赵策说：“我就在东市那里摆摊。” “你要是有事，直接去那里找我。” 赵策笑道：“好。” 赵正强便挑着担子走了。 赵策前天已经跟赵有才打听清楚了。 赵文生工作的酒楼，就叫做翠轩楼。 翠轩楼是城里最大的酒楼。 赵策自然也是知道的。 顺着大路往前走。 走到中间，便看到了翠轩楼。 这时的酒楼，都是一些住店的客人在吃着早饭。 赵策穿着一身崭新的短打走进去。 门口的伙计头也不抬的说：“我们酒楼还没开门做生意。” “还请晚些再来。” 赵策对着这伙计微微点头，说：“劳烦，我们找你们的掌柜，赵文生。” 这伙计听到面前这人的声音沉稳，听起来不像普通人。 他抬头一看。 就看到一个背着书箱，穿着短打的年轻人。 正气定神闲的站在面前。 虽然这一身搭配有些不伦不类，但是这人看起来那气度却实在不像一个普通的庄稼汉子。 伙计也就站直了一点，问道：“请问是什么人要找我们赵掌柜？” 赵策说：“我是他的堂弟赵策，还请通传一声。” 伙计一听，是他们掌柜的堂弟。 马上殷勤了起来。 他说：“原来是我们赵掌柜的堂弟。” “还请随我进来，我带你去找他。” 赵策跟在他身后，走进了酒楼。 这伙计估计觉得自己刚才态度不太好。 一路走着，嘴里一路搭着话。 “赵小郎君，我看你背着书箱。” “你是个读书人吧？” 赵策说是。 伙计又说：“还真是。” “我一看你这气度不凡，就知道肯定不是普通人。” “说起来，我们掌柜先前还让我去打听过一个人来着。” “说是被学堂退学了。” “赵小郎君你这气度，一看就是个有学问的。” “肯定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赵策听了他的话。 觉得他口中的主角，估计九成就是自己了...... 这伙计聊着。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他说：“掌柜的先前要我打听的那个被学堂退学的人，似乎也是你们的同村人来着。” “叫、叫......” 伙计一拍大腿。 “就叫赵策！” “赵小郎君你可认识这人？” 赵策嘴角抽了抽。 还没答话。 那边就传来了熟悉的喊声。 “策儿，你怎么过来了？” 赵策看到赵文生正从里面走出来，赶紧同他打招呼。 “文生哥，我来找你有些事情要谈。” 赵文生点点头，让他进内室。 又跟呆站在一旁的伙计说：“让人送点茶水和点心来。” 这伙计呆呆的：“啊、哦......” “好的......” 姓赵。 叫策儿...... 这伙计几乎要捂着自己的脸，小跑着离开了这个地方。 赵文生带着赵策在内室里坐下。 问他：“可是为了学堂的事情？” 赵策摇摇头。 从自己的书箱里，拿出装好的白糖。 “文生哥，我听大伯说，你们酒楼想收我的白糖？” 赵文生一听，立马来了劲。 “不错。” “我爹说这个要看你意愿。” “原本我还想着明天休沐时候，再回去找你聊的。” “想不到自己出来了。” 赵策笑道：“前几天就想着出来了。” “只是就家里的农活没做完，就没出来。” 赵文生听他说农活的事情，不由的看了他一眼。 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读书人，嘴里说出农活没做完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新奇。 他这个堂弟，看来是真的变了很多......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赵文生把他手中的白糖接过。 打开，仔细看了一下。 “你这白糖，比我家里的那些似乎看起来还更为洁白一些？” 赵策说：“自然。” “我后来又改进了一下办法。” “后面做出来的，都会是这种品相的白糖了。” 赵文生一听，高兴的说：“那你可要给我们酒楼供些货才是。” “这些白糖做出来的糕点，想必会很受欢迎。” 赵策应承说：“自然是可以的。” “不过这种东西，是稀罕物。” “所以还请文生哥你帮我保密，暂时不要对外透露这东西是我捣鼓出来的。” 赵文生赞同的点点头。 “财不露白。” “我会尽量帮你周全的。” 两人又把供货量和价钱都商量了一下。 赵文生当即就爽快的要签契约了。 赵策想不到，这事情这么简单就搞定了。 赵文生高兴的说：“你在内室喝茶，先等我一下。” “这些点心味道都还不错，你吃一些。” “我去让人拿纸笔进来。” 第72章 到我装逼了 赵文生出去喊人。 赵策则留在内室，吃了两块点心，喝了几口茶水。 这些点心做的精致可爱。 赵策心想着，等会让赵文生打包一份。 带回去给家里的小姑娘尝尝才是。 正想着。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声音正朝着内室而来。 “这白糖” 很快。 内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着华服的公子，手中拿着一柄纸扇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 还跟着几个差不多打扮的学生。 看到内室有一个穿着短打的农家人，他愣了一下。 随后，有些不高兴的说：“啧，什么人？” “怎么一个农家人也请进来内室了？” 后面赶来的伙计，赶紧说：“少爷，这是我们赵掌柜的堂弟。” “说是找我们掌柜的，谈事情。” 这被称作少爷的人听说是酒楼掌柜的堂弟，脸色好了一些。 这人。 是陈员外的儿子。 叫做陈少峰。 看到赵策在里面，他问旁边的伙计：“谈的什么事情？” 伙计挠挠头，说不知道。 屋内的赵策已经站了起来，淡定的看着这群人。 陈少峰身后的几个人，也朝里看了一眼。 其中一个人看到赵策，有些好奇的说：“这不就是那日在赵公子府前，揭穿那几个假和尚的赵策吗？” 其他人一听赵策的名号。 也都来了兴趣。 纷纷在门外，抻着脖子看赵策。 赵策一时之间，被人盯着看。 心中有些不高兴。 那陈公子听说是赵策，原本打算去别的包厢的。 这下子也来了兴趣。 直接带着人走了进来。 他直白的问：“你就是赵策？” 赵策点头。 陈公子就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和传闻的不像啊？” “听说你一个农家人贪恋女色，而且读书成绩也不好。” “还因此被夫子退学了。” “这一看，怎么和传闻的一点都不像呢？” “看来那些坊间传闻确实不可信......” 赵策对着他，扯了扯嘴角。 这陈公子，看起来心不坏。 但是这嘴实在是太欠揍了...... 屋内正尴尬着。 赵文生已经拿着纸笔，走了过来。 看到陈少峰。 他赶紧问道：“少爷怎么过来了？” 陈少峰指着自己身后的几个同窗。 “何公子说他家里得了一些白糖，要带出来让我们酒楼的厨师做点心给我们尝尝。” 身后的何公子听后，有些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手中拿着的东西展示给众人。 “洁白如玉的白糖，见过没有？” 陈公子白了他一眼。 “抠抠搜搜的。” “赶紧打开让我们看看。” 何公子笑嘻嘻的打开给他们看了一眼。 “这白糖可珍贵着。” “我爹也就得了吴员外送的一小袋子。” “整个城里可都没有得卖的。” 众人凑着脑袋，一起看向他手中的白糖。 “哇，真的......” “和店里卖的那些黑黄的糖差别太大了。” 何公子给大家看完，然后又收了起来。 得意的对陈公子说：“看，我没骗你吧？” “这些白糖，也不能全用了。” “你把你家最好的厨子找来，本公子要亲自叮嘱他。” 陈公子撇了撇嘴。 “不过一点白糖而已，把你能耐的。” 说完，让人把他们带到其他包厢去。 看到赵文生手中的纸笔，他好奇的问：“要签契约？” 赵文生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个布袋。 比何公子手上的起码大上几倍。 他没说什么，只是笑道：“少爷，是的。” 陈少峰点了点头。 “行，不耽误你们了。” 说完。 自己也走了。 赵文生对着赵策，有些抱歉的说：“方才少爷可有为难你？” 他们家少爷，说话一向很直。 要不是员外老爷的儿子，估计早被人打死了。 赵策笑着摇摇头。 “没有。” “我们签契约吧。” 赵文生也放下了心来。 写好契约后。 两人一起签好。 看着赵策在纸上，龙飞凤舞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赵文生赞道：“你这手字，写的比以前好多了。” 赵策囧了一下。 顺口编道：“最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 “就下了不少功夫去练字。” “现在也算是小有成果了。” 赵文生听后，感叹说：“吃一堑，长一智。” “学堂的事情你不要着急，我会好好帮你打听的。” 赵策笑道：“多谢文生哥。” 契约签完后。 赵文生把自己店里的印章给盖上。 一式三份。 赵策一份。 他们酒楼一份。 再拿一份到衙门去备案。 这些白糖，也称了称，直接按照价格折算。 赵策便又得了四两银子。 等事情弄好。 赵策又要赵文生要打包这吃完的小点心。 赵文生顿了一下，才笑道：“行。” “我让人给你装起来。” 说着。 让人把吃剩的打包了，又带了一份新的。 赵策要给钱。 他也不收。 直接把赵策送出酒楼的门。 赵策有些无奈的说：“这些点心，文生哥岂不是要自己贴钱进去？” 赵文生有些不高兴的说：“一点小点心而已。” “你哥我还是请得你吃的。” “晚些学堂休沐了，估计坐牛车的人很多。” “早点回去吧。” 赵策只得跟他道谢，转身走了。 赵文生看着他挺直的背量，啧啧道：“这才有真正读书人的样子嘛......” 说完。 准备回到内室，准备把那白糖收起来。 给他家老爷送过去。 那边的陈公子却嘴里嘟哝着话，走进了内室。 “本少爷的折扇是不是漏在里面了？” 进去一看。 屋内已经没有了人。 里面也并没有自己的折扇。 只是桌上放着一个小布袋。 陈少峰认得，这应该是刚才赵文生的那个堂弟拿出来的。 “一个农家人，来找我们酒楼签契约？” “这是有什么好东西？” 他说着，手上拿起了那个布袋。 随意打开，看了一眼。 随后。 他不由的眼睛瞪大。 “这......” 这满满的一袋子，都是刚才何公子给他们看过的白糖！ 赵文生一进内室。 就看到陈少峰手中拿着的那个布袋。 他心中“咯噔”了一下。 暗道自己大意。 陈少峰看到他进来，有些激动的抓着他问：“你那堂弟赵策。” “这白糖是他带出来的？” 赵文生无法，只得老实说是。 说完，还有些迟疑的说：“这事，少爷可否帮我们暂时保管一下秘密？” 陈少峰大手一挥。 “没问题！” “这一袋子白糖，本少爷就拿走了！” “让我也好好炫耀一番。” 第73章 你哪位啊? 陈少峰拿着这一袋子的白糖，回到了他的包厢里面。 这几个同窗，看到他手中并没有拿着自己去寻找的折扇。 而是拿着一个布袋回来，很是好奇。 “嗳，陈绍峰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你不是去找自己的扇子了吗？” “这布袋子，只是一个粗麻织成的普通布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陈少爷得意的说：“你们懂什么？” “越是不凡的东西，装着它的器具，就越是普通。” 他问何公子：“你那白糖是吴员外家里送的？” 何公子说道：“不错。” “城里最大的杂货店，不就是吴员外家中的吗？” “他的店里面，最近不知道从哪里收了不少的白糖。” “因此拿这些白糖做礼送了不少人家。” “我爹也得了他送的一些。” 何公子的爹何秀才，就是县里的廪生。 身份地位都不低。 何秀才还是吴员外儿子的夫子。 因此吴员外的店里得了赵策的白糖后，也就拿这种稀罕物去送礼。 说完，何公子他又嚷嚷说：“你家的厨子，那怎么还不过来？” “本公子要吃他用这些白糖做的点心。” 陈少峰老陈在在的，把手中的布袋子放到桌上。 然后坐下。 “你那点白糖，能做得了什么好东西？” “还是本公子来请你们吃吧。” 说着，便打开了手中的布袋子。 这几个同窗，听着陈绍峰得意的话，都有些稀奇。 在看到他打开的布袋子中，一袋子的白糖后。 大家都不由得瞪大眼睛。 “你怎么这么多白糖？” 陈公子得意的说：“那是自然。” “我爹是谁？可是陈员外！” “你那点子白糖，把它收起来吧，今日的糕点由本公子请你们！” 陈少峰唤来伙计，直接让他把这些白糖拿下去，给厨子做一些好一点的点心。 其他的人好奇的问他：“你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白糖？” “方才都没有见到你拿着。” 何公子也说：“是啊。” “这吴员外当时送我们家的时候，还说了这白糖稀罕。” “他那店里收回来，可是一点都没卖出去。” “全拿去送礼去了。” “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么多？” 陈公子得意的说道：“自然是我们酒楼收来的。” 一个人好奇追问说：“从谁那里收购的？还有没有？” “我也想要买一些回去。” 陈少峰见这几人，追着自己不停询问的样子。 那虚荣心也得到了满足。 他大大咧咧的说：“就是那个......” 话说一半，又突然想起赵文生的叮嘱。 说是希望不要透露这供货人的信息。 他把话题截断，摆出一副神神秘秘的嘴脸。 “我当然不告诉你们。” 这几人一听，这话都到嘴边了。 还不说出来。 连连追问。 陈少峰就是守口如瓶。 “这是我们家的生意秘密，怎么可以随便说你们知道？” 这一群人听着这个答案，看着陈公子，嘘了一声。 陈公子又得意的看着他们挫败的脸。 心想：想套本公子的话？门都没有！ 后面这些人，再旁敲侧引。 果然陈少峰都没有说出来。 他是嘴巴直，又不是没有脑子。 怎么可能会随便的，把自己家酒楼生意的事情同别人说？ ...... 另一边。 赵策拿着签好的契约和银子，从酒楼里走出来。 拍了拍这新鲜出炉的契约。 也忍不住心情大好。 这样一来。 自己这段时间的生计，那是妥妥的了。 接下来只需要再解决了自己读书的事情。 那他就可以暂时安顿下来了。 到了先前订购瓦溜的人家。 赵策问他打造的器具好了没有。 这户人家说：“正巧今天早上送到了。” “不过只有几件瓦溜，我们就不负责送货了。” “像上次说的，只能拿着板车帮你把这东西送到城门口去。” “然后你自个儿找牛车。” 上次送订货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的。 赵策自然没有异议。 他点头说：“行，那就劳烦你们帮我送到城门口了。” 这伙计便把赵策的货物搬上了板车，帮着他拉到城门口。 一路上见到不少身着长袍的读书人。 书院现在已经下学了。 明日是休沐的时候。 不少家住在城外的人，今天都赶着回家。 拉着货物到了城门口。 幸好还有一辆剩下的空牛车。 赵策跟车夫谈好价格。 伙计帮他把货物搬到了车上。 牛车正要走的时候，后面走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身着长袍，另外一个人穿着短打。 两人的样貌，看起来有些相似。 应当是兄弟之类的。 那个身着短打的人开口说道：“慢着。” 车夫说：“我的车被人包了，你们要坐牛车的话，只能等一下或者是走路回去了。” 身着短打的年轻男人，看了一眼旁边穿着长袍的读书人。 这读书人问道：“请问你们是走往哪个方向的？” 车夫有些为难的看着赵策。 赵策想着，与人方便也不错。 要是顺路的话，倒是可以送他们一程。 毕竟他的货物并不多。 车上是完全可以再坐得下两个人的。 赵策说：“往水桥村方向。” 这两个人一听，高兴的说：“我们是顺路的。” “我们住在下游的苏家村。” “等到了水桥村之后，牛车可否再把我们送到苏家村去？” “我们愿意付后半程的车钱。” 身着短打的人还说道：“我叫苏长胜，这是我哥苏长兴。” “他是县学里的学生。” 把自己哥读书人的身份摆出来。 显然是想看赵策会不会给几分面子。 这个车夫自然是愿意多赚钱的。 但是他先同赵策说好了，也不好自己擅自做决定。 因此，他有些为难的看着赵策。 赵策看了一眼说话的这个人，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而且苏家村，就是苏彩儿所在的那条村子。 但是他搜寻了一下记忆，又感觉模模糊糊的，得不到答案。 只能暂时把这一件事情放下。 他可无不可无的说道：“我无所谓。” 反正他是先到的。 这两人看赵策这么落落大方的样子，也就高兴地坐了上去。 第74章 我过去就是一脚 赵策对着他们淡淡的点了一下头。 这两人看到，赵策并没有多少心思和他们搭话。 也就自顾自的，小声聊自己的。 赶车的车夫，一扬鞭子。 牛车便缓缓地离开了城门口。 这两人坐了一会后。 苏长盛看赵策的样子，似乎也有些眼熟。 但是想了想，又也不太想得起这人是谁。 他同旁边身着长袍的苏长兴说道：“哥，你这次回去，肯定见不到那个小灾星了。” “阿娘已经让我把她送走了。” “这小灾星在半路，被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书生带了回去。” “估计现在。肯定被锁在了家中。” “毕竟她那双眼睛要是被看到了，那书生都不敢让她出门吧。” 说话间，嘴里满是幸灾乐祸。 说着，又惋惜的说：“要不是她的腿脚有问题了，我还想带她到青楼去的。” “我估计还能卖个更好的价钱。” 这身着长袍的苏长兴语气淡淡的说：“送走了便行。” “那我明年童生试，必定能够高中了。” “我一个读书人，怎么能有一个卖青楼的表妹？” 这苏长盛也说道：“也是。” “这传出去不好听。” “我们家也是被她克的够久了。” “这个小灾星，克亲不说。” “连自己都克。” “哥你那时候随意甩了一下镰刀，她自己都能把腿给弄瘸了。” “啧啧......” “还是早点把她送走比较好。” 苏长盛说话的声音不大。 但苏长兴还是白了他一眼。 “说的什么话？” “这事与我何干？” 苏长盛说完，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 他哥是读书人。 这种事情传出去，肯定是不好听的。 他有些避讳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赵策。 赵策听着他们的话，也看了他们一眼。 再看一下那个身着短打的年轻人。 他的眼神，黑沉沉的。 从这两人的话中，他已经可以肯定。 这一个身着短打的年轻人，就是他在路上遇到的苏彩儿的表哥。 那时候原主喝的醉醺醺的。 也无心看这苏长盛长的什么样子。 只是听他们说话，赵策便想了起来。 感觉到赵策的目光。 这两人转身看了一下赵策。 一看到赵策的眼神，黑压压的看着他们。 莫名的有些疑惑。 “你、你这样看着我们做什么？” 苏长盛有些不高兴的说。 那天的赵策，穿着一身长袍。 做的是读书人的打扮。 整个人还颓靡不堪，又醉醺醺的样子。 再对比眼前这个穿着短打，却目光清明，面容俊朗的人。 苏长盛是压根没往那件事情想。 赵策看着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苏长兴。 听他们说。 小姑娘的腿脚不好，还是跟他们有关系？ 想到小姑娘刚来的时候，说自己腿脚坏了几年了。 赵策就只得，她的腿，不是天生的。 却不想是被这表哥给害了。 没想到，今天居然让自己遇到了这两人。 而且当初，这人还想带苏彩儿去青楼卖了。 只是考虑到家中有个读书人。 这名声传出去不好听，才没行动。 想到这。 赵策心中冷笑一声。 赵策突然轻笑一声。 “没看什么。” “看你们......” 赵策直接抬腿，一脚把苏长盛踹下了车。 “啊！” 苏长盛没想到赵策突然暴起。 他没来得及躲，直接被踹下了牛车。 苏长兴看到自己的弟弟无缘无故的被踹下车，他恼怒的问道：“你做什么？” “为什么踹我弟弟？” 再抬眼，一看到赵策的眼神。 那眼神冰冷得，仿佛淬了寒光的匕首。 冷飕飕的要把他刺穿。 苏长兴一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 身后的苏长盛，才刚刚在地上爬了起来。 已经离了不少的距离。 苏长兴有些害怕的吞了吞口水。 他说：“我、我是一个读书人。” “你要是敢无缘无故动手打我，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赵策闻言，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 “读书人？” “这真是巧了。” “我也是。” 苏长兴一听，稍微放下了心。 他说：“那就是了。” “君子动口不动......” 说没说完。 就眼睁睁看着赵策抬脚，一脚把他自己也踹了下去。 苏长兴在地上滚了两圈，正好撞到捂着自己胸口跑过来的苏长盛。 苏长盛赶紧把他接住，一边扶了起来，一边问道：“哥，你没事吧？” 前面驶车的车夫，想要停车看看怎么回事。 赵策直接说道：“继续走，不用管他们。” “剩下的钱，我会补给你。” 这车夫看这几人闹矛盾，还动起了手来。 而且听说这两个都是读书人。 他也不敢参与进去。 于是驾驶着牛车，继续往前走，丝毫不敢停下来。 赵策看着跟在后面走着的两人，把苏长兴的书箱也一起扔了下去。 这苏长兴是个读书人，被他这般对待。 肯定不会想着去把事情闹大的。 就算闹大了，赵策也不怕。 最多赔点医药费。 反正他现在也没有夫子。 在读书人中，也是声名狼藉了。 再背个动手打人的罪名，又怕什么？ 苏长盛的胸口，还隐隐作痛。 苏长兴的腿也被踹的，走起来一瘸一瘸的。 两个人，都摔的满身泥土。 连头上的发髻都烂了。 他们速度不快的追在后面。 苏长盛嘴里怒骂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打我们？” “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赵策坐在牛车上，气定神闲的说道：“我，水桥村，赵策。” “你们尽管来找我算账。” 说话间。 牛车便渐渐远离了。 “赵策？” 这两兄弟对看一眼。 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无缘无故招了个灾祸。 苏长盛看着他哥的长袍都沾满了泥，生气的说：“我们回去告诉族长去！” “让族长带人去给我们讨回公道。” 苏长兴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对待过。 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白的。 他咬牙切齿的说：“走吧。” ...... 赵策出了一口气，坐在车上，脸色却并不是很好。 回到了村里后。 这车夫看赵策把东西搬下来，得了银钱后。 赶紧驾驶着牛车溜了。 赵策没有说什么。 直接拿着捆绑好的瓦溜，敲开了家里的大门。 第75章 你的腿…… 小姑娘一如既往，带着浅浅的甜笑，在家里迎接他。 帮着赵策把东西都放下。 赵策坐在凳子上，看着小姑娘要照例去给他拿毛巾擦脸。 直接拉住了她。 “等等。” 苏彩儿转身，问道：“夫君要先喝水吗？” 说着。 就感觉那拉着自己的手，轻轻一使力。 苏彩儿被拉的，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两步。 然后。 自己就撞入了一个宽阔的，带着些微汗味的温暖胸膛。 苏彩儿还不来不及害羞。 就感觉到夫君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 迟疑的问：“你的脚......” “还痛吗？” 苏彩儿被他抱在怀里，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小脑袋。 不知道夫君为什么，突然问自己的腿。 她小声的回答：“不痛了呀。” 沉默了一会，赵策又问他她：“你的腿，是怎么伤的？” 苏彩儿老实的说：“不小心弄伤的……” 赵策把小姑娘放开。 看着她的眼神。 那双大眼睛，提起自己的脚时，无悲无喜。 似乎都已经过去了。 只是里面盛了一些担忧。 那担忧的对象，只有他…… 苏彩儿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夫君你怎么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策的脸，看起来很是严肃。 苏彩儿有些担心。 她的腿都不好了这么久。 不想夫君因为她这件事心情不好。 赵策笑了笑说：“没什么。” “就是在路上，听说了一些事情。” “不是很开心。” 苏彩儿想，夫君突然问自己的腿，估计是在路上听到了一些和她腿相关的事情。 苏彩儿老老实实的说：“我的腿，是以前表哥不小心用镰刀伤的。” “他是个读书人，我不应该靠近他的。” “不过现在已经不痛啦。” 苏彩儿因为眼睛的原因。 一直被村里人排斥。 她几个表哥，也不喜欢她。 说她克亲，是小怪物。 让她不许出现在大表哥面前。 那次收庄稼的时候，被一个表哥指点着去他家里拿镰刀。 正好碰到那个在城里读书回来的表哥。 苏彩儿也不记得怎么的。 就被扔过来的镰刀伤到了。 赵策坐着。 苏彩儿站着。 两人看起来，身高差不多。 赵策听她说完，又问她：“伤在哪里了？” 苏彩儿咬了咬自己的小嘴，才有些犹豫的伸手。 拉起自己的裤子。 有些害羞的，把她那只细瘦的小腿露了出来。 一直拉到上面的小膝盖上。 赵策就看到了，上面那道半指长的疤痕。 那道疤痕，这么多年已经长好了。 只剩下一条突出来的肉痕，与旁边的皮肤颜色不一样。 赵策忍不住，轻轻摸了一下。 上面微微凸起。 那伤口有点敏感。 小姑娘被人碰了膝盖，有些害羞的颤了颤小身子。 她肯定的说：“不痛了呀，已经很多年了。” 腿刚伤到的时候。 阿娘抱着她哭了很久。 但是她也没有办法。 后来，表哥他们家赔了一点钱。 苏彩儿阿娘，拿着这些钱，去找村里的土大夫开了药。 就这样把因为伤口发炎，发了几天高烧的苏彩儿给抢救了回来。 苏彩儿当时烧得迷迷糊糊的，也不记得太多了。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在腿脚就已经坏了。 索性这么多年过去了。 这腿脚虽然不好。 但是也不影响她干活。 苏彩儿小声说：“夫君，别看了……” 这疤痕太丑了。 她其实不想夫君看到的。 本来她就长得不好看了。 还让夫君看到自己身上最丑的地方。 苏彩儿怕夫君会不喜欢。 语气松快的说道：“时辰不早了，夫君肚子饿了吧？” “我们去吃饭吧。” 说着。 她拉着夫君的手。 比她高大许多的夫君，就这么被她轻飘飘的拉了起来。 苏彩儿见状，眉眼弯了弯。 拉着夫君往厨房走。 赵策看着这个坚强的小姑娘，心中带了些疼惜。 这个小姑娘，似乎从一开始，就很坚强。 对于自己曾经受过的那些苦。 她从来家里后，从来没有和自己谈过。 说的，都只有现在的幸福。 她是真的不在意以前的那些事情的。 每次哭，都只是因为害怕自己要离开。 或者只是单纯的想活下去。 苏彩儿拉着夫君到了厨房，把他按坐在凳子上。 然后就转身去张罗饭菜。 赵策看着她手脚麻利的干着活。 心中的那些不痛快，也去了许多。 吃完饭后，赵策把东西又拿了出来。 让小姑娘收好。 一份新的契约。 四两银子。 小姑娘高兴的接过之后。，甜甜的说：“夫君辛苦了。” 然后便高兴的，拿着手中的东西回了房间。 赵策看着她，虽然走得慢，却依旧和正常人有所区别的腿。 眼神暗了暗。 虽然小姑娘不在意了。 但是现在小姑娘可是他的人。 赵策肯定不能假装不知道。 赵策想，刚刚自己踹的那脚，还是轻了。 起码那两人，还可以走回去。 不过那个苏长兴是个读书人，自己也不能做的太过火。 不然他们豁出去，告到公堂上。 自己也不好交代。 赵策想，自己被学堂退学了。 似乎也是有好处的。 毕竟他不用顾忌太多，能像个地痞流氓一样，直接动手。 不过也仅此而已…… 赵策轻叹一声。 “还是太弱了点……” 随后，又想到自己刚穿越不久。 这段时间一直在着力改善自己的生活。 也是没有办法。 如今自己在读书人中，声名狼藉。 要重新找个好的夫子，也有点难。 赵策想，生计问题解决了。 现在他得为读书这种事，干点什么了。 “古往今来。” “烂名声的读书人也不是没有。” “只是名声烂了，可以继续考功名，除非家里有背景。” “要不……” “就是自己有不俗的能力。” “可以在读书人中，打响名堂。” 赵策想了想。 琴棋书画，他虽然也还算有所涉猎。 糊弄一下那些低级的读书人还可以。 但是要糊弄秀才以上的，就不太够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 他有的优势…… 赵策心中，隐隐有了一个主意。 “明天，得去城里的书屋走一遭。” “买一些参考书回来才行……” 第76章 间、间接接吻 苏彩儿离开厨房后。 赵策才把在酒楼打包的小点心，拿了出来。 刚刚路上有点生气，把这件事给忘了。 等到苏彩儿藏好东西，重新走回厨房时。 赵策对着她招了招手。 “彩儿，过来。” 苏彩儿便屁颠屁颠的走了过去。 赵策指着桌上摆着的小点心说：“这是文生哥酒楼里带回来的。” “味道还不错。” “你尝尝看。” 苏彩儿看着桌上包装精美的小点心。 有些好奇的打开。 里面是两块印成花状的点心，还有两块方形，表面印着花纹的。 苏彩儿一下子，看的眼睛都直了。 “哇~” “好好看......” 苏彩儿想，这些点心，肯定很贵吧？ 赵策想这个小姑娘估计不舍得吃。 于是他直接拿起一块花状的，放到小姑娘的手里。 “这块是芋泥的，先尝尝。” 苏彩儿在夫君的眼神催促下，也不好拒绝。 她心中甜滋滋的。 拿起手中好看的点心，正要咬一口。 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 赵策看着小姑娘，那拿着糕点的小手。 一下伸到了自己面前。 苏彩儿吞了吞口水，说：“夫、夫君先吃。” 苏彩儿想着。 这块给夫君先吃。 她再拿一块掰一点尝尝味道就可以了。 然后剩下的，就都留给夫君吃。 赵策看着眼前这块小点心，笑着轻轻咬了一口。 点心去了四分之三。 还有一些细碎，掉在了小姑娘下面接点心碎的小手里。 赵策吃了一小口，才说：“我在酒楼吃过了。” “剩下的你都吃了。” “这盒新的，我拿到大伯家里去。” 这一份，是赵策吃剩下的。 赵文生给他打包的那份新的。 赵策想直接拿到赵有才家里，顺便跟他说白糖的事情办妥了。 说完。 赵策站起身，揉了揉苏彩儿的小脑袋。 拿着旁边那份新的点心就走出了家门。 厨房里。 就剩下苏彩儿一个人。 看着自己手里那块，被夫君咬了一小口的点心。 她脸红红的，照着那个口子也小小的咬了一口。 咬进嘴里之后。 大眼睛眯了眯。 “好好吃！” 吃了几口。 拿出一个干净的碗，把这块吃剩的点心放了进去。 准备留着慢慢吃。 其他的又好好的装了起来。 ...... 赵策拿着这盒点心，又到了赵有才的家里。 这次给他开门的李氏，倒是罕见的表情松快。 赵策把点心递给她，说是赵文生让他拿回来的。 李氏接过，笑骂道：“什么你哥让你拿回来的。” “你哥给你吃的，你就留着吃就是了。” 赵策被她一眼看穿，有些窘迫。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憨地说道：“文生哥给我包了两盒。” “家里也还有的吃。” 李氏听罢，也不扭捏了。 直接收下。 收下后。 又拉着赵策，给了他一张用黄纸折成三角形的符咒。 李氏说：“这是隔壁村黄婆那里求来的。” “她说你把这个压在枕头下。” “无论遇到什么，都能逢凶化吉。” 赵策看着手中的黄符，没有说什么信不信的话。 只是笑着道谢。 “多谢大伯母，我回去后就压在枕头下。” 李氏看他就这么收下，心中也很是满意。 她笑眯眯的说：“等明年，我再给你求新的。” 今天早上。 她去隔壁村找了神婆。 神婆说了，赵策两口子确实八字正合。两人成亲不止没有坏处，还会对村里有好处。 再加上她独家请来的符咒。 肯定能够趋吉避凶。 李氏听后，也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为此。 还给这个神婆，封了20个铜板的大红封。 李氏听赵策说，已经和赵文生的酒楼签好了的契约。 也很为他高兴。 不过对此她又有些担忧。 “我们是农家人，这样和城里的酒楼签契约，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赵策之前自然也想到了这个。 他说：“现在暂时让文生哥帮我保管一下秘密，等到我存多些银子。” “我就去城里的牙行租个人回来，让他日后代替我出面去做这些事情。” 李氏听赵策都安排好了，也就欣慰的说：“行，你是读书人，懂的事情自然比我们多，你安排好就是了。”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李氏说会告诉回来的赵有才。 赵策便告辞了。 李氏看着桌上的这一盒小点心，突然一拍大腿。 “是了，明天还得去大槐树下跟大家聊聊天，告诉他们这个消息才行。” “总不能让策儿两夫妻，一直被大家指指点点的。”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策儿娶的是一个小灾星呢。” “不，不止明天。” “得常去才行......” 李氏打定主意。 决定明天，就到村口的大槐树下去，和大家说这神婆的事情。 这下，看还有谁不信的！ ...... 赵策拿着符咒回到家里面。 跟苏彩儿说了一声后，自己就亲手把这符咒压在了枕头底下。 苏彩儿感叹说：“大伯他们对夫君都很好呢。” 赵策心中也微暖的说道：“嗯，他们确实对我很好。” 原主先前对他们说了这么多伤人的话。 但是他们依然捧着真心来对待自己。 整理好枕头后。 苏彩儿去了厨房忙活晚饭。 赵策又把原主所有的书本，都翻了出来。 原主只读了几年书。 至今没有去考童生试。 所以手中的书本，也不多。 只有那么寥寥几本。 除了一些启蒙书籍之外，就是一整套自己抄来的《四书》。 这些书本，赵策之前都翻了一下。 也没什么新鲜的。 把书本又收好。 赵策再走出房门时，看到外面的天色有些异常。 这才下午大概四点钟的时候，天空就已经变得红彤彤的了。 两人在厨房里吃完饭。 苏彩儿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道：“夫君，天气要不好了。” 赵策穿越到现在半个月了。 到今天为止，每天都是烈日当头的。 这是终于要下一场雨，凉快凉快了？ 赵策正想说话，外面传来赵有才喊门的声音。 打开门后，就看到赵有才带着赵文浩，身后还跟着几人。 赵有才说：“这天下可能要下大雨了。” “你屋里也不知道会不会漏水，我让人给你看看屋顶，提前补一下。” 第77章 去看看腿吧.... 赵策住的这座房子。 几年前，原主的父母就准备要推倒，重新建新的房子了。 只是后来父母去世后，原主又把建房子的钱都挥霍光了。 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 后面两年，又拒绝了赵有才他们的帮助。 所以这房子，可以说是年久失修了。 先前农忙，大家都不得空。 现在大部分都闲了下来。 赵有才看着天色不对劲，赶紧就带着人来给赵策补房子去了。 听赵有才这么一说，赵策也意识到了不妥。 要是下雨的话，这肯定会漏水的。 赵策赶紧说：“那就麻烦大伯你们了。” 赵才摆摆手。 指挥着人，搭上梯子拿着干草上去，看一下哪里需要修理的。 赵策想着在下面搭把手，赵有才直接把他赶回了屋内。 “你一个读书人，就不用在外面看着了。” “进去坐着，我们弄好之后再喊你出来。” 赵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大家来帮我干活，我怎么好意思进去躲着呢？” 赵文浩直接一挥手，“没事。这些粗活我们来做就好了。” 其他的几个人，虽然不怎么喜欢赵策。 但是因着赵有才在旁边，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 都手脚麻利的干着活。 赵策见自己也没有插手的地方。 想了想，进了厨房。 让苏彩儿拿小锅，装了一锅的热水。 又从碗橱里翻出几个碗。 赵策端着锅，苏彩儿则拿着碗和勺子，一同走了出去。 等到几人补完后，就看到赵策带着他那个异瞳的小妻子，正站在梯子下。 赵策笑着说：“各位辛苦了，家里也没什么招待你们的，喝些水再回去吧。” 来帮忙的几个人，看到赵策这么会来事。 脸上的表情都和气了许多。 一个大叔嘀咕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学堂退学了，所以这脾气才变得这般好了。” “要是换做以前，根本不敢想他会招待我们。” 旁边的人戳了戳他。 赵策也不介意，笑着给他们打热水。 接过这碗热水，看着碗里袅袅升起的白烟。 一个大叔有些感动的说：“这还是热水啊。” 赵策说道：“正好煮饭的时候一起煮了些，也不费多少柴火。” 其他人听了后，心里对赵策的那点不满，好像也都一下子被他和风细雨般的态度给熨平了。 那大叔还说：“你家这房子，要修的地方太多了。” “这时间也晚了。” “只能帮你把房间和厨房先补一下，不漏水就行了。” “等明天不下雨的话，我们再拿点泥土，帮你把房子都仔细补一下。” 赵策便笑着和他们道谢。 苏彩儿在旁边，看着夫君三言两语的。 就和原本还对他们脸色不好的大家搞好了关系。 有些崇拜的看着他。 大家喝了热水后，就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 要按照平时，这时候，天色基本都已经暗了下来。 但是今天却仍旧是红彤彤的一片。 赵有才走在最后，看着这种天色，眉头紧皱。 “这是有大风雨啊......” 他看着赵策家里的房子，还是有些担心。 赵有才说：“要是雨太大的话，你把东西带上，直接到我家去住两天也好。” 赵策笑道：“我家这房子被大家修了一通，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实在住不下去，再去找大伯。” 赵有才没再说什么，带着赵文浩回了家。 赵策看到外面，风已经起来了。 带着湿意，卷着地上不少的干草和小柴枝。 还带着一些小石子，吹得到处滚。 小夫妻两人洗漱好后，外面天还大亮。 两人便在床上说着悄悄话。 今晚天气比平常闷了不少，苏彩儿的一只手，轻轻的打着扇子。 一边说：“夫君，我们现在存款有20两了呢。” 赵策点头说：“这其中要留出五两银子的原料费。” “等到下一批白糖交货后，我们就可以宽裕不少了。” “等我们手上钱再多一点，就和你去城里看看腿？” “看腿？” 苏彩儿喃喃地重复道。 赵策说：“嗯，我们去找大夫看一下，能治的话，就治了。” “不能治的话，也没办法了。” 苏彩儿抿了抿小嘴，小声说：“夫君，这要花很多银子的。” 腿刚伤到的时候，村里的土郎中就说了。 叫苏彩儿的娘亲带着她，到城里找大夫去看一下。 怕会伤到腿里面的筋络。 但是去到城里的话，那肯定是要不少银子的。 所以苏彩儿的娘亲也没办法。 现在夫君却说要给她治腿...... 苏彩儿有些心疼家里的银子。 她摇了摇头说道：“我的腿不影响干活的呀，就不治了吧。” “到时候夫君回学堂去读书了，也要花很多银子的。” “还是不要把钱浪费在我的身上了。” 苏彩儿想，别人家的读书人。 都是只要专心读书就可以的。 但是她的夫君，作为一个读书人。 又要兼顾家里的生计，还要帮着她干活。 现在还要把钱浪费在她的身上。 夫君太辛苦了，她不想夫君这么辛苦。 但是赵策翻了个身，直接捏了捏旁边人的小脸。 “我说去就去。” “反驳无效！” 赵.霸道总裁.策，一锤定音。 苏彩儿想着，自己说过要听夫君话的。 她只好弱弱的说：“那等家里银钱够了，再去看看吧。” 赵策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脸。 “行，这个听你的。” 苏彩儿便高兴的在床上拱了两下。 两人中间，隔着一床棉被。 她想了想。 直接大着胆子，伸手去拉住赵策的手。 “夫君，今天好热啊。” “要不我们把被子撤掉吧。” 她想离的夫君再近一些...... 赵策笑道，“好。” 说完。 直接拿起放在中间的被子，扔到床的里侧。 苏彩儿便慢吞吞的，移过来了一点。 外面的天色，比先前暗了一些。 两人便拉着手，都闭上了眼睛。 很快。 苏彩儿便睡着了。 赵策听到外面的风声，似乎越来越大了。 临睡前。 赵策还想着。 这古代，会不会打台风？ 半夜。 一阵风声携带着急促的雨声，让他从梦中醒来。 赵策伸手，把在墙边的被子拉过来，盖住了小姑娘的肚子。 正想再入睡时。 突然他的耳朵里，听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摇晃声。 声音，似乎是从堂屋那边传来的...... 第78章 房顶都被吹跑了 赵策瞬间清醒过来。 正想着再听时。 就听到风势越发猛烈。 而随着这风势。 “轰！！！” 一声巨响。 随后噼里啪啦的一顿响，还有什么簌簌往下掉的声音。 让赵策彻底清醒了过来。 旁边的小姑娘，也被这声音吵醒。 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夫君，下雨了......” “刚才怎么这么吵？” 赵策嘴角抽了抽。 他想。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 堂屋的房顶，估计被吹翻了...... ...... 赵策起身，听到自己这房顶的茅草，也被吹的偶尔响一下。 暂时放下了心来。 他点了油灯后。 见到小姑娘抱着被子，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赵策说：“堂屋的屋顶，估计被吹掉了。” “我出去看一下。” 苏彩儿一下子也清醒了过来。 “那厨房会不会有问题？” 赵策听了听。 “厨房傍晚的时候，大伯带着人加固过了。” “应该暂时没问题。” “你在屋里，不要出去。” “我出去看看。” 屋内有一把伞，被放在衣服箱子的旁边。 赵策拿起那把伞，打开了房门。 一阵急风夹着雨水，瞬间就从门内灌入。 屋内的油灯一下子就被吹熄了。 赵策也被这风夹雨，吹了个透心凉。 “夫君，你怎么样了？” 苏彩儿坐在床上，听着这大雨的声音。 有些着急的就想下床。 赵策说：“我没事。” “衣服被打湿了而已，你不用下来。” 说着。 带着那把伞，直接走出了门。 把房门带上后。 赵策撑开了手中的伞。 刚一撑开。 一阵大风吹来。 这伞直接就被刮破了。 “反正都湿透了，还打伞做什么？” 赵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直接把这油纸伞合上，扔到了墙边。 那边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未消停。 赵策迎着这风雨，直接走到了堂屋附近。 就看到雨幕下。 堂屋的屋顶，一半茅草都被吹走了。 风还带着剩下的一些骨架，发出一阵阵的响声。 赵策看着这场景，不由的苦笑了一下。 他此刻，不合时宜的，真的想吟诗一首。 “《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 “......” 赵策把脑海里的这首诗撇除掉。 看了一眼堂屋的状况。 堂屋里就一些桌椅，也没别人的东西。 此时桌椅上面，掉了不少的草鞋和竹篾之类的。 倾盆大雨从被刮走的屋顶中落下来。 屋上的横梁还好端端的挂在上面。 赵策看也没什么东西好抢救的。 决定暂时不管它了。 又看了看墙体。 确认还是能坚持住的。 就直接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里面只有一小处地方滴水。 把东西都移了移位置，赵策便回了房间。 房内的苏彩儿，正摸索着点上了油灯。 就听到房门又被打开了。 “夫......” 话没说完。 一阵风刮进来。 油灯又被重新吹灭了。 赵策赶紧把门关上，说：“堂屋的屋顶，被吹翻了。” “厨房我去看过了，没有问题。” 外面的风还在呼呼的吹着。 昏暗的油灯，又重新亮了起来。 苏彩儿看到夫君，全身都被水洗过一样。 吓了一跳。 赶紧去翻了干净的布巾和衣裳出来。 赵策接过后，把身上的雨水擦干净。 布巾直接递给旁边候着的小姑娘。 就想解开衣裳更换。 外面风夹着雨水，呼呼的刮着。 油灯把两人的影子，打在墙上。 赵策刚把衣裳解开，正想脱下来的手，顿了一下。 随后。 一声轻笑，在房内响起。 赵策转头，看着旁边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小姑娘。 小姑娘还眨巴着大眼睛，疑惑的歪着小脑袋。 “夫君，怎么不换了？” “湿衣裳脱下来，还得再擦擦才行。” 赵策无奈的伸出微凉的手指，点了点这小姑娘的额头。 “你要看着我换吗？” “啊？” 苏彩儿傻乎乎的看着他裸露在外的一小片胸膛。 才反应过来。 她捂着脸，“嗖”的一下。 转过了身。 “我、我不看了......” 油灯并不怎么亮堂。 但是赵策还是看到这人，红彤彤的小耳尖。 赵策笑着，伸手把她手中的布巾拿到桌上。 “去床上坐着吧。” 苏彩儿“嗯”了一声。 走回了床上，拿被子捂着自己的脸。 只是耳边，还是听到了窸窸窣窣，穿衣脱衣的声音。 苏彩儿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有点快。 她忍不住伸出小脑袋，看了看墙上的影子。 ——夫君正穿上衣裳啊...... 等到赵策穿完衣服。 就看到这小姑娘整个人埋在被子里。 “小心闷坏了。” 赵策把油灯吹熄，走上床。 把小姑娘的被子拉下来。 “呼吸怎么这么急？” 赵策伸手，碰了碰小姑娘的脸。 他刚刚擦干身上的水，手还带着凉意。 碰到那滚烫的小脸，底下的人似乎战栗了一下。 苏彩儿一把抓住这只手，小声说：“夫、夫君，头发湿了吗？” “我给你打扇子。” 说着。 就慌慌张张的，摸出自己心爱的蒲扇。 跪坐起来，给赵策扇头发。 黑暗，掩盖了不少的情绪。 苏彩儿因为害羞，有些急的呼吸，终于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赵策听着身旁人慢慢平息的呼吸。 心中只觉得好笑。 这个小姑娘。 纯洁的说睡一觉就会有孩子。 结果刚刚却盯着自己，要看他换衣服。 赵策轻笑道：“小色鬼......” 苏彩儿疑惑的“嗯？”了一声。 “夫君，你在说什么？” 赵策笑着说：“没什么。” “头发差不多了，睡觉吧。” “好、好哦......” 说完。 两人重新躺下。 只是那原本被放到了床边的被子，又回到了中间。 小姑娘还罕见的，背对着他。 赵策知道，她应该是反应过来，羞极了。 也不逗她了。 直接拿起被子，给她盖了小肚子。 “下雨了，天凉。” “把被子盖好。” 枕边人细声细气的应道：“夫、夫君好梦......” 第79章 借鉴一下巨作 一觉醒来。 外面的大雨，还在下。 只是风好像没有这么大了。 赵策打开房门，一股带着些许凉意的风便钻了进来。 苏彩儿在他身后，探着小脑袋。 也看了看外面。 天还是昏沉沉的。 一点亮光都没有。 以她的视力，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夫君，堂屋那边怎么样了？” 赵策想起昨晚自己看到的场景，有些无奈的说：“屋顶昨晚被吹飞了一大半。” “不过这天太黑了，也看不清。” “等天亮一点吧。” 两人顺着屋檐，走到了厨房。 沿途走过。 赵策看到天井那边的墙，有一部分泥砖都塌了。 还好昨天赵有才带着人，来给他们加固了房间和厨房的房顶。 不然今天两人估计连蹲的地方都没有了。 进了厨房后。 油灯点起来，又把火升起来后。 厨房内才亮堂了起来。 苏彩儿看着外面的天色，说：“这雨感觉要下好久。” “不过还好我们家里的粮食有多的。” 先前两人去城里买了不少生活要用的东西。 上次六叔家里又给他们拿了一大袋子的谷子。 这些粮食，估计吃个两三个月还是可以的。 虽然堂屋屋顶破了。 不过也还算有瓦遮头。 洗漱后。 两人吃了早饭。 天色总算亮了一些。 勉强能看到天井那边倒塌的矮墙了。 赵策把那柄破伞捣鼓了一下，打开撑着。 又把草帽给小姑娘戴上。 才带着她一同去了前面。 两人穿着拖鞋，裤脚都卷的高高的。 站在雨幕中。 赵策看着乌沉沉的天色下，雨水不停的从那半边房顶中落进去。 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屋里面的水因为门槛的原因，流不出去。 都往天井方向倒灌了。 一阵风吹过。 那边房顶的竹篾和茅草还时不时的掉落一点。 苏彩儿抿了抿小嘴，小声说：“夫君，房顶塌了。” 赵策故作轻松道：“没事。” “还好堂屋没什么贵重东西。” “走吧，回房间去。” “等雨停了再打算。” 苏彩儿又看了一眼这房顶，才跟着夫君回了房间。 原糖还没送到。 苏彩儿还可以在屋内给两人做衣裳。 但是赵策在家，就真的没事干了。 忙活了这么久。 突然闲了下来。 还有点不习惯。 赵策想了想。 回房间把原来用的那些文房四宝翻了出来。 一方看起来质量一般的砚台和毛笔。 还有一点毛边纸。 把这些东西都铺在房间的桌子上。 赵策便开始磨墨了。 苏彩儿一边做着手中的针线活，一边好奇的看着夫君磨墨。 “夫君要读书，那我到厨房去。” 赵策摆摆手。 “不碍事。” “你在那里坐着就行。” 等到墨磨好之后，赵策拿毛笔蘸了一点，就开始在纸上写下了四个字。 《基础数学》。 是的，作为一个现代人。 赵策唯一的优势，就是比起古人来说，知识面更为广一些。 明朝建立之后。 由于元末战乱等各种原因。 唐宋的数学著作，大多数都失传了。 而且因为洪武大帝首创的八股文科举。 数学也再也没有在科举中出现过。 天元术。 也在明朝时，基本就失传了。 不过尽管如此。 洪武大帝朱元璋上位之后，却曾经对明朝的基础数学，大力提倡。 并且随着筹算捷算法的完备，珠算术也开始产生并在明初时得到普及。 此后，明朝出现了一批有关珠算的著作。 天元术的话，与现代代数学中列方程的方法基本一致。 对于现代人的赵策来说，大概还记得一些。 但是他要弄的，并不是这么高大上的东西。 作为一个农家人，他要编制的书。 那必定是要符合自己身份，能给自己的名气，带来切实利益的。 明朝因为八股文写作的原因，不少人都把算数一类的东西算作是杂学。 不过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不少的数学名著流传于世。 “《九章算法比类大全》、《算学宝鉴》......” 赵策喃喃道：“诸位大师们，对不住了。” “我来借鉴一下你们的巨作。” 没错。 赵策要弄的东西，就是编撰一本基础数学书出来。 利用他在现代所学到的数学知识，把古代一些隐晦难懂的算术，给简单化。 这一项工作，说复杂也复杂。 说简单，其实也不难。 毕竟赵策也并不打算太过深入。 他只希望自己能够把小学大致的数学知识，简单归例。 把这算术书编写的，就连小童都能轻易学懂的地步。 这样一些能够促进民生发展的基础书籍。 只要能弄出来。 想必会对赵策的名声，有非常大的提升。 等到名声打响了。 他还怕到时候没人愿意教自己？ 赵策在草纸上，大概用阿拉伯数字写了一下。 无非是一些自己记得的，简单的数学知识。 但是要具体怎么编撰，这个他还没有头绪。 等到雨停之后。 他准备去城里，买几本古代的算术书回来。 用这里面的格式，直接进行编撰。 把大概要写的内容，列了几张草稿纸。 期间。 苏彩儿看到夫君读书这么用功。 轻手轻脚的起身，去厨房给他端了一些水。 又把昨天没吃的小点心拿了过来。 放在桌子。 等到赵策暂时写的差不多了。 外面的雨已经小了一些。 天色也渐渐的明了一点。 赵策把手中的毛笔放下，伸了伸懒腰。 “要是穿越到唐朝之前的话，我还可以做个真正的文抄公。” “把那些唐宋300首之类的，都复制一下。” “但是到了明朝，除非我的八股文写得出神入化，让大家一看就交口称赞。” “不然能造成的影响，也是很小的。” “希望这本算术书，能够给我带来好运，让我能够找到一个不错的夫子吧。” 赵策把这些写好的纸张，放在桌上等待晾干。 拿起小姑娘先前给自己倒的水。 喝了一口。 有些淡淡的甜味，不至于齁嗓子。 赵策放下碗，问道：“加了糖？” 坐在床边做着针线活的苏彩儿也抬起头，对他笑着。 “夫君读书辛苦，喝些糖水补补。” 赵策笑了笑。 把碗里的糖水喝光。 第80章 建青砖大瓦房 赵策继续回想着，以前学过的内容时。 外面又传来了赵有才喊门的声音。 赵策冒着雨，小心的走过掉了一地碎屑的堂屋。 把大门打开。 赵有才还是带着赵文浩站在外面。 一开始来到赵策家里，在外面看到这破了一边的房顶。 赵有才的脸色，可谓是精彩纷呈。 赵文浩见到赵策，直接就大着嗓门道：“赵策，你家房顶怎么都没了。” 赵策苦笑了一下。 赵有才看到赵策，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心中倒是松快了一下。 他问道：“这房顶什么时候破的？” 赵策无奈道：“昨天半夜，有一阵子风很大。” “就直接把房顶的给刮走了。” 说话间。 身后的屋顶，又掉了一块茅草下来。 赵有才看着堂屋里地上的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房间里面怎么样？” “厨房呢？有没有漏水？” 赵策说：“房间和厨房还多亏了大伯。” “要不是你昨天带人来补了一下，估计昨晚也撑不住了。” “不过天井那边的墙，也塌了一半。” 赵策说完后，赵有才又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赵文浩听了后，啧啧道：“我和我爹刚从村尾刘大牛家里回来。” “刘大牛你知道吧？” “我们村里最穷的人家，住的都是草棚。” “他那草棚都只是漏水而已，房顶还好好的。” “想不到你家这房子，比大牛家里的还破啊！” 赵文浩说完，赵有才白了他一眼。 “说的什么话？” “不会说话你就别开口。” 赵文浩撇撇嘴。 “我这说的不是事实么。” “前一阵子，爹你带我过来给赵策修房子。” “他当时要是不拒绝，那肯定不会有这问题。” 赵策笑了一下。 “先前是我大意了。” 赵有才没有再理赵文浩。 对着赵策说：“你家这房子，几年前就该建新的了......” 说到这些，他又怕赵策想起以前，心情不好。 赶紧转移话题说：“房间和厨房没事就好。” “这雨估计还要下几天，我和你堂哥去看看里面。” “不然怕里面房子撑不住，要塌了。” 这种泥砖房。 年久失修。 确实很容易塌。 赵策点点头，把两个人请了进来。 嘴里说着：“小心一些房顶，上面还会掉东西下来。” 赵有才带着赵文浩，从堂屋蹚水走到后面。 赵文浩才看到赵策脚上造型奇特的鞋子。 他有些好奇的说：“你这穿的，是鞋子？” “这外表，好生奇怪。” 赵策一听，眉毛微挑。 直接抬起一只脚，给他展示自己的拖鞋。 “这叫拖鞋。” “是我媳妇儿给我编织的。” “晚上穿来洗澡，这下雨天穿着也方便。” 赵文浩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草鞋，有些意动。 “再让我看看。” “我回去也给自己编一双去。” 走在前面的赵有才，轻咳了一声。 “先干正事。” 这两个沉浸在拖鞋中的人，才回过神来。 赵文浩说：“回去我同我娘说，让她来找你媳妇儿取取经。” “到时候” 赵策笑道：“好。” 走到房门口。 赵策敲了敲门，说：“彩儿，我带大伯他们来看看房间的墙。” 得到回应后，才带着两人走了进去。 苏彩儿正坐在床边做着针线活。 看到夫君带着两人进来，有些紧张的把手中的东西放下。 “大、大伯......” 苏彩儿小声的叫了一句。 赵有才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直接墙边，仔细的检查了几面墙。 “还算可以，应该没事。” 厨房里也检查了一遍。 等检查完后，也算是暂时能放下心来了。 赵有才说：“你家的房顶，得等到天晴了之后，我再带人给你重新补上。” 赵策感谢的说：“那就多谢大伯了。” 赵有才摆摆手。 看到赵策桌面上放着的纸张，上面写满了东西。 虽然写的东西自己，自己都是看不懂的。 但还是欣慰的说道：“读书用功是好事，不过是也要注意你的身体。” 要是赵有才知道，赵策写的东西，科举是完全用不上的。 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赵策干笑道：“大伯，我知道的。” 赵有才点点头。 说：“村里其他的人家我还要去看看。” “就不多留了。” “要是你这里住着不方便，直接带着你媳妇儿去我们家。” 赵策说好。 赵有才便带着赵文浩，离开了这里。 雨势小了一些后。 没多久又大了起来。 一直到了晚上。 这雨也没停过。 稍晚些时候。 赵有才又带着人，挨家挨户的通知了一件事。 “河那边已经淹到田埂上了。” “大家没事不要往河边走，都好好的待在家中。” 赵策两人也收到了这些话。 看着这黑压压的雨幕。 小夫妻两人也没什么事情干。 直接早早的就上了床，准备睡觉。 苏彩儿有些担忧的说：“幸好大家地里的庄稼都收起来了。” “不然这雨下完，庄稼估计都全被冲走了。” 赵策“嗯”了一声。 耳边听到。 天井那边的矮墙，似乎又往下掉了一块。 赵策想，自己这破房子。 要修补的话，估计工程还挺大的。 而且冬天好像这里也会下霜。 到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把房子直接压垮。 不如...... 直接建新的？ 赵策问旁边的苏彩儿：“等雨停了，我们直接建一座新的房子？” “建了正好过冬。” 苏彩儿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要建新房子？” 赵策说：“现在家里还有些银钱。” “等到雨停后，苏家村那边会送来原糖。” “我们把这些白糖制作出来后，得到的钱估计也够建房子了。” “建一座青砖大瓦房？” 苏彩儿听着夫君的话，憧憬的说着：“青砖大瓦房啊......” “村里只有大伯家里有呢。” 赵策听着小姑娘嘴里的高兴的话，他也不由的兴奋了起来。 “那就这么决定了。” “等到天晴了之后，我们赶紧把这一批白糖弄出来。” “我拿到城里去卖了之后，就去订购一些材料回来。” “然后我们家就找人，正式建房子！” 第81章 去吹嘘一番才行 因为说了要盖新房子的话。 苏彩儿就天天都在盼着雨停。 好在家里除了堂屋的房顶，和后面两天厨房也有稍许漏水外。 其他的都还是好的。 这雨断断续续的下了三天。 才算是彻底停了下来。 这期间。 赵策也写了不少的基础数学知识出来。 雨停后。 赵有才和李氏两个人，带着一袋子新收的粮食。 一同到了赵策家。 苏彩儿给两人端了两碗糖水后，就有些忐忑的站在一边。 赵策笑道：“给我做的那件新长袍，不是快做好了吗？” “你进去忙着先？” 苏彩儿有些不确定的看了李氏他们一眼。 李氏说：“去吧。” 苏彩儿才转身回了房间。 现在整个水桥村的人。 基本都知道了，赵策家里房顶被风刮跑的消息。 李氏看到赵策家里这房子，也是一阵的唉声叹气。 “这房子去年都好好的。” “今年却不行了。” 赵策笑道：“很久没有修过了。” “正好也不用补了，我直接建新的房子过年。” 李氏听赵策说他要建新房子，也很高兴。 “建新房子也可以。” “建泥砖房的话，大概有个几两银子就够了。” “再打些新的家具回来，就够你住到孩子长大了。” 孩子长大？ 赵策心想，一时半会可长不大。 毕竟小姑娘现在都还没长大。 轻咳一声。 赵策说：“大伯娘，我准备建一座青砖瓦房。” “青砖瓦房？” 李氏皱眉，和赵有才对视了一眼。 “建青砖瓦房可不便宜。” “你现在手中有一点小钱，还得留着以后读书。” “再不济，买回几亩田地才是正经。” “不然以后你孩子出来了，什么都留不到给他们。” 李氏精打细算的过了半辈子。 这一听赵策直接说建青砖瓦房。 当即就有些不同意。 赵策现在这点家底。 总不能建个房子，就把家底给霍霍光吧？ 她这话虽然是出于关心。 但是说的有些直白了。 旁边的赵有才赶紧打断她的话，问赵策说：“策儿要建新房子，可是想好了？” 赵策笑道：“大伯娘说的也有道理。” “不过我已经想好了。” “我弄的白糖，可以赚到不少的钱。” “而且还是一个可以长期的营生。” “等到我去文生哥酒楼交了下一批货后，也就有余钱可以建房子了。” 赵策说完，又说：“到时候剩下多少钱，我就全部拿来买田地？” 他的话条理清晰。 还顺着李氏的话说，拿剩下的钱来买田地。 李氏一听，当即笑道：“大伯娘说错了。” “你都已经决定好了，那就肯定是没问题了。” 赵有才也点点头。 寻思着两人回去聊一下，看看家里能不能拿点钱出来帮赵策建房子。 赵策把他们送出篱笆门。 李氏突然说：“我先不回去呀了。” “我去大槐树下坐一会。” 原本李氏就想着，去大槐树下跟大家说说这神婆的事情。 后来这连下了几天的雨。 大家都在家里闷了几天。 她也没办法出门。 现在大槐树下肯定很多人。 李氏得过去，说一下赵策家里的事情才行。 而且她的侄儿，可是凭着自己的本事。 要建起青砖大瓦房了。 这不得好好吹嘘吹嘘？ 李氏到了大槐树下后。 果然见到基本半个村子的人都出动了。 大家找了一块地方坐下，说着这次下雨的事情。 见到李氏过来。 不少人都跟她打招呼。 李氏被相熟的人拉到旁边坐下，问道：“今日你怎么有空出来了？” 李氏笑道：“刚去我们策儿家看了看，就顺便过来了。” 其他人听到赵策的名字，都有些憋着笑。 一个大婶说：“听说赵策这房顶都被风吹跑了？” “哎呦，这娶了个灾星真的，家宅不宁啊！” 李氏翻了一个白眼。 “我侄儿那屋这么破，房顶被风吹跑不是正常的吗？” “吹跑了正好，他正要建新的！” “建新房子？” 其他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李氏喜滋滋的说：“可不是？” “他刚刚才和我们说了，说要建新房子。” “还是青砖大瓦房呢！” 村里其他人听了，都有些不相信。 这赵策不是把家底都败光了么？ 最近娶了妻，又是各种好布新鞋的穿。 哪里来的这么钱建青砖大瓦房？ 李氏旁边，相熟的大婶有些犹豫的小声问：“该不会是要你们家出钱吧？” 李氏冷哼一声。 “说的什么话？” 她提高声音，说道：“他是凭自己本事挣的钱！” “你看他娶回来的那个新媳妇，连门都没出过。” “每天待在家里，不就是为了给家里挣钱吗？” “啧啧。” “我们策儿也是个吉星高照的。” 李氏又把神婆说的话，在大家面前一顿说。 大家都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心想。 难不成赵策这娶回来的，真是个小福星不成？ 一到了赵策家。 赵策是人也不混了。 家里日子也好了。 现在连青砖大瓦房都要开始建了。 李氏看大家都一脸将信将疑的样子，心中有些得意。 等到天好了，赵策家里的房子正式开始建了。 那就不由得他们不相信了！ ...... 第二天。 李氏又抽时间，去大槐树下坐了一阵子。 这正吹着。 就看到一辆陌生的牛车驶进他们村子。 来人问说：“请问赵策家里怎么走？” 李氏一听，这估计是来给赵策家里送货的。 她不想别人知道赵策家里在做什么。 赶紧说：“我带你去。” 便直接带着牛车到了赵策家。 赵策正在屋里收拾这堂屋的东西。 看到李氏带着一辆牛车过来，脸上带着兴高采烈的表情。 赵策不由好奇问道：“大伯娘今天这么高兴？” 李氏笑骂道：“大伯娘哪天不高兴？” “这牛车说是来给你送货的。” “你忙吧。” “大伯娘还得回去聊天去。” 说完。 又高兴的走了。 赵策看着她一边走，还一边哼着歌。 有些莫名。 不过李氏心情好，他自然也是高兴的。 把原糖收下，又把银钱结清后。 便把这些东西，都搬回了厨房里。 苏彩儿看到这么多的原糖，当场两眼放光。 这制出来的白花花的白糖，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赵策看着她这小财迷的样子，笑道：“这两天我们就专门制白糖。” “先把建房子的钱弄出来再说。” 苏彩儿重重的点头。 “嗯！” 小夫妻两人，为了新房子。 便又动力十足的，开始制作白糖了。 第82章 这能比吗? 等到放晴两天后。 赵策带着和小姑娘一起赶制的白糖，准备出城里交货。 把东西都准备好后。 他照例穿上一身短打，背着自己的书箱。 苏彩儿挥挥小手，说：“夫君早些回来。” 这次夫君去换了钱，他们家就要开始建房子了。 苏彩儿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好高兴。 赵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才带着两人的希望。 背着东西走了。 走到大槐树附近。 却发现村里人看自己的眼神。 似乎更不对劲了…… 怎么说呢？ 不是以前那种嫌弃或者看笑话的眼神。 倒是好像有些崇拜，或者是讨好的意思。 赵策坐上大昌叔的牛车后。 有个大叔就忍不住过来跟他搭话了。 “赵策，听说你家要建新房子了？” “还是青砖大瓦房？” “你怎么你哪来那么多银子啊？” 另一个大叔在旁边说：“你那媳妇是有的是什么手艺？听闻可挣钱了。” 赵策听着旁边人的话，眉毛微挑。 他要建新房子的事情，大家这么快就知道了？ 想起李氏这两天，每次见到她，脸上都带着笑。 估计是大伯母帮他好好宣传了一番。 赵策心中有些好笑。 点头说道：“不错，是要盖的。” “毕竟家里的房子，现在也住不了了，所以干脆盖一间新的。” 周围人一听，他真的要盖新房子了。 都很是羡慕。 看来这个赵策，是有点眼光的。 那苏彩儿的样子。 瘦瘦小小的一个。 有缺陷不说，还是个跟常人不同的。 要是换做普通人家。 必定不会娶这么也一个媳妇儿进门。 却不想。 赵策这一眼就相中了人，直接娶了回来。 这娶了个金钵钵回来，赵策家里真是想不发财都不行。 有些人则眼红的说：“先前赵老爷家里的田地，都要卖光了。” “结果这娶了妻才多久，青砖大瓦房都要建起来了。” “啧，我们怎么就没这么好命呢？” 一开始说话那个大叔，“嘿”了一声。 “人家神婆都说了，赵老爷是文曲星下凡，这能比吗？” 大家吱吱喳喳的说着话，话题都是关于赵策家里的。 不过明显能听出。 他们口中的苏彩儿，已经不是以前那种灾星的形象了。 反而有人说她旺夫。 赵策听着，偶尔回答两句。 一车人，个个都聊的挺兴奋的。 到了城门口。 见到不少衣衫褴褛的人，正排队在一个粥棚领着粥水。 驾车的大昌叔说：“这几天雨下的这么大，听说隔壁县城不少镇子的人家，家都冲垮了。” “前两天雨还没停，就有流民陆续到了。” “县尊大人怕有人滋事，也不好放他们进城。” “只能在城外让人搭了点草棚，每天提供一顿粥水。” “城里的员外老爷们也好心，这几天都在轮流施粥。” 车上的人听了，也不太好受。 有些在那边有亲戚的，还想着出城的时候，找人打听一下。 赵策看着这些人，有些疑惑。 同样疑惑的，还有其他人。 一个大叔问道：“大昌，你说这都是隔壁县城的人？” 大昌叔说：“是啊，翻了一座山，走了不少的路过来的。” 这大叔听罢，更是好奇了。 “那去他们县的城里，不是更近吗？” “为何要走这么远的路，来我们城里？” 大昌叔说：“这我就不清楚了。” 赵策听他们说了不少。 看着这些面容憔悴的灾民，心中也是轻叹一声。 只是他一个农家人，也帮不了什么。 这些事情。 只能留给官府去处理了。 …… 一行人进了城里后。 城里倒是和往日没什么区别。 赵策直接拿着东西，到了赵文生的酒楼。 赵文生看到他送白糖过来，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终于把你盼来了。” 赵策笑道：“这几天下雨，也没办法出来。” 赵文生问了一下他家里的情况。 得知自己家没问题。 就放下了心来。 把白糖称好，一大袋子的白糖，给赵策结了23两的银子。 赵策又拿出另外一小袋的白糖，说让他帮忙送到杂货店去。 赵文生直接爽快的喊来伙计，让他帮忙带了过去。 让赵策坐在内室，等着这伙计带银子回来。 又要出去给赵策张罗点心之类的。 赵策赶紧喊住赵文生，说：“文生哥，先不忙。” “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赵文生停下脚步，有些疑惑的看着赵策。 “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赵策摇了摇头。 “这个月我想供货供多一些，连下个月的一起供了。” “不知道你们酒楼可否提前收多一些？” 赵文生一听，还以为是什么事。 他不以为意的说：“你要是能赶得出来，那肯定是收的。” “不过你想着多供货，是不是急着用钱？” 赵策点头说道：“确实是急着用钱。” “因为我堂屋的房顶被风吹跑了，因此想着建新房子。” “现在手上的银钱暂时还不够，所以想要交多一些货。” 赵文生听赵策说他自己家里的房顶被吹跑了，有些诧异。 不过前几天那阵风确实很大。 他无奈的说：“你家那房子这么破了，确实可以建新的了。” “你手上的银钱不够，还差多少？” “你哥我有些私房钱，先借你？” 赵文生比赵策大了有七八岁。 私心里也是想着，能帮就尽量帮一下这个读过书的堂弟的。 就算没有盼着赵策有太大的出息。 也希望他起码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不过赵策以前那番做派。 他妻子估计是不同意，自己家拿银钱出来给赵策建房子的。 还好他平时藏了不少的私房钱。 应该也可以暂时借给赵策应急。 赵策笑道：“文生哥，我不用借钱。” “我手中的银钱，其实差不多够了。” “只是要留出一些买材料的钱备用。” “后面还想买些田地来种甘蔗。” “所以想着存多一些。” 赵文生听赵策都规划好了，有些满意的说：“你这想的，确实妥帖。” “不过咱们这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跟我们老爷知会一声。” 赵策谢道：“那就劳烦文生哥你了。” 赵文生摆摆手，很快就走了出去。 过了没一会。 又有伙计给赵策拿了点心和茶水进来。 赵策看着这些点心，有些无奈。 赵文生虽然和自己是平辈的。 但作为哥哥的他，却似乎把自己当小孩看待了。 第83章 地主家的余粮也不多了 赵文生到了酒楼最好的包厢。 敲了敲门后。 里面很快就传来声音。 “进来。” 赵文生进去。 里面聊天的声音，戛然而止。 偌大的包厢里，只坐了三个人。 他看了一眼，很快就把眼睛垂了下去。 对着自己家的老爷陈员外说自己有件事有些急，想要和他商量一下。 陈员外跟旁边的两个人说了之后。 就带着赵文生走了出去。 在走廊的一边。 赵文生和陈员外说了赵策的事情。 普通的事情，赵文生肯定不会在自己家老爷有事的时候打扰他的。 只是这白糖是稀罕物。 酒楼也是很重视的。 所以他不慌不忙的和陈员外说了。 陈员外听罢，点头说道：“可以。” “白糖是稀罕物。” “收多一些，我正好拿去送礼。” 赵文生一听事情成了，脸上也轻松了不少。 他说道：“那就多谢老爷了。” 陈员外看他道谢，有些好奇的说以：“我听闻这提供白糖的人，是你的亲戚？” 赵文生老实说：“是的。” “是我的堂弟，叫做赵策。” 陈员外听了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 不过一时也没想起，是哪里听到的名字。 估摸着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于是他也没放在心上。 “白糖这事，你做的不错。” “这个月给你多发半个月的月银。” 虽然赵文生就是自己酒楼的掌柜。 但他并不是奴籍。 所以陈员外还是要尽量收买，让他死心塌地的为自己的酒楼干活的。 这白糖现在只供大量给他们酒楼。 所以这也算是变相的笼络，那个提供白糖的人。 赵文生喜笑颜开的说：“多谢老爷。” 陈员外摆摆手。 “酒楼的事情也多亏了你。” “主簿大人还在里面。” “我就先进去了。” 赵文生得了陈员外的允许，又被加了月银。 自然是心情大好。 他回到包厢内，和赵策说了这个好消息。 “你回去弄好直接拿出来便是。” “我们老爷说了，下个月你再正常送来，我们照样收。” 赵策听了后，赶紧道谢说：“麻烦文生哥了。” 这样一来。 就算自己建了房子后。 也还有余钱去买地和买甘蔗种子了。 赵文生摆摆手，笑眯眯的说：“都是亲戚，就不用这么谢来谢去的了。” “对了，这次的点心，是上回你没吃过的。” “感觉如何？” 赵策笑道：“味道都不错。” 看着这些点心。 赵策心中，也有些现代点心的想法。 不过这些，他准备留着日后自己有钱了之后，再捣鼓。 在内室又坐了一会。 那伙计便拿着赵策卖白糖的银子回来了。 杂货店那边见这次送货的换了一个人，还有些疑惑。 不过看到这白糖的品相，还和先前一样。 也没说什么。 赵策又得了八两银子。 这样加上家里的那些存款。 就算是建一座大大的青砖大瓦房都够了。 事情办妥。 赵策便和赵文生告辞了。 赵文生又照例给他打包了点心。 赵策推脱不过，只能收下了。 把东西收下，捏了捏自己手中的银子。 赵策突然有些归心似箭。 “得快些回去，找大伯看看建房子的事情了。” ...... 另一边。 陈员外回到包厢内。 坐在中间的中年男人喝了一口茶水，说：“今日唐突，打扰了陈员外。” 陈员外笑道：“主簿大人大驾光临，这怎么算打扰呢？” “只是这粮食一事......” 陈员外有些为难的说：“我们家已经在城外连续施粥了三日。” “这还算是暂时可以承受的。” “但若要我们家借粮，那确实难办。” “主簿大人你也知道。” “我们家开的是酒楼，一般也就买够酒楼用的粮食。” “真的余粮不多了。” “我最多只能出十石粮食。” “也不用说什么借不借的话。” “就当时我们陈家，为隔壁县城的灾民施了几次粥了。” 被称作主簿大人的中年男人。 正是县城的主簿。 徐主簿听了他的话，轻笑了一声。 “陈员外高义。” 连下了三天暴雨。 他们县城，地理位置还算比较高。 因此并没有受到水灾的影响。 然而隔壁的两个县城。 现在还在断断续续的下着雨。 而且近海边的，甚至引起了海水倒灌。 甚至连城里都积了不少的水。 百姓的家和田地都被大雨冲走了。 朝廷只能开仓放粮。 然而这次受灾面积实在太广了。 隔壁两个县城的粮食，要全面赈灾的话。 估计坚持不了几天。 就算雨停了。 到时候等水退下去，再重建灾区。 也要不少的粮食。 州府那边也在下雨。 运粮的路也走不通。 所以县尊大人也就收到了，隔壁县城借粮的消息。 只是他们城外也有不少的灾民。 要是把官府的粮食全部都借了出去。 也怕自己的县城会有突发状况。 所以。 县尊大人派了他一项任务。 让他试探性的，问一下城里的几个大户人家。 看看他们是否愿意把手中的粮食，低价卖给官府。 然后把这些筹集到的粮饷，送到隔壁官府后。 再从隔壁的官府，要回银钱给他们。 然而这却屡屡碰壁。 毕竟商人逐利。 这种看着就像打空头支票的事情，他们又怎么会答应？ 就陈员外愿意白给的十石。 都算是大方的了。 陈员外看到徐主簿说完后，就默默的喝着茶水。 他也不出声。 也默默的喝着。 徐主簿喝完杯中的茶水，说道：“既然如此。” “那本官就不打扰了。” 陈员外笑眯眯的说：“粮食我会让人送到官府的。” “就算是我们陈家的一点小小心意。” 徐主簿笑了一下。 起身。 说：“县尊大人让我到城门口看看。” “就不多留了。” 陈员外也起身，送他出门。 两人走到楼梯口时。 就看到刚刚那个来找过陈员外的掌柜，正送一个年轻人出门。 这掌柜脸上带着笑，拍了拍那年轻人的肩膀。 “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只管来酒楼找我。” 赵策点点头，说：“我肯定不会客气的。” 赵文生听了之后，不免哈哈大笑。 “文生哥，我就先走了。” 赵文生说：“去忙你的吧。” 赵策背着自己的东西，稍稍往回看了一眼。 看到一个身着丝绸的中年男人，正收回好奇的眼神。 他也没多想。 背着自己的东西，准备出城了。 第84章 来来来，来对线 赵策一路从想着城外走去。 刚刚那个在酒楼好奇的看他们的中年男人，也跟在后面。 不过那眼光，并没有放在赵策身上。 赵策想，估计只是顺路而已。 到了城门附近。 就看到了不少身着长袍的读书人，正结伴着往城外走。 现在已经是书院下早课的时候了。 有些读书人出现在城里，倒是不奇怪。 只是怎么会往城外去？ 今天也不是休沐的日子。 赵策看了一眼。 看到其中还有不少的熟面孔。 其中不少，是自己的“前同窗”。 一边走，他们嘴里还一边说着。 “今天是赵员外家里施粥。” “我们赵公子也去了城门外，帮着施粥。” “赵员外一家，就是心善啊。” “赵公子是我们同窗，我们也赶紧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看，赵公子就在那边！” “赵公子真是，乐善好施的大善人啊！” “哈哈，丁文轩，你在这里赞赵公子，他可听不见。” “得到他面前赞才行。” 赵策走在后面，听着他们的话。 心想。 真是冤家路窄。 又是这赵公子...... 上回是见那伙僧人身负血案，若是不当场拆穿。 恐怕放了他们回去，会再有被害的人。 才会多管闲事。 虽然让那赵公子吃了一些小瘪，自己心中也快意不少。 不过这次人家赵家做好事，赵策也就懒得上前去凑热闹了。 想着。 就背着自己的书箱，直接往城门外去。 只是赵策不想惹事。 那群前同窗，却并不放过他。 有人发现了赵策的身影，直接高声喊道：“赵策！” “赵策？” “他不是被夫子从学堂除名了吗？怎么又出现在城里了？” 有些后面没见过赵策的，听到赵策的名字。 都好奇的看向他。 那边正在粥棚施粥的赵公子，也听到了别人喊。 他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其他不是刘秀才的学生，也都好奇的看向赵策。 毕竟这被自己夫子除名，又在前些日子，抓了一伙假僧人的赵策。 在城里的读书人中，可谓是“声名远扬”。 不少人都看向赵策，说：“这就是那个赵策？” “那天在赵员外府前，就是他拆穿了那些假大师的把戏。” “哈哈，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这赵员外今天在城门外施粥，不就是为了挽回一下自己的名声吗？” “这请了个背负血案的假大师来做法，可是被城里人笑话了许久。” “再不行点善事，这一家人都要沦为笑柄了。” 大家见到赵策后，自然就想起了赵员外一家，那日的丑事。 于是，都指着那边正在旁边看着自己家下人施粥的赵公子，脸上憋着笑。 赵公子见到众人的反应，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上。 又一下子黑了下去。 他有些没好气的看着这些同窗。 没事喊赵策做什么？ 生怕本公子不够丢脸吗？ 但是怎么说，赵策那天都算是帮了自己家。 他只得在众人的指点中，扯了个笑。 走了过去。 经过这群同窗面前时，赵公子白了他们一眼。 这群同窗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 被赵公子一看，脸上赶紧堆起了笑。 赵公子才转向刚刚站定脚步的赵策。 “赵、赵公子，又见面了。” “呵呵......” 赵策看着这人的假笑，淡淡的说：“赵公子。” “......” 说完后。 场面一时有些寂静。 围观的有人起哄道:“赵少爷，这赵策先前可是帮了你们家的。” “人家出城来，你不得奉上好茶好点心，好好招待一番人家吗？” “是啊，怎么说也是你们家的恩人。” 赵公子听着这些人起哄的话，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比锅底还黑了。 赵策淡淡的看了一眼这些起哄的人。 这赵公子，虽然说不少人赞他什么满腹才华，高风亮节的。 但实则。 这些人，都是他的狗腿子或者同窗。 城里也是有不少人家，家里实力并不比他们弱。 所以也就不怕这赵公子家里。 不用对着他阿谀奉承的。 这吃瓜吃起来，自然是更加的起劲。 赵公子咬着牙齿，嘴里一字一字的蹦到：“本公子在施粥。” “实在没办法招待。” 身旁的同窗也反应了过来。 “是啊，赵公子菩萨心肠，正在给受灾的百姓施粥。” “这什么宴请恩人的事情，哪里比得上灾民重要？” “说的对！” 刚刚那个拍马屁的丁文轩赶紧接口说：“大家知道为什么，另外两个受灾的县城，灾民都往我们这边跑了吗？” “听闻那边的商户们，都在哄抬物价，手中压着粮食，不肯放粮。” “朝廷的粮仓，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所以这些灾民才会有远见的，往我们这县城里跑。” “毕竟就连隔壁两个县的人都知道，我们赵公子的爹赵员外，可是大善人啊！” “所以，这一点小恩小惠，对比我们赵公子的对百姓的大恩大德。” “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说着。 这丁文轩又叹了一口气。 “赵策，你一个农家人，没有什么眼见力也是正常。” “但是也不应该挟恩图报吧？” “不过你现在也不是读书人，目光短浅一点，也算正常。” 一番话说完。 赵公子似乎有些满意的看了他一眼。 这丁文轩，看着赵公子的反应。 心中也很是高兴。 这次马屁，肯定是拍对地方了！ 赵策淡淡的看了这人一眼。 自己一句话没说。 他们几个倒是自导自演了一场好戏。 而且正好赶上，这赵公子亲自来施粥的当口。 这丁文轩口中的话，虽然有些夸大的成分在。 但对赵员外一家说的，也勉强算是属实。 一些不明就里的人，都看着赵策。 “这人是要要挟着那日的恩情，要赵公子的报答？” “虽说知恩图报乃是平常，但这也得看看时间场合吧？” “这赵公子正在施粥，是做的大善事。” “要说这些事情，也容后再说嘛。” 听了众人的话，赵公子更是得意。 上次赵策让他在大家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 这次他也勉强算是找回了场子。 这般想着。 又是满意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丁文轩。 赵策看着赵公子得意的脸，听着众人的话。 忍不住轻笑一声。 “对百姓的大恩大德？” “赵公子，你们家一日不过施粥一次，最多连续施个两三天。” “这就是大善人了？” “若是我有办法解决这两个县的粮食危机，那我岂不是......” 赵策轻飘飘的说：“那我岂不是，活菩萨了？” 第85章 女装赵公子，你跑不掉了 赵策的话，让周围听到的人都愣住了。 但很快。 反应过来的他们，都看笑话一般的看着赵策。 “你一个泥腿子，能有什么办法？” “难道要把你家米缸那点可怜的粮食，送给朝廷去赈灾吗？” “怕就怕，你家那点粮食，还不够你吃的！” 有人这般嘲笑着。 其他人也哄堂大笑。 赵公子听到众人的话，心中也是好不快意。 这赵策。 拆穿了一次假大师，就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物？ 虽然让他被夫子除名，自己有错在先。 但是谁让赵策这个人，本身人品就不行呢？ 到这时候了。 还为了哗众取宠，而在城门口大放厥词。 解决两个县城的粮食危机？ 赵策个死穷鬼，居然好意思说这种话？ 赵公子得意洋洋的说：“是，我们家只能在城门口施粥两三日。” “每日只能一顿。” “但起码，你连一日一次都做不到！” “就剩一张嘴能说。” 死穷鬼赵策，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 “若是我真的能解决，这附近两个县的粮食危机！” “赵公子，你待如何？” 赵策今天穿的是一身短打。 脚上虽然穿的是新鞋，背后背的是书箱。 但要把他归为读书人这一类。 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 众人听到赵策再次这么说，除了嘲笑外。 有些人心中，也有了好奇。 这农家人，难不成真的有什么法子？ 不然他怎么会在城门口，众人面前。 一而再的说出这些话来？ 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赵公子完全不把赵策的话放在眼里。 和赵策做了几年同窗，他还能不知道赵策几斤几两？ 无非就是个满嘴圣人言的草包！ 赵公子不以为意的说：“你要是真的能解决这次的粮食危机。” “那我就给你奉茶，赔礼道歉！” “不过你要是不能解决，你又待如何？” 说着。 他又摆了摆手。 “罢了，你对我家有那么一点恩。” “你就算不能解决，本公子也不追究于你。” 说完，手中的折扇，“唰”的打开。 慢悠悠的扇了起来。 旁边的狗腿子，适时的开始吹捧了起来。 “赵公子果然是风光霁月之辈。” “我等实在不能及也！” 赵策听了他们的话，只是笑着，微微摇头。 “赵公子，我对你家有没有恩另说。” “针对此次的事情。” “若是我能解决，那也不需要你奉茶，赔礼道歉了。” “只需要......” 赵策上下扫了赵公子一眼。 有些阴恻恻的开口说：“只需要赵公子，到时候穿上小娘子的衣裳，到城门口来施粥。” “我要是输了，我就在众人面前，给赵公子下跪道歉。” “如何？” 赵策说完，对着赵公子，轻轻扬了扬眉。 眼里的挑衅。 别人想视而不见都不行。 “穿小娘子的衣裳？”赵公子后退了一步。 “这、这......” 其他人听到赵策的话，也是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这个好！” “赵少爷，后退什么啊？” “这一个泥腿子，他能有什么办法？” “快答应他！” “和他打赌啊！” “就是啊，赶紧答应他啊！” 旁边的人，已经不管两人之间是什么个恩怨了。 只可劲的起哄着。 毕竟无论谁输谁赢。 他们都有好戏看。 赵策一个农家人，又是个名声烂臭的。 倒是不怕名声再臭一点。 但是赵公子可就不同了。 刚刚被人捧了这么高。 这下子，大家都在使劲的起哄着他。 赵公子左看看，右看看。 周围人的声音不停的怂恿着他。 他心中烦躁的很。 穿了小娘子的衣裳，那他这读书人的脸面，还何在？ 虽然以他家的财力，后面要考个科举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肯定会成为众人的笑柄的。 就怕他日后高中，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会拿着这事，来耻笑他。 赵公子嗫喏了一下，想说我不与你这泥腿子打赌。 旁边的同窗却鼓励说：“赵公子，这赵策一个农家人，连四书都没通读。” “他能有什么办法？” “是啊，就跟他赌！” “到时候让他当众下跪道歉，看他还有什么脸面再进城里来。” 赵公子似乎有些意动。 赵策看他的表情，问道：“如何？” “赵公子口口声声说我一个泥腿子，什么都不懂。” “难道你真的不敢？” 赵公子看着赵策气定神闲的站在自己面前，那眼神似乎在嘲笑着自己。 他脑袋一热，直接喊道：“赌就赌！” “我还怕了你不成？” “不过你届时也要穿小娘子的衣裳，给我下跪道歉！” 赵策悠悠的答道：“可以。” 众目睽睽之下。 两个人的打赌条件成立。 赵公子追问道：“既然已经打赌了。” “那你说，你要如何解决隔壁两个县的粮食危机？” “若是你空口说白话，那我等必不会轻饶了你！” 赵策丝毫不慌。 直接提高声音问道：“隔壁两个县，其实不是没有粮食。” “而是粮食，都在大商人手上。” “是也不是？” 赵公子看了看周围。 有一个打扮的还算干净的灾民，直接站出来说道：“不错。” “朝廷赈灾，全面开了粮仓。” “然而我们县城的雨，至今未停。” “这海水加上雨水，把路都淹了，外面的粮食进不来。” “城里的粮店，见此，全部关门闭客。” “粮食已经从五十文一斗，哄抬到了一百五十文一斗。” “然而买得起粮食的，买不到粮食。” “买不到粮食的，只能等朝廷救济。” “我们在县城外，眼看朝廷就要断粮了。” “迫不得已，才孤注一掷，到了这里。” 赵策听罢，点了点头。 “情况和我猜想的差不多。” 赵公子说道：“你问这么多，那解决办法呢？” 赵策不慌不忙的说：“不急，我这便说。” 众人的眼神，都聚焦到了赵策的脸上。 赵策接着说：“解决办法。” “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 “由隔壁县的官府出面，直接抬高民间的粮价！” 第86章 解决办法 官府出面，哄抬粮价？ 赵策的话说完，众人都一片寂静。 先回过神来的赵公子，直接嘴里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要直接背着行礼，到隔壁县去求那些粮商大户便宜放粮。” “却不想，你说出这种话来。” “听听，你这说的，是什么狗屎办法？” 赵公子说完。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指着赵策笑话起来。 人群后。 徐主簿也是一脸莫名的看着赵策。 这两个年轻人闹起来的时候，他也正巧看到了。 他直接停步，就是为了听听这个农家子是否真的有什么锦囊妙计。 却不想。 他说了这些话出来。 本来粮价就高了。 这官府再出面哄抬粮价，这县令有多少条命都不够死啊！ 徐主簿摇了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哗众取宠。 实在是不行...... 然而人群中的赵策，脸色却丝毫不见惊慌。 听到众人的嘲笑后。 赵策笑着，声音带了嘲讽。 “你们不理解的，未必就是错的。” “平日让你们多读些书，你们又不肯。” “现在知道丢人了吧？” 众人想不到。 赵策居然还敢嘴硬，甚至群嘲了起来。 一时之间，议论声更大。 赵公子正想趁热打铁，把赵策直接摁死，让他日后都不能再出城来。 这样他就不用再回想起，自己那日做过的荒唐事了。 不待他出口。 赵策直接从地上捡了一根长树枝，在地上划了一个圆圈。 “看好了。” “我只给你们解释一遍。” 说着。 他指着地上的圆圈，提高声音道：“这个圆圈，代表的是隔壁县城，手中有粮的人家。” 赵策又在这个圆圈的右边，画了两个稍微小一些的圆圈。 “这、是官府的粮食，和一些私下偷卖高价粮的小户。” 在大圆圈和两个小圆圈的中间，再划了一条线。 “这条线，则是官府。” 赵策画完后，看着众人一头雾水。 他问道：“若是连官府都出面哄抬粮价，那大家以为会如何？” 真的有人开始认真思考了出来。 一个人说道：“官府若是出面哄抬粮价，那粮食的价格，肯定会变得越来越高。” “越来越高之后呢？”赵策盯着他，问道。 这读书人略略思考了一下。 “价格高到一定的地步，会有更多的小户高价卖出粮食。” 赵策点头，说道：“不错。” 这读书人，得到了赵策的一句赞扬。 不知怎的，似乎有些高兴。 赵策又在两个小圆圈中，再加了一个小圆圈。 而大圆圈的中间，也加了一个小圆圈。 “这是会高价出粮的小户。” “等到粮价抬高到差不多了。” “你们说外面的人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是否也会蠢蠢欲动？” 赵策盯着赵公子，语气淡淡的问道：“要是粮价涨到200文一斗。” “不知赵公子你家，是否会偷摸着运粮到隔壁县城去卖？” 赵公子又被众人看着了。 只不过，这次的眼神，带着不善。 明中后期。 虽然商人之子，家中只要捐个闲职。 就可以去科举。 但是商人本质上，还是社会的最底层。 再加上隔壁县城手中握着粮食，一直哄抬物价的商人大户。 在场的这些读书人，又想起了商人的可恶之处。 因此看着赵公子的眼神，都带着不善。 赵公子强撑挺直胸膛，反驳道：“一派胡言！” “我家绝不会做此等败坏道德之事！” 赵策点点头。 “说的好。” 说完。 他又在横线中间，画了一个第二大的圆圈。 “这是像赵公子家里这种，外来大户家中的粮食。” “若是粮食价格不停提升，那外来的粮食，必会涌入隔壁的县城。” 这个圆圈，再度被加到横线的右边去。 这么一来。 这三个小圆圈加起来，面积已经远远比左边的大圆圈大了。 赵公子被赵策的话噎了一下。 想要出声反驳。 但是看到众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赵策在地上鬼画符。 他只能憋着气。 这赵策说的一堆鬼话。 他就不信了！ 赵策却眼神发着精光，再度提高声音问众人。 “若我此时在这条横线中间，放一把秤。” “大家以为会如何？” 说着。 在横线的中间，加了个三角形。 “右边会比左边重！”有人高声喊道。 赵策点头。 “右边会比左边重，那左边的粮食，就会流入右边。” “如此一来。” “隔壁县城的粮食，你们猜有多少？” 官府手中的余粮、粮商大户手中的粮食、小户手中的余粮。 再加上，从外地涌入的粮食。 有些人想到这其中，突然瞪大了眼睛。 人群中的徐主簿，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几个圆圈。 再看看站在众人中，从容不迫的画着最后一个圆圈的赵策。 这...... 这乃是神人也！ 赵策看着众人由一开始谩骂。 到怀疑，再到疑惑。 到现在，都眼巴巴的等着自己继续说下去。 其中有些想通了关键的人，则眼神崇拜的看着自己。 赵策心中也有些得意。 这种办法，无非就是由官府出面，宏观调控粮价的必然结果。 当供给大于需求时。 物价必定会下跌。 看来自己高中的政治，也没全部丢回给老师。 赵策在众人的注视下，继续：“等到隔壁县城的粮食，多到百姓都吃不完了。” “你们猜......” 赵策问出会心一击。 “这粮食的价格是否会回落？” “或者，这粮食的价格，会跌到比灾前更低？” 嚯！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这几个圆圈，是这么用的！ 赵策最后解释道：“粮食价格回落了，那官府和一些民众，是否有钱，购买粮食了？” “届时不用说不需要朝廷运粮过来。” “官府买的粮食，甚至能够重新填充粮仓！” 不用说民众。 就是官府都可以屯粮，二次销售来给自己增收！ 这、这确实是好办法！ 赵策说完。 人群中的徐主簿，已经浑身都开始颤抖了。 这年轻人...... 居然能说出这样的好办法来？ 那他哪里还用去向城里的那些大户征集粮食？ 直接就在县衙等着粮食跌价就行了！ 人群中的赵策，扫视了一遍鸦雀无声的众人。 脸上带着一点，淡淡的笑。 “如此，诸位觉得，这办法如何？” “是否能解决隔壁县城的危机？” 第87章 赵公子大才 场面一度陷入了寂静中。 过了一会后。 人群爆发出一片哗然。 一些读书人，顿时高声议论了起来。 “赵公子，你说的这个办法，它真的可行？” “绝对可行！” “粮价抬到一定的程度后，大家都会忍不住放粮！” “一家放了，其余的也会陆续放！” “一旦有了缺口，这过剩的粮食，就会如洪水般，涌入市场！” “涌入市场的粮食多了之后，这粮食掉价，就是必然的结果！” “赵公子真乃神人也！” “居然真的能想出办法，解决这两个县城的粮食危机！” “是啊是啊！想不到几个圆圈加一条横线，就能解决！” “我等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赵策听着众人的吹捧，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办法。 涉及到现代宏观调控和经济杠杆的原理。 因此他只能换了一种，更加简单易懂的办法来向大家说明。 然而这种办法，也有一种弊端。 那就是官府，要承受巨大的压力。 而且，他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 赵策看了一眼，脸色都白了的赵公子。 他淡淡的开口，说道：“粮食的解决办法我已经说了出来。” “然而这大庭广众之下，耳目众多。” “难保会有人到其他县城去告密。” 说着。 赵策又叹了一口气。 “若是这样一来，那这办法，估计也是不成了......” 赵策叹完气后。 人群中的读书人高声喊道：“谁敢去告密？” “我们必不会轻饶了他！” “对！我们这就去找县尊大人，要他封城！” “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说的不错！我们这就走！” “县尊大人必定不会置之不理。” 说着。 有些读书人就想去县衙击鼓，跟县令说明此事。 这时。 徐主簿直接从人群走了出来。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赵策。 直接对众人说道：“我乃县衙徐主簿。” “县尊大人命我解决此次粮食增援一事。” “此刻开始，所有人都不许出城！” “待全部查明身份后，才能放离！” “今日一事，若提前有传出去者。” “一定追究到底！” 徐主簿说完，守城的官兵也赶紧去找增援去了。 赵公子此刻，已经一脸菜色了。 完了…… 这主簿都认同了赵策的办法。 自己这次，看来是逃不过了…… 又见到。 徐主簿向前一步，对着赵策作揖。 “这位小郎君，你这办法，能够救万民于水火。” “如若成功，那就是我们万千百姓的大恩人！” 赵策听他说，自己是县衙的主簿大人。 他赶紧也对着徐主簿回作一揖。 “主簿大人言重了。” “此事其实真要运作起来，会有诸多掣肘。” “还请主簿大人与县尊大人送去办法时，需要再三考虑。” 这种办法。 需要的是时间。 不说一头半个月。 最少也要几天的时间，才会初步见效。 这首先要考虑的，就是上级对县城的态度。 毕竟官府这样哄抬粮价，被人爆了上去。 那是有多少条命都不够死的。 因此。 当地官府，肯定要预先做好防范。 其次。 也要谨防这个县城知道这办法的人告密。 这些赵策没有说出来。 毕竟他们这些当官的。 考虑的肯定会比自己多。 不过既然徐主簿，都赞同了赵策的话。 还下令，让人严格控制进城出城的人了。 那就说，赵策这办法，是绝对有用的。 赵策在出翠轩楼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中年男人。 看他身着丝绸服装，再隐隐有些官架子。 赵策便猜测。 这人，估计是这城里不大不小的官。 因此。 自己在这众人之中说出的办法，他必定能听到。 接下来的事情。 就不需要赵策再继续说了。 徐主簿下完令后，就想着赶回去跟县令说此事。 他对着赵策，又深深作了一揖。 “赵公子大才。” “你献的此计，我们定当不会辜负了。” “我还得赶着回去，告知县尊大人此事。” “就先告辞了。” 徐主簿当着一群读书人的面。 对着赵策，行了两次大礼。 众人看着赵策的眼神，是又崇拜又怕。 崇拜的是。 赵策居然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来解决此事。 怕的是。 方才他们这般的高声嘲笑。 现在赵策入了主簿大人的眼。 恐怕后面会找他们算账。 不过赵策并不在意众人怎么想的。 赵策直接出声道：“主簿大人，且慢。” 徐主簿疑惑的看着他。 赵策说：“主簿大人。” “学生内子还在家中等候，可否先行出城？” 徐主簿还以为什么事。 听赵策说先行出城的事。 直接大手一挥。 “行，你就不必查了。” “直接回去罢。” 徐主簿说完，急急脚的就走了。 其他的读书人，都围了过来。 意图和赵策攀点关系。 或者听赵策再解释的深入一些。 赵策对着众人，作了一揖。 “此事既然官府已经接手，那我也不便再多说其他。” “剩下的，就等此事解决后，由官府出面解答吧。” 赵策说完。 人群中的读书人，大多数都对他交口称赞。 “先前见到赵公子，一眼就拆穿了那些假和尚的把戏。” “就知道你是个见多识广之辈。” “想不到这次一见，又三言两语就解决了此次粮灾一事。” “赵公子的聪敏才智……” 这人说着，又看了一眼旁边一脸菜色的赵公子。 他高声说道：“实在是我等不能及也！” 同样是赵公子。 同样是不能及也。 然而刚才的赵公子，此刻已经沦为了笑柄。 “嗳，赵少爷，这小娘子的衣裳。” “要不由我等替你挑选？” 赵公子脸色发青，看着众人。 他的那些同窗，也都垂着头，一言不发。 赵公子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 他艰难的说道：“这……” “此事还未解决，其中有其他未知变数也不一定？” 虽然赵公子死鸭子嘴硬，暂时不肯认输。 但是大家都知道。 他这小娘子的衣裳，估计是穿定了。 赵公子脸上臭的的跟茅坑一样。 在众人高声议论和哄笑中。 拉着袖子挡脸，带着他的同窗们。 灰溜溜的走了。 第88章 又是这个圆圈 徐主簿让人严查出城的人身份后。 便急急的回到了县衙内。 张县令此时，也正为粮食的事情而头疼。 他拿着县里的粮仓登记簿，一直在算着。 自己县里，究竟能调配多少粮食去隔壁救急。 徐主簿风风火火的走进来，脸上带着大喜的表情。 “大人，此次粮食危机，已经得到解决办法了。” 张县令把手中的登记簿放下，赶紧问道：“借到粮食了？” “是哪户人家愿意借粮？” “陈员外家还是赵员外家？” 徐主簿笑道说：“非也！” “而是一个农家出身的小郎君。” 张县令听了徐主簿的话后，眉头微皱。 “一个农家出身的小郎君？” “他家中能有多少粮食可以借？” 徐主簿解释说：“大人，我们此次，完全不需要借粮，就可以解决隔壁两个县的粮食危机了！” 说完。 他也不吊张县令胃口了。 直接把赵策刚刚在城门口献计的事情，说了出来。 张县令听着他说，要官府带头哄抬物价。 狐疑的看了他几眼，以为徐主簿被鬼上身了。 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疯话？ 徐主簿看这样说，有点难解释。 他直接拿起张县令桌上的毛笔，学着赵策的样子，在纸上画了一个圆圈。 “大人请看。” 张县令看着这个圆圈，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不待他细想。 徐主簿便开始依着赵策的话，解释了起来。 等到圆圈加到四个后。 张县令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和刚刚的徐主簿一样了！ 不可置信！ 他为官十数载，第一次听到可以用这种办法来解决粮食危机！ 张县令耐着性子，听徐主簿说完。 才声音有些颤抖的喃喃道：“这……这办法……” “妙！太妙了！” 张县令一把抓住徐主簿的手。 “是什么样的农家人，能想出这样的妙计？” 徐主簿老实道：“大人，学生听那些在场的读书人说了，此人名叫赵策。” “似乎曾是赵员外公子的前同窗。” “赵策……”张县令嘴里，喃喃着这个名字。 他看向自己书桌的一角，突然走过去，翻找了起来。 徐主簿看着他的动作，一脸不解。 “大人，可是要找参考文书？” 张县令不答，依旧低头翻着。 终于。 他手中拿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白纸，直接打开。 “赵策，水桥村人氏……” 张县令快速的看着上面的信息。 他就说，这个圆圈怎么这么熟悉。 原来是那个写了灯谜的赵策！ 上次赵员外府外的事情，他还专门让人去查了一下赵策。 不过后来下雨，忙着处理灾情。 也就没来得及看。 看着赵策这简单的履历，张县令说道：“刘秀才居然退了这样的学生？” 徐主簿不知道赵策的这些事情。 看张县令嘴里念着赵策的生平，以为张县令不清楚其中的关键。 他尝试的叫道：“大人？” “学生暂时让人封锁了城门，严查进口的人员。” “其他要做的，还请大人吩咐。” 虽然他可以暂时下令，但是最终做决定的，还是张县令。 如果张县令说不做，那是肯定不能做的。 张县令回过神来，说：“做得好！” “我这便修书一封，给两位同僚说明此事。” 徐主簿有些担忧的说：“方才这赵小郎君说的话，不少听到了。” “就怕会有告密之人。” 张县令眼神闪烁，直接笑道：“就算有人与那些粮商联合起来，又能如何？” “粮食的价格，不会永远这么高。” “等水退去，朝廷的赈灾粮一到，这价格必定会回落。” “所以无论如何，这粮食的价格高到一定的地步，这些粮商一定会放粮！” “如果不放粮，他们就会错过了此次发财的机会。” 张县令指着徐主簿画的几个圆圈。 “一旦放了粮，就会如你画的这几个圆圈一般。” 徐主簿一听，当即一拍大腿。 “大人说的对！” 张县令不愧是浸泡官场多年的人。 等他冷静下来，很快便想通了赵策这办法中的关键。 那就是—— 粮食掉价，是经济杠杆的必然结果！ 粮食高到一定的地步，就算这些商人知道是官府在哄抬物价。 为了确保自身利益，他们必定要放粮！ 一旦放粮的缺口开了，大量的粮食，必定会涌入市场。 到时候粮食的价格持续走低。 就算价格短时间内跌不回从前。 也不会再有现在这么恐怖的天价粮存在。 张县令又说道：“不过既然这个赵小郎君给我们说了这么好的办法，那我们也配合他演一出戏！” “我们县里的粮仓，拨一半粮食出来！” “你私下运到隔壁县城去，价格不用太高，就……” “就卖160文一斗！” “如果粮商大户要买，那我们就卖给那些粮商大户！” 张县令越说越来劲了。 他脑袋开始飞速运转。 “要分批卖！” “卖完一批，再来一批！” “然后让隔壁的官府，再用180文买一批！” “如此一来，这粮价不用几天，必定要回跌！” 张县令说着，恨不得自己亲自下场去做这件事。 徐主簿一边听，一边飞速的记着。 等到张县令说完后，徐主簿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说：“大人，学生这便下去安排。” “去吧去吧，本官这便写信同两个同僚说明情况。” 说着，他又喊停徐主簿。 “算了，未免节外生枝。” “还是派人到我们出县城的各条路上设关卡，不允许我们县的任何人外出！” 徐主簿得令，踟蹰满志的下去了。 一开始他听到赵策的话后，已经觉得这办法很好了。 经过张县令这么一分析。 他现在觉得这个赵小郎君，简直就是神仙下凡！ 他还得回自己家去，把家里的粮食也筹一些出来。 到隔壁去赚这群粮商的银子去！ 徐主簿领了这美差事，喜滋滋的盘算着。 自己能从这件事中，获得多少好处。 再想着，等这件事完了。 他必定要好好的认识一下这个赵策！ “对了，得派人好好盯着那个赵员外家中才是。” “这赵家和赵小郎君有矛盾，不能让他们坏了这件事！” 第89章 夫君，我错了 另一边。 赵策已经辞别众人，率先出了城。 其余要出城的人，则全部要验明身份。 现在自然没有了牛车。 赵策只能靠着自己的脚，往回走。 想起刚刚赵公子的样子，赵策只觉得有些好笑。 要是换了以前的赵策。 恐怕他今天又能再被气死一次。 赵策摇了摇头。 “上次那秀才公说的真不错。” “不知为知，就是无知。” “有了官府的帮助，我说出去的办法，十有八九会成功。” “就是不知道经过这次的事情，我是不是能够挽回一点名声了……” 赵策一边想着，一边往家里走。 路上，肚子有些饿了。 一边走，一边拿小姑娘给自己准备的干粮。 囫囵吃了些。 今天回来的晚了。 到了村口附近的时候，都已经是差不多未时了。 自穿越到现在，赵策还没试过这么晚才回来。 不过。 那站在村口张望的小身子，不是他家的小姑娘，是谁？ 苏彩儿一边朝着大路张望，偶尔和旁边六婶的媳妇儿春香说两句话。 赵策紧了紧身后的书箱，快步走了过去。 “彩儿！” 赵策的喊声，让苏彩儿的眼睛一亮。 暂时顾不上，旁边陪她一起等的春香。 苏彩儿脚步很快，但是看起来比平时更为不便的走了过来。 “夫君，你终于回来了！” 赵策看小姑娘一脸着急的样子，带着歉意说道：“抱歉，在城门口有事被耽搁了。” 上次自己晚回来一些，小姑娘就一直在家门口张望，等着自己。 这次晚了这么多。 小姑娘也顾不上村里人异样的眼光了。 忍不住直接跑到村口，来等她的夫君。 小望夫石抿了抿小嘴，有些担心的说：“那夫君在城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赵策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没事，都办妥了。” 苏彩儿小声说：“那就好......” 夫君还没试过这么晚回来。 苏彩儿在家中等的，实在是心急。 担心夫君是不是在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想去求大伯家带她出城去找夫君。 午后，她实在是坐不住了。 于是干脆到了村口，来等夫君。 旁边的春香，轻轻咳嗽了一声。 小夫妻两人，才从这“分别已久”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旁边春香有些好笑的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对小夫妻分别了很久了。 她笑道：“回来了就好。” “我就说你肯定没事的，让彩儿回屋里去等。” “她还不愿意。” “我都陪她站了一刻钟了，也不知道她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 赵策对着春香，微微点头。 “谢谢春香姐。” 苏彩儿也对着春香，笑了一下。 春香笑眯眯的摆摆手。 “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回家去了。” 说着。 自己也不敢站在这里了，直接转身回了家。 赵策这才把目光，又移向了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小姑娘。 “回去了？” 苏彩儿点了点小脑袋，看着夫君自然的拉过自己的手，她嘴角抿了抿，还是忍不住扯出了一个小小的笑。 只是在走的时候，似乎有些沉重的抬起自己的脚。 赵策疑惑道：“脚怎么了？” “是不是最近下雨，里面骨头疼。” 苏彩儿站定，脸色有些发红。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我站久了，腿有些痛......” “不碍事的，我走慢一些。” 想了想，她又说：“夫君中午没吃饭，肯定饿了。” “我还是走快一些，回去给夫君弄饭吃。” 说完，直接拉起夫君，就要回去。 赵策看着小姑娘走路比平时还艰难些，有些好笑的点了点她的小脑袋。 “等了多久了？” 苏彩儿有些幸福的摸了摸，自己刚刚被戳的小额头。 今天等了这么久，才等回来夫君。 她想和夫君再多贴近一些。 “没有很久。” “夫君快回去了，不然要饿坏了。” 说着。 拉着赵策的手，直接往家里回。 想着夫君这么久才回来，要饿坏了。 也顾不上自己走路快了不好看，拉着赵策就往家里，快步走着。 赵策看着小姑娘的腿脚，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以后还是要看着点时间。 毕竟这古代沟通不便的。 在外面有些什么事被耽搁了，也不能及时通知。 让等在家里的人，白担心了。 回到家里。 苏彩儿直接把夫君拉近了厨房。 拿了东西给他擦手擦脸，才把灶里煨着的饭菜端了上来。 赵策刚拿起筷子，就看到小姑娘自己也拿碗装了饭，坐在对面。 赵策问：“你中午没吃饭？” 苏彩儿眼神闪躲了一下，弱弱的说：“吃、吃过了......” 赵策看着她那小眼神乱飘的样子，也不继续问她了。 直接站起来，打开锅盖。 里面的蒸着的饭，就去了他们碗里的这些。 菜也是没被夹过的。 估计这个小姑娘，中午没等到自己，也没吃饭。 赵策有些无奈又心疼的坐了下来。 “我没赶回来，你怎么不先吃？” 苏彩儿小心的说：“忘了呀......” 这都快吃晚饭的时候了。 夫君才回来。 苏彩儿先前，哪里有心情吃饭呢？ 总是想着，等一等，夫君回来了一起吃。 等着等着，这时间就过了。 所以她并没有全部说谎，确实是忘了。 不过她话没说完，赵策就拿筷子，轻轻敲了敲她的小额头。 “说谎，不乖。” “下次我没回来，你自己直接把饭吃了，不用等我这么久。” “知道了吗？” 苏彩儿看夫君似乎并不是真的生气，她大着胆子，飞快的认错。 “我、我知道的！” “我也知道错了，夫君先吃饭吧。” 赵策好笑的说：“等会再收拾你。” 两人面对面坐着，吃着这顿不知道是午饭还是晚饭。 赵策路上拿东西垫了一下肚子，不过一路走回来，肚子也差不多空了。 苏彩儿则是早上喝了点稀粥到现在。 闻到饭菜的香味后，小肚子也后知后觉的打起了鼓来。 虽然饭菜在赵策看起来，只是一般般。 不过还是吃进嘴里，却意外的香。 第90章 要不，抱着睡? 吃完饭，太阳已经西斜了。 赵策把今天得的银子，都拿了出来。 全部交到苏彩儿手上。 “给。” “加上这些，我们建房子的钱，是肯定够了。” 苏彩儿小心的双手捧过这一大堆的银子。 眼睛亮晶晶的，说道：“31两呢......” “加上我们家里的存款，有四十多两啦。” 赵策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是的。” “这几天我们再把白糖赶一批出来，我拿出去交了货，还能得一笔银子。” “这样一来，就算建了新房子，也不怕家里断粮了。” 苏彩儿憧憬的眯了眯大眼睛，说：“好多银子啊......” 赵策笑着说：“先拿回去收好吧。” 苏彩儿点着小脑袋，高兴的回了房间藏银子。 四十多两呢......得好好收着。 家里的青砖大瓦房，就在里面啦！ 苏彩儿想，要是她一个人。 就是累死累活干一辈子，也不可能赚到这么多银子的。 她的夫君，实在是太厉害了！ 赵策则坐在厨房的屋檐外，消食，顺便想着建房子的事情。 “要不去订购点陶瓷回来做管道？” “再弄个水车，把水运到房顶上，搞个淋浴。” “这得多舒服......” “客厅用现代的家具，就有点标新立异了。” “不过可以弄个书房，在里面搞个沙发来咸鱼躺。” 赵策这般想着。 心中有些蠢蠢欲动了。 毕竟这房子，可是自己一手一脚打拼来的。 还是得好好规划一下。 他回到房间，把纸笔都找了出来，趁着还记得，赶紧把刚才想的东西都写了下来。 苏彩儿正藏好银子。 就看到夫君急急脚的走了进来，直接翻出纸笔，在上面快速的写了起来。 她有些好奇的看了看。 又想起自己不识字，也不好现在出声打扰夫君。 不过赵策写的东西也不多。 很快就写完了。 看到小姑娘站在一边，笑着和她解释：“这是我们家里建新房要用到的东西，先记下来。” “对了，你有想到的，也和我说。” “我都一起记下来，到时候按照你的喜好来建。” “按照我喜好来建？”苏彩儿疑惑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她没有什么喜好呀。 于是，她眼睛弯了弯，嘎嘣脆的回答：“我都听夫君的！” 赵策笑着，拿毛笔戳了戳她脸上的小梨涡。 “行，你慢慢想，想到再和我说。” 苏彩儿虽然没有什么想法，但是听到夫君问她的意见。 心中还是跟灌了蜜一样。 小蜜罐子探着小脑袋，说道：“夫君写了什么？” 赵策指着上面的字，解释说：“用陶瓷打造一些排水的管道。” “再弄些类似阀门之类的东西，到时候从房顶引水下来。” “......” 赵策一边解释着，苏彩儿就一边想象。 不过她见识实在不够。 很多东西，靠着自己的脑子是完全想不出来的。 但这丝毫不影响她拍马屁。 “夫、夫君好厉害！” 赵策看着她睁着懵懂的大眼睛，嘴里还说着称赞的话。 不由的有些好笑的说：“小骗子，明明你没听懂。” 苏彩儿顿了一下，才笑道：“我......” “我是没听懂......” 赵策笑着说：“没事，这是有点难理解的。” “不过弄出来之后，你就知道它们的方便了。” 毕竟他说的这些，都是带了一些现代的东西在里面。 苏彩儿只是一个没出过门的小古人，没听懂是正常的。 赵策说着，就想着出去，先把买回来的缸和瓦溜都洗了。 把这张还有待添加的白纸，先压在桌上。 然后摸了摸小姑娘的小脑袋，才走了出去。 苏彩儿看着夫君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 把眼光收回，看着面前这张写满字的白纸。 虽然她不识字，也没看过别人写字。 但就是莫名的，觉得自己夫君写的字，肯定会很好看。 苏彩儿有些迟疑的，伸出小手。 轻轻摸了摸这张白纸空白的地方。 摸了一下，看着自己有些干裂的小手，想起夫君那双节骨分明，好看的手。 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蜷了蜷。 她......怎么这么笨呢。 夫君说的话都听不懂...... 苏彩儿垂下眼眸，看着眼前的纸。 抿了抿小嘴，才收拾了心情，准备出去帮夫君洗工具。 赵策在外面忙活着。 苏彩儿走了过来，说：“夫君，我来帮你。” 赵策笑着说：“好。” 两人一起清洗着新买回来的器具。 赵策感觉到旁边的小姑娘，似乎有些异样。 只是苏彩儿很卖力的干着活，也没有什么异样。 赵策也就没想太多。 晚上。 躺床上的时候。 赵策双手枕在脑后，感觉到旁边的小姑娘，似乎情绪又恢复了。 她趴在被子上，小声的问：“夫君，你说要从房顶饮水，那要怎么引？” 虽然苏彩儿听不懂夫君的话，但是她想再问问。 只要夫君愿意跟她解释，夫君说的话，她都想知道的！ 赵策跟她解释说：“做个水车，到时候直接把水往高处引。” 说着。 赵策拿手，摸着小姑娘的手。 跟她演示。 “上面弄一个大池子，再在下面这里架两根竹竿接水。” “竹竿里的水满了之后，就会往下流。” “流进水车里，水车就会往下转动，然后把这上面的水，往下倒。” “这样水车就能运作起来了。” “不过这种办法，得要人在这边，不停的浇水才行。” 苏彩儿说：“夫君，那要好久才能填满上面的池子？” 赵策想了想。 觉得确实是有点难办。 要弄水车，最好是有活水才行。 这人要一整天在下面灌水，那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了。 赵策想了想，说：“你说的有道理。” “要不我们去河边选一块地，直接新建一座房子？” 苏彩儿莫名的得到了夫君的夸奖，她瞬间就完全振作了起来。 “那、那夫君决定！” 赵策笑道：“行，那我再找大伯他们商量一下。” “还好有你提醒了我。” 赵策原本随意的一句话，却让苏彩儿一下子就心花怒放了起来。 她喜滋滋的，直接把因为偷看夫君换衣裳而放回中间的被子，哼哧哼哧的推到了旁边。 直接靠过来，想要拉起赵策的手。 赵策直接把旁边的小身子捞过来，抱进怀里。 他说道：“拉手有点难睡，要不直接抱着睡？” 第91章 新衣裳、新鞋子、新房子 隔壁家的公鸡照例打鸣后。 赵策便醒了过来。 感觉到自己下巴处，有些痒痒的。 再低头一看。 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正搁在自己的手臂上。 赵策这才想起，昨晚他是抱着小姑娘睡的。 低头看着的时候。 小姑娘闭着的长睫毛，也轻轻抖了抖。 似乎也是要转醒过来了。 苏彩儿睁大眼睛，就看到夫君的脸在自己的面前。 察觉到旁边人的体温，苏彩儿有些害羞的往旁边缩了缩。 “夫、夫君，早......” 赵策也笑道：“早。” 说着。 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苏彩儿有些呆呆的，抬起小脑袋，感受到那只手从自己的耳边被抽了出去。 然后身旁的热源，就消失了。 赵策站起来，拿上自己的衣裳穿上。 对着床上还在发呆的小姑娘，轻笑了一声。 “我先起了。” “啊……我、我也起了……” 见到夫君也起了，苏彩儿自然也不敢赖床。 在赵策打开房门走出去的时候，苏彩儿也把自己的外衣披好了。 现在已经是七月末了。 早上有些凉凉的。 赵策回身说：“外面有些凉，你添多一件衣裳再出来。” 苏彩儿说：“我不怕冷的，夫君多穿一件才是。” 赵策笑了笑。 “行，冷再添吧。” 等到九月份，天气冷了。 就要穿厚衣裳了。 赵策想了想，自己倒是有几件旧的棉服。 不过小姑娘刚过来的时候，只带了两个巴掌大的小包袱。 想必是没带厚衣服来的。 得买些棉花回来，做冬天的衣裳才是。 洗漱后。 赵策蹲在角落里，处理下面放着的原糖。 一边跟灶膛面前，正在烙饼子的小姑娘说话。 “冬天快到了，我看你没有厚衣裳，过两天和你进城去两件厚棉衣？” 这里冬天很少下雪，但是基本都会下霜。 而且冷的刺骨，时间又很长。 还是得多准备一些厚衣裳才是。 还有炭火，也得提前买。 苏彩儿听夫君又要给她买新衣裳。 她摸了摸自己身上这件刚做好不久的衣裳，小声说：“可是冬天我不出门的话，基本都不会冷的。” “所以买厚衣裳，太浪费钱啦。” 以前她自己住的时候，冬天都是不停的捡柴枝回来。 不干活的时候，就坐在灶膛前，抖着抖着也就过了。 现在家里有厚厚的被子，灶膛也是大灶。 暖和的很。 所以苏彩儿没想过给自己做厚衣裳的事情。 这骤然听到夫君提起，又要把银钱浪费在她身上，她下意识的就想拒绝了。 赵策无奈的站起来，走到小姑娘的身边，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我说了算！” “过几天出去，你去挑些棉花回来。” “我也要做些新的厚衣裳，等到冬天穿。” “然后我再带你一同，去郊外的窑厂，订些瓦片和青砖。” 上次出城，原本想着买的参考书，也没有买到。 所以到时候，要买的东西还真不少。 赵策想了想。 过几天，估计隔壁县城那边，会有初步的结果出来了。 届时赵公子穿上小娘子的衣裳去施粥，自己肯定是要去凑凑热闹的。 他也有些神秘的眨了眨眼睛。 “过几天出去，说不定有好戏看。” 苏彩儿也好奇的眨巴了下眼睛。 “有好戏看？” 但是想到上次看的热闹，她又有些担心。 “夫君，还是不要看了。” 赵策笑道：“没事。” “这次的热闹，绝对不危险！而且还有趣得很！” “到时候看到你就知道了。” 听到夫君说不会有危险，苏彩儿这才稍微放下了心。 既然夫君都决定好了，她自然不会再忤逆夫君的意思了。 只是到时候买回来，她可以给夫君把衣裳做的厚些。 然后自己用夫君的旧衣裳，改小一些就可以穿了。 这般想着，苏彩儿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赵策看到小姑娘这滴溜溜的转了一下的眼睛，自然也知道苏彩儿心中怎么想的。 不过他也不拆穿。 那些原主的旧衣裳，赵策也不打算穿了。 要逐渐的全部都替换掉。 到时候把那些还好的，可以穿的，都拿去送给村里的人就行了。 赵策单方面说定后，早饭也做好了。 稀粥加上小姑娘和面揉面制作的葱油饼。 再抹些镇上买回来的豆酱。 赵策一连吃了三个饼子，又把碗中的稀粥全喝完了。 才满足的吁了一口气。 看到小姑娘还在啃着自己手中那半个葱油饼，赵策笑道：“我去大伯家里，让他带人来看看房子的事情。” “你在家里收拾一下，晚些我们再制糖。” 苏彩儿点点小脑袋，赶紧把嘴里的饼子咽下去。 “好哇，夫君要有事可以先忙。” “我可以自己做白糖了的。” 苏彩儿跟着赵策干了这么久的活，也把白糖的制作学了个十成十。 建房子的事情，她也帮不上太多忙。 只能在别的地方帮着夫君分担了。 赵策站起来，笑道：“行，那你能弄多少先弄多少。” “我拿15两银子过去，先把大伯家里的钱还上。” 说着，便走了出去。 听到夫君说去还钱。 苏彩儿想到之前夫君说的，家里欠了好多债的事情。 也不由的有些高兴。 无债一身轻...... 家里的钱，建房子是够了的。 原料也还有一些。 夫君也说了，等到过几天再交一批糖，他们就会得到一笔新的钱。 这样也不用担心后面的生计问题。 赵策走到房里，在藏钱的地方，把这木匣子拿了出来。 打开看了一下。 几张契约，都被好好的收在了匣子的底下。 上面放着的大块的银子，都整整齐齐的码着。 这十五两银子，赵策刚穿越的时候，就打算着要早日还清的。 拖到现在，也快一个月了。 虽然赵有才那边从来没有催过赵策，也没有提过一嘴。 不过赵策还是想要把这些能还上的债，都先还了。 至于那些还不上的人情债，他也会一直记着。 十五两银子，拿了一块布包着，直接揣在怀里。 赵策便出了门。 “新衣裳、新鞋子、新房子......” 赵策一边走，一边喃喃道：“落地生根后，也要开始新的人生了......” 第92章 先还钱吧 赵策到了赵有才家中。 一大早的，太阳才刚出来。 赵策这么早上门，赵有才一家还以为有什么大事。 结果听说赵策是来还银子的，一家人都不由的松了口气。 赵有才直接挥挥手，赶人说：“你这建房子，正要用钱的时候。” “我们家哪里就急这点银子用了？” 赵策就想到了，会是这样。 不过他也不慌，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赵策笑道：“大伯，这钱还了你，我才好建房子。” 赵有才眉头微皱，说道：“哪有这种说法？” 赵策轻叹了一口气，说：“我要是不还这银子，村里人说的话，估计会不太好听。” 毕竟农家人要建青砖瓦房，普通人家打拼一辈子，都建不上。 先前村里人都知道，赵策家里穷的，就卖剩了两亩下等田。 这虽然说自己有了一个营生，也没有告诉过别人，是来钱这么快的。 所以这直接跳过泥砖房，建起青砖房，大家都在私下猜测，赵有才家里估计给赵策补贴了不少。 李氏自然是知道的最清楚的。 这几天她在大槐树下跟大家吹嘘赵策的时候，就反驳了不少人的话。 只是大家都不怎么相信，赵策是真的凭自己的本事赚钱要建大房子。 李氏不高兴的说：“是不是有人去你面前说了什么？” “是谁嘴巴这么大？你跟大伯娘说，大伯娘绝对不放过她！” 李氏虽然是村长夫人，平时都是讲道理的。 但是她也不是盖的。 要真吵起来，也绝对不会吃亏。 自己家的人要是被欺负了，她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赵策还是笑道：“大伯娘，没有的事情。” “只是我最近赚了不少的钱，确实应该还上了。” 说着，把怀里的银子拿出来。 “文生哥知道我要建房子，也说了要借钱给我。” “但是他没有借，那是因为他知道我最近确实是赚了不少的钱的。” “所以你们尽管先收下。” “要是建房子不够钱的话，我再问你们要？” 赵策这么一说，赵有才一家人也觉得确实有道理。 毕竟赵策可是有前科的。 钱放他们手上，肯定是比在赵策手上藏的牢一些。 赵有才点头道：“行，那我们就先收下。” “等你需要用钱了，再来找我们借便是。” 赵策笑着，把银子递给了李氏。 李氏听到自己当家的这么说了，她也就接了过去。 接过后，她还问道：“策儿早上有没有吃东西了？” “大伯娘家里煮了粥，给你装一碗？” 赵策摆摆手，嘴里有些炫耀的说：“大伯娘，我吃了才出门的。” “早上我媳妇儿早早就起了，烙了葱油饼，还煮了粥。” “那饼子太好吃了，我吃了三个饼子！实在是吃不下了。” 说着，似乎觉得自己有些炫耀过头了。 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赵有才两夫妻，也沉默了一下。 旁边的赵文浩则大大咧咧的说：“才三个饼子，你这饭量也忒小了。” “要是我，我能吃五个！” 赵有才和李氏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都忍不住笑了。 赵文浩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 李氏进去放好银子，想着自己今天还得出去说一下。 这侄儿都还了自己银子了，可不能再让村里人继续用这个来污蔑他了。 …… 堂屋内。 赵策说要赵有才和自己一起去，看看房子怎么建的事情。 赵有才听罢，对一旁的赵文浩说：“去你青山叔家里，把他喊上。” 赵文浩点点头，先出了门。 赵青山年轻的时候，在城里跟泥瓦匠做过一段时间。 所以平时村里大家建房子，都会叫上赵青山来帮忙参详。 听赵文浩说要请他去帮忙看赵策的房子，他把肩头的锄头又放了下来。 跟着一起到了赵策家。 赵策家里的房顶，这两天已经不往下掉东西了。 只是远远看去，就好像被人剃了一边光头一样。 有些滑稽。 赵有才打远看到，轻叹了一口气。 “建好点的房子也好。” “你一个读书人，日后考了功名，家里的房子也是要重新建的。” 说话间，又想起赵策夫子的问题。 最近，赵文生一直在帮忙打听城里的夫子。 也不知道打听的如何了。 赵有才说：“下回出城的时候，你问问你堂哥，看看夫子的事情如何饿了。” “你这在家都快一个月了，再这样下去，就真的赶不上童生试了。” 赵策说好。 两人到了赵策家，赵青山也正好到了。 赵策打招呼道：“青山叔。” 赵青山看着赵策，想起他最近的传闻，心中有些欣慰。 他们村子里的读书人，也算是有点样子了。 他问道：“你家这房子，准备怎么建？” “你自个儿，可有想法了？” 赵策便把自己的设想，和他们说了。 说要在后院建一个工坊。 然后又说在院子上建一个水池，墙内用陶瓷做管道引水进去。 又说要做阀门，把水直接引到浴室里。 赵青山等人，都听的一愣一愣的。 等到赵策大致说完，赵青山才回过神来。 他和赵有才对视一眼，才问道：“你这......是要按照城里老爷家里这么建的吗？” 他在农村帮着建了这么多年的房子，还没听过有人家里这样建的。 他们农家人，基本就是房子推倒。 然后看看房子朝向，再看看灶台的方向。 基本连地基都不用挖的。 这赵策，别的不是不说。 居然还要用到陶瓷来建房子。 实在是让他们听了都觉得又贵又大开眼界。 赵策想起以前电视中看到的那些古代的房子，似乎也没有这样的设计。 他说：“也不是。” “这些，都是我想出来的。” “想着这样，方便一些嘛。” 赵青山思考了一下，才说：“你一个读书人，想的东西也是与我们不同的。” “我尽量给你看看如何建才好。” 赵策笑道：“那就要劳烦青山叔多费点心思了。” 赵青山摆摆手。 “房子是住一辈子的事情，是应当要建的好一些的。” “一辈子的事情......”赵策笑着回道：“确实。” 第93章 给夫君挣些面子 赵策带着赵青山等人，在自己家里转了一圈。 日头渐高。 天气也就渐渐的热了起来。 苏彩儿正在天井外面搭建的简易灶台，用新买的缸煮着糖水。 因为要干活，她就换了一身旧衣裳出来。 干活的地方背着阴，不过面前就是烧的正旺的火堆，她还是被火烘的小脸红扑扑的。 正想把瓦溜搬上一口空着的缸时，就听到了刚走进来的赵策的声音。 “彩儿，那个太重了，你放着，等我来。” 苏彩儿转头，就看到夫君带着人走了进来。 苏彩儿顿了一下，有些腼腆的站在原地。 赵策解释说：“这是青山叔，来帮我们看一下房子怎么建。” 苏彩儿便小声打了个招呼。 “青山叔。” 又转向赵有才两人。 “大伯，堂哥。” 赵有才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她身上的旧衣裳，没有说话。 赵策让苏彩儿进去给大家装水，自己把瓦溜麻溜的搬了上来。 赵有才在一旁说：“爹，赵策他力气可大了。” “上回那柴枝，他直接单手拿进去的。” 赵有才看着赵策这高高瘦瘦的样子，有些不相信。 赵文浩说：“真的。” 他走过去，拿起这个瓦溜。 “这个肯定很重……不然赵策看到他媳妇儿拿起来，也不会说放着让他来。” “咦？我一提就起来了？” 赵文浩看着手中的瓦溜。 重是有点重，但是一个大男人，他还是能轻松提起来的。 那赵策的媳妇儿即便力气小点，应该费劲一点，也可以提起的吧？ 正疑惑着。 赵策在一旁笑着说：“是有些重。” “我媳妇儿腿脚不好，搬这种重物，我怕她不小心绊倒。” 赵有才几人看着，这被赵文浩轻松提起的瓦溜。 都有些沉默了。 这赵策，对他家这小娘子，也太好了点？ 一点重活都不让她干的…… 赵有才轻咳一声。 几人才回过神来，在外面商量房屋的事情。 一直讨论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几人才走。 赵策把人送到篱笆门外。 赵青山先走后，赵有才才跟赵策说：“你那媳妇儿，是不是只做了一身新衣裳？” “你大伯娘前不久找人织了一匹布，想着给你堂妹做衣裳的。” “我回去让她裁点过来，给你媳妇儿做多两身新衣裳替换？” “你家大房子都要建起来了，这样被人看到，要笑话的。” 赵策听后，有些无奈的笑道：“大伯，不用了。” “我买了不少布回来，只是还没来得及全部做成衣裳。” “而且因为要干活，所以才换了一身旧衣而已。” 赵策先后往家里，买了有三次新布了。 不过因为时间不够。 小姑娘只赶着做他的衣裳，自己的衣裳还没来得及做。 所以才会没有新衣替换。 赵有才听后，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毕竟赵策要干活，都把自己的长袍换下来，穿上了短打。 “那就好。” “让你媳妇儿，没事别老闷在屋里，多点出来走动才是。” “要是被人欺负了，直接找你大伯娘去给你们撑腰，不用怕。” 赵有才虽然一开始对苏彩儿不太喜欢。 因为她长得瘦瘦小小的，同旁人不一样不说，还腿脚不便。 他侄儿又是个读书人，这种女子怎么配得上？ 但是既然都娶回家了，小两口又感情不错。 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反正入了门，也就是正经媳妇儿了。 他这个做大伯的自然会护着点的。 赵策也想到了这一层，心中很是感动。 “大伯，我会同她说这些的。” 赵有才点点头，带着赵文浩走了。 赵策回到天井处，小姑娘正往瓦溜里塞着洗干净的稻草。 背上的衣裳，都湿了一大片了。 听到夫君的脚步声，苏彩儿回过头，喊了他一句。 “夫君。” 相比一开始来，听到夫君这两个字好笑。 现在的赵策，早已经潜意识就接受了这个身份。 而且每次听到小姑娘声音糯糯的叫着自己，赵策就觉得心情不错。 蹲了下来，帮着小姑娘弄好瓦溜。 赵策才说：“青山叔说了，后天就可以动工拆旧房子了。” “旁边的空地，也是我们家的，到时候一起并进来建了。” 苏彩儿虽然不知道怎么发表意见，但还是忙不迭的点着小脑袋。 希望能给到夫君反馈。 赵策大概说完，苏彩儿才憧憬的说：“后天就要动工了呀？” “那很快就有新房子住了。” 赵策想起赵青山说的，估计要一个多月时间。 想着也不快了。 而且他明天还得赶着，去城里订些陶瓷管才是。 陶瓷价格不便宜。 虽然赵策不要求什么工艺花纹颜色之类的。 但估计也要不少的钱。 所以赵策想着，管道也不用弄多长。 该有的两个地方有就可以了。 想着，又想起赵有才刚刚的话。 赵策带着笑意，和小姑娘说：“刚刚大伯见到你，你猜他后面跟我说什么了？” 苏彩儿疑惑的歪了歪小脑袋，诚实的摇头。 “说了什么？” 赵策便把赵有才说的话，跟苏彩儿说了。 苏彩儿听后，眼睛微微瞪大。 “大伯他们对我太好了……” 赵策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所以，平时就算没有我带着你，你也要多出门去走走。” “要是不敢，就去找大伯娘带着你，肯定不会被人欺负！” 苏彩儿弯了弯眼睛，小梨涡甜甜的抿着。 “本来就没有欺负我呀……” 村里的人，虽然看到她之后，会走远一些。 但是并没有像以前苏家村的人一样，对着她各种驱赶嫌弃的。 而且这几天，大家对她的态度，不知道为什么，和缓了许多。 就连一开始骂她灾星的六婶儿媳妇，昨天看到她在村口，还陪着她站了一会儿。 所以苏彩儿，现在其实不怕出门的。 只是家里的事情多，她出去玩了，夫君回来就要忙更久了。 所以她才不爱出去浪费时间。 赵策笑道：“嗯，没有欺负。” “都在慢慢变好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笑了笑。 很快又重新投入了工作。 不过空闲时间，苏彩儿低头看可看自己身上的旧衣裳。 有些懊悔的想着，明明今天夫君说了会带人来房子的。 自己怎么就换了这一身…… 下午。 小姑娘罕见的，没有抢着外面的活干。 而是老老实实的，在屋里给自己缝着新衣裳。 一边缝，一边小嘴还巴巴的说着： “要做的好看些，才能给夫君挣些面子的……” 第94章 穿起新衣，还挺好看啊 夜幕渐渐降临。 等到太阳完全下山后，气温也就慢慢的开始凉爽了起来。 因为赵策想着，家里的房子，后天就要开始拆了，准备建新房子。 因此。 原本说着过几天进城去，准备订购建房子要用的东西这一计划，就得提前了。 晚上，小夫妻二人洗漱后，就躲回了房间里说着悄悄话。 苏彩儿躺在床上，小声说：“夫君，我做了新衣裳！” 赵策随口应道：“嗯，那明天出去，穿上新衣裳出去？” 苏彩儿想到今天大伯他们说的话，还有上次出城，自己穿的破破烂烂的， 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 握了握小拳头，才说：“好、好呀！” 她嘴笨，不会说。 但是穿上好布做的新衣裳，到时候大家看到了，就会知道夫君对她的好了！ 到时候，她还要当着大家的面，说这是夫君特意给她买的好布！ 赵策感觉到旁边人突如其来的斗志，有些疑惑。 不过他也没多问。 有些好笑的说：“睡觉吧。” “明日出去，争取把事情一次过办完！” “好！”旁边的小姑娘也适时的答道。 说完后。 赵策又感觉到黑暗中，小姑娘在朝自己这边移动了。 然后，他的手臂，就被人轻轻的抱住了。 苏彩儿说：“夫君，天气冷了，要买冬衣了呢。” 赵策心中微微一动。 好笑的把她捞过来，抱在怀里。 “嗯，天气冷了，得抱着睡才暖和。” 伸手摸了摸她脑后的头发，“睡吧。” 苏彩儿被他抱在怀里，脸上也不知道是被两人的体温烘着的，还是自己羞的。 有些微微发热。 不过她还是幸福的闭上了眼睛，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 次日一早。 两人洗嗽完毕，又吃过苏彩儿做的早饭后。 赵策背着书箱，苏彩儿则穿着新衣裳。 有些羞涩的跟在他身边，两人一同朝着村口走了过去。 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赵策却能够清晰地体会到。 自家小姑娘今天自起床开始，就一直被快乐包围着。 偶尔低头的瞬间，看着身上好布做的新衣，总是一个人偷偷地发笑。 村里人，大部分穿的都是粗麻布做的衣裳。 只有赵策一个读书人，还有在城里的赵文生家。 平时才会穿好布做的衣裳。 苏彩儿这次，只在赵策身后，躲了半个身子。 等到赵策带着苏彩儿，到了大槐树下的时候。 大家果然一下子就被她身上的衣裳，吸引住了目光。 “赵策，带着你媳妇儿进城里啊？你大昌叔再等一会儿，就到了。” 看着小夫妻俩拉着的手，一个婶子打趣地说着。 赵策记得，这个大婶，似乎是与李氏关系不错的。 他笑着回答：“是啊，快到冬天了，进城买一点棉花、棉布做一些冬衣。” “是啊，这天气开始冷了，是得准备厚衣裳了。” “哎呦，赵策娘子你这身衣裳，还是好布做的啊？” “啧啧，这料子，看起来就很舒服。” 一个和李氏交好的婶子，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苏彩儿，惊呼了一声。 苏彩儿听到别人说自己的衣裳了，她鼓起勇气，抬起小脑袋。 努力的说着：“是好布……我、我夫君特意给我买的布......” 声音小的，只有站在她前面的赵策，和走过来的婶子听得见。 赵策听到小姑娘的话后，忍不住笑了笑。 原来昨天下午一直在房间忙活，是为了今天这一刻呢？ 那婶子也适时笑道：“你夫君给你买的啊？要花不少钱吧？” 苏彩儿刚刚鼓起的勇气，已经消散了不少。 她张了张嘴，感觉自己脸上实在太烫了。 只得抬起头，朝着夫君求助。 赵策笑着给她解围：“婶子，没花多少银子。” “那个布庄的伙计认识我，买布还送了不少的东西。” 这婶子点点头，看着在赵策身后，偶尔看一眼自己的苏彩儿。 心想，这赵策家的小娘子，穿起好衣裳，看起来长得还挺好。 怪不得这赵策这么喜欢她。 婶子热情的说：“我们村里，你四婶的儿媳妇，她也会织布的。” “下回你们要是要买好布，可以直接去找她织，一匹布好像比城里便宜个一百文左右呢。” “就是可能要提前一个月去说才行。” 赵策点头，笑着说好。 村里人的态度，在雨停之后，就变了不少了。 这几天，因为李氏的大力宣传。 不少人的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苏彩儿也第一次，有勇气在众人面前，短暂的抬起头。 ...... 很快。 大昌叔驾驶着牛车过来了。 众人上车后。 有两个同车的男人，也和赵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坐在旁边的苏彩儿，偶尔羞涩的应几句旁边大婶的话，也没有感觉无聊。 等到牛车进了城后。 赵策便带着苏彩儿，直接往赵文生的酒楼赶去。 昨天赶制出来的白糖，今天拿来交货。 交了货得了银子后，这建房子也不用担心了。 不过赵文生今天罕见的，没有早起过来。 伙计的估计提前得过招呼了。 听说是找赵文生的，让赵策在大堂等一下。 他得到楼上去，把喊大掌柜下来。 赵策点点头，说：“有劳了。” 这伙计一大早，得了别人以礼相待。 也笑呵呵的去通知了。 赵策带着苏彩儿，站在大堂的角落里。 翠轩楼大堂里，不少吃早饭的人，正在高声谈论着什么。 “粮价真的降下来了？” 离赵策二人最近的那个人，高声说道。 “确实是降下来了！就三天，从180文，直接降到了80文！” “而且听说还会继续降！” “这赵策该不会是神仙转世吧？这出的计谋，一下子就有效果了！” “听闻隔壁县城，把剩余的粮食，都煮了稀汤汤的粥水，想着多支撑几日，等粮价下降的。” “想不到这还没过三天，就直接降了这么多！” 这些人说着，话里话外带着钦佩之意。 “赵策？” 苏彩儿躲在夫君身后，听到这些人口中，说着自己夫君的名字。 她好奇的支棱着耳朵，聚精会神的听着。 第95章 原来赵策这么厉害? 赵策听到他们说的话后，也不禁挑了挑眉。 看来这隔壁县城的粮商，比他预想的，支撑的时间还短一些。 又听到旁边的人说：“隔壁城的县令，一边宣传着说朝廷的赈灾款马上要到了。” “一边高价收购了一部分粮食。” “有粮商听到这个价格，就心动了。” “当即表示要给官府卖粮，但是官府一律都拒绝了。” “这些粮商就转而，卖给别的大粮商。” “还有些在别的县城的粮商，听说了这两个县城的粮价都飙升到天价去了，也兴致勃勃的运了粮过来。” “这粮食刚运到城外，粮价就跌到80文了。” 众人说着，哄堂大笑。 “那这粮食80文，他还卖不？” “卖啊！怎么不卖？” “这山长水远的运过来，总不能又运回去吧？少赚一点是一点嘛。” “啧，这赵策的脑子，是真的好使！几个圆圈就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对呀，这次因为赵策的出谋划策，活了成千上万的百姓，可谓是功德无量。” “想来，以后县尊大人肯定会对赵兄进行嘉奖的。” “还有，这赵员外的家，到现在还被官兵给围着呢。” “如今赵安明家里人出入都要经过县衙的同意才行。” “......” 听着众人的话，赵策也没有太多的意外。 毕竟遭遇水灾，县衙上级的州府就有赈灾的责任。 如今因为三个县令的合作，结果都不用州府出手，灾害就解决了。 这对于府台大人也是一个光辉的政绩。 毕竟县里任何成绩，都是在州府的领导下做出来的。 只不过听到赵员外的家竟然被围起来了，赵策还是有些吃惊。 他不认为自己就出了一个主意，就能让县令出手对付赵员外。 毕竟任何一方县令要想做出成绩，都需要当地的乡绅配合。 他一个被逐出书院，连生员都不算的读书人，哪有这么大的面子？ 约摸着，也就是限制他们这段时间进出，顺便给他们家一个小小的警告而已。 也不会让赵家伤筋动骨的。 正听着。 那边的伙计，小跑着过来了。 “赵小郎君，我们大掌柜有请。” 赵策对着他点了点头，带着苏彩儿到了内室。 据伙计说，这是酒楼的大掌柜，是他们陈老爷家中的人。 每个月都会到酒楼来查账两次。 进了内室后。 赵策就看到了这个大掌柜。 赵策对着他作了一揖，算是打招呼。 旁边的苏彩儿，也赶紧学着夫君的样子，俯身拜了一下。 这个大掌柜，下巴长着一撮胡子。 看到赵策两人行礼，也没多话。 称好白糖后，便给他们结了银子。 要走的时候。 大掌柜看了赵策一眼，对着他微微点头。 “慢走。” 赵策对着他，也点了点头，才转身带着苏彩儿走下了楼。 出了内室。 酒楼大堂的人，还在讨论着赵策的那件事。 赵策拉着苏彩儿走出去，感觉到两人相牵的手，被摇了一下。 赵策低头，就对上了自家小姑娘那亮晶晶，却又充满了骄傲和敬佩的目光。 “这是做什么？” 伸手在苏彩儿的小鼻梁上勾了勾，赵策好笑的问。 “夫君真厉害！” 虽然苏彩儿对那些人说的话，听的懵懵懂懂的。 但是那些赞美的话，苏彩儿是肯定听了出来。 因为夫君的原因，救活了许多灾民。 甚至他们说连县尊大人，都要给夫君奖赏呢！ 对上苏彩儿那满满地，几乎都能洋溢出来的敬佩。 赵策心中有些受用。 不过这事情也还没完，他也不好先臭屁起来。 只低声解释说：“这事情，虽然有一些是我的功劳，但是其中几位县尊大人做的，才是最重要的。” 赵策只是提出了一个可行的办法。 真正行动的人，都是那几个县令。 若是没有他们，赵策这个假想想的再厉害，也不会有太多的成果。 不过...... “这事情还没有完。” “原本想着今日带你出来看看热闹的，结果这热闹还没有得看。” 砸吧了一下嘴，赵策觉得有些遗憾。 本来还说要带着小姑娘看热闹呢，结果，现在赵府竟然被围了起来。 这下赵安明穿小娘子衣裳施粥的名场面，是暂时看不到了。 不过也没事。 等到下次得到消息后，他再带小姑娘出来。 虽然赵策口中说着谦虚的话。 但是苏彩儿却知道，夫君的功劳，能被大家一直讨论，必定是不小的。 她大眼睛弯了弯，说：“县尊大人也厉害，但是夫君是最厉害的！” 说完。 她又看了看周围，怕自己说话太大声，引起别人的注意。 赵策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走吧。” 这一路走过去，整个县城的人，基本都是在议论赵策出谋解决粮食危机的事情。 赵策想，这事，估计不久之后，也会传回到村里去。 经过大家的传播，估计他的名声能够来一个大翻身。 之前被赶出学堂的不好名声，将会一扫而空。 反正恶名声全都是原身惹出来的，任何好的印象都是自己争取来的。 因此对于任何赞扬，赵策都享受地毫无愧疚。 更何况，为了能让小姑娘在村里更加自在一些，赵策不介意让自己的名声更好一些。 ...... 如赵策所料。 在城里的水桥村人，自然也是听到了不少这样的话。 他们也跟苏彩儿一样，听不懂那些人口中的圆圈之类的话。 但是不妨碍他们听了之后，觉得赵策厉害。 “原来赵策这么厉害，他居然解决了两个受灾县城的粮食危机？” 刚刚和赵策搭话的那个大叔，在市集上听到早起来买菜的人话后，一边听着，一边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就县门口的那些流民，就可以看出来。 一旦老百姓遭灾，那是一副什么样的地狱场面。 听城里人的话，好像因为赵策给县太爷出了什么主意。 以至于让那两个县的天价粮食，一下子就降了下来，这一举动，也算是救活了无数的乡邻。 古人对于乡邻的观念非常重，赵策救了这么多乡里乡亲。 在水桥村人的心里，已经抵得上任何过失了。 更何况，以前赵策只不过是有些装样，摆架子，并没有犯下什么过错。 此时在这个大叔的心里，赵策已经足以称得上水桥村最有出息的崽了！ 这大叔喃喃道：“我得早些回去，跟大家好好说道说道这事才行！” 这般想着，他更是卖力的吆喝了起来。 想着要早些把带出来的东西卖光，回去跟村里的人好好的吹嘘一番赵策的壮举才行！ 第96章 是你? 赵策带着小姑娘，一路走，一路盘算着。 “要去定制一些陶瓷管道，然后买上几本书，最后买一些棉布和棉花……” “你看还有什么要买的么？小管家！” 虽然被调侃成小管家，让小姑娘有些羞涩。 但是她却一脸认真地，查缺补漏了起来。 “棉布和棉花要买，要买些不同颜色的线，还有家里要再添一些豆油、香油……” 看着小姑娘一脸认真地在那里巴拉巴拉地说着，赵策的心里就有些好笑。 小小的人儿，却操心着家里的许多事情。 虽然平日里也不大开口，但是此时听她所说一样样东西。 就知道小姑娘平时对于家里的事情，肯定是无比上心的。 否则，这么多的小事情，她也不会记地如此清楚。 “行，那我们尽量争取，今日全部搞定！” 先路过布庄。 这次买棉花和买布的时候，苏彩儿没再阻止。 反而小声的说出了自己想要的颜色。 赵策想起早上她对村里说的话，觉得有些好笑。 小姑娘一直想着的，都是把好的东西留给自己，她什么都可以随便。 但是大伯无意的一番关心的话，却让这个勤劳节俭的小姑娘，这么快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这一切...... 都是为了让大家知道她的夫君对她是好的，要给她的夫君挣面子。 从布庄出来，两人又来到杂货铺。 正好铺子里没有什么顾客，所以掌柜的一眼就看到了赵策。 “苏公子来了？” 苏……苏公子？ 别说苏彩儿有些愣神，就是赵策也是好半天才想起。 他之前卖糖的时候，可是打着苏家村苏公子的身份和杂货铺打交道的。 上次来交货的时候，也是赵文生派人帮他送的货。 所以杂货店倒是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索性赵策反应也比较快，脸上立即浮现出笑容来。 “掌柜的好。” 掌柜的一脸放光的盯着赵策的书箱。 这出来，莫非是要多给他们提供白糖？ 赵策看到他的眼神，有些好笑的说：“掌柜的，我是想找你打听一件事。” 这掌柜听到不是要给他们家多提供白糖，有些失望。 不过很快又热情的说：“要打听什么事？” “有什么是在下能够帮得上忙的，你尽管说。” 作为杂货铺重要的供应商，如果能够帮得上忙的话，掌柜的也不介意费一番力气。 听到掌柜的话，赵策也没有客气，直接问道：“我想同掌柜的打听一番，我们城里哪里有卖陶瓷的人家？” “陶瓷？” 掌柜的听后，笑道：“这个苏公子你就问对人了。” “供应小店碗碟的人家，正好可以制作。” “就在城郊西边那处，可以订购。” 掌柜的说完，又给赵策说了那里管事的名字。 还说到了那里，直接报自己的名字，那管事必定会好好招待他的。 赵策笑着跟掌柜的道谢。 又和小姑娘在这个店里，把要买的东西，都买齐。 结了银子后，掌柜的笑眯眯的，又跟赵策说想要他多供应一些白糖的话。 赵策回道：“家中正在建房子，等到房子建好后，我再请我那亲戚过来，与他说这事。” 掌柜的听后，也没多说其他了。 只是笑眯眯的把他们送了出门。 上次送货来的伙计，是陈员外家酒楼的人。 这赵策，估计身后也是有些人的。 反正他和赵策打好关系了，日后也不怕赵策有货不供给他。 ...... 小夫妻两人从杂货店走出来，就准备往书屋去了。 苏彩儿有些好奇的问：“夫君，掌柜的，怎么叫你苏公子？” 看着小姑娘那好奇的眼神，赵策小声对她解释说：“咱们家里卖的东西，是稀罕物。” “暂时还是不要暴露身份的好，所以当时就随口编了一个苏家村苏姓的身份。” 原来是为了安全着想。 只是今天整个城里的人都在讨论着夫君的名字，这估计也瞒不了多久了。 苏彩儿一听，有些忧愁的皱着小眉头。 “那要是被人知道了，怎么办？” 赵策说：“不急。” “等这粮食的事情完了之后，我的名声起来了，别人也没这么容易动了我们。” 苏彩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听着夫君这么自信的话，她也就不再担心。 似乎她的夫君在面对所有事情的时候，都是不慌不忙的。 她也不能老是大惊小怪才是...... 两人牵着手，已经离开杂货店有两三个店面的距离了。 一路听着别人口中的议论，一边走着。 赵策耳尖，听到旁边的巷子，传来两道声音。 “这位公子，这古董，真的是秦朝的！” “要不是我家中老娘生病了，我都不舍得拿出来卖！” “这价格便宜不说，这样的古器，还更衬你夫子的身份呢！” “哦？真的？我来看看......” 随后，一阵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吴学礼，就你那夫子，哪里衬得上这么好的东西？” “而且你这碰过夜香的手捧了这木匣子，岂不是连这古董都带了臭味？” “这东西，本公子要了！送给我的夫子刘秀才，这才是真正的衬得上！” 赵策停下脚步，朝里面看了一眼。 苏彩儿有些不明所以，也跟着夫君停下了脚步。 赵策看到，那天在城门外。 一直拍着赵公子马屁的那个丁文轩，正在巷子里，和人争吵着什么。 两个人旁边，还有个人端着一个颇有年代感的木匣子。 木匣子里，有一个类似酒杯一样的东西。 这丁文轩，赵策记得。 他家中在城里，也算是家境殷实的人家,只是家境不如赵员外家。 他们一群人，以赵公子为首。 都是城里所谓的“青年才俊”。 听到两人吵架，这捧着木匣子的人，正一脸高兴的说着：“两位公子，莫吵了。” “我这传家宝虽然只有一个，但是我隔壁人家似乎也有一个。” “要不我这便回去，要他把他家里那个也拿出来？” 那个被称呼为吴学礼的年轻人，有些不高兴的说：“这个明明是我先看上的，下一个他要不要我管不着。” 这丁文轩却不同意。 “我就要这个！” “一个夜香仔，和本公子抢东西，你配吗？” 听到丁文轩嘴里一直提起的那两个字，吴学礼气的脸色都有些憋红了。 “你......” 这时。 一道声音突然出现在巷子里。 “这位吴公子，这古董，不如就让给丁公子吧。” 两人循声望去，丁文轩看到赵策的身影。 他有些惊讶的说：“是你？” 第97章 带你去找花魁啊 赵策的话一出，这吴学礼就生气的看着他。 “明明是我先要的！” 他方才在街上走着的时候，被这个人拉到了这个巷子口。 说他有一个传家的古董。 那是秦朝时候，赵括大将军麾下的一个副将，所使用的器具！ 因为家中的老母亲生病了，所以才含泪拿出来卖了。 而且别的不说，这古董还真的便宜！ 只需要十两银子，就要能买到一个秦朝的古董！ 吴学礼当即就动心了！ 想着正好买了，等过年的时候，送给自己的夫子。 却不想，被这个路过的丁文轩看到。 直接就要来和自己抢。 这般想着，吴学礼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他对着赵策，皱眉说道：“就算这个是你的朋友，你也不应当不分青红皂白，就帮着他。” 朋友？ 这两个字一出。 赵策眉毛微微扬了扬。 丁文轩也愣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站在巷子口的赵策，他身后的小姑娘，正好探出头来。 看到他，很快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丁文轩也没多留意。 只是觉得，以他和赵策之间，最近发生的事情。 要说朋友，实在是太过牵强了些。 而且肯定是不够让赵策帮他的。 更何况最近赵策在城里风头正盛，也不需要来奉承自己。 不过赵策的现在名声变好了，莫非是想要让自己搭线，重新回到学堂去？ 丁文轩越想，觉得越有可能是这个道理。 于是，当即高兴的说：“赵策，这次你帮了我，我会替你向夫子说好话的！” 赵策？ 吴学礼听到丁文轩口中的名字，当即眼前一亮。 这个就是最近众人口中交口称赞的赵策？ 然后，趾高气扬的对吴学礼说：“这古董，本公子要了！” 吴学礼这次却没有想要再争的意思了，他直接问赵策：“你、你就是那位赵策？” “那个给灾区粮食献策的人？” 说着，就走了过来，对着赵策正经的作了一揖。 “赵公子大才，我是李秀才的学生，吴学礼。” “赵公子献策，救了这么多黎民百姓，实在是让我敬佩不已。” 说话间，已经完全把丁文轩抛在了脑后。 “既然这个是赵公子的朋友，那我便让给他吧。” 赵策看着他眼里的崇拜，想说自己和丁文轩不是朋友。 但是看了看那个捧着古董，正满脸期待的看着丁文轩的中年男人。 又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赵策点头，说道：“吴公子高义。” 吴学礼得了赵策的赞扬，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和你比起来，我算什么高义？” 说话之间，对赵策是推崇至极。 身后的苏彩儿听了这读书人对自己夫君的赞扬，有些高兴的抓了抓夫君的衣尾。 这个读书人，很是尊敬自己的夫君啊...... 不止这个，街上所有的人，提起夫君的名字，都是赞扬的呢。 那边的丁文轩看了看这被捧到自己面前的古董，又看了看那说放弃就放弃，只想着拉赵策说话的吴学礼。 有些不高兴的咂了咂嘴。 虽然这古董之争，他是赢了。 但是看着吴学礼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反而好像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 他又觉得和自己想象中的场景差了不少。 “公子，你看......” 这卖东西的中年男人，一脸谄媚的看着丁文轩。 丁文轩撇撇嘴，从荷包里掏出十两银子。 “哼，也就看在你这古董确实不错的份上，本公子才会买下来。” “给！” 这中年男人，笑眯眯的接过了银子。 把手中的木匣子递了过去。 丁文轩接过后，仔细的查看了一番。 这中年男人，还对吴学礼说：“这位公子，你若是还想要，我帮你去问问我邻居家那个卖不卖？” 吴学礼看着丁文轩手中的古董，也有些意动。 他正想说好。 旁边的赵策却先开了口。 “你邻居家的，也是传家宝？” 这中年男子脸上丝毫没有任何的破绽，笑着答道：“是啊。” “毕竟这么值钱的东西，我们农家人肯定是一代代的收藏的好好的。” “要不是家中有急事，谁会想拿这么珍贵的东西出来换银子呢？” 说着。 又叹了一口气。 “唉，我若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也至于把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就这么便宜卖了啊！” 这话说的，丁文轩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他看了看眼前的两人，又从钱袋子中，拿出一块碎银子。 “行了，本公子看你也不容易。” “早些回去吧。” 这人想不到还能得到一次意外之财，赶紧感恩戴德的接过。 丁文轩自认自己又做了一件大好事，心情颇好的把这古董收好。 大摇大摆的走到赵策面前，想要拍拍赵策的肩膀。 赵策微微往旁边避让了一下。 他举起的手，就扑了个空。 丁文轩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自己的身子。 他努了努嘴，不高兴的说：“还说是朋友，拍一拍怎么了？” “原本还想着，等赵公子出来，我们再带你去醉香楼去。” “崔姑娘听说你被夫子退学了，还内疚了好久呢。” “要不你明日出来，我喊上赵公子，咱们一同过去？” 崔姑娘，就是赵策先前迷恋的那个醉香楼的花魁。 丁文轩觉得，自己这如意算盘打的挺好的。 赵策以前迷恋醉香楼的花魁，这事大家都知道的。 只要他带着赵策过去，杯盏交错一番。 这中间的一些小矛盾，不就直接迎刃而解了？ 还能顺便把赵公子给带出来，真是一举两得！ 丁文轩说了后，旁边的吴学礼有些讶异的看着赵策。 醉香楼？ 他看了看赵策身后，正懵懂的抬起头，看向他的小姑娘。 吴学礼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丁文轩还在说着：“如何？” “到时候，让崔姑娘亲自来给你敬酒……” 丁文轩朝着赵策，暧昧的眨了一下眼睛。 却看到赵策似乎不为所动。 怎么回事？ 赵策淡淡的说道：“多谢了。” “我一个农家人，无福消受这些。” 丁文轩看他似乎完全没兴趣的样子，心中有些好奇。 难道赵策上次真的被气坏了，以至于想通了？ 第98章 送命题啊? 对于这次赵策帮他事情，丁文轩也有意想和赵策把关系重新搞好一些。 不过看赵策的脸色淡淡，他也不想再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冷屁股了。 虽然赵策最近声名鹊起，之前的烂名声也隐隐有要洗白的迹象。 但一个农家人，也不值得他放低身份。 “不识好歹……” 丁文轩嘀咕完，直接说：“本公子走了。” 经过赵策身边时，他才发现赵策身后，还藏着一个小姑娘。 两人贴的很紧，一看就是关系匪浅。 丁文轩想怪不得赵策无动于衷。 原来一段时间没见，他已有了婚配。 不过看这个小姑娘，瘦瘦小小的。 哪里有醉轩楼的崔姑娘好？ 这赵策不止婚配了，居然还换了口味。 丁文轩咂咂嘴，有些无趣的走了。 丁文轩走后，旁边的吴学礼看了看赵策两人。 想起刚刚丁文轩说的那花魁的事情，自觉自己也应该先走了。 那边卖古董的中年男人，拿着得到的十几两银子，高兴的说：“这位公子若是不要我隔壁家的古董，那我便走了。” 吴学礼赶紧摆摆手说：“不要了不要了。” 又转身，对着准备走的赵策说：“赵公子且留步。” 赵策疑惑的看着他。 吴学礼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了。 “先前听闻赵公子被学堂退学了，你的夫子，是刘秀才吧？” 赵策点点头。 他的事情，之前如果只是小范围传播的话。 现在估计是整个城的人都知道了。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吴学礼试探的说：“赵公子，你可有找到新的夫子了？” 赵策看着他的神情，心里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这是要给自己送夫子？ 刚刚听这个吴学礼自我介绍说，他的夫子是李秀才。 莫非是那日在赵府门口，帮着自己说话的那个秀才公？ 若是那个秀才公，赵策对他的印象倒是不错。 赵策说：“暂时没有。” 吴学礼高兴的说：“那、那赵公子若是要找新的夫子的话，可以尝试一下到城西找我的夫子李秀才！” “他常常同我们说，‘有教无类’。” “即便赵公子先前名声不大好，也不碍事的！” 吴学礼家中，以前是靠着倒夜香发家的。 现在虽然不从事这样的生意了，但是说出去名声还是不大好听。 总之，城里的夫子，基本听说他家的名号之后，都不愿意收他。 也幸好遇到了他现在的夫子李秀才。 完全不嫌弃他。 所以，吴学礼才会冒昧的跟赵策推荐自己的夫子。 而且要是能和赵策这样的人做同窗，他自己也是与有荣焉。 赵策听了他的话后，有些意动。 不过这些事情，没成之前，都是不好传出去的。 他便点点头，说道：“多谢吴公子的提醒，我会让家里人帮忙去打听一番的。” 打听一番？ 吴学礼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但是很快，又带回灿烂的笑。 “呵呵，是要打听的......” “不过也不用打听的太清楚。” “真的，你要是来，我们夫子肯定会很高兴的收下你的！” 赵策看着他的脸色，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不过想到那个秀才公，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 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赵策便再度和吴学礼道谢。 吴学礼看自己也耽误了赵策不少时间，也不好再拉着他说话了。 “赵公子，那我也先告辞了。” 顿了顿，又对赵策身后的苏彩儿说：“赵夫人，再会。” 说完。 便又是高兴，又是有些忧愁的走了。 赵策身后的苏彩儿，听到吴学礼的话后，有些惊讶的微微瞪大眼睛。 “赵、赵夫人？” 苏彩儿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夫君，那个公子......” “是叫我赵夫人吗？” 赵策笑道：“自然是。” 他是赵公子，那他的妻子，不就是赵夫人吗？ “走吧，我们到书屋去。” 说完，拉着苏彩儿的手，看了一眼那个正在掂量手中银钱的中年男人，转身走了。 苏彩儿嘴里，不停回转着“赵夫人”这三个字。 只觉得这三个字，从嘴里说出来，都有些甜甜的。 ...... 两人回到大街上，继续往书屋走。 苏彩儿高兴过后。 又想到刚刚那十两银子的古董，有些头疼的感叹说：“夫君，这个古董，好贵啊！” “一个杯子，就要十两银子了......” 赵策笑道：“若是真的古董，那自然不止这个价钱。” “真的古董？”苏彩儿疑惑的歪了歪小脑袋。 “夫君是说，那个古董，不是真的？” 赵策眉毛微扬。 小姑娘看起来什么都不懂，但是实则每次都能猜到他话里的意思。 “嗯，是假的。” 赵策肯定的说。 苏彩儿想起那丁公子拿着一个假古董，一脸得意的走了。 有些心疼那十两银子了...... 赵策看小姑娘听他说完是假的后，便不说话了。 他有些好奇的问：“你不问我吗？” 苏彩儿无辜的看着他。 “要问什么？” 赵策说：“不问我为什么明知道那个古董是假的，却不告诉那个丁文轩？” 苏彩儿听完他的话，小眉头都没皱一下。 直接不假思索的说：“夫君不告诉他，肯定是有夫君的道理。” 那样子，对着自己夫君，是一副全然信任的样子。 想了想，又看了看周围，才抬头，盯着赵策。 那小眼神，一看就是要和赵策说悄悄话的。 赵策自然的俯下身子。 就听到小姑娘，小声的说：“夫君，我总觉得，那个丁公子，不太好......” 说完，又有些害怕夫君会说她是个长舌妇。 赶紧解释说：“就、就其实也没什么......” “我并不认识他，我、我说错了......” 赵策看着小姑娘这紧张的样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嗯，他确实不大好。” “我是你的夫君，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大胆的和我说。” 苏彩儿一听，也放下了心来。 她弯了弯眉眼，笑着说：“都和夫君说！” 赵策欣慰的想，这小姑娘也算是长大了一点。 还会主动跟他说起看别人的感受了。 拉着小姑娘的手，继续往前走。 又听到苏彩儿问道：“那夫君，花魁是什么意思？” 赵策：“......” 完了。 忘记这道送命题了...... ------- 今天事情太多了，只能更两章，抱歉啊~~ 第99章 花魁是什么? 花魁是什么？ 听着小姑娘这天真的问话，赵策罕见的，沉默了一下。 苏彩儿不解的眨了眨眼。 赵策才如实说：“花魁……” “就是那青楼里最好看的姑娘……” 苏彩儿喃喃道：“青楼？” 赵策看着苏彩儿沉思的样子，不知道为何，有些小紧张。 莫名有一种，丈夫出去玩，被妻子抓包的感觉。 他轻咳一声，解释说：“就……先前我在城里读书的时候，那赵公子和丁公子，总是带我到青楼去。” “里面有一个花魁，听说长得不错。” “然后……后来在里面发生了一些事，我就被退学了。” 赵策解释完，小姑娘的眉头皱的死死的。 “就是那个青楼，害得夫君被夫子退学了？” 赵策点点头，说：“对，就是它！” “总之，这事过去了，我也不会再去那些地方。” 苏彩儿听了夫君的保证，还是有些忧心。 她小声说：“那以后夫君见到赵公子和丁公子，还是要走远些。” “还有那青楼，咱们以后也不要从那里路过了。” 虽然不知道夫君具体是为什么被退学的。 但是苏彩儿就是知道，这两个人肯定不好。 所以夫君才会不喜欢他们。 而且这青楼也不好。 赵策听了她的话，笑着说：“行，以后走远一些。” “不跟他们玩了。” 说着，摇了摇两人相牵的手。 “走吧，早点去买好东西，还得到城西去订陶管和瓦片那些。” 苏彩儿点点头，顺从的被夫君拉着走。 不过…… 青楼里最好看的姑娘…… 苏彩儿垂下眼眸，有些自惭形秽的想——夫君喜欢的，是那种漂亮的姑娘啊…… 苏彩儿知道自己比同龄人瘦小一些，有些忧愁的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 想必那个花魁，身材也很好。 小姑娘没有说话，似乎在默默的思考着什么。 赵策也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的小妻子乖巧，并不喜欢追根问底。 而且自己把退学的事情说出来后，苏彩儿脸上，明显带了些对自己的疼惜。 赵策心中，对自己这个反应和说辞，点了个赞。 反正那些事情，都是原身做的。 和他赵策是一毛钱关系没有。 所以赵策说起以前的那些黑历史，是完全不脸红的。 …… 两人到了三正书屋。 等到苏彩儿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现在一堆书本之中了。 她有些窘迫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怕自己弄脏了这些珍贵的书本。 书屋内没什么人。 柜台的掌柜也不见人影。 赵策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没事，我们就在这里站着，我把伙计喊来。” 苏彩儿点点头，有些紧张的站在他的身后。 也不敢四处打量。 赵策喊来伙计。 这伙计一看，这年轻人虽然身上气度不凡，但是只穿着一身短打。 而且布料也是粗布而已。 这态度便有些不冷不热了。 “这位客官，要买什么？” 赵策说：“你们书屋的算术书，劳烦都拿过来看一下。” “算术书？”这伙计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要拿这么多算术书，有些吃惊。 赵策点点头，说：“不错。” 伙计上下打量了一番赵策，心想，这人买不买得起？ 买不起的话，自己也不用费力去翻找这么多。 于是，他说道：“行，你二位稍等。” 说着。 到角落里，随意翻出了一本《九章算术》。 拿到赵策面前，直接递过去。 “给。” 赵策接过，正想翻一下。 这伙计又说：“小心些翻啊，要是损坏了，可是要赔的。” 赵策翻书的手，顿了顿。 他看了一眼这伙计，才继续翻着手中的书本。 《九章算术》是算经十书里面最重要的一本。 基本囊括了大部分的知识要点。 不过因为著书的时间较早，因此囊括的东西不太齐全。 赵策问道：“是否还有别的算术书？” 伙计看他似乎真是要买的样子，不禁嘟哝道：“现在还真的有人买这些算术书？” 他只记得《九章算经》大概放在那个位置。 但是别的，他不识字的，也不太确定。 听到赵策说要，他只好说：“我去把掌柜的喊出来，问问他还有没有。” 伙计对着内室，提高声音喊了一下。 很快，书屋的掌柜便走了出来。 伙计直接说：“掌柜的，这个农家人说要买算术书。” 掌柜的听后，好奇的往那边一看。 当即。 两眼放光，直接越过伙计，走了伙计。 “你是……赵策，赵公子！” 这个掌柜，正是当天赵策写灯谜时，给他发润笔费的。 最近赵策在城里又是各种话题中心的人物。 他自然是一见到赵策，就立马就热情的迎了上来。 “赵公子今日来书屋，是要买什么？” 赵策对着掌柜，微微颔首。 “掌柜的好，今日我想买几本算术书。” “算术书？” 掌柜的也愣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赵公子居然对算术书有兴趣，果然是个见多识广的人。” “也怪不得你那日的献策，是手到擒来。” 掌柜的说完后，对着呆愣在一旁的伙计说：“角落那边的抽屉里，放着一些书。” “去给赵公子拿过来。” 这伙计，一脸尴尬的去找书去了。 这位居然就是这几天，城里众人交口相谈的赵策。 他刚刚看着赵策一个身着短打的农家人，还有些不耐烦。 此刻只想能够时光倒流，回到过去，好好的招待一番。 把这些书找出来后，伙计就侯在一旁，不敢再出声。 赵策看了一下。 这里面除了一些赵策知道的算术书以外，还有一本是赵策从未听说过的。 看著书年代，还是本颇为新的书。 这些书，一共有六本。 掌柜好奇的问说：“赵公子，你要全买？” 赵策点了点头。 “都要了吧。” 他要编纂，就肯定要从里面选出不少内容来。 结合现代学到的知识，进行加工。 所以这些算术书，是必不可少的。 掌柜的听他这么说，也不含糊。 当即给他算好了价格。 “六本，抹掉铜板的零头，一共是二两四钱银子。” 听到价格后，赵策的手忍不住动了动。 怪不得古人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 这不止是书中有，这书本本身就是黄金了！ 第100章 眼瘸啊? 掌柜的看赵策一脸肉疼的表情。 不禁笑道：“这几本算术书，若是赵公子不需要常用的话，可以每日来我们书屋抄写。” “这样价格会便宜上许多的。” 买一本书，需要几百文。 自己抄写一本，加上材料费，也不过几十文钱。 不过赵策也不是那种“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他要干的事情还有不少。 一开始穿越的时候，还想着要是赚不到钱的话，可以先抄书帮补家用。 现在他可没这么多时间，每天出来抄书了。 赵策摆摆手，说：“多谢掌柜，不过我还是直接买吧。” 掌柜的也不多说，让伙计给他麻利的包装起来。 还笑眯眯的说：“赵公子大才，救了这许多的百姓。” “我们书屋虽然出不了什么力，不过也可以给赵公子搭一些小物件，也算是百姓的谢礼吧。” 说着，吩咐伙计给他去裁了一刀毛边纸。 等到东西全部都装好后，赵策接过，直接和掌柜的道谢。 书屋的掌柜，笑着说：“赵公子慢走。” 然后让伙计送他们出门。 这伙计送赵策两人出门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赵、赵公子，方才是我怠慢了。” 赵策淡淡点头，说：“告辞。” 说完。 拉着身后的苏彩儿便走了。 伙计看着他们走的身影，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明明都觉得别人气度不凡，怎么还会如此怠慢？” 赵策现在在城里风头正盛不说。 等到灾情结束，估计还会得到县衙的嘉奖。 这伙计只恨自己眼瘸。 明明看出了别人一身气度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农家人，居然还以衣着去评价人。 ...... 赵策带着苏彩儿往回走。 准备到城门口去找个牛车，让他直接带着去城西郊外的陶瓷厂。 两人走回到大街上时。 苏彩儿看夫君买的这些书本这么贵重，手也不牵了。 只想着走在书本的另一侧护着，以防这些书本被人碰撞了。 赵策好笑的说：“书本撞不坏。” 说着。 不由分说的，又把小姑娘拉了回来。 一边拉着小姑娘的手，一边提着书本。 后面的书箱，则放满了棉花和新裁的布。 赵策自己都觉得确实有些滑稽。 似乎穿越至今，他的书箱基本什么都装过了。 就是没装过书本...... 正想着。 一个中年男人在旁边巷子走了出来。 “两位，要古......” 赵策眼神移向他。 这中年男人，和刚刚卖古董的那个，不是同一人。 只是，他手中捧着的那个木匣子，和卖给丁文轩的那个差不多。 看到赵策穿着一身粗布短打，有些晦气的说：“这小娘子穿的这么好，还以为是什么富人家呢......” 说完，脸色自然的，朝前走了。 赵策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闪了闪。 苏彩儿也认出了他，小声说：“夫君，他和方才那个人，是不是一起的？” 赵策笑道：“算了，走吧。” 这事，轮不到他一个农家人来见义勇为。 毕竟受害者，并不是他。 而且这种人，都是有团伙的。 刚刚那个中年男人，和这个人。 估计暗处还有别的，盯梢的人。 没事的话，赵策也不想惹麻烦。 反正丁文轩都买了回去，说会送给他的夫子刘秀才。 若是这两个人有点本事的话，估计能看出他们手中的古董，是假的吧？ 到时候由一个秀才公出面，岂不是比他一个农家人说话更有分量？ 赵策摇摇头，把这件事从脑海里赶了出去。 带着苏彩儿到了城门口。 租了一辆牛车后，便直接往城西郊外的磁窑去了。 那个杂货店的掌柜确实没说错。 赵策报了他的名字后，果然受到了热情的招待。 苏彩儿也跟着，坐在了他的旁边。 这接待室的屋内，放满了陶瓷和崭新的碗碟。 苏彩儿好奇的打量着。 伙计上茶后，对赵策说：“这位公子请稍等，我们管事马上来了。” 这伙计准备退下去时，看到苏彩儿的眼神，正好移向自己这边的陶瓷。 只是那眼神，看到自己之后，很快就收回了。 伙计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同的。 正想再看一眼。 那边的赵策已经轻咳了一声。 伙计才回过神来。 他这是冒犯了别人的夫人了。 他赶紧道歉说：“对不住，我这便去看看管事什么时候前来。” 说完，赶紧退出了接待室。 苏彩儿看向旁边的赵策，小声问道：“夫君，我的眼睛......” 她刚刚有些太过放松了。 要是别人看到自己的眼睛，可能会给夫君带来的麻烦的。 赵策笑着说：“没事。” “就算被发现了，也不用怕他们。” 反正这么个小东西，他总能保护好的。 苏彩儿抿了抿嘴，还是忍不住笑出了一个小梨涡。 她说：“夫君太好了......” 两人低声，说着悄悄话。 磁窑的管事，便敲了一下门后，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一走进这接待室，他鼻子嗅了嗅。 总觉得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不寻常的味道。 看着眼前坐的挨着紧紧的小夫妻，管事赶紧换上了一副笑脸：“这位公子，请问亲自过来，是要订做些什么？” 赵策对着他，把陶瓷管道的事情说了。 管事的听他说完，有些惊讶的说：“陶瓷管道？” 陶管作为下水管，他倒是听说过。 但是陶瓷管道，还真的第一次见有人用。 那些大户人家，最多也就是在下水的地方，镶嵌一些碎瓷片而已。 赵策看管事的样子，有些猜到他是想错了。 赶紧解释说：“不是那种大的管道。” “大概是手臂粗细，用来引水的。” 赵策又把接头的设计，和管事说了。 这管事听后，啧啧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要订做这样的陶瓷。” “做是可以做。” “不过我们要重新制模，所以定金估计要交的多一些。” 赵策自然没有异议。 和他签了契约，交了定金。 管事的看了赵策的署名后，有些讶异的看着这个面色沉稳，说话不疾不徐的青年。 他就是赵策啊…… 听说赵策还要去附近的砖窑，订瓦片和青砖。 管事的直接把赵策两人送出门。 然后，他对着赵策作了一揖。 “原来你就是赵策。” 赵策也回了一礼。 “多谢掌柜款待，告辞。” 管事的看着他牵起旁边那小姑娘的手，带着她往旁边的牛车走。 他想，这赵夫人虽然长得虽然瘦小了一些，又害羞了一些。 不过看起来相貌还是不错的。 不过这小姑娘的腿，虽然极力自然。 还是有些不便的样子。 这管事的很快收回了目光。 “以这赵公子的气质，必定不会娶一个腿脚不便的女子为妻。” “估计是方才坐太久了……” 第101章 开工!建新房 两人今天在城里花掉的时间颇久。 把今天到手的银子，花了将近一大半。 才算是满载而归了。 坐在牛车上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 幸好出发前，苏彩儿给两人烙了饼，还打了水。 两人坐在牛车上，吃了一点填填肚子。 又把水都分喝完了。 苏彩儿今天跟着夫君去了许多地方。 虽然有些累。 但是能和夫君一直呆在一起，她的心情自然是出奇的好。 不多时。 便回到了村子。 回来后。 苏彩儿来不及收拾买回来的东西，便赶紧先去张罗午饭去了。 赵策刚喝了一碗水。 青山叔就带着人上门了。 “明日房子就要拆了，我带人来看看。” 赵策家里建房子，不包伙食，每天工钱是十五文。 干活的人，都是赵有才直接上门找的。 只是这消息传出去后，这两天，赵青山和赵有才家里的门槛。 可算是被村里人踏遍了。 大家都想着，在秋收后，能够找点活做一下。 存多点钱，好过年。 赵策看赵青山身后的几个村民，都是忠厚老实的人。 心中清楚，赵有才肯定会帮他把这事把好关的。 赵策点了点头说：“行，那我带你们去看看。” 这次建房子，因为把旁边的空地并进来。 空间就大了不少。 所以这边住的房间和厨房，是可以先不拆的。 天井到时候也不移位置，可以先保留着。 赵青山带人看了一遍，大家都对赵策天井的那些缸很感兴趣。 不过也没有多问。 赵青山又和赵策说了不少，才带着人走了。 苏彩儿一边在厨房忙活着，一边听着外面夫君和村里人讨论新房子的事情。 只觉得干劲满满。 手脚麻利的做好午饭，外面的人也终于走了。 赵策回到厨房，心想自己终于能吃上饭了。 小夫妻两人吃了饭，又把买回来的东西收拾了。 几本书都拆了出来。 赵策才看到，书本的上面，还放着一套笔墨和一方砚台。 看起来虽然不算太贵重，但是也比赵策家中用的好上一些。 读书写字的东西，在这个年代是最耗钱的。 赵策笑道：“书屋掌柜说搭一些小物件，还以为就是送一刀纸。” “想不到还搭了这个。” “看来下次要做这些事情，我还得考虑多点，做好一些才是……” 把东西收好，买回来的书也整理了一番。 准备先放进箱子里。 赵策把旧书整理了一下，想给这些新书挪个位置。 在箱子的边缘处，却意外发现了一张帖子。 “什么帖子？” 赵策有些疑惑，把这张帖子拿了出来。 “醉香楼中秋诗会……” 赵策无语的把这张帖子合上。 一个小县城青楼办的诗会，有什么用？ 赵策直接拿着这帖子，到了厨房。 直接扔进灶膛里烧了。 晚些时候，赵有才带着赵文浩，再次上门。 “今日出门，把东西都定好了？” 赵策点头。 “订了不少青砖瓦片，那边说了，要是不够的话，再直接去买就行。” 赵有才满意的说：“那就好。” “明天早上卯时就要开工了。” “在这之前，得先拜好祖先才是。” “所以你们明日，得早些起来。” “拜祖先？”赵策有些尴尬的说：“大伯，我没有买祭拜的东西……” 旁边的赵文浩搭嘴说：“我们家都给你准备好了。” “明日我给你挑过来便是。” 赵有才没有和赵策提前说这个事，就是想着自己家直接准备。 准备好了，才过来和赵策说。 本来还想问问今天听说的城里的事情，想了想，还是没有提。 赵策赶紧道谢说：“那就麻烦你们了。” 赵有才摆摆手，叮嘱了几句。 才在擦黑的天色中，回了家。 …… 天彻底黑后。 小夫妻两人，便爬上了床。 “夫君，明天就要拆房子了。” 苏彩儿的声音，带着激动。 赵策“嗯”了一声。 听着苏彩儿的话，他心里也有些感叹。 就算到了古代，也依旧是要为房子而拼搏…… 幸好他还有一点本事，在这不短的时间内，便给自己挣了一座房。 “睡吧，明天要早起。” 苏彩儿说：“我好激动呀，感觉自己会睡不着……” 赵策把她抱住，轻轻抚摸着她细软的头发。 “今天累了一天了，还是要早点睡才是。” “明天还有的忙的。” 才说完。 就感觉怀里人呼吸已经放轻了。 赵策心中有些好笑。 “小睡神，才说了睡不着，这就秒睡了。” 他也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次日一早。 两人比平时更早爬起来。 苏彩儿一大早，就在厨房里忙活开了。 两人吃了早饭后，月亮都似乎还在半空中。 不过赵有才已经早早的过来敲门了。 他身后的赵文浩，挑着箩筐。 李氏在一旁，带着赵文华，也是满脸的喜色。 祭拜的过程，并不复杂。 直接搬了一张桌子出来，上面放上一些山上摘来的桃子。 还有李氏半夜起来，蒸好的供包。 苏彩儿现在一旁，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摆好后。 茶杯倒上水。 赵有才把手中的香递过去给赵策。 “点燃，对着天空三拜。” “让你对着你父母的房间，三拜。” 赵策依然言接过，点燃。 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始拜了起来。 一旁的李氏，在他拜的时候，嘴里说着一些祝福的话。 拜完后，把香插上。 赵策才松了一口气。 李氏又把供桌上的吃食收好，对那边站着的苏彩儿说：“策儿媳妇，这些供品，得留着你们吃的。” “你一起拿进去放好？” 苏彩儿听着李氏居然指明要她干活的话，高兴的应道：“我、我这就去。” 李氏看她虽然推荐有些不便，却忙不迭干活的样子。 笑着说：“不用这么急。” 赵策在一旁说：“大伯，你们吃了早饭没有？” “要是没吃的话，进去厨房吃一点？” 赵有才摆摆手。 “吃过了。” 几人在天井说了一会话，天就开始蒙蒙亮了。 外面来干活的人，也陆陆续续的来了。 赵有才带着赵策几人走出去，众人的目光就齐刷刷的转向他们。 赵有才代赵策说了一些客套话，才大手一挥。 “开工！” 第102章 有点齁嗓子 房子开始拆了。 赵策看着大家开始搭梯子，准备从屋顶开始拆起。 他也想撸起袖子，帮着大家一起干活。 毕竟早点建好，他也能早点住进新房子嘛。 赵有才看了他一眼，说：“策儿，你直接回屋里去。” “外面灰尘大，这些活不是你一个读书人该干的。” 旁边的大山叔也说：“是啊，赵策你进去吧，这里有我们干着就行，保证能让你赶紧住进新房子。” 赵策笑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说完，就进了后院。 看到众人脸上的喜色，赵策也放下了心来。 虽然15文的工钱，不包中午饭，并不算高。 但是现在正是农闲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想着赚钱过年。 在村里能有一个活计，大家都上赶着要来干活。 工钱自然是赵有才帮他定的，毕竟这些事情赵策也不懂。 所以赵策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大家会说工钱低了。 不过转念一想，赵有才虽然对自己很好，也不会让村里的人平白吃了亏的。 村里的活计，常年也没多少。 能在自己家附近干活，不少人都是求之不得的。 所以赵策也觉得，自己是白担心了一场。 赵策进去后。 来帮忙干活的人，都感叹道：“这赵策，现在也忒多礼了一点。” “是啊，以前看我们，总是一副看不上的样子。” “现在说话，这礼数多的有时候我都觉得不太好意思。” 六叔父子也过来帮忙了。 听到众人的话，六叔说道：“人家赵策是个读书人，眼界高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六叔的话也提醒了大家，赵策他虽然现在没去学堂了，但怎么说都还是一个读书人。 阿峰叔说道：“你不说,我们还忘了这一茬.。” “赵策先前总是满嘴文绉绉的，说的都是我们都听不懂的话。” “那时候我总觉得，是不是因为那些圣人就不是我们普通人，所以才会说一些我们普通人听不懂的话。” “但是现在他说的话我们都听懂了，看起来却倒更像是一个读书人了。” 阿峰叔这么说着，那边还没走的赵有才，也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看到赵有才看着自己，阿峰叔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村长对他这个侄儿一直很是爱护，他们都都知道的。 这当着村长的面说这些，确实不好。 阿阿峰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村长我没有说赵策不好的意思。” 赵有才却笑道：“你说的确实是实话。” “我们家策儿自从娶了妻之后，那是完全开窍了。” “等我儿子把新的夫子打听好了，我这就重新送他回去读书。” “到时候考个秀才公回来，我们全村人也跟着沾光！” 赵有才嘴里说着这话，总觉得赵策已经中了秀才公的样子。 话里不免带了一些骄傲。 他的侄儿会赚钱不说，上次在那个刘秀才的面前，也是有问都全答中了的。 就这，刘秀才还说他这个侄子天资愚钝？ 把赵有才气得当晚回家都睡不着。 那刘秀才，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夫子，白白耽误了他侄儿这么多年。 要是换个好的夫子，现在想必早是童生郎了！ 无论如何，他都得重新把赵策送回到学堂去。 就算不为他们，也要让赵策为他自己争一口气。 读多几年书，到时候就算是考个童生郎回来，说出去也是倍有面子的！ 赵文生过不了几天，就会休沐回家了。 赵有才却等不及了。 他决定，明天就让大昌说出城的时候，去找赵文生问一下进度怎么样了。 其他人听了村长的话，也笑道：“那我们以后，确实可以跟着赵策沾沾光了。” “不过村长你们说的确实对！” “这么一看，赵策他娶的那个媳妇儿，确实不是个灾星，看来还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是个福星。” “这才来了多久啊，赵策脑子就完全清醒了，现在连青砖大瓦房都要建起来了。” 赵有才得意的说：“我侄儿的眼光，那自然是好的。” 说着，赵有才也来了兴致，又和众人说了一会话，才去办他自己的事情了。 其他人则一边干活干得热火朝天，一边继续嘴里聊着天。 赵策在屋里听到众人的话，也笑了一下。 虽然离自己的目标还很远，但是赵有才现在，都已经颇以他为荣了。 赵策心情颇好，回到后院。 太阳已经要出来了。 苏彩儿正坐在屋檐下，要把自己的新衣和新鞋子，全部赶制出来。 那长睫毛垂下，正专注的看着手掌的活计。 看到赵策返回来，她说：“早上的供桃我洗了，夫君要吃一个吗？” 赵策点点头，说：“来一个吧。” 苏彩儿便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拿了两个桃子出来。 一人一个，坐在屋檐下吃着。 赵策咬了一口这有些粉粉白白的桃子。 外皮有些脆，不过味道就没有赵策前世吃过的那些好了。 不过听说这桃子，是直接在山上捡的。 不花钱的，能有水果吃，也算不错了。 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姑娘，也张开小嘴，咬了一口。 桃子的外表，就留下了一个小坑。 那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然后小喉咙噎了一下，那口桃子被吞下去，那明亮的大眼睛就弯了下来。 正想咬第二口时。 苏彩儿才发现旁边夫君的眼神。 她疑惑的歪过小脑袋。 “夫君，你那个桃子不好吃吗？” 她把自己手中这个去了一个小坑的桃子递过来，眉眼弯弯的说：“我这个甜，我和夫君换。” 太阳正从天边爬起来。 千丝万缕的阳光，照在地面上。 眼前的人，也因为这些光亮，渐渐的有了色彩。 赵策顿了一下，才低头看了一眼这被咬了一小口的桃子。 苏彩儿想起这是自己吃过的，夫君一个读书人，估计会有些嫌弃。 她脸上有些微热的说：“要不我把咬的这一块切掉，再给夫君。” 赵策回过神来，笑了一下。 “不用，我这个也甜。” 说着，咬了一大口自己手中的桃子。 嚼了几口。 赵策想，这桃子，第一口没品出味道来。 现在再吃，不止好吃，甚至甜的有点齁嗓子...... 第103章 小聪明 两人把手中的桃子吃完，赵策把玩着手中吃的干干净净的桃核。 等旁边的小姑娘吃完后，他才准备回房间去把买回来的算术书给过一遍。 他现在拥有的记忆力不是常人能比的。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变聪明，但是有这种能力，已经能让他要办的事情，事半功倍了。 赵策和苏彩儿说了后，就一头扎进了房间里。 先打开买回来的算术书，大致过了一本。 又把之前写过的草稿纸找出来，重新看了一遍。 赵策也大致有了头绪。 “九九乘法表，现在还是倒过来的。” “即九九八十一在前，一直到二二如四结尾。” “首先，从这里开始入手......” 赵策嘴里喃喃的说着，已经有了大概的思路。 他提笔，开始写下从一到十的繁体字。 阿拉伯数字现在还没传入大明，赵策一个小小农家人，自然也不可能用这些数字写一本书，就会让大家接受。 所以，他采取的，还是古代的编写方式。 从一开始的乘法口诀，全部用当代的文字写了下来。 然后...... “加减乘除......” “加法起例、减法起例......” 从简单开始，一样样的写在草稿纸上。 偶尔停笔冥思，再看一下其他的书。 就这样。 回过神来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看着上面自己一大上午的劳动成果，有些满意。 把笔放下，那些写好的纸则拿东西压好。 伸了伸懒腰。 “啧，这桌子不好......” 这种方桌和板凳，并不太适合写字。 时间久了，估计很容易就得病了。 等到新家完成后，赵策弄个舒舒服服的书房出来，到时候在里面读书写字才好。 赵策一边想着书房的布置，一边站起来，想走到厨房。 却发现房间门口，正好一个探寻的小脑袋伸了进来。 赵策写字的时候，并没有关上房门。 看到那个小脑袋，赵策好笑的说：“有事直接进来就是了。” 苏彩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走进来，小声说：“夫君读书太入神了，我不好来打扰夫君的。” “只是现在差不多要吃饭了，夫君先吃了再读书？” 赵策房间里，奋笔疾书。 外面的苏彩儿做着针线活，心中也一直记挂着。 怕夫君叫自己听不到，她直接把板凳，轻手轻脚的搬到了房间外去。 就这样，听不到夫君喊自己的声音，她还是忍不住去冲了一碗糖水端去给夫君。 不过看到夫君这么入神的写着，她也不好直接打扰。 就把这碗水，又端了出来。 一直到要吃饭了，苏彩儿才不得已的探了小脑袋进来，犹豫着要不要叫夫君。 赵策笑着走过去，点了点小姑娘的小鼻尖。 “走吧。” “下次直接进来喊我便是，我的思路打断不了。” 赵策写的也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反正都是想到哪写到哪。 到时候汇总成为一本书就可以的。 所以小姑娘进来喊他，也不怕。 苏彩儿对着他，乖巧的笑了笑。 “好呀，那我下次直接给夫君拿水进来。” 赵策点了点头，和她一起往房里走。 外面干活的人，都已经吃完饭回来，继续开工了。 农村人一般都是吃两顿。 也就赵策家里这么奢侈，才会吃三顿的。 走进厨房，就看到厨房桌子上，放着一碗水。 苏彩儿说：“我给夫君冲了糖水，现在不喝的话，晚些再喝也可以的。” 赵策说好。 坐在板凳上，看小姑娘张罗出了饭菜。 两人吃了饭后，苏彩儿又给赵策拿了一个桃子。 她说：“桃子放不久的，我们还是要快些吃了。” 这些都是供品，可不舍得扔的。 “夫君先尝尝，这个要是不好吃的话，就给我，我给夫君拿新的。” 赵策接过，咬了一口，才说：“还有多少桃子？” 他记得拜神的时候，是有大概一大海碗的。 也不知道有多少个。 苏彩儿从碗橱里把那海碗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一、二、三......” 数了数，还有大概七、八个。 这两天就得吃完了。 赵策看着这桃子，咂了咂嘴。 这两天岂不是要一直吃桃子了？ 苏彩儿也拿了一个，坐在他的对面吃。 赵策吃完后，说道：“山里是不是很多野桃子？” 他穿越过来后，至今还没去过山上。 也不知道古代的山和现代，会不会有什么区别。 苏彩儿点点头，说：“现在正是桃子成熟的时候，满地的都是呢。” “夫君要是还想吃的话，我明天拿篮子上去再捡些回来？” “那些果子落在地上，捡不完，就都烂了。” 以前苏彩儿最高兴和最忧愁的，都是秋天。 秋天到了，满山的野果，她可以去捡很多回来填饱肚子。 这样米就可以留着冬天吃。 但是最忧愁的，也是秋天。 因为秋天到了，就意味着最难熬的冬天要来了。 不过现在她可不怕冬天啦。 她会给自己做一件厚厚的棉衣，到时候穿着出去，让大家看看。 上次自己在村口说的不好。 苏彩儿回来，也反思了一下。 她到时候要学着隔壁婶子的口吻，对大家说，这是她家的夫君给她买的！ 赵策看着坐在对面的小女孩，一张小脸一时难过一时高兴的。 有些好笑。 “想什么？” 苏彩儿回过神来，对着他笑。 “没有。” “那夫君还要吃桃子吗？我明日去捡。” 赵策笑道：“家里这些都吃不完，再去山上捡回来，岂不是更吃不完？” 苏彩儿抿了抿小嘴。 “可惜桃子烂的太快了。” “一掉地上没几天，就不能吃了。” “要是能保存下来，那夫君想吃的时候都能吃到了。” 保存下来？ 赵策嚼着桃子肉的嘴，停了一下。 把桃子肉保存下来？ 做成罐头，自然是能保存下来的。 只是他们现在没有这样的技术。 不过...... 是不是可以换一种方法？ 赵策眼前一亮，高兴的对苏彩儿说：“小聪明，你提醒我了！” 苏彩儿迷茫的看着夫君突然而来的高兴。 “我、我提醒夫君了？” 赵策“嗯”了一声。 “对，明天我和你一起上山去捡桃子！” 第104章 帮上夫君的忙了? 苏彩儿的一番话，确实是提醒了赵策。 他原先就想着，等着白糖能量产后，虽然整个大明还是少。 但是太远的生意，赵策也做不成。 就算是隔壁县城，以他的身份，他也未必能做到那边的生意。 所以在他所在的这个县城里，白糖的价格，估计过一段时间就会掉下去。 这时候，自己就要制出其他更稀罕的东西，来代替白糖的位置。 这种，无疑就是赵策现在能用白糖做的，最简单的——糖果！ 那一粒粒晶莹剔透的水果糖，或者是富有嚼劲的软糖。 以他现在的条件来说，赵策都是可以做的！ 赵策当即对苏彩儿说：“我得去找阿新叔订做一些模具才行。” 说着，留下一脸茫然的苏彩儿。 赵策回到房间，当即带上银子，出了家门。 苏彩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她、她是不是帮上夫君的忙了？ 所以夫君才这么高兴？ 这般想着，苏彩儿自己也高兴的眯了眯眼。 ...... 阿新叔是村里的木匠。 虽然手艺一般，不过平时村里一些普通的家具，也都是会做的。 平时大家要打制什么家具，都是直接来他家订做。 基本不会出城里。 赵策一路径直走向阿新叔的家。 路上，有不少的人，都热情的跟赵策打着招呼。 “赵策，去哪里？” 阿春婶见到赵策，热情的喊道。 赵策对着她点点头：“阿春婶，我去阿新叔家里订些东西。” 阿春婶笑的慈祥极了。 “去你阿新叔家里订家具啊？也是，你家都建新房子了，是要打造一些新家具的。” “那婶子就不阻你时间了。” 阿春婶说完，赵策才想起了一件事。 他建新房子，忘记订新的家具了！ 还好他刚刚出门的时候，直接把自己的荷包带了出来。 里面的银子要是不够的话，再重新回家拿吧。 赵策对着阿春婶说告辞。 路上，又有不少同村的大叔大婶，都用慈祥的眼光看着他。 一些年纪跟赵策差不多的年轻人，则对着赵策的眼神，是又敬畏又是佩服的。 赵策一头雾水。 他知道自己大伯娘在村里帮自己说了不少的好话，所以大家对自己和苏彩儿的态度才会渐渐的改变。 但是这眼神，又不像是态度改变而已。 这是做什么了？ 赵策走到阿新叔家里，在外面喊了门。 里面走出来一个青年。 这青年，赵策记得，是他穿越第一天和赵有才一同来过他家里的那个。 是叫赵青松来着。 赵青松看到赵策，愣了一下。 才有些小心的问：“赵策，你来我们家里订家具？” “你大伯前两天来过了，已经给你家订好了。” “他让我们家暂时不要和你说，说等你想起来了他自己再告诉你。” “我......” 说着，他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一见到赵策，他都没过脑子的就说了出来。 赵策听了他的话，嘴角抽了抽。 好家伙！ 他就说。 赵有才给他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唯独没有提醒他订家具的事情。 原来是偷偷给他订好了。 不过他订做的那些，估计都是寻常的款式。 书房的那些东西，赵策还是得看一下才行。 想起赵有才这一家，赵策也只能轻叹一句。 虽然没有了父母，但是有这样的亲戚在，原主个傻缺还拒绝别人的帮助。 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 实在是不该！ 赵策回过神来，对赵青松点头说：“多谢你告知我。” 赵青松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讪讪一笑。 先前他在外面说了不少嫌弃赵策话，只希望他没有听到过吧。 不过看赵策的样子，似乎也没有要和他计较的样子。 赵策说：“我找阿新叔来订几样小模具。” 赵青松赶紧把他迎了进来。 “我爹不在家，去隔壁村子送家具了。” “你要做什么模具，尽管同我说，我给你做就行了！” 赵青松也是子承父业，学了一手木工活。 所以帮赵策弄些小东西出来，也不准备收他什么钱了。 赵策便说，自己要定一些小方形的模具。 大概一指半大小。 “这种，明日到晚上的话，大概能做多少个出来？” 赵青松想了想，这种也不算困难。 “大概能做五六十个吧。” 赵策明天也就是试做一下，未必用得上太多。 有五六十个也差不多了。 他说：“行，那就先做。” “大概多少钱一个？” 说到价钱，赵青松就有点犹豫了。 本来赵策要做一些小玩意，他是不打算收钱的。 但是他做的有点多了，这不收钱，自己家的木料子都要搭进去了。 他想了想，说：“一共就收你十个铜板吧？” 赵策看着他把心里话都写到脸上的表情，好笑的说：“这个模具，我日后要大量订的。” “后面还会有一些其他的模型。” “所以这价格，你按照正常的来算便好。” 一文钱，是古代的最小计量单位。 一枚鸡蛋，一文钱。 你就是买一颗草，也是一文钱。 所以这价格上，赵青松确实犯了难。 他思索了一下，才说：“那就两个模具一文钱吧。” 这已经是把手工费都不算在内了。 赵策听后，也没多说。 “行，那我先订五十个吧。” “等过几天再找你们订多一些。” 赵青松听他对价格没什么异议，也松了一口气。 赵策又找他看了一下赵有才订购的家具。 赵青松都老老实实，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 赵策听后，也没什么要改的。 只是增加了一个在书房的沙发。 事情办好后。 赵青松把赵策送出门。 他犹豫的说道：“村长让我们先不要把这事告诉你的，你能否装作不要知道？” 赵青松现在，只恨自己嘴巴怎么这么大！ 这事要是给他爹知道了，他爹肯定要收拾他一顿！ 赵策笑道：“行，今日我什么都没听到。” 得到了赵策的话，赵青松的才憨憨的笑了。 赵策也笑着走了。 这憨货...... 到时候他家建好之后，全部运过去。 结果赵有才来收货的时候，发现多了一张赵策自己订的椅子。 那这一切不就穿帮了吗？ 第105章 走!出发 赵策定好模具后，就回了家。 准备次日和苏彩儿一同上山去看看。 回到家的时候，房顶已经全部拆完了。 这种简单建造的土坯房，房顶也都是茅草编织的，拆起来很简单。 拆下来的材料，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就全部收在一边，让赵策家里拿去当柴烧了。 房顶拆下来，墙就直接拿锄头开始拆了。 堂屋被拆了之后，后面的房间和天井被漏了出来。 几个大叔正合手合脚的，要把原本的大门给装到了天井的外面。 这样看起来几乎是一推就倒的门，也聊胜于无。 傍晚。 外面的堂屋，基本都被拆了个干净。 来干活的人，也到时候收工了。 赵策直接拿着一袋子铜板，在外面给大家发工钱。 正发着，就听到一个大叔，大大咧咧的说：“老六家的，你们不是还没领工钱吗？” 六叔看了一眼那边，正抬起头看过来的赵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们晚点再来拿……” “哪里还用晚点啊？现在直接领了回去，也不用再晚些过来打扰赵策家了。” 大叔说话的嗓门不小，赵策也注意到了这边。 赵策笑道：“六叔，领了工钱再回去吧。” 六叔和他儿子赵正强对视一眼，才站到了人群后面。 等到前面的人全部领完工钱后，才轮到了他们。 赵策数了十五个铜板，递给六叔。 六叔看周围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摆摆手。 “赵策，我们不要工钱。” 刚才人多，他不好意思直说。 怕大家会尴尬。 现在大家都走光了，他才好和赵策明说。 自从赵策在河边救了六叔家的儿媳妇和小孙子后，六叔家就一直在帮他干活。 时不时打捆柴，帮赵策挖两簸箕黄泥过来。 这些，赵策就算想给钱也给不成。 两家人原本那些小龃龉，也早就化解了。 现在建房子，大家都领了工钱了。 他们却想给赵策白干活。 赵策有些无奈的想，给他干了这么多活，一分钱不要。 真是资本家听了都流泪。 他直接把手中的铜板放到六叔手中。 “拿着。” “干活之前，明码实价，说好多少就是多少。” “我没给多，你也别少收。” 六叔看了一眼他的儿子。 赵正强也想着劝几句。 “赵策，我们家真不用……” “本来就算不给你做工，我们也没有太多事忙活。” 赵正强说的确实是实话。 六叔家里儿子多，田地却不算太多。 所以劳动力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时间也不早了，赵策也不想多劝了。 他直接把另外十五文钱，塞到赵正强手中。 “拿着，回家去吧。” “不然明天不要你们干活了！” 六叔两父子，只得把铜钱收好。 赵正强又问赵策：“你那地已经弄好了，什么时候要种庄稼？” 赵策说：“过两天会有人送种子过来，到时我喊你们。” 上次送原糖过来的时候，赵策就已经跟苏家村那边商量好了。 想找苏云峰买一些甘蔗的种子。 苏云峰那边，也已经答应了。 说这次送原糖的时候，会一起把种子送过来。 过不了几天，这原糖就要再次送过来了。 到时候还要麻烦六叔他们帮自己种。 六叔两父子听到赵策说完，拍着胸脯保证说：“那行！无论种什么都行，你只管找我们，我们肯定给你照顾的，妥妥帖帖的。” “明年必定大丰收！” 赵策笑道：“行，等种子到了，我再找你们。” 六叔两父子拿着工钱，这才高兴的回了家。 赵策看着他们走后，打开那扇临时装上去的门，走了进去。 小姑娘正坐在天井里择菜。 六叔家里送来的那只老母鸡，在她身边，偶尔探头过来，啄一下她扔下来的不要的菜叶子。 厨房里已经飘着米饭的香味了。 苏彩儿看到夫君已经把外面的事情处理好了，赶紧说：“夫君，等我炒个青菜，我们就可以吃饭了。” 赵策摇了摇自己手中的钱袋子。 “不急，我进去放好，吃饭你再叫我。” 苏彩儿点点小脑袋，把手中的动作赶紧加快。 择吃完青菜后，苏彩儿站起来。 那只老母鸡也跟在她的脚后，俨然一个跟班。 苏彩儿皱着小眉头，小声道：“天要黑了，你得回窝去了，我要赶紧给夫君做饭！” 说着，抬脚就要赶紧进厨房。 那老母鸡自然听不懂她的话，跟着她就要走进厨房。 苏彩儿无法，只得先把青菜放下，把老母鸡赶进了柴房里围起来的鸡栏里。 才急急忙忙的去炒菜去了。 晚饭后。 趁着天色还没完全黑，外面也没人。 苏彩儿也溜出了门，看了一眼刚被拆完的家。 虽然现在满地的泥尘，但一想到建成以后的样子，那眼里的笑意就有些止不住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苏彩儿高兴的在被子里，拱了好几下。 话里带着掩不住的兴奋。 “夫君，房子要多久才能建好啊？” 赵策看她这么高兴，自己也心情颇好。 他说：“大概一个月时间差不多。” “一个月啊......一个月我们就能住上新房子了。” 苏彩儿高兴的翻了个身，拱进他的怀里。 赵策也顺势抱住她，在她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嘴里说道：“睡觉吧，明天还得到山上去。” 苏彩儿被拍的舒服了，嘴里笑嘻嘻的说：“好，那我明天要烙些饼子一起带上去吗？” 赵策回她：“不用，装些水就可以了。” “我们估计去不了多久，就回来。” 苏彩儿说好。 闭上眼睛，很快就迷糊上了。 次日一早。 小夫妻两人吃好早饭，苏彩儿换上一套新做好的短打。 开心的把昨天找出来的工具都拿了出来。 一个篮子，一个背篓。 一个大大的竹筒灌满水，两人一人一顶草帽。 赵策把所有东西都放进背篓里，然后背上，草帽直接戴到自己的头上。 带着身后的小跟班，俨然一副要出发去征战的样子。 豪气万丈的说：“走，出发！” 苏彩儿“嗯嗯”的附和着：“出发！” 赵策打开门，带着苏彩儿，意气风发的走了出去。 第106章 思春的少男 现在天还没亮，两人也不着急，慢悠悠的从家里往后山走去。 走到一半，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赵策？” 赵策转头一看，就看到赵文浩正拿着扁担和砍柴刀，似乎正要上山。 “文浩哥。” 赵策喊了一声，苏彩儿也小声的喊了一声。 赵文浩走过来，说道：“这么一大早的，你要去下地干活了？” 赵策笑道：“我带我媳妇儿上山捡些桃子回来。” 赵文浩挥挥手。 “我正要上山打柴，我顺路给你们捡回来就行了。” “你们回去等着吧。” 赵策雄赳赳气昂昂的出门还没一盏茶功夫，就要回去了？ 那肯定是不行的。 而且赵策这才想起来，赵文浩这上山打柴，估计也有他家的一份。 他干脆也去帮忙算了。 赵策说：“文浩哥，我带我媳妇儿上山去捡就行了。” “不碍事的。” “走吧，一起去。” 说着，拉起旁边的苏彩儿，直接就在走在前面。 赵文浩见说服不了赵策，只能一边嘀咕着说被他爹娘看到赵策去干活，估计要心疼坏了。 一边跟了上去。 苏彩儿被夫君在村里直接牵着，有些害羞的看了看周围。 在城里的时候虽然害羞，但是大家都是不认识的。 这在村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还好这时候天色还不算很亮，大家看的都不算太清楚。 过了没多久，赵文浩就反超了他们。 上了山后。 听说赵策要摘桃子，赵文浩直接把他带到了最近的桃子林里。 这里长了，高高矮矮的，估计有十几棵桃树。 不少成熟的桃子，都落在了地上。 而且桃子树旁边，似乎还长了一些...... 赵策定眼一看，那果实，不就是古代的苹果吗？ 赵策心中一喜。 就听到赵文浩说：“我就在那边打柴，你们要是有事就叫我。” 明明赵文浩就比赵策大了几个月而已。 这说起话来，却十足十是哥哥的口吻。 赵策笑道：“行，等我捡完，我去帮你打柴。” 赵文浩摆摆手：“哪里要你一个读书人干这些？我手脚快着了。” 说着，便带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赵策和苏彩儿，便蹲在地上，把那些看起来还没开始烂的桃子都捡了起来。 捡了没一会，苏彩儿那个篮子就已经有半篮了。 赵策看了看这满地的桃子，又抬头看着树上挂着满满当当的桃子。 寻思着他们两个人这样捡，肯定是捡不完的。 这些桃子要是能全部都摘回去，做成糖果，肯定能让他大赚一笔！ 不过也不止糖果...... 他家现在能产糖，其实能做的东西很多。 只是他和小姑娘两个人，人手就不太够了。 想到那边正在砍柴的赵文浩，赵策想，这两天得找他商量一下，请他来自己家里干活才行。 两人在地上捡了一会，篮子就捡满了。 这时候，太阳也出来了。 不远处还能听到一些婶子和小媳妇的说话声。 赵策看这附近就在山脚，也没什么危险。 于是对苏彩儿说：“彩儿，我去文浩哥那里看看，你先在这里捡。” 小姑娘仰起小脸，说：“夫君是要帮堂哥打柴吗？我去吧。” 说着。 就要拍拍小手，站起来。 赵策直接一只手，压着她的小肩膀。 “不用，你在这里捡桃子就好。” 说着，自己往刚刚赵文浩砍柴的地方走。 也没几步路。 就看到赵文浩正藏在一个树后，鬼鬼祟祟的往山下看去。 赵策轻咳一声，走过去。 那边鬼鬼祟祟的赵文浩被他吓了一跳。 回过头去，低声道：“要吓死我！” 赵策笑着走过去，眼睛很快就看到了那边的几个也正要去捡桃子的婶子和小媳妇。 其中一个长相不错的小娘子，正是要跟赵文浩说亲的阿花。 赵策对着赵文浩，调侃道：“文浩哥，在这里偷看做什么？” “直接去帮着他们捡桃子不就好了？” 赵文浩恋恋不舍的收回眼光，扭扭捏捏的说：“这、这多不好意思啊......” 赵策看着这个“思春少男”的样子，不由的好笑。 他看着赵文浩脚下的柴枝，说道：“那我帮文浩哥你一起打柴吧。” “早点把柴枝打好了，你也可以去帮我捡些桃子。” 赵文浩看着那边蹲下捡桃子的众人，“嘿嘿”的憨笑道：“行，那你帮帮我。” “不过你可不要告诉我爹娘，说你帮我干活了啊！” 赵策笑着答应了下来。 赵策虽然没打过柴。 不过他有一番蛮力，拿着一把砍柴刀，也是舞的虎虎生风。 很快。 周围地上，就堆了不少的柴枝。 赵文浩看着赵策，目瞪口呆的说道：“你这也太快了......” 赵策顿了一下。 快？ 赵策无语的说：“我力气大，你也是知道的。” 不过虽然力气大，赵策却感觉自己握着砍柴刀的手，有些火辣辣的。 赵策一个大男人，也没当一回事。 帮着赵文浩把柴枝都绑好。 足足打了五大捆的柴枝。 赵文浩“啧啧”道：“这得拿个三趟才行了。” 赵策笑了一下。 虽然他力气大，但是要是自己把这些柴枝扛下去的话，被赵有才知道了也不好。 所以只能暂时辛苦赵文浩帮着他家打柴了。 等后面，赵策请了赵文浩做工后，就准备找人在村里买柴火。 想好后，和赵文浩一起走回到了刚才捡桃子的地方。 就看到苏彩儿正蹲在地上，小脸红扑扑的，和阿花在小声聊着天。 旁边的婶子，也时不时的插两句嘴。 场面倒也算得上是其乐融融的。 赵策走过去，看到他们带来的背篓和篮子都装满了。 看到赵策过来，村里的人都热情的跟他打招呼。 赵文浩慢吞吞的摸过去，蹲在阿花的旁边。 正想开口，那边的赵策却先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赵策对着众人说道：“婶子们，我想请大家帮我干个活，可以不？” 一个婶子说：“这要什么请？这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有什么事，我们直接帮你便是了。” “是啊，你说吧，能帮的我们肯定会帮的。” 赵策在城里做的那大好事，她们可是都听说了的。 而且他家正在建大房子，帮着他家干活，也能沾沾喜气。 赵策笑道：“我想捡多些桃子，不过要的也不是一点半点的，所以也不好要大家白干活。” 他指了指自己带过来的背篓说：“这种篮子，大家要是能捡一篮子桃子到我家，我可以付五文钱的工钱。” 五文钱一背篓？ 这山上不值钱的东西，帮着赵策捡下去，就能得到五文钱？ 在场的人不少人都心动了。 第107章 夫君做的，我都喜欢的 “对了，还有那边的苹果......” 众人循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赵策顿了顿，想了想苹果在古代的名字。 “那紫柰树上的果实，也要几篮。” “赵策，那果子可不好吃，酸不溜秋的。”赵文浩也跟着看了过去，认出了这种果实。 他们山上气候估计不怎么适合。 反正这种果子看起来好吃，一口下去，酸得很。 赵策笑道：“没事，我自有用处。” 听到赵策说自己有用，众人也没再说什么了。 赵策跟大家说定后，对蹲在地上的苏彩儿说：“回去了？” 苏彩儿脸上还带着笑意，想要撑着地站起来。 赵策直接拉着她的小胳膊，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苏彩儿原本想着自己还可以再捡一篮，这样家里就能省五文钱。 不过想了想夫君说做新的东西，她也不好再在山上逗留太久。 得跟着回去帮夫君的忙。 于是她小声对旁边的人说：“我、我得先走啦。” 阿花对着她挥挥手，说：“那下回我去你家找你玩。” 苏彩儿虽然声音还是不大，但是也听得出里面的雀跃。 “嗯......” 赵策心中颇有些欣慰的想，他的小姑娘，这是要交朋友了...... 这是好事。 预示着他们家是正式融入了村子里。 赵策把地上背篓和篮子都一起拿了起来，对着旁边的婶子们也说：“婶子们，我们先回去了。” “文浩哥，走了......” 赵文浩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了过来，结果还没开口。 那勇气就被赵策的话打断了。 赵文浩只觉得有些憋屈。 “夫君，篮子我来拿吧。” “不用，这个也没多重，你腿脚不好，专心看路便是。” 在原地捡桃子的众人，还能听到不远处苏彩儿和赵策的聊天。 一个婶子咂了咂嘴说道：“这年轻人，就是恩爱。” “想不到这个赵策，居然也是一个宠媳妇的。” 旁边一个婶子也搭嘴说：“可不是吗？” “当初看到赵策家这个媳妇儿，我还笑了好久。” “心想这赵老爷口口声声的要娶城里的姑娘，结果带了这么一个小豆芽菜回来。” “还是个小灾星！” “我当时就想着赵老爷莫不是被猪油蒙了心。” “现在再一看......” “嗐，也就只有羡慕的份！” 这婶子说完，旁边的一些小娘子也露出了一些羡慕的表情。 苏彩儿今天虽然穿的是干活的短打，但可都是崭新的。 而且赵策是完全不让她干重活，连下地都不曾。 不少人心里想着，要早知道赵策是个这么会疼媳妇儿，还不在意媳妇儿出身的。 那他们家中可有不少适龄的女子可以介绍给赵策啊！ 这样一来，住上这青砖大瓦房的，岂不是他们的家人或者亲戚了？ 这么一想，心里又似乎有点酸溜溜的。 不过这种事情也只能想想而已...... 众人一时之间都沉默了，颇有些思绪万千的感觉。 一个婶子为了缓解一下这沉重的气氛，赶紧笑道：“赵策是个疼媳妇儿的，那文浩肯定也是了！” “也不知道谁家的女子这么命好，能嫁给咱们文浩。” 赵文浩被他们说的，有些面红耳赤的。 完全不敢看旁边的阿花。 他粗着嗓子道：“我、我那边打了柴，我去背下山去！” 说着，就落荒而逃。 身后的婶子和小媳妇们，都被他说的反应逗到，笑成了一片。 ...... 赵策带着这些桃子，和一直要帮他分担的苏彩儿一路走回去。 苏彩儿没能给夫君分担重量，只能在一旁，小声和他说着话。 回到家后，让苏彩儿在天井把桃子洗干净。 赵策则把最近做好，剩下的白糖都拿了出来。 又拿了一些干净的白布，用开水煮沸。 一切准备好后，苏彩儿那边也把桃子都洗好了。 赵策说：“把这些桃子削皮，都切成小块，然后捣碎。” “弄完之后，把汁和果肉再分离出来。” 水果的汁水用来做水果硬糖。 捣烂的果肉，就留着做软糖。 水果硬糖制作不难，软糖倒是要花费不少的力气。 苏彩儿在他的指挥下，手脚麻利的做着自己的活。 那边捡好水果的人，也陆续下山了。 一路上看到村里的人，都喜气洋洋的说：“赵策请我们帮着干活。” “这在山上捡一筐桃子下来，就能得五文工钱！” 旁边人家听了，当即也要提着背篓上山去捡。 那大婶又说：“你们别浪费劲了，赵策说只收我们这一篮。” 有些人嘀咕道：“还有这样的好事给你们遇上了？别是忽悠你们白干活吧？” 这么说着，有些人也担心了一下。 不过这东西，他们也不花钱，就算被忽悠了也没多大损失。 一直到赵策家里，真的把这些水果都换了铜板后。 这些人又拿着铜板，喜气洋洋的去和村里人吹嘘去了。 在外面建房子的人，时不时还会见到村里人来问赵策还收不收山里捡的水果。 不过在屋内的赵策，也没有时间给到回应。 他此时，正在把捣碎的果肉放在白布内，使劲的拧着。 要把里面的汁水都榨出来。 弄了有一碗的桃子汁，赵策也耐不住了。 再过滤了一遍，便开始生火，煮起了糖水。 糖水和果汁，两边同时开工。 果汁煮沸之后，加入煮好的糖水，慢慢的搅拌着。 屋里顿时就飘着桃子香味和白糖的甜味。 等到果汁起了泡泡，就可以去掉火，倒入模型中冷却了。 看着筲箕上放着的，一个个灌满了糖水的模型，苏彩儿有些好奇的问：“夫君，那果肉要怎么做？” 赵策撸起袖子，说：“洗苹果，炖些果胶出来！” 苏彩儿没听懂，但她也不需要问。 直要夫君指挥着她做的事情，她就努力做好就行了。 小夫妻两人，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一直到月亮都爬上了枝头，才算是把那些模型都灌满了。 苏彩儿在一旁拿着油灯，赵策拿着另一个筲箕，把这个装满糖果的筲箕盖上。 转头，看着小姑娘明亮亮的眼睛，他笑道：“明天就能尝到水果糖了。” “你肯定会喜欢的！” 苏彩儿忙不迭的点着小脑袋。 “夫君做的，我都喜欢的！” 第108章 来，张嘴吃糖 次日一早。 两人早早的就起来了。 点着油灯，到了厨房，看昨晚装在模型中等冷却定形的糖果。 赵策拿起其中一个，轻轻往手上一敲。 水果糖便和模具分离。 赵策笑道：“成了！” 苏彩儿早就迫不及待了，亮晶晶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夫君手中的糖果。 昨晚水果糖没冷却的时候，还看不出它的好看来。 现在再一看。 手上那块小糖果，晶莹剔透的，像一块粉色的宝石一般。 苏彩儿举着油灯，忍不住凑近看了一下。 “夫君你看，它们太好看了，跟白糖是不同的......” “这么好看的糖果，是可以吃的吗？” 赵策听着她语气里的雀跃，心里也极为开心。 他其实心里也挺忐忑的。 担心因为夜间环境的问题，会造成已经做好的糖果变质。 现在看来，完全是多虑了。 这水果糖，自己小时候也是很喜欢的。 眼前的这个小朋友，肯定会爱上。 “来，张嘴。” 苏彩儿下意识的张了张嘴。 然后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块硬硬的东西。 “我......” 赵策笑道：“没事，吃吧。” 苏彩儿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身后筲箕上还有很多糖果。 也就不再拒绝。 抿了抿嘴，感觉到一丝丝的甜味，伴随着蜜桃的香气在口腔之中弥漫开来。 刚入口的时候还有一点酸甜的果酱味道，但是过一会儿之后就是香甜满嘴。 “好吃......” 苏彩儿美目瞪大，难以置信。 这山上的桃子，居然能做成这么好吃还好看的糖果！ 苏彩儿高兴的，用舌头顶着那块糖果，在嘴里动着。 小脸时不时被顶起一个小凸起。 赵策笑着，也剥了一颗硬糖放进嘴里。 原始的水果味道，虽然没有工业制出来的糖果这般香味浓郁，不过味道也属实不出了。 两个人嘴里都含着一颗糖，把模具上面的糖果都拆了下来。 软糖和硬糖的数量都差不多。 赵策从模具中剥了一颗软糖，塞进小姑娘的嘴里。 “再尝尝这个。” 赵策把软糖递给苏彩。 刚刚吃完一颗水果硬糖，还满嘴桃子香味的苏彩儿，“嗷呜”一下，把这块送到嘴边的软糖吃了下去。 这又是一番新的味道。 因为软糖加了苹果肉熬成的果胶，所以还带了一种清新的香甜味，和桃子硬糖的味道完全不同。 而且软糖吃起来，弹性十足，又有嚼劲。 苏彩儿再一次赞道：“好吃！” “这个是软的！” 两种风格，给味蕾和精神带来的感觉也不尽相同。 看着两款成功的产品，赵策心中也是开心。 有这两款东西，销量就不怎么成问题。 而且现在正是秋季，往后到十月份，山上都有些不同的水果能摘。 这些制成糖果后，保存到过年时候，是肯定不成问题的！ 这些糖果，肯定够他大赚一笔了！ 等到房子建好之后，赵策就准备请人，开始流水线的生产白糖和制造水果糖。 这些东西，虽然不会让他一家独大太久。 但是他脑里，能用白糖制造的东西，可太多了。 完全不怕没有竞争力！ “夫君，这个糖我们要拿去城里卖吗？” 苏彩儿吃的开心，把嘴里的软糖吃完，又咂巴了下小嘴，回味了一下。 才舍得开口说话。 白糖都已经能卖这么高的价格了，这些水果糖，肯定也能卖一个好价钱吧？ 苏.小财迷.彩儿如是想。 赵策点头：“自然是要的。” “这几天我们做多一些，再拿到城里去卖了。” 说着。 赵策忽然想到，上次吴学礼说给自己介绍夫子的话。 当时吴学礼其实姿态放的是很低的，大家都是读书人，如果不是特别的敬佩，也不会放出那样的姿态。 吴学礼当时极力邀请赵策成为自己夫子的学生，这样自己就能和赵策成为同窗了。 拜访李秀才这件事情，赵策最近也在考虑。 毕竟自己这学，还是要继续上的。 要是李秀才真的愿意收下自己，还能教自己一些考试的东西的话。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这样想着，赵策又说：“过几天咱们就去城里，顺便把今天的糖果和白糖给带上。” 苏彩儿眯了眯大眼睛，说道：“好呀，那我们这几天，得多做些糖果才是。” 说着。 两人吃了早饭后，便又投入了紧张的生产制作中。 ...... 晌午没多久。 赵有才却上门来了。 赵策有些意外的把他请进来。 家里连个待客的地方都没有，赵策直接带着赵有才坐在屋檐下的板凳上。 赵有才也不嫌弃，直接开门见山的问：“策儿，我这两天听说之前你在城里给大人们献策，救了灾，是不是真的？” 作为赵家的老一辈，赵有才非常激动。 这个可是光耀门楣的事情，如果是真的，他家的侄儿，可是太有出息了！ 听到赵有才说的话后，赵策想起这几天村里的人都态度大变。 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大伯，这事你是从城里听说的？”赵策好奇问道。 赵有才红光满面，笑呵呵道：“是啊，村里人都讨论了两天了。” “原来我还以为是假的，但是你大伯娘今天去大槐树下跟村里人唠嗑，才知道都是真的！” “而且有些城里回来的人，还说隔壁县城的粮价已经开始大跌了。” “这等好事，你怎么不一开始就与大伯说？” 赵策听着赵有才有些责怪的话，有些无奈的答道：“大伯，这赈灾还没结束。” “毕竟县尊大人现在也没时间去理这些，所以我更不好自己四处去宣扬。” “不然到时候别人说我居功至伟，那就不好了。” 赵有才闻言，刚刚那高涨的热情，也冷静了一点。 略微思索后，点了点头道：“还是你思虑的周到，这确实不能我们自己先宣扬，得等县尊大人那边怎么说。” “再不济，还得等这次赈灾结束后，再说。” 赵有才说着，心中感慨赵策真的是好造化。 自从成亲后，之前的劫难都已经过去了。 人不混了，一个读书人都开始养家糊口了。 这次又帮县城救了灾，入了县尊大人的眼。 这往后飞黄腾达，更是不远了！ 对了。 他得去跟村里的大家说说，让他们先管住自己的嘴才是。 别一个个嘴上没把门的，现在就到处去吹嘘。 第109章 我很高兴你这样做 对了。 他得去跟村里的大家说说，让他们先管住自己的嘴才是。 别一个个嘴上没把门的，现在就到处去吹嘘。 这时。 苏彩儿端着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现在，也没有那么怕赵有才了，直接小声说：“大伯喝水。” 赵有才接过，看着苏彩儿身上的新衣，欣慰的说：“好，是个有福气的。” 苏彩儿有些开心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夫君。 赵策笑道：“大伯夸你了。” 苏彩儿有些腼腆的说：“谢、谢谢大伯。” 赵有才笑眯眯的喝完了水，准备回去。 苏彩儿想起了什么一样，快步进了厨房。 很快，拿着一块白布，里面包着几块糖果。 “大伯.......这、这是我们家做的糖果，拿回去给堂弟堂妹吃。” 苏彩儿说的有些磕绊，但是也把意思表达清楚了。 不过说完之后，她又有些忐忑的抬头望着旁边的夫君。 夫君会不会怪她自作主张啊？ 赵策却直接笑着，似乎挺开心的。 “大伯，这可是我媳妇儿给堂弟堂妹吃的，你可要拿着。” 赵有才也不客气，笑呵呵的揣在怀里。 毕竟之前他家里已经收了赵策这么多白糖了，他以为这次也是普通的糖，也没有在意。 他来这，就是确认一下县城救灾，是否真的是赵策所为。 如今得到了回应，也就不多留，直接走了。 赵有才走后，赵策也一脸欣慰的看着苏彩儿。 那眼神，要是再带着慈爱的话，估计就像一个看着女儿渐渐长大的慈祥老父亲。 “我家彩儿有出息了，会想到夫君想不到的事情了。” 赵策捏了捏苏彩儿的小脸蛋。 “日后家里的事情，也要多多拜托你才是。” “夫、夫君......我真的没做错？” 苏彩得了夫君突如其来的赞扬，赶紧仰起小脸，希冀的问着。 那双大眼睛里，是又期待，又激动，又忐忑。 赵策看着她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的眼睛，笑道：“当然没做错。” “我很高兴你这样做。” 苏彩儿听了夫君的话，一整天干活。 都觉得晕乎乎的。 中午吃的饭，都感觉比先前的更香甜。 赵策看她这样子，心中有些好笑。 吃过午饭后。 赵策便又出了门。 准备去赵青松家中，再多订一些模具才行。 而且，他想要订一些自己设计的木盒，到时候拿来装做水果糖的包装。 这东西，他可不准备一开始就按照白菜这么卖。 所以一个好的包装，是必不可少的。 路上，赵策还想着。 现在的季节，山上的水果最多了。 等自己以后有钱了，还可以把村里的山都给盘下来，专门用来做果园。 后面还可以制一些干果之类的去卖。 一路上，有不少人，都很热情的和赵策打招呼。 “赵策又去山上啊。” 一个婶子看到赵策，非常热情的喊着。 毕竟昨天给赵策捡桃子，她才可以赚了五文钱。 说起来，昨天白得的五文钱，她还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就也没有怎么干活。 赵策看到她发自内心的和自己打招呼，也回笑道：“我去青松家里订些东西。” 这婶子笑眯眯的说：“新房子要用的？那快去吧。” “对了，你要是还要桃子的话，婶子今日再给你捡一筐回来，不过可不敢收你的钱了。” 赵策笑道：“婶子，我拿那些东西，都是拿去卖钱的。” “所以这钱，还是要给的。” 如果只是自己吃的，那赵策肯定不会想着给钱。 只是涉及到要拿着那些东西去做生意，所以赵策不能白拿了再去转手。 和婶子告别后。 赵策到了赵青松家里。 赵青松的爹赵木匠今天在家，赵策正好和他商量。 赵青松在一旁，对着赵策挤眉弄眼的。 生怕赵策把他昨天说漏嘴的事情给说出来了。 赵策笑着移开眼睛，把自己身上画好的图纸拿了出来。 上面的模具，有星星的，也有菱形，还有些三角形和圆形之类的。 “赵叔，我这里有图纸，每样模具做两百个，一天交一次货。” 赵木匠把他的图纸接过来，看着这些千奇百怪的模具，一头雾水的问：“这些东西要来做什么？” 赵策笑道：“自是有用的。” “叔你看看怎么算价格吧。” 赵木匠研究了一阵，才说：“这圆形的做工要多一些，价格会贵一些。” “就算两文钱一个，其余都是一文钱一个吧。” 赵策点点头，问他要不要交定金。 赵木匠直接摆摆手：“一个村子的，哪里要什么订金不订金的。” “明日我让青松先把做好的送到你家去就行了。” 赵策笑着和他道谢。 自己名声好了之后，在村里和大家相处，也便利了不少。 赵策和赵木匠谈好，便准备回去了。 赵青松抢着送他出门。 在篱笆门处，赵青松拍拍自己的胸脯，有些后怕的说：“还好你嘴巴紧。” 赵策眉毛微扬，笑着和他道别。 赵青松看着他的背影，咂巴着嘴说道：“这读书人的行事气度就是不一样。” …… 赵策回到家时。 正巧苏云峰那边送货的牛车来了。 赵策心中一喜。 这是甘蔗的种子也送来了！ 那边帮忙干活的六叔，赶紧过来帮着赵策卸货。 看到这车上，占着大部分位置的甘蔗种子。 六叔有些奇怪的问：“赵策你要这么多甘蔗种子，是要种这个？” 甘蔗在春天，是要和稻谷一个时间下种的。 庄稼人来说，在该种粮食的季节，地里种其他的东西，他们一般都是接受不了的。 秋天种的甘蔗，长得也没有春天种的好。 而且这个东西，也不好种，吃的人更不少。 毕竟不管饱不管饿，谁有闲心吃这玩意呢？ 赵策解释说：“是的，麻烦六叔你帮我把这些种子都种下去。” 这送过来的甘蔗种子，是一大截的。 还要砍成一小截一小截的。 没一小截埋入地里，就是一根甘蔗。 六叔听了他的话，也没再问。 反正先前就说好了，赵策让他种什么就种什么。 等明天他就带着他儿子，去帮赵策种下来。 原糖送到了。 小夫妻两人，便准备撸起袖子，开始大展拳脚了。 因为要增加做糖果的量。 所以家里的白布和油纸都要多准备一些。 赵策明天，还得赶着出城去再买多一点回来。 晚上。 忙碌了一天的两人，躺在床上。 “夫君明日出去交货，再购置东西，我自己在家里做白糖。” 苏彩儿给两人分好了工作。 黑暗中，旁边传来一阵轻笑。 赵策把她抱住，说：“遵命，小管家！” 听着那低沉的声音，就响在自己的耳边。 苏彩儿有些脸红红的说：“我、我也能帮上家里很多忙的。” 赵策“嗯”了一声。 “你一直都为家里做了很多。” 第110章 堂哥出事了? 次日。 赵策带上先前做好的白糖和一些糖果，准备到翠轩楼去找赵文生。 顺便去买家里缺的东西。 路上，村里的人都热情的跟赵策打听在县里救灾的事情。 “赵策，县里救灾真的是你做的？”有人问道。 赵策便把跟赵有才说的那套，又搬了出来。 一个大叔说：“这个我们自然知道的，昨晚村长才挨家挨户的通知我们了。” “我们就是好奇的跟你打听一番。” 赵策一听，原来赵有才昨天都安排好了。 他也放下心来，跟大家寒暄了一阵。 到县城后。 赵策先到了翠轩楼。 门口的伙计听认出了赵策经常来找赵文生，赶紧把他迎了进来。 “赵公子，我们大掌柜说了，日后找我们二掌柜的人，都统统由他来接待。” 这伙计一边带着赵策往内室走，一边解释。 赵文生是翠轩楼的二掌柜。 平时店里的事情，一般都是由他打理的。 但是上次赵策出来时，就没见到他了。 赵策不解的问：“为何？” 这伙计有些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说不说好。 赵策正色道：“我是他的堂弟，还请你告知此事。” 这伙计先前也是得过赵文生照顾的，见状直接拉着赵策到旁边小声道：“赵公子有所不知啊。” “我们掌柜......就赵文生他，因为私下送白糖，被大管事抓到了，说他中饱私囊，而且……” 说到这里，伙计又看了看周围。 “大管事知道赵文生的堂弟为店里提供上好的白糖，因此没有追究赵文生的责任。” “不过，咱们二掌柜被人这样冤枉，哪里还干的下去？” “我听闻，赵掌柜这几日，都在城里找工呢。” 赵策皱眉。 这是什么事？ 赵文生是帮自己送白糖的，这事先前酒楼也是知道的。 怎么突然拿这个东西来发难？ 赵策想了想，问道：“多谢这位小哥，请问你们酒楼现在除了大掌柜外，是否还有别的主事的人在？” 赵策记得，这酒楼，是陈员外家的。 陈员外家那个管家，和自己也有些善缘。 他应当能帮赵文生说上两句话的。 伙计有些为难道：“我们老爷现在就在酒楼内，这......” 他看了看楼上，小声说：“我们老爷，就在天字一号房内。” 赵策会意，对着他点点头。 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颗碎银子，直接放到他的手中。 “今日多谢你了。” 如果这个伙计不说，赵文生肯定为了不让赵策想太多，而选择把这事给隐瞒下来的。 等到他在城里重新找了新的职位后，才会再出现在村里。 这伙计讪讪一笑，尴尬的不肯收。 “这、这怎么使得......” 赵策直接塞进他的怀里，然后往楼上走去。 这事是因自己而起，赵策肯定是要去帮忙说清楚的。 伙计看着赵策面无表情的走了，捏着手中的碎银子，有点害怕。 要知道，赵策最近的名声，在县城里可是很响亮的。 他们家老爷要不是看到真凭实据，也不敢轻易的罢黜了赵文生。 自己这多嘴说了之后，会不会给自己也带来麻烦了？ 而且他们家老爷，今天来这里，一方面是为了迎贵客。 一方面，也是想要亲自出面，跟赵策谈好这笔生意的。 毕竟这供白糖的，可是赵文生的堂弟。 ...... 赵策直接走到陈员外他们所在的包厢内。 门口候着的伙计，就是上次在赵策前面社死的那个。 他有些为难的说道：“我们老爷在里面，还请留步。” 赵策说道：“我是赵文生的堂弟，赵策。” “为了他的事情而来，还请通传一声。” 这伙计很是犹豫。 他家老爷包厢内有贵客，他也不好随意冲撞。 但是赵策过来，估计是为了赵文生的事情。 正犹豫着，里面传来问话。 “外面什么事？” 赵策也不管伙计，直接扬声说道：“水桥村赵策，请见陈老爷。” 赵策？ 屋内的人相互看了一眼。 很快，便传来了声音。 “进来！” 这伙计也松了一口气。 给赵策打开门，小声说道：“赵公子请进。” 赵策对着他微微点头，走了进去。 屋内，有两个人。 一个是赵策的前夫子刘秀才，另一个估计，就是陈员外了。 这刘秀才一大早，不在学堂上课，来这里做什么？ 赵策把眼神收回，对着陈员外说道：“陈老爷。” 陈员外是第一次见赵策。 看他器宇轩昂，身材挺拔的走进来，当即眼前一亮。 最近城里对这赵策的传闻，可以说是沸沸扬扬。 他今日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见一下。 而他旁边的刘秀才，则是特意为了白糖而来。 因为他家中的老母亲生病了，心心念念一口白糖水。 刘秀才一个孝子，一大早就来了陈员外的酒楼想要买。 自己儿子的夫子，陈员外自然是亲自接待了他。 这再一次见到赵策，他都不禁一时愣住了。 这气场...... 感觉和上一次不一样了，又感觉还是一样。 但是无论如何，都是和自己以前教他的时候，天差地别。 陈员外直接开口说道：“赵公子，久闻大名。” 旁边的刘秀才喝了一口茶水，没有说话。 赵策说：“陈老爷，我为我堂哥赵文生一事前来。” 陈员外笑道：“小友先坐？” 赵策看了一眼，把背上的背篓卸了下来，直接坐在二人对面。 陈员外说：“你堂哥一事，我也知晓，并且让酒楼的人查证了。” “虽说有人能作证，赵文生一事是受你所托。” “但是我们酒楼的账本，却实在是对不上。” “虽然记账会有出错的时候，但是我们其实也没有责怪于他。” “而且我这些天，一直派人去请他回来复工。” 陈员外的意思，是赵文生虽有人证，但是他们酒楼却有物证。 尽管如此，他们酒楼也没有责怪于赵文生。 赵文生不干了，真的不是他们酒楼的问题。 陈员外在城里，有头有脸的。 这亲自来跟赵策说明，估计赵策肯定会卖他一些面子的。 只要能稳住赵策，继续为他酒楼供给白糖，就算提些价格，他也是接受的。 旁边的刘秀才听到陈员外这么客气的和赵策说话，心中有些吃惊。 这赵策虽然最近名声不错了。 但是一个员外老爷，也不至于对着一个农家人，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吧？ 第111章 这不对 屋内的人，心思各异。 赵策听了陈员外的话，却摇了摇头。 “陈老爷，这账本一事，恐怕其中必有蹊跷。” “我哥赵文生，绝不会是那种贪污之人。” 赵策很清楚赵文生的性格。 那什么账本的物证，必定是其中有问题的。 他每次拿的白糖过来，都是当面和赵文生秤好的。 除非在秤上做手脚，不然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陈员外多年经商，心思缜密。 自然也知道这其中，恐怕有问题。 所以他得知此事后，就吩咐了暂时不追究赵文生的责任。 可惜这物证确确实实的，赵文生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赵文生也是个性子烈的。 说是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那他宁愿不干了。 不得已。 陈员外也只得自己亲自上阵，希望暂时把赵策劝住。 他说道：“我们这个酒楼的账本，都是出自你堂哥赵文生之手。” “这个月我陈府的管家来查账，才发现了账目不对。” “这其中的不对之处，赵文生也回答不出来。” 陈员外说着，也有些无奈。 这白糖是稀罕之物。 而且赵文生在自己酒楼也做了挺多年了，从来没出过什么错。 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留下赵文生的。 赵策听了陈员外的话，略略思索了一番，才开口说：“陈老爷，冒昧问一句，我可否查看一下我哥记的有问题的账本？” 赵策这要求，说起来有点过分了。 但是陈员外也说了，这就是物证。 如果不查清楚的话，也难以让赵策信服。 旁边的刘秀才倒是问道：“你还会看账本？” 赵策看了他一眼，淡然的说道：“应当会一些。” 刘秀才看着他，嘀咕道：“难怪以前书就没读好，原来是去钻研些不必要的东西去了。” 陈员外听了两人的对话，想起城里的一些传闻，心中了然。 虽然他儿子也是被刘秀才教导的，不过他儿子已经是个童生郎了，跟那些普通儒生不是一个课室的。 所以他此前也并没有听说过赵策的名号。 他说：“我让人来。” 说着，把门外候着的伙计喊了进来。 不多时。 赵策上次见过的大掌柜，和另一个没见过的中年男人一起走了进来。 两人手中各拿着一本账本。 大掌柜说：“老爷，账本就在此。” 陈员外点头，说：“可有再次核算过了？” 大掌柜回道：“货物与支出的账本，均已核算过了。” “其余实物，也都一一核查，均没发现问题。” “只有白糖量少，因此没有记下每日使用的明细。” 这个月，账本记录的支出，与酒楼现银的支出对不上。 而其他货物的实物和记录，都是对上的。 只有白糖这一项，有可能出问题。 白糖每次都是赵文生和赵策两人交易的，而后厨也没有每日盘点白糖的数量。 事情，就卡在了这里。 赵文生直接喊了那个伙计帮赵策送白糖出去，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 可是他却无法证明，那白糖不是酒楼的。 因为白糖已经用过了，无法准确测量重量。 所以陈员外知道这事后，虽然想着赵文生可能有问题。 也没有先声张。 只是酒楼的大掌柜，和来查账的管事，都是他家的人。 都是姓陈的。 所以基本不可能骗他。 也就只有赵文生，是一个外姓的好人家聘来的。 这怀疑到了赵文生头上，赵文生又无法自证。 虽然陈员外说此事肯定会查明，后面不予追究。 但是赵文生也只能悲愤的辞了这管事一职，自证清白。 赵策听后，皱眉道：“都没问题？” 正说着。 外面传来了赵文生和门口守着的伙计的声音。 “掌柜，你怎么来了？” 赵文生说：“我堂弟赵策是否在里面？” 陈员外看了一眼赵策，扬声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 赵文生走了进来。 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外面的赵策。 大掌柜二人拿着账本，正站在陈员外面前。 他行了一礼。 “陈老爷，刘秀才。” 陈员外看赵文生，又看他旁边的赵策。 觉得有些可惜。 赵文生行完礼，赵策就站了起来。 “哥。” 赵文生眉头微皱，小声道：“你直接送了货就行了，怎么还找陈老爷来了？” 他今日就是想着赵策要出门送白糖，才来酒楼看一眼。 出门的时候，被一些绊住了手脚，以至于来晚了一些。 却不料来到之后，就听说赵策要找陈员外，帮他证明清白。 他之所以一开始不告诉赵策这事，就是怕发生这样的情况。 赵策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正经的营生。 他又怎么好意思因为自己，让赵策和酒楼撕破脸皮？ 赵文生说完，赵策解释说：“此事与我有关，我自当给你解释清楚。” 赵文生想直接让赵策回去，想说大人的事情，他就别管了。 还不等他开口，陈员外就先笑眯眯的开口了。 “赵掌柜，还请坐。” 赵文生看了一眼陈员外，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 干脆今天就全部说清楚吧。 要是赵策的生意黄了，他后面努努力，帮他找一点别的渠道。 既然人已经都到齐了。 陈员外说：“两位，我陈某人，在城里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绝不会随意的诬赖他人。” “今日之事，我们就明明白白的再核算一遍。” “而且，有刘秀才在此，给我们做个见证。” “我绝对不会让您们不明不白的吃亏的。” 陈员外说完后，旁边的刘秀才点头说：“陈员外敞亮。” 大掌柜在陈员外的授意下，把手中的账本翻开一页。 “两位，这些就是我翠轩楼的支出账本。”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正常。 但是心中却有些不高兴的。 他做了几十年的掌柜，这账目都反复核对过了。 要真是有不对的地方，他还能发现不了？ 至于等一个掌柜都没做过的小农人来质疑？ 不过心中这么想着，他家老爷的吩咐，他也不好违背。 “十日前，用米五斗，花费银钱70文……” “进货两百七十文肥肉，青菜……” 赵文生听着这些天目，心中又是一声轻叹。 这些都是他亲手记下来的。 有没有问题，他自然是知道的。 但是大掌柜念了两条后，赵策却突然打断他。 “两百七十文肥肉？” 屋内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吸引了注意力。 大掌柜又看了一眼账本，说道：“不错，记两百七十文钱。” “乃是赵掌柜亲自记录。” 赵文生也看向赵策。 赵策却肯定说：“这不对！” 第112章 算的这么快? 这不对？ 大掌柜看着手中的账本，很是疑惑。 赵文生也有些尴尬。 这是他亲手记的账本，哪里不对了？ 不过转念也想，如果不是不对的话，那也不会和酒楼的现银对不上了。 而且他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其中的错误所在。 大掌柜比他的年纪还大，后来也帮着他核算了许久，同样没发现问题出在哪里。 因为他自己也解释不通问题出在哪里，所以他才会有这么大的怀疑。 莫非...... 他堂弟赵策，真的知道了这其中的错误之处？ 赵策站起来，对着陈员外说道：“陈老爷，我可否问一下，贵酒楼买肉，是否直接按照市场价进货？” 陈员外语气带了些得意：“自然是。” “虽然是送来到我们酒楼的，但是我们酒楼也不会给少一分钱。” 陈员外在城里，可是有“大善人”的称号的。 在读书人中，也是口碑不错的商人。 对于自己的生意，他一向还是有些得意的。 得到陈员外的肯定后，赵策点了点头说：“账本的不妥之处，我想我已经知道了。” 赵策话音一落，屋内的人都瞬间表情各异了起来。 陈员外刚刚上翘的嘴，就变成了微微震惊的样子。 刘秀才也一脸好奇的看着赵策。 赵文生则眼前一亮，心想他的堂弟真的有办法！ 大掌柜脸色有些不虞的说：“你这个年轻人，口气有些狂妄了。” “我只念了两条，你就知道这其中的不对劲之处了？” 在众人的目光中，赵策淡定点了点头。 “大掌柜，在下斗胆问一句，在城里，这肥肉，是多少钱一斤？” 大掌柜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旁边的人想了想，说：“十二文？” 这一屋子的男人，基本都是没去过菜市场的。 只有赵文生负责记录数据的，肯定的说：“是的，十二文钱一斤。” 赵策说：“这就对了。” 他指着账本那一条。 “敢问大掌柜，上个月的肥肉，进了多少货？” 大掌柜往前翻了翻，才说：“两百三十二文钱。” 他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这账目是整数，所以不对？” 赵文生也在冥思苦想。 到底是哪里不对？ 赵策看着他们陷入思考的样子，也不故弄玄虚了。 直接说：“如此一来，肉的数量，就不对了。” 古代的记账，虽然采用的记账方法挺先进的。 但是记的，基本都是流水账。 也就是刚刚大掌柜念的那样。 进了多少钱的货，收入了多少钱。 诸如此类。 这简单的账本，其中做手脚的地方，就多了。 赵策在心中飞快的算了一下，才问：“贵酒楼每日进货，都是对方送多少，你们收多少？” 赵文生摇头道：“自然不是。” “我们每日进的肉，为了好算，都是肉摊那边称好再送来的。” “基本都是整秤的......” 整秤？ 听了赵文生的话，赵策心中已经了然了。 他解释说：“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肥肉十二文一斤，买了两百七十五文，那十日前的账，岂不是进货了二十二斤五两？” “二百三十二文，则大概是十九斤三两。” “但是翠轩楼进的肉，都是整秤的。” “除非.......” ——除非有人谎报了数字。 赵策说完，众人都有些沉默了。 “算、算的这么快？” 大掌柜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赵策。 但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一边嘴里念着，一边微微翻着白眼算着。 赵文生也在心中默默算着。 只是在推算了珠算这许多年后，打算盘打的干脆利落的他们，一些复杂的乘除，他们基本是心算不出来的。 大掌柜算了一阵，干脆道：“拿我的算盘来！” 伙计赶紧拿了算盘。 大掌柜噼里啪啦一通算，才说道：“二十二斤五两......” “确实是！” 他看着陈员外，说：“老爷，账目这里确实不对。” 说着。 他又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算着前面的数。 “二十三斤三两，三十斤......” 大掌柜有些不可思议的说：“你提前知道了账本内容？” 赵策淡定的回：“你们酒楼的账本，我怎么知道？” “况且我每日都在村里，如何有时间看你们的账本？” 大掌柜嗫喏了一下，说：“那你怎么算的这般快......” 刘秀才也有些吃惊的看着赵策。 看来自己还是说对了。 这人的天赋不在读书上，倒是在这些杂学上。 读书科举才是正经事，这数算的再快有什么用？ 简直是因小失大啊...... 陈员外听完两人的对话，眉头微皱。 这么看来，赵策算的是对的？ “让人喊邱金银过来！” 邱金银是翠轩楼负责采买的人，也是陈员外妻子的弟弟。 平日酒楼的采买，就是他报的账。 赵文生确认后，再记到账上。 这邱金银很快就被带了上来。 他看到赵文生和那边的陈员外，愣了一下。 才笑着说：“表姐夫，你找我？” 陈员外看了他一眼，才问道：“金银，你昨日进了多少斤肉？” 邱金银眼睛咕噜转了一下，才说道：“进了24斤肥肉，30斤五花肉，8斤瘦肉。” 大掌柜一听，赶紧敲着算盘。 “24斤肥肉，两百八十八文......” “五花肉.......” 噼里啪啦算完后，他一拍算盘。 “一共和账目差了58文钱！” 这肉差了二十八文钱，其他的货物，估计也会差了不少。 虽然数额不大。 但是这累积起来，一年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邱金银听了大掌柜的话，心中“咯噔”一下。 “什么差了五十八文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表姐夫，他们是要诬赖我？” 赵策看着他们，低声对赵文生说：“哥，就是他害的你。” 赵文生看着何金银，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苦笑了一下。 那边的陈员外，眼神闪了闪，也没说什么追究的话。 只是对着何金银挥了挥手：“好了，在这里闹什么？” “罚你一个月的工钱，限你把缺的那些都补回来！先下去吧！” 陈员外不容置喙的说完，也不让何金银再说。 直接挥手让他走。 何金银瞪了一眼大掌柜，才走了。 大掌柜是陈员外的人，自然也是不怕他的。 冷哼了一声。 第113章 咱不干了嗷 陈员外又说道：“你们都先退下吧。” 刘秀才看了一眼赵策，也适时说道：“那我也先走了。” 陈员外笑道：“我让人送夫子。” 说着，让大掌柜把刘秀才送走。 门被关上。 屋内只剩下陈员外和赵策两兄弟。 赵策冷眼看着这一番动作，没有说话。 这何金银，每日购买东西的时候，明显这账目是虚报的。 只是因为每日的数额不大，赵文生也就没察觉。 而且管采购的，是何金银，并不是赵文生。 就算赵文生要深究，何金银那边也会有办法糊弄过去。 只是这数字一点点的累积后。 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被察觉出来了。 正好这次他自己报个赵文生的账，也和他到手的的错了。 于是账目和现银，便有了缺口。 赵策很快便想通了这一层关系。 陈员外喝了一口面前的茶水，才开口，笑眯眯的说道：“让两位见笑了。” 赵策看了一眼旁边，脸色淡淡的赵文生。 他想，自己已经知道，刚刚赵文生那一声苦笑，是因为什么了...... 陈员外喝了一口茶水，才慢悠悠的说：“此次是我的不是。” “赵掌柜，不如我把你调到书屋那边去帮忙？” “工钱每个月再给你增加半贯钱，你看如何？” 这次的事情，虽然已经确定了是邱金银的不对。 但是陈员外并没有提免职的事情。 只是为了给赵策两兄弟一个交代一般，淡淡的带过，给了个不痛不痒的处罚。 其中也不让他详细说，就让他下去了。 甚至为了平息这事，要把赵文生调走，还涨月钱。 赵策自然也想通了是为什么。 如果当时查出，赵文生确实有问题的话。 这陈员外可以卖他们两兄弟一个人情。 要是赵文生没错，而是别人错了的话。 他估计也会进行处理。 但是这有问题的人，却偏偏是他家的亲戚。 他自然不会处理的太过。 所以刚刚赵文生看到何金银后，才会苦笑了一声。 因为在酒楼工作多年的他，早已经看到了结果。 不过这陈员外当众给了何金银处罚，也是给了赵策两兄弟极大的面子了。 只是...... 赵文生还是摇了摇头，说：“陈老爷，不必了。” 陈员外没有处置何金银。 赵文生再去帮陈员外做事，未免日后会被人穿小鞋。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直接做个了断。 陈员外听了后，心中有些不高兴了。 他都亲自道歉了，还给赵文生涨了月钱。 这还不满意？ 陈员外脸上的笑收了回来，语气有些淡的说：“赵掌柜，你是个能干的。” “此事已经清楚了，并不是你的过失。” “你也知道，我作为东家，从来不曾克扣任何，就算是我的亲戚，我也照罚不误。” “你在我们酒楼，也快十年了。” 赵文生有些为难的说：“老爷是个好的。” “只是我......” 赵文生没说完，赵策突然站起来，说道：“陈老爷不必再劝了。” “我堂哥其实已经准备回来帮我的忙了。” “实不相瞒，我从我亲戚处学到的制糖手艺，正准备扩大经营。” “我堂哥是个有手段的，这回来帮我，也是正好。” 赵文生吃惊的看着赵策。 帮他？ 是要回家帮着他制白糖？ 赵策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安心。 才把背后书箱的白糖拿了出来。 “这是这次要交的货，还请陈老爷结算。” “日后交货，还是按照先前的算吧。” 赵策自然也不傻。 这酒楼待赵文生确实不算不好，只是古代这种家庭式经营的弊端，就是任人唯亲。 赵文生就算做的再好，也不是他们的人。 反正自己现在要扩大经营，正好让他堂哥来帮忙，帮自己筹划一下生意好了。 而陈员外这里的生意，他还是会先继续做下去的。 毕竟有钱不赚王八蛋。 自己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哪里会和钱过不去？ 果然。 听到赵策还会照常交货，陈员外这才眉头舒展了开来。 人没了他可以再请。 只要货还继续交，那就没问题。 陈员外又笑眯眯的说：“赵小友，你是个有魄力的。” “老夫很欣赏你。” “你堂哥回去帮你，也是理所应当。” “那老夫，就不强留了。” 说着，喊了外面的伙计进来，称好数量，又让他去拿银子。 银子到手后，赵策对着他淡淡点头。 “陈老爷告辞。” 陈员外笑道：“两位慢走。” 赵策和赵文生走了出来。 外面的伙计，看着赵文生，有些高兴的说：“恭喜赵掌柜。” 赵文生笑了笑。 “我已经不是你们的掌柜了，告辞。” 说着，便带着赵策，走出了他工作了多年的酒楼。 出来后，赵文生轻叹一声。 “你今日有些鲁莽了。” 虽然陈员外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但是赵文生难免担心，赵策这样贸贸然去，要是冲撞了他，以后在城里估计更是难了。 赵策笑道：“文生哥，我做事有分寸的。” 赵文生无奈的说：“确实。” “你也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样了。” “今日出来，你事情还有很多吧？就不阻你时间了，过几天带你嫂子一同回去看你。” 赵文生说完，便想再去打听打听自己工作的事情。 赵策却把他喊定，说：“文生哥，我方才在包厢里说的话，是真的。” 赵文生想了想：“让我回去帮你制糖的事情？” 赵文生还以为，赵策是为了帮他脱身才这么说。 现在看赵策的样子，倒是十分认真的。 赵文生略略思索了一下，说道：“你想怎么弄？” 赵策说：“我想办一个制糖的作坊，然后在城里开一个铺子。” “开铺子？” 赵文生讶异道：“作坊在村里还是可以弄的，但是开铺子，这花费可不是一般了。” 他们县城虽然不大，但是好位置的铺子也不好找。 价钱自然也不便宜。 而且他们都是良籍，也是行不了商的。 这要在城里买铺子，还得先解决这个问题。 而且赵策只有一个白糖做商品，未免太过单一了一些。 赵策却认真的说：“现在我银钱还不够，但是估计很快就会存够钱了。” “文生哥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参与进来，到时候给你红利。” “不参与也没事，这段时间，文生哥你先帮我做着准备的事情。” “工钱我会照付给你的。” 赵文生看着赵策说的头头是道的样子，还要给他开工钱，不禁笑了一声。 这赵策，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见他要做事。 “真要做？” 赵策点点头。 赵文生笑道：“行，那哥支持你！” “工钱也就不必了，哥回去问问你嫂子，能拿多少银子出来。” 第114章 夫君回来了 赵策和赵文生说的时候，确实是雄心壮志。 不过现实却是，困难比想象中的多。 首先最重要的，他家没建好，这工坊暂时开不起来。 所以赵策只能在这段时间，多研究一些新货出来。 店铺专门卖糖果也行。 但是这糖果的种类还得多一些。 而且...... 赵策一边走，一边想着。 “糖果是稀罕物，一开始价格肯定是不便宜的。” “怎样才能先把价格炒起来，先割一波城里富户的韭菜呢？” 赵策这样的身份，举办宴会肯定是不行的。 根本邀请不到人来。 参加宴会的话...... 赵策想起被他烧掉的那张帖子，嘴角抽了抽。 “好家伙，去青楼参加中秋宴会，想都不要想！” “算了，还是再做打算吧。” 这般想着，赵策便决定先不管这个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 等他的东西都准备好之后，再做打算吧。 赵策去买了不少的白布，又买了一些绢布，和一大块油纸。 赵策才拿着这些东西，准备回去。 买油纸的地方，旁边正巧有一家很大的医馆。 “仁心医馆……” 赵策看了一眼。 “下次出城，带着彩儿来这里看看才是……” …… 回去的路上，又看到了不少身着学子服装的读书人。 今天似乎又是书院休沐的日子。 赵策想起先前见到的那两个人，随意扫视了一眼。 并没有见到那个姓苏的。 相反，有不少的学生，都认出了赵策。 “看，这就是给赈灾献策的那个赵策。” “就是他？看起来果然一表人才，仪表非凡啊......” “只是他怎么穿着一身短打呢？这是不准备再读书了吗？” “谁知道呢？上回见他，也是这么打扮的。” 大家对着赵策，都很是好奇。 认识的，不认识的。 都在驻足观看。 还有不少人，似乎跃跃欲试，想要上来和赵策攀话。 赵策见状，也不再四处看了。 直接加快脚步，往城门外去。 他可没有给别人当猴子看的兴趣。 赵策走后，人群后面的苏长兴，听着众人的话，看着他的背影。 “赵策？” 他皱眉，喃喃说道：“水桥村的人，与我们家有什么仇？” 上次被赵策踢下牛车后，苏长兴一瘸一拐的回了家。 苏长兴和苏长盛在路上想了好久，还是想不到这个赵策是什么人。 只有苏长盛一直觉得他很是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这个人在哪里见过。 苏长兴一个读书人，半路被人踹下牛车，可谓是丢人丢大发了。 为了不让人笑话，他也不好把这件事情闹大，只能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如今看到听到众人口中的议论，他也远远的看了一眼赵策样子。 这一看。 他就确定了。 这个人，就是上次踹他下车的那个水桥村赵策！ 再联想到最近听到的，不少关于这个赵策的传闻。 苏长兴还是搞不懂，究竟他是哪里得罪了这个赵策？ 回去得让家里人打听清楚才行。 …… 此时。 水桥村中。 因为夫君出门了，所以苏彩儿今日独自一个人在家里干活。 正忙碌着干活的时候，那边的大伯娘李氏过来敲门了。 苏彩儿一个人见到李氏，还是有些不自在。 李氏倒是很自来熟的，直接走进来说道：“策儿今天不在家，我过来看一下你。” 苏彩儿是一个新嫁妇，外面都是干活的男人。 李氏有些担心她一个人在屋里，会害怕。 所以琢磨着过来她家里坐一下。 苏彩儿听了李氏的话，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 “谢、谢谢大伯娘......” 李氏看她笑的乖巧，脸上还有因为刚刚干活而热出来的红晕。 那双眼睛看起来，在阳光下也是熠熠生辉。 她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也不禁生了一点怜爱。 赵有才先前就跟她说过，说要她多点带赵策的媳妇儿出去，和村里的人认识一下。 “我要去你阿慧婶家里坐坐，你要不要一起？” 苏彩儿想起在等冷却的糖水，手在衣裳上擦了擦，有些局促的说：“我、我也去吗？” 李氏看着她这样子，笑道：“走！” 苏彩儿想去，又有些忐忑。 但是李氏开口邀请她，她也不好拒绝。 于是把家中的东西，都仔细锁好后。 想了想，又赶紧换上了新衣裳和新鞋子。 才跟着李氏出了门。 李氏带着她，一路从村里走过。 不少人家都跟李氏打招呼，李氏一一热情的应了。 苏彩儿第一次不是跟着夫君一起，见到这么多人。 下意识的就想低着头，控制自己的腿脚。 李氏看着她低垂的小脑袋，笑道：“没事，把头抬起来。” “有大伯娘带着你，他们不敢说什么！” 说着。 带着苏彩儿，抬头挺胸的到了阿慧婶的家中。 苏彩儿在她家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彩儿！” 阿花热情的走过来，抱住她的手臂。 苏彩儿有些手足无措。 上次在山上，虽然两个人说了不少话，但是她还是不习惯被人这么热情的对待。 阿花完全不管她，拉着她就要说话。 旁边的婶子笑道：“你们两个很快就是妯娌了，是要多联络一下感情的。” 一番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虽然赵文浩家还没跟阿花家里提亲，但是两家人基本都默认了这门亲事。 只等赵文华去了学堂，两人就会成亲。 阿花闹了个大红脸。 苏彩儿也有些羞涩的笑了笑。 等赵策回到村里，在经过一段路的时候。 竟然意外的听到了小姑娘的声音。 赵策好奇的循着声音，走到了前面的房子。 就看到苏彩儿正坐在一旁，眉眼弯弯的听着旁边人说话。 赵策笑着喊了一声。 “彩儿。” “嗳，夫君我在这里！” 苏彩儿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随后，她眼前一亮，“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夫君回来了！” 旁边的婶子和小媳妇们，都被她这反应逗笑了。 苏彩儿脸上有些发烫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走过去好，还是坐回去好。 不过不需要她纠结多久，赵策已经迈开长腿朝她走过来了。 赵策走近后，对着众人打完招呼。 才低头对苏彩儿说：“我先回去了，你和婶子们继续聊天？” 苏彩儿赶紧说：“我回去给夫君做饭……” 李氏看着他们，笑着挥挥手。 “先回去吧。” 赵策笑道：“那我先带我媳妇儿回去了。” 第115章 全都要有嗷 两人走后。 留在原地的人，都满脸笑意。 慧婶笑着说：“赵策这是还没回到家，就知道他媳妇儿在我家里了啊。” 刚刚赵策还背着背篓，手上拿着东西。 就直接过来找苏彩儿了。 几个婶子想起他的样子，也有些好笑。 另一个婶子则说道：“别的不说，赵策对他媳妇儿确实是好。” “一开始来我们村里瘦瘦小小的一个，还穿的破破烂烂的。” “现在才多久，那小脸就白嫩起来了。” “还有身上的好衣裳，脚上的新鞋，哪一样不比我们穿的好？” 这几个婶子，其中大部分那时候因为苏彩儿眼睛的事情，去过赵策家的。 那时候苏彩儿刚来。 整个人瘦瘦小小的，又因为眼睛的事情，大家都觉得她是个灾星。 还想着赵策估计也是一时失了智，才会带了这么一个人回来。 现在再看，都不禁觉得赵策是个会疼媳妇儿的。 李氏有些得意的说：“那自然是的。” “我们家策儿眼光多好，一眼就看中了这么好看的姑娘。” “这再养一段时间，不得更好看？” “虽然腿脚有些不好，不过干活可麻利了。” 说着，李氏是越发的高兴。 回头她得再单独找苏彩儿谈谈，让她抓紧点，生个孩子出来。 这样村里还有谁会看不起她？ …… 赵策今天回的有点早。 两人慢悠悠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苏彩儿絮絮叨叨的，把今天听到的事情，都讲给赵策听。 她心情极好，脚步都比平时轻快了不少。 赵策也不嫌这些家长里短烦，耐心的听她说着。 “夫君，今天大伯娘带我出门的。” “我才知道，阿慧婶的女儿就是阿花，她好像和文浩哥有婚约的。” “他们都说，阿花是村里最好看的姑娘，嫁给文浩哥，也是正正好呢。” “不过我们村里最出息的年轻人，还是夫君。” 语气里带着止不住的小骄傲。 赵策也笑着，随口道：“嗯，村里最好的姑娘，也在我旁边。” 说完后。 两人也到了家。 赵策把背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然后拿出白布和绢布，放在一边。 想着等下午的时候，设置一个类似“商标”之类的图标。 再去找赵青松家里定做专门的木匣子，来装糖果。 东西放好后，赵策便摸进了厨房。 只是一进到厨房，就看到正坐在小板凳上烧火的小姑娘，突然在凳子上站了起来。 小脸飞满了红霞，眼睛含着水雾，含羞带怯的看了他一眼。 然后那双大眼睛很快又垂了下去，只留下长长的睫毛，轻轻扇了扇。 赵策：“？” 他刚刚说了什么涩涩的东西吗？ 不过一会的时间，小姑娘就羞成这样了？ 赵策一头雾水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 苏彩儿垂下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才抬起眼睛。 “夫君肚子饿了吗？” 没有回答赵策的话，反而小声的问他。 赵策看了一眼冒着白烟的锅，无所谓的说：“还好。” “不急，你慢慢做。” 小姑娘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快又收了回去。 只是那偷偷扬起的嘴角，还是被赵策发现了。 赵策眉毛微扬，轻笑了一声。 把小姑娘拉到自己面前，低声问道：“在偷偷乐什么？” 苏彩儿抿了抿小嘴，才小声叫了一句：“夫君……” 赵策“嗯”了一声。 “我……我不好……夫君才是最好的！” 说完，对着赵策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 赵策眉毛微扬，想起自己刚刚那随意的一句话。 原来就是因为自己随意的一句赞扬，所以才羞成这样了吗？ 赵策好笑的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你怎么不好了？” 苏彩儿眨巴了一下眼睛，才说：“不好的。” “我眼睛不好，腿脚也不好，长得还不好看……” 声音越说越小…… 连刚刚的高兴，都一下消失了不少。 “胡说！” 赵策打断她的话，捏着她的小下巴，抬了起来。 摩挲了一下这人还有些干燥的小脸，赵策笑道：“眼睛好看的不得了。” “腿脚我们下次出去看看大夫。” “至于长得……” 赵策笑道：“下次我们去城里买一块镜子回来，让你看清楚自己的长相。” “你就会看到村里最好看的姑娘是谁了。” 小姑娘来家里这一个月的时间。 吃得饱了，穿的暖了。 脸上总是带着浅笑，人也开朗活泼了不少。 原本原主就是因为看她长得好，才带了她回来的。 现在虽然离水灵还有距离，但是也比先前好看了不少。 只是她以前的成长环境使然，让她太过自卑了。 赵策觉得，有必要去给她买一面镜子。 这样她就能真正知道，自己长得好不好看了。 “买镜子……” 苏彩儿听说过这种东西，不过没见过。 她有些犹豫的说：“要是太贵的话，就不要了。” 赵策捏着她的小下巴扭了扭。 “不贵。” “别人家有的，咱们都要有。” “别人家没有的，我们也慢慢的都会有。” 苏彩儿被夫君这么看着，下巴被轻轻捏住的地方，总觉得有些灼热的感觉。 那热度，一直顺着下巴，往上延伸到了头顶。 把她整个人烘的都有些晕乎乎的。 正说着。 赵策鼻子闻到了一股子焦味。 他放开捏着小姑娘下巴的手，越过小姑娘一看。 锅盖上的白烟，已经很浓了。 苏彩儿自然也闻到了。 她“呀！”了一声，赶紧转身去打开锅盖。 里面的粥已经翻滚到了灶台上。 苏彩儿赶紧拿起勺子，搅拌了一下，把锅底黏住的米粒都搅拌起来。 赵策坐在小板凳上，把灶里的柴火移到灶口。 又把捞饭的勺子和木盆递给苏彩儿。 两个人一通忙活，才算是暂时完事了。 苏彩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夫君一眼，想着都是自己的失误，以至于浪费了不少粥饮。 赵策却只是笑着看她，说：“没事，我爱吃焦一些的。” 苏彩儿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她眉眼弯弯的说：“我去拿菜进来炒。” 赵策帮着她，两个人一起把午饭弄了出来。 --- ps：今天两章嗷~ 第116章 采糖记 虽然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被现实打断了。 但是苏彩儿吃饭的时候，小耳朵还是红红的。 时不时和赵策对上眼睛，都是羞的赶紧移开。 赵策知道了她心中所想，也不再点破。 简单的吃过了午饭，苏彩儿便收拾碗筷。 看着这忙碌的小身影，赵策也没闲着，直接站起身来。 “彩儿，我回房间去。” 苏彩儿一听，赶紧说：“嗯，夫君刚刚从城里回来，肯定很累了的，去休息一会吧。” “剩下的活，我来就好了。” 赵策笑道：“我回房去弄点东西，你收拾好之后也可以过来看看。” 苏彩儿听到这话，才发现自己误解夫君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说：“好、好吧......” 赵策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才笑着走出了厨房。 苏彩儿想着，自己也要赶快把碗筷收拾好，看看夫君房间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才是。 想着，她手中的动作也加快了一些。 糖果已经初步做出来了，后面也准备开店的。 就早上在城里想的那样，赵策准备要弄个商标出来。 现在既然有了时间，也不打算闲着了。 赵策回到房间，找了一张之前书店送的毛边纸，开始想了起来。 时不时动手写写画画一下。 “糖......” 赵策高兴的写下最终定下的三个字。 放下毛笔，就看到门外一个小小的脑袋探了过来。 苏彩儿看夫君发现了自己，她也就敢开口说话了。 “夫君这是在干什么呀？” 苏彩儿说着，一边走了进来。 “我们的糖果都已经做了出来了，想要卖的长久，就得设计一个我们专用的商标。” 赵策解释着，但苏彩儿小脸上却是一脸的疑惑。 “商标？那是什么？” 苏彩儿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纸上的字画。 她又听不懂夫君说的话了...... 赵策看着她这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怪我，没说清楚。” 不说苏彩儿，就是那些读了书的人，要是赵策直接说出“商标”这两个字，他们恐怕一时也想不到是什么意思。 赵策对着她，柔声解释说：“这商标就是我们糖果的一个标志。” “以后有人买我们的糖果，别人看到我们的商标，就知道这糖果是出自我们的店铺了。” 赵策说完，苏彩儿微微皱着小眉头，似懂非懂的思考着。 突然，她灵机一动！ “我知道了！” 苏彩儿突然想明白了，举起了小手，兴奋的看着赵策。 赵老师点了点头，示意她说。 苏彩儿说：“这商标就像是衣裳一样！” “我们穿上新衣服了，别人就会知道我们生活很好！” “糖果有了商标，就可以卖一个好价钱。” 说完，苏彩儿有些羞涩的看着夫君，脸上有些兴奋，还有些期待。 就像是在等着什么一样。 “小聪明蛋。”赵策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虽然这个解释有点牵强，但也确实有这么个道理在其中。 毕竟后世那些奢侈品，贴一个商标，立马档次就上来了。 得到了夸奖，苏彩儿高兴的眯了眯大眼睛。 “那我们可要把这糖果的衣服给做好了，这样子才能够赚更多的银子！” 小财迷低头，仔细的看着这纸上初步画出来的商标。 不过看了一眼这纸上的内容，她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过这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赵策笑道：“没事，我已经差不多想好了。” “我先把这商标画好来，待会你帮我一起看看怎么样？” “要是觉得好的话咱就直接做出来！” 设计这一行，赵策确实不怎么在行。 古代这些，基本都是写几个大字，就算是了。 所以赵策也是这么想的。 赵策拿起毛笔，把刚刚写下的三个字，重新加工了一下。 这商标是由“采糖记”三个字组成的，不过在这笔画上，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动。 “我们以后的店铺名字，就叫‘采糖记’......” “所有出品的糖果，都会带上‘采糖记’的标签。” “采糖记？” 苏彩儿重复着，又觉得这有些熟悉，低着头仔细的想了一下。 “彩儿名字里，也有一个彩字......” 苏彩儿小声嘟囔着，又觉得自己不识字，恐怕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这小姑娘的样子，赵策不禁笑着点了点她的小额头。 “就是这样。” “虽然这个‘采’字和彩儿的彩有些区别，不过也是从你名字里得到的灵感。” 苏彩儿抬起头，眨巴着眼睛，只觉得心里甜甜的。 夫君商标里有自己的名字呢！ “采糖记......” 她念着这个名字，小脸又慢慢烫了起来。 一旦知道这和自己的名字有关系，苏彩儿就觉得有点莫名的害羞。 赵策站起身来，走到门前看了一眼。 天色尚早，还是趁早去弄了比较好。 “我去一下赵叔家里。” 说着，赵策带着写好的纸张出了门。 ...... 到了赵青松家里，他家的篱笆门并没有关上。 刚进门，就看见赵木匠和赵青松两人正在忙活着。 “赵叔，青松哥。” “赵策，你来了！” 两人回了招呼，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 “你先坐，马上就好了。”赵木匠客气的说着。 赵策也没闲着，看了下做出来的这些盒子。 虽然还有一些边边角角不是那么的细致，但是能有这个水平倒也够了。 过了一会，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怎么样？” “我和我爹的手艺还是可以的吧？” 看了这做出来的盒子，赵青松十分的满意，忍不住邀功道。 “臭小子……” 赵木匠白了他一眼，又看向了赵策。 刚打磨好的木匣子递了过去。 “我手艺不怎么样，你先看看？” “可以的话那我们就加快速度，抓紧赶制出来了。” “好几百个可不是一下子做的出来的。” 作为一个手艺人，赵木匠知道自己手艺不怎么样，不过对于这种普通的木匣子，他还是能做的不错的。 反正不管如何，能让主顾满意，那才是真的好！ 第117章 苏.时间管理带师.彩儿 这几个木匣子，现在用自然是能够用的。 赵策说道：“不错。” 得到了赵策的肯定，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木匠在村子里虽然比普通的人多了一份手艺，但是农村人讲的就是一个淳朴。 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一般是不会做家具之类的。 赵策这一下直接定制了这么多家具，还有那么多奇形怪状的模具，和这一堆不知用处的盒子。 做好了这些，赵木匠家里可以得到一笔不菲的收入。 别说安心过年，还足以抵得上他家里后面两年的收入了！ 所以赵木匠自然不敢怠慢，热情的招呼着赵策。 “对了，这木匣子，我还想加些花纹上去。” 赵策拿出了自己设计好的商标，摊在桌子上慢慢的展开。 “这是？” 两个人都有些疑惑。 他们都不识字，自然不知道赵策这写的是什么。 只是看到上面的东西，父子二人都愣了一下。 上面三个大字他们虽不懂，但是肯定是自己刻不出来的！ “这，我们做不出来啊......”父子两人异口同声说着。 赵策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 赵青松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赵策，这个图案太复杂了，得到城里去找专门的木匠雕刻才行。” “这价格可不便宜啊。” 赵策听了他的话，觉得也挺有道理。 虽然他想割城里富户的韭菜，开始肯定是要卖高价的。 问题是，以他现在的财力，他也不想要搞太高的成本。 要是去城里找木匠专门弄，时间不说，成本是要增加不少的。 想了想，赵策说：“雕刻不行，那不如拓印上去？” 赵青松父子二人面面相觑。 赵策说了之后，却觉得完全可行。 拓印的话，虽然没有雕刻的那么精致，但是这时候的墨水，只要不是用水戳洗，一般也不容易掉。 而且他完全可以弄些色彩来，把这图标印的更好看！ 赵策笑道：“就是说，把这个图案，直接印在这些木匣子上。” “我过几天，去城里找人把模板雕刻出来，然后到时候得麻烦你们一并印上去了。” 赵策说完，赵青松两人才恍然大悟。 这雕刻，他们是不在行，不过印上去，这功夫他们就肯定能做了...... “行，你放心吧，等你拿回来，这事包在我们身上！” 赵木匠反应了过来连忙答应。 “那还是得麻烦两位了。” 赵策依旧是一脸的笑意，看的两人心情大好，瞬间觉得体内充满了干劲。 赵木匠几乎是全家人齐齐上阵，忙活着赵策的订单。 赵策又看了看其他的木匣子，赵青松在一旁好奇的问：“嗳，赵策，这么多匣子，你是要来干嘛的？” 听了这话，旁边的赵木匠又白了他一眼。 这东西他也好奇，但这也是人家自己的事情，怎能这么大大咧咧的过问？ 这儿子真是，性子一点都不像赵策这般成熟稳重。 赵策随口说道：“自然是装东西。” 赵青松才反应过来，自己逾矩了。 讪讪一笑道：“原来是这样！我们一定会抓紧赶制出来的。” 赵木匠也在一旁说：“这些今天做完了，晚些就叫青松给你送家里去。” “那就麻烦青松哥了。” 说完，赵策也不打扰他们赶制东西，便打算离开了。 ...... 回到家后，天色还早。 赵策又去书房，寻思着这个商标该用什么颜色。 等到大概设计好后，太阳也西斜了。 赵策走出房间，伸了伸懒腰。 就看到苏彩儿又煮好了一锅糖水，然后坐在屋檐下，认认真真的做着衣服。 偶尔还支棱着耳朵，似乎是要听屋内的自己有没有喊她帮忙。 不远处的缸里还在冒着热气，赵策一眼就看到那放着刚做好白糖的筲箕。 虽然自己没有交代，这小朋友制糖的手艺倒是精进了不少...... “夫君。” 看到赵策进来，苏彩儿对着他弯了弯眉眼。 又低下头，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赵策笑着“嗯”了一声。 看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又进了屋。 去拿了钱匣子出来，准备去给众人结算工钱。 出到外面的时候。 原本的堂屋，连带着原主父母的房间，都已经全部拆完了。 赵策笑道：“时候不早了，我这就拿工钱给大家结算。” 不少人手中还的事情还没做完，也不着急。 一个大叔笑道：“不碍事的，还有一点点，马上就完成了。” “是啊，早些建好，你也能早日住上新房子，青砖大瓦房也是我们村里的排面呢！” 你一眼我一嘴的说着，脸上都带着笑。 赵策摆摆手，示意大家上前来领今日的工钱。 六叔两父子，现在也不推脱工钱了。 都是在一旁收尾，等众人都拿完工钱后，他们才把手中的活放下，去拿他们的那份。 赵策一边结着，一边说：“这几日辛苦了各位了，不过……” 赵策看向了六叔旁边的赵正强，转头又看向了没什么事来帮忙的赵文浩。 “文浩哥，正强哥，我有件事情想要你们帮忙。” 赵文浩大大咧咧的说：“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就是，哥肯定帮你！” 赵策笑道：“那行，明日上工的时候，你们两个单独来找我吧。” “我们到时候慢慢说。” 赵文浩觉得神神秘秘的，但是赵策又说等明天早上上工再说。 他一边嘀咕着什么事，一边回了家。 等到人全都走光之后，赵策也回了屋。 刚才坐在屋檐外做衣裳的小姑娘，正从厨房里走出来。 她看到赵策，说：“夫君，饭在煮了，我择菜炒了就可以了。” 屋里的锅正烧着火，小姑娘已经坐在小板凳上，开始择菜了。 这小姑娘，是一刻都停不住，把自己的时间都安排的满满当当的...... 赵策想，这就是古代的时间管理大师么？ 想着，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 苏彩儿有些疑惑的看着突然发笑的夫君。 赵策脸上的笑意还没消失，摇了摇头说：“没事，我来帮你吧。” 第118章 请人干活 次日一早。 赵文浩和赵正强早早的过来，候在了门外。 早起干活的人，看到他们两个门神一般守在赵策家门口，不由笑着调侃道：“你们两个杵在赵策家门口做什么？” 赵正强挠了挠头，说：“赵策说让我们今日来找他。” 众人听说赵策让他们两个找他，估计是要他们帮忙。 大家正聊着，那边的赵策已经听到声音，打开了门。 “赵策来了！” 有人喊了一声。 赵文浩问：“有什么要帮忙的？我们两个人够不够？” 赵策笑道：“不急，咱们进来说。” 说着就将两个人带了进去。 赵文浩也是第一次看到赵策家天井的样子，看着这些缸和瓦溜，都很是好奇。 赵策也不带他们进去，直接在外面说：“今日叫你们过来，就是想要请你们两人帮我做事。” “帮你做事？” 两人都有些愣住了。 不过赵文浩很快就想明白了怎么回事。 赵策家里因为捣鼓出了白糖，赚了不少的银子。 估计请他们来帮忙做事，肯定是和这个有关。 果然，赵策说着，便带着两个人看了看刚刚做出来的这些白糖。 “这是？” 赵正强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还有些好奇。 赵文浩得意的跟他科普道：“这是我堂弟和弟妹一起捣鼓出来的，叫做白糖。” “可金贵着呢！” “白糖......”赵正强可算是明白了。 之前穷的快揭不开锅的赵策，现在为什么会生活的这么滋润了！ 原来就是因为这个东西。 赵正强想到村里先前关于苏彩儿带了丰厚嫁妆过来的传闻，心中都有些了然了。 原来赵策的媳妇儿，带的是这东西！ 这可是真正的生财工具啊！ 此时赵正强也不禁有些庆幸了。 虽然先前他爹坑过赵策家里，不过幸好这事解决的早。 他们家和赵策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有了这一茬，他现在更是直接被赵策带着做事。 赵文浩看着他的表情，越发得意。 好像这东西，是他捣鼓出来的一样，与有荣焉的说个不停。 “那不是？城里的老爷们，都在想着怎么买到我堂弟手中的白糖！” “赵策，你叫我们来，该不会是要帮你制白糖吧？” 赵策点头，说：“不错，今天叫你们来，就是为了这个。” 赵正强揉了揉自己的脸，似乎觉得有一些不可思议。 赵文浩也有些愣住了。 “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们......我们俩个又怎么能够做得出来？” 他下意识的，就把自己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 赵策笑道：“没事，这东西想要做出来并不是那么的困难。” “我会负责教你们。” “平时我不在家，我媳妇儿也可以回答你们的疑问的。” 赵策媳妇儿也会？ 听了赵策的话，他们两个人都有些信心大增。 如果连腿脚不方便的苏彩儿都能够做得出来的话，他们两个大男人自然也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他们又猛的摇了摇头，把这想法抛之脑后。 “可是……” 赵文浩还想说些什么，赵策就打断了他的话。 “你们放心，我教会你们之后，不仅要请你们两个人过来帮忙，后来还会需要更多的人。” “对了，工钱暂时就算二十文一天，日后做好了，会慢慢涨上去的。” 听到这话，两个人都不禁愣了一下。 二十文钱，和城里比，都不算差了。 而且这件差事，可是就在家附近，方便的很！ 可是常年都能做的！ 一天二十文，一个月就有600文钱。 想要在村子里找到这么稳定高薪资的事情做，可是不容易的！ “这，也太高了吧？”赵正强有些犹豫。 他们在外面帮忙建房子，才一天十五文钱。 赵策摆摆手，笑道：“这不算高，若是你们做的好的话，我每月都会有额外的奖金，还会给你们加工钱。” 赵策的生意要做大，肯定这几个人手是不够的。 这工钱的事情，到时候也会规范起来。 两个人听到了这话，立刻有些浮想联翩了。 现在的这个工钱他们都已经很满意了，日后居然还有上涨！ 赵正强脸上带了些喜色。 等他回家吃饭的时候，告诉家里人这个好消息，大家肯定都会高兴的！ 只是说着，赵策的脸色，突然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工钱的事情说好了，那接下来还有一件事。” “我虽然请你们做事，但是你们也必须为我的事情保密！” 看到赵策严肃的脸，两个人也正经了起来。 赵文浩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证着：“你就放心吧，这事情是一定不会同外人说起的！” 在家里也有不少赵策拿过来的白糖，他自然是知道一些的。 同时他也知道如果这件事情泄露了出去对于赵策来说到底有多大的影响。 “那是当然。”赵正强也答应了下来。 赵策见两人都答应了，点了点头。 又带着他们进了屋，拿出昨晚拟定好的契约。 “这是两份契约。” “一份，是雇工协议，一份，是保密契约。” “雇工协议说明了你们的权利，和我必须支付的薪金报酬等。” “而这保密协议，则是要保证我教给你们的一切，不会被泄露出去。” “不止是在我这里做事要保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许对外透露关于我生意的任何秘密，否则的话我会依照大明律，报官处理！” 赵策认真解释着，同时扫了一眼眼前认真聆听的两人。 两人看到他的眼神，都不禁站直了身子，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就像是在接受上级训话的人一般，大气不敢喘一声。 这赵策，绷起脸来，还真有那么几分气势啊...... “这......要报官处理吗？”赵文浩有些紧张的问。 赵策见他们眼中有些害怕，笑了笑，说道：“我相信你们，都不是会泄密的人。” “所以完全不用害怕。” 赵策说完，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赵文浩自豪的说道：“那是自然！” “我可是你哥！就算是你未来嫂子，我也不会告诉她的！” 旁边的赵文强也保证了一番。 赵策笑着说：“那行。” “契约的内容我已经大致跟你们解释了一番，你们如果也觉得没有什么意见的话，我就替你们签名，然后你们按个手印吧。” 赵策说完，两个人也没有任何的犹豫的点了头。 赵策执笔，写上各自的名字后，他们就直接在这协议上摁下了手印。 然后两份协议，每人一份。 赵策分给他们，还说：“如果怕有问题的话，可以去找村长看看。” 赵正强把这契约仔细折好，才塞入自己的衣襟。 “哪里要找村长看？肯定信得过你的！” 赵策笑着，准备带他们到外面，给他们演示怎么制作白糖。 第119章 天呐 从煮糖开始，赵文浩两人，听的认真。 只是到后面搅拌黄泥水后，两个人的表情已经变得古怪起来了。 直到赵策让他们拿黄泥水去淋里面的糖晶，赵文浩两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赵文浩一脸肉疼的说：“这黄泥水淋下去，这一锅糖岂不是要坏了？” 赵正强也有很是疑惑，不是很敢下手。 赵文浩家里条件好点，还偶尔喝过一些糖水。 赵正强家中，可就没这么好的条件了。 这一大锅的糖水，价格不菲。 要是直接糟蹋了，他心中肯定是过不去的。 赵策无奈道：“没事，你们只管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说着，他拿过勺子，直接舀了一勺黄泥水。 “我教给你们的办法，肯定是没错的。” 然后，在两人的目瞪口呆下，黄泥水直接在瓦溜上淋了下去。 “这......” 须臾。 瓦溜的底下，开始慢慢出现了带有杂质的泥水。 而上面的白霜，也显现了出来。 “这糖，颜色变了！” 赵文浩惊呼一声，赵正强也赶紧凑过去看。 赵策拿起小铲子，直接把上面一层躺床铲下来。 “看，这干了之后，就是白糖。” 两人看着这还是颜色透明的糖，再看看底下这黑黄黑黄的糖浆，都惊讶的合不拢嘴。 “黄泥水......能制糖！” “天！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两个人看着赵策弄出来的成果，都不禁有些跃跃欲试。 赵策教着他们，把剩下的步骤都做了。 一大缸的白糖提纯完后，也差不多到了吃饭的时候。 赵策说：“你们先回去吃饭吧，下午外面上工的时候，再过来把剩下的制作了。” 又拿过来几颗糖果，放在了两人的面前。 “这些是用糖和水果做出来的，以后我们还会做更多的新鲜玩意儿。” “等你们掌握了制白糖的办法之后，还有别的很多功夫要教你们的。” 赵文浩和赵正强都意犹未尽的放下手中的活计。 他们长这么大，今日也算是长了一番见识了。 反正赵策说的话，他们现在是肯定信的。 “好！那就麻烦你多教我们了。” “我们手笨，如果有什么事情没做好的话，你可不能够念及着亲戚的关系，就放纵我们。” 赵文浩嘿嘿的傻笑着挠了挠头。 赵策笑着说好。 赵正强先走了。 留在原地的赵文浩，这才小声的说：“赵策，正强哥的那份工钱给他结了，我的工钱就算了吧。” 赵策无奈的说：“你帮我做事给你工钱是应该的，你不要怕大伯怪罪。” “这事情我也会跟大伯说清楚的，你就放心吧。” “而且，不止是你，就算是文生哥来帮忙，我也是要给工钱的。” 赵策三言两语，便让有些犹豫的赵文浩再一次喜笑颜开。 “那……” “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家里一直都是他哥赵文生在外面做事，现在他也快要成亲了，还是得要存些私房钱，以后给他的媳妇儿买衣裳什么的。 所以他还是很愿意给赵策帮忙的。 “对了，文浩哥，你把这些拿回去给大伯他们尝尝。” 说完赵策又从旁边拿起了几颗糖果，用一些油纸包着。 “这可不行，要是爹知道了我在你这拿东西，怕是又要骂我了。” 赵文浩连忙摆手拒绝，赵策笑道：“那你拿一颗吃回去吧。” “毕竟总要知道，你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才是。” 赵文浩被赵策说动，忍不住咽口口水了。 犹豫了一下，这才接过赵策手中的糖果。 硬糖和软糖各一颗。 “好吃！” 这甜味儿虽说没有白糖来的那么厉害，但是却有一股蜜桃的香味刺激着自己的味蕾。 嘴里吃着水果糖，手中那颗，赵文浩也舍不得吃了。 他拿油纸仔细包起来，放进自己的衣襟里。 在赵策调笑的眼神中，有些羞涩的挠挠头说：“我、我拿去给阿花尝尝。” 赵文浩虽说不够赵策高，但是也算得上是高大结实了。 这么一个壮汉，已经是第二次在自己的面前这副害羞的样子了…… 赵策笑道：“时候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吃饭吧。” 说着，便将他直接“赶”了出去。 赵文浩出门后，苏彩儿这才从厨房里走了进来。 赵策笑道：“事情已经谈好了。” “马上就有人来帮我们做糖和糖果了。” 苏彩儿点点头：“那以后夫君就可以专心读书啦！” 虽然有些心疼请人的钱。 但是一想到请了人后，可以做更多的糖出来卖钱。 而且夫君也不用这么辛苦，整日操心家里的事情了。 苏彩儿又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 ...... 赵正强回到家后，把赵策请他做长工的消息，告诉了家里人。 他家里人一听，顿时都抓着他一直追问。 赵正强喜气洋洋的说：“工钱暂时是每天20文钱。” “赵策说了，以后做的好的话，还会再涨的。” 六婶高兴的拉着自己的儿媳妇，“我们家正强得了这么一份好差事，真是菩萨保佑！” “还好先前我们家认错认的及时，不然这份好差事，现在也轮不到我们家里。” 六婶说完，家里的人都觉得，有些心有余悸。 要是那时候他们家里梗着脖子，死不认错，和赵策家里闹的老死不相往来的话，也就没有今日了。 六叔点头说：“正强以后干活，一定得勤奋一些。” “还有，以后我们家里也要帮赵策做多点事情才是。” 想到赵正强和赵文浩一起被赵策请了做工，而赵策家里的柴火，先前都是赵文浩带的。 “自强和大强每天除了给赵策家里挑一筐黄泥土外，上山的时候，再顺便给他们家带捆柴火吧。” “赵策一个读书人，家里也没多少劳动力可以打柴。” “我们家顺便给他打一捆，也不碍多少事。” 六叔家里，有五六个儿子。 除了伺候家里的田地外，剩余的人闲着也是闲着。 还不如帮着赵策家里做点力所能及的。 赵自强和赵大强，自然是满口答应。 他们弟弟现在得了好差事，做哥哥们的自然也是要尽量帮衬着的。 第120章 割一波韭菜再说 兴奋的赵文浩和赵正强，都不约而同的早到了。 外面做工的人还没来，他们已经踌躇满志的要开始下午的工作了。 赵策见状，也不阻止。 在一旁看着他们又做了一缸白糖。 苏彩儿今天便闲了下来，一整天除了做饭外，就是在赶制冬天的衣裳。 洗漱后，她把放在一边的针线活收拾好，那件差不多做好的棉衣也仔细的折了起来。 赵策看她把东西收拾完后，外面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 “时间不早了，过来睡觉吧。” 苏彩儿高兴的说：“我收拾好就来了。” “新衣服快要做出来了，夫君冬天可以穿上新的棉衣了。” 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的收拾好。 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 于是乖乖的将油灯吹灭，爬上了床。 “衣服的事情不急，反正还有许久时间才会入冬，现在这天气，这些衣服也已经够穿了。” 赵策轻轻的用手将她抱住，轻声说着。 苏彩儿自觉的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笑嘻嘻的说：“嗯，我慢慢做。” “不过……” 苏彩儿想到今天在家里的两个人，有些好奇的问：“夫君，以后文浩哥他们都会在我们家里做事吗？” 苏彩儿想，这样的话，以后夫君出门了，她一个人在家的话，那他们岂不是不能上门来工作了？ 赵策说：“嗯，以后他们每日都过来帮忙。” “等到新房子做好了之后，后面会建好一个工坊，到时候就不会离我们这么近了。” “下次去城里，我带着你一起出去。” 苏彩儿想起上次夫君说的那个看热闹的事情，期待的点点小脑袋。 “好呀，那我下次和夫君一起去城里。” 赵策抱着人的手紧了紧，低声道：“那睡吧，好梦。” “夫君也好梦。” 苏彩儿小声的回他。 没一会，呼吸声就慢慢的小了下来。 两人相依而眠。 …… 次日一早。 赵策刚吃完早饭，外面青山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赵策，起来了吗？” 赵策走出去开门。 “起来了，大家伙这么早就来了。” 赵青山说：“房子已经全部拆完了，今天就要来建了。” “我们得挖个浅一点的地基，我再同你确认一下。” 赵青山带着赵策，指着开挖的地方开始说。 等到说完后，太阳已经逐渐的露了出来。 赵策正想返回屋里，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文生哥，你怎么回来了？” 赵策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本想着最近的这一段时间，他要处理城里的事情，暂时是不会回来的。 却没想到自上次之后，才两日他就回来了。 看来这是有好消息要告诉自己了。 外面干活的人，都纷纷和赵文生打着招呼。 赵文生一一回了之后，才把赵策拉到一旁。 “想了一下，我的事情，还是要让爹知道的。” 赵文生在翠轩楼做掌柜的事情，村里的人都知道的。 他得告诉他爹，和村里人说明。 不然以后大家还去原来的地方找他。 赵策点了点头，赵文生又继续说：“再加上你之前不是说要做什么事情吗？我就早些回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赵策听了之后，眉眼微微扬了扬，心中也有些雀跃。 这么看来，自己邀请赵文生一起干活的事情，是成了。 现在万事俱备，就差一个店铺了。 “那就有劳文生哥你了。” 赵文生摆摆手。 “我问了你嫂子，她说家里大概能凑出个三四十两银子来。” 又把声音压低，“你哥我大概还有十两银子的私房钱。” “你看这样够了吗？” 城里的铺子，赵策大概知道一点。 普通的那种，估计要个八十到一百两左右。 要是好一点的，肯定还要更贵。 买是这个价。 不过要是租的话，就便宜了许多。 赵策高兴的说：“自然是够了。” 赵文生也高兴，说自己过两天就出去城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好的铺位。 两人说了一会话，赵策想起在屋里干活的赵文浩，问赵文生。 “文生哥你这么早到我这里，应该还没有回家吧？” “文浩在我屋里干活，我把他一起喊上，跟你一起回家去说说话？” 赵文生摆摆手，说：“不用了，干活就要有干活的样子，等他回家再说吧。” 赵策笑道：“行。” 赵文生又有些犹豫的说：“对了，我辞工的具体原因，还是不要同我爹说了。” 赵策笑道：“文生哥你的事情，自然是你决定，我不会多嘴的。” “而且这件事情错误不在你，大伯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 “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赵文生说：“放心，我没事。” 赵策想，既然赵文生都来了，那就直接请他来看看他们即将要卖的产品吧。 “文生哥，要不要看看我们即将卖出去的东西？” 赵文生果然来了兴趣。 赵策带着他，进了屋。 赵文生两人正在天井干活，看到赵文生回来都愣了一下。 赵文浩赶紧问道：“哥，你怎么回来了？” 赵文生说：“回来看看，你忙你的。” 赵文浩看了一眼两人，才继续手中的工作。 白糖，赵文生之前已经看过了。 赵策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在这里。 他直接带着赵文生到了厨房里，拿出装在陶罐里的糖果。 “这是？” 赵文生疑惑的看着赵策手中的糖果。 “这是我新鲜捣鼓出来的东西，叫做糖果，你尝尝看。” 赵文生也没多想，随即接过放进了嘴里。 一股子甜味带着水果的清香，在嘴里迸发开来。 赵文生眼前一亮。 “这糖果......是水果做的？” 赵策点点头，又把软糖展示给他看。 赵文生感叹道：“这些东西没有了酸味，还有着一股水果的清香，可是要比水果好吃上不少！” “若是能够拿到城里去卖，必定是能够卖一个好价钱的！” 赵文生看到了这些糖果，感受着嘴里糖果香甜的味道。 总算是明白了之前赵策明明银子短缺，却这么自信的原因了。 有了这糖果加上那些在城里稀缺的白糖，要在城里开个店，也并非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 甚至用不了多久的时间，他们就能回本了！ 赵策看赵文生一脸满意的样子，自信的说：“文生哥放心，你投入的钱，绝对不会让你亏本的。” “水果都是我五文钱一背篓，让人从山上捡回来的！” “这些不值钱。” “但是我制作出来的糖果，绝对在城里是独一份的！” “物以稀为贵。” “所以我们不仅要卖，还要在大量投入时常之前，狠狠的割一波韭菜再说！” 第121章 我媳妇儿来 听着赵策的话，赵文生有些目瞪口呆。 他这个堂弟，做个生意，都似乎做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来。 不过，割一波韭菜？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文生好奇问道：“这割韭菜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策干笑了一声。 有些得意忘形了，一不小心迸了个现代的词汇出来。 他简单解释说：“总之，就是这东西稀罕，一开始价格我们肯定是要定的高一些。” “所以这些东西拿到城里去卖，来买的多半都是城里的富户。” “就......” “就先做的，是城里富人的生意，到后面，再慢慢扩大到普通老百姓的？” 赵文生不愧是做了多年掌柜的人，一下子就接口说中了其中的意思。 赵策赞许的说：“文生哥说的对！” 赵文生忍不住笑了出来。 “原来这就是割韭菜，不过你这个想法确实是非常好的。” “先前翠轩楼的白糖做出来的糕点，那价格可不是一般的高。” “我看你做出来的这些这些东西，丝毫不比那些糕点差。” “这糖果如此美味，定然是能够卖一个好价钱的。” 两个人高兴的交换了一下割韭菜的心得。 一个在古代做了多年的掌柜，对于怎么让人掏钱，可谓是心得满满。 一个在现代被割......看网上的消息多年，也说的头头是道。 “这包装，必定要做的好些。”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得找个机会，去打响知名度......” 赵文生说完后，赵策也陷入了沉思。 “我们的产品确实有割一波韭菜的资本，但是确实是没有什么地方宣传......” 赵文生仔细的想了一下，瞬间想到了一些办法。 “有了！” “中秋将至，我们县尊大人，每年都会在中秋节那天举办一场诗会！” “那日，我们县城所有镇上的读书人都会过来参加！” “如果是真的要找打响知名度的地方，那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 赵文生看了一眼对面的赵策。 他倒是想让赵策去参加。 不止能打响他们产品的知名度，还能让赵策在读书人中崭露头角。 然而想到了之前赵策的那读书水平，又不由得摇摇头。 先前每次回来，赵策都拉着他讨论什么圣人之言。 还做过一些打油诗给他听。 赵文生想起那些场景，就觉得有些不堪回首。 然而赵策听了他的话后，高兴道：“中秋诗会......” “我觉得可行！” 原主那呆头呆脑的样子已经是过去时了，赵策想，要是有必要的话，他不介意做一回文抄公。 若是能够在这诗会上宣传了自己的糖果，这效果定然是很好的。 说不定还会在县令面前混个脸熟，让他知道自己就是献策的那人。 这对于之后自己的科举，也是能有着不小帮助的。 此等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 赵文生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由的对赵策自信了起来。 他这个堂弟，改变的可不是一丁半点。 说不定真的可行！ “对了，文生哥，一件事情还得要拜托你。” 赵文生见赵策这般客气的样子，笑道：“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咱两以后可是要合作的，还谈什么帮不帮的？” 赵策便直接说：“大伯娘和村子里的人比较熟悉一些。” “麻烦你帮我转告一下，让大伯娘在村里帮我说一声，我还会继续收购水果的这件事情。” “而且，我收的的水果，要全部洗好的！” 赵策干脆连洗水果这一步都省了。 直接说收洗好的水果。 赵文生还以为是什么事，当即说没问题。 两人初步说定后，赵策也得在这段时间多赶制些糖果出来。 赵文生喜气洋洋的走了出去，准备回家去。 赵策也回到了房间里。 苏彩儿看到他进来，放下了手中的衣服。 “彩儿，晚些村里人会送水果过来，我们还得要赶制多一些糖果出来。” 苏彩儿点了点头，说：“好呀，那我现在就去准备？” 赵策：“不急，等他们把水果送过来再说。” “到时候你负责给她们结算钱？” 苏彩儿有些结巴的说：“我、我来？” 赵策点点头，把钱匣子找了出来。 “一背篓洗好的水果五文钱，没洗好的不要。” “烂的太多的也要仔细看看。” 他给苏彩儿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苏彩儿紧张的听着，听完后，才吞了一口口水说：“夫君，我、我怕我算错了......” 赵策笑道：“我们家里的背篓，让他们倒进去。” “倒满一背篓，就五文钱，不满的你看着给。” “数钱的时候慢慢来，不用着急。” “这差事不难的。” 苏彩儿还是很紧张。 她从来没做过这个事情，而且还是跟银钱有关的。 她怕自己数错了钱，哪里敢做？ 赵策却装作为难的说；“那怎么办呢？” “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那结算工钱的事情，就没人做了？” 苏彩儿看夫君这微微皱着眉头的样子，着急的拉着他的手。 “我、我做的！” “我来做，夫君不要烦！” 赵策这才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好，那我在旁边帮着你。” 苏彩儿歪了歪小脑袋，似乎有些不解夫君的话。 方才夫君不是说他有事要忙吗？怎么又有空在旁边帮着她了？ 不过看到夫君那因为自己而露出的笑容，她又高兴的弯了弯大眼睛。 不管了！ 只要能帮上夫君的忙，让夫君高兴就可以了！ ...... 赵策要在村里再收水果的话传了出去之后，村里的那些妇人们，又都争先恐后的去山上捡果子了。 用不了多久,估计就会有人提着果子来这里领钱了。 果然。 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了赵文浩和几个妇人说话的声音。 “送水果？赵策在家的……” “我喊一下。” 赵文浩刚想提高嗓子，喊一下赵策。 赵策就已经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身后，还跟着抱着钱匣子的苏彩儿。 苏彩儿看着众人，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赵策笑道：“来了。” 说着，把身后的苏彩儿拉了出来。 对众人不紧不慢的说道：“大家久等了，我媳妇儿来给大家结工钱。” 第122章 不怕疼的 苏彩儿有些紧张的看着大家，手中紧紧抱着钱匣子。 “我、我来......” 赵策笑着，把她拉到一边的板凳坐着。 又让赵文浩搬了一张桌子出来，把小姑娘抱得紧紧的钱匣子放到桌子上。 随后，他自己也坐在一旁，对着大家点头说道：“排好队来吧。” 苏彩儿看到夫君坐在自己身旁，渐渐的也冷静了下来。 看着第一个婶子把他们家带来的水果，倒在背篓里。 一背篓，还多出了小半篮子。 “......” 等到回过神来时，大家的眼睛都看向了苏彩儿。 赵策也看着她。 苏彩儿不解的眨巴了下眼睛。 一旁的婶子笑道：“彩儿，你夫君让你数铜钱出来结工钱了。” “啊......”苏彩儿反应过来，面红耳赤的数了。 数了五个之后，看了看地下那多出的小半篮子，又看了看旁边的夫君。 赵策没有说话，只是脸上带笑的看着她。 苏彩儿稳了稳心神，才小声说：“多、都出来了半篮，要给六文钱吗？” 赵策笑道：“你决定就好。” 说话间，是对她一副完全信任的样子。 苏彩儿对着他弯了弯眉眼，又拿多了一个铜板。 仔细的数多一遍，才递给面前的婶子。 这婶子接过后，喜笑颜开的客套道：“哎呀，赵策你这媳妇儿，还能帮你结工钱。” “实在太能干了！” 赵策笑着回：“是的，家里的事情，平时都是多亏了她。” 赵策一番完全不脸红的夸赞下去，在场的婶子和小媳妇们，都有些愣住了。 人家只是客套的赞了一句，赵策居然直接脸皮厚的认了。 再看看他旁边脸上红红的苏彩儿，在等着结算工钱的人，都不免的笑了出来。 场面一时，倒也其乐融融。 这些来送水果的人，自然都是上次送过来的那一群。 人数并不算很多。 等结多了几个人后，苏彩儿也就慢慢的熟手了。 速度也快了很多。 “李婶的五文，拿好了。” 所有的人都如愿以偿地用手里提着的果子，换到了钱。 “那些酸酸的果子都可以，不知道这果子行不行？” 想到之前的那些酸苹果都能够换钱，一个婶子提着一串不知什么走了过来。 赵策闻言，抬头一看。 篮子里面，是一堆黑紫的野果子！ 赵策眼前一亮。 这是古代的野葡萄？倒是和现代有些不太一样。 不过看着那颗颗洗的干干净净的果子，基本也确定了。 “可以！” 赵策说完，这婶子也松了一口气。 她去山上捡柴枝的时候，看到的这个野果子。 想着赵策家里收山上的野果子，就捡了一篮子下来。 还好能换钱。 “那就好，不过这玩意儿可是吃不得的，酸的很呢！” 大婶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赵策笑道：“婶子放心，这些我都知道的。” “这些酸果子对我来说也是有用处的，后面还有的话，你尽管拿过来。” “价格和桃子是一样的。” “不过现在每日最多收一背篓，多的话怕放烂了。” 那婶子先前刚用一篮子的桃子换了钱，听到了赵策专门要这些，也心情大好。 “行，那我每天都给你带些过来。” 赵策点了点头。 他的心中也有些高兴。 本来还想着光靠着苹果和桃子这两种口味，有一些单调了。 有了葡萄的加入三种口味的糖果，确实会受到更多的人的喜欢。 况且这野葡萄因为太酸，在古人的眼中是吃不得的，也就没有尝过它的味道了。 这葡萄味的糖，香味会比桃子那些来得更浓。 赵策还想，如果自己有时间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做些葡萄酒。 这估计也能卖上不少的钱。 刚想着，就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扯了扯。 赵策转头看去，就看到苏彩儿凑过来，用一只手挡着嘴，小声跟他说话。 “夫君，这个是酸的掉牙的，到时候做成糖果，说不定也是很酸的？” 赵策笑道：“之前那些酸的苹果，做出来的糖果也还不错。” “这个自然也可以。” “而且有时间的话，说不定我还可以用这些，做些好喝的。” 苏彩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想着自己的夫君头脑这么聪明，他说能用，那自然是可以用的。 日头渐高。 水果也慢慢的收完了。 赵策让大家带个话，其余还有的，让明日再拿过来。 外面做工的人，帮着赵策把这些水果都拿到了门口。 赵文浩他们，已经回家吃饭去了。 这些水果，都是地上捡的熟透的，不能久放。 于是吃完午饭后，小夫妻二人，就开始紧张的处理了起来。 削皮的削皮，切块的切块，去壳的去去壳。 苏彩儿拿着旁边的工具，开始捣碎这些果肉，准备榨汁。 捣碎之后，就倒在一旁的筛子上，等果汁慢慢的留下，再用干净的白布抱着至今拧。 赵策在一旁切块，苏彩儿时不时的还转过头来看看赵策。 “夫君，是，是这样的吗？” 赵策头也不回的赞道：“嗯，做的非常的好。” 听到了赵策肯定的答案，苏彩儿这才放下心来，将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这些果子上。 等到赵文浩两人过来干活的时候，看到赵策两夫妻在天井忙活着，赶紧走过去要帮忙。 赵策摆摆手，说：“你们先把白糖都制出来，这些我们先处理。” 一行四人，又忙活了起来。 虽说这些，都不是重活。 但是他们用的榨汁的器具，是古代那种原始的捣药的。 苏彩儿的手里正忙活着，虽说动作依旧是十分的流利。 但赵策却能够感受得到，她喘气的声音，已经明显大了不少。 这么多的水果，要全部捣碎榨汁，这手恐怕是撑不住的。 而且苏彩儿握着木杵的虎口，明显已经被摩擦的很红了。 赵策说道：“你先休息一下，我来。” 苏彩儿仰起小脸，对他笑道：“我不累，不用休息的。” 看到赵策看着她的手，她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 随后才笑道：“我的手不疼的。” “手上已经有了茧子，干多少活都不怕疼的。” 第123章 第一次呢 虽然苏彩儿一直说自己不累，不需要休息。 那泛红的虎口也不疼，仍旧在不停的干着活。 赵策看着她的动作，想自己应该做一个榨汁机，还有切割水果的机器了...... 现在工作量并没有多大，尚且还受得住，若是日后…… 这种机器能做出来的话，日后就算请了人，也是可以继续用的。 虽说现在要做一个和现代一样的榨汁机是不可能的。 但是要想做一个手摇，倒还是不难。 赵策心中，很快就有了主意。 他说：“彩儿，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下。” “我先回房间写点东西。” 苏彩儿擦了擦额上的小汗珠，说：“好呀，那夫君去吧。” “外面的活不用担心的。” 赵策没有多说什么，回了房间。 很快就在纸上，画出了榨汁机大概的样子。 至于里面的零件，他自然是记不全的。 赵策拿着这张草稿纸，简单的和苏彩儿交代了一下，便出了门。 直奔赵木匠家里。 “这……” 赵木匠父子两人依旧是在帮自己做装糖果的盒子，看到了赵策的图纸上画的这些，有些犯难。 “家具之类的大物件倒是可以做的，但是……” “这般精细的木工，我是做不出来的，你得到城里去才行。” “而且你这个还要用到铁器，恐怕不好办。” 这其中有不少精细的零件，想要用木头打磨出来，确实不是那么的容易。 赵策心想，赵叔的手艺确实只能算是一般。 不过，他们虽然做不出来，但是赵策还是和他们讨论了一下。 术业有专攻。 赵木匠虽然手艺一般，但是也给了赵策一些意见。 在草稿纸上添了一些东西后，赵策便拿着这设计图走了出来。 “看来明日还是得去一趟城里才行。” “顺便还得去看一下哪里能做拓印的模板。” …… 回到家后，赵策又帮着苏彩儿，把家里的水果都处理了。 赵文浩和赵正强，也都趁着白糖冷却的时候，加入了进来。 人多好办事。 在太阳差不多西斜的时候，总算是把一屋子的水果，都暂时处理好了。 只是这样，就来不及制成糖果了。 秋天的晚上，天气很是凉爽，应当也不怕坏。 把东西都先搬回厨房里放着。 中途的时候。 赵文华还来了一趟。 说赵文生今天回来了，让赵策带上苏彩儿一起，去他们家里吃饭。 赵策欣然应下。 手上的事情处理好后，赵策让赵文浩两人先回去。 从厨房里找到了正在存果汁和捣碎果肉的苏彩儿。 “彩儿，我们拿些糖果，晚些去大伯家里做客。” 苏彩儿有些紧张的站起身子，说：“我、我想洗漱，换身衣裳。” 他们今天干了一天的活，肯定是满身的汗味了。 苏彩儿是第一次到别人家去做客，她担心自己太过狼狈了。 所以想着要换身衣裳。 说完，她又犹豫道：“夫君，要是时间不够了的话，那就算了。” 赵策也不介意，直接笑道：“时间还够。” “我去外面结工钱，你简单洗一下。” 说完，自己出门，回房间拿了钱匣子，准备去外面把今天的工钱都结清了。 结完后，才带着刚沐浴更衣完的苏彩儿出门。 赵策手中拿着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一些水果糖。 苏彩儿有些紧张，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上次虽然大伯娘带着她去过了阿花家里。 但是那也不算真正的做客，只是一群人坐在外面院子里聊了一会天而已。 这还是苏彩儿，第一次正经的去别人家里做客吃饭呢！ “夫君，我有些紧张。” 现在天色不早了，路上只有偶尔几个在自己家院子里玩耍的小童。 赵策笑着，直接拉起小姑娘的手。 “没事，大伯他们家的人，你都认识的。” “要是实在紧张，就跟在我身边，只管吃饭就好了！” 苏彩儿听了他的话，稍稍放宽了心。 不过，她还是嘟哝道：“还是得帮大伯娘干活才是......” 赵策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来到了大伯家里，赵文华热情的把他们接了进来。 赵策把手中的布袋递过去，让他拿着。 赵文华没有打开，直接拿进去给了他爹。 苏彩儿跟在赵策身边，进了门，跟着他有些紧张的喊了一遍屋内的人。 一边刚摆好饭的李氏笑道：“先坐着，马上就好了。” 苏彩儿赶紧说：“我、我帮大伯娘！” 李氏笑道：“行，那你帮我给他们的碗里都装上饭吧。” 苏彩儿赶紧点头，撸起袖子就开干了。 赵有才则打开那个布袋一看，又是上次赵策给过的那种糖。 旁边的赵文生看了，笑道：“怎么给了这么多？” 赵有才看了他一眼，问他：“这就是你今天说的，你和策儿要开店卖的东西？” 赵文生点点头，“不错，就是这个水果糖。” 赵有才看了一眼赵策，无奈的说：“先前拿回家的时候，我还不知道。” “直接给你弟弟妹妹吃了点。” “这东西这么金贵，你怎么就随便拿了这么多给我们吃？” 今天赵文生跟赵有才说了之后，赵有才才知道，上次赵策给他带回来的糖果，是这么金贵的。 这吃下去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想想就心疼。 赵策笑道：“大伯，这些东西我们估计会卖的贵一些，但是造价其实不算贵的。” “水果是五文钱一筐从村里收购的，再加点白糖......” 赵有才瞪了他一眼。 “白糖还不金贵吗？” 李氏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也瞪了一眼赵有才。 “好好说话，你瞪策儿做什么？” “可以了，来吃饭吧！” 赵有才憨笑了一声，率先坐在主位上。 今日为了挺长时间没回来的赵文生和招待赵策两夫妇，李氏还专门杀了一只鸡。 一只鸡腿给了赵策，一只给了赵文华。 李氏笑眯眯道：“吃吧吃吧。” 赵有才则拿出了自己珍藏的酒，给几个男人都倒了一杯。 赵策笑着道谢。 看大家都动了筷子，也给苏彩儿夹了一块鸡肉。 苏彩儿对着他笑了笑，小声说道：“谢谢夫君。” 一顿饭。 一直吃到油灯都点上了，才算是结束。 赵有才满身酒气，让赵文浩送赵策两人出门。 赵策倒是没事人一样，只有身上有些淡淡的酒气。 赵文浩打了个酒嗝，对赵策大着舌头说：“我、我就送你到门口了，你回去小心些。” 赵策挥挥手。 “文浩哥回去吧。” 转身，拉着苏彩儿往回走。 秋天的月光，很亮。 赵策拉着苏彩儿，慢悠悠的往家里走。 苏彩儿心中好的，一旁的赵策都能感觉她的飘飘然。 赵策笑着问：“这么高兴？” 苏彩儿声音轻快的说：“我第一次去别人家做客吃饭呢。” 今天自己第一次给别人结工钱，还第一次到别人家做客吃饭。 还有之前，好多的第一次。 苏彩儿眯了眯大眼睛，幸福的想着，这些都是夫君陪着她做的！ 第124章 女装倒计时 原本赵策打算，下次出城的时候，带上苏彩儿一起出门的。 只是家里昨天弄出来的水果，急着要制作。 不能两个人同时出门。 赵策也没了办法。 昨晚吃饭的时候，已经跟李氏说好了。 让她第二天带着她的女儿一起过来，陪着苏彩儿在家里。 顺便教赵文浩两人制作水果糖的。 次日一早。 还没等赵策起床，苏彩儿就已经起来忙开了。 等到赵策摸到厨房时，苏彩儿已经摊好了几张饼子做好了早饭。 “夫君醒了，可以吃早饭了。” 赵策点头，坐了下来。 吃完了早餐，赵策检查了一下要带出去的东西后。 便背起书箱，准备出门了。 刚刚走到门前，就听到了苏彩儿的呼喊。 “夫君，水！” 说着，小姑娘有些急的跑了过来，伸着小手将竹筒递了过来。 赵策笑着接过水杯，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 “大伯娘晚些会过来了，你在家不用怕。” “等我回来。” 苏彩儿对着他，挥了挥小手。 “那夫君要早些回来。” 那边来干活的人，已经陆续到了。 她也不好送夫君到外面去。 只能在天井处的门口，看着夫君的身影消失。 赵策刚到村口，就听到了赶牛车的大昌叔在吆喝着。 “来的可真是时候，马上就要走了。” 赵策说好，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今天去城里的人不多，但是货物却堆的挺多的。 几个大叔看到了赵策走了过来，全都往旁边挤了挤，想让赵策坐在他们的身边。 “赵策，来，坐这里！” 看着他们这殷勤的样子，赵策笑着道了谢，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到了城里后。 先前聚集在城门口的那些灾民，现在大多都已经离开了。 赵策也没再管这些，先往翠轩楼而去。 一路上，听到不少早起去上学堂的学子们，嘴里议论的，都是灾情的事情。 赵策心中正好也记挂着，便放慢了脚步，听众人议论。 “隔壁县城的灾情已经得到解决了！” “是啊，听闻先前有个粮商，直接把手中的45文钱一斗卖了！” “可惜粮食到了这里，也跌不下去了。” “这赵策，真的是神了，居然能猜的这么准！” 那些学子们嘴里说着，一边赞叹不已。 毕竟赵策一个连隔壁县城都没去过的农家子，说出的解决灾情的办法，都一一得到了验证。 虽然这粮食价格，总体来说，并没有比灾情跌的少太多。 但是有人45文钱抛售粮食，已经算是很大的跌幅了。 这样一来。 赵策那日在闹市上说的话，是一一印证了。 “嘿嘿，这些我都不担心，我只担心那赵公子什么时候穿着小娘子的衣服来施粥！” “届时我必定要前去，讨一碗粥来喝才行！” 几人说着，都哈哈大笑。 不少同路的读书人，也都凑了过来。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似乎都想到了那日的热闹盛况。 “几位。” 突然，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们的笑声。 几个学子循声看向旁边，便看到了一个高瘦，却气质不凡的青年正同他们说话。 “几位好，我乃水桥村赵策。” “若是几位有机会看到了赵公子的话，还请帮忙带个话。” “三日之后我会再次来到城里，希望他会在那日，兑现诺言。” “赵策！” 几个学生顿时眼前一亮。 “好说！” “就算没机会，我们也会专门去赵府，给赵公子将这话带过去的！” 赵策对着几人道谢后，心情大好的继续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到了翠轩楼后。 门口的伙计，是上次收了赵策碎银子的那个。 他热情的迎了上来。 “赵公子，你来了！里面请。” “大掌柜已经在里边了。” 赵策轻轻点头，跟在了他的身后。 大掌柜看到赵策过来，脸上也罕见的带了一些笑。 “赵公子果然是一个守信的人。” 赵策微微颔首，然后把要交的白糖递了过去。 大掌柜不再多言，直接称了下这一次赵策所带过来的白糖。 结算好银钱后，赵策便准备走了。 大掌柜把他送出内室的门口，有些迟疑的问：“赵公子似乎算术不错？” 赵策丝毫不谦虚的说：“还算拿得出手。” 大掌柜说：“如此，赵公子前途无限。” 赵策不冷不淡的和他道别之后，便走了出来。 这翠轩楼，是城里最好的酒楼。 陈员外家大业大的，手下仆人和亲戚也是众多。 那些人，各有各的打算。 现在赵文生已经不在这里了，赵策也没必要掺和进去。 日后就当是一个普通的购货商处理便是。 赵策找人打听了一下城里木匠的家，便径直往那边赶。 到了木匠的铺子后，赵策直接把身上的设计图拿了出来。 这木匠姓李，是个中年男人。 一看到赵策的那个手摇榨汁机的图纸，当即来了兴趣。 “这是作何用处的？” 赵策也不怕他盗用自己的图纸，直接说：“可以给水果榨汁用的。” “水果榨汁？” 李木匠皱了皱眉，想不通水果榨汁能有什么用处。 不过他还是点头说：“可以做。” “不过这种机器，零件会精细许多，所以价格会高些。” 赵策说没问题。 李木匠又看了一眼身前的年轻人。 看起来气质不凡，想不到却会设计这样的木工机器出来。 “这东西，是你设计出来的？” 赵策笑道：“嗯，我随意捣鼓的，还得靠你的技术帮我完善一下。” 李木匠拍着胸脯说道：“没问题。” 赵策又拿出自己商标的图纸，问木匠可不可以刻章。 “刻章？” 木匠看着他纸上的东西，说：“你这印章，是要做私章还是要做店铺，盖在协议上的？” “若是店铺的账，那还得去衙门备案才是。” 赵策说：“我......店铺用，盖在木匣子的话，是否要去衙门备案？” “盖木匣子上？”李木匠疑惑道：“那你这个不好上色啊。” “为何不干脆打个铁制的印章，烙上去？” “还省了去衙门的那步。” 赵策有些茫然，“铁制的......” 李木匠刚刚还以为赵策也是个喜欢木工的，这一看，原来并不是。 他笑着给赵策科普了一下。 “打铁的铺子，就在城西那处。” 赵策恍然大悟，笑着和他道谢。 付了银钱后，便往城西的打铁铺那边去了。 第125章 这秀才公，开口就是国粹啊 三天之后就能够见到榨汁机了！ 办妥了这些，赵策松了一口气，直奔着城西而去。 铁匠铺子在城西，不过...... 他想起了之前吴学礼给自己推荐的那李秀才。 也是在城西。 是不是可以顺便，去那个李秀才的学堂问问收不收学生？ 虽然不太抱有希望，但赵策还是想要去碰碰运气。 “士农工商，明朝可是把这些等级分得清清楚楚的。” “不管怎么样，读书人的身份总归是要早些找回来的。” “如果是抓紧一些的话，应当还能赶上下一次的童生试。” 赵策看了看自己身上还算崭新的短打，又想到背篓里还带了一些做好的水果糖。 赵策打定主意。 在路上，花了五十文钱，买了一个做工还算好的木匣子。 在里面铺了一层布，放了十粒水果糖。 又从给杂货店的白糖里，匀出了一小袋。 这拜师礼，不可谓不贵重了。 赵策心中给自己点了个赞！ 去铁匠铺子订了烙印之后，赵策顺便在那处打听了李秀才学堂的位置。 也在不远。 大概走个一盏茶功夫就到了。 赵策走到了刚刚所指的位置，便看到了一座看上去还不错的宅子。 敲门后，在外面站了一小会儿。 里面很快传来应答声：“来了！” 一个看上去十一二岁的书童，打开了门。 他看赵策虽然身着一身短打，做的是农人打扮。 但也丝毫不怠慢，还是规规矩矩的问了一句：“请问来者何人？是为何事？” 赵策走上去，十分礼貌的说道：“在下水桥村赵策，想拜见李秀才。” 书童回道：“先生现在不在，不如公子先进去坐会儿？” 赵策微微颔首道谢，跟在了他的身后走了进去。 刚坐下，书童便端来了一些水。 “公子先喝些水，夫子估摸着也快要回来了。” 这书童如此有知礼的样子，让赵策有一些难以相信。 一般来说，秀才的身份在这城里也已经算是不错了的。 一直在这旁边待着的书童，眼界自然也会稍微的高一些。 他没想到这李秀才身旁的书童竟如此正经知礼！ 之前原主的夫子刘秀才，虽说水平不咋地，但是脾气就大的很。 相比之下，这李秀才恐怕是要强上不少！ 莫非这都是夫子教的？ 如果真的如此的话，那想必这李秀才的境界，想必也是非常高了。 只是若太看重礼仪的话，会不会也像刘秀才一般，顾忌着他以前的臭名声，不收他？ 不过都到这里了，赵策也不再多想。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赵策心里想。 正想着。 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木匣子，高高兴兴的正从外面走了进来。 即便距离尚远，便能够感觉得到此人心情甚是不错。 “先生，水桥村的赵策赵公子前来拜访。” 看到自家夫子回来了，书童不疾不徐的说着。 李秀才得意的把玩着手中的木匣子，笑眯眯道：“有人来拜访我？” “所为何事？” “不知。”书童老实回答。 李秀才也不再多问，直接举步走了进去。 看到赵策，他似乎愣了一下，随后很快想了起来。 “是你？” 赵策起身，正想给他正经行个礼。 一眼就看到了李秀才手上的那木匣子。 赵策：“？” 很眼熟啊！ 这木匣子，里面装的不会是先前丁文轩和吴学礼抢着买的秦朝古董吧？ 李秀才看赵策的目光停在自己的手上，高兴的说道：“怎么样？这木匣子，是不是有一种历史悠久的感觉？” 赵策看着李秀才这一副得意的样子，不由的嘴角抽了抽。 好家伙！ 自己虽然阻止了吴学礼买这个古董送给他的夫子，结果他的夫子亲身上阵，还是被宰了！ 这什么历史悠久？ 就这种陈旧的木匣子，他们农村人在家里随便翻翻，不就有了？ 不说别的，就他家装银子的那个木匣子，比这个还历史悠久都！ “恕我冒昧，请问先生你这匣子哪里来的？” 赵策也顾不得说拜师的事情了，目光锁定在了这木匣子上。 李秀才浑然不觉，反倒是拿着这匣子在赵策的面前展示了一下。 “你还真是识货！这可是我刚刚花了大价钱买的古董！” “这可是赵佗大将军麾下的一个副将，所使用的酒具！” “秦朝的宝贝！珍贵的很呢！” “你是个有眼光的，不过这东西可就此一件了，即便是你想要也买不到了。” “不过如果是你想要看看的话，我倒是可以让你欣赏一下的。” “我认真的看过了，这可是一个好东西，正好配得上本秀才高雅的气质！” 赵策：“……” 敢情这骗子，连话术都没有改过一句…… 不过这秀才公说话，似乎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太过自来熟了点？ 李秀才已经打开了那个木匣子，露出里面那个壶状的器具。 “看！” 赵策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才问李秀才：“先生你这酒具，是否花了十两银子买下？” 李秀才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赵策干笑一声，实话说道：“这古董......恐怕是假的。” 李秀才微微皱眉，又低头看了一眼。 “假的？” 李秀才不太相信，却还是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这个酒具。 他指着上面写着“赵”字的那一面。 “你看，我可是仔细的辨认过了。” “这上面的痕迹，不是作假的。” “而且那人可是说了，这东西，祖祖辈辈传了好几代才到他的手中！” 赵策想了想，说：“先生你可曾把这器具从匣子里拿出来过？” 李秀才愣了一下。 “拿出来？” 他看了看这表面附着的铜锈，有些犹豫。 这拿了出来，岂不是要破坏了这古董的美感？ 那个卖古董的人也说了，这铜臭附着在酒具之上，才显得历史悠久嘛。 只是看着眼前人信誓旦旦的样子，李秀才又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十两银子......” 他咬了咬牙，直接拿手帕包着，轻轻把这酒具拿了出来。 那出来后，却发现背面和外面比起来，新了不少。 赵策说：“如果真的是秦朝的酒具，这边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新？” “再者说了，如果真的是秦朝的古董，又怎么可能十两银子就能拿下？” 本以为捡了一个大便宜的李秀才，仔细的思考了一下，这才发觉了过来。 “狗攮的骗子，居然敢欺骗于我！” “不行，我一定要去找那小子算账！” 李秀才勃然大怒，一开口就是国粹…… 说完，当即撸起袖子，气冲冲的朝着外面走去。 第126章 赵策，你怎么看? 赵策看他气冲冲的出门，想了想，也跟在了身后。 一边走，还听到走在前面的李秀才不时的破口大骂。 “岂有此理，居然敢用这西贝货来骗本秀才！” “本秀才一定要当街拆穿他，然后送这贼狗去官府！” 李秀才骂起人来，中气十足。 完全没有赵策见过的那些读书人那样，骂个人都要子曰一堆。 那嘴里的大明国粹，可谓是让赵策大开眼界。 李秀才骂了一通。 看到赵策跟在自己旁边，对着旁边的赵策吐槽道：“本来就是看在那厮老实敦厚的样子，还说自己家里老娘重病，才买下了这个东西。” “却没想到他居然干这种行骗之事！” 赵策随口附和：“他们怕是在这城里招摇撞骗许多次了，有不少的人都被骗了。” “而且到现在都没人发现这是假货，他们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赵策嘴里说着，眼神却一直都在周围仔细的看着。 上次那伙人行骗之后，也没有立刻跑路。 估计也是对自己的造假技术，很是得意。 这么久了，都没被人拆穿。 估计自己也是不担心的。 李秀才却越想越气。 “那厮定然是没有跑远的，我们现在抓紧时间往回走，说不定还能够找到他！” 说着两人的脚步再一次加快了一些。 果然，没一会儿。 李秀才大喝一声：“你小子给我站住！” 李秀才一边指着一个人，一边朝着那边跑过去。 那人听到李秀才喊他，估计也是做贼心虚，立刻拔腿就跑。 “我乃本县城的秀才公，你还敢跑？” 李秀才声音加大了一些。 这人跑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他卖的东西，可是特别制作的，一般人发现不了。 应当没事吧？ 他回头看去，就看到那人还带了另外的人过来。 莫非是想要再买一个物件？ 马上就到手了的生意又怎么能够现在放弃？ 刚刚那秀才公可是仔细检查过了的，还这般果断就给了钱，定然是不会来找茬的！ 再说了，就算是发现假的。 他一个秀才公，为了自己的名声，定然是不会将这件事情闹大的。 最多就是把银子还回去而已。 想到这些，这人便丝毫不心虚的，站在原地等着了。 看到李秀才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他满脸堆笑的说：“这位秀才公莫非是还想要再买一个小物件？” “我这里刚好还有一个杯子，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说着他便把另外一个杯子给拿了出来，在李秀才的面前展示了一下。 赵策看了这人一眼。 认得他就是后来出现，问自己要不要买古董，却看到他做的农家子打扮后说认错人的第二拨人。 这人显然不记得赵策了，只殷勤的对李秀才招呼着。 李秀才听到他的话，不禁怒道：“你个骗子，居然还有脸跟我说这些！” “用这些假的古董出来造谣撞骗，还骗了本秀才公！” “假的？” 那人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不过随即又坚定了一些。 秦朝的物件反正都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证据，只要是他一口咬定他是真的，那谁能证明？ 那人挺直了腰杆看着李秀才，丝毫没有任何的胆怯。 “这可是我家祖传的，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就算你是秀才公，也不可以这般污蔑于我！” 看着这人这么笃定的样子，李秀才把手中的木匣子打开。 “你竟还要继续狡辩？” “这东西如果是真的的话，怎么可能这么的新？” 路过的人，都被李秀才的声音吸引了过来。 这人看人这么多，有些心虚了。 他赶紧说：“这位秀才公，你可是冤枉我了，这物件从家里祖传下来已经好多年了。” “我们都知道这东西无比的珍贵，自然是会好好保存的，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你说的这一面，是在木匣子里面的，没有见过光，自然会新一些。” “你堂堂一个秀才公，可别说这样血口喷人的胡话啊！” 周围的人听到了他说的话，纷纷指着李秀才。 “那不是李秀才吗？” “咦？他旁边的这人是谁呀？” 不少的人都已经认出了李秀才，不过对于身边的那人他们并不熟悉。 “李秀才身边的那个人好像也有一些眼熟！” “这不是前些天给县令大人献计策的赵策吗？” 也有不少的人已经认出了赵策，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议论纷纷了。 “这两位到底是怎么了？” 经过了上一次的事情，赵策的形象在他人的眼中也已经有了一些改善。 看到几个人陷入了对峙之中，都好奇的议论纷纷。 “赵策怎么和李秀才混在一起了？” “嘘，你说这么大声做什么？人家可是秀才公！” 一个在围观的人，似乎别有用心的说：“嗤，本来以为赵策为县尊大人献的这般好的计策，必定是已经有了一些改变。” “却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跟着李秀才，欺压人家一个小贩。” 这人这么一说，众人也觉得有一些道理，开始帮起了处在下风的骗子。 “是啊，这个李秀才平日里也不算什么正经的，城里这么多秀才公，就他名声最不好！” “这下子居然还欺压百姓，这样的秀才公，要是县尊大人知道了，必不会放过他！” 在众人的指责之下，那骗子也觉得自己占理，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许多。 “大家可要给我评评理啊” “我因为家里出了一点事情，这才把祖传下来的古董卖给了这位秀才公。” “当时他都确认过了，才付了银钱带回去的。” “没想到现在竟然说是假的！”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的话，我又怎么可能将这么珍贵的东西，以十两银子为价格出卖？” “但是你这般污蔑我，这十两银子，我就算不要也罢！” 小贩看着所有的人都在说赵策和李秀才，一脸委屈的说着。 说是这么说。 但是银子可一点没往外掏。 “你，你……” 李秀才气结，怒目圆瞪。 这人又说：“这位秀才公，你说话可是要讲点理的，你说我这古董是假的，可有什么证据？” “我这明显就是秦朝的古董，你又怎么能够说他是假的？” 李秀才听他说的这么笃定，又端起这酒具，仔细的看了一下。 竟也觉得这小贩说的有些道理。 难道刚刚真的是他冲动了？ 仔细想着，他也有一些不太明白了，转头看向了赵策。 “这......你怎么看？” 第127章 有你什么事吗? 李秀才想，如果这个东西真的是真的话。 那他这般错怪他，也实在是有些不太礼貌了。 下意识的，他就问向了旁边赵策的意见。 赵策不紧不慢的说：“这就是假的。” 这骗子现在无非就是得到了周边的人的支持，有些飘了而已。 但这东西确实是假的。 任他狡辩，也不可能变成真的古董。 “你不要血口喷人！” 小贩只是觉得眼前的赵策有一些熟悉，不过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大家可是要看看的，这些文字很显然就是秦朝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说着，那小贩又走了过来，指着那酒具上的一些文字，给大家看。 赵策见状，只是笑了笑，像看小丑一般看着他。 虽然对于鉴别古董，自己并没有什么专业知识。 但是这个造假的赝品，可是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以至于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赵策直接拿过李秀才手中的木匣子，问他：“请问，这是个什么古董？” 这骗子不以为然道：“自然是秦朝的酒杯。” 赵策笑了，把这酒具从木匣子里面拿出来。 “你，你小心一点啊！” “这古董可是非常的脆弱的，你这般拿着，要是刮花了，我可不负责赔的啊。” 赵策瞟了他一眼，开口说道：“你说这是一个酒杯？” “当，当然是了！” 这骗子的眼神有些躲闪，却还是一口咬定。 赵策却问他：“你不觉得，这酒杯，太大了一些吗？” 李秀才一听，又看了几眼。 “确实有点大了......” 这个酒具，几乎有他们巴掌这么大。 这人狡辩道：“那大将军用的酒杯，大点不是正常吗？” 众人听着这话，觉得好像有点道理，又觉得好像不是很对...... 赵策却嘲讽一笑。 “你错了！” “这不是酒杯，这用于温酒的酒器，名为斝（jia）！” “斝？” 李秀才皱着眉，嘀咕着：“斝......” 他想了好一会，才想起这个东西在古书上的记载。 “确实，这酒具，说是爵，未免大了些。” “说是斝，虽然小了些，不过也确实更像......” 小贩听到了赵策的话，有些迟疑的重复着。 “那就是我记错了，是斝又怎么样？反正就是一件古董！” 赵策悠悠的说：“你先前说他是酒杯，我现在说他是斝，你也认同。” “恐怕你根本连斝是何物，都不懂！” “或者，你家的传家宝，你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赵策说完，这骗子听了之后，愣了一下。 周围的人听到，也觉得越发有道理。 “是啊，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连他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赵策还真的是有两把刷子，这什么假的真的，我们确实连听都没听说过。” 周围的人不禁感慨了几句。 这骗子眼看风势不对，强词夺理道：“那，那又如何？” “我爷爷奶奶走的比较早，这些都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们，这又能代表什么？” “不管如何，这都是一件赵佗大将军使用过的宝贝，乃是我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这一点不可能有假！” 一个身着好衣裳的大叔说：“他这么说好像也有一些道理，也不知道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不过我听说这赵策，就是一个被夫子赶出学堂的人，按理来说，他的学问肯定不怎么样。’ “现下怎么会对历史这么的了解？” 李秀才也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看着赵策。 这骗子又大喊道：“你们两个人就欺负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你们真的枉为读书人啊！” “我家老母亲卧病在床，我为了救她，忍痛变卖家中宝物。” “你们却妄图污蔑于我！” “他们两个读书人我定然是说不过的，但是请各位给我评评理。” 这人连忙往旁边的人身边靠。 耽搁了这么一阵，不少学堂，都已经下早课了。 路上下学回来的读书人，也越来越多。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之时，一个读书人打扮的年轻男人，突然站了出来。 “这古董无论是何器具都好，你们都无法证明他不是秦朝的。” “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苦苦相逼于他？” 赵策听到这个声音，觉得有一些熟悉。 他抬头望去，随后扬了扬眉毛。 苏长兴看到他的眼神移过来，想起那天被赵策一脚踹下车，心有余悸的抖了抖。 很快便强作镇定了下来。 学堂下学后，他恰巧经过此地。 却不料见到了老熟人。 想到那日一踹之仇，他是咬牙切齿。 正好遇见赵策他诬赖别人，正义感爆棚的苏长兴，便直接站了出来！ 他要在大家面前，揭穿赵策的假仁假义！ 就算他救了隔壁县的百姓又如何？ 改变不了他是一个不学无术，还脾气暴躁的粗鄙农人！ 苏长兴对着李秀才行了一礼，才自以为风度翩翩的说：“赵公子，虽说你帮助隔壁县城解决了粮食的问题，但这也不该是你盛气凌人的原因。” “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们即便不买了，退后便是。” “如何要当众污蔑于他人？” 苏长兴的身后，还站着不少的同窗。 他们看到苏长兴为这人出头，也纷纷站了队。 “是啊，赵公子你就算为百姓立了点功，也不该如此啊。” “买卖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你为了退货，就毫无根据的说他的货是假的？” 李秀才淡淡的看了一眼这些围观的读书人，没好气道：“买东西的是本秀才！” “要找他算账的，也是本秀才！”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出来瞎站队，瞎嚷嚷什么？” 李秀才又不是真的傻。 刚刚这人的一番表现，他就看出了端倪。 而且赵策是为他出头，他怎么可能任由赵策被其他读书人攻击？ 李秀才说的话有些重了。 这群读书人听了他的话，都愣了一下。 赵策也看向了李秀才。 这秀才公虽然和其他的秀才看起来不太一样，但是却当街不顾身份，为自己出头。 看来人品还算是不错的。 只是这群学子，这还没开始，就搞错对象了？ 大家纷纷看向苏长兴。 苏长兴尴尬的说：“秀才公，我......” “可是这指责之人，正是这个赵策本人啊。” 李秀才这时候，倒是端出了一副秀才公的样子。 他完全没有把苏长兴一个儒生放在眼里，微微抬了抬下巴。 “他帮的是本秀才，有你什么事吗？” “还是说，你也是这骗子的同伙？” 第128章 自己才是大头鬼 苏长兴原本还想报一脚之仇。 但是自己才刚站出来，就被李秀才怼了个哑口无言。 即便李秀才在城里名声不怎么样，但他怎么也是个秀才公。 自己只是一个儒生，是不可能随便跟他发生冲突的。 苏长兴面色尴尬说：“学生......学生下学才到此处，怎么可能会是这群人的同伙呢？” 李秀才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身后那群刚刚站队的学子。 轻飘飘的说：“那便退下，回去好好学学圣人言，看看真正的君子，应当是什么样的品行。” 这一群学子，被他说的，都低着头，不敢再多说了。 赵策看这秀才公三两下，就把他们怼的哑口无言的样子，不由的轻笑了一声。 苏长兴看到他的样子，不由气结。 他鼓起勇气，说道：“可是、可是学生说的并无不对啊！” 李秀才眉头微皱，正想来几句“圣人言”再教训教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旁边的赵策却开口说道：“我何时说过，不能证明这所谓的古董，非秦朝之物？” 此话一出。 在场的人，都看着赵策。 那骗子眼神闪了闪。 他把手中的古董展示给众人看，说道：“这怎么可能？大家看清楚了，这上面的这些字体可都是篆书！” “显然是只有秦朝才有的。” “如此一个品相完美的秦朝古董，只是卖了十两银子，你们是捡到了宝贝的！” 古董这东西，一般也就只有一些大户人家才会有兴趣。 毕竟价格就摆在那里。 所以在场的读书人，都一知半解的看着。 苏长兴看着点众人，想了想，不敢再接话。 毕竟看赵策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再看他身后明显要给他撑腰的李秀才。 不好惹...... 赵策听了这人的话，轻轻摇了摇头。 “篆书分为小篆和大篆，大篆敦而圆，小篆柔而方......” 赵策一指这古董上刻着的字。 众人的眼光，也随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 “线条十分简练生动，此乃大篆所书写的文字！” “大篆？”李秀才微微思索后，突然一拍大腿。 “好啊！你这骗子！没点学问，还真的看不透你这造假的手艺！” 一群连童生试都没通过，还在苦读《四书》的学子，则茫然的说道：“这是何意？” 赵策用一种看文盲的眼神看着这群读书人。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书同文，车同轨，于是小篆应运而生。” “而这上面的文字很显然并不是小篆，而是之前出现的大篆！” “赵佗大将军，乃是秦统一六国之后，才被派往岭南驻守。” “那时候秦已经一统六国多年，何来的用大篆文字刻画的酒具？” 赵策这么一说，这群读书人都恍然大悟。 “原来......原来是这样！” “这真的是大篆，而非小篆？” 赵策凉凉的说：“没事多读些史书，不然连自己祖宗的历史都忘记了！” 这群学子，哑口无言。 被群嘲了...... 有些脸皮薄的，直接红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他们不知道怎么跟赵策说，只能同仇敌忾的看着那个卖古董的小贩。 这小贩见刚刚帮他说话的那群读书人，都眼神不善的看着自己。 而且这个赵策说的东西，自己都不懂，他不由的有些心慌。 “那……” “这，这东西是大篆又怎么样？总归还是一个古董的！” 赵策冷笑一声，看着这个不知道骗了多少人的骗子。 “不见棺材不掉泪。” “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将你这仿造手法全都说出来，看你还怎么继续编下去！” 赵策语气加快了不少。 “你这东西虽说有些许古董的年代感，但是用的不过是合成之法！” 合成之法？所有的人都来了兴趣，有些期待的看着赵策。 旁边的李秀才也直直的看着赵策，颇有兴趣的听着。 “这东西不过是取了一部分稍微有些年代感的古董残片，然后重新铸造合成的罢了。” 赵策拿起李秀才这个古董，把背面展示给大家。 “合成后，再把重新铸造的部分做旧。” “但是做的再真，这酒具内里，绝对会有拼接的痕迹！” “以你们的技术，是无法完全消除的！”” “不过你们这做工倒是还算精细，老老实实以赝品的价格卖的话，估计也值个500文钱！” 这古董能骗过这么多读书人，造假技术自然不假。 但从成本来说，这所谓的古董就造价不低。 这一堆青铜，全部融了铸成铜钱，也值个几百文钱。 而且他们这青铜的拼接技术来说，不可谓不精湛。 他们也不知道从何处得来的这么多青铜古物的碎片，然后一个个按照自己的想法，还原了起来。 要不是他们为了能卖个好价钱，黄成是赵佗大将军麾下的将军使用过的。 他也不会一眼就注意到上面的文字。 这古代能做骗子的，基本都是有一门让人望尘莫及的好手艺的。 只可惜没用在正途上...... 这小贩见连做旧手法都被识破，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而李秀才看着赵策手中的酒具，嘴角抽了抽。 一百文钱...... 还以为自己捡了个便宜，结果自己才是那个被人捡便宜的大头鬼！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东西看起来如此真实。” 一个大叔又凑过来瞧了瞧这酒杯，恍然大悟。 “没想到这人居然如此的可恶！” “这坑蒙拐骗的人定然是需要受到惩罚的，否则以后的沉重岂不是还会有更多的假古董出现？”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全然都是指责小贩和夸赞赵策的。 “李秀才，刚刚是我们没认清楚冤枉你们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个骗子，还是把他抓起来报官吧，这事情实在是太严重了一些！” “若不是赵公子看出来了这古董是假的，恐怕是要被骗了十两银子的！” 群情激奋之时。 苏长兴一行人见势不妙，悄默默的以袖掩面，退到了人群后面。 自己刚刚帮那小贩说话，完全就是想要报之前的那一脚之仇！ 却没想到赵策一个农家出来，才读了那么两年书的学生，却懂的这么多！ 人群中。 “报官？” “不行……” 小贩嘴里小声的念叨着，他朝着人群中的两人，试了试眼色。 趁人不备之时，他撒腿就想外跑。 “这骗子要跑了！” 一个人喊出声后，大家的眼光都移了过去。 有人想要去组阻止，人群却发生了一阵骚乱。 “谁在推我！” “谁踩我这么用力！” 人群一片混乱，这小贩眼看已经跑出了人群。 “这贼狗，腿脚怎么麻利？” 李秀才看着那身影，正愤怒的说着。 却感觉自己手上一空。 赵策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木匣子，盖上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掷出！ 一击即中！ “啊！” 一声惨叫传来！ “？？？” 所有的人回过神来. 就看到了那被木匣子砸中背部，正倒地不起呻吟的骗子。 第129章 这学的是抡语吧? “我方才，好像看到什么飞过去了......” “该不会就是那个木匣子吧？” “那是赵公子扔出去的！” 众人正愣神之际，赵策一个箭步走上前。 把方才和那骗子里应外合，制造混乱的两人，都揪了出来。 这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 就看到赵策手上用力，把这两人扔沙包一般，朝着这骗子扔了过去。 “啊！救命啊!” 两个人一同飞了出去。 叠罗汉一般的，叠在这骗子的身上。 “哎呦，要死人了！” 三个人摔做一团，一边呻吟，一边想从地上爬起来。 赵策拍了拍手掌，风淡云轻的说：“这几人都是同伙。” “报官吧，把他们抓到公堂之上，一审便知！”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好不容易把自己要掉到地上的下巴合了回来。 “啊......报官......” “这赵策真的是一个读书人？这抡起人来，跟扔小鸡仔一般......” “我感觉这读书人一拳能把我打晕......” 人群后的苏长兴看到赵策这可怕的力气，不由的又往后缩了缩。 看来那天，这人踹自己，还算轻的了...... 又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中，脸色不咸不淡的赵策。 苏长兴赶紧迈开腿跑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跟他有什么仇，但是这人要是反应过来，想起自己刚刚强出头的事情，来收拾他。 他还不够他一个手指头打的！ ...... 没过多久，官府的人就来了。 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几个衙差走了过来，询问了一下情况。 听说是一个叫做赵策的读书人拆穿，并制服的这一群骗子。 这些衙差都下意识的打量了赵策一番。 赵策从容的站在原地。 “还请两位随我们一同去衙门一趟。” 李秀才是被骗的当事人，赵策是负责拆穿的人。 这两人，自然都是要去的。 围观的群众都说：“我们也一同前去，帮赵公子和李秀才作证！”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押着人，往衙门走。 路上见到这状况的百姓，都好奇的问了起来。 不多时，又加入了进去。 这去衙门的队伍，是越来越壮大。 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李秀才看了周围，低声对赵策说：“你今日来见本秀才，可是带了礼？” 赵策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么一问，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久闻先生大名，自然不敢空手上门。” 李秀才似是颇为满意的摸了摸下巴。 “你这年轻人，还不错。” 说话间。 衙门便已经到了。 公堂之内。 几个捕快站成一排，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棍。 这几个招摇撞骗的人，便被压在了公堂之上。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一身官服的中年美须公，从侧旁走了上来，直接坐在了中间的位置上。 “威~武~” 所有的捕快一并轻轻的用手中的木棍敲击着地面。 那被砸晕的骗子，听到了这一阵声音，迷迷糊糊的醒了。 过来看着此时如此场景，不由得吓了个哆嗦。 “堂下何人？” 张张县令手中惊堂木，用力一拍。 这骗子清醒后，看到自己身边的同伙，又看到朝堂之上的张县令，顿时慌了。 几个人抖抖索索的跪在地上。 赵策则站在李秀才的身后。 李秀才是个秀才公的，本身就有官身，在公堂之上，自然是不用跪的。 赵策站在李秀才的身边，没有传召，也只是站着。 这眼神当中满是害怕，支支吾吾的说道：“草，草民名叫牛大壮。” 张县令不满的说：“所犯何事？” 这骗子和同伙，都支支吾吾的，不肯细说。 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李秀才出列，说明了事情的大概。 然后指着一旁的赵策说：“正是这位赵策赵公子识破并抓获的贼人。” 张张县令眼神，随着李秀才转向一旁的赵策。 “赵策……” 听到了这个名字，张县令当即眼前一亮。 这就是那个他听了许久名字，却暂时未能见到的赵策本人？ 张县令又仔细的看了看赵策，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早就已经叫人打听过了，回来的人也都说这是一个长相极其标致的小郎君。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如此才貌双全的人，可是不多见了！ 众所周知。 古代的官场，是一个真正颜狗的圈子。 长得好看的官员，必定是比那些不好看的更能得到重用。 所以张县令一看赵策的长相，心中就大为满意。 因此，赵策只是走上前去，简单的行了个礼，并没有跪下。 张县令也丝毫不介意。 他脸上肃着，认真的说道：“草民正是水桥村，赵策。” 赵策又把这几人合伙骗人，还有造假的手艺和古董的真假一并说了。 他说话声音不疾不徐，条理清晰。 张县令听的，不时的点头。 等到一切都说完后，张县令看向堂中跪着的下人。 “尔等可有什么解释？”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戳破了。 那伙人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是一个劲的低下磕头。 “小的已经知错了，还请县尊大人饶命！” 张县令一拍惊堂木，这群人吓了一跳，不敢再出声。 张县令高高在上的说道：“尔等在城中招摇撞骗，已经有多日。” “想必还有不少的受害者！都给本官，如实招来！” 这群人吓得，几乎要尿了。 他们不敢再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本做这样的事情，就是想着读书人要是发现自己被骗了，肯定不愿声张。 毕竟这群读书人，自诩满腹经纶，却被他们一些造假的古董坑了。 这说出去，必定是会被人贻笑大方的。 却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读书人！ 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脸面，当场承认自己受骗，把自己拆穿不说，还将自己告上公堂！ 不要脸的李秀才，懒洋洋的看着堂中的一群人。 听他们说骗完一个地方，很快又会换一个地方继续骗人。 他们来这座城的时日不长，除了李秀才外，只还在城中骗了另外一个人。 第130章 赵策是同伙 “那人具体姓甚名谁？” 如果是还有受害者，那必定是要将他请到公堂上来对质的，张县令自然清楚的很，再次问道。 “小，小的这是真的不知道啊！” 这骗子彻底的着急了。 卖出去这些古董本来就是一次交易。 再将这一件古董卖出去的时候，必定是挑新人下手的。 而且那个人，还是他另一个同伙做的。 充其量也只是知道那人姓丁而已。 张县令冷哼一声。 “我看你贼骨头，是不动刑想不起来了。” 他正想夹住面前的红木签字，喊行刑。 这骗子脑海一闪，大喊道：“我、我想起来了！” “我另一个同伙说，他、他姓丁，他是要买了古董送自己的夫子，是......” “是刘秀才！” 另一个同伙...... 这骗子说完，惊觉自己说漏了嘴。 张县令威严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来人！去把刘秀才和他的丁姓学生请过来！” “再去这伙骗子的落脚之处，把其他同伙都抓来！” …… 此时。 刘秀才府中。 他下了早课后，便在家中把玩着自己的学生丁文轩送给自己的古董。 他面露喜色，看上去心情不错。 “这学生确实深得本夫子的心，送给我的这东西还真是一个宝贝，这秦朝时的物件居然还能保存的这么的完整！” “真是孺子可教也！” 说完，便想着拎起自己的衣袖，把这酒杯擦亮一些。 正当高兴之时，他的书童却白着脸，带着几个官差到了刘府。 “请问刘秀才何在？” 这些人，自然是认得刘秀才的。 只是还是要例行公事的问一下。 “我乃刘秀才。” “不知几位衙差大人来我家中有何事？” 刘秀才完全不怕，说话间还带着几分为人师表的样子。 此时，丁文轩从衙差的后面，走了出来。 “夫、夫子。” 丁文轩小心翼翼的打了个招呼。 刘秀才眉头微皱，看了一眼他。 自己的学生和衙差一起前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秀才心中越是想着，越是觉得有一些不太妙。 丁文轩吞了吞口水，才丧着一张脸，说：“先，先前学生送给夫子的古董，似乎是一个赝品。” “那骗子如今被抓获，县尊大人要我带着这古董到公堂去作证......” 这件事情也是衙差刚刚来到家中，告诉丁文轩的。 丁文轩塞了不少的银子，才大致得知了事情的缘由。 一想到自己给夫子送了一个赝品就算了，不久还要被全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丁文钻就觉得头皮发麻。 刘秀才听了他话，有些不可置信道：“赝品？” 这几天，自己居然抱着一个假古董把玩了这么久，傻乎乎的在那乐了个半天？ 刘秀才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了。 他面色不虞，只是再一次看着丁文轩。 “你！” “这......” 刘秀才一下子被气得不轻，憋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的脸面，都要被丢尽了！ 这两个衙差看两人都把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便对着刘秀才，有些恭敬的说：“刘秀才，我们是奉县尊大人之命，请夫子带着那物去衙门当中走一趟的，还请配合。” 丁文轩往旁边缩了缩。 刘秀才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只得带着刚刚自己还爱不释手的古董，跟着衙差来到了衙门之中。 路上。 这两个衙差有意给刘秀才卖个好。 于是把事情的经过，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两人。 一旁的丁文轩听了，恍如晴天霹雳。 “是赵策揭穿的？” “那他那日，究竟有没有看出自己买的就是赝品？” 还不待他细想，就已经到了衙门。 丁文轩是第一次来到这衙门之中，却没有半分好奇，只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周围。 一个读书人，被人骗了却不自知。 还得靠别人揭穿，才顺带查出来的。 这么一想，丁文轩只觉得人生都灰暗了。 这一壶，估计够城里的其他读书人，笑话自己很久了！ 几人一进入到衙门之中，丁文轩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公堂旁边站着的赵策！ 他想说些什么。 不过看到坐在公堂之上，脸色威严的县令，只好将这话全都憋在了肚子当中。 刘秀才也看到了站在堂中的赵策。 他眼神闪了闪，站到了李秀才的旁边。 李秀才随便给了他一个眼神，算是打招呼。 丁文轩并没有官身，只能老老实实的跪在公堂上。 “县尊大人，学生是丁文轩。” 丁文轩的声音有些打颤，但还是勉强的能够听得清楚。 赵策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此时正跪在公堂之上的丁文轩。 丁文轩也看到了赵策的表情，脸上有些不太高兴，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丁文轩，你是否在几日前在这小贩手中买过一件，自称是秦朝时候将军使用的古董？” 县令也没有跟他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丁文轩听了张县令的话，又听到衙门门口那些人的议论声。 作为一个读书人，他又怎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一瞬间，只觉得有千万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正、正是。” 旁边的衙差，把刘秀才得到的古董献上。 张县令按照赵策所说，查验了一番之后，确认这物件和李秀才买的是同一批。 并且都是拼接后用特殊的铸造法，用一片真的古董青铜片，重新锻造出来的假货。 张县令看着那几不可见的拼接痕迹，都不由的想赞叹一句做工精细。 人证物证都俱在，这群人也没什么好抵赖的。 张县令让人把他们先押下去，等把他们的同伙都抓住之后，再行判决一事。 这伙人一边哭喊着饶命，一边被拖了下去。 犯人被押下去后，围观的群众中，有人声音洪亮的说：“丁公子，这一次你可是要多谢赵公子啊！” “如果不是他及时识破了这黑心骗子的伎俩，恐怕你还是被蒙在鼓中的。” “是啊，万一把这赝品送给了你的夫子，那可如何是好？” 刘秀才听到这些人的话，脸都绿了。 张县令看这案子没什么问题了，正想宣布退堂。 却不料丁文轩突然说道：“县尊大人，学生有一事禀告！” 想起那天赵策让吴学礼把这古董让给自己的样子，丁文轩就觉得，自己被骗了！ 这是阴谋！ 是赵策的阴谋！ 张县令看了他一眼，问道：“何事？” 丁文轩就把那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当初学生买这古董的时候，本是和李秀才的一名学生在争抢着的。” “后面正是因为赵策开口，这李秀才的学生才把此物让给了我！” “他若是一眼就看穿了这些是赝品，为何当初不当场揭穿，害我上当受骗？” 丁文轩把之前所有的事情都给说了出来。 众人听了都有一些疑惑，纷纷看向了赵策这边。 末了。 丁文轩还说：“学生猜测，这赵策和这伙骗子，是同伙！” 第131章 他打了我，还要我感谢他 县令听了微微的怔了一下。 旁边的刘秀才则有些气愤的看着赵策。 他怎么说都曾经是自己的学生，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个前夫子被人看笑话呢？ 赵策慢悠悠的回道：“先前我并没有看出这东西是假的。” 丁文轩不服道：“那你为何要让他将这东西让给我？” 如若赵策当时不说，吴学礼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将这东西让给自己。 那自己也不用走这一趟了。 进了衙门，日后可是要被人耻笑很久的！ 赵策早就已经被夫子赶出了学堂，自然是不在乎这些。 但是他在乎啊！ 赵策似笑非笑道：“那自然是因为我们曾经是同窗，我要多谢你们对我的我—照—顾。” “照顾”二字，赵策咬字特意加重了一些。 坐在上首的张县令看着底下二人的交锋，心中跟明镜似的。 他可是看过赵策详细资料的人。 他点了点头，似有所指道：“原来赵公子乃是念及同窗之情。” “这么说来，你应该是要向赵公子道谢一声才是了。” 赵策听了张县令的话，心中有些好笑。 这县令，有点腹黑啊...... 只是丁文轩的脸一下子就崩了。 “道、道谢？” 他今天因为送自己夫子假货的事情，被召上了公堂。 就算错的不是他，但是他肯定要被城里的读书人笑话很久了。 这还要他跟赵策道谢？ 刘秀才也看了一眼赵策，嘴里喃喃道：“同窗之情......” 他眼睛突然微微睁大，有了一个合适的猜想。 想起最后一次见到赵策，赵策对于自己的关心之语。 还有对于丁文轩等人的同窗之情。 原来...... 赵策还是很念及旧情，想回到自己学堂，被自己继续教导的么？ 原来是这样...... 刘秀才不禁又看了一眼赵策。 他就这样长身玉立的站在公堂之上，脸上带着从容不迫的神情。 再想到他最近，在城中被许多人交口称赞的功绩。 刘秀才心中微动。 ——这学生，其实也没有这么不好。若是他再回来找自己，那他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罢...... 刘秀才点点头，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此事已了，不必再说了。” 丁文轩听到自己的夫子都这么说了，他只好不高兴的看了赵策一眼，随后低头说道：“学生知道了。” 张县令便宣布道：“退堂！” 围观的人，也散的七七八八了。 退堂后，一个衙差走了过来，对着两个秀才说道：“两位先生，县尊大人请到后堂一叙。” 这两个都是城里的秀才公，因为案子牵连，到了公堂上。 张县令自然是要招待一番的。 赵策正想走，李秀才却冷不丁的说道：“你随我一同进去。” 赵策不明所以的跟在他身后。 刘秀才看了丁文轩一眼，想着今日过后，他估计要沦为笑柄了。 于是也说道：“你也随本夫子进去吧。” 丁文轩大喜，跟在刘秀才身后。 张县令坐在上首，已经把官帽脱了下来。 “几位请坐。” “没想到在这城中居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是本官疏忽了。” 上茶后，张县令客套的说了一句。 虽知道这不过是客套话而已，但刘秀才还是十分认真的回答道：“哪里的话，这一次也多亏了县尊大人，才得以将小贼抓住。” 李秀才却说：“这次是多亏了赵公子，才让这伙贼人不能得逞。” 刘秀才讪讪一笑，心中对这个嘴上没个把门的李秀才有些鄙夷。 张县令却点点头，说道：“不错，确实是多亏了赵公子。” “还有前些日子，隔壁县的灾情，也正是多亏了赵公子的帮助，这才这么快就得以解决。” “赵公子的功劳，本官都已知晓，待公文下来后，必会另行赏赐。” 张县令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心思各异。 赵策则淡定的说：“这些事情，其实还多亏了几位县尊大人的英明决策，学生不过是耍耍嘴皮子而已。” 张县令听了赵策的话，不禁笑道：“宠辱不惊，确实是个人才！” 刘秀才看赵策和张县令谈笑风生的样子，是越来越心动。 当初赵策在自己学堂的时候，赵策不过是一个识得几个大字的普通学生罢了。 好几年了，连考童生试的资格都没有。 本以为是一个难以扶上墙的烂泥。 却没想到赵策只是过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有了如此才华！ 还在县尊大人面前，立了大功劳的！ 他若是下场，那童生试基本就是手到擒来的了！ 刘秀才心思转的飞快。 赵策最近的这些改变，虽说他并不是十分的清楚，但他也能够看得出来，赵策已经不像是当初的那般了。 若是将赵策再次收到自己的学堂当中来的话，将来也会有大成就的！ 张县令和赵策说了几句后，问他：“听闻当初赵公子是刘秀才的学生？” 赵策正想搭话，刘秀才却抢先说道：“回县尊大人的话，正是。” 张县令喝了一口茶水，眼神闪了闪，笑道：“这样一个人才，倒是可惜了……” 刘秀才笑眯眯道：“不可惜。” 他转而对赵策，端着夫子的架子说道：“若是赵公子想的话，大可再回到学堂当中，本夫子还是愿意继续悉心教导的。” 在刘秀才看来，这已经是自己很大的让步了。 之前的事情在城中早就已经传开了，这一段时间，赵策也果然没有找到新的夫子。 如今自己这个夫子重新接纳了他，就意味着先前的那事，是彻底翻篇了。 无论赵策先前做了什么都好，只要他这个前夫子原谅了他，那些流言都会不攻而破。 这对两人来说，都是双赢的！ 想必赵策不会有任何的犹豫，便会直接答应自己！ 想着，刘秀才的心中都有些雀跃了。 今年他的学生，必会压城中其他夫子的学生一头！ 一旁站着的丁文轩，有些吃惊的看着在座的几人。 但是他是完全插不上嘴的。 只能忿忿的想着，这次赵策要是再回来，他们也不能再对赵策做什么了...... 只是赵策听了刘秀才的话后，却是脸色淡淡。 甚至心中轻“嗤”了一声。 当初自己被那人诬陷，以至于名声烂臭。 这夫子也不管是非缘由，直接火上浇油的，就将自己逐出了学堂。 如今要他重新回去？ 赵策说：“多谢刘秀才美意......” “学堂的事情，就不劳刘夫子担心了。” 赵策的话，被突然开口的李秀才打断。 “实不相瞒，今日赵公子来寻我，就是要拜我为师。” “而我已经答应了。” “刘秀才怕是晚了一步。” 第132章 这就拜好师了? 听着李秀才说的这个话，不止赵策，众人都愣了一下。 这…… 原来这两人今天一起出现，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赵策也没有想到李秀才居然会这么说。 明明自己这礼都还没送出去。 这就已经拜好师了吗？ 不过相比于刘秀才，李秀才在赵策的印象当中还算是不错的。 虽说李秀才大大咧咧的，但是也算是正人君子了。 而且并非是个只读“圣贤”的书呆子。 为人不拘小节不说，作为一个秀才公，还会当众给他出头，训斥其他的学子。 赵策想，这也正好省了自己的事情。 于是，他也没出口拒绝，静静的看着这两个人说话。 “你？”刘秀才皱眉道。 李秀才得意的说：“怎么？我不合适？” “虽然我乡试时间比刘秀才晚了几年，但是作为县里的廪生之一，我觉得我还是挺够资格教书育人的啊。” 刘秀才：“......” 他乡试成绩确实比不上李秀才。 自己这一手如意算盘，就这样子被李秀才截了胡，刘秀才心中有些不悦。 但是自己失了先机，也没办法了。 看着两个秀才在自己的面前，因为赵策起了争执，张县令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其实他原意，也是想在此事后，给赵策介绍一个夫子的。 只是赵策若是败了李秀才，那他也不好说出口了。 虽然李秀才为人特立独行，但学问确实是个不错的。 刘秀才被落了面子，坐不下去了。 跟张县令客套了两句，就站起来告辞了。 李秀才也提出了辞行。 张县令点头，对着走在最后的赵策说：“既已拜了夫子，那跟着夫子好好学习，将来考取功名。” “只是......” 看着李秀才的背影，张县令想说提醒赵策一句，既读圣人书，那便要学圣人行，莫要学些乱七八糟的。 但是背后说人，总是不好的。 只让人把他们送了出去。 出了府衙后，刘秀才也不看丁文轩，直接拂袖而去。 丁文轩刚刚在后堂内，看到赵策和县令谈笑风生，两个秀才公争着收他为学生。 身上的气焰也彻底没了。 他不敢看赵策，只灰溜溜的走了。 李秀才也不管这些人，对缓步走在他旁边的赵策说：“你今日帮了我，让我拿回了被骗的十两银子。” “日后你在城里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不过一码归一码。” “虽然本秀才已经答应了收你做学生，但是你这束脩，还得奉上啊。” 赵策对着这个直白的秀才公，干笑一声：“这、学生今日确实带了，不过遗漏在先生的家中。” 李秀才一听，对这个上道的学生表示很满意。 两个人回到李秀才的家中，学堂的人都已经走光了。 赵策从他的书箱中，拿出了一个木匣子和两个小布袋。 看到这小盒子，李秀才不免有一些阴影，连忙说道：“这是......” 赵策将这个木匣子递给了李秀才，笑着说道：“先生请放心，这个是我自己捣鼓出来的一些吃食。” “虽然不算贵重，但是卖相不错。” “也算是我拜师的束脩礼之一。” 随即又把两个布袋子一并交给了他。 李秀才一听是吃食，有些兴致缺缺的接过，直接打开。 “这、这是什么？” 看着里面的水果糖，李秀才有些惊讶。 赵策简单的解释的一番。 “甜......甜的？” 李秀才喜笑颜开。 “甜的好，我最爱吃甜的！” 说着，立刻就要拿起一颗糖果往嘴里塞。 “好！” “好吃！” 糖果的味道，李秀才是第一次尝到，连连称赞。 “这是白糖和水果做的，夫子喜欢就好。” 白糖...... 李秀才又打开了那两个小布袋。 其中一个布袋是一小袋最近在城中很是流行的水果糖。 而另外一个，则装了一些铜钱。 虽然没有腊肉之类的，倒也算是正经的束脩了。 李秀才感受着嘴里糖果的滋味，喜滋滋的说：“你这学生，真不错！” “明日直接来上学便是！” 赵策想起家中的事情，说过几日再来上学。 李秀才欣然应允。 自己出城的事情不止全都办好了，还得了一个意外之喜。 赵策也不再停留，迫不及待的，想回家分享这个好消息。 …… 回到赵家村。 建房的人还在忙活着地基的事情，见到赵策回来了都笑着跟他打招呼。 赵有才和赵文生两人，也正巧在。 赵策把他们喊到一边，笑着说：“大伯，堂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我今日，找到夫子了！” 两人听后，都有高兴的说：“这真是太好了，以后你就可以在回学堂当中读书了。” “读书人的身份找回来了，村里的人也就不会再因为这个，而说什么闲话了。” “不过，你找的夫子是哪个？他确实不计较你之前的事情？” 赵有才也是个性子急的人。 没来得及多想，就直接将自己心中的疑虑给说了出来。 赵策如实说：“这个夫子，正是城西的李秀才。” “他也知道我的事情，并不会介意。” 赵有才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高兴的拍了拍赵策的肩膀。 “那日后你就要安心的读书，家里的那些活就交给我们来办。” “日后要是考得了秀才，可是为整个村里的争光的！” 赵有才呵呵地笑着，脸上挂满了笑容。 但在一旁站着的赵文生，听了李秀才这三个字，却有些欲言又止。 李秀才在城里的名声，赵文生也是知道的。 这个人虽然也是一个秀才，但是却是充满了市井气息，完全没有一个读书人该有的样子。 许多城里的人，都不愿将自己的儿子送到这李秀才那里去读书。 一般都是些没人愿意收的学生，才会送往他那里。 所以赵文生当初得知赵策被退学后，也没有想过这个秀才公。 仔细想了一下，赵文生低声对赵策说：“你真的决定好了，要拜李秀才为夫子？” 赵策看着赵文生的脸色，有些猜到他话里之意了。 赵策点头道：“束脩礼我都已经给了，文生哥不必担心。” “我现在也并非是以前那个眼高于顶的了，这些事情我自己都会安排好的。” 赵策一边说话，一边看向自己家那道简易的门。 那个在门里小心探出来的小脑袋，被他一眼就看到了。 第133章 给夫君补补才是 赵策看那个小脑袋在看到自己后，眼前一亮，然后就缩回了门里。 他在外面也有些站不住了。 简单的同赵文生把先前在城中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赵文生听后，也没有再继续多说下去。 “既然你都已经这样决定了，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日后若是有什么问题的话，尽管跟家里说。” 赵文生看赵策的眼睛，频频望向通往家里的那道门，不觉笑道：“行了，先进去吧。” “吃个饭，休息一下。” 赵策笑着和两人挥挥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 李氏正和苏彩儿一起，坐在厨房的屋檐下，一边做着手中的衣裳，一边在聊天。 只是苏彩儿说着话，却有些心不在焉，频频的看着自己家里那道简易的大门。 家里自从建房子后，外面都好多人。 苏彩儿也不好意思像先前那样，在门外等自己的夫君。 这日头都爬到正中了，夫君还没回来。 不免心中有些焦急。 苏彩儿在愣神之间，似乎听到了自己夫君的声音。 她也顾不上害羞，直接把手中的活计放下后，便小心的打开一道门缝，伸头出去看了看。 是她的夫君！ 夫君在和文生哥和大伯他们说着话，苏彩儿看了一眼，没有出声打扰。 把门轻轻的带上。 然后进进出出的忙活着，把夫君回来要用的东西都提前准备好了。 刚把水装好，回到外面的板凳上坐下。 就看到家里的门被从外面推开，赵策从外面走了进来。 苏彩儿一见到赵策回来了，立刻站了起来。 “回来了！” 说着，立刻放下自己手中刚刚拿起的针线活，快步走了过来。 李氏在一旁看着她因为走路速度过快，深一脚浅一脚的样子，不由笑骂道：“小心些，别摔了！” 赵策看着小姑娘几乎是朝自己奔来，然后堪堪站定在自己面前半臂的距离。 仰着一张小脸，眼睛亮亮的说：“夫君......” 赵策听着她喊的这两个字，很是受用。 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吃饭了吗？” 苏彩儿这次眼神不闪躲了，老实说：“吃过了。” 说着，就要上手，帮夫君把背篓卸下来。 李氏已经把自己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挎上篮子走过来，笑道：“这个死心眼的，原先自己不肯吃，非说要等你回来。” “我就说了她几句，这才先吃了。” “行了，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便先回去了。” 赵策把背篓递给小姑娘，和李氏道谢后，才送了她出门。 一转身，一块沾了水被拧干的帕子已经送到了自己的眼前。 “夫君快擦擦。” 赵策笑着接过。 一边擦脸，一边往里走。 擦完后，一碗水又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赵策喝了两口，热气腾腾的饭菜也端上了桌。 小姑娘自己吃好了，就专心的坐在赵策的对面，拿筷子给他夹菜。 一边夹，还一边说：“夫君今日又好晚才回来，肯定累坏了。” 赵策把口中的饭菜吞下，才笑道：“不累。” 等到吃饱了，放下筷子，赵策才说：“今日拜了新的夫子，过几日我就要回学堂读书了。” 此话一出苏彩儿立刻抬起头来，看着赵策。 “太好了！” “日后夫君就可以回去学堂读书了！” 赵策点点头。 他跟李秀才说了，自己得过三四天才出去。 毕竟现在家里的事情还很多，他得先交接好了。 苏彩儿因为自己的夫君要回去学堂读书了，一整天都带着浅笑。 还把赵策的长袍，全部都拿了出来，准备明日再晒一下。 赵策看了一下赵文浩两人做的糖，一边看着小姑娘为了他的事情，忙进忙出。 不得不说，有一个人在家里一心为自己，这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一些！ ...... 傍晚。 结算好所有的工钱后。 赵策把门锁上。 小夫妻两人，吃饭洗漱后，便躺在了床上。 苏彩儿一骨碌的翻身，钻进了他的怀里。 赵策抱着她，轻轻捋着她的背。 “对了！三日后可以拿榨汁机了，到时候要去一趟城里，你和我一起去吧。” “这次去，必定是有热闹看的！” 苏彩儿刚想说自己不想看热闹，想留在家里干活。 但是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呀，那我和夫君一起去拿新的工具！” 一同去的话，自己能够给夫君提些东西，也可以让夫君轻松一下。 想到这些苏彩儿又觉得有一些高兴了。 在夫君的怀里拱了拱，细软的头发，顶着赵策的下巴摩挲了几下。 赵策干脆翻了个身，拿手轻轻梳着她的头发。 苏彩儿便整个人，都被夫君环抱住了。 她一边感觉自己的脸，都被这热烘烘的胸膛给烘热了，一边享受着夫君的服务，小声问：“是什么热闹啊？” 她说出的话，气流轻轻的打在赵策的下巴处。 赵策说：“上次那个赵公子，还记得吗？” “他为了犒劳灾民，决定扮成小娘子去施粥。” 苏彩儿惊讶道：“扮、扮成小娘子？” 赵策笑着“嗯”了一声。 苏彩儿心想，这城里的公子，居然有这种爱好的吗？ 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扮成小娘子的男人呢...... 这般想着，自己也不觉的提起了兴趣。 赵策见怀里人沉默了一阵，似乎是在思考，继续说道：“以后我每日都要早起去学堂，下午才能回来。” “家里的事情，都要你看着来了。” 苏彩儿拍着小胸脯保证道：“我可以的！” “夫君只要专心读书就行了，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的。” 赵策笑着说：“那真是太棒了！” 苏彩儿高兴的打了个小呵欠。 做糖的事情，苏彩儿都已经全部上手了。 至于其他的，有赵文生看着，赵策也确实不用想太多。 接下来自己就要专心读书，把那功名考出来。 才算是在这个世界，能真正的安身立命。 两人又胡乱聊了一些。 苏彩儿的声音很快就带了些困意，赵策也准备闭上眼睡觉了。 怀里的小姑娘，却又出了声。 只是声音已经困的有些黏黏糊糊的了。 “夫君，大伯娘说读书很辛苦的。” 赵策随口答道：“一般吧。” 苏彩儿往他怀里钻了钻，声音含糊的说：“那我得问大伯娘要个方子，给夫君补补才是......” 声音越说越小。 赵策笑着，轻声说：“你夫君我行着呢，不用补了。” “小聪明，快睡吧，好梦......” 第134章 有了钱，才能更舒服 早上。 小夫妻两人吃完早饭后，就坐在屋檐外，等着赵文浩等人上门了。 赵策今日要检查一下两人的成果，顺便再教他们制作一次水果糖。 毕竟若是自己去了城里读书，那店铺是要抓紧时间开好的。 到了城里花钱的地方多的是，如若不抓紧赚钱，那家里又要揭不开锅了。 苏彩儿说：“文浩哥他们学的已经差不多了，比当初彩儿刚学的时候要做的好呢！” 赵策笑了笑，低下头看着她。 “小笨蛋，这有什么好比的？” “再说了，当初是因为技术还没有完善，所以做出来的白糖品相才不够好。” 两个人说话间，赵文浩两人就过来了。 “赵策。” 两个人跟赵策打着招呼。 赵文浩见到赵策今日在家，心中有一些高兴。 虽说两个人已经掌握了白糖的制作，不过还有不少的东西要学。 他听说赵策不久就要去学堂念书去了，自己也想把活计赶紧上手，好让赵策能安心读书。 赵策让苏彩儿进房间去，然后自己带着两人到了煮糖的地方。 “今日再带你们做一次水果糖。” “硬糖是用果汁制作，软糖则用剩下的果肉制作。” “软糖的话，首先得把用苹果制作成果胶......” 赵策一边说着，一边指挥两个人上手。 赵文浩两人听的认真，手脚也还算麻利。 等到制好的糖果倒入模具中后，赵策检查了一下，点头说：“做的不错。” “接下来就你们自己做，若是有不懂的，再问我。” 赵文浩两人得了赵策的称赞，都很是高兴。 赵策让他们在天井的阴凉处忙活，自己则先回了房间。 “文浩，你这弟弟，可是不得了。” “那说话的气势，我总觉得听着大气都不敢出。” 赵文浩也啧啧道：“别说你，我这个做哥的，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像个弟弟。” 赵正强笑道：“你们两个年纪差不多，谁是哥哥都无所谓。” 赵文浩咂了咂嘴。 以前赵策满嘴圣人言，看不起他们的时候，自己也同样看不起这样的赵策。 但是现在…… 他们因为得了赵策一句赞扬，就能高兴一整天。 …… 赵策回了房间。 小姑娘坐在床边，手中忙活着。 赵策走过来，也坐在她的旁边。 “彩儿，先别忙了，我们看看家里还有多少银子吧。” 苏彩儿点点头，把手中的针线活放下，然后爬到床里面，把家里的钱匣子拿了出来。 赵策简单的数了一下家中的银子，除去那些要付工钱的铜板之外，现在还有六十多两。 其中，一部分要用作建房子的材料费。 还要留下一些作为糖果制作的原料费。 这样去了七七八八，估计也就只有一半的银子可以留作开店使用。 加上赵文生投资的大概三十两。 这些钱如果是要用来开铺子的话，还是有些不太够的。 赵策想，要实在不行，就先租铺子吧。 等有钱了再买下来。 苏彩儿看夫君看着这些银子，在思考。 她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夫君，是不是银子不够啦？” 六十多两银子，虽然对于苏彩儿来说，是一辈子都花不完的。 但是她的夫君是个有大本事的。 所以苏彩儿看夫君在思考，便有些担心银子不够了。 赵策听了她的话，笑笑说：“没事。” “银子充足，有充足的做法。” “银子不够的话，也能换一种做法。” 把钱匣子合上，赵策让苏彩儿放回去。 看到旁边放着的正在做的衣裳，赵策有些好奇的问：“这做的是长袍？” 苏彩儿一边把银子藏好，一边答道：“是呀。” “夫君过几天要去学堂，得穿上新衣裳才好呢。” “先前做的都是短打，我这两天赶一下，给夫君做两件新的长袍出来。” 赵策想起，以前小时候，新学期开始时，总会穿上新衣裳。 想不到现在换了个时空，又回到了小时候。 他笑着揉了揉小姑娘的头。 “行，那就麻烦你了。” 正好他想把原主原先那些衣裳，全部都换了。 干脆就让苏彩儿做多几件吧。 苏彩儿得到夫君派来的任务，高兴的说：“好呀。” 她喜欢给夫君做衣裳，喜欢服侍夫君的生活起居。 赵策看着这个喜滋滋笑着的小姑娘，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小管家，再看看家里缺什么，过两日出去一起买回来。” 苏彩儿喜滋滋的都答应了下来。 …… 没过两天，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赵策要回学堂的消息。 大家也不知道什么夫子名声好不好，只知道赵策又要回去学堂念书了。 于是村里的人见到赵策打招呼的时候，又带了一丝敬畏。 毕竟现在的赵策，可不是从前那个酸了吧唧的穷书生了。 时间飞快。 转瞬，三日后。 今天要去城里拿订做好的工具，还说要带苏彩儿看热闹去的。 两人便早早的起了身。 吃过早餐,交代了赵文浩两人家里的事情后，赵策便拉着苏彩儿的手出门了。 路上，苏彩儿还问：“夫君定做的工具很贵吗？” 她看到夫君带了不少的银子出门，想着那工具必定是很贵的。 赵策笑了笑，说：“不贵，银子另有用途。” 到了大槐树下。 见到赵文生也等在了那里。 赵策打招呼道：“文生哥，你要回城里吗？” 赵文生点点头：“在村里也待了两天了，我出去打听一下铺子的事情。” 这店铺，也并非是一天的时间就能够找得到的， 要想找到最实惠且人比较多的店，必须要好好的选择。 赵文生是个有经验的，交给他办自然能放心。 路上几个人闲聊着，偶尔车上的人也插一嘴。 想到今天是来看热闹，顺便拿赚钱工具的，苏彩儿一路上心情都非常的好。 拉着自己夫君的衣袖，一边想着：拿到了赚钱的工具，日后生产糖果就能够更快一些了，能赚好多好多的钱！ 有了钱，夫君读书才能更舒服！ 想到这些，苏彩儿心里就美滋滋的。 第135章 带你看看腿 他们进城的时间还早，出城的人倒是不多。 不过一进城，就听到了不少关于赵公子的话。 经过那些读书人的传播，可以说是整座城的人都知道赵公子今天的“壮举”了。 赵策和赵文生简单道别后，就拉着苏彩儿往前走。 苏彩儿也不问夫君要带她去哪里，只无比信任的跟着他。 走了一会后，赵策便停了下来。 “到了。” “仁心医馆……” 苏彩儿抬起头，有些迷茫的看着面前正在打开门的医馆。 这哪里是来拿赚钱工具的？ “夫君带我来医馆做什么？” 赵策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先前不是说带你看看腿能不能治吗？这是城里最好的医馆了。” 苏彩儿一听，有些着急了。 她现在才知道，夫君带了这么多银子出门，是要干什么的。 “我、我的腿没事的。” “现在家里还着急用钱，我的腿还是晚些再看吧。” 先前夫君就说过，要带自己看腿能不能治。 苏彩儿当时也被说服，答应了下来。 只是现在家里到处都要花钱，夫君前两天还说了钱不够的话。 这种关头，怎么能把钱浪费在给她治腿上？ 这腿都坏了好些年了，苏彩儿也已经习惯了。 就算治不好，也没事的。 赵策说：“没事，银子不够，咱们也先找大夫检查检查。” “万一不用很多银子呢？” 小姑娘心疼银子，满脸写着拒绝，不想进去。 赵策见状，微微板着脸。 一看到夫君板着脸的样子，苏彩儿就有些慌了。 她想起自己四次三番的保证，说自己会听话的。 现下却又在大街上，质疑夫君的决定了！ 夫君总是对自己温柔的笑着，她不想夫君会生气的。 苏彩儿晃了晃两人相牵的手，仰着小脸，急急的说：“夫、夫君，我错了。” “那我们就先进去看看吧。” 赵策还没想好怎么劝这个小姑娘进去，就听到了小姑娘自己说进去的话。 这前后，也不过喝一口水的功夫。 她就自己说服了自己？ 赵策笑着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小滑头。” 苏彩儿就对着他，讨好的笑了笑。 赵策带着她走了进去。 医馆的药童正把喜欢的大门打开，见到刚刚在门口站了一会的两人终于走了过来。 心想，估计这两人也是家境不好，不舍得花钱治病。 这样的人见的太多了，他也不奇怪。 “两位要看病？” 赵策点点头。 “我娘子的腿脚不好，可有大夫擅长此道？” 苏彩儿感受着手中的温度，又听到夫君在城里人面前，介绍说自己是他的娘子。 只觉得心中甜丝丝的。 那心疼银子的心情，都散去了不少。 药童一听，推荐说：“我们医馆的宋大夫正是擅长正骨，今日正是他坐堂，两位请随我来。” 说罢，就带着两人进了大堂。 让苏彩儿坐在凳子上，他才进了内间去喊大夫。 须臾。 一个头发胡子都半白，看起来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人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宋大夫坐下后，看了一眼小夫妻两人。 苏彩儿也怯怯的看了他一眼。 宋大夫虽然年过半百，但是却眼神清明。 一眼就看到了苏彩儿眼睛有些不同。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很快移开眼睛，如常问道：“哪里不好了？” 苏彩儿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有些不知所措的往旁边看了看。 赵策看这个大夫对苏彩儿的眼睛一点不好奇，心想这必定是个有医德的老大夫。 他微微笑道：“大夫，我娘子的腿脚不好，有许多年了。” “想带她来看看能不能治。” 宋大夫点点头，让苏彩儿把胳膊伸出来，先给她把了脉。 “身子有些亏空，不过也无妨。” 说罢，就站起身子。 “两位随我进来，我给令正检查一下腿脚。” 赵策把苏彩儿从椅子上拉起来，拉着她跟在大夫的后面往里走。 “不用紧张，大夫只是先检查一下。” 赵策柔声说道。 苏彩儿大眼睛蒙了一点水雾，强作镇定的点了点头。 到了内室。 宋大夫指着一张用作病人检查的小床。 “坐上来吧。” 苏彩儿坐在床上，宋大夫又让她把裤脚拉了起来。 屋内一共三人。 一个是自己的夫君，一个是年过半百的老大夫。 苏彩儿只得忍着羞涩，拉起了那只伤脚的裤腿。 这是赵策第二次，见到小姑娘腿脚上的伤疤。 那道疤痕，横亘在她的小膝盖上，看起来仍旧让他心疼不已。 苏彩儿感觉到夫君一直盯着自己的膝盖，有些窘迫的喊道：“夫君，你别看了。” 她本来就不好看，膝盖还有那么丑陋的疤痕。 就怕夫君看了之后会嫌弃她。 赵策笑着安慰她：“没事，不难看的。” 宋大夫对着说悄悄话的两人视若无睹。 他直接伸手，帮苏彩儿细细检查了一遍。 “痛吗？” 苏彩儿摇摇头。 又换地方敲了敲。 “可有感觉？” 苏彩儿小声说：“有的。” 苏彩儿也是有些期待又有一些担心。 她自然是想和正常人一样，好好走路的。 而且自己的腿脚治好了，夫君也不会再因为自己，被人指点了。 一番检查下来。 赵策关切的问道：“怎么样？” 宋大夫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停了下来，随后的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大夫的这动作，赵策有些着急了。 “这腿我治不了。” 果然…… 苏彩儿刚刚有些希冀的眼睛，也黯淡了下去。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就不用花钱给自己治腿了。 苏彩儿安慰自己，这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赵策正想问大夫是不是很严重，就听到宋大夫又开口了。 “不过……” “我有一个在州府的师兄，他对于这种疑难杂症有着独到的见解。” “我听闻他曾经治过相同的病例，应当是可以的治的！” 赵策：“……” 这…… 大夫，说话大喘气可是要吓死人的！ 宋大夫又说：“腿上还有反应，而且在伤后，腿也继续生长了。” “书名这腿的骨头，是好的。” “所以你们去找我师兄，应当是可以治好的。” 听到了这些，赵策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苏彩儿，眼里带着些笑意。 “这真是太好了！” 第136章 女装赵公子来袭 说罢，赵策又有些迟疑的问道：“请问大夫，若是要治这腿，大概要花多少银子？” 宋大夫笑道：“这治起来，可不便宜。” “这是陈年的旧疾，要花的银子自然是比普通的病多一些的。” 宋大夫跟他们粗略的算了一笔账。 里里外外，大概是要五六十两银子！ 苏彩儿一听，顿时就肉疼起来了。 夫君花了一钱银子娶了她。 她也没给家里做过什么，却要花五六十两给自己治腿。 她抿了抿小嘴，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夫君。 不过赵策的脸上，却是显而易见的轻松。 五六十两能够治好小姑娘的腿，倒也是划算。 不过他们现在钱，确实是有些不太够。 开铺子要花不少的钱，再加上房子也还在建造当中。 这是处处都还等着用钱。 要想给小姑娘治病，就必须要抓紧时间把铺子开起来赚钱才行！ 赵策和宋大夫道谢后，又付了一钱银子的诊金。 才带着苏彩儿走了出来。 苏彩儿小声说：“夫君，什么都没做，就花了一钱银子……” 她想说，要不别治了。 赵策却笑道：“银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铺子开起来后，等钱赚够了，我们再去看腿。” 听了这话，苏彩儿才稍微放了心。 她觉得，夫君对自己真是太好了！ 寻常人家的娘子，丈夫家里又怎么会舍得花这么多银子给她治一条可有可无的腿？ 只有她的夫君，才会这么好的…… 这般想着，苏彩儿就觉得眼眶热热的。 “夫君……” 苏彩儿轻轻的喊了一句。 “怎么了？” 赵策低头，看着旁边的小姑娘。 才发现她的眼角闪闪的。 “你真好！” 赵策拿拇指，轻轻擦了小姑娘的眼角。 那小扇子一般的睫毛，下意识的抖了抖。 “小哭包，这可是在街上。” 虽然医馆门口人不多，但是还是有不少来来往往的人经过。 苏彩儿有些羞涩的低了低头。 “没有哭的。” 赵策笑着，拉起她的小手，准备去拿订做的工具。 两人刚走到大街上，就看到不少人都往城门口去。 一边走，还一边说着：“赵公子已经到城门口了，听闻要准备派粥了。” “我们也走快些，告诉瞻仰一下赵大美人的芳容吧！” “嘿嘿，是得走快一点！” 赵策听后，直接停下了去木匠店铺的脚步。 苏彩儿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赵策转身，说：“走，先看热闹去！” 两人又走了一小会儿，这才来到了城门口。 因为灾情已经平息的差不多了，所以留在这里的灾民是基本没有了。 不过相比起那剩下的几个灾民，从城里出来看笑话的人却是更多。 “听别人说，赵公子今天要穿小娘子的衣服来这里施粥，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也听说了，听说他已经来了，怎么不见人？莫不是不敢了吧？” “算了算了，且等等吧，说不定正在梳妆打扮呢！”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今日正好是书院得到休沐日。 那些不用上学的读书人几乎倾巢而出，全都跑过来看热闹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 赵策拉着苏彩儿走到城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人头涌动的景象。 苏彩儿好奇的看着人群。 但是她身高不够，什么都看不到。 赵策还好，往里能看到粥棚里已经摆上了热气腾腾的粥，一些赵府的仆人都站在里里面。 只是这些人，大多脸上都带着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情。 一看就憋的不行。 这赵公子还没出现，不过在这里看热闹的人已经围满了。 “夫君，那个要穿小娘子衣裳赵公子，是要在这里施粥吗？” 苏彩儿拉了拉夫君的手，小声的对低下头的夫君说。 赵策笑道：“不错。” 左右看了看。 赵策带着苏彩儿穿过人群，来到了一个离的远些，但是视野比较好的地方。 苏彩儿虽然看的不算清楚，但是也勉强能看得见。 “来了，来了！” 人群突然一阵轰动。 在众人的欢呼中，一个梳着女子的发髻，穿着女子迤逦的裙服的身影，便缓缓的从粥棚后走了过来。 那人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挡住了自己的脸。 “赵大美人，别挡着脸啊！” “就是啊，让我们看看你的芳容，再喝一口大美人施的粥，想必那味道能让人神魂颠倒！” 起哄的最响的，正是赵公子的同窗们。 赵公子听见昔日那些对着个个赞着自己的同窗，如今起哄的声音最响。 他忍不住把挡脸的扇子拿了下来，一张脸黑成了锅底。 “住嘴！” 拿着勺子的赵公子，听着众人的哄笑，再也忍不住了。 他大吼道：“笑什么笑？” “再笑本公子就不给你们施粥了！” 一声吼完，场面确实寂静了一瞬。 只是很快。 “噗~” 那雷鸣般的笑声，同时响起。 赵公子说完，人群赶紧有人说：“别啊，赵大美人，我们错了。” “给我们施粥，给我们施粥！” “哈哈哈哈，赵公子，你这身打扮，还不错啊！” “正所谓‘赵家有好女，自名为安明。安明喜裙装，施粥城门外’......” 一个赵安明的同窗，一边围着赵公子转，一边开始作起了不伦不类的诗句。 旁边的读书人，个个都抱着肚子，笑的正欢。 赵公子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咬了咬牙，艰难的蹦出两个字。 “施粥！” 早点施完，早点回家去，还能少丢一会人！ 赵策旁边的那些人，也都笑的震天响。 一边笑还一边说：“想不到这赵公子，倒也是一个守信用的人。” “嗐，赵公子可没有其他选择。若是他不这样做的话，恐怕他在读书人之中更无法立足。” “嘿，别看赵公子平日里如此正义凛然，这穿上了这小娘子的衣服，倒也是有几番别致了。” 说完，一边哄笑着，一边去排队等派粥。 赵公子也是没有办法。 穿上女子衣裳，最多被人笑话几句。 但若是直接失信了，那他估计科举都凉了。 所以赵公子即便再呕血，也要哭着把今天的事情做完。 在旁边看着的苏彩儿，也认到了那个比普通女子告状许多的赵公子。 听着旁边人的话，苏彩儿也忍不住，捂着小嘴笑了出来。 “夫君，这城里人的兴趣，可真是别致的很。” 第137章 这不就是他那灾星表妹? 这赵公子穿小娘子衣裳来施粥的事情，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县城。 现在这城门口，可是比往日集市都要热闹的多。 基本是整个城里的学子们，都跑了过来。 苏长兴在下学的路上，也特意和自己的同窗，聚集了过来。 跟着众人哄笑完后，便排队去领粥。 领了半碗黑成锅底的“赵大美人”施的粥后，苏长兴便站到了一旁。 眼光扫视了一遍众人，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果然这赵策也来了。” 虽然赵策站在人群的另一边。 但是因为他身量颇高，而且自带磁场。 所以苏长兴可以说是很快就发现了他。 苏长兴想起了之前的那些事情，忍不住暗自捏了捏拳头。 那一脚之仇，他至今没报上。 上次想要出风头，让赵策丢一下脸。 结果自己却反被说的哑口无言。 苏长兴有些忿忿的看了一眼赵策。 嗯？ 他旁边那个被他牵着的小娘子，似乎有一点熟悉？ 苏长兴再仔细看了一眼，随后震惊的长大了嘴巴。 这不就是他那灾星表妹，苏彩儿吗？ 苏长兴这才想起来，先前自己弟弟说过的，那小灾星半路被一个书生带走了！ 难道那人就是赵策？ 看了看两人相牵的手，苏长兴基本可以肯定了。 “这小灾星倒是改变有些大，险些都没认出来。” 苏长兴离得并不近，但是他还是能看得到这苏彩儿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些笑。 正和旁边的赵策小声说着话。 这样的笑容，以前他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而且她似乎并不像是之前的那么瘦小了。 现在看起来长高了不少，连气色都要比之前好上不少！ 苏长兴有些疑惑的想着：这个小灾星，居然敢出现在这么多人聚集的地方，就不怕被人笑话吗？ 不过...... “原来上次那赵策在牛车上踹了我一脚，就是为了给这小灾星出头？” 一想到这，苏长兴就有些慌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以这赵策现在在城里的名声，要是强行为这小灾星出头的话，自己肯定讨不了好的。 苏长兴没有再继续看下去，飞也似的退出人群，逃回了家中。 “这件事情必须要去和我弟弟确定一下！” 他一边走，一边念叨着。 赵策看着退出人群的苏长兴，眼神闪了闪。 这人一看向自己的时候，赵策就发现了他的目光。 不过他也没必要闪躲。 现在他知道了自己就是苏彩儿的夫君，想必够他们一家人彷徨许久了。 ...... 留在城门口的灾民，已经不是很多了。 更多的，都是城里来看热闹的人。 赵公子只是在城门口待了一小会，便抓紧离开了。 围在城门口的人看完了热闹，也都散了。 看着在一旁傻呵呵笑着的苏彩儿，赵策低头说道：“热闹也看完了，我们去拿工具吧，还得买些别的东西。” 苏彩儿眯了眯大眼睛，高兴的说：“好！” 两个人又重新进城，前往城西。 一路上，都是回味刚刚赵公子事情的城里人。 大家嘴里不停的说着笑。 苏彩儿也好奇的一边走，一边听着。 听了这么多，她也大概知道了。 原来赵公子今天整这么一出，是因为和自己夫君打赌的缘故！ 两人没过多久便来到了木匠的外。 赵策站定后，才拉定在一旁神游的小姑娘。 “到了？”苏彩儿回过神来，看着木匠铺子敞开的大门。 赵策笑道：“在想什么？一路都在神游天外。” 苏彩儿眨巴了一下眼睛，突然捂着小嘴，笑的眉眼弯弯。 笑完后，她又小声说：“夫君，原来赵公子是和你打赌输了，才穿的小娘子衣裳。” 赵策点头，说：“不错。” 苏彩儿又说：“夫君这么厉害，赵公子居然敢同你打赌。” 赵策捏了捏她的小脸。 “哦？你知道这件事之后，就不担心你夫君会输吗？” “毕竟我要是输了，可是要跪着和赵公子道歉的。” 苏彩儿理所当然道：“夫君肯定不会输呀。” 她的夫君，可是最厉害的！ 赵策好笑的拉着她，“小马屁精，进去吧。” 说完，拉着苏彩儿的小手，一同进了木匠家的门。 刚刚进门，正在院子里忙活的木匠立刻迎了出来，一脸笑意。 “赵公子来了，你要我做的那些东西都已经做好了。” 木匠拿出做好的榨汁机。 出乎赵策意料的，这榨汁机居然一点都不笨重。 这木匠一个人就能合臂抱出来。 抱出来后，木匠就迫不及待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做出来的这件新宝贝。 “这里面有一些东西是从铁匠铺让铁匠定制的，这样可以提升不少的效率。” “为了你这从未见过的器具，我晚上做梦都在想着怎么改良。” 虽说这图纸大部分都是赵策已经画好了的，但是木匠做出来了这个东西也觉得成就感满满。 听着木匠的介绍，赵策简单的看了一下，随后赞道：“不错！” 这东西确实是要比他自己粗略画的图纸，做的精细一些。 若是使用起来也会方便不少，再加上里边的那些铁做的绞片。 即便是还没有使用，赵策也能够感受得到，他是非常的锋利的！ 这是一台，切割和榨汁一体的机器！ 想不到这木匠就是听自己简单描述了一番，就研究出了新品来。 这种工匠精神，也不得不让赵策佩服。 木匠看到赵策满意的表情，自己也得意的不得了。 他家祖传的木工手艺，可不是只会制作一些普通的家具而已。 研究这种从未见过的器具，正好可以让他大展拳脚一番。 “日后若是你还要做些奇奇怪怪的机器，只管来找我。” “我这木工手艺，可是整个城里最好的！” 赵策看着木匠这番高兴的样子，想他也从这一个小小的榨汁机当中，得到了不少的成就感。 赵策笑道：“那就多谢了。” 将后面的钱都交完了，赵策又另外多给了五分银子的辛苦费。 木匠也不推脱，乐呵呵的收下了。 赵策正想抱起这机器，离开这里。 就看到旁边的苏彩儿直接蹲下来，稍微有些吃力的抱了起来。 “书箱放不了，我来拿着吧。” 小姑娘侧了侧头，朝着夫君笑了笑。 第138章 被人强行喂了什么 赵策笑着点了点她的小额头。 “我来就好了。” 说着，一只手轻松拿过小姑娘手中的机器，另外一只手拉着她往外走。 赵策想，用不了多久店铺就会开了。 到时候，肯定还要多一些的榨汁机，方便家里量产糖果。 不过现在，还是先回家试试这机器好不好使再说。 两人又绕去铁匠铺那边拿了烙印。 烙印是那种带着一个把柄的，和电视上看的给古代犯人烙字的那种差不多。 赵策检查了一下烙印上的字，确认没问题。 路上，两人又把需要的东西都买好后，时间也不早了。 走在出城的路上，又经过了上次买包子的那个铺子。 赵策停了下来。 苏彩儿也想起了这白面肉包子的味道，有些嘴馋的看了一眼。 不过她很快就把眼神收回了。 “老板！来两个肉包，两个素包。” “好嘞！” 老板娘快速的从蒸笼里拿出了两个包子，递给了赵策。 赵策接过，让苏彩儿数铜钱给老板娘。 苏彩儿有之前自己给村里人结工钱的经验，还算镇定的付了钱。 老板娘笑眯眯的接过后，对赵策说：“小郎君好久没带夫人来了。” 赵策想不到这老板娘还认得他们两个，笑着回道：“最近事情多。” 老板娘看他们两夫妻这次身上穿的都是崭新的好衣裳，不由笑道：“那就不阻你们时间了。” 赵策笑着和她道谢，带上苏彩儿准备走。 包子铺的老板娘看着他们的身影，感叹道：“这小郎君是越看越俊俏，一看就是个有大出息的。” “他旁边的小妻子也越发水灵了。” 在一旁买包子的其他人，说道：“嘿，可不是吗？” “那个不就是最近城里大家讨论的火热的赵策吗？” “这一下子解决了两个县城的粮食危机，怎么可能没大出息？” 老板娘一听，一拍大腿。 “这就是那个赵策？” “哎呦，我要是早知道，就不收他们的钱了。” …… 另一边。 苏彩儿捧着白面包子，跟在赵策身后，继续往城门口走去。 城门口已经没多少人了，刚好还有一辆空着的牛车。 赵策直接租下后，把手中东西放好，便把小姑娘也抱了上去。 牛车启动后，苏彩儿把手中捧着的包子打开，两个人便慢慢的吃了起来。 “夫君，下次我们不要在城里买包子了，我去找大伯娘学一下，以后自己家做着吃。” 赵策随意的说：“行，听你的。” 苏彩儿便高兴的眯了眯眼，专心的吃起自己手中的包子。 回到家，吃了饭不久。 赵文生便高兴的找上了门。 赵策本以为他要在城里住下，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已经回来了。 “文生哥。” 赵策照顾他进来坐。 赵文生摆摆手，说：“不进去了。” “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今日我今天去城里找铺子，刚好看到一家觉得还不错的。” “不如这两天，我带你过去看看？” 听到了这句话，赵策心中大喜。 这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铺子？ 赵文生在城里当了这么多年的掌柜，对于城里铺子好坏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比常人熟悉的。 “文生哥说好，那必定就是可以的。” “过两日我去学堂，到时候下学之后，和你一起去看？” 赵文生也高兴，只是又有一些惆怅。 “不过这铺子是挂在牙行里卖的，价格有些高了。” “若是确定了，我再与那家主人谈谈，看看他能否先租给我们。” “到时候，我们的商铺，得先挂在牙行才行。” 赵文生也知道他们钱不够的事情，因此也是有些担心。 买铺子不够钱，就只能租。 在牙行挂靠商铺，也要交不少的钱。 赵策安慰说：“没事，实在不行，那就劳烦你再多看几家。” “总会找到合适的。” 赵文生笑道：“说的不错。”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赵文生便回了家。 赵策看着他走后，心中也轻叹了一声。 明明自己已经很能赚钱了，却总是觉得钱不够用。 家里的房子破的不能住人了，要着急建。 铺子也要早日开起来，才能把自己弄的东西换成更多的钱。 小姑娘的腿也要治…… 这桩桩件件，让他家里明明比普通农家人多的多的存款，也远远不够。 “罢了，不要想太多……” “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得一步一步来。” 赵策转身，把门带上。 赵正强和赵文浩两个人，一直在天井忙碌着制作白糖和水果糖的事情。 自从他们两人熟练了之后，对于制糖的兴趣可谓是陡然提升。 就是让他们多休息一下，他们也不肯！ 干脆赵策也不管他们了，任由着他们做去。 到时候铺子开了，再给他们提工钱便是。 赵策把榨汁机拿出来，带上苏彩儿一起。 “文生哥，你们先别忙活，我们先试试这榨汁机。” 赵正强二人，暂时把手中的活计放下，围了过来。 苏彩儿也蹲在夫君旁边，聚精会神的看着。 这是他们家赚钱的工具，她可得好好学才是。 赵策简单介绍了一番这机器，拿起热水清洗了一番。 就直接从旁边拿了去壳的桃子肉，放了进去。 “只需要转动这个把手，里面就会跟着转。” “届时，这水果汁水从下面这处流出来，被碾碎的果肉就留在了里面。” 赵策一边介绍，一边操作着。 没一会儿，两个桃子的汁水和残渣就完全的分离开来了。 几个人都看的有些入迷了。 两个大致切开的桃子肉，只是这样放进去。 只是这么简单的操作一下，就直接变成了自己要捣鼓许久的模样！ “好厉害！” 苏彩儿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看着小姑娘这期待的样子，赵策说：“你们来试试。” 赵文浩赶紧举手：“我……” 然后他看到赵策将位置让给了苏彩儿，只得拿举起的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赵策从旁边拿了两个桃子放了进去。 “来，抓着手柄，摇起来。” 苏彩儿坐下，按照赵策教的那般，轻轻地转动着把手。 “好像也不需要太多力气。” 赵策点头，说道：“有了这东西，以后你就不用一直那么辛苦的拿那些工具舂水果了。” 苏彩儿看着夫君，有些疑惑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随后，她才意识到夫君是为了她不用这么辛苦，才订做的这个。 “夫君……” 苏彩儿感动的，小声喊了一句。 赵策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一旁的赵文浩和赵正强，对视了一眼。 莫名觉得自己被人强行喂了什么…… 第139章 官差送喜来了 榨汁机算是成功了。 赵文浩两人也是兴致勃勃的，轮流把剩下的水果都处理了。 是夜。 小夫妻两人躺床上，兴致勃勃的说着明天要干的事情。 “家里的水果已经都用完了，明天又要在村里收水果才行。” 苏彩儿有些期待的问：“那我明天帮着算钱！” 赵策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 “嗯，明天我去找大伯娘说，然后你在门口收。” 现在处理水果的速度加快了，可以开始大量收了。 而且赵策还打算，请多两个婶子，帮着把水果简单的切块去壳才行。 后天就要到学堂去上学了。 这些事情，尽量都得在明天带着小姑娘处理完。 小夫妻两人，就想着这些，渐渐入睡。 次日一早。 吃完早饭不久。 赵策便如昨晚说的那般，直接出门，去找李氏帮忙收水果的事情。 而且还要她介绍两个关系不错的婶子，来帮忙。 天色渐明。 此时的水桥村内。 已经有不少带着孩子的妇人，到了大槐树下玩耍。 突然。 “哒哒哒”。 一阵陌生的马蹄声，在村口外响起。 水桥村的人循声望去。 就看到两个官差，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水桥村内。 “此处可是水桥村？” 一个妇人回过神来，紧张的说：“正是。” 她看着这两个官差，想着村里是不是有人犯了事，要被官差抓走了。 这两个官差一听，便下了马。 “我们奉县尊大人之命，来给水桥村赵策送犒赏。” “还请带个路。” 给赵策送犒赏？ 大槐树下的人一听，顿时都激动了起来。 县尊大人的犒赏！ 那妇人激动的说：“我、我这便带你们去！” 有机灵的，已经飞快跑着，要去通知村长和赵策了。 赵策和李氏说完今天的事情，刚回到家中。 苏彩儿正给他打开门还没进去。 就看到一个大叔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这大叔一见赵策，赶紧大喊一声：“赵策！” “先别进去，有大事！” 门里的苏彩儿也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个大叔。 其他干活的人，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这大叔也来不及喘一口大气，快速的说着：“村口来了官差，是奉县尊大人之命，来给你送犒赏的！” “刚刚他们已经在村口了，马上就要过来了，想必现在已经快要到这了。” “官差大人来了，给赵策送犒赏？” 大伙一听到这个消息，都不由愣住了。 他们水桥村，还从来没有谁有过这样的荣幸啊…… “快快快，赵策赶紧进去换身好一些的衣裳。” “对了，还要做什么来着？” 众人七嘴八舌的催着。 “策儿带你媳妇儿进去换衣裳，其他的留给我们办。” 人群中，赵有才也带着李氏，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赵策点点头，拉着呆愣愣的苏彩儿，进了房间。 也来不及挑选了。 两个人快速换上一身好衣裳，苏彩儿又紧张的给赵策整理了一下仪容。 那边的李氏已经过了催了。 “好了吗？赶紧出来了。” “官差大人已经到了路口了。” 赵策握了握小姑娘的手，拉着她走了出去。 李氏大致看了一眼，两人虽然打扮简单了一些，但是也算干净整洁。 于是就赶紧催着赵策出门侯着了。 赵策到了他家原本的院子外面，看到自己家外面站了乌泱泱一大群人。 不少人手上还拿着没洗干净的锄头，正高兴的和旁边人说着话。 “来了！” 一个人喊了一声。 就看到两个官差拉着马，正慢慢的朝着赵策家这边走来。 他们的身后，同样跟着一大群村民。 两个官差走近后，赵有才上前一步。 “两位大人好，我乃水桥村里正赵有才。” 为首的官差点头，说道：“赵里正，我等奉县尊大人之命前来送犒赏。” “水桥村赵策何在？” 赵策上前，对着两人行了一礼。 两个官差也听了不少赵策的大名，对着赵策笑道：“这些是县尊大人叫我们送过来的，还请赵公子收下！” 带头的官差将一本印有县城印章的公文，交在了赵策的手中。 “赵公子赈灾有功，这是我们县衙决定对你犒赏的公文。” “这是纹银五十两，两匹杭绸，还有两匹三梭布。” 最后。 两人手中拿了几本书。 “这本，是县尊大人做过批注的《六先生文集》。” “县尊大人说了，希望公子能够熟读，早日登科。” “听说赵公子精通算术，县尊大人还特地为你又找了几本算术书。” 带头的官差笑着脸，朝着赵策一一传达。 两个箱子便被卸了下来。 县令这般的看重赵策，这两个官差自然也就不敢怠慢了。 这些赏赐，虽然不算太贵重。 但是不可谓不用心。 赵策现在是个儒生，并没有功名在身，不能穿绸缎类服装。 但是张县令又送了自己亲自批注过的书，还祝他早日登科。 这话若是传出去，赵策在城里的那点臭名声，估计再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赵有才等人，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赵策则脸上带着浅笑，对着两个官差说道：“多谢县尊大人。” “两位官差大人也辛苦了。” “最近家里在建房子恐怕是有些不太方便，还请见谅。” “我们农家人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请两位喝碗水吧。” 看到赵策家里这混乱的环境，两位官差也不介意，就在外面等着。 为首的官差笑道：“这是好事，我等应当恭喜赵公子才是。” 说话间，苏彩儿已经端来了水。 一碗水见底后，两人只觉得嘴巴里甜甜的。 “这水里莫不是放了糖？” 带头的官差忍不住问了一句。 赵策笑道：“放了一些白糖。” 白糖…… 这两人在城里，也听说了不少传闻。 原先想着，赵策只是一个农家人，他们也是循例喝碗水就走。 却想不到这赵公子家中，也有这么珍贵的东西。 还拿了这个东西来招待他们。 两个官差心中，都是有一些高兴的。 虽然他们这些小吏，其实算不得什么大官的。 但是在这县里，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有几分薄面的。 如今赵策对着他们这般看重，他们自然又高看了赵策一眼。 “东西已经送到了，那我们就先回去复命了。” 两人喝完水也不久留，直接告辞。 一旁的赵有才，赶紧往赵策手中塞了两个红封。 赵策面色如常的接过，递给两个官差。 “两位大人，慢走。” 两人接过后，捏了捏这红封，脸上笑意更甚。 “那就再一次恭喜赵公子了。” 第140章 彩儿什么时候有孩子? 两个官差走后，还在一旁围观的村民们，这才敢纷纷围了过来。 “先前帮助隔壁县城赈灾的人,真的是赵策？” 村民们围了过来，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赵策。 赵文浩一脸得意的说：“县尊大人的赏赐都送到了，这还有假？” 他走了过来，抬起手拍了一下赵策的肩膀。 “我们家赵策可是出息了的，咱们村子可从来都没有这么热闹过。” “我就说你是个有出息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灵验了！” 说着，赵文浩便哈哈大笑了起来，脸上满是自豪。 赵有才朝着赵文浩这边看了一眼，他这才连忙放下了搭在赵策肩膀上的手。 其他人，都七嘴八舌的说着恭维的话。 赵策脸上带着笑，偶尔回一句。 不仅仅是赵策，苏彩儿身边也有不少的小娘子和婶子们围着。 “彩儿还真是一个有福气的！” “嫁过来之后，家里发生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好事！” “是啊，你们家得了县尊大人的奖赏，那可不得了了！” “我们十里八乡，还没有谁家有过这样的荣幸哩。” 苏彩儿听着周围的人都赞着自己，高兴的小脸都红扑扑的。 “都是夫君的功劳……” 苏彩儿在众人的说话中，小声的回了一句。 不过其他人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又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 “赵策这么的有出息，可惜已经娶了彩儿，他们还如此的恩爱！” “嗐，我们家没机会了……” “那个不一定。” 一个小娘子笑着道：“赵策堂哥赵文浩不还没有成婚吗？” “这可不是这么说的！” “谁不知道文浩哥是阿花的！他们明年可是要成亲的！” 几个小娘子又开始八卦了起来。 旁边的阿花脸上也不由的红了起来。 “文浩不行，那还有文华呢！” “文华才十岁，你这想的也太早了。” 一群妇人嘻嘻哈哈的说着。 赵有才听着大家高兴的话，自己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 赵策得了县尊大人的赏赐，他们整个水桥村都是与有荣焉的！ 赵有才示意围着赵策的人静一下，他直接问道：“策儿，这等大好事，我们得庆贺一下才是。” 这是他们村第一次有人，得到这天大的荣誉。 赵有才想，他让人去附近村子买一头猪回来。 先祭祖，再给村里人的人分猪肉。 剩下的就做酒席。 这样不止他们村子，就连四岸村的村民，一下子都能知道他们村的好事。 赵策看了看自己家里在建的房子，说：“大伯，等房子建好后，再一起庆贺吧。” 他这房子，也不用一个月时间就能建好了。 到时候一起庆祝，还省了不少事。 虽然赵有才蠢蠢欲动的想大搞一场，但一切自然是以赵策的想法为准。 听到赵策的话，赵有才也只能暂时作罢。 想着到时候赵策家里建好后，要帮着他大办入伙酒才是！ 热闹看完了。 大多人都有着自己要忙的事情，也就纷纷离去了。 赵策转头看到小姑娘那边，也正和一些年龄差不多的人道别。 “明天记得来我家玩啊。” 阿花在回家之前，还特地的叮嘱了苏彩儿一声。 苏彩儿小声说好。 看着她们走后，才回了夫君的身边。 赵策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红扑扑的小脸蛋。 暖烘烘的。 “进屋去吧。” 两人进了屋。 赵文浩两人把赏赐的东西都搬了进去，然后乐呵呵的干活去了。 苏彩儿把那盖有县衙印章的公文，拿了出来。 拿一张干净的白布包好，才郑重的重新放进去。 赵策笑道：“这东西也没什么大用，随便放着就行了。” 这县衙的赏赐，确实作用不大。 不过这物质奖励，倒是给他家里解了燃眉之急。 相比这银子和其他的东西，这公文也不过是有一个纪念的意义而已。 但是苏彩儿却不这么想的。 她念叨道：“这怎么能随意放呢？” “这是夫君的荣耀，我要好好的留着，日后给孩子看的！” 赵策听了她的话，不由的笑了笑。 说起孩子的事情，苏彩儿又不由的看了看自己扁扁的小肚子。 她和夫君都睡觉睡了这么久了，自己怎么还没有孩子呢？ 要是自己现在有了孩子的话，想必夫君会更加高兴的。 苏彩儿歪了歪小脑袋，突然看向赵策。 她的夫君这么厉害，肯定会知道这些的！ “夫君……” 赵策：“？” 她眼神一开始飘了一下，但是很快又移了回来。 “夫君，你知道彩儿什么时候才会有孩子吗？” 赵策愣了一下。 看着小姑娘强忍羞涩，渴望的看着自己的眼神。 赵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这……他们什么都没干，哪里能有孩子？ “夫君这么厉害，连县尊大人都赞你。” “可是我却没用，这么久了都还没有孩子。” 小姑娘的话里，带了一些挫败。 赵策看着她蹲在箱子边上，小小的一个。 眼睛里闪着的都是天真和无知。 这小朋友，最近才长了一点肉。 但是相对来说，还是很瘦瘦小小的一个。 这么一个小人儿，要真的怀了孩子…… 赵策赶紧把自己脑海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赶走。 生孩子本身就是鬼门关走一趟。 小姑娘这小身板，还是太危险了。 赵策无奈的安慰道：“再等等，很快会有的。” “很快会有……”苏彩儿重复道。 很快，她高兴的眯了眯大眼睛。 夫君什么都知道，既然他说很快会有，那必定就是了。 苏彩儿彻底放下了心来。 不过…… 她还是要努力一些！ “夫君，我决定了！” 赵策好奇的看着她。 “我、我们除了晚上睡觉外，要不白天也睡一会？” “多些睡觉，说不定就更快了！” 赵策：“……” 这…… 这话题越来越歪了…… 赵策好笑的把她拉起来，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白天夫君要到学堂去上课，回来还得做功课。” “哪里有空白天睡觉？” 赵策这么一说，苏彩儿也想起来了。 夫君要读书、做功课，还要忙着赚钱。 刚刚太高兴了，完全忽略了这个。 苏彩儿有些内疚的，拉着他的手。 “夫君太辛苦了……我不应该拿这些来烦夫君的。” 赵策见话题暂时被转移，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晚上，两人坐在床边等着脸上的水一干，苏彩儿就迫不及待的拉着他上了床。 “夫君，我们早些睡觉，就能多睡一会了。” 赵策好笑的抱着她，说：“行，那睡久一些。” 小姑娘高兴的点了点头，脑袋里开始想象着日后有了孩子之后的生活。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141章 看了之后，就能生孩子了 赵策原本想着，今天要去学堂的。 但是昨天因为县衙的官差来送犒赏，家里来来往往祝贺的人就没停过。 事情自然也没能做完。 赵策便想着，还是明日再去学堂。 不过所幸请来帮忙的婶子也过来了。 天井里在制糖，这些赵策不准备让这两个婶子看见。 于是让这两个婶子，在隔壁家里处理这些水果。 再由赵文浩两人使用榨汁机处理。 这么一来，苏彩儿就闲了下来了。 赵策正在房间里，整理出自己明日要带去上学的书。 就看到突然闲下来的苏彩儿，走了进来。 “夫君，我去阿花家里，和她一起做针线活。” 赵策正好也有一些事情要去找赵木匠，两人也可以同行一小段路。 “我去赵叔家里，陪你一起走过去。” 苏彩儿高兴的说：“那好呀。” 赵策拿着先前在城中铁匠铺做好的印章，带着苏彩儿便出了门。 到了阿花家篱笆门外，苏彩儿对着他挥了挥小手。 “夫君，我进去了。” 赵策笑着点点头。 屋内的阿花见苏彩儿来了，很快便走了出来。 “彩儿，你夫君送你过来的？” 苏彩儿小声答：“夫君去赵叔家里，正好顺路。” “嘻嘻，我家到赵叔家，兜远了多少路？你夫君对你真好！” “嗯，是很好的……” 赵策走远了，才听到两人的谈话声消失。 赵策笑了笑，拐回了去赵木匠家那条路。 …… 苏彩儿和阿花在屋内一起，做了一会针线活。 两人不时小声说着话。 阿花自己明年也要出嫁了，而苏彩儿是个新嫁妇。 刚刚看到赵策和苏彩儿夫妻两人如此恩爱的样子，阿花心中也有些期待了。 “彩儿，你和你夫君这么恩爱，想必很快就会有孩子了吧？” 苏彩儿小脸微红，小声说：“嗯，夫君说快了。” 说起这种话题，阿花也有点脸红。 她看着苏彩儿红红的小耳朵，不由好奇的问道：“彩儿，我问你一个问题……” 苏彩儿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问：“要问什么？” “就是……就是那个啊……” 阿花突然之间问了一句，苏彩儿“啊”了一声，没太明白。 “就是生孩子的事情！” 阿花见苏彩儿还是没有听明白，也顾不得什么羞不羞的了，直接说了出来。 苏彩儿听了，稍微的愣了一下，脸上突然全红了起来。 “是什么感觉？”阿花又问。 “我娘亲说，会有些痛，但是后面就会舒服了。” “我想……我想问问，是很痛吗？” 看着阿花虽然脸很红，但是却一脸八卦的样子。 苏彩儿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 苏彩儿想起来每晚睡觉时，夫君摸自己的背的感觉。 “应该……应该是非常的舒服。” “舒服？不痛吗？”阿花好奇的追问。 苏彩儿支支吾吾的。 “就……有时候快有时候慢。” “酥酥麻麻的。” “快的时候，夫君力气若是大了一些，会有一些异样的感觉。” “但是也算不得疼的。” 苏彩儿的脸，火辣辣的热着。 一边回想着，一边说着。 在旁边听着的阿花，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 她娘亲明明同她说，会有些疼的。 不过它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 突然。 她想起自己出嫁的姐姐，前不久给她拿的一本小人书。 阿花突然灵机一动。 “彩儿，我姐姐给了我一本书，我一个人不好意思看，太羞人了。” “不如我们一起看？” “书？”苏彩儿不解的说：“可是我也不识字呀。” 阿花从床底下，翻翻找找。 “不用识字的，都是画呢。” “找到了！” 阿花便很久便拿出了一本颇有些历史，似乎是代代相传的书。 “这是？” “这是我娘亲当时给我姐姐出嫁用的，我姐姐现在又拿回来给我了。” “说是让我先通一些人事，到时候好给……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苏彩儿听了后，只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烧起来了。 是生孩子的书吗？ 她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东西呢。 看了之后，就能生孩子了？ 阿花高兴的说：“来，我们一起看！” “虽然娘亲说，实在不懂的话，听自己夫君话就可以了。” “不过既然有书，那我们就一起学习一下吧。” “到时候你为你的夫君生一个大胖小子，我也可以先做些准备。” 听到这，苏彩儿也没再继续想这么多了。 自己和夫君成婚这么久都没有生出孩子来，一定是因为自己没有看过这小人书！ 若是看了小人书之后，估计就能更快的为夫君生一个大胖小子了！ 想着，苏彩儿也凑了过来。 阿花翻开第一页。 画面上有一男一女，衣衫半露。 “哦……这……” 翻到第二页。 “哇，这得多羞人啊……” 第三页。 阿花捂着半只眼睛，脸红心跳的看着越来越出格的画面。 “还、还要……” 然而一旁的苏彩儿，看着小人书上的男女，却突然陷入了沉默。 阿花自己羞的不得了，慢慢的往后翻着。 苏彩儿的脸上，却越来越白。 看着画面上，交缠在一起的两个人。 苏彩儿抿了抿嘴。 错了…… 她想错了…… 之前她一直都以为，两个人一起睡觉，就会慢慢的怀上孩子的。 却没想到……不是这样的！ 这画上的人，虽然看的不太准确。 但是她也能看出，不是这样的！ 苏彩儿内心胡乱的想着，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 只是想要赶紧回家，问清楚夫君是怎么回事。 那边的阿花，看了几页后。 觉得实在太羞人了。 于是也合上了书，不好意思再看了。 好不容易平复之后，阿花把书塞进枕头底下，看着旁边的苏彩儿。 “彩儿？” 她看苏彩儿脸色不太好，以为她是羞的。 “咱们不看了。” 苏彩儿回过神来，对着她勉强笑了笑。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小会儿，苏彩儿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过了一小会儿，苏彩儿也坐不住了。 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回到了家中。 看了一圈，夫君还没有回来。 小姑娘就坐在厨房里的小板凳上，双手托着小脸。 “夫君会不会也不知道的？” “可是先前阿花说了，她娘亲说过的，男人一般都是不用教就会懂的。” “那夫君知道，我们一直以来都没有真正的圆房吗？” 第142章 亲、亲她了 苏彩儿一个人，在厨房里胡乱的想着。 等了一会。 终于听到了夫君和外面人，讲话的声音。 “赵策，方才送青砖的过来了，不过你没在家，他说下次送过来，再同你一起结算。” 赵策笑道：“多谢叔提醒。” “这有什么好谢的。” “你现在有出息了，送青砖的都不怕你不给钱，哈哈哈哈。” 外面传来一阵说笑声。 周围的人一直都在称赞着赵策，苏彩儿在里边听着，心中却有些难过。 夫君是这么的好。 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所以这么久以来，都还没有和自己圆房？ 想到这些，小姑娘的心中愈发的难过。 也坐不住了，直接就躲回了房间里。 赵策处理好外面的事情，就走了进来。 马上就要到中午了，也不知道小姑娘回来了没有。 厨房里没有人。 赵策想，小姑娘难得交了一个朋友，就让她和别人多聊聊吧。 赵策也没多想，推开了房间的门。 房间内，那轻轻吸鼻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原来已经回来了？ 赵策笑道：“怎么上床了？困了吗？” 床上的苏彩儿，听到夫君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只觉得鼻子一酸。 她小声说：“有些困了。” “夫君要写字，我去厨房给夫君做饭。” 说着。 苏彩儿就从床上坐起来，低着头要走出去。 赵策一把拉住了她的小细胳膊。 “哭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彩儿抬起眼睛，看了夫君一眼。 眼圈红红的，隐隐有些水光。 “嗯？” 苏彩儿低下头，轻声问：“夫君，彩儿什么时候才会有孩子呀？” “快了。”赵策依旧是柔声的说着，揉了揉这人低垂的小脑袋。 但小姑娘的泪水，却开始止不住地往外淌。 她抽抽噎噎的说：“可是，可是我们还没有圆房，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可是彩儿和夫君成婚这么久，还没有圆房。” “夫君是不是不喜欢彩儿？” 赵策听了她的话，有些被人戳破的尴尬。 这小姑娘昨天还说睡觉生孩子。 今天就知道他们两个没有圆房了？ 是不是去外面，听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赵策坐在床边，把小姑娘拉到他的两腿中间站着。 苏彩儿抿着小嘴，脸上的小梨涡都写着难过。 “方才出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赵策轻轻揩了一下小姑娘微微发红的眼尾，柔声问道。 小姑娘吸了吸小鼻子。 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去阿花家里看了那种书，才知道两人没有圆房的事情的。 她只问道：“夫君，是不是彩儿不好，所以才不和我圆房？” “夫君喜欢什么样子的，跟彩儿说，彩儿可以努力的。” 苏彩儿说着，又有些伤心了。 “要是、要是我实在做不到，那也是怪我……” 小姑娘哽咽着，声音也因为哭，而带了一些小鼻音。 那小鼻头红红的，看起来跟个可怜的小兔子一般。 赵策见她这副样子，心中轻叹了一声。 明知道这小姑娘这么单纯，就想着回避这个问题。 他有罪。 一开始是想着，这小姑娘太小了，自己只把她当成妹妹一般。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听着“夫君”两个字，已经顺耳无比。 脑里时刻都想着，这个小姑娘的一颦一笑。 如今看着这个小姑娘的眼泪，赵策心想，栽了…… 确实是栽了…… 伸出一只手，捧着她的小脸，抬起来看着自己。 “我的错，应该一开始就同你说清楚才是的。” 苏彩儿被泪水淋湿的长睫毛，轻轻眨了眨。 “不是不圆房，而是你的身体还太瘦了，暂时不适合有孩子。” 苏彩儿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不解的看着夫君。 “我太瘦了……” “所以夫君，是喜欢胖一些，丰满一些的吗？” 苏彩儿想了想，自己这身板，确实比同龄人瘦小了许多。 怪不得夫君不喜欢她。 赵策：“……”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他无奈的说：“你这小脑袋瓜子，想的都是什么？” 苏彩儿抿了抿小嘴，小声说：“可是我已经十六岁了。” 和她同龄的，有些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 可是夫君却说她太瘦了，还不适合有孩子。 还是自己不好么…… 赵策看着小姑娘被泪水冲刷的亮亮的大眼睛，无奈的笑了一下。 “我没有喜欢什么类型的，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要真说喜欢，那……” 赵策看着苏彩儿，俯下身去，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亲了一口。 “喜欢的就是彩儿。” “只有彩儿！” 耳朵里听着夫君这般直白的话，看着夫君倾身过来，把自己一整个笼罩住。 随后。 苏彩儿只觉得，自己额头上，被轻轻的，软软的碰了一下。 那感觉一触即逝。 等她回过神来时，有些迷惑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赵策看着小姑娘终于止住了眼泪，忍不住笑道：“败给你了。” “夫君……夫君亲我的额头了？” “还说最喜欢彩儿？” 小姑娘嘴里嘟囔着，突然眼前一亮。 她吸了吸小鼻子，脸上的热度后知后觉的起来了。 夫君，亲、亲她了！ 这下子，苏彩儿再也顾不得哭了，含羞带怯的看着夫君。 赵策也同样看着她，忍不住又亲了一口她的小额头。 “等彩儿再养胖一些，我们就要孩子，嗯？” 苏彩儿摸着自己的额头，只觉得夫君碰过的地方，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 随后，她有些羞涩的笑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夫君，只觉得心里甜甜的。 夫君说最喜欢她呢…… 还亲了她！ 苏彩儿忍不住，扑到了夫君的怀里。 赵策一把将她接住，笑道：“以后可不能胡思乱想了。” 苏彩儿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温暖的怀抱。 想起刚刚夫君说过的话，就觉得脸上却像是火烧起来了一般，红红的。 原来是她多想了。 要是夫君真的不喜欢自己的话，先前有这么多的机会让自己离开。 刚刚来到村子里的时候，大伯要让自己离开，多亏的夫君出面才能够让她继续留下。 夫君对她这么好，还要花这么多钱给她治腿。 明明夫君一直都是喜欢着自己的，自己刚刚居然还说了这般的话！ 她太坏了！ 居然怀疑自己的夫君。 想到这些。 苏彩儿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她附在在赵策的耳旁，轻声的表白自己的心意。 “我也最喜欢夫君！” 第143章 只要你做的，都好 两个人把话说开，又静静的抱了一会。 赵策轻轻捋着苏彩儿的背，让她狂乱的心跳，终于恢复了正常。 夫君摸着她背的时候，总是很舒服的。 只是想起自己和阿花说的话，苏彩儿只觉得自己脸上热的都要烧起来了！ 刚刚在阿花家里时，实在心太乱了，无暇思考。 现在想想。 她、她居然跟阿花说了那些话么？ 这也太羞人了！ 赵策看小姑娘的头，还埋在自己的肩上，不愿意抬起来。 他不由的轻笑一声：“还羞着？” 苏彩儿终于抬起了自己的小脑袋，脸红红的看了夫君一眼。 “夫君......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赵策眉毛微挑。 也不问她什么真的，直接回道：“自然是真的。” “夫君什么时候骗过你？” 苏彩儿听了他的话，眼眸微微下垂，嘴角噙着一抹甜笑。 赵策捏了捏她的小脸。 外面突然传来了赵文浩的喊声。 “赵策，我们先回家吃饭了，等会再过来！” 赵策应了一声。 已经这么晚了？苏彩儿才回过神来。 她有些急的说：“好晚了，我去给夫君做饭。” 赵策笑道：“好，你去吧。” 苏彩儿拉了拉他的手，才高兴的走了出去。 赵策握了握自己被拉过的手，又是一声轻笑。 只是想到苏彩儿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的这些知识，赵策又觉得有些疑惑。 村里的人，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束缚。 因此说起话来，很多都是嘴上没个把门的。 他的小姑娘就跟一张白纸一样，单纯的不得了。 不过想想，苏彩儿那种性子，也不怕。 就连刚刚得知两人没有圆房的事情，也被自己三言两语就哄好了。 “罢了。” “彩儿性子单纯，让大伯娘在村里多帮忙看着就好了。” “这些倒是也无妨，只要不被人欺负就好了。” 赵策摇了摇头，把这些胡思乱想都赶走。 明日就要去学堂上课了。 一般到了学堂，夫子都是要考校一番的。 虽然自己记忆力不错，不过赵策也不敢托大。 想到先前张县令送给自己的那些东西里，里面有不少的书。 赵策便找了出来。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这些书除了几本算术书之外，其他几本，基本都是科举用得上的东西。 里面还有一套崭新的《四书》。 赵策简单的翻看了一遍。 穿越过来之后，记忆力就有了显著的增长。 只是看了一遍书上的东西，大概就全都记住了。 赵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逐渐的放下心来。 不过又想起了先前的那一套原主誊抄的《四书》，简单对比了一下，果然上面有着许多的错别字。 “好家伙！我一个对古代文字不算很熟悉的现代人。” “若是没有这一套新的《四书》作为参照，还真的原主学什么自己就写什么了。” “到时候上场科举，直接把这些错别字都写了进去，那就直接无了。” 赵策曾经在网上见过一篇状元的科举文章。 那字写的是一个赏心悦目，而且通篇一个错别字都没有。 自己虽然还没到那个层次，但是也得按照这个方向努力才是。 正看着书。 房门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赵策在屋里读书，并没有关门。 他抬头看去，就看到小姑娘正轻声走了进来。 现在自己读书的时候，小姑娘也不再这么拘束，会轻轻敲门告知他了。 苏彩儿看夫君抬头看向自己，下意识的就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夫君，可以吃饭啦。” 赵策把手中的书放下，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边。 “好，走吧。” 把房门带上，两人往厨房走去。 余光看到，苏彩儿还时不时的摸一下自己的小额头。 赵策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吃饭的时候胃口都比平时好了一些。 苏彩儿也是。 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一直吃到都吃不下了，才遗憾的放下碗筷。 赵策好笑的说：“吃不下就别吃了，别撑到了。” 苏彩儿脸热热的说：“多吃饭，才能快些胖起来，给夫君生孩子啊。” 赵策拿筷子头，轻轻敲了敲小姑娘的小脑袋。 “不是说非要胖，是想你把身体养好，健健康康的，才是最重要的。” 苏彩儿似懂非懂的眨了下眼睛。 吃完饭后。 那边送水果的又来了。 苏彩儿便自觉的抱着钱匣子，出去收水果去了。 赵策在房里，继续翻了一下张县令送的书。 书看的差不多了，苏彩儿也抱着钱匣子又进来了。 “夫君，婶子们说山上的桃子都捡完了，我们还要的话，得从树上去摘了。” 赵策说：“自然是还要的，让他们注意安全便是。” 苏彩儿点点头，爬上床去，把钱匣子收好。 从床上下来的时候，看到夫君正在收拾桌上的书。 苏彩儿也赶紧过去帮忙。 赵策看小姑娘乖乖巧巧的立在一旁，低垂着眉眼，很是珍惜的给他收拾着。 赵策说：“明日我就要去学堂读书了，以后在家的时间估计不会像先前那么多了。” 苏彩儿自然的接道：“夫君，安心读书就行了，家里有我看着呢。” “而且夫君不在的时候，大伯娘她们都会过来陪我的。” “夫君不用担心。” 不过想到夫君明天就要去读书了，苏彩儿心中也有些紧张。 晚上吃完饭后，她就蹲在装衣裳的箱子旁边，嘴里念念有词的翻着。 “这件有些旧了。” “这布料这么好，但是没来得及给夫君做衣裳......” “这两件是新的，穿哪一件？” 赵策把要用的书都收进了书箱里，才走过去。 “在做什么？” 苏彩儿蹲在地上，转头仰起小脸看他。 “给夫君挑一下明日上学要穿的衣裳呢。” 说着，把手中的两件衣裳展示给赵策看。 “这两件长袍，都是新做的，夫君喜欢哪一件？” “还有县尊大人送来的好布，我都没来得及给夫君做成衣裳。” 赵策看着衣箱边上的几匹好布，笑道：“这些布暂时不能动。” 苏彩儿疑惑的看着他。 “我们现在没有官身，是不可以穿丝绸制的衣裳的。”赵策解释说。 苏彩儿微微瞪大眼睛，有些后怕的说：“还好夫君说的早......” 赵策笑着，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至于明天穿什么衣裳，你挑好就行了。” “反正我们彩儿的手艺这么好，哪件都一样。” 苏彩儿听了夫君的赞赏，有些羞涩的说：“哪有夫君说的这么好啊......” 赵策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我说好就好。” “走吧，上床睡觉去。” “嗯嗯！” 第144章 这么着急娶媳妇? 次日一早。 不待隔壁公鸡打鸣，苏彩儿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今天夫君要去学堂读书，她心中一直记挂着。 还罕见的做了梦，梦里夫君亲了她一口，说要起床了。 于是苏彩儿便直接醒了过来，悄摸摸的想越过夫君下床。 腰上突然伸出一只大手。 “这么早起来？” 赵策刚睡醒，声音还有些低哑。 虽然看不到夫君的脸，但苏彩儿听着这声音，脸上还是不争气的红了红。 “夫君今天要去学堂呀，得早些起来准备的。” 赵策抱着她，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好，我也起来吧。” 赵策起床，点上油灯。 苏彩儿已经摸黑出去厨房，给他打了水进来。 洗漱后。 苏彩儿把昨天睡前已经准备好的新长袍，拿了起来。 “夫君穿这件。” 伺候着夫君换上了新的长袍，又在夫君身上左摸摸右摸摸。 苏彩儿才一脸满意的说：“正正合适的！” 说完，又忍不住多看了赵策几眼。 赵策也低头，眼里带着笑意看着她。 油灯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让苏彩儿一时都不自觉的看呆了。 “夫君真好看啊……” 赵策原本长得就好。 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整个人气质已经迥然不同了。 苏彩儿不知道怎么形容。 只知道在她有限的两三次出城经验，所看到的人中，没有一个有她夫君好看的！ 赵策笑着捏了捏这个小呆子的脸。 “彩儿也好看。” 苏彩儿抿了抿小嘴，还是忍不住甜蜜的笑了。 简单的吃过了早饭，赵策打开书箱稍微看了一眼。 书箱里面，除了上课要用的东西外，还有苏彩儿为自己准备好的东西。 竹筒装满了水，还烙了一点饼子，煮了一个鸡蛋。 赵策眼神柔和的看着这些，想起了自己晚回家的那些事情，赵策又忍不住出声提醒。 “书院放学比较晚，中午你一个人在家也要好好的吃饭。” 苏彩儿点点头，认真道：“夫君说的，我都记住了的。” “不会让夫君担心的。” 这一段时间，因为赵策有意的培养。 小姑娘已经能独立的，处理一些家里生意的事情了。 而且胆子，也大了不少。 赵策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嗯，晚些大伯娘会过来的，你乖乖的。” 苏彩儿在他手里蹭了蹭，说：“好呀。” 赵策这才背起书箱，准备出门。 苏彩儿把他送到门口，正准备打开门。 又转身，期待的看着身后的夫君。 “夫君……” 赵策低头，看着她。 苏彩儿眼神飘了飘，支支吾吾了一阵，又说：“没事了……”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然后苏彩儿感觉到自己的脸被人捧住了。 额头上熟悉的触感传来。 赵策亲了一口她的小额头，才低声说：“我走了。” 外面已经传来同村人的说话声了。 还有开门的吱呀声，和关门的声音。 苏彩儿回过神来时，门后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有些晕乎乎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苏彩儿捧着自己滚烫的小脸，上扬的嘴角怎么都下不来。 …… 赵策出门后，来做工的人都热情的打着招呼。 “要去学堂么？” 赵策微微颔首：“是的，有劳各位了，我先走了。” 走到大槐树下，有几个去城里的人正等在这里。 “赵策，你来了！” 大家看到赵策穿着一身崭新的长袍过来，气宇轩昂的站在一旁，都愣了一下。 但是想到李氏说的，赵策要重新回学堂读书的话，大家又都了然于心。 “赵策你这身长袍，是新做的？！” 站在赵策旁边的婶子，仔细的看了看这衣服的材质，忍不住赞道：“这针脚，做的真好！” 赵策笑道：“嗯，我媳妇儿这两天给我赶出来的，说是去新的学堂，得穿上新的衣裳才是。” 赵策的说话语气之间，带着一丝炫耀。 旁边的几人听后，也都笑了出来。 “先前就知道你家媳妇儿能干，想不到这针线活也做的这么好。” “确实是个有福气的。” “是啊，现在赵策回去读书，到时候考个秀才公回来，那就是真正的光宗耀祖了。” “日后我们的孩子若是也要去城里读书的话，还要麻烦你的照顾了。” 想到先前县令差人给赵策送来的大礼，几个人都纷纷巴结着。 大家都是同村人，赵策也都笑着一一应和。 此时的众人，心中也不免松了一口气。 以前赵策混的时候，他们没少笑话他。 还好赵策是个大度的，并不和他们计较这些。 对待他们的态度，还是平和有礼。 看来日后在村里，他们看见赵策媳妇儿的时候，也得态度再好一些，打好关系才是。 …… 到了城里后。 赵策走了一小会儿，就到了学堂门外。 开门的，还是那个正儿八经的小书童。 似乎是早已经得到了通知，这小书童直接把赵策带到了先前的会客房。 小书童板着脸，正经的说道：“先生交代了，请赵公子在此处稍候。” “先生带完早读后，便会过来。” 赵策对着他点点头，说：“有劳。” 小书童说：“我给赵公子上茶。” 说完，便出去给赵策端了茶水进来。 不多时。 赵策听到，外面传来一些年轻人说话的声音，他们似乎都进了旁边的课室。 很快，又听到了李秀才的声音在隔壁响起。 似乎是在检查昨日留下的功课。 “唔，吴学礼你这个做的还行，有进步。” “张向明你这个……” “咦？” “邱书白，你这写的什么？” “先、先生，昨日先生不是让我用《妹妹我思之》来做一篇文章吗？” “昧昧我思之，你写成了什么？妹妹我思之？”李秀才好笑又有些好气的说着。 “整篇文章，呼歌唤妹的。” “咋？这么着急就想要娶媳妇儿了？” 那被称为邱书白的学生，弱弱的回答道：“先生，这、这难道不对吗？” 李秀才声音微微下降了一些，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哥哥你错了。” 隔壁的赵策听了，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李秀才上课，还挺幽默的。 第145章人才济济的课室 赵策在隔壁听了一阵。 听了之后，觉得这李秀才上课，还挺有意思的。 虽说这李秀才有一些市井气息，但若是用现代人的眼光看的话，也算得上是一名有趣的老师。 那边的李秀才又点评了一下几个人的作业，最后又带读了几遍书本，就让其他的学生自己读。 很快。 李秀才便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赵策站起身，对着他行了一礼，恭敬道：“先生。” 李秀才大手一挥，说：“无需如此多礼。” “今日是你第一日来学堂，我就暂且先考考你，看看你水平如何吧。” 古代这种学堂，都是混学的。 也就是说，无论你是刚开蒙，还是已经熟读《四书》了。 基本都会在一个大课室。 只要不是考试前夕，夫子基本都不会给你开小灶。 因此李秀才肯定要考考赵策，看看他究竟学问如何。 才好因人施教。 “还请夫子考校。”赵策谦虚的说着。 李秀才想了想说：“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李秀才微微点头。 “子曰：贫而无怨难，富而无骄易。” 赵策自然接道：“子曰：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 “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请问之。” “恭、宽、信、敏、惠。恭则不侮，宽则得众……” 李秀才按着《论语》各篇，大致问了一遍。 赵策基本都对答如流。 他看了赵策一眼，突然问道：“天与之者，谆谆然命之乎？” 赵策微微顿了一下。 这一句，是从《论语》一下子跳到了《孟子》。 这个他熟悉啊！ 上次刘秀才不也这样考他的么？ 看来这些夫子考校的办法，也都是差不多的。 赵策很快也反应了过来。 “曰：否。天不言，以行与事示之而已矣……” 李秀才盯着赵策，又马不停蹄的问：“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 “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 从《论语》到《孟子》，再到《大学》。 每次李秀才换一本书，赵策只微微顿一下，就能流利的接下来。 等到赵策把《大学》背完，李秀才已经一脸古怪的看着他了。 赵策虽然脸上还是带着自然的神情，但是心中不免也不免有些得意。 还好他昨天又临时抱佛脚了一番。 不然今天按照李秀才这样的考法，他未必能答得上。 李秀才问他：“你《四书》已经背的这般熟练了，还未上场考过童生试？” 赵策如实道：“学生水平不够，不曾。” 李秀才不高兴的看着他。 “就这还水平不够？” “你这人这样也不好，就是太爱谦虚。” 就这熟读《四书》的水平，都胜过多少学生了？ 赵策扯了扯嘴角。 原主那点水平，读了几年书，《四书》都没记全。 不然刘秀才哪能不让他去呢？ 李秀才看着赵策一脸谦虚的样子，脱口而出说道：“原泉混混。”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 “从《四书》中找出与这句对仗的句子。” 赵策愣了一下。 思索了一会。 “原泉混混，不舍昼夜……” 背了一会，赵策有些尴尬的说：“先生，学生想不出来。” 李秀才哈哈大笑道：“可算是考倒你了。” 赵策无语的看着因为问题难倒自己，而一脸高兴的李秀才。 李秀才笑完，才得意的说：“你只读了《四书》，不曾接触过这些。” “一时答不出来也不奇怪。” 李秀才也不多做解释了。 赵策还没有上场考过童生试，自然知道的不多。 等他教导几日，必定是能突飞猛进。 “走吧，随我到课室，给你介绍一下你的同窗们。” 李秀才背着手，高兴的带着赵策走进了课室。 赵策看了一眼。 李秀才的课室，只有寥寥的九个学生。 并不像刘秀才的那种，整个课室都坐满了的。 李秀才走进去，伸了伸手。 课室里面的读书声，戛然而止。 “今日，我就要给各位介绍一位你们的新同窗。” 学生们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都一脸期待的看着李秀才。 能够来到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城里其他先生不要的学生，身上都有着一点点瑕疵。 也因为如此，这个学堂里的学生们，关系都挺好的。 “这是赵策。” “以后就是你们的同窗了。” “日后大家要好好相处，互帮互助。！” 李秀才说完，赵策对着底下的众人，微微行了个礼。 听到赵策的名字，课堂里就直接炸开了锅。 “这就是赵策啊！” “他现在可是咱们城中的大名人！” “是啊，上次隔壁县城赈灾，听说县尊大人还赏了他……” “嗳，听说他和夫子还有一些关系呢！” “我也不太清楚，是一个亲戚说的，他跟着夫子一起进过衙门的！” “被县尊大人看上了，这童生试也必定会畅通无阻！” 几个人压低着声音，小声的说着。 赵策也趁机，观察了一下众人。 这些人在原主的记忆当中，有些居然是有一些印象的。 只因为，这些人…… 即便是良籍，但是却出身不太好。 就像那个家里倒夜香发家的“夜香仔”吴学礼，还有那个听闻自己爹是刽子手，后面转屠户的。 甚至还有一个娘亲在城中名声烂臭，无媒苟合生出来的。 剩下的那些，赵策不认得。 但是不用想也知道。 这学堂当中的人，必定是“人才济济”！ 所以当初的原主，听自己同窗说了这些人的身份后。 也是无比的看不起这些人。 认为他们这些人的存在，就是玷污了圣贤之书。 怪不得当时赵文生还担心的问了一下赵策。 李秀才轻飘飘的扫了一眼。 课室里讨论的声音，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李秀才颇有先生的威严，厉声说道：“课堂之上，岂容胡闹？” 台下的学生，都绷着脸，不敢再发一言。 李秀才说完，对赵策说道：“这些空位都可以随意坐。” “你看看喜欢哪个位置，随意挑一个吧。” 赵策点点头，在下面找了一个光线不错的空位坐下。 正好旁边就是和赵策见过的吴学礼。 吴学礼很是高兴。 但是刚刚李秀才呵斥过了他们，他也不敢造次。 只对着赵策挤眉弄眼，算是打了招呼。 李秀才开口道：“今日带读《大学》第三段。” “读过的没读过的，都一起跟着读。” 第146章 累了，让我靠一下 李秀才带读了几遍，又给大家讲了其中一篇课文。 现在的书籍，还是没有标点符号的。 学生要学习，基本都是跟着老师读，或者在抄老师的旧书时看标记而借此来分段。 赵策看了一眼教室。 发现这些学生，大部分读起书来，都是很认真的。 而且李秀才上课的时候，也是很严肃的样子。 等到这段都通读后，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李秀才大手一挥说道：“下课！” 李秀才走后，教室里的学生们，都炸开了锅。 不少人都围到了正在收拾的赵策旁边。 吴学礼说：“赵策，你真的来我们学堂了！” “听闻你得了县尊大人的犒赏，在城里正是风头最盛的时候，应当多的是夫子想收你吧？” “想不到你真的会来我们学堂。” 吴学礼旁边的邱书白说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夫子难道不好吗？” 吴学礼憨憨一笑。 “嘿嘿，照我说，赵策入了县尊大人的眼，不如让县尊大人直接给你介绍到县学去。” “等到童生试后，说不定还能推你到府学。” “届时你岂不是能平步青云了？” 吴学礼说完，其他人也觉得有道理，赞同的点了点头。 赵策听了几人的话，觉得这个班的人，实在是热情的不得了。 这种热情，自然是与先前刘秀才那个班的人不一样的。 所以赵策也不讨厌这种感觉。 于是笑道：“县学还好些，府学离家太远了。” “别说现在没有机会，即便是日后真有机会，我估计也是不会去的。” “府学都不去？”众人惊讶的说道。 这考了童生试之后，多少人的愿望就是进府学去学习！ 如果说这些夫子的学堂是可以小升初连读的。 那府学，就是初中中的重点中学！ 谁不想去呢？ 现在赵策眼看是有这个机会的，他却似乎完全不感兴趣。 赵策笑道：“拙荆刚嫁过来不久，年岁尚小，我怎能放心远行读书？” 此话一出，周边围着的同窗们，除了吴学礼外，全都惊讶的看着他。 什么？ 赵策已经娶了妻子？ 先前赵策的名声，在整个城中的读书人里，可谓是臭名昭著了。 在座的人，虽然不认识他。 但是也多多听说过这么一个人，被自己的夫子从学堂除名了。 却没想到。 只是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赵策的名声不止被挽了回来。 甚至已经有了家室！ 赵策把东西收拾后，对着众人点点头。 “先走了。” 吴学礼赶紧说：“赵策，要不咱们几个同窗一起去吃个饭？” “我做东！” 赵策摆摆手，笑道：“我娘子还在家中等我，就不必了。” “好吧，那就下次吧。” 赵策在众人的目光中，背着书箱走了。 吴学礼想起那日见到的场景，笑了出来。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几个人看向吴学礼这边，脸上全都写满了好奇。 “自然是知道的！” 吴学礼挺直自己的胸脯，似乎还有一些炫耀的意味。 “快同我们说说，赵策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家出来的？” “看赵策这一副风雅潇洒的样子，他的妻子，想必也是一个极有才气的姑娘吧？” 吴学礼想起那天躲在赵策身后的小姑娘，摇了摇头，说：“非也……” “赵策的娘子，似乎是一个农家的小姑娘。” “农家的小姑娘？” 其余人都面面相觑。 赵策这样的气质，会娶个农家小姑娘为妻么？ 有点不搭的样子。 吴学礼似乎知道众人所想，“啧”了一声。 “其实我也没大看清，不过还是能看出，两人感情是极好的。” “感情极好啊……那还真的想象不出来。” “嘿嘿，邱书白你一直追问别人成亲的事情，是是不是也思春了？” “妹妹你思之？” “不过你就算了吧，若是让人家知道了你的身世，到时候可不得笑掉大牙！” 邱书白翻了一个白眼，“你又能好得到哪里去呢！” …… 此时。 赵策已经背着书箱，到了城门外了。 下完早课，现在已经是巳时中了。 和他平时出来办完事，再回去的时间也迟不了太多。 今天第一天上课，李秀才也没有给他留作业。 赵策还算轻松。 “看来这古代读书，也不算太累。” “不过今天夫子问的问题，我有一个没答上来。” “还是得多翻翻书才是。” 赵策坐在牛车上，也不浪费时间。 直接拿出书本，又翻了起来。 “孟子曰：原泉混混，不舍昼夜……” 赵策默读了一遍孟子，也没有找到完全对比的句子来。 他只好又拿出刚刚李秀才带读过的《大学》，开始翻了起来。 “诗云：‘节彼南山，维石岩岩’！” 翻到这句时，赵策豁然开朗。 “原泉混混，维石岩岩……” 赵策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看来这读书，死记硬背还是不够的。” “就算我拥有超人的记忆力，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科举的。” 赵策又以这两句为例，开始想其他《四书》中能对比的句子。 一直想着，牛车到了村口。 他才又想了两句出来。 下了牛车之后，赵策不由的揉了揉眉心。 “这古代读书，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赵策一路走回家中。 其他人已经暂时休息，回家吃饭去了。 苏彩儿也就敢偶尔开门看一下，候着夫君了。 “夫君，你回来了！” 苏彩儿正巧要出来看看夫君什么时候回来，就看到门被推开了。 她赶紧跑过来，迎接。 上课还不算很累，刚刚在牛车上，一路想书的内容，倒是把赵策想的有些累了。 看着苏彩儿跑过来，赵策直接就伸出了双手，一把将她抱住。 “累了，让我靠一下。” 赵策低头，把头轻轻靠在小姑娘的肩膀上。 苏彩儿刚走出来，就被夫君抱了满怀。 她愣了一下，才感觉到有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朵旁。 “夫君，很累的话，吃了饭回房间歇息一阵？” 赵策闻着小姑娘身上淡淡的柴火味道，又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红彤彤的小耳朵尖，才轻轻笑了一声。 他站起身来，摸了摸小姑娘的小脑袋。 “不累了，走，吃饭去。” 第147章 也不怕被克死. 下午的时候，苏彩儿拿着针线活，到了李氏的家中。 赵策则在家里，又强行温习了一遍《四书》。 还抄了不少里面对比的句子下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 小姑娘看起来，似乎心情颇好。 两人洗漱后，睡在床上。 苏彩儿在他怀里，小声说：“夫君，你明日下学回来，可不可以顺路去药房买些杜仲回来？” 赵策说：“当然可以。” “不过买杜仲做什么？” 杜仲是药材，是要给自己熬汤补身体吗？ 苏彩儿笑嘻嘻的说：“没什么呀。” 赵策黑暗中，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行，明天给你买回来。” 苏彩儿甜甜的说：“谢谢夫君。” ...... 第二天又是送原糖过来的时间了。 赵策出门前，叮嘱了一下苏彩儿。 让她待在家中，等原糖送来后，付钱。 苏彩儿点点头，认真的记了下来。 赵策便背着书箱，出发去学堂了。 此时的苏家村内。 苏云峰家里的长工，正赶着牛车，给赵策家里送白糖过来。 早起的苏长盛，看到这辆牛车，赶紧喊了一句。 “苏老爷家的，你这是要进城去吗？” 赶车的大叔说：“进城的，不过我得先给我家老爷送材料，要到前面的水桥村去。” “然后再去城里。” 苏长盛嘀咕道：“水桥村？” 前两天，他哥苏长兴回来了。 跟他们家里人，说了赵策的事情。 苏长盛才知道，这赵策，就是那日那个喝的醉醺醺，带走了苏彩儿的书生。 怪不得那时候在牛车上，这赵策踹了他们一脚。 原来是要给那小灾星出头呢！ 不过这事，他们也还不确定。 苏长兴让他好好去打听一番，看看这苏彩儿是否真的在水桥村，过的如何。 这不会这么巧，被自己撞到吧？ “如何？你要不要走？”赶车的大叔对着苏长盛，有些不耐烦的说了一句。 这苏三林家里，明明家境不错。 但总是仗着自己的儿子是读书人，爱贪些族里的小便宜。 族长说了，苏长兴有出息，由着他们。 苏长盛回过神来，说道：“走的。” 说着，便坐上了牛车。 这大叔也不说话，扬起鞭子，赶着牛车往水桥村去。 苏长盛看了一眼这车里的东西。 有一个大箱子合着，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还有一个箩筐，里面装了好布和一些腊肉之类的。 苏长盛好奇的问：“阿叔，你这送什么到水桥村？” 这大叔得了苏云峰的叮嘱，没有说糖的事情。 只说自己送的是苏云峰要送给别人的东西，这车上确实也有些是苏云峰送给赵策祝贺的礼物。 苏长盛又问是送到水桥村哪里的。 “水桥村最近出了个名人，叫做赵策的。” “他得了县尊大人的赏赐，我们老爷这是要送礼给他道贺呢。” “赵策？”苏长盛听他提起这个名字，就觉得有些咬牙切齿。 “是啊，就是那个赵策。”驾车的大叔，说着也来了劲。 “他可是个大好人啊！帮了这么多百姓，不然县尊大人也不会这般的看重他，派人来给他送了赏赐了！” 苏长盛翻了一个白眼。 “好人？能好到哪里去？无非就是瞎猫撞到死老鼠，运气正好而已。” “再出息，能有我哥出息吗？” 驾车的大叔听了他的话，不高兴的说：“你这说的什么话？” 他看苏长盛这态度，也不想再跟他继续说了。 苏长盛心中轻哼了一声：“等我哥考了秀才，你们都得来巴结着！” 牛车到了水桥村后。 苏长盛看进了村，便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 “我下来跟着车后面走走。” 这大叔跟他话不投机半句多，也没说什么。 驾着自己的牛车，直接往赵策家中去。 苏长盛远远的跟在后面，时不时的观察一下。 看到牛车停在了一座正在建的房子前，苏长盛便停下了脚步，往旁边躲了躲。 “青砖？” 那堆在地上青砖和瓦片，苏长盛自然不能忽视。 大叔下车后，对着里面喊了几声。 很快里面就出来了一个年轻男人。 “咦？这人是谁？不是那个赵策啊？” 苏长盛看着走出来的赵文浩，奇怪的嘀咕着。 正想着。 后面又走出来一个年纪颇大的妇人，那妇人身后跟着的...... 是苏彩儿！ 苏长盛左右看了看，又走近了一点。 定眼再一看。 那捧着钱匣子，面带浅笑给自己村里人递过银子的，不是他那个灾星表妹，是谁？ 这苏彩儿，要住上青砖大瓦房了？ 而且身上穿的那些衣裳，可都是新的好料子！ 苏彩儿把银子递过去，这大叔接过后，又把车上的礼品卸了下来。 “赵夫人，我们老爷听说赵公子因为赈灾一事，得到了县尊大人的犒赏。” “因此特意让我带了些礼品过来，要给赵公子道贺一番。” 这大叔，似乎也认出了苏彩儿。 但是想起他家老爷叮嘱说不能怠慢赵公子，这大叔也没多说什么。 他家老爷，一向是不理村里那些闲事的。 苏彩儿看着那一箩筐的东西，有些不知所措。 旁边的李氏倒是笑着说：“既然是人家苏老爷的一番心意，那就收下吧。” 苏彩儿这才乖乖的收下。 李氏指挥着赵文浩帮忙把这些东西搬进去，又拉着这大叔聊了一下苏家村的事情。 她有亲戚在苏家村，两人聊了几句后，很快便熟络了起来。 旁边建房子的大叔们，偶尔也插一嘴。 聊了一会，这大叔便告辞了。 “我家老爷还有事，我赶着进城。” “就先走了。” 李氏带着苏彩儿送客。 等着大叔走后，苏彩儿才小声说：“多谢大伯娘。” 李氏看着她乖巧的样子，笑着说：“策儿是个有出息的，以后这种情况估计还会有。” “你也得拿出些气势来，要是大伯娘不在，也能自己决定下来才是。” 苏彩儿捏了捏小拳头，说：“嗯，我知道的！” 李氏满意的带着苏彩儿，又进了屋。 那边的苏长盛，看着正在建造的大房子，又重新坐上了牛车。 他好奇的问：“阿叔，那家人，怎么给你银子了？” 驾牛车的大叔没好气的说：“我家老爷让收，我便收。” 苏长盛被他不冷不热的话，搞得也没了心情。 他往后看着越来越远的房子，嘀咕道：“对这小灾星这么好，也不怕被克死......” 第148章 年轻人，要节制啊 水桥村的事情，赵策一无所知。 今日下学后，他被李秀才单独留了下来。 “昨日回去，可有做什么功课？” 赵策说：“回先生的话，学生昨夜又重读了一遍《四书》，找出了里面一些对仗的句子。” “只是进展有些缓慢，只找出了几句来。” 李秀才笑道：“昨日没有给你布置功课，想不到你还这么努力。” “不过这些都是文字游戏，你从前不曾接触过，所以有些费解是正常的。” “今日开始，我会给你单独布置课业，让你借机梳理几遍《四书》。” “把这些文字都玩熟了之后，日后你在答卷上看到这些题目，自然就能顺利的答出了。” “而且日后你科举做出的文章，也能对得工整精丽。” “这样的文章读起来，自然是韵律优美，能给主考官留下深刻的印象。” 赵策点点头，说：“有劳先生。” 李秀才大大咧咧的说：“这有什么有劳不有劳的。” “你是我的学生，你要是童生试过了，我这不也面上有光么？” “虽然我并不在意这些虚名，不过我们也是互相成就罢了。” 赵策也笑了一下。 这李秀才，说话还是这么直。 但是说的，却又很有道理，让人无法斑驳。 接着。 李秀才毫不客气的，给赵策出了十来道题。 让赵策回去凭着记忆，把这其中对仗的句子，全部默写出来。 赵策看着自己快速抄下来的这些题目，只觉得头皮发麻。 自己昨天想了几个，就想了一下午。 这十几个，得想到什么时候？ 李秀才看着赵策的脸色，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字写得不错。” “但是字写得不错，还是不够的。” “县尊大人想必很是看重你，那你的童生试就不会有问题。” “只是到了府试、道试后，县尊大人说的话，也就不管用了。” 李秀才又有些臭屁的说：“当然，若是你有本夫子的才华，那届时考试，随便写写也能让取中主考的喜好。” “这县试嘛，也就这样。” 李秀才说着，脸上有些恣意的张狂。 赵策恭恭敬敬的听着，并不曾出声打断。 李秀才赞完自己，又啧啧道：“你努努力，将来说不定能赶上你的先生我。” 赵策笑道：“学生自然会再努力一些。” 李秀才喜滋滋的说：“那你回去之后，把功课都做出来。” “明日我得仔细查看。” 赵策跟他告了礼后，便想着退下。 出门的时候，那边的小书童拿着一壶酒进来。 屋内的李秀才当即迎了上来后，高兴的说道：“终于买回来了！” 书童认认真真的说道：“先生，今日若是喝的太醉，明日早课恐怕起不来。” 李秀才笑眯眯的说：“这怕什么？这才午时不到。” “我午时之前喝完，醉到今晚，怎么也醒了。” “还怕起不来？” 赵策听了几句，便走到了大门口。 里面似乎还传来李秀才两人的说话声。 赵策出了学堂的门后，松了一口气。 原以为自己这超人的记忆力，肯定能在科举中大放异彩。 想不到这才上学第二天，就觉得有些难应付了。 “一个县三年内，只录取二十个生员。” “这可比什么重点高中的升学率还低的多了......” 赵策感叹了一番，直接便朝着医馆走去。 仁心医馆里面是有药方连在一起的，赵策直接到里面称了一些杜仲。 宋老大夫今日正巧坐堂。 看到赵策穿着一身崭新的长袍过来买药，亲自招待了他。 “赵公子今日要买什么药？” 赵策对着他行了一礼，说：“大夫好，我买些杜仲。” “杜仲？”宋老大夫好奇的重复了一遍。 赵策点点头。 宋老大夫又上下看了他一眼，才喊了药童过来，给赵策称一些杜仲。 赵策感觉到宋老大夫的眼神，有些疑惑的问：“大夫，可是有什么事？” 宋老大夫摇摇头：“眼神清明，看起来是没什么事。” “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好了？” 赵策：“？” 你这不好，好像有点学问啊！ 赵策犹豫了一下，才问：“大夫，请问这杜仲，是何功效？” 宋大夫摸着自己的胡子，笑呵呵的说：“补肾强腰嘛。” “你这年轻人，可要节制一些。” “不说你身子受不受得了，你那小妻子体虚，也要适度才好啊。” 赵策：“......” 节制什么？ 他看起来像那种没有定力的人吗？ 说话间。 药童已经称好了杜仲，拿了过来。 赵策付了钱后，淡定的笑了一声。 “大夫，我就先走了。” 宋老大夫笑呵呵的说：“赵公子好走。” 赵策拿着这包杜仲，放回了书箱里，才有些急的走出了医馆的大门。 坐上回去的牛车后，赵策捏了捏自己身上还算结实的肉。 “小朋友知道杜仲是要做什么的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 赵策回到家中。 苏彩儿看到他回来，高兴的跟他说了今天的事情。 苏云峰那边送来了原糖，又送了礼过来。 说大伯娘让自己收下了，她都整理好放房间里了。 又数着手指，跟赵策说了有什么礼。 赵策一一听完后，对这个求表扬的小姑娘，先赞道：“做的不错。” “收下了之后，到时候过节，我们再给他们家回礼过去。” 苏彩儿点点小脑袋，说自己记住了。 赵策才把买好的杜仲拿了出来。 “给，你说要买的。” 苏彩儿高兴的拿过来，说：“夫君买回来了。” 赵策看着她笑的小脸微红的样子，有些迟疑的问：“这杜仲......你要来做什么？” 苏彩儿眯了眯大眼睛。 “给夫君补补身子呀。” “大伯娘说了，用这个给夫君每晚泡脚，夫君睡觉起来就不会那么累了。” 赵策点点头，说：“原来如此......” 看来是他想多了。 苏彩儿拿着这买来的杜仲，高兴的去张罗午饭去了。 到了晚上，睡觉之前。 赵策正坐在桌子上，就着油灯，看着手中的书本。 正读的头昏脑涨的时候。 苏彩儿提着半桶烧好的热水进房间，殷切的说：“夫君，来试试吧。” 第149章 生两个还是少了... 赵策看着这高兴无比的小姑娘端着水过来，忍不住笑了笑。 “夫君快来试试！大伯娘说杜仲煮水后，用来泡脚是非常好的！” 小姑娘抬起头来看着赵策，大眼睛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 “夫君这一段时间又是赚钱又是读书的，辛苦极了。” “多泡一会儿对身体是很好的！” 赵策想了一下宋大夫所说的话，又看了看这眼前天真纯洁的小姑娘。 “好，都依你。” 赵策把脚上的拖鞋，直接脱掉。 苏彩儿已经把木桶里的水，倒到了底下的木盆里。 赵策便把脚缓缓的伸进木桶里。 水有些烫，尝试了几次才慢慢的伸了进去。 苏彩儿拉着一张小板凳，坐在木桶旁，托着小腮帮子，看着他。 夫君的脚趾也是修长好看的...... 赵策终于把脚伸进去后，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你要不要来一起泡？” 赵策看着小姑娘头顶小小的发旋，笑着问道。 “啊？” 苏彩儿缓缓的抬起了小脑袋看着他。 想起了大伯娘的叮嘱，她猛的摇了摇头。 “不，不要了！” “这是给夫君补身体的，怎么能一起呢！” “这都是药材，金贵着呢。” 小姑娘连忙说了出来，脸上却微微的有些泛红。 跟夫君一起，一个桶泡脚，这得多羞人啊...... 赵策见小姑娘不答应，也没再说什么。 自己拿着旁边的书，翻看了起来。 感觉到木桶里的水差不多了，赵策便把手中的书本放下了。 小姑娘还托着小腮帮子，低头在看着他的脚。 最近的这一段时间，苏彩儿脸上也逐渐的长起了一些肉，整个人的状态也好了不少。 之前赵策就觉得这小姑娘长得不错。 现在仔细再看看，他家的小朋友，可是完全不逊色于任何人的。 赵策一时也看的入了神。 回过神来后，赵策说道：“差不多了。” 苏彩儿点点头，把一块干净的布巾垫在自己的膝盖上。 “我给夫君擦干脚。” 然后把赵策的脚，直接拉到布巾上踩着。 拿布巾包着，仔细的给赵策擦干。 赵策低头，只看到小姑娘长长的睫毛，和挺翘的小鼻尖。 擦的差不多了，苏彩儿便抬起小脑袋，对他笑出几颗小白牙。 “擦干了，夫君别下床了。” 赵策眼神柔和的眼看着，简直不知道拿这个小可人怎么办才好。 苏彩儿站起身来，把木盆里的水倒回去桶里，然后拿出去房门外倒了。 赵策看着她的脚，心想：赶紧赚钱吧…… 赚够了钱，赶紧给小姑娘把腿治了。 吱呀～ 房门被重新关上。 “夫君，可以睡觉啦！” 小姑娘脸上满是高兴，仿佛是刚刚做成了一件什么大事一般，成就感满满。 吹熄油灯后，摸回到床边。 还没碰到床沿，就被一只手拉了过去。 苏彩儿“呀”了一声，就感觉自己趴在了夫君宽阔的胸膛上。 她干脆也不换姿势了，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 夫君的怀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赵策一边给她梳着头发，一边听她轻声说：“夫君，最近我有在努力的吃饭的。” “等我再长胖一些了，到时候就要给夫君生一个大胖小子。” “不，要生两个！” 仔细的想了一下，苏彩儿又伸出了两根小小的手指头说道。 “唔，两个还是少了……” “要不……” 赵策笑着点了点她的小额头，“不急，你嫁过来也才两个月不到。” “慢慢来。” 苏彩儿说：“好吧。” “夫君答应过我的了，我不急。” 说完，也心情大好的趴在赵策身上，不知不觉间便睡下了。 次日一早。 赵策整理好了东西，检查了一下昨日小姑娘的“战果”，便背着书箱打算出门了。 赵策刚到门口，便看到了缓缓朝着这边走过来的李氏。 “大伯娘这么早就来了？” 赵策礼貌性的打了一个招呼。 “今日早起了不少，便早点过来陪陪彩儿。” 李氏也同样笑着回了一句。 说完。侧了侧头看了一眼赵策身后的苏彩儿。 “昨日可买了杜仲回来，泡脚了？” “泡过了的！我还特地叮嘱夫君多泡了一会儿！” 苏彩儿从赵策身后探出小脑袋，高兴的说着。 李氏听罢，满意的说：“那就好。” “那你们可得争取一下，尽量早日生出一个大胖小子来！” “若是你们到时候忙不过来的话，大伯娘也是可以帮忙带孩子的！” 苏彩儿有些羞涩的看了看旁边的夫君。 听着两人的交谈，再看着李氏一脸期待的样子。 赵策总是觉得她说这话，深意满满…… 估计小姑娘之前说要去找大伯娘要点补身子的药，李氏真的想歪了…… 赵策哭笑不得的说：“你们先聊，我去学堂了。” 赵策背着自己的东西便走了，留下两个人继续探讨着。 …… 城里。 刚到学堂，便看到了吴学礼和几个同窗。 “你的功课完成的怎么样了？” 一个人凑到了吴学礼的耳边小声的问着。 “自然是完成了的。” “不仅仅时间有空余，我还顺便去看了一会儿其他书！” 吴学礼一副自豪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朝着周围的几个人看去。 “我也完成了。” “这一次夫子布置的功课还算是简单的，也花不了多少的时间！” 邱书白也来到了学堂，看到了吴学礼正在炫耀着，也没忘了上去说一句。 听着他们所说的话，赵策也并没有太多的在意。 径直的走到自己的课桌前坐下。 刚坐下，旁边说完成了课业的几人，却纷纷朝着他这边看了过来。 “赵策，昨日夫子给你留的课业，你完成的怎么样了？” “自然是都完成了。” 为了这作业，昨天他可是差点挑灯夜读。 不过还好完成了。 吴学礼笑嘿嘿的对着众人道：“昨日我表哥带着我，去醉香楼喝了几杯，那酒……啧啧，确实不错。” 其他人一听，都羡慕的看着吴学礼。 他居然去过青楼了…… 这群读书人，读书的早。 家里怕女人会让他们分心不读书，因此除了赵策外，基本都是没有娶妻的。 这一听到吴学礼去过青楼了，都颇感兴趣的追问：“怎么样，有见到花魁崔姑娘吗？” 吴学礼遗憾的说：“昨日崔姑娘出了一句对联，说是对上的可以得到她的招待。” “可惜我根本对不上。” “给钱吧……崔姑娘的价格太高，要是我爹知道我在一个花魁身上砸这么多银子，估计要打断我的腿！” 一旁听着的赵策：“……” 轻咳了一声。 吴学礼的话被打断，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嗳，赵策你学问这么好，不如你去对一下？” “对出来了，就能得到崔姑娘的伺候呢！” 其他人期待的看着赵策。 赵策淡淡的说：“不感兴趣。” --- ps：...最近事太多，晚上码字的时候，睡着了...... 今晚只有一章了，囧！ 第150章 美哉美哉 “叩叩……” “夫子来了，快坐好。” 在门边望风的人，对着里面小声提醒道。 围在赵策身边的同窗们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保持该有的学子仪态。 李夫子走进课室后，看到大家正襟危坐，点了点头。 他的课堂上只要不闹事，没有那么多讲究。 “昨日我布置的功课你们可都做完了？” 李夫子询问说道，目光最先落在赵策身上。 “都做完了。” 一堂学子齐声回应。 统一的回答中也掺杂了一些底气不足的声音。 “逝者如斯夫，掩之诚可也。” “这句……不错不错！” 夫子翻阅赵策的功课，念到其中一句论语时语气有些迟疑。 但念完下一句出自孟子的对仗后，眼前一亮。 摸着自己的下巴十分满意赵策的功课。 昨日他出给赵策的功课，其实有些多了。 但是按照赵策对于《四书》的熟悉程度，他也是有意要锻炼他一下。 这一锻炼，就一直锻炼到昨晚掌灯时候，赵策才把课业全部做完。 得了先生的夸奖，其他同窗们都对赵策投来羡慕崇拜的眼神。 赵策面上不显，但是确实体验到了一把好学生的快乐。 李夫子把赵策的功课全部看完后，再看向赵策的眼神充满“爱意”。 难得遇上个读书的料子啊，还是他的学生。 而且这人的性子，也十分合他的胃口。 随后，李夫子还看了其他几位同窗的功课，多是点评。 再看向吴学礼的，李秀才的眉头，一下子皱的紧紧的。 吴学礼看着他的表情，眼神躲闪，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李秀才把眼神从书本上移开，淡淡的看了一眼吴学礼。 “夫子，学生知道错了！” 吴学礼“嗖”的一下站起来，赶紧道歉。 他表哥昨晚撺掇他去青楼，好一睹花魁貌美之姿。 吴学礼忍不住诱惑，这才把功课敷衍了事。 没想到去了之后被一道对联给难在门外。 同行的表哥又多劝他吃了几杯酒，回到家后倒头就睡。 这功课做的质量如何，自然是不用说了...... 李秀才都没发怒，这吴学礼忙不迭的认错了。 “我日日给你们布置功课，只是多层监督，好让你们时刻记住读书的重要。” “但真正靠的还是你们自己，你若真不想学，我举鞭子在后头赶你都无用。” 李秀才语气平淡的对吴学礼说着。 吴学礼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后悔。 “夫子，学生再也不敢了。” 李秀才让他坐下，开始讲起了课来。 等讲到差不多了，李秀才又同他们说了一个消息。 “过几日就是中秋佳节，游灯会上会有对诗游戏，年年游灯会对的诗词都很刁钻，届时你们也可去试试。” “若是对的好的，诗句会张贴在醉轩楼大堂内，供每日去酒楼的客人观赏。” “此举也有利于你们名声的提升。” 游灯会？ 赵策想起原主记忆中的那些中秋灯会，似乎挺是热闹的。 到时候可以带家里的小姑娘来看看去。 说完，李秀才似乎在回味什么一般，啧啧说道：“不过更绝的是中秋节那日的菊花酿，清凉甘美，吃上那一杯，满口花香馥郁，回味悠长……” “美哉美哉……” “到时可一定得去尝尝。” 李夫子课堂上的事情布置完后，对赵策几人说道：“赵策、吴学礼、邱书白。” “你们三个，留下。” 赵策不明所以。 和其他两人一同等着。 等人都走光后。 李秀才对他们三个说道：“明年的童生试，你们三人都确定去参加。” “因此从明日开始，每日课后，我都会给你们专门讲解科举考试的行文规范。” 赵策听了李秀才的话后，心想这是要给他们三个去考试的人，开小灶了。 只是这样一来，那他每日回去的时间，又要更晚一些了。 吴学礼两人倒是有些激动，对着李秀才连连道谢。 李秀才摆摆手。 “今日，我会给你们大致讲解一下八比文的做法。” 这是要教写作文了呀！ 八比文，后世也成为“八股文”。 只是现在还是明中的时候，因为还没有这样的叫法。 这正是他薄弱的一项，赵策赶紧打起了精神。 “这八比写作，讲究的就是一个对仗工整、平仄得当。往深了说，更要要求逻辑严密，到最后可以自圆其说。” “我现在，不要求你们能逻辑严密，只要你们写文章的时候，能有平仄和对仗的功底在。” 这几日李秀才布置给赵策的功课中，基本都是练习对仗能力的。 童生试是小试。 出的内容，基本都是《四书》中挑出来，且破题时，也要在其中破。 但是往深了后，就要跳出《四书》的框架，要把自己的东西，添加进去。 不过无论如何变。 这八比文的格式，是一样的。 因此，李秀才格外注重讲了这些。 “当然，日后你们在时文写作中，除了对仗工整外，当中还有不少的避讳。” “......” 在前世电视剧当中，赵策也看到演过不少的！ 一些穷书生，在考取了功名之后，因为殿试顶撞皇帝被派去养马。 有些在考试之中，写了一些有辱于皇帝之类的话语，被终生免除考试资格的…… 甚至有些，直接被拉去砍了头。 或者直接祸及了家人。 当初自己觉得这样的人全都是有骨气的，现在想起，也只是图一个乐呵而已。 等自己身处到了这样的境地，他是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毕竟他要早日考取功名，让自己能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 而不是想着以他一个农家子的一己之力，去对抗一整个皇朝。 想想着，赵策猛地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全都抛出脑后，继续认真的听着李秀才说话。 尤其是那些避讳，都一一写了下来。 李秀才把八比文一些基本的理论，都简单给他们说了一遍。 他说话不疾不徐，讲解的非常清楚。 三个人都是埋头苦记。 等到讲完后，李秀才说：“今日就先讲到此处，明日开始，我会从头给你们讲解一遍时文的写法。” “当然，你们课后，也要互相练习一下对对子。” 见天色也已经不早了，李秀才挥挥手说道：“今日也已经讲得差不多了，你们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就回去吧！” 第151章 带你去看花灯 李秀才走后，三个人都开始收拾东西。 一旁的吴学礼苦哈哈的说：“今日都是我不好，让夫子失望了。” “夫子没有因此而责罚我，还给我额外的补功课。” 说话间，满是后悔。 邱书白点头，认同道：“确实，怎可因为女人误事？” 吴学礼叹了一口气：“夫子最爱醉轩楼的纯阳酿，我还是回去让我哥给他准备一些，明日带来同他谢罪才是。” 邱书白竖了一个大拇指。 “吴老板大气啊！” “一小瓶纯阳酿，可得四两银子，是我就不舍得送这么贵的礼。” 他们这些学生之中，也就吴学礼家境最好，能买得起这样的好礼了。 三人收拾好东西后，互相道别。 赵策想起两人的话，也想到先前见到的几次李秀才。 李秀才除了喜欢吃甜食外，似乎还是个嗜酒如命的。 菊花酿...... 想起刚刚课堂上李秀才说的酒名，赵策不由想到自己喝过的酒。 青岛黑啤，八二年的拉菲，醇香的茅台…… 明代的蒸馏酒技术已经趋近成熟，虽然赵策脑海里，还有一些更好的蒸馏方法。 买酒来加工蒸馏，也是个不错的赚钱的方法。 只是用粮食酿酒或者蒸馏酒，都是需要到官府去申请“酿酒令”的。 不过用水果酿酒的话，就不需要申请什么了。 想起家里有的各种各样的水果，赵策心中微微一动。 葡萄酒！ 他先前就想过的。 正好他家里能产出白糖来，这样用来酿造葡萄酒，原料自然是足够了！ 而且因为他家白糖的纯度问题，酿出的葡萄酒颜色，自然会比别人家的好看。 赵策眼前一亮。 等到时候葡萄酒酿成功了，也可以让李秀才尝尝真正的美酒。 赵策一边想着这个事情，一边往城门外走去。 李夫子留堂多耗了些时间，已经超出他平常下学的时间不少。 牛车自然都没有了。 赵策只能自己背着书箱，走路回去。 回到家后，小姑娘一阵心疼的对他嘘寒问暖，让赵策心中受用无比。 吃完饭后。 赵策看着苏彩儿嘴角噙着浅笑，一边收拾厨房的样子，不禁心情也跟着大好。 “过几日中秋佳节，城里有游灯会，要不要一起去看花灯？” “看花灯？” 苏彩儿眸子微微瞪圆，一脸惊喜的问赵策。 “嗯，想去吗？”赵策伸出手刮了苏彩儿的鼻头一下，笑着问道。 “夫君，我从来没有看过花灯呢……” 赵策看她的样子，给她轻声讲解道：“届时会有各种各样的漂亮的花灯放在一起，给大家观赏。” “有些花灯里面还会藏着一些灯谜，猜对了就会有对应的奖励！” 一听到灯谜，小姑娘瞬间来了一些精神。 “彩儿知道了！” “先前夫君就去写过灯谜，还赢了五两银子！” 那时候夫君带回来那块银子的时候，她可是震惊了好久！ 那装银子的荷包里，还有一块小木牌，被苏彩儿好好的收在了钱匣子里。 “对，彩儿真聪明。” 小姑娘不说，赵策都几乎忘了这事了。 苏彩儿又问了不少的问题，这才慢慢的停了下来。 她笑的脸上的小梨涡，都盛满了甜蜜。 “我从来都没有看过花灯，是跟夫君在一起之后才有机会去看的。” 想到这些，小姑娘只是觉得心中甜甜的。 赵策轻轻抱了她一下，拍了拍她的背。 “以后还会有各种各样的东西，你慢慢都会见到的。” 苏彩儿也知道自己夫君是有着大本事的，高兴的笑了出来。 “嗯！” 赵策捏了捏小姑娘终于长了一点肉的小脸，说道：“我先回房去做功课了。” 苏彩儿“嗯嗯”的点头，让夫君赶紧去。 正走到房门前时，门外的适时响起了赵文生喊门的声音。 答应了一声，赵策便朝着门外走去。 最近的这一段时间，赵文生一直都在帮找铺子的事情，也算不得是不劳累了。 只是现在的他，脸上带着轻松的笑。 “文生哥笑得这么开心，定是有好事的吧？” 赵策走出去客套的说了一句，却没想到被自己猜了个正着。 赵文生笑道：“对，有好事！” “那间铺子我已经问过了，那家主人也同意如果我们如果暂时买不起的话，可以先租我们两年。” 那间铺子的主人，也是听说赵文生是水桥村的人，知道他们村出了一个赵策，刚得到了县尊大人的犒赏。 于是才同意了可以租给他们。 赵文生便连忙跑回来，跟赵策说了这件事情。 “那文生哥，这店面的价钱怎么说？” 赵策问到了重点。 “买断店面铺子，需一口气付五十两……” 说到价格的时候，赵文生语气有点担忧。 赵策如今家里正在修建新房，这盖的还是青砖大瓦房，所需的银钱肯定不少。 他自己家里的银两，加起来也是二十多两左右。 剩下的要赵策出了，再加上原料的那些钱和工钱，这笔钱对于赵策来说，的确是个为难事。 “不过对方倒也是个好说话的，听闻我们是水桥村人，说若是不买，可九钱一月租我们，可租我们两年。” 赵文生当时去谈判价格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第二方案。 九钱一月的租金，按照这个店铺的地理位置来说已经是非常划算了。 而且对方还说可以一年一年交付，这算是给他们极大的优惠了。 那店铺的主人，也是听说了他是水桥村人士。 知道他们村出了一个赵策，刚刚得到县尊大人的犒赏。 因此才会做出了这样的让步。 赵策心中略微算了一下。 九钱一月，一年十两八钱，二年二十一两六钱。 租两年铺子的花费就抵得上买铺子一半的钱了，而且两年之后使用权还得归还。 这交易怎么算怎么不划算。 赵策原本还有点经济危机的。 但是之前张县令给他的犒赏，刚刚好有五十两的纹银。 再加上他家里原本的存款，那是暂时足够应付现在的事情了。 “赵策，你觉得……” “那就麻烦文生哥，直接帮我把铺子买下来吧。” 赵策额首笑了笑，十分豪气的让赵文生去买铺子。 租的终究不是自己的，还是买下来实在。 赵策豪气一挥手，把苏彩儿喊了出来，让她去拿银子。 苏彩儿也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就回到了房间，在钱匣子里拿出了五十两银子。 这原本满满当当的钱匣子，一下子就空了不少。 小姑娘拿着沉甸甸的银子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将它交在了夫君的手上。 第152章 都给你买 赵文生先前也听说赵策得到了县尊大人的犒赏。 想不到这里面还有银子。 看到赵策这般豪气的给了他五个十两的银锭子，不禁有些惊喜。 赵文生想着，明天早上他就进城去，赶忙去找卖主商量。 那家铺子还是非常抢手的。 赵文生和赵策说了一声，喜滋滋的走了。 赵策转身，看到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 不禁调侃道：“给出去了五十两银子，还这么高兴？” 苏彩儿喜滋滋的说：“可是文生哥拿这五十两，是要去买铺子的呀！” “买了铺子，我们的店铺就可以开起来了，到时候就可以赚更多的银子了。” 赵策笑着说：“小财迷。” 苏彩儿笑嘻嘻的拉着他，说：“夫君进去读书吧，外面有我看着呢。” 赵策点点头，重新进了房间。 晚些时候。 赵木匠家里，也把赵策订做的木匣子送了过来。 赵策又交代赵文浩等人，把糖果都装进去。 木匣子里面，用一层干净的白色绢布铺上。 然后把水果糖放进里面的格子里。 一个小木匣子，一共六个空位，只能放六颗糖果。 家里正好三种口味的水果糖，各放两颗。 装好后，又把这些打包好的糖果，都放进大木箱子里，干燥保存起来。 等到中秋那日，赵策准备拿这个道诗会上，送礼。 苏彩儿看到这些包装好的水果糖，好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那般。 一整日都高兴的不得了。 到了晚上。 照例给赵策泡脚后。 苏彩儿在床上，拱了几下，依然毫无睡意。 临近中秋，晚上已经有些冷了。 但是两个人在床上挤着，倒是也还好。 苏彩儿侧躺在赵策边上，把新做的后面被往后推了推。 “夫君，我们到时候是不是还能看到做成龙一样的花灯？” “你说什么样的花灯最好看啊？” 赵策已经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苏彩儿的小嘴又冒出了问题。 “你说什么样的花灯最好看，我就给你买什么样的。” 赵策闭着眼睛回应苏彩儿说道。 “夫君要给我买花灯？” 听到这话苏彩儿一激动从床上坐了起来，这黑夜都挡不住她眼中兴奋的光芒。 “嗯，想要什么都给你买，现在得要躺好睡觉了。” 赵策把这个兴奋的小姑娘拉回来自己怀里抱着。 好像是在哄一个难以入睡的小孩一般，拉过被子给两人盖上。 “嘻嘻，谢谢夫君。” “可是这好看的花灯，会不会很贵呀？” “要不还是别买了，咱们看看就行了……唔！” 苏彩儿还在巴巴的小嘴，被一把捂住了。 赵策好笑的说：“不贵，都买给你。” “乖乖睡觉，嗯？” 苏彩儿从鼻腔里发出点轻轻的笑声。 那笑声，和她平时的笑声又不一样。 轻轻的，糯糯的。 赵策捂着她嘴的手，也感觉到鼻子呼吸喷出来的热意。 “夫君，那睡觉了。” 苏彩儿含糊的说着。 说话间带出的热气，打在赵策的手掌心。 让赵策的心，似乎都跟着要滚烫起来。 赵策把手放开，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 “好，睡吧。” 苏彩儿说了好梦之后，很快就趴在夫君手臂间睡着了。 梦里出现的，全都是她想象中的七彩花灯。 留下赵策一人，心中从《论语》开始，一直念到《孟子》，才算是有了睡意。 …… 第二日。 赵策罕见的起晚了。 等到苏彩儿端着水进房间，他才醒了过来。 看着小姑娘一大早的甜笑，赵策临走前，忍不住又亲了一口她的小额头。 “我走了。” 苏彩儿点点头，目送他走远了。 赵策在牛车上，遇到了同样早起出城的赵文生。 车上人有点多，赵文生也不好现在就和他聊铺子的事情。 两人拉了些家常后，便到了城里。 去到学堂后。 照例是先检查功课。 因为昨天李秀才留下他们三个补课了，因此每天检查他们三个的功课。 检查完其他人的后，便开始上课。 这次下课。 李秀才似乎有些事情，也不留他们补课了。 让他们回去自己出十个上联，明日互相解下联。 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教室的人，面面相觑。 邱书白说道：“吴学礼，你给夫子送酒了？” 吴学礼尴尬的挠了挠头。 “是啊……昨日饭前给夫子送了过来。” 其他人听到这话，恍然大悟。 “估计夫子急着去饮你送的酒呢……” 大家都见怪不怪的样子。 赵策也没什么好说，收拾了自己的东西。 这突然早下课，他还有点不适应。 想起之前答应小姑娘的镜子，他决定去杂货店看看去。 出了学堂后，赵策就往杂货铺方向走。 “赵策，你这是要去哪？” 赵策正走着，忽然听到后头一阵叫声。 扭头看去，发现是自己的同窗邱书白。 昨天同邱书白吴学礼一起被留堂时，李夫子对邱书白也多有夸赞，此人倒是个勤奋好学的料。 而且为人谦虚，友善。 同窗之间有疑问，寻他讨教，邱书白也从来不推脱。 虽然讲话也有几分李秀才的传承在，不过赵策对这个邱书白的印象倒也不错。 听见他叫，便停在原地，等邱书白赶上来。 “邱兄也走这个方向？我去杂货铺买面镜子。” 在邱书白追上来后，两人并肩而行赵策也说出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原来如此，我说今日你怎的不往城外方向走了。” 邱书白住在城内。 他家和赵策要去的杂货铺是同一条路，这才遇见了赵策。 “你买镜子是给你那小妻子用的？” 赵策有家室，整个学堂的人都知道。 听他买女儿家用的东西，邱书白自然而然想到联想到赵策和他妻子很是恩爱的传闻。 赵策坦然的点点头。 “真好。” 邱书白感叹说：“我娘亲说了，等我中了秀才，便给我娶妻。” 邱书白满眼羡慕的看向赵策。 他们读书人，基本娶妻都会晚些的。 而且官府对他们这些人的罚款，也会宽恕不少时间。 同他一样年纪的邻居，都生了两个孩子了。 两个人一路走，偶尔交谈几句。 走到杂货店附近，赵策耳力好，听到后面的居民区，似乎传来了争吵声。 “你这天杀的贱妇，居然偷我家的东西？” 走在他旁边邱书白正想告辞，似乎也听到了这些话。 后面那个辩解的妇人声音响起时，他脸上突然一变。 “娘亲！” 邱书白满脸愤慨，一边大喊，一边跑着。 “谁敢欺负我娘亲？” 第153章 你还敢狡辩? 邱书白快步走在前面，一脸的愤怒。 那反应，活脱脱就是第二个知道被人骗了之后的李秀才。 赵策看着他一边走，一边撸袖子的样子，不由的微微皱眉。 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上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走的越近，那尖酸刻薄的妇人声音，就听的越清。 “你个不守妇道的贱妇，平日里勾三搭四就算了，居然还要撺掇我男人偷东西给你？” “我家买来送州府亲戚的玉雕，你就是绣多少张帕子都赚不到这个银子！” “再不还来，我就拉着你这贱妇去报官。” “让县尊大人扒了你的裤子，在公堂之上打板子！” “到时候看看你家那个小贱种，还能不能去参加科举！” 邱书白一边听着，脸上都气红了。 赵策听了这些话，也是有些吃惊。 水桥村里的人，虽然先前总爱调侃他。 但是还真的没人骂过这么难听的话出来。 而且邱书白还是个读书人，这名声传出去，不用说都是烂臭无比的了。 两人走到后巷去。 就看到那边围了一大堆的人。 其中大部分，都是对着邱书白的娘亲陆氏在指指点点的。 赵策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陆氏。 虽然年过三十，穿着粗布麻衣。 但是看起来还是风韵犹存的样子。 手中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了不少折叠好的绢布之类的。 “我没有偷你家的东西，你就算报官，我又何惧之有？” 陆氏虽然生气，但是讲话还算清楚。 她指着旁边那个缩手缩脚的男人，柳眉一瞪。 “你家的男人自己看不好，让他出来随意跑，与我何干？” “再说了，路又不是我家的，我能管他活还是去死？” 陆氏说完，那妇人正要叉腰继续跟她对骂。 邱书白已经扒开了人群。 “娘亲，这个人又要欺负你！” 这妇人，是他们家的邻居。 一开始知道邱书白没有爹的时候，还没说什么。 后来知道邱书白的娘亲有一手好绣活，每日都赚不少的银子。 再加上邱书白的娘亲又长得不错，她家的男人总是有意无意路过邱书白的家门前。 于是这妇人便开始处处针对他们。 若不是邱书白是个儿子，他们估计恨不得直接把陆氏赶走了！ 陆氏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些心急的拉着他，说道：“书白，你先回家去。” “娘亲这里没事。” “没事？”那妇人指着邱书白，尖着嗓子喊道：“你个没爹的小野种，是不是你指使你娘亲偷东西换钱去供你读书的？” 邱书白生气的往前一步，挡在他娘亲面前。 “你说的什么屁话？我娘亲的绣工，在这城里是数一数二的。” “多少大户人家想要她的绣活，用得着偷你那点东西？” 邱书白长得人高马大的。 往那妇人面前一站，凶神恶煞的样子，倒是让这凶巴巴的妇人往后退了一步。 此时。 那妇人的丈夫看到邱书白来了，赶紧过去拉架。 “婆娘，我们回去吧。” “呸！回什么去？那玉雕十几两银子，不拿回来，帮人家养儿子？” 这男人看着自己家虎妻的样子，只能低声劝着。 只是那眼睛，不时的瞟到陆氏挎着的篮子上。 自己的丈夫都不帮着自己，再看到邱书白横眉竖目的看着自己的样子，这妇人哭喊道：“大家来给我评评理啊！” “这一对母子，本来名声就不好。” “当初搬来的时候，我们家也没说什么。” “如今他们偷了我家的东西不说，居然还敢联合起来凶我。” “没有王法了这是！” 这妇人一通哭喊，围观的人都微微指责着邱书白母子。 “这邱家也真是家门不幸，居然生了这么一个女儿，真是祖宗都蒙羞！” “就是啊，无媒苟合生了个小野种，这样的人，居然还能去学堂读书。” “呸！他那学堂，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学堂！” “听闻他那些同窗，个个都是名声烂臭的。” “这样的读书人，日后就算考了功名，也是给家族蒙羞的份！” 一旁听到的赵策，嘴角抽了抽。 好家伙！ 原来自己的那些同窗，在这城里的名声，比他想象的更臭啊！ 不过这几天相处来看，这几个人的人品其实都还挺好的。 那些围观群众，虽然基本都是对着邱书白母子指指点点的。 不过还是有人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赵策。 “嗳，你不是赵策赵公子吗？你怎么来这里了？” 一个身上衣着不错的大叔，打量了一下赵策，然后欣喜的说道。 赵策对着他微微颔首。 旁边的人也都互相嘀咕了两句。 有些人想来和赵策搭话，但是那边话题中心的人物，又吵了起来。 众人觉得，还是吃瓜要紧。 于是又纷纷把注意力转移回去。 邱书白的娘亲，把他拉到自己的身后，柳眉倒竖。 “你个恶妇，嘴臭的跟狗屎一般，居然污蔑我儿！” “老娘今日不撕烂你的嘴！” 那妇人不甘示弱，对着她回骂。 骂着骂着。 她的眼睛移到陆氏手腕挎着的篮子里，突然凑上前去，往里面伸手一抓！ 陆氏这篮子里的刺绣，都是要去交货的。 值不少的银子。 她见状，声音也拔尖了一些。 “放开你的臭手，别弄脏我的货！” 这妇人却不理，伸手进去一搅合，然后抓着一个东西便收了回来。 众人定眼一看。 她手中抓着的，正是一块玉雕！ 这妇人抓着玉雕，冷哼道：“你还敢说你没有偷东西？” “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陆氏看到自己的篮子里出现了一个玉雕，自己也有些傻眼了。 她辩解道：“你胡说！我没有偷过东西！” “你家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我的篮子里。” 邱书白也皱着眉头，看着她手中的玉雕。 这妇人身后的男人见状，也往旁边缩了缩。 赵策看着这个男人，再看着妇人手中的玉雕，目光微微闪了闪。 这妇人找到东西了，也不急了。 她对着大家喊道：“大家都看到了啊。” “我家的东西，是在她的篮子里拿出来的，大家都可以帮我作证。” “这人偷了我的东西，我这便送她去见官！” 第154章 伸头过来，我有一计 从邱书白娘亲的篮子里找出自己家的东西，这妇人可以说是得意非常。 这基本，就是坐实了陆氏偷盗的罪名了。 “我早上才擦过这玉雕，你一经过我家门前就不见了。” “你还敢说不是你？” “还说什么刺绣能换多少银子？我看你这次还有什么脸面再留在这里。” 其余人见状，也都纷纷指责起来。 “这下子人赃并获，这妇人估计真的要受笞刑了。” “她儿子还是读书人，这书肯定也读不下去了。” “要自己的娘亲偷东西来供自己读书，这算哪门子的读书人？别给我们读书人蒙羞才是。” 东西就在自己篮子里找到的，陆氏也是百口莫辩。 若是她这公堂一去了。 自己要受刑不说，还会连累了自己的儿子。 先前他们名声差着，起码日常生活还不算影响的。 要是他儿子有个偷盗的母亲，那他们在这座城都活不下去了的！ 那妇人已经上手要拉陆氏去报官了。 “走！今日就要县尊大人治你的罪，打到你这个贱妇承认为止！” 这妇人的丈夫，赶紧说：“东西找回来就好了，没必要进公堂了。” 这妇人啐了他一口。 “你个孬种，起开！回家再与你算账！” 这男人却还坚持着不要去公堂。 几个人僵持着，邱书白也是急的不得了。 赵策突然出声说道：“且慢。” 众人的眼光，移向他。 有不认识赵策的，也被让人科普了一番。 大家知道赵策的本事，以为他是要为这妇人主持公道的。 赵策虽然并不想管闲事，但是邱书白现在是自己的同窗。 而且他和吴学礼，都是明年要同他一起考童生试的。 也就是他们三个，再加上未知的两个人。 会作为互保的人，出现在科举考场上。 若是邱书白因为这事不能去科举了，那李秀才还要再找一个人来补他的位置。 自己也看出了这件事中的蹊跷，不如就帮他一把？ 这般想着，赵策便走出来说道：“此事恐怕有蹊跷，大家先稍安勿躁。”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不知道赵策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赵策转向陆氏说道：“婶子，你与大家说说，这玉佩是怎么回事？” 邱书白在一旁对他娘小声说：“娘，这个是我的同窗。” “就是那个很厉害的赵策，赵公子！” 邱书白这两天回家，给她说了不少赵策的好话。 她也记得这些。 见到赵策替她说话，陆氏赶紧稳了稳心神。 她一个妇人，带着自己的儿子在这城里安居乐业，还送了儿子去学堂。 绝对是个有本事的。 她想了想，说道：“我今日从家中出来，要到锦绣阁去交货。” “出来之前，这篮子里的绣活，是我一样一样检查后放进去的。” “出到门口，就见到那陈友田在我家门口。” “我们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他的娘子就过来了，说我偷盗了她家的东西。” “我从来不曾进过这陈友田家门，又如何能偷的了他家的东西？” 陆氏说着，也有些急了。 “天地良心，我一介妇人，即便是吃糠咽菜，也绝不会做坏我儿名声的事情！” 陆氏说的斩钉截铁。 赵策看她的眼神，也不像是曾经做过坏事的人。 他眼角的余光，又瞟到那个妇人的丈夫，陈友田身上。 陈友田留意到赵策的目光，赶紧往他妻子身后缩了缩。 大家听了，都眉头微皱。 这说了等于没说，完全没有头绪…… 对面的妇人“呸”了一口。 “你说没有就没有？” “众目睽睽之下，从你的篮子里搜出来的，轮得到你狡辩？” “这个什么赵策，你别多管闲事！” “我今日就要带她去见官！不然日后我们这里都不得安宁！” 这妇人一通话说下去，大家也都觉得她说的有理。 “赵策，你别管这事了，这人赃并获的，县尊大人绝对不会轻饶了她的。” “就是啊，别惹得自己一身骚！” “你们不知道吧？这赵策听闻也拜了李秀才门下，和这邱书白正是同窗。” “怪不得他会帮这家说话，啧啧……” 邱书白见到大家开始讨论起赵策来了，他有些着急的说：“多谢赵兄，只是此事你也不便掺和了。” “免得连累了你的名声。” 那边的陆氏，手中的篮子已经被薅落在地上。 那妇人长得腰圆膀粗的，直接钳着她的手，拉着她去见官了。 邱书白一见，着急的不得了。 “赵兄若是有心，可否帮我通知一声夫子？” “如若不然，恐怕会连累了你们。” 邱书白说完，急急的捡起地上的东西，追了上去。 “放开我娘亲，就算要打，尽管打我便是，有什么事冲我来！” 赵策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微微思索了一下。 也跟了上去。 赵策脚步加快，很快便追上了邱书白。 邱书白正在和拉着他娘亲的人争吵，被赵策直接拉到了一旁。 “赵策，你……” 赵策说道：“邱兄，听我说。” “我有办法能证明你娘亲的清白！” 邱书白一听，赶紧停下脚步。 “真的？” 赵策点点头，说：“一边走一边说。” 邱书白赶紧伸长耳朵，等着赵策的办法。 只是赵策说完后，他大喜道：“赵兄好计谋！” “此间事了，你就说我们家的恩人！” 赵策摆摆手。 “恩人不敢当，你先替你娘洗刷了冤屈再说。” 邱书白点点头，赶紧跑着追上了大部队。 赵策跟在后面，路过杂货店，朝里看了一眼。 想了想。 这升堂到真正审案，似乎也要一点时间。 方法自己已经告诉邱书白了。 也不用太急着去。 今日自己本来就是为了买镜子才过来的。 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办了吧。 赵策想着，便直接就溜进了这家路过的杂货店。 门口的伙计把他迎进去，殷勤的说道：“这位公子，要买些什么？” 赵策说：“要一面镜子。” 伙计把他带到卖镜子的地方，热情的给他推销。 “小店的镜子都在此处，公子看看需要哪一款。” 赵策微微颔首，便在这店里看了起来。 第155章 我有一个朋友…… 他原以为，古代的这些镜子，估计看起来会很模糊。 却想不到，这些镜子都打磨的油光水滑的。 赵策指着一面座架有雕花的镜子问道：“这怎么卖？” 伙计一看，脸上笑的热情无比。 “公子好眼光！” “这镜子，是小店卖的最好的！” “只需要四百文钱！” 一面镜子，四百文钱…… 镜子这种东西，农家人一般是不舍得买的。 只有一些家境殷实的人家，才会买。 这伙计看赵策迟疑了一下，他赶紧指着旁边那种手持，没有雕花的说道：“公子若是嫌贵，这种才卖一百文。” “也是打磨的很是水亮，差不多效果的。” 赵策看了一眼旁边那个略小的。 便宜了不少，但是确实没有这个好看。 想了想，赵策还是说：“这个包起来吧。” 四百文钱的镜子，这估计是赵策买过最贵的东西了。 那伙计一听，知道自己今日的大生意成功了。 喜气洋洋的拿着镜子，带赵策去结账。 一边走，还一边说：“公子，若是镜子不光滑了，小店是终身免费打磨的。” 赵策听完，觉得也还行。 付了银子，又把这面包装好的镜子放进书箱里面。 赵策背着书箱，这才往县衙走去。 上一次来公堂，也没过去多久的时间。 不过这次，赵策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倒是比上次舒服许多。 公堂上。 今日审案的，并不是张县令。 而是上回赵策在城门口见过的徐主簿。 邱书白和陆氏等人，都跪在公堂之上，各执一词的争辩着。 那个作为证物的玉雕，也被放在了托盘上。 徐主簿看着他们，也有些头疼。 本来审案这种事情，应当是县丞做的。 他们县的县丞，今年正好告老还乡，朝廷还没有指派合适的人选过来。 所以一般审案，都是由县尊直接审。 只是今日，县尊大人正巧不在。 他只能被赶鸭子上架了。 而且这邱书白，还是李秀才的学生。 一想到这，徐主簿更是头疼了。 这个李秀才，是出了名护犊子的。 所以他得问清问楚了，才好下判决。 只是这证据确凿，他理应要直接判下去的。 这陆氏却绝不承认此事。 犯人不认罪，他自然不能草草结案。 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偏帮谁。 徐主簿没了办法，直接说道：“陆氏，若是你再拒不认罪，那本官便要对你用刑了！” 邱书白赶紧说：“大人，我娘亲是清白的。” “她没有偷过任何东西！” “而且，我有办法能证明她的清白！” 徐主簿“哦？”了一声，似乎颇感兴趣。 “什么办法？速速说来！” 这妇人一听，还有变故。 赶紧嚎叫道：“主簿大人，这事证据确凿，怎能还容他们母子抵赖？” “莫不是看他是个读书人，就要偏帮于他？” 围观的人群也有些人。顺着这妇人的话议论起来的。 徐主簿不高兴的拍了一下惊堂木。 等到众人安静下来后，他颇有威严的对这妇人说道：“县尊大人让本官代审，本官自会秉公办理。” “容不得你这妇人胡搅蛮缠，满嘴胡话！” “再让本官听到你说这些话，直接板子伺候！” 这话说完，这妇人抖了一下，果然不敢再说。 她旁边的丈夫，则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说可以证明清白的邱书白本人。 徐主簿看这妇人不再说话，又对邱书白说：“你有何办法，只管使来。” “若是妖言惑众之言，本官必会上报朝廷，取消了你参加科举的资格！” 这话，不可谓不重了。 陆氏一听，有些慌神的拉住自己的儿子。 她要是承认了偷东西，受了笞刑后，她的儿子不可能再继续参加科举了。 这不承认，她的儿子也有这样的风险。 陆氏着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邱书白安慰道：“娘，不要担心。” 说完，他朝大门外的人群扫了一眼。 看到现在吃瓜群众中的赵策。 赵策对着他微微颔首。 徐主簿注意到了邱书白的眼神，也跟着看了过去。 看到赵策对着邱书白微微点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 心中隐隐相信了这陆氏是清白的。 邱书白看到赵策，便似乎得到了勇气一般，转过头来。 “县尊大人，这玉雕，我娘亲不曾碰过，它绝不会是凭空出现在我娘亲的篮子里。” “所以，必定是有人，拿着这个玉雕，趁我娘不备之时，放进去的。” 徐主簿听着他的话，点头说道：“自然是。” “那么你将如何证明她的清白？” 邱书白说：“大人，学生要一把软毛刷子，再要一些铁粉。” “软毛刷子，铁粉？” 徐主簿好奇的问道：“是何用处？” 邱书白自信满满的说：“我有个朋友，教了我一种办法。” “可以提取这玉雕上的指纹，进行比对。” “若是玉雕上根本没有我娘亲的指纹，那不就能证明她从来没有碰过这玉雕？” 赵策听了邱书白的话，不禁有些想扶额。 自己想着等这案子差不多了，便直接回家去。 毕竟他家住城外，不想太晚回去，所以便不太想出面。 结果这邱书白也个实诚的，不愿独占他的功劳。 说同窗怕人认出来，于是干脆无中生友起来了。 “指纹……”徐主簿听了邱书白的话，眼前一亮。 居然还有这种办法！ “指纹真的能提取出来？”徐主簿有些不可置信的问。 这两夫妻听了，也是一头雾水。 他们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玉雕。 没看出什么痕迹来啊！ 这么一想着，那陈友田便放心了下来。 邱书白听了徐主簿的话，又看了一眼赵策。 随后肯定的说：“我朋友说可以，自然可以！” 徐主簿也看了看他这不是无中生出来的朋友，点点头说：“行，那就让你试试。” “若是不行，你与你的朋友，都要受罚！” 邱书白愣了一下。 “这……” 徐主簿大手一挥。 “不必多说了，去准备邱公子要用的东西。” “本官就看看，你这个朋友说的办法，是否可行！” 第156章 我这不还是没卖吗? 徐主簿吩咐衙差去准备邱书白要用的东西。 一把软毛刷子和一小盒铁粉。 等衙差下去准备后，他也好奇的从公堂之上走了下来。 走到放在托盘上的玉雕面前，他不禁仔细看了一下。 这玉雕看起来，表面上并没有留下任何的东西在上面。 徐主簿有些好奇地伸手要去拿这玉雕上来看看。 “这两样东西，就可以提取这上面的指纹？” 邱书白想起赵策的叮嘱，赶紧出声阻止道：“主簿大人且慢！” “这块玉雕若是被你拿起，就粘上了你的指印了。” 徐主簿伸出的手顿了一顿，然后把手收了回去。 他被制止了也不生气，反而愈发好奇的说：“那本官便看一下你究竟要如何做。” 徐主簿说完，跪在地上的两夫妻脸色都不太好。 这审案的大人和这读书人说话态度温和，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惩戒这个读书人的样子。 这妇人担心徐主簿铁了心要偏私，那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想到这些，她不由狠狠的瞪了一眼旁边的陆氏。 “呸！走的狗屎运，居然生了个好儿子。” 陆氏听了这话，非但不恼，反而心中有点美。 徐主簿也淡淡的低头看了一眼这妇人。 正巧看到妇人旁边的陈友田，很是担心的看着不远处的玉雕。 尤其听到邱书白说验证这拿过玉雕的指纹的时候，那身上不受抑制的抖了一下。 徐主簿敏锐的觉得，这个男人估计有什么问题。 他把一个衙差喊到自己跟前，耳语了几句。 这衙差看了一眼陈友田，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很快。 邱书白说的这两样东西，便被准备好了。 邱书白得到徐主簿的同意后，从地上站起来，把这托盘放到官差拿过来的桌子上。 拿着刷子蘸了少许的铁粉后，邱书白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又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赵策。 赵策对着他，轻轻颔首。 邱书白这才拿起刷子，对着这块玉雕轻轻的弹着手中的刷柄。 软毛上面粘着的铁粉，便开始均匀的散落在这块玉雕上。 徐主簿在一旁好奇的看着。 等到玉雕的半面都粘上了铁粉后，邱书白便拿着夹子，小心的把这块玉雕夹起来。 然后轻轻的抖落上面多余的粉末。 围观的人中，都好奇的抻头看去，嘴里还在议论着。 “这行不行啊？那玉雕上我看了，也没看到有什么指印啊？” “你看邱书白这自信的样子，估计还真的可以。” “嘿，这个邱书白不愧是个读书人，这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都懂。” 众人议论之际，几个明显的指印已经出现在了玉雕上面。 邱书白看着这显现出来的指印，高兴地说：“出现了！” 赵策教给邱书白的这个办法，便是现代提取指纹很常见的“粉末显现法”。 要是陆氏曾经拿过这个玉雕，便会把指印留在上面。 而指印是具有低粘合度的。 只要用一些颜色反差较大的金属粉末，就可以把这个无色的指印给提取出来。 让它变成有色指印。 这种办法具体操作起来并不算难。 因此赵策跟邱书白说了之后，也不用担心其他的，只是站在人群中看着。 徐主簿看着上面几个明显的指印，有些好奇的凑近看了一下。 不过他似乎很快就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所在。 平时契约或者状纸上签字画押，都是要按手印的。 他们衙门的人，对于指印比对，自然不陌生。 徐主簿有些欣赏地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赵策，然后扬声道：“来人，拿印泥来，对比一下上面的指印！” 陆氏的指印全都被按在了纸上面，再逐一比对。 这上面留下的几个不同的指印，皆与陆氏的对不上。 得到这个结果后，邱书白和他的娘亲都如释重负地笑了。 徐主簿走回到公堂前面，坐下。 “现在本官已经证明了，陆氏并没有接触过这个玉雕，尔等还有何话要说？” 这妇人听了之后，不相信的说：“那我家的玉雕难不成是自己长了脚，走到她的篮子里面的？” 徐主簿不高兴地看了这妇人一眼。 现在确实是只能证明陆氏并没有拿过这个玉雕，但是这个玉雕是怎么到陆氏的篮子里，还是一件悬案。 “你说这个玉雕一直放在家中，只有你每日擦拭过？” 这妇人回答说：“是呀，我们过几日就要到州府去走戚，就要送过去了。” “自然是要仔细的看着。” 徐主簿看了一眼妇人旁边的男人，说道：“那你丈夫，想必也是没有碰过吧？” 这妇人说道：“今日应当是没有的。” “有有有！”陈友田突然间打断妇人的话，高声喊道：“我早上的时候，你把玉雕放回去，我又碰了一下。” 这妇人不高兴的说：“你几时碰过，我怎么不知道？明明我早上擦完后，就把它锁在了家中。” “钥匙我都好好带在身上了，后来出门一趟回来之后，就发现只剩下一个包装的木匣子。” “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个贱人从我们家门前走过。” “必定是这贱人趁我们不在的时候，进去偷了的！” 陈友田真的是想掐死自己婆娘的心都有了。 他支支吾吾的说：“有、有碰过的......” 徐主簿喊道：“来人，取他们的指印来比对一番！” 这一比对，上面果然有他们两人的指纹。 这妇人都愣了一下。 她摸了摸身上的钥匙，结果只摸了个空。 再转头一看自己的丈夫，那眼神完全不敢跟自己直视。 “你拿我们家的东西去给别人养儿子？” 徐主簿被她这脑回路都震惊了一下。 恰巧这时，徐主簿派出去的官差也回来了。 他在徐主簿的耳边耳语了几句之后，徐主簿点了点头，手中的惊堂木一拍。 “陈友田，你还不如实招来？” 陈友田抖了一下，说道：“大人我真的就是摸了一下而已，摸了一下，不犯法吧？” 徐主簿冷笑道：“你这贼骨头，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 “本官看你今日行色古怪，便让人去打听了一下。” “你今日与赌坊的人约定了，要还赌债，这玉雕就是你偷出去，想还赌债的！你敢说不是？” 陈友田愣了一下。 这妇人听到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你欠了赌债？” 陈友田哭丧着脸说：“就、就欠了一些，但是不多的。” “我把这玉雕拿去卖了，就能利息先还了，还了之后，还能有钱回本。” 此话一出，他立刻捂住了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妇人一听，怒道：“好呀，陈友田，你居然敢去赌钱，还欠了赌债！” 陈友田一边躲着她的捶打，一边说道：“我、我这不还是没卖吗？” 第157章 夫君送我的呢 徐主簿高声道：“肃静！再在公堂上胡闹，你们两人一起打板子！” 徐主簿的话，让两人都不敢再造次。 事已至此。 徐主簿让陈友田如实招来，陈有田也不敢再瞒，只能老实交代。 他前不久迷上了赌钱，但是赌运不好，欠了不少的赌债。 这些事情，他自然不敢跟家里的虎妻说。 今日赌场的那些人，就要上门来收赌债了。 他没有办法，只能趁着自己家的虎妻不在，把这块玉雕偷了出来，想要拿出去当了换点钱，先把利息还上。 然后剩下的钱，还可以去赌几把，万一回本了，就什么事都不用愁了。 刚偷了东西，经过陆氏家门前时，看到陆氏正巧经过。 他一直都有些垂涎陆氏的美色，便站定和她说了两句话。 结果自己的虎妻却追了上来。 这男人一见大事不好，赶紧把这玉雕偷偷的塞进了陆氏的篮子里。 于是便有了赵策他们看到的这一幕。 这事本来就是他们家的家事，只是害得邱书白两母子，平白无故的被人污蔑进了公堂。 徐主簿当即结案道：“你们两人的家事，自己处理好，莫要祸及他人！” “今日你们乱告状，每人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这两夫妻，便被双双被押着去打板子了。 围观的人都不禁感叹道：“还好这邱书白有这法子，能证明自己娘亲的清白，不然这陆氏还真的百口莫辩了。” “是啊，这陆氏有一个好儿子啊。” “读书人就是读书人，懂的还是比我们多！” 赵策看事情差不多了，也就转身想要回家去。 刚想要走，就听到邱书白在后面，高兴的喊他。 “赵策，多谢你！” 那些看完热闹，正准备离场的人，都好奇的把目光聚集到赵策的身上。 邱书白高兴的走过来，对着赵策作揖。 “多谢你教我的办法，让我娘亲洗刷了冤屈。” 赵策摆摆手，笑道：“我的法子不算什么，还是得多谢主簿大人秉公办理才是。” 旁观的人都恍然大悟。 原来这法子，是赵策教给邱书白的。 这不是邱书白多厉害，而是他有一个好同窗啊？ 现在天色实在不早了。 赵策也不多说，说了几句后，便直接和邱书白告辞了。 剩下的人，看着邱书白，有些羡慕的说：“邱家大郎，你真的和赵策是同窗啊？” 邱书白得意的说道：“自然是，不然他怎么会这般帮助我？” “嘿嘿，赵策他头脑聪明不说，学问又好，和他做同窗，可真是我的福分！” 徐主簿也从公堂上走了下来。 看到赵策和邱书白说完话后，已经离开了衙门。 他想，赵策这办法，日后他们办案的时候，也能用到不少。 得找个时间，跟赵策讨教一番才是。 上次灾情的事情，徐主簿负责运粮到隔壁县城，他也狠狠赚了一笔。 再加上今日见到赵策这般友爱同窗，徐主簿不由得对他更是另眼相看。 这么一个头脑聪明的年轻人，一看就是有大好前程的。 徐主簿想要是赵策中了秀才，自己家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和他结一门亲事。 ...... 另一边，赵策已经背着书箱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一边走，赵策还一边想着。 在这古代，若是家中没有男人。那真的就只能等着被人磋磨的份。 就算是在城里，还是免不了四处被人针对欺负的份。 陆氏还好有个儿子，可以给她撑撑腰，不然真是被旁人随意发卖了，都没人管她。 再想到家中的小姑娘，赵策也不禁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孤儿寡母的，后来她娘亲也走了......也不知道这小姑娘以前吃了多少苦。 赵策想着，心中也带了一些疼惜。 等回到家后，苏彩儿便看到夫君看她的眼神，和平日有些不同。 “夫君，怎么了？” 苏彩儿给夫君擦汗的时候，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赵策笑着，把她拉到一旁坐下，柔声说道：“给你买了东西。” 苏彩儿好奇的看着夫君从书箱里拿出一面雕了花的镜子。 “给，先前答应过你的镜子。” 苏彩儿有些珍惜的接过，感叹道：“好漂亮......” “这雕花，还染了颜色的！” 苏彩儿在阿花家里见过镜子。 但是阿花家中的镜子，只是小小的一面，而且也不如这镜子这般明亮的。 当时她在阿花房间里看到，还有些羡慕，也不好去照。 现在夫君买给她的这面，比阿花家里的那面，好看太多了！ 赵策心想，这当然漂亮。 价格说出来，那更是漂亮。 不过小姑娘是个节俭的，他也没有说多少钱。 只是把镜子对准小姑娘的脸，笑道：“看。” 苏彩儿看着镜子里清晰的映出自己的样子，有些吓了一跳。 “这、这是我？” 赵策点头，说道：“是你，全村最好看的姑娘，看到了吗？” 苏彩儿收回看着镜子的眼光，有些羞涩的叫了一声夫君。 只是脸上笑出的那个小梨涡，还是透露出了她内心的欢喜。 上次夫君送了她一把葵扇，让她宝贝了好久。 那是她第一次收到的礼物！ 这才过了多久啊，夫君又送了她这么好看的镜子...... 赵策看小姑娘对着这镜子，爱不释手的翻看着。 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说：“喜欢吗？” 苏彩儿郑重的点头，认真的说：“很喜欢，谢谢夫君！” 只要是夫君送的，无论是一把五文钱的葵扇，还是四百文的镜子。 带给小姑娘的快乐，都是一样的。 她都会万分珍重的收下，然后把她的快乐，直白的表现出来。 赵策低声说：“喜欢就好。” 赵策想，早穿越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但是以后，他会和小姑娘好好的走下去，永远做她的天...... 苏彩儿看了一会，就把镜子先宝贝的放好，然后给夫君张罗了饭菜出来。 赵策吃了饭后，也不耽搁，直接进了书房去做功课。 期间。 苏彩儿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四处寻找着位置，要放她的宝贝镜子。 最终，她决定把镜子放在赵策的书箱上。 苏彩儿宝贝的摸了摸这镜子，然后小声的嘀咕了一下。 “要好好的待在这里，不要被撞坏啦。” 那边正做完功课的赵策，不由笑道：“小聪明，铜镜是摔不坏的。” 苏彩儿自己的嘀咕被人听到，她有些脸热的说：“那、那还是要放好的。” “毕竟这是夫君送我的呢。” 第158章 店铺定下来了 次日去到学堂后。 李秀才让大家先自习，然后把赵策喊到了会客室那边。 “听闻你昨日帮了邱书白家里？” 赵策点头，说道：“正巧遇到，便帮了一把。” 李秀才笑眯眯的说：“原本今年你们三个去参加童生试，我还要给你们另外找两个互保的考生。” “昨日那消息一传出去后，就有城中的夫子派人上门，表示愿意与你们互保。” “而且人数还不少。” 李秀才说着，自己也有些高兴。 他自己班里的一群“卧龙凤雏”，他自然也是清楚的。 要和这样的考生作保，不少人都是不愿意的。 有些愿意的，也不是随便都能同意。 李秀才作为他们的夫子，自然要对自己的学生负责。 他也要考虑和自己学生互保的那些人的身家品性如何。 毕竟互保这种事情，要是一个犯事了，其他的考生都是要被连坐的。 而且这些互保的考生，之间的情谊，也不是普通的同窗能够够得上的。 如今因为赵策的原因，他这能作为互保的考生选择，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赵策听后，也有些高兴。 “那真是太好了。” 李秀才喜滋滋的说：“你这秉性确实像我，都是一样的有义气。” “我会好好的替你们挑选一番的。” 义气？ 赵策笑了一声。 不过这个年代，读书人的名声，确实是太重要了。 以前赵策名声不好的时候，被自己的夫子退学了，也一直找不到肯教自己的夫子。 后来名声好起来了，这刘秀才都表示愿意再接纳自己。 如今更是，让和自己的互保考生，也多了不少的选择。 今天的课上完后，李秀才也不留他们补课，急匆匆的就走了。 邱书白拿着一个小篮子，走到了赵策的旁边。 他把篮子递过去，感激的说道：“赵策，昨日多谢你帮了我。” “我们家里也没什么可以谢你的，这是我娘绣出来的一些花样，她说你既已结亲，那正巧可以送给你家中的娘子。” 听闻邱书白娘亲的绣工是不错的，她也靠着这些，供着邱书白在这城里念书。 赵策接过后，看了一下。 虽然他不是很懂这一行，但是也看得出这些刺绣是不错的。 旁边的吴学礼也听说了这件事，羡慕的说：“书白娘亲那一手绣活，城里可是不少小姐夫人们都想学的。” “听说是什么蜀绣，针法蹊跷的很。” 邱书白得意的说：“那是自然！” “我娘亲这手艺，在城里可是独一份！” “嗳，赵策，你娘子要是想学刺绣，你大可同我说，我娘肯定会答应教她的。” 赵策也不好帮小姑娘做回答，只笑着和邱书白道谢。 把东西都装好，放进书箱里。 刚出学堂门，赵策意外的在门口看到了赵文生。 “文生哥，你怎么在这里？” 赵文生笑道：“昨日我在村里等了许久，没见你回来，就先回了城里。” “知道现在你快下学了，我特意来候着，打算和你一起去看看店铺的。” 赵策想，幸好今天自己准时下课了。 不然赵文生还有得等。 不过想到去看店铺，赵策也很是高兴。 “那我们走吧。” “店铺其实已经打点好了，今日过去，就是要你去同牙行签契约。” 赵策点了点头，耐心听着赵文生和他说的话。 赵文生稍微的顿了顿，又继续说：“这店铺虽说是没问题了，但是你我二人都不是商籍。” “所以这契约只能先由牙行签了后，我们再同牙行签契约。” 赵文生说的这种，赵策也懂。 前世的时候，他也见过不少这样的公司。 因为自己没有资质，只能挂靠在一家有资质的公司里，才能接到专门的生意。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挂靠在牙行的话，一个月得多少银子？”赵策问道。 “现在是要一个月二两银子，听闻这价钱后面还会涨。” 一个月白送给牙行二两银子，赵策也有一些心疼。 这些银子，也只有等自己考取了功名之后，才能够止住了。 赵策对于他们的产品自然是不担心的，毕竟是城里的独一份。 只要赚了钱，那就算每个月要这样给出去二两银子，也不算吃亏。 这商铺的位置还不错。 离着闹市不远，人流也还算可以。 店铺的里边位置不算很大，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装饰。 简单的看了一圈，赵策粗略的想了下在每一个位置，应该放什么东西。 “不错，我们找赵叔订购一些置物架，也差不多可以开张了。” 赵文生看赵策对这个店铺很满意，自己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也投资了一些银子进来，但是买店铺的钱和产品，其实都是赵策的。 按照赵策说的，他这个钱，就算是“入股”，后面会用作店铺请人和材料的费用等。 如今赵策对店铺满意，那自然是好说了。 两人在店里商量了一下，赵文生便带着赵策到了牙行。 他事先和牙行的管事通过气了，交了银子后，这牙行的契约也很快就签好了。 一份屋契，一份挂靠的契约。 揣着这两份新鲜出炉的契约，赵策喜滋滋的回了家。 想要早点告诉小姑娘这个好消息。 明明出城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的。 走到一半，却开始乌云盖顶了。 等赵策走到村口的时候，这秋雨也不打声招呼，就这么落了下来。 尽管赵策的书箱，是有雨帘的。 但他还是赶紧护着自己怀里的契约，加快脚步走回去。 刚回到家门口，正想敲门。 里面就冲出一个头戴着草帽，手中拿着家中旧雨伞的小姑娘。 苏彩儿一时刹不住车，直直的撞进了夫君的怀里。 头上戴着的草帽，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唔......” 苏彩儿捂着自己被撞到的鼻子，眼里都有了些泪花。 “夫君，你肥来啦？有没有淋到？” 一边捂着小鼻子，一边仰着头问着。 赵策好笑的把她的手拉下来，捧着小姑娘的脸，看着这人被撞的有些发红的小鼻尖。 “没有被淋到。” “你呢？鼻子痛不？” 苏彩儿皱了皱自己的小鼻头，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不碍事的。” “秋雨太凉了，夫君快进来，别淋到了！” 第159章 软软弹弹的...... 赵策头上有挡雨帘还好，身上倒是没湿多少。 不过苏彩儿还是把他拉到房间里，给他找了一套赶紧的衣裳，让他赶紧换上。 然后自己又很快出去了。 等到赵策换上一套新的衣裳，苏彩儿端着一碗热水进来，让赵策喝了暖暖身子。 赵策其实一点都不冷。 把这碗热水接过后，随意抿了几口，就放到了桌子上。 “夫君要喝完呀。” 赵策笑道：“不急。” 说着，他坐了下来，先把放在书箱上面的小篮子拿了出来。 “这是我同窗邱书白他娘亲送给我们家的。” “听说他娘亲的绣活很好，是什么蜀绣，你看看喜欢不？” 苏彩儿接过，拿了一张修好的花样出来。 “好漂亮！”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刺绣呢！ 苏彩儿虽然针线活很好，但是她并不会刺绣。 这一看到这些好看的刺绣，当即爱不释手的又把剩下的都看了。 赵策看她喜欢，笑着说：“你要是想学刺绣，那我可以跟邱公子的娘亲说一声，让她教你。” 苏彩儿想了想，说：“现在家里忙，过一段日子再说吧。” 说完，又喜滋滋的说：“这些花样，我可以给夫君加到冬衣上面去，肯定很好看！” 赵策笑道：“行，小管家，都听你的。” 看小姑娘翻看完这些刺绣，赵策又从自己的怀里，里拿出了那两张契约。 直接递给面前的小姑娘。 苏彩儿眨巴了一下眼睛，把手中的刺绣放下，接过了这两张契约。 “这是......” 赵策也对着她，眨了眨眼睛。学着她的口吻，语气轻快的说：“这就是我们的铺子呀！” 苏彩儿惊喜的看着手中的契约，又抬头看向了赵策。 “这是......我们的铺子？” “有了这些东西，咱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卖糖果啦！” 苏彩儿的眼中止不住的高兴。 她高兴的，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扑进了夫君的怀里。 赵策一下子就抱住了这个投怀送抱的小姑娘。 “小财迷！” 赵策也被她的情绪感染，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 苏彩儿这才意识到，外面还是白天呢，她和夫君就在房间里抱在一起了！ 回过神来，苏彩儿脸色微烫，朝着赵策笑了笑，小声道：“要攒好多好多的钱，以后夫君就可以放心读书啦。” 赵策笑道，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恩，等攒够了钱，还可以带我们彩儿去治腿。” 说起未来的计划，苏彩儿高兴的眯了眯大眼睛。 她爱惜的摸了摸手中的契约，“可是为什么会有两张契约？” 赵策就着小姑娘的小手，打开了契约，给她解释了一下两张契约的内容。 “五十两银子......我不识字，还要麻烦夫君你读给我听。” 苏彩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过这些东西，我都会好好收起来，保管好的！” 苏彩儿说完，就想着去把这两张契约放好。 现在他们家中，已经有不少的契约了。 苏彩想着，要不自己拿一个新的木匣子，把契约单独装起来。 只是苏彩儿的话，让赵策也想起了这件事。 先前自己一直忙着家里的事情，小姑娘也不得空。 如今他们家里有赵文浩两人帮忙，还有赵文生在外奔波。 赵策想，自己在读书的时候，也可以抽个空出来，教小姑娘识字了。 赵策拉住她，说道：“日后家里的生意都要你帮忙打理，那今天开始，我教你识字？” “啊？” 苏彩儿愣了一下，有些吃惊的看着夫君。 “我、我也可以识字吗？” 赵策笑道：“当然可以。” “可是夫君每日都要读书，回家做功课，管着家里的事情，怎么能浪费时间教我写字？” “若是因为教我识字而浪费了夫君的时间，这可不行。” 夫君有多累，苏彩儿也是看在眼里的。 她也想着努力帮着夫君干活，可是自己却实在帮不上太多。 赵策听完小姑娘的话，故作为难的说：“那怎么办呢？” “到时候铺子开起来了，虽然有文生哥看着，但是我们每个月也要对账。” “平时开销那些，也要专门去核对才是。” “我岂不是还要分心来做这些？” 苏彩儿哪里看得了夫君为难的样子？ 当即拉着赵策的手，有些心急的说：“我、我会帮忙的。” 赵策故意逗她：“那怎么帮忙？” 苏彩儿讨好的晃了晃拉着的手，呲着小白牙，笑道：“夫君教我识字，以后家里的事情都由我来打理！” “夫君只需要安心读书便是了。” 赵策这才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真乖！” “先去把东西放好吧。” 苏彩儿点点头，赶紧去把东西放好。 吃完饭后。 赵策把自己的功课先过了一下，然后就招呼那边正在思考那些刺绣怎么添加的小姑娘过来。 “彩儿，来，今天教你认三个字先。” 苏彩儿放下手中的活计，有些紧张的走了过来。 赵策让她坐在自己旁边，紧挨着。 然后拿出自己以前开蒙的《三字经》，开始指着上面的字让苏彩儿认。 “人之初......” 教小姑娘读了两句后，赵策让她自己认了一下，然后便把手中的毛笔递过去，让小姑娘抓着毛笔。 “我来教你写。” 赵策伸出手，直接抓住了小姑娘紧张的握着毛笔的手。 “这笔是靠着三根手指头捏住，下边两根手指头辅助的……” 苏彩儿感受到身后温热的体温，又低头看了看抓着自己手的那只节骨分明的大手。 有些晕乎乎的想着，她和夫君贴的好近啊。 好像晚上在睡觉一样...... “夫君的手好暖和……” 抬头一看，夫君的嘴唇就在自己的眼前，一张一合的说着话。 那嘴唇亲到自己额头上的时候，软软弹弹的...... 苏彩儿鬼迷心窍的盯着夫君的嘴唇看着，就听到夫君在她耳旁，轻声说：“写好了，你自己来写一遍？” 苏彩儿回过神来，看到纸上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三个字。 她张了张嘴，“啊?”了一声。 赵策好笑的戳了戳她软滑的小脸。 苏彩儿抿了抿小嘴，老实的说：“夫君，我刚刚走神了。” “你、你能再教我一遍吗？” 赵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嗯，教你。” “教多少遍都可以，教到你会为止。” 第160章 晚上诗会见 赵老师又教苏彩儿写了几个字，便松开手来，让小姑娘自己写。 看了看成果，他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自己也颇有做人老师的潜质啊...... “彩儿写得非常的漂亮，以后每日回来之后，我都教你几个字。” “这样用不了多久，相信一些简单的书信，你都能看了。” 这么一夸苏彩儿心情也高兴了，笨拙的抓着毛笔，又在纸上歪歪扭扭的画着。 …… 秋雨就下了一天就停止了，白天还好，晚上天气已经越发凉爽。 中秋快到了。 李秀才这几天，除了教他们科举考试要用的东西外，也说了不少参加诗会要注意的事项。 赵策则除了每日上学和做功课外，也抽出了不少的时间来捣鼓家里的水果糖。 中秋诗会上，听闻不少县里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出现那日。 因此赵策也就抓紧时间，把这些糖果都处理好。 “夫君，这些糖果拿去白送吗？” 小姑娘看着这些包装精美的水果糖，歪着头小声问道。 “嗯，中秋那日我会拿到诗会去送。” 苏彩儿有些肉疼的说道：“白送的话，这样我们不是亏了吗？” 小小的脑瓜子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拿出这么多的糖果去免费送人。 毕竟先前夫君可是跟自己说过，这些糖果全都是要卖高价的。 “这叫做宣传。” 看着小姑娘一脸疑惑的样子，赵策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柔声说道。 “这些糖果要卖，确实可以卖出不低的价格，但是却还是要先打响知名度！” “必须要让他们先知道了我们手中有这样的好东西，才能够卖出更多。” “这一次正好趁着中秋诗会这个机会，让更多的人知道咱们的糖果。” “这一波宣传后，到时候我们开业，就会有更多的人来光顾我们的生意了。” 苏彩儿听完了这些，突然明白了过来。 她拍拍小手说道：“我知道了。” “就是先用这些糖果送人，告诉别人这是好吃的！” “等到他们喜欢上了这些糖果，想要再吃的时候，就要用钱来买我们的糖果了。” 苏彩儿说完，期待的看着夫君。 “小机灵鬼，就是这个意思。” 赵策伸出手在她小脸上轻轻的捏了捏。 苏彩儿也高兴的弯了弯眉眼。 虽然最近她读书练字进展不佳，但是看来还是有用的。 她现在都能听懂夫君说的话了呢。 苏彩儿想起先前还在苏家村的时候，有一户人家成亲，阿娘给她拿了一点喜饼回来，她那时候吃了之后，觉得可好吃了。 只是吃完之后，想要再吃，阿娘就说没有了，要用钱买了。 不过那时候的小苏彩儿很懂事，并没有吵着要吃这些...... 想到这里，苏彩儿轻轻摇了摇头，将这些不好的回忆都完全赶跑了。 现在她可是有夫君的人，家里还在建着青砖大瓦房，可不会像从前那样了。 苏彩儿也不再多问，专心的帮着夫君把这些要拿去送人的水果糖都整理好。 ...... 在众人的期盼中，中秋便如约而至了。 这一天赵策要上学，他头一天晚上，便让小姑娘第二天差不多时候，和大伯他们一起进城去。 先和赵有才等人一起到赵文生的家里，等赵策下课后再一起在城里吃饭。 这般安排好后，赵策就到学堂上课去了。 今天整个学堂也非常热闹，大家都有点按捺不住，各自在讨论着。 “听说中秋诗会来的读书人，其中有不少的生员啊。” “是啊，到时候我们去对诗，能得到不少生员的指导，还可以学习一下其他学子的作诗方法。” 往年的中秋诗会，都是城里一大盛况。 基本整个城里的读书人，都是倾巢而动。 有些镇子离得近的，也会由自己的夫子带队过来，参加中秋诗会。 吴学礼无比认真的说着：“我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给去诗会成绩好的人，都送些见面礼。” “也能让他们多多少少留些印象。” 邱书白打趣道：“吴老板，你家中是做生意的，和其他人交好，自然也是需要的。” 吴学礼点点头，觉得自己想的还是颇为周到的。 他转头，看到赵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疾不徐的把文房四宝拿出来。 他好奇的问道：“赵策，你今夜准备的怎么样了？” 赵策笑笑道：“没怎么准备。” “如你们所说的，在场这么多的生员，我们去学习一番就可以了，也不必准备的太多。” 吴学礼感叹说：“凭着赵兄的才华，即便是不需要准备太多，想必也能够给在场的人都留下个好印象了。” 赵策笑了笑，心想，什么好印象有什么关系？他单纯是为了搞钱！ 教室的人议论了一会儿，李秀才便走了进来。 他今日看起来也是心情不错，上课的时候，对着大家也是和颜悦色的。 上完课后，也不留下几人补课了，直接说：“今日是中秋佳节，想必各位家中都早有安排，那就提前下学吧！” “也就不给各位留功课了，毕竟下午在醉轩楼，还有一场诗会。” “酉时之前，要去参加诗会的，自己到醉轩楼二楼去即可。” 所有的人听了李秀才的话，全都拍手称好。 “今日没有功课，夫子太好了！” 旁边的一个人高兴的站了起来，“今日诗会我就不去了，我得去看花灯，猜灯谜去。” 教室里的人，都呼啦啦的走的差不多了。 赵策今天在城里吃午饭，脚程很近。 但是想到小姑娘自己在赵文生家里会不会害怕，赵策也就想着赶紧到她的身边。 “赵策，待会要一起去诗会的，要不今天一起吃个午饭？” 见赵策要走了，吴学礼赶忙又来邀饭了。 邱书白一听，也连忙探过身来：“是啊是啊，上次的事情我都还没谢谢你呢，正好一起吃个饭，就当是感谢你了！” 赵策笑着推辞：“吃饭的事情，还是下一次吧。” “今天中秋，我娘子跟着大伯他们出来了，要在堂哥家里吃饭。” 赵策这人，每次一提到自己的娘子，眼神就开始变得柔和起来。 吴学礼两人咂了咂嘴，挥挥手说道：“原来是你娘子出来了，罢了罢了，那就下次吧！” “咱们晚上诗会见。” 第161章 给你做一盏花灯 赵策笑着和他们道别。 拿着自己的东西，快步走出了学堂。 赵文生在城里租了个小院，带着他的娘子和孩子一起住在城里，方便他先前在城里的工作。 赵策也知道位置，因此径直朝着那边走去。 路上看到城里已经很是热闹了。 即便是还没到时候，各家都已经挂上了形状各异的花灯。 这些花灯都还没有点上，却也看起来非常漂亮。 不知道小姑娘有没有看到这些花灯？ 想着，赵策便越发期待了。 到了赵文生家门前，赵策敲了敲门，门很快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小姑娘的脸，俏生生的出现在里面。 看样子，似乎还精心打扮了一下。 头发被梳的整整齐齐的，还拿发带松松的挽了个髻。 “夫君回来了。”苏彩儿小声的喊着，脸上似乎有些如释重负。 今天跟着大伯他们一家出来，到了文生哥家里等着。 虽然先前和大伯娘还有堂妹他们都相处了不少日子。 只是见到他们一家人，苏彩儿还是有些拘谨。 因此她一直在留意着门的动静。 一听到门被敲响，料想到是自己夫君回来了，立马就过来开门了。 赵策走了进去，轻声问：“一个人跟着大伯他们出来，害怕吗？” 苏彩儿笑出几颗小白牙。 “不害怕的。” “夫君说了，下学之后立马就会过来的。” 赵策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脸，拉着她往屋里走去。 赵文生等人见到苏彩儿来开门，就知道是赵策下学回来了。 看赵策进门，赶紧招呼道：“策儿下学了？赶紧过来吃饭吧。” “吃完饭，还可以歇一会，等天黑再出去。” 小夫妻两人都坐在了桌子上。 李氏带着她的儿媳妇，把一整桌饭菜早就张罗出来了。 菜色没有多新鲜，只是众人的心情都颇好。 “吃饭了！” 赵文浩早就已经饿了，听到了这话高兴的不行。 一屋子的人围成了一圈，一张大桌子有点挤，李氏便带着小孩到了旁边的小桌吃。 赵文生又从旁边拿出了一小瓶酒。。 “今日高兴，咱们就喝点酒吧。” 说完，赵文生便起身给几个男人都倒上了一些酒。 正来到赵策这边时，直接被赵有才拦了下来。 “策儿晚上还要去参加诗会，就不要喝酒了，免得闹了笑话。” 赵策心中也正是这样想的，正所谓喝酒误事，便答应了下来。 “既然这样，那就以水代酒吧。”说着赵文生的妻子打了两碗水过来，赵策和苏彩儿一人一碗。 “今天第一杯就敬中秋团圆！” “第二杯希望我们的铺子顺利开业！” “第三杯希望策儿好好读书，早日高中！” 赵有才和赵文生两人轮流说着，每说一句，就喝一小口。 因为晚上要看花灯，所以大家都只是小酌了一点，不敢喝多。尽管如此，脸上也微微浮现出了醉意。 苏彩儿也学着夫君的样，轻轻的抿着碗里的水。 “你们几个一聚到一起就这样！” 旁边的李氏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不过想想，上一次聚在一起之时，他们都喝了个烂醉，现在这般也算是好的了。 赵文生的媳妇儿笑着劝道：“娘，今日高兴也就别管他们了，由他们喝去吧，再说了他们也是有分寸的。” 李氏也笑，说：“行，听你的。”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 一顿饭吃下来，差不多吃了一个时辰。 吃完后，赵有才拉着赵策和赵文生在客厅里，讨论他们新铺子的事情。 李氏则带着人收拾桌子，又给她的小儿子和孙子扎花灯。 苏彩儿忙完手上的事情后，有些羡慕的坐在屋檐下，看着李氏忙活的手。 突然，身旁一大道阴影罩了下来。 苏彩儿抬头看了看，眼里的渴望还没收回去。 她小声喊道：“夫君，你怎么出来了？” 赵策坐在她旁边，想起小姑娘刚刚眼巴巴看着的样子，不禁笑道：“想要？现在带你去买花灯？” 前面的李氏头也不抬，直接说道：“现在太早了，好看的花灯都没摆出来。” “要不大伯娘给你们也做一个？” 赵策赶紧拒绝。 他可不想要这些东西，要一直提着，麻烦的很。 不过看到旁边小姑娘似乎有些意动的样子，赵策想了想，说：“我给你做一个？” 正好这里有材料，李氏还能给他指点一下。 说干就干。 不等苏彩儿回答，赵策便直接拿着旁边的小马扎，坐到了李氏的旁边。 “大伯娘，我也想做花灯。” 赵策人高腿长的，还穿着一身长袍。 坐在小马扎上，两条大长腿有些无处安放。 苏彩儿见状，也赶紧蹲到了夫君的旁边。 李氏听了他的话，转头看着他的样子，又看到赵策旁边露出的那个小脑袋，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要做什么样的？” “大伯娘只会最普通的那种，可不会太多花样啊。” 赵策想了想。 晚些他还想带小姑娘出去买个好看的花灯，这时候做的话，也不用做多好看的。 不过...... 单做花灯，还是有些单调了点。 想起前世放过的那些孔明灯，赵策想，要不就试着捣鼓一个出来！ 赵策挽起袖子，说：“我要做一个能飞上天的花灯！” 李氏“啊？”了一声。 旁边的苏彩儿也好奇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能飞上天的花灯？”苏彩儿疑惑道：“花灯还会飞吗？” 赵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成，他说道：“试试吧。” “万一成了呢？” 李氏将信将疑的看着赵策开始动手。 这扎花灯的竹条太粗了。 赵策拿着小刀，把这些竹条削成薄薄的一片，然后根据李氏的指导，把竹条弯成了一个圈。 外观的大致制作，和灯笼差不多。 里面要放装灯油的瓷瓶，赵策直接拿了银子，要赵文浩到城里的铁匠铺子，买了些铁丝回来固定住。 一家人都停了手中的活，凑过来看赵策做的这个大花灯。 做好外观后，赵策高兴道：“差不多了，把纸糊上就可以了。” 赵文生把家中的纸笔找了出来，赵策手中执笔，大笔一挥。 在花灯的四处都写上了竖着的“采糖记”三字，空白地方，还画了不少糖果的图案。 第162章 这是你做的水果糖? 花灯做好了。 瓷瓶里倒上灯油，放入灯芯。 赵策把这比普通花灯大上不少的孔明灯拿了起来。 旁边的赵文浩憋不住，直接问道：“你说这个花灯，会飞？” 赵策点头，说：“这个叫做孔明灯，虽然这个没试验过，不过应当是可以的。” “孔明灯？”赵文生有些好奇的问：“是诸葛孔明先生发明的？” 在场的人都有些好奇的看着赵策。 赵策想了想，模棱两可的说：“大概吧......” 这个孔明灯，赵策记得，出处是有些争辩的。 一个说是五代十国的辛七娘发明的，一个说是诸葛孔明发明的。 不过无论是谁发明的，那时候只是用作军事联络的。 所以知道的人，基本不多。 这个能飞天的孔明灯，自然是惹的众人一阵围观。 本来赵策想给自己画的这些糖果上点色的，不过赵文生家里也没有颜料，只能作罢。 “来，送给我们彩儿。” 赵策把这个大灯，直接递给旁边的小姑娘。 苏彩儿接过，看到这个比她身体还大的花灯，忍不住笑的眉眼弯弯。 “夫君，好大的花灯呀......” 赵策笑道：“今晚我参加完诗会，就带你到河边去放。” 苏彩儿点点头，期待的说：“好呀，那等夫君的。” 花灯扎好后，时间也不早了。 赵策提前吃了点东西，背着自己装满水果糖的书箱，就准备往醉轩楼去了。 苏彩儿送他出门，眼睛亮亮的同他道别。 赵策捏了捏她的小脸，正想转身走。 小姑娘似乎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把他喊定。 “夫君，我带了一样东西出来，不知道你要不要用上。” 赵策疑惑的看着她。 就看到苏彩儿从自己的新荷包里，掏出了一块小木牌。 “这是夫君先前写中秋灯谜得到的木牌，不知道今日是否能用上，所以我就先带出来了。” 赵策看着小姑娘手中的小木牌，一时都有些没想起来。 那时候每个人写的灯谜，得到润笔费后，荷包里面都有一块小木牌。 但是赵策也不知道这块小木牌有什么用，因此一直让它躺在家中的钱匣子里。 赵策想了想，说：“应当没什么用了，你先拿着吧。” 苏彩儿点点头，把这小木牌又小心的收好在自己的小荷包里。 “那夫君早些过去吧。” 赵策笑着和她道别。 城里的街上，来来往往的基本都是读书人。 大家对于今天的诗会，也都是期待不已。 醉轩楼外面，挂满了大红的灯笼，门前是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 现在还不到酉时，天色还早，灯笼都还没点起来。 走到楼下，就看到邱书白正站在门外，显然早就已经到了。 见到赵策，他赶紧打着招呼走了过来。 “你终于来了！” 赵策对着他颔首。 “邱兄好早。” 邱书白兴奋的说：“是要早一些的。” “吴学礼都早已进去，带着礼物四处派发了。” 赵策想到自己书箱里的水果糖，想着上去看看情况再说。 和邱书白一同进去，门口的伙计还认得赵策。 殷勤的把他们带到了二楼。 最上面的一张桌子，坐了不少头戴方巾的秀才公。 其余的读书人，都在相互打招呼，凑在一起小声说话。 人群中，赵策看到了不少的熟面孔。 这些人大都是之前自己的同窗。 见了赵策来了，一个个的都只是躲避着，或者和旁边的人交头接耳。 赵公子和丁文轩两人见了赵策，更是灰溜溜的不敢抬头。 苏长兴也躲在一旁，冷眼的看着，拳头还不由自主的捏了捏。 赵策随意看了一眼，很快就把视线收回，不再理会这些人。 找到了李秀才的位置，便直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李秀才和一众秀才坐在一起，正大大咧咧的喝着酒。 有几个秀才公看了李秀才，都一副微微皱眉的样子，似乎并不想靠近。 也有几个和李秀才热情说着话的。 “你那个叫做赵策的学生，今日是不是要过来？” 李秀才得意的说：“他学业这般好，自然是要来。” 坐在对面的刘秀才，不冷不热的说道：“这可是县尊大人亲自举办的诗会，来这里的可都是有着极大文采的人。” “与其关心别人的学生，还不如好好的担心一下自己的学生水平如何。” 刘秀才说完，看向了旁边的李秀才。 明眼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不对付。 虽然李秀才是县里的廪生之一。 但是他收下的学生，并不像其他的秀才那般的多。 学堂里的学生也大多数都是一些背景不太好的，自然也就容易被别人看扁了。 再加上一直以来，李秀才都独树一帜，在其他的秀才眼里自然没什么好话可讲。 不过，随着赵策名声渐起，他作为刘秀才前学生的事情，城里的读书人基本都知道了。 因此，大家也不站队，只是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两个人交锋。 李秀才完全不把刘秀才放在眼里，笑眯眯的说：“这就不劳刘秀才你担心了。” 说话之间，赵策已经和邱书白一同走了过来。 “先生。” 两人规规矩矩的对着李秀才行礼后，瞬间就把刚刚还想看对线的众人眼光吸引了过来。 李秀才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嗯”了一声。 “来了就随便坐吧。” 两人说好。 赵策又把手中制作不错的一个木匣子，递给李秀才。 “先生若是晚些吃酒多了，可以吃一些解酒。” 李秀才看着这个木匣子，有些心领神会道：“这是你做的水果糖？” 上次赵策来拜师的时候，就给李秀才送了一盒水果糖。 这一看到这个木匣子，他立马就猜到了其中装的东西。 赵策笑道：“是的。” 李秀才喜滋滋的收下，说道：“你夫子我千杯不醉，哪里要什么解酒？” “不过你一片心意，为师就勉强收下了。” 李秀才拿过来后，正要打开。 就听到靠近门口的地方，有些许的嘈杂。 有人高兴的喊道：“县尊大人来了！” 第163章 这不就是托么? 张县令走了进来，身旁跟着徐主簿。 在场的学子们，都纷纷跟他们行礼。 张县令看起来心情不错，对着众人微微颔首。 看到赵策正站在最上面的桌子旁，他便径直走了过去。 一桌子的秀才公，也都站了起来，给张县令行礼。 张县令笑道：“今年来了不少生面孔，本官倒是有些期待大家的表现了。” 众人也顺着张显林的话，恭维了一番。 旁边的徐主簿看到李秀才手中的木匣子，调侃的说道：“李秀才怎的还自带点心？莫非是怕今夜吃不饱？” 这种诗会，吃饭是肯定吃不饱的。 不过来参加这个诗会的人，也不是想着吃饭来的。 徐主簿语气带着调侃，也并没有太多的恶意。 “采糖记......是城里新出的点心铺子？” 李秀才却顺着他的话，笑眯眯道：“非也。” “这是我的学生赵策，专门为我准备的中秋礼。” “哦？”刚来到这里的张县令和徐主簿对视一眼。 赵策规规矩矩的在一旁站着，并没有搭话。 毕竟按照身份来说，他现在和这些人,也是搭不上话的。 “中秋礼到这里来送了，倒是稀奇。”张县令好奇的看了赵策一眼。 “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不妨让我们看看是什么样的中秋礼？” 李秀才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直接顺着两人的话，略略提高了一点声音。 “自然是可以的。” 李秀才的话，把在场中众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 这赵策只是一个农家人，能买到什么好礼品，拿到这个诗会上来送？ 要是那些寒碜的东西，自己私下偷偷送了不就得了？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李秀才轻轻的将这木匣子打开，把里边的东西露了出来。 一粒粒晶莹的水果糖，便这样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众人看了都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点心？” 刚刚和李秀才搭话的秀才公忍不住低下头，仔细的看着，却始终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点水果的香味，似乎是桃子？” 李秀才都用赵策说，直接给众人科普。 “这是水果糖！” 他拿出一粒，展现给众人看。 一旁的赵策看了李秀才的一番动作，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他就是想着给李秀才送些糖果，让他喝酒喝多了，可以吃一粒，不至于那么难受。 结果李秀才却活跃的像是自己请来的“托”。 自己什么都不用说，他就咋咋呼呼的给把这东西介绍了一遍。 “水果糖？” 众人好奇的看着，都有些想不通这水果糖的外表，怎么会这么好看。 他们平常用红糖制作出来的点心，基本都是带了颜色的。 不可能会出现这么通透的情况。 “这水果糖，是从哪里来的？是这个采糖记买的？位置在何处？”有人率先回过神来，赶紧问道。 “是啊，这水果糖，为何能如此通透，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纯净的糖制物。” “李秀才，你这学生，实在是太有心了！” 有人赞扬，也有人贬低。 有些赵策的前同窗，在人群中间嘀咕道：“这赵策就是个农家子，居然花这么多的银子去给自己夫子买这么贵重的礼物。” “我们夫子时常教导我们，送礼不必贵重，只要符合自己的身份即可。” 刘秀才收回自己刚刚有些震惊的眼神，听着自己学生的话，赞同的点了点头。 赵策也不慌，直接出声道：“诸位严重了，这是我自己捣鼓出来的一些东西，原料是水果和白糖。” “水果嘛，我们农家山上就有不少。” “至于白糖......” 赵策淡淡笑道：“那就是我家祖传的一门手艺了。” “白糖？” 听了赵策说的这话，不少见过白糖的都凑了过来，认认真真的看着这盒子里的糖果。 李秀才也不藏私，大大方方展示给众人看。 “这就是白糖做出来的？怪不得这般通透。” “且不说白糖价格怎样，现在要想买到一些白糖，可并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 “没想到赵策居然舍得用这么珍贵的白糖做这水果糖，送给自己的夫子。” “白糖都已经够甜了，这水果糖的味道自然是要比白糖好不少。” “李秀才眼光也忒好了些吧？他收了赵策做学生，岂不是想要多少白糖都可以？” 不少人听了之后，都感叹了起来。 几个城里的秀才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赵策并非是传闻中的那般不堪入目。 起码对于自己的夫子，他是真的上心的。 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则起哄道：“李秀才不过是赵策刚刚拜的夫子，就能够送上这么好的礼物。” “想必刘秀才先前做了赵策这么久的夫子，肯定收到过更好的东西吧？” 几个秀才，纷纷将矛头对准了刘秀才。 这些秀才，平时里虽然也会凑在一起吟诗作对。 但是私底下，却个个都是竞争关系。 因此看到自己的竞争对手吃瘪，那必定是乐见其成的。 突然之间被所有的人这么盯着，刘秀才的脸色也不太好了。 赵策赶紧解释说：“先前我也曾带了白糖去拜访过刘夫子，可惜那时我做错了事，也没办法。” 赵策与刘秀才之间的那些恩恩怨怨，城里可是传的沸沸扬扬的。 现在大家提起青楼的那件事，不少人对赵策都是同情的态度。 人这些事情，就是这样。 名声好了，你从前做过的一些不好的事情，大家也会自动的给你戴上滤镜，把你先美化一番。 更不用说，赵策先前做的，也没有多错呢？ 刘秀才听了赵策的话，又想起了那天赵策大伯带着他过来，自己拒绝了他送束脩重新回学堂的事情。 原来那天他带过来的那个小布袋，里边居然是白糖？ 那一袋子，按照卖价，估计值个几两银子吧？ 若是先前自己不因为赵策成绩太差，而摆架子。 让他继续回来学堂，今天的这些东西，可都是自己的！ 刘秀才越想着，心里是越郁闷。 他梗着脖子道：“赵、赵策不过是个农家子而已。” “他家境贫寒，我这作为夫子的又怎忍心让赵策送这些贵重之物？” 刘秀才这么一说，其他人都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刘秀才也没有什么办法。 他只得暗暗的在心里想着， 只要在诗会之上，自己的学生将赵策比了下去，即便是他送上再好的东西给自己的夫子，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刘秀才小声的嘀咕：“花里胡哨的。” “和这些所谓的礼物相比，还是学问更重要一些！” 第164章 比赛，比赛 这诗会还没开始，李秀才手中的一盒水果糖，就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在座的人，不少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 看着这盒自己从来未见过的水果糖，都不免蠢蠢欲动。 “赵策，你家这水果糖，卖不？” “我愿意出五两银子，不如你卖我一盒？” 一个身着华服的公子，挤到赵策旁边，热情的说着。 “五两？” 这价格，让人听了暗自咂舌。 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的其他人，又不免观看了起来。 赵策笑道：“不瞒大家，这水果糖，现在暂时没得卖。” “我准备在城里开一家糖果店，届时会有白糖和其他种类的糖果卖。” “届时大家若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前去看看。” “不过，若是县尊大人和各位秀才公们也喜欢的话，我现在也可以让人回家问问，看看是否有多的可以带过来。” 至于价格多少，赵策是一句话没提。 他今天就是来送礼做人情的，别人就算给的价格高，他也不会卖的。 在场的秀才公们听了后，都脸色稍缓。 一个秀才公欣慰的说：“李秀才，你这个学生，当真不错！” 李秀才也很给面子的捧场道：“我的眼光，一向是不错的！” 这话说话，旁边的人都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赵策见众人都感兴趣，于是说道：“那学生现在就让人回家去问。” “我有个亲戚就住在城里，先前他带了不少出来，说是今日要送礼的。” “我让他送过来便是。” 赵策说完，就往大门外走去。 不过，他自然不是去喊什么人。 赵策自己带来的东西，都在自己的书箱中。 那书箱，让吴学礼帮忙看着了。 所以赵策在门外转了一下，然后就回到了大堂里。 赵策进来后，还有不少人围着他，问那个糖什么时候有得卖。 赵策笑着说估计快了，到时候会在城里通知。 这原本一个高雅的诗会，一下子就乱哄哄的。 夫子们都围在李秀才的身边，研究这糖果。 而学生们，大多都围着赵策，打听水果糖和白糖的事情。 还有些挤不进去的，就问赵策的两个同窗。 一下子，李秀才师徒四人，就成为了诗会的焦点人物。 刘秀才看着被众人围住的四人，有些忿忿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哼，这诗会乃是中秋作诗，高雅之地。” “却乱成了这样，变成了不知所谓的生意场所！” 只要不傻的，都看出来了。 赵策这是变相的给自己家即将开业的店铺做宣传呢！ 刘秀才的话，让大家的热情稍稍冷却。 不等赵策回答，李秀才就慢悠悠的说：“你做你的诗，我吃我的糖果，又有何关系？” 刘秀才冷哼一声。 “县尊大人，这李秀才自身毫无礼数就算了，带出的学生也是这般。” “这好好的诗会，被他们闹成什么样了？” “若是不作诗，来诗会做什么？” 李秀才看刘秀才这阴阳怪气的，也收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脸。 他冷冷的说道：“何为礼数？” “你我同为秀才，我是要向你行什么大礼不成？” “再者，我的学生，还轮不到别人来说三道四！” “你.......”刘秀才气结，指着李秀才。 李秀才根本不怕他，正要撸起袖子和他好好讲讲。 那边的张县令直接开口打圆场了。 “既然如此，时候也不早了，那诗会便正式开始吧。” 张县令已经开口了，其他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赵策有些歉意的对李秀才说：“给先生添麻烦了。” 他本来只是想着随意宣传一下先，毕竟重头戏还在后头。 却不想这水果糖引起的轰动，比他预料的更为厉害。 李秀才不以为然的说：“这算什么麻烦？” “这诗你想作就作，不想作也没事。” “有我在，他们也就只能耍耍嘴皮子而已。” 赵策看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自觉的笑了笑。 和李秀才相处的这段时间，确实还算不错。 这人做事总是随性而为，日常中也从来不端什么秀才公的架子。 教导知识的的时候，却又认真无比。 总之，赵策对这个夫子，还是很尊敬的。 赵策笑道：“我既是夫子的学生，来参加诗会，自然要给夫子争光才是。” “这诗，自然是要作的。” 李秀才感兴趣的“哦？”了一声。 赵策对着他拱手行礼，回到了自己应该待的位置上。 很快。 铜锣声响起，大家也全部安静了下来。 徐主簿作为主持，站在台子中间，清了清喉咙，对底下的众人说道： “今日是中秋佳节，县尊大人说了，便作中秋诗，以月为题。” “一炷香时间作诗，随后由生员们评比出来的最优等的诗，可获得本次诗会的彩头。”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楼里楼外，都点起了灯。 这次的诗会，由在场想要参加的儒生们做诗，生员来评比。 在这一次诗会当中大放异彩的人，便会在县令的眼中留下好的印象。 因此不少早有准备的学生听了，都暂时把心思从新鲜的水果糖中收回来，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要参加的人，都扬手让伙计拿了纸笔过来。 等到大家准备就绪后，计时的篆香便点燃了起来，这便预示着，诗会要正式开始了。 所有参加的人，都开始低头，冥思苦想。 有些早有准备的，便直接提笔，把自己准备好的内容，直接写了下来。 赵策也认真的思索了一番。 这诗会，先前原主是没参加过的。 毕竟来参加的人，基本都是夫子指定来的，有一定的功底在的。 不过，参加的人都是儒生。 做的诗不说要多好，只需要把其他的儒生比下去即可。 赵策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后，忍不住想吐槽。 “这有名的中秋诗，基本都是唐宋年间的。” “明清的诗句，可谓是少之又少。” “这不是为难我一个文抄公么？” “算了，就用你的吧！” 赵策想完后，直接提笔，把诗句写在了白纸上。 第165章 这乙等，我下不去手啊 赵策把自己的诗写好后，看到在场不少人，都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诗。 他也把笔放下，等着让纸上的墨迹干。 看着纸上的诗句，赵策心里道歉了一句。 ——衡山居士，对不住了，把你的诗借我一用。 李秀才似乎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几个学生。 忙着喊来伙计，要他再上两壶菊花酿。 张县令在一旁问道：“林峰兄，你可知你这弟子，准备了什么样的诗句？” 李秀才喝了一口美酒，心想，他也不知道…… 虽然赵策功课不错，人又聪明。 但是他也是这几天才教他们韵律知识，还没来得及细讲。 因此也不知道赵策对于这些，究竟理解得怎么样了。 不过，赵策说了要为自己争光，那他这个夫子自然不能先在气势上输了。 “唔……先前并未听说，估计是临场发挥的。” “不过以他的实力，做出的诗必定是好诗！” 张县令笑了一下。 对面的刘秀才酸溜溜的嘀咕道：“就学了这么几日，能作出什么好诗？” 他抬眼，看向自己的学生。 丁文轩和他的另一个得意弟子，都已经放下了笔，脸上带着的是轻松的神情。 还有两个，也作完了，有些陶醉的看着自己的诗。 刘秀才点了点头。 他这些学生，学问都是不错的。 就算不能得到今晚的彩头，估计也能得到一个不低的名次。 等篆香燃尽后，负责计时的人便敲响了铜锣。 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笔。 负责记录的和负责评选的生员们，都坐在上首，准备给作诗的人打分。 甲乙丙三等。 自己的学生，最多只能打乙等。 从第一个开始，作诗人便拿着自己的诗作，站起来念。 念完后，上首的生员便开始打分。 第一个学生，正是丁文轩。 他站了起来，先简单介绍了自己。“县尊大人、各位先生好，学生丁文轩。” 介绍完后，便开始摇着头，念出自己所写的诗句。 “秋风清,秋月明,中秋月皎洁。桂花香,皓月亮......” 念完后，便紧张的等待着打分。 在打分的时候，大家都很是紧张的看着上面的生员们。 轮到吴学礼他们，还有一点时间。 吴学礼靠了过来，小声对赵策说：“赵策，你的诗作的怎么样？” 赵策笑道：“想了很久，才想了一首。” “希望能得一个不错的名次吧。” 吴学礼撇了一眼赵策的诗，和他做的一样，都是七言绝句。 还不等他细看，上首的几个生员们很快便讨论出了结果。 “诗意还算不错，对仗也算得当......” 最终，丁文轩得到了一甲三乙的成绩。 这个甲等，自然不是自己他自己的夫子刘秀才给出来的。 得知成绩后，丁文轩很是高兴。 对着几个生员行了一礼。 “多谢先生们赐教。” 说完后，他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赵策。 却看到赵策正低头，在自己脚下的书箱里翻找着什么。 丁文轩想要暗戳戳炫耀的心，一下子又觉得无趣极了。 他撇撇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身后的赵安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对他说：“丁兄得了一甲，必定能拔得头筹！” 两个人同仇敌忾，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赵策。 赵安明读了几年书，也有一点文采。 原本今日他也是要上场作诗的。 只是上次自己穿小娘子衣裳去施粥，被城里的读书人笑到现在。 他怕自己今日出了风头，又会引得大家对那日事情的调侃。 于是只能忍着，不参加作诗。 只是丁文轩是他的同窗。 若是丁文轩赢了赵策，那也相当于是他赢了！ 对于这两人想要暗戳戳和自己比试的心思，赵策并不太想理会。 他微微弯下身，看着自己书箱里的木匣子，寻思着这里面的水果糖怎么分。 “生员6人，县尊、主簿......” 赵策嘀咕道：“剩下的两盒，看看谁作诗比较好，也可以送出去。” 赵策打定主意后，便又把注意力放回了诗会上。 吴学礼在他前面，得了两个乙两丙。 刘秀才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却装作无意的看了一眼李秀才。 只是对面的李秀才，正忙着喝酒，完全无暇理会于他。 他面前的两壶菊花酿都已经空了，第三第四壶又上来了。 很快。 便轮到了赵策。 赵策施施然站起来，对着众人拱手行礼。 “学生赵策，献丑了。”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他。 赵策站得笔直，缓缓的把自己“抄”来的诗，念了出来。 “月上中秋夜有辉，幽人恋月卧迟迟。 及时光景宁须满，明日阴晴不可期。 清影一帘金锁碎，凉声何处玉参差。 酒阑无限怀人意，都在庭前桂树枝。” ...... 赵策念着，众人就随着他的诗，脑海里出现了一副中秋月夜的景象。 等他念完后，坐在上首的几个生员们，都愣了一瞬。 “月上中秋夜有辉，幽人恋月卧迟迟......” 评选的何秀才，直接站了起来，走到赵策面前，把这诗拿起来，又读了一遍。 读完后，他一拍桌子。 “好诗！” “平仄得当，对仗工整不说，意境深远，起承转合也是圆滑无比。” 他也不用赵策说什么，说完就拿着赵策的诗走了上去，给一桌子的生员们看。 传到刘秀才手中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就沉默了下来。 张县令点头说道：“评吧。” 众人都写下了自己的评分。 唱票的徐主簿，扬声道：“赵策，五甲！” 喊完后，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喊错了。 “五个甲？” 评选的人，就四个，哪里来的五个甲？ 而且这赵策是李秀才的学生，李秀才自己也打了甲等？ 在场不少人都有疑问。 只是赵策的诗，确实作的比他们好太多了。 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出声质疑。 李秀才喝的半醉，打完分便不管了。 此时听到旁人的话，他带着些醉意的说道：“不是我作弊，而是这乙等，我实在写不下手啊......” “你看，你们都打了甲，我乃辛酉年乡试第二名，又如何能装作读不懂这诗的样子？” 这一番话说得，脸皮不可谓不厚。 其他生员们嘴角抽了抽，就连张县令都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不过五个甲...... 还有一个是谁的？ 大家的眼神，都集中在了唱票人身上。 这唱票人低头核实了一下。 “额......” “县尊大人也参加评比了？” 第166章 是你拔得头筹 唱票人的话，让在场的人，都诧异的看着张县令。 张县令笑了一下，不慌不忙的说道：“往年的中秋诗会，本官算是最终的评选人。” “如今，本官不过是把这评选的时间提前了而已。” 张县令说完，有人“嚯”了一声。 旁边的吴学礼回过神来，激动的对赵策说：“赵策，县尊大人的意思是，此次诗会，是你拔得头筹！” 吴学礼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也把众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去。 赵策想不到这作诗才作到一半，这第一的头衔就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这吴中四才子之一的诗，打这群功名都没有的儒生，确实算是降维打击了。” 赵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其他人都或羡慕或妒忌的看着赵策。 虽然这第一已经被评出来了。 但是在后面的其他人，还是要把自己的诗念出来。 争取在赵策之后，给县尊大人留下个不错的印象。 可惜的是。 珠玉在前，后面的儒生们怎么念，作出来的诗都觉得不够了。 排在后面的苏长兴不禁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上前去写诗。 不然这肯定得成为赵策的踏脚板。 刘秀才也没了刚才的斗志，颓然的在喝着杯中的酒水。 到最后一个儒生念完后，上首的张县令竟然松了一口气。 这时，天色已经全部黑了下来，月亮都悄悄的爬了上来。 这诗会最终的评选结果，赵策五个甲等，得了第一。 张县令站在台中，笑眯眯的说：“今日诗会，就由李秀才的学生赵策拔得头筹。” “太厉害！” 吴学礼直接忍不住，欢呼了一声。 往年他们过来，都是做陪衬的份。 想不到这次，他们的同窗直接得到了最好的成绩！ 没有作诗的邱书白，也激动的走了过来，和吴学礼一同恭喜赵策。 “哼，咋咋呼呼的，一点读书人的样子都没有！” 有人酸溜溜的嘀咕了一句。 不过有听到的人，也没人敢附和。 毕竟这人就是张县令选出来的，他人还站在上面呢。 赵策对着恭喜的人，拱手道谢。 然后被众人推着，走到台前。 张县令接过旁边侍从递过来的彩头，是一本挺厚的书。 张县令说道：“这是金科进士的闱墨卷子，你拿回去，好生研究一番。” “不说童生试，即便是日后的乡试、会试，想必都能对你大有益处。” 说完，张县令又低声说：“一甲进士的卷子，都” 金科进士的闱墨卷子？ 在旁边的人，都羡慕的探头看了过来。 他们城里离京城很远，想要抄录一些金科的闱墨卷子，只能等书屋的人安排人到京城去专门抄录。 然后他们再花钱去买。 因为路途遥远，所以他们要看到金科进士的闱墨卷子，一般得等到将近过年的时候。 至于抄录的内容......也是书屋那边的人抄成什么样，他们就怎么看。 但是张县令这本，明显比他们以前买过的厚多了。 而且张县令送这么一本书，其用意何在，也不用多说了。 这赵策...... 张县令就这么断定，他日后能一直往上考？ 赵策也有些诚惶诚恐的，接过这本很厚的书。 他先不翻看，直接跟张县令拱手道谢：“多谢县尊大人教诲。” 张县令心情不错的说道：“你作诗虽然不错，但是科举并不考作诗。” “日后在写文章上，也要同样出彩才是。” 说完，又对座下的学生们说：“今日大家作诗虽也有不足，但也看了从中看出大家的用心所在。” “其余得到甲等之人，都可得到本官的一些小小礼物。” 张县令说完，旁边的侍从也给其余人都派发了一些礼物。 虽然没有彩头那份用心，不过得到的不少人也高兴的和周围人讨论着。 作诗完后，接下来就是自由活动了。 张县令知道自己在这里，大家都不会不自在，于是他坐了一阵，就准备带着徐主簿走了。 正被人围着的赵策眼尖，赶紧拿着自己准备好的东西走上前去。 “县尊大人，主簿大人，这是学生的一点小小心意。” 赵策走过去，行了一礼，然后把手中的礼盒送了出去。 张县令和徐主簿接过，脸上都带着笑。 张县令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本官回去便尝尝你这新鲜物。” 徐主簿也笑得意味深长道：“你这年轻人，确实不错，李秀才收了一个好学生。” 那边的李秀才听到有人叫自己，抬起醉醺醺的眼神，迷糊的说：“嗝，诗会散了？” 说着，他便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张县令哭笑不得的说：“赶紧扶住你们夫子！” 吴学礼和邱书白快速跑了过来，扶着李秀才。 “夫子，你喝醉了，学生送你回去？” 李秀才大手一挥，豪爽的说道：“喝醉？本秀才海量，怎么会喝醉？” “对了，赵策那诗，拔得头筹了没有了没有？” 难为他醉成这样，走之前还记得问一下自己的学生。 其他秀才公，都掩着脸，一副没眼看他的样子。 只是一看到张县令旁边站着的赵策，又想着赵策什么时候能看清李秀才的真面目，重新找一个老师。 这样他们就有机会了...... 张县令让自己的侍从去扶着李秀才，说道：“稍后还有花灯会，你们也不用麻烦了，我让人送你们夫子回去便是。” 吴学礼两人受宠若惊的说：“多谢县尊大人。” 因为赵策的原因，他们还得了县尊的一句关心。 两人都是高兴不已。 李秀才却大手一挥，说道：“我还没喝够，你们先走！” 张县令有些无奈道：“林峰兄，知道你爱酒，我让人送几壶菊花酿到你府上，你回去慢慢喝便是。” 李秀才这才高兴了，让张县令的侍从跟在自己后面，醉醺醺的走了。 赵策等人和张县令道谢，张县令摆摆手，和徐主簿一同走了。 他走后不久，场中的人基本都围了上来。 “赵兄，想不到你这头脑聪明不说，作诗还作的这般好。” “是啊，这县尊大人如此看重于你，想必你日后在科举上，必定能取得不错的成绩。” 众人一番不知真假的祝贺，赵策也都一一笑纳。 第167章 找到你了 把剩下的糖果礼盒，又送给了在场的生员们。 至于剩下的两盒…… 因为作诗最好的是自己，赵策也就只能把这两盒转送给自己的同窗了。 其余的秀才公们，都笑眯眯的收下了。 只有刘秀才脸上没什么笑，看了赵策一眼，僵着脸伸手接过，没说什么。 看着赵策送的糖盒，又想起县尊大人刚刚对赵策勉励的话。 不少人都想着，等赵策家里的店铺开了之后，他们必定要去光顾一下。 也好找点借口，和赵策拉近一下关系。 吴学礼和邱书白也因为赵策的原因，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吴学礼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邱书白倒是还好点，还能保持理智。 等到楼下的铜锣声传来后，众人才从这热热闹闹的气氛中回过神来。 有人高声喊道：“灯谜大会要开始了！” 不少人都走到了栏杆处，看向外面。 往年的灯谜大会，都是由城里几个员外老爷一同办的。 就在醉轩楼外面的空地上搭台子，方便参加诗会的学子们也可以来。 这大奖，可谓是丰厚异常。 醉轩楼的位置，正好可以大半条主街。 外面的花灯已经全部被点燃。 从楼里看过去，整条街上灯火通明，仿若人间仙境一般。 “嗳，今年的灯谜大会，也不知道谁能得到大奖。” “去年的没什么难度，两个人同时答对了最后的灯谜，以至于大奖得平分了。” “是啊，今年的灯谜也不知道难度如何。” “走，我们也去试试，万一全都答对了呢？” 诗会上不少的儒生，都蠢蠢欲动。 这作诗他们比不过赵策，风头是抢不到了。 但是猜灯谜猜得好的话，也能出不少的风头。 这般想着，不少人便成群结伴的走下去，准备参加这一届的灯谜大会。 赵策看了看酒楼的漏刻。 现在已经是戌时中了。 这诗会，也办了差不多三个小时。 赵策心里想着，也不知道他的小姑娘走到哪里了…… 还说给她买最好看的花灯，结果耽误了这么多时间。 这般想着，赵策把这得来的彩头，直接放进自己空空如也的书箱，和众人告辞，便下了楼。 吴学礼正和众人聊的兴起，拉着邱书白一起留在了这里。 赵策出了醉轩楼大门，逆着人群往回走，。 在人流中，寻找着苏彩儿的身影。 只是苏彩儿还没见到，就先见到了赵文浩。 “文浩哥！” 赵策惊喜的叫了一声，快步走到一个花灯摊位旁。 赵文浩在附近，说不定苏彩儿也在。 赵文浩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 他转头看过去，看到赵策，也有些高兴。 “赵策，你来了？诗会怎么样？有没有作到诗？” “我得了……” 赵策边走边说，只是话没说完，就被一道女声打断了。 阿花的声音，在赵文浩旁边传来。 “文浩哥，你说哪个好？” 赵策噤了声，对着赵文浩露出一个了然的笑。 赵文浩原本就紧张。 这被赵策撞破，那黝黑的脸都红了起来。 他支支吾吾的回答：“都、都好……” “你想要哪个？我给你买！” 赵策走过去，阿花也看到了他。 赵文浩两人被熟人撞见，都闹了个大红脸。 不过阿花还算落落大方的和赵策打了招呼，又同赵文浩说：“不用你给我买，我带了钱出来的。” 赵文浩着急的说：“我、我买！” 他把自己的荷包拿出来，直接塞到花灯老板的手里。 “花灯，买了！” 摊位老板愣愣的看着他。 这买哪个？他还没说价钱呢。 赵策在一旁，看的都忍不住笑了。 阿花赶紧把荷包拿了回来，对摊主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先看好。” 然后把荷包放回赵文浩的手里。 “拿着，怎么能这么买东西呢？” 赵文浩憨憨的挠了挠头。 这摊主看着赵文浩，也笑了笑。 赵策拍了拍赵文浩的肩膀，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 “文浩哥，你知道我媳妇儿现在走到哪里了吗？” 赵文浩脑袋空空的想了想，说：“方才我们在前面的云吞摊子里吃云吞。” “后来，我娘看到阿花，就让我先走了。” “弟妹应该也快到了这附近了。” 赵策听他说完，点了点头。 “那我往回走去寻她。” 看了一眼赵文浩的大红脸，赵策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调皮话。 语气自然的和两人道了别，便去寻他的小姑娘去了。 赵文浩这才动作自然了许多。 因为灯谜大会要开始了，人流都是往醉轩楼去的。 赵策逆着人流而上，眼睛时不时的扫视着四周。 “好家伙，这人，堪比以前黄金州的景点啊。” 赵策一边找，一边吐槽着。 突然。 赵策似乎心有所感一般，往河边那耍杂技的人群中看去。 他的小姑娘，也正好转过脸来。 …… 天全黑后，苏彩儿便跟着李氏一行人，在城里逛了起来。 只是自己的夫君不在身边，苏彩儿总觉得有些心绪不佳。 虽然花灯很好看，街上也很热闹。 可心里就是觉得，有些空空落落的。 李氏带着他们，在路过的云吞店吃了一碗云吞。 苏彩儿吃了之后，觉得很好吃。 “大伯娘，这云吞店开到什么时候？” 李氏扬声问了问店主，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没事，时间很充足，没吃饱？再来一碗？” 苏彩儿摇了摇小脑袋，咂了咂嘴说道：“等夫君参加完诗会，肯定也饿了。” “这云吞这么好吃，到时候我想带夫君回来吃。” 李氏欣慰的说：“还是你想的周到。” “吃完要是晚了，今晚你们两个就不回去了，去你哥家里睡一晚。” 中途，阿花他们也和村里的人一同路过。 被李氏看到了。 李氏就笑眯眯的把赵文浩推了出去，让他带着阿花去逛花灯会。 苏彩儿有些羡慕的看着他们。 一行人吃完云吞，走到看杂技的地方。 李氏和她的儿媳妇，带着一堆小孩，自然驻足看了起来。 苏彩儿看了几眼，注意力也忍不住被吸引了过去。 只是看着看着，她突然心有灵犀一般，转头看向了人群外。 一瞬间，苏彩儿的眼睛就亮了。 “夫君！” 那张小脸上带着微微的笑，笑意盈盈的看到赵策的一瞬间。 赵策只觉得天上的星辰，都落到了那双微微弯起来的大眼睛中。 赵策快步走过去。 “找到你了。” --------- ps：每次写到这种，都觉得好酸...... 可恶，甜甜的恋爱，啊啊啊啊啊！ 第168章 给你买花灯 围观耍杂技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苏彩儿的全部注意力，却仍然放在正向她快步走来的夫君身上。 她站在原地，只觉得心跳的有些快。 很快。 当苏彩儿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夫君抱在了怀里。 耳朵贴着那宽阔的胸膛，听到了与自己一样，加快的心跳。 苏彩儿抬起小脑袋，问道：“夫君，诗会完了？” 赵策低头，柔声回道：“嗯，诗会完了，我就过来找你了。” 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苏彩儿脸上带着浅笑：“那夫君可以和我一起看花灯啦。” 赵策看她言笑晏晏的样子，忍不住在大庭广众下，快速亲了一口她的小额头。 “好，陪你看花灯。” 幸好这边的人，目光都被那杂技吸引了过去。 小夫妻两人，轻轻抱了一会，才舍得分开。 苏彩儿脸上有些烫，心虚的看了一眼那边看热闹的李氏的他们。 正巧遇到李氏那带着慈爱笑容的目光，苏彩儿有些羞涩的往夫君身旁躲了躲。 夫君在外面亲她了啊...... 赵策也发现了李氏的目光，他从容的拉着苏彩儿，走了过去。 “大伯娘、大嫂。” 李氏和她的儿媳妇都笑着点了点头。 “诗会完了？” 赵策说是，又说：“我媳妇儿麻烦你们帮忙照看了。” 李氏听了他的话，笑道：“那么大个人，哪里还要我们照看？” “相反她帮了我们不少忙才是。” “对了，你们两个要是觉得无聊，自己去玩吧。” “我带你弟弟妹妹他们再看一会这个杂技摊子。” 赵策看了一眼旁边的赵家小孩，基本都上都提着李氏做的花灯。 只赵文生的大儿子手上，提了一个城里卖的那种比较精美的花灯。 赵策提议说：“今日过节，我给他们一人买个花灯，也应下景？” 李氏摆摆手：“不用你操心这个。” “你去玩你的便是。” 赵策见状，也只好作罢。 转过身，问旁边的小姑娘：“要在这里看杂技，还是我们去逛花灯会？” 苏彩儿小声的说：“夫君决定就好，我都可以的。” 这是苏彩儿第一次来花灯会。 虽然街上很热闹，杂技也很好看，但夫君不在，她也提不起兴趣。 现在和夫君在一起的话，她就觉得都无所谓了。 反正看哪个都好奇！ 赵策见这里看杂技的人太多，他们也占不到什么好位置。 和李氏说了一声，说晚些会到赵文生的家里拿孔明灯，然后就带着苏彩儿走了出来。 回到不远的主街上，看着各式各样的花灯，把整条大街照的灯火通明的。 苏彩儿才觉得，原来这些花灯是这么好看的！ 赵策拉着她，慢慢的走着。 苏彩儿有了心思逛花灯会，便觉得看什么都新鲜了。 手被夫君稳稳的拉着，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走丢。 而且花灯的那些光下看她的眼睛，也看不出和别人的不同来。 因此苏彩儿大着胆子，一双眼睛四处看着，怎么看都不够。 两人停在了一处比较大的花灯摊子前。 赵策问苏彩儿：“说给你买花灯的，这些好像比旁的摊子更好看一些，要哪个？” 苏彩儿收回目光，高兴的看了起来。 以前中秋的时候，村里的小孩也会带着自己娘亲制作的花灯到处走。 苏彩儿爹还在的时候，苏彩儿也曾经拿过自己阿娘制作的花灯。 只是后来长大了，她也没拿过花灯。 村里那些小娘子们，一般中秋当晚，都会拿着自己的花灯去串门。 那时候的苏彩儿，只能远远的看着。 但是今天不同啦。 她的夫君要给她买花灯，还带着她逛灯会。 这会儿，面对着这个花灯摊位，苏彩儿便绷着小脸，认真的挑选了起来。 那神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做什么庄重的大事一般。 “夫君，这个吧。” 苏彩儿指着一个橘黄色的花灯。 赵策看了一下，觉得这花灯有些过于简单了。 这摊位比这个好看的，不是更多？ 赵策指着一个制作更精美的问道：“这些不好看吗？” 苏彩儿对着他，笑嘻嘻的说：“就要这个就好了。” 赵策看她喜欢，也没纠结。 直接问道：“老板，这个花灯怎么卖？” 摊位老板热情的说道：“这种是二十文一个。” 付了二十文钱，这摊位老板把花灯点燃后，递给苏彩儿。 苏彩儿小心的接过，提在手中，高兴的看着。 赵策付完钱后，看着旁边这些明显比那个橘黄色小花灯更好看的花灯，忍不住问道：“老板，这种花灯怎么卖？” 摊位老板：“公子识货，这花灯要六十文一个。” 又指着上面更好看的，动物形状的花灯。 “这些是一百文以上的。” 赵策听后，不禁摇头失笑。 这小姑娘，估计也是看出了那个花灯便宜，才专门挑的那种。 不过转头，看到苏彩儿正爱不释手盯着手中的花灯，赵策又觉得不需要纠结这些了。 无论贵的还是便宜的，小姑娘喜欢便好。 赵策和老板道了谢，老板还热情的跟他介绍说：“公子若是还要更好看的花灯，那就得去参加醉轩楼的灯谜大会，猜对了灯谜才能得到了。” 赵策笑着点点头，转身点了点旁边一直盯着花灯看的苏彩儿。 “一直盯着看，眼睛要看坏了。” 苏彩儿把小脸抬起来，脸上带着甜甜的笑。 “谢谢夫君。” 赵策又重新拉起她的手，带着她在城里逛了起来。 路上的人流，基本都是朝醉轩楼那边去的。 不少人一边走还一边讨论：“今年的灯谜大会，也不知道谁能拿到大奖。” “是啊，去年的大奖没人拿到，最后公布彩头的时候，把我看馋了。” “这灯谜大会的彩头，足足一百两的白银啊！” “我怎么就没这样好的运气？今年的彩头，估计会比去年更丰富。” 苏彩儿把小脑袋，从花灯摊位上移回来，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一般，跟夫君确认。 “一、一百两？” 赵策看着她那惊讶的样子，笑着说道：“去看看？” 苏彩儿“嗯嗯”的点着小脑袋。 赵策便拉着她，顺着人流又往醉轩楼那边去。 第169章 猜灯谜 到了醉轩楼附近，那边比大街上更是热闹许多。 人群之中，男女老少几乎是比肩接踵。 赵策小心护着小姑娘，顺着人流往里走。 正走着，就听到邱书白熟悉的声音：“赵策，你怎么回来了？” 赵策循声看去，看到不远处的邱书白，正奋勇的拨开人群，往他这边走来。 赵策对着他点点头：“邱兄来参加灯谜大会？” 邱书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来、来试试。” 毕竟一百两银子，谁不眼馋呢？ 拿了这银子，就等于后面一直到进京赶考的费用都有了。 赵策又介绍说：“彩儿，这是我的同窗，邱书白邱公子。” “家里的刺绣，就是他送的。” 邱书白听见赵策的话，才发现赵策旁边还站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 联想到刚刚赵策急急脚的走了，原来是去寻自己的小妻子去了。 邱书白正正经经的和苏彩儿打了个招呼：“原来是小嫂子。” 苏彩儿有些紧张的要回礼。 赵策直接把她拉住，笑着说道：“大家很熟，就不用这么多礼了。” 邱书白点点头，也放松了下来。 几个人一起看着台子上参加花灯大会的人。 这灯谜大会，做的是个登高的模式。 一级一级的长台阶，做了护栏。 沿着台阶而上，上面挂着不同类型的灯谜。 前面的被猜出后，便会说出谜者的名字，然后换一个新的灯谜上去。 二十人为一组，用的淘汰式。 一人只可以参加一次。 一直到最上面，一个画着飞天仙女图的精美大花灯，就是最后的灯谜。 赵策想起自己那时候写得那个灯谜，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上面了？ “开始了！” 旁边的邱书白，高兴的说着：“我得先看清楚情况再去。” 等了一会，看到淘汰了不少人，邱书白就上去了。 可惜他只猜到了第三个，得到了一个卖相不错的花灯，就下来了。 邱书白有些沮丧的回到原位。 “果然还是难......” “方才和我一同猜灯谜的那个人，正好拿到了自己出的灯谜，这运气真的是太好了。” 自己出的灯谜？ 苏彩儿听到邱书白的话，摸了摸自己带着的小荷包。 赵策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了拉。 他侧过身去，看着旁边的小姑娘。 苏彩儿小声说：“夫君，一百两银子呀！” 苏彩儿觉得，她的夫君这么厉害，说不定能得到这花灯会的大彩头的！ 不过就算得不到也没关系。 在她心里，夫君永远是最厉害的。 赵策笑道：“小财迷。” 苏彩儿一本正经的说：“邱公子说了，有人能拿到自己出的灯谜呢。” “夫君先前也出了灯谜，说不定也会有这运气？” 拿到了自己出的灯谜，就等于是面试了一轮。 这离一百两，就又近了一步。 邱书白听到旁边小夫妻两人的对话，也怂恿道：“赵策，你也在先前出过灯谜？” “那确实可以上去尝试一番的。” “就算是解不到最后，还能得一个好看的花灯送给小嫂子。” 赵策听了他的话，也有些意动。 旁边的小姑娘眼睛也亮晶晶的看着他。 赵策想，罢了，试试也无妨。 反正灯谜他也懂一些。 人家得烽火戏诸侯才能博美人一笑，他不过去猜个灯谜就能得到自己小妻子的崇拜。 这买卖不亏。 赵策说：“行，我也去试试。” 他带着苏彩儿，往前面走去。 给苏彩儿找了一个不错的位置，让苏彩儿在这里等他。 然后，赵策便到了猜灯谜的管事跟前报名去了。 这管事，还是赵策先前在三正书屋见过的那个陈管事。 陈管事见到赵策，殷勤的说道：“赵公子来了，可是要猜灯谜？” 赵策点头，说是。 说完后，就看到在猜灯谜的人群中，一个熟悉的面孔。 苏长兴看到赵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在台下看定了情况才上来的，结果怎么刚好就遇到这个煞星？ 不过想想这是在大街上，人这么多。 他又挺直了胸膛，狠狠的看了赵策一眼。 就算县尊大人怎么看好赵策又怎么样？ 到了府试、道试，他一样有机会把这赵策踩下去！ 苏长兴的心中，涌起了强烈的胜负欲。 刚刚在醉轩楼里，看着赵策大放异彩，被众人崇拜。 自己只能坐在角落里，看着他的诗篇被众人传阅。 苏长兴想要走过去，跟赵策放几句狠话，先在嘴上讨回一些。 就看到这赵策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很快就有些兴致缺缺的移开了眼睛。 苏长兴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差点把自己呛咳。 陈管事见来参加的下一波人也差不多了，登记了名字后，便跟大家简单的讲解了一下规则。 参加的众人，都分发了纸笔后，他手持铜锣，直接敲响。 “祝各位学子，步步登高，最终鲤跃龙门！” 随着台下的众人，一片喝彩声。 台上的学子们，便开始了这一轮的征战。 苏彩儿站在台子下，盯着自己的夫君，紧张的捏了捏小拳头。 夫君微微皱眉，她的小眉头也不自觉的皱起来。 等到谜底写好，赵策的眉眼舒展开来，苏彩儿的小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第一个谜底，一钩新月挂西楼。” “谜底：禾。” 第一个灯谜的难度颇大，一下子就把二十人刷下去了一半有多。 陈管事扬声道：“恭喜剩下的诸位，登高第二层。” 赵策随着剩下的七八人，转移到了第二层。 “中天一轮满......打两字......” 赵策看着这第二个灯谜，想着第二个比起第一个，还算简单一些。 他直接提笔，写下“中秋”二字。 最边上的苏长兴看到赵策写的这么快，不由的暗暗心惊。 他冥思苦想了一会，赶在时间耗尽的时候，终于把谜底写下。 “第二个谜底，是中秋！” 陈管事宣布谜底后，七八人中，又刷下去了四个。 剩余的几人，便再一次拾阶而上。 赵策站在第三级台阶上，对旁边的苏长兴，是一个正眼都没给过。 毕竟他看一眼，就怕自己忍不住一脚把人踹下去。 不过，这苏长兴也没撑过第三个。 等到赵策回过神来时，台阶上，已经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第170章 恭喜赵公子得到第一 苏彩儿的全部目光，都集中在自己夫君的身上。 至于赵策旁边的苏长兴，她压根就没注意到。 苏长兴在第三个灯谜的时候，不负众望的被刷了下来。 他得了一个还算好看的花灯，挫败的从台子上走了下来。 到了台下，同窗们纷纷围了过来。 “可惜了，都上到第三层了，离大奖就差两步。” 这灯谜，除了第二个容易一点外，后面的都难得不得了。 第三个灯谜，苏长兴压根连头绪都没摸着。 面对自己的同窗，他还是振作精神说道：“这有什么？明年再来参加便是。” 大家又讨论了一会灯谜，就听到人群中一阵欢呼。 “第四个中了！这是要要上到第五层了？这是今夜的第三个了！” “前面两个，都没能解开这个灯谜，究竟是什么样的灯谜，能难倒这么多人？” “最上面那个人，好像是赵策！” 大家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苏长兴的一个同窗感叹道：“这赵策也实在是太厉害了点。” “先前献策，救了两个县城百姓的性命，今夜诗会又拔得头筹。” “如今就连灯谜，我们都猜不过他。” “唉......真是不能比。” 其余的同窗，也纷纷的附和。 “而且......” 这同窗还一脸神秘的说：“我方才可是看到了，赵策他拉着一个小娘子走过来的。” 他看了看，然后指了指苏彩儿的位置：“看，就是那个小娘子！” 众人循着他的指引，往那边看去。 就看到一个小姑娘正站在那边，双眼专注的看着台子上的赵策。 虽然这亮度不如白天，但是众人还能看到这小姑娘姣好的面容。 “这就是赵策的妻子？”一个人好奇的说道：“虽然瘦小了一些，但是长得还挺好。” “啧，想不到这赵策学业好就算了，居然还成婚了。” 其他人，又是一阵羡慕。 苏长兴听的，脸上一片铁青。 他也不想再看了，直接不冷不热的刺了一句。 “有些人看起来不觉得有什么，说不定是个缺胳膊少腿的歪瓜裂枣呢？” 苏长兴说完，他的同窗们，都面面相觑。 “嗤，第三层都没过，神气什么？” 几人心中唾弃了一番，又把目光转向了台子上的赵策。 此时的赵策，已经登到了最底层，看着不远处挂着的最大的风花灯。 底下的陈管事扬声道：“请赵公子自行解开灯谜。” 赵策点头，伸手把绑着灯谜的红绳解下。 写着灯谜的红绸一泻而下，最后一个灯谜就落在了众人的眼中。 只一看，大家就傻眼了。 “○？” 看着这个圆圈，在场的不少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日赵策在城门口画的那几个圆。 难道答案与那个有关？ 众人一脸懵逼的猜测着。 “○？这是什么灯谜？连个字都没有，这怎么猜啊？” “这么快？赵公子你不用思考吗？” “这是真会还是假会啊？都上到第五层了，大奖唾手可得，怎么这么儿戏？” 有人猜到：“这难道是方圆的意思？” “不以规矩，不成方圆，谜底莫非就是方圆？” 这人说完，其他人也觉得有理。 不过这么一想，又似乎觉得似乎太过轻易了一点。 这最后一个灯谜，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吧？ 不少人都敲着脑袋，开始冥思苦想。 ...... 刚刚看到这个灯谜的时候，赵策也微微愣了一下。 好家伙！ 这不就是自己写的灯谜吗？ 这还真被苏彩儿说中了，他这运气简直无敌了！ 于是在大家猜测的时候，台上的赵策已经毫不犹豫的，直接写下了谜底。 写完后，赵策自信的收笔，把谜底递给了旁边的伙计。 这伙计接过后，小跑着拿到了底下，给陈管事。 陈管事想不到赵策也这么快，他有些狐疑的打开。 台下的众人，都抻着脖子，想要看这答案是什么。 陈管事也不打哑谜了，直接把赵策的谜底展示给众人，高声念道：“赵公子的谜底是‘天象’！” “天象？” 底下的读书人们，都被这谜底给震住了。 有人反应过来，念道：“圆圈、月亮......乃是天象！” “圣贤立言之先，得天象也。” “好一个天象，好一个圆圈！” 他解释后，其他人也恍然大悟。 陈管事核对完结果后，高兴的宣布：“谜底正确！” “今年灯谜大会的彩头，最终由赵策赵公子所获得！” 人群中一阵欢呼。 “赵公子大才！” “赵公子明年必定高中！” 听着众人的欢呼，赵策脸上带着些不常见的恣意轻狂的笑。 让底下看着的一些小娘子们，都羞红了脸。 “这赵公子居然长得这般俊俏，以前我们怎么都没发现呢？” “是啊，要是早知道他这般俊俏，读书成绩又好，说不定我们家还能与他结个亲事。” “哎呦，有人春心萌动了......” “咦？赵公子看的是哪边？” 众人欢呼中，赵策看向了苏彩儿的方向，微微挑了下眉。 苏彩儿也顾不上别人，激动的脸上都红了。 她看着夫君对着她挑了下眉，台上的夫君，在发光...... 苏彩儿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一般。 有些痒痒的...... 这时。 台上的掌柜，宣布完后，又说道：“今年灯谜大会最后一个谜底，出题人......” 他打开自己手中的登记簿，看到名字后，表情崩坏了一瞬。 “额......出题人乃是叁拾壹号。” “出题人，可以凭着木牌，上来领一个花灯。” 陈管事念完后，把登记簿合上，接过旁边伙计递过来的木匣子，交到了赵策的手中。 “恭喜赵公子。” “这是今年花灯会的彩头，银子一百两。” 赵策接过这沉甸甸的银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陈管事又压了点声音，说道：“还有醉香楼花魁的中秋之夜。” 陈管事的声音，不大不小。 但是也有不少人听到了。 “花魁的中秋之夜？赵公子好福气啊！” “要见崔姑娘可没这么容易，赵公子今夜可是要小登科了啊！” 台下的人羡慕的喊着。 苏彩儿茫然的听着众人的话，有些没回过神来。 什么中秋之夜？ 赵策嘴角抽了抽。 你这灯谜大会，搞这么个奖品，它正经吗？ 陈管事笑眯眯的说：“我这便为赵公子兑换这大奖。” 赵策直接说道：“慢着。” 陈管事：“？” 赵策继续道：“这什么中秋之夜就不必了，可以折现不？” 陈管事：“？？？” 台下的众人：“？？？？” 第171章 性感赵老师，在线教学 赵策的话，让站在前排听到的人，都一时沉默了。 这醉香楼的花魁崔姑娘，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要做她的入幕之宾，只能在特定的日子，捧着银子前去才行。 而这崔姑娘，尤其喜欢文采好的读书人。 所以以前的草包赵策，自然是连手都摸不到。 其中有些赵策的前同窗，想起赵策先前迷恋那花魁的样子，都不禁有些怀疑。 这么好的机会，要折现？ “嗳，这赵策，先前不是为了崔姑娘要死要活的吗？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放过了？” “这谁知道呢？不过也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就不想通了？” “我记得他先前，为了崔姑娘，听闻把家中的田产都变卖了，就想着为美人一掷千金。” “听闻赵策娶妻了，莫非是家中虎妻管得太严？” “啧啧，这红袖添香，还可以说是一件雅事，但是折现，对于一个读书人，是不是太过现实，铜臭味过重了？” “确实不能理解......” 站在人群前面的“虎妻”苏彩儿，听着众人的议论，一脸茫然的看着台子上的夫君。 原来夫君以前，真的喜欢过那个花魁的吗？ 陈管事听后，沉默了一下，才试探性的开口问：“折现？” 赵策毫不犹豫的点头：“要是不能折现，那便算了。” “机会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陈管事讪讪一笑。 “呵呵，那我得回去请示一番我家老爷才行。” 赵策点头，说：“行。” “对了，陈管事，我有一事相求。” “赵公子尽管说。” 赵策便让陈管事帮忙派一个人，到赵文生家中把他做的孔明灯取来。 陈管事欣然答应。 然后，赵策便抱着那个装着银子的木匣子走了下来。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对着他各种恭维。 邱书白在一旁，兴奋的提高声音说道：“赵策，你也太厉害了吧！这都能猜中？” 赵策脸上也带着笑，对着众人拱手道谢。 虽然刚刚因为中秋之夜的事情，有了一些小插曲。 但是现在的赵策，在众人的眼中，仍旧是个光芒四射般的存在。 大家看到赵策的眼睛，专注的看着一个方向，脚下不停的往那边走过去。 周围的人，纷纷给他让路，好奇的看着。 苏彩儿旁边的小娘子们，看着赵策那越发走进的俊俏的面容，都纷纷羞红了脸。 “赵公子往这边来了？” 大家的目光，随着赵策慢慢的转移。 就看到他走到了一个小姑娘面前，把手中的木匣子递了过去。 赵策眼里带着笑，被众人看着，也毫不顾忌。 “灯谜大会的彩头，替我们彩儿拿到了。” 苏彩儿有些愣愣的接过，感受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眨巴了一下眼睛。 她仰起小脑袋，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这......就是她的夫君。 不管什么花魁、什么崔姑娘。 苏彩儿只知道，她是夫君的妻子，而这个是她的夫君！ 苏彩儿忍不住，提高了一些声音。 “夫君得了第一！” 赵策笑道：“嗯，得了第一。” “这个小姑娘，喊赵公子夫君？”旁边的人听到两人的对话，都有些讶异。“原来赵公子已经成亲了？” 一瞬间，在场人的眼光，就由赵策身上，转移到苏彩儿身上。 大家都想知道，赵策这么风光霁月的一个人，娶的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妻子。 苏彩儿感受到大家的目光，有些紧张的抱紧了怀中的木匣子，强作镇定的站在原地。 赵策看她紧张的样子，想要摸摸她的小脸，安慰她一下。 但是周围的人，都看着。 他只能克制的走近一些，低声对苏彩儿说：“那个木牌你不是带了吗？可以拿着那个木牌去领一个好看的花灯。” “领了花灯后，我们去放完孔明灯就回去。” 苏彩儿讷讷的说：“带、带了的......” 说着，就有些急的低头，要找出那块木牌。 赵策看她一手手拿着花灯，一只手抱着木匣子，根本就没多余的手可以拿。 于是伸手，把她手中的东西都接过。 苏彩儿把那块木牌找了出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字。 她学字的时日尚短，也看不懂。 旁边的有人眼尖，看到之后高声喊道：“叁拾壹！” “这是出灯谜的叁拾壹号！” “什么？这灯谜是赵策的娘子出的？” “不，应当就是赵策本人出的吧？” 这人的嗓门挺大的，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自己出的灯谜，自己答对了？这是什么操作？” “不过好像也没规定说出灯谜的人不能猜啊......他自己只出了一个，前面的四个，不都是自己猜对的么？” “而且最后的这个，也没人猜得出。” 众说纷纭。 “嗳，赵策，你能否给大家解释一下这灯谜的意思？” “这圆圈，是代表月亮？是从四书里的那句‘圣贤立言之先，得天象也。’出的？” 赵策听了众人的话，不慌不忙的解释说：“不错。” “其实这灯谜，我觉得应当有两个答案。” 在场的读书人，都安静了下来，静静的听着赵策说着。 赵老师看大家态度都不错，于是继续说道：“圣人之言，乃是得了天意征兆。” “而中秋佳节，圆月当空，是为天象。” “所以，这是最合适的谜底。” “而我猜的第二个谜底，就是方体。” 赵老师看了一眼听的入神的众人，抛砖引玉道：“第二个谜底，你们觉得如何？” “方体......” 一群读书人，紧皱眉头，都开始想了起来。 苏彩儿茫然的看着被人围在中间的夫君，和因为他一句话，就开始冥思苦想的其他人。 “我知道了！” “圣贤立言之先，无方体也。” “无方体，即为圆形，就是圆圈！” 赵策点头，赞许的说道：“不错。” 这说话的学子，得了赵策的赞扬后，高兴的挺直了胸膛。 似乎比得了自己夫子的赞扬还开心。 其余人，也在交口议论着这两个谜底。 经过赵策这么一解释，他们才算是豁然开朗。 原来这谜底，并不难....... 在场的人，哪有几个没学过四书五经？ 可惜的是，他们都没猜得出来。 能出这样的灯谜，并且引用这样谜底的人，必定是个熟读《四书》、能把这文字游戏玩的出神入化之人。 这赵策的学业，恐怕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好啊...... 毕竟换了他们，他们可想不出这样的灯谜来。 一时间，众人又忘记了那句“折现”的话，看着赵策的眼神都钦佩了起来。 赵策见差不多了，直接拉着呆愣在旁的苏彩儿的手，说道：“事情已了，先告辞了。” 第172章 亲、亲嘴儿了 赵策拉着苏彩儿，穿过人群。 苏彩儿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腿脚，尽量走的自然一些。 她的夫君，得到了所有人的夸奖。 自己也不能在众人面前，闹了笑话才行。 赵策就着她的步子，慢悠悠的走到了陈管事处。 “彩儿？” 赵策摇了摇两人相牵的手，对着微微出神的小姑娘说道：“要哪一个花灯？” 苏彩儿这才回过神来，抿了抿小嘴，小声说：“夫君决定就好。” 赵策点了点她的小额头。 “这花灯是送给你的，自然是要你来挑。” 苏彩儿这才强打起精神，挑了一个卖相精美的花灯。 陈管事让伙计拿下来，笑眯眯的递了过去。 “原来赵公子已然成亲，赵夫人好福气啊。” 苏彩儿听到这陈管事提起自己，有些局促的，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赵策接过花灯，笑了笑说：“陈管事见笑了。” “上回见面，陈管事送了我这许多礼物，我还没来得及道谢。” 上次赵策在三正书屋买书的时候，陈管事送了他一套文房四宝，说是替灾民感谢他的。 后面赵策都没找到时间去跟他道谢。 索性今日也一并说了。 陈管事摆摆手，说道：“客气了。” “我家老爷也常说，赵公子不是个普通人，吩咐我们这些下人，见到赵公子都要好生招待。” “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之前酒楼发生的那些事情，陈管事也听说了。 如果说，先前赵策只是在城中有一些小名头的话，经过今夜，这赵策一看，就是个有大造化的。 每年灯谜大会的彩头，是由他们家老爷和城里其他员外郎一起举办的。 能在这灯谜大会上大放异彩的读书人，都是他们这些员外郎想要拉拢的对象。 因此他现在，也是尽量在赵策面前替他家老爷刷好感度。 免得到时候赵策因为这件事，而和他们老爷心生芥蒂。 赵策也知道他的用意，只是笑着和他说：“多谢陈老爷厚爱。” 这时候，拿着孔明灯的人，也已经回来了。 陈管事看着赵策这个灯，好奇的问道：“这么大的花灯？” 赵策点头，说：“我自己闲着没事，捣鼓出来的。” 陈管事打量了一番，不知道赵策做出来这个看起来又大又傻的花灯，是什么用意。 不过赵策得了大奖，他们酒楼是会派人用马车送他们回去的。 这么一个花灯，倒是也放得下。 正想着。 赵策朝陈管事借了火折子，然后带着又开始出神的小姑娘走到了河边。 灯谜大会结束，人群也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不少人都开始踏上了归途。 赵策拉着苏彩儿走到河边，看她神不守舍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小脸。 他知道这个小姑娘脑袋里想着什么，但是他也没有主动开口。 他在等，等这个小姑娘鼓起勇气，来问他。 “放了孔明灯就回去？” 苏彩儿点点头，挤出了一点笑容。 “好呀。” 赵策把孔明灯点燃，“采糖记”三个大字，便很明显了。 等到里面热气积蓄的差不多，就放开了手，看着它慢慢升空。 苏彩儿看着这个腾空而起的孔明灯，也暂时忘记了自己心中的忧虑。 她惊讶的说道：“这花灯真的会飞！” 赵策臭屁的说：“我说会飞，自然就会飞。” “对了，要不要许个愿？” “愿望？”苏彩儿盯着那个升到半空的灯盏。 赵策低声笑道：“今日中秋，送你天灯一盏，你所有的愿望，都会被它带上去，告知天上的神仙。” “所有的愿望......” 苏彩儿下意识的双手交握，闭着眼睛默默的念着。 ——我的愿望，就是希望能永远留在夫君身边...... 只是她的夫君实在太过优秀了，她怎么赶，都赶不上。 想起那些人口中的花魁，他们说夫君为了她，把家里的田产都卖光了。 只是，为什么今夜夫君却拒绝了那个大奖？ 苏彩儿睁开眼睛，有些迷惑的看着一旁的夫君。 赵策对着她，温柔的笑着。 “你的愿望，都由天灯带给天上的神仙了。” 苏彩儿抬头看着，终于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 赵策看她愿望也许完了，于是带着她坐上了陈员外的马车。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坐马车。 这马车，走的挺快，却说不上太舒服。 只是苏彩儿心事重重的样子，赵策也没啥心思去探究这些。 原先买的那个橘黄色的花灯已经熄灭了。 两个花灯被放在脚边。 赵策把车帘打开，还能看到隐隐远去的孔明灯。 突然。 旁边的小姑娘出声问道：“夫君，你真的喜欢那个花魁崔姑娘吗？” 赵策心想，果然来了。 “以前可能喜欢过，但是后来就不喜欢了。” 苏彩儿听了这话，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 她咬了咬下唇，重复道：“不喜欢了么？” 苏彩儿觉得自己的心中的酸泡泡要烧开了，她有点不想听了。 可是这是她的夫君，她不能不听的。 如果夫君真的也喜欢那个花魁，那她也得大度一些，欣然接受才行。 毕竟，男人三妻四妾，实在是太过正常了。 更何况自己的夫君还这么优秀。 就方才那些小娘子，一个个都在打听着夫君家里的情况。 赵策“嗯”了一声。 原主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赵策可以不在意，不会被影响到。 但是他也不能不承认。 苏彩儿想起上次夫君跟自己说过的，说只喜欢自己。 想起那些话，胸口都不禁涌上一些甜蜜。 黑暗中，赵策说：“不喜欢了。” “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而且我现在，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苏彩儿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是吗？” 她有一点点小心机，小声的反问着。 赵策也顺着她的话，笑道：“是呀。” “你不是知道吗？” 苏彩儿忍住内心的雀跃，声音带了些娇憨。 “知道的......” 赵策捧着她的小脸，问道：“那你说说，知道什么？” 苏彩儿为即将说出口的话，而脸热了起来。 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么肯定，这么自信的话。 可是这黑暗中，独属于两个人的密封空间，给了她无限的勇气。 她把眼睛闭上，大着胆子，说道：“知道......” “知道夫君喜欢的人是我......” “说的真好！”赵策笑着说：“我得给你一个奖励。” 奖励？ 苏彩儿有些疑惑的微微睁大眼睛，然后就看到，夫君近在咫尺的，放大的脸。 夫君要亲她的额头了吗？ 苏彩儿有些晕乎乎的想，她很喜欢夫君亲她的。 每次亲她，她都能一个人开心好久。 然而，额头上预想中的触感，并没有传来。 有一个地方，代替了额头，接受了奖励。 苏彩儿眼睛瞪大，一时紧张的都忘记了呼吸。 亲、亲嘴儿了？ 夫君亲她的嘴了？ 第173章 夫君，你摸摸 马车果然很快。 只一刻钟的时间，就回到了家。 赵策把钱匣子塞到小姑娘的手中，拉着小姑娘走出来，拿着那两个花灯，先跳下了马车。 然后。 他直接单手，把这个刚刚紧张得憋气把自己憋的晕乎乎的小姑娘，从车上抱了下来。 从身上摸出十个铜板，直接递给驾车的马车夫。 “辛苦了。” 这马车夫想不到自己还有赏钱收，高兴的收下后，便驾着马车远离了。 马蹄声渐远。 赵策看着傻呆呆的小姑娘，又半蹲下，把她抱了起来。 苏彩儿回过来神，看到自己的视线，变得很高。 她......正被夫君抱小孩一样抱着？ 苏彩儿这下子，羞的简直要冒烟了。 她小声说：“夫君，快放我下来吧。” 赵策轻笑一声，把她放在大门前，催促道：“小呆瓜，快开门。” 苏彩儿顶着不甚清醒的脑袋，解开了大门的绳索，打开了大门。 两人走进屋里，把门反锁好。 赵策直接把这两个花灯，随手放在天井的地上。 苏彩儿说：“夫君，厨房还有热水，你先去洗漱。” “我把这些东西都放好。” 赵策笑着说好。 打开锁着房间的铜锁，赵策先给晚上看不太清的小姑娘点上油灯。 自己才到了厨房去准备洗漱。 苏彩儿下午出去的时候，已经洗过澡了。 她就着冷水，洗了脚后，便回了房间。 先把这一百两银子藏好，又把得到的两个花灯都好好的放在窗台上。 放好后，苏彩儿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又圆又大的月亮。 看了一会，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随后，她很快又羞涩的把手移开，用手捂着自己的小脸。 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夫君亲她的嘴了！ 她一时紧张，都忘记了呼吸。 后来，夫君笑话她，说让她下次要记得呼吸。 想起这些事，苏彩儿就觉得自己羞的头顶都要冒烟了。 赵策洗了澡走进来，看到小姑娘捂着自己的小脸，趴在窗台上。 有些好笑的说：“睡觉了？” 苏彩儿抬起小脑袋，看了他一眼。 眼睛不自觉的移到那微微上扬的嘴唇上，然后她很快便移开了眼睛。 移开后，又移了回来，小声说：“那睡觉啦。” 说着，走了过来，要吹熄油灯。 赵策直接圈着她的腰，把手放在她的小脸上。 “嘶~好烫！” 赵策惊呼一声，把手放了下来。 苏彩儿看到他这一番做派，忍不住笑了出来。 熄了灯后，两人便上了床。 苏彩儿感觉旁边人强烈的存在感，那狂跳的心还是冷静不下来。 睡了一会儿。 苏彩儿想起那个吻，又有些意犹未尽。 她趴在被子上，小声喊道：“夫君。” 赵策：“嗯？还没困？” 以前两人都是，天黑就上床睡觉的。 今天都已经月上柳梢头了。 这小姑娘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精神。 房间里静了一会。 苏彩儿才小声说：“夫君，你方才亲我了。” 赵策翻身，面对着她。 “嗯，亲了。” 苏彩儿忍不住拱了两下，离得更近一点。 她说：“夫君，我的心跳得好快呀。” 她拉着赵策的手，就要往身上去。 “你摸摸......” 那被拉着的大手，中途拐了个弯。 赵策微微用力，捏住了小姑娘的小脸蛋。 “小坏蛋，你在做什么？” 苏彩儿天真的说：“我、我的心跳得太快了，没办法睡觉啦。” 赵策好笑的抱着她，直接把她的手手脚脚都制住。 “没办法睡觉也得睡。” 苏彩儿听着夫君一如既往的沉稳的心跳，打了一个小呵欠。 伴随着那心跳声，很快就入睡了。 赵策无奈的笑了一下。 “再养养吧......” “自己养大的小猪，吃起来才香。” 赵策在熟睡的小姑娘额头上，亲了一口。 闭上眼睛，很快也睡着了。 ...... 此时。 醉香楼内。 一间比其他房间豪华许多的女子闺房里。 已经梳妆打扮完毕的花魁崔玉优，有些不可置信的问：“拒绝了？” 身后的丫鬟回答说：“小姐，确实拒绝了。” 说完，她又脸色古怪的说：“不仅拒绝了，还说要折现......” 崔玉优咬着银牙，把手中的胭脂盒往地上狠狠一摔。 她不甘心的说道：“那人就是赵策？” “本姑娘的中秋之夜，他竟然丝毫不稀罕，要折现？” 崔玉优是城里青楼的头牌。 城里的读书人，多少人为了见她一面，而捧着大把的银子过来。 但是今夜她却被人拒绝了！ 那人还要折现！ 而且这个，还是先前每日巴巴的过来捧场的人！ 赵策这个人，她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 之前她也不是故意吊着这个人，只是觉得这人却是不够资格睡到自己的床上。 可是现在，他明明已经有了资格。 为何还会拒绝了？ 上次不是还巴巴的跑到自己的房间，来给她念诗吗？ 丫鬟往旁边躲了一下胭脂盒，也觉得这个人脑袋里是不是有坑。 不过，她还是宽慰道：“小姐，既然他已经拒绝了，那便算了。” “张公子最近送了不少的首饰和诗画过来，不若就见他一面？” 崔玉优听了她的话，觉得有些道理。 赵策虽然最近名声渐起，但是终究是个穷读书人而已。 她也没必要纠结太多。 崔玉优坐在镜子前，点头说道：“你说的对。” 丫鬟看她似乎被说服，松了一口气。 把地上散落的脂粉收拾后，又推开窗户，想要散散味道。 刚把窗户推开，就看到外面的天上，除了月亮外，还飘着...... “飞、飞天了！” 崔玉优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 “什么飞天了？这般咋咋呼呼的做什么？” “小姐，花灯飞天了！” “上面还有字！” 崔玉优皱着眉头，站了起来。 “荒谬，花灯怎么会飞天？” 她走到窗前，看了一眼，整个人也被僵住了。 “真的飞天了......” “这灯上，还写了三个大字！” 崔玉优定眼一看，缓缓念了出来。 “采-糖-记？” 第174章 得开祠堂，把赵策的名字写进去 次日是休沐日，赵策也不用去学堂。 一大早，小夫妻两人洗漱后，赵策便坐在凳子上，看苏彩儿做早饭，顺便搭把手。 苏彩儿想起昨晚的事情，还是有些害羞，眼睛却总忍不住往夫君的嘴上瞟去。 赵策对着她微微挑眉，这小姑娘就“嗖”的一下，低下小脑袋。 赵策好笑的说道：“彩儿，过来。” 苏彩儿从烧火的小板凳上站起来，走到赵策的面前站着。 抬头看到夫君带着笑意的眼睛，苏彩儿觉得自己的嘴唇上，似乎还带着昨晚的触感。 她脸热热的问道：“怎么了呀？” 赵策把她拉到身边，发现这个小姑娘似乎比坐着的自己，高了一点？ 赵策有些惊讶的问道：“你长高了？” 苏彩儿疑惑的歪了歪小脑袋。 “长高了？我还没能长高吗？” 赵策比了比，发现这小姑娘，确实长高了一点。 他有些高兴的捏了捏她脸上的小软肉。 “嗯，确实长高了一些。” “再养养，说不定还能更高一些。” 小姑娘今年还没满十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自从来了家里后，吃的饱了，穿的暖了，也不用像以前一样忧虑太多。 所以苏彩儿不仅气色好了，还会长高也是正常的。 苏彩儿有些高兴的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她真的还能长高啊？ 赵策也摸了摸她的发顶，笑道：“昨晚我们拿了彩头，有一百两。” “这样的话，你治腿的钱，也够了。” 先前家里加上县尊赏的五十两，正好够了买铺子的钱。 只是要给小姑娘治腿，就只能等铺子开起来后，存够了钱才可以。 昨晚那意外得来的一百两，倒是让家里的财政状况一下子又宽裕了起来。 赵策继续说：“我明天下学后，就去官府办路引，等到店铺开起来后，就带你到州府看腿去？” 小姑娘虽然瘦瘦小小的，但是胜在年纪小。 年纪小的话，恢复什么的，也会更快一些。 早点把腿治了，她也能少受一点苦。 苏彩儿却有些犹豫的说道：“可是家里还在建房子，我们能走吗？” 之前就听城里的宋大夫说了，自己这腿治起来，要不少的时间。 家里房子还没建好，苏彩儿心中还是不舍得就这样走的。 赵策听了，点头说道：“有道理。” “那就等房子建好了，摆了入伙酒，我们再去。” “不过不急，我明天去县衙问问路引的事情如何。” 苏彩儿这才笑嘻嘻的说道：“好呀。” ...... 两个人说好了这件事，吃完早饭不久，外面来干活的赵文浩和赵正强才到了。 昨天过节，赵策让他们今天晚点再过来。 赵策出去打开门，让两人进来。 赵文浩的脸上，带着爽朗的笑，一看就是心情大好的样子。 只是看到赵策，还是有些不自在。 赵策并没有拿昨晚的事情来笑话他，只是点头打招呼道：“来了。” 两人也跟赵策打招呼。 路过房间的窗台时，先看到昨晚赵策买给苏彩儿的那个橘红色的花灯。 赵文浩疑惑道：“挺好看的花灯，赵策你买给你媳妇儿的？” 赵策说：“是的。” 赵文浩一看那个朴素的橘黄色的花灯，当即得意的说道：“太简单了。” “昨晚我给阿花买的花灯，比你买的这个好看多了！” 赵策点点头。 “简单虽简单，不过我媳妇儿喜欢就行了。” 赵文浩撇了撇嘴，嘀咕道：“我很快也娶媳妇儿了......” 旁边的赵正强好笑的搭着赵文浩的肩膀。 “等到来年开春，你爹带文化去拜了夫子，就会给你操劳终生大事了。” “不急。” 赵文浩嘿嘿的傻笑一声。 这一天天的，看赵策两夫妻这么恩爱。 他原本确实是不急的，现在都觉得想要早点成亲了。 他摇了摇头：“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我去干活去了。” 两人往前面又走了几步。 赵正强突然惊呼道：“好漂亮的花灯！” 赵文浩也顺着他的眼神看去，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个花灯，可比刚刚看到的那个橘红色的漂亮多了！ 赵文浩问道：“你还给你媳妇儿买了这么漂亮的花灯啊？” 赵策笑着解释道：“这是昨晚猜灯谜送的，不需要花钱。” 不仅不需要花钱，还得了一百两银子...... 赵文生看着这个制作精美的花灯，一看就很贵重的样子。 他咂了咂嘴，有些羡慕的说：“你一个读书人，不用钱就能给自己媳妇儿送这么漂亮的花灯。” 赵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 稍晚些时候，去城里的人都陆续回到之后。 水桥村又再一次沸腾了！ 赵文浩两人正要下工，回去吃饭。 就听到外面门被敲响了。 赵文浩去打开门一看，是他爹赵有才和村里的叔公们。 几人脸上，都带着抑制不住的笑。 赵文浩奇怪道：“爹，你怎么来了？” “还笑的这么开心？” 赵有才没管他，直接扬声喊道：“策儿，我带着你叔公们来找你了。” 赵策和苏彩儿都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好奇的看着这一群人。 赵有才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 “策儿，听闻昨夜那灯谜大会，第一的彩头是你拿到了？还有县尊大人的诗会，你也得到了第一？” 这两个第一，把一直缩在屋里干活的赵文浩两人，都砸的晕头转向的。 苏彩儿也有些晕乎乎的看着旁边的夫君。 苏彩儿也没参加过诗会，不知道这些还要评比的。 原来除了灯谜之外，昨晚的诗会夫君也拿了第一？ 赵策如实说道：“我作的诗，侥幸被县尊大人看上了，确实得了个第一。” “而花灯会，也是运气正好，全都猜了出来。” 赵策一番谦虚的话，赵有才和这些叔公耳朵里只听到两个第一都是真的。 赵有才身后的二叔公，头发胡子都全花白了，笑起来还有缺了两颗牙齿。 他颤颤巍巍、有些漏风的说道：“好啊！” “我们村也出了一个有出息的人了！” “得开祠堂，把赵策的名字写进去才行！” 第175章 夫君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开祠堂，写自己的名字进去？ 赵策听了之后，赶紧阻止道：“二叔公，不可！” 这开祠堂写名字进去的，基本都是对族里有大贡献，或者最少身份地位能到秀才之类的。 等家族再大一点，读书人多了之后。 很多举人可能都没办法进去了。 赵策现在还是一介白身，对村里也没有什么贡献。 要这么大手笔，他实在是受之有愧。 赵有才听了二叔公的话，也稍稍冷静了下来。 他仍旧是笑的很开心的说道：“二叔公，确实言重了。” “我们策儿现在还小，也还没有太大的建树，还是等晚些吧。” 二叔公原本有些不同意的， 先前得了县尊大人的赏赐，其实就够了。 他们村里，还没人得过这样的荣誉呢！ 水桥村远离京城，也不是什么大村。 村里人，世代都是农民。 所以他们都盼着，村里有一个年轻人能有出息。 能把他们的子孙都带起来。 如今赵策可算是给了他们这个希望了。 就听到赵有才又说：“等策儿考完童生试，我们再开祠堂，把他的名字写进去！” 赵有才这么一说，三叔公也说道：“有才说的对。” “策儿年纪小，明年又要科举了，这时候不宜有太大的动作。” “先压一压，等明年童生试，不管中不中，我们再做这些！” 一行人站在赵策门口，热热闹闹的说着。 当事人被冷落在一旁，好笑的看着这一群随便拉出一个，年纪都是他三四倍的人。 苏彩儿也站在一旁，没有开口说话。 这一行人，热热闹闹的讨论完之后，总算是最终统一了三叔公的说法。 赵有才喜滋滋的说：“就这么决定了！” “策儿你不用有太大的压力，该怎么读书还是怎么读书。” 赵策讪讪一笑，说道：“大伯，我知道了。” 赵有才挥挥手说：“行了，你先进去吧，我和你叔公他们还要商量一下。” 说完，便带着人，离开了赵策的家。 走到外面，看到砌了一半的墙。 赵有才也不得不佩服赵策的眼光。 一开始觉得赵策这财力，建青砖大瓦房有些浪费了。 但是现在看来，这房子确实建的对了。 赵有才带着人，喜滋滋的走了。 留在原地的赵文浩目瞪口呆的转向赵策，指着那个花灯说：“那、那个花灯，就是第一的？” 赵策想了想，说：“算是吧。” 赵文浩竖起大拇指，由衷的赞道：“好小子！” 赵策笑着，把两人送出门。 转头，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捏了捏她的小脸。 “走，吃饭去。” 稍晚些时候。 家里的大门又被敲响了。 这次，是村里的小娘子们，来邀请苏彩儿一起去做针线活和唠嗑的。 “彩儿，听说你夫君昨晚得了好多第一，还拿了一个好好看的花灯，能不能带出来给我们看看？” “是啊是啊，我听说那花灯可好看了！一看就贵的不得了。” 几个小娘子围着开门的苏彩儿，吱吱喳喳的说着。 苏彩儿听着她们的话，高兴的小脸红扑扑的。 她这次没再结巴了，反而挺起了小胸膛，脸上带着笑。 “嗯呢，很好看的花灯！” 苏彩儿很是高兴，走路有些快的进了屋。 身后的小娘子们看到她的背影，有些可惜的说道：“赵策这么有出息，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嫌弃彩儿的腿。” “我先前听闻有一个村子的男人，发了财之后，就让人说了一个山里的小媳妇。” “后面更是说要休弃他那人老珠黄的老妻。” 其她人听了，也一阵唏嘘。 这赵策越来越有出息了，还是一个读书人。 以后考了功名，那是可以光明正大的三妻四妾的。 这苏彩儿的眼睛虽然不影响日常活动，但是这腿也不知道赵策以后会不会嫌弃。 大家感叹了一阵。 就看到在苏彩儿走进去不久后，赵策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要去翠婶家里做针线活？” 苏彩儿“嗯嗯”的应着。 很快，苏彩儿走了出来，手中拿着自己做针线的篮子，另一只手提着她两个花灯。 赵策在她身后，看到村里的人，对着他们微微点头。 大家都一时反应不及，赶紧同他问好。 就看到赵策和他们打完招呼后，又低头对苏彩儿说：“做针线活的时候，也不要一直低着头。” “过一会就得起来活动一下，也让眼睛休息一下。” 苏彩儿仰着小脸，认真的说：“记得的，夫君都同我说过的。” 赵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满意的说道：“去吧，我在家里念书。” 苏彩儿高兴的挎着篮子，走向了门口那群人。 “我们走吧。” 苏彩儿的话，让还在发呆的众人回过神来。 刚刚说话的那个小娘子说道：“啊，那我们走吧。” 苏彩儿又回身，对着自己的夫君挥了挥手，才跟众人一起走了。 看着小夫妻两人相处的场景，这群刚刚还在担心苏彩儿的人，都觉得自己估计是白担心了。 这小夫妻两人感情这么好，赵策又怎么会嫌弃苏彩儿的脚呢？ 再说，赵策也不是村里那些大老粗们，一见到美娘子就走不动路那种。 不少人都羡慕的看着苏彩儿。 不过，看她手中提着两个截然不同的花灯，都好奇的问：“这个花灯这么漂亮，想必是赵策猜灯谜赢回来的。” “另外一个，是你自个儿做的？” 苏彩儿把手中的花灯提高了一些，脸上带着些小骄傲。 “这个是我夫君买给我的。” “虽然没有另一个好看，但是我也好喜欢的。” 大家看她的神情不似作假，都笑着调侃了几句。 说完，又暧昧的说道：“彩儿，你夫君对你真好啊......” 苏彩儿是个新嫁妇，和村里的小娘子们一旦混熟了之后，他们就会爱逗人玩。 这人说了这句之后，大家想着会看到苏彩儿羞的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客气几句的话。 却不想苏彩儿听了之后，虽然有些羞，还是认认真真的点头。 她郑重的说：“是呀，我夫君对我很好的......” 随后，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眉眼弯弯的说：“夫君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第176章 被现实打晕了... 等到赵策再去上学的时候。 村里人的热情，还没有消散。 坐在牛车上的时候，一行人一路上都是吱吱喳喳个不停。 到了城里，也基本都是流传着赵策的传说。 赵策一出现在课室，更是立刻就引起了轰动。 “赵策来了！” “赵策，你那诗会上的诗，我去醉轩楼拜读了一番，实在是写的太好了！” 中秋诗会那天的，得了一个甲以上的诗会，都在张贴在醉轩楼的一面墙上。 以方便那些来楼里吃饭的人观赏。 赵策的那首诗，直接被贴在了中间最醒目的位置，就算是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这短短的一天，赵策的那首诗，城里的读书人们基本都会背了。 赵策谦虚的说道：“我读书的时日也不长，这次也只是侥幸罢了。” 原主十四岁开蒙的时候就算晚了。 后来父母去世，守孝的那两年，也没能去读书。 最近读的那一年，更是什么都没学到。 能在众人面前出彩的，除了赵策穿越过来这一段时间利用好记性硬硬背下来的东西，就是抄一些前人留下来的好东西了。 所以赵策说的，其实还真是实话。 只是这些同窗听了之后，就觉得他未免太过谦虚了。 这诗都作成这样了，还能让你这么谦虚？ 大家笑道：“赵策你这人，不厚道！” “赶紧同我们分享一下，怎么样作诗才能作成你这般好？” 他说完，突然听到教室一下子寂静了下来。 这学生有些奇怪的抬起头，就看到他们的夫子李秀才正站在讲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这学生心中“咯噔”了一下，下意识行礼道：“夫子好。” 李秀才挥挥手，说：“坐回去。” 这学生赶紧回去座位坐好，一屋子的人，都正襟危坐，大气不敢出一声。 李秀才扫视了一遍众人，又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座位上，正不慌不忙把自己文具摆出来的赵策，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那点神情，很快便换上了严肃的一面。 李秀才说道：“平日大家私下里怎么样，我是不管的。” “但是，上了课堂，就需要摆出相应的态度来。” “日后不许再在课堂上，嬉笑打闹。” 众学生看着他的脸色，认真的点了点头。 李秀才见状，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他说：“前日赵策，在诗会上大放异彩，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李秀才又说道：“作诗好，说明赵策的功课好。” “然而，先生教你们作诗，也并不是为了让你们到处去吟诗作对的。” “既然大家对这作诗这般的情绪高涨，那今日开始，日后的功课，就是回去把《四书》中所有对比的句子，都抄写出来！” “什么时候做好了这功课，什么时候检查！” 不少人听到这个，脸上都露出了一个苦瓜相。 这功课，可不好做啊...... 不过看李秀才的神情，他们也不好出声说什么。 赵策也知道。 在大明，你作的一手好诗，在科举上，是远远不够的。 相比于唐宋时期，一首诗能带给做诗人的名声来说，这个朝代作诗的影响力，也就那样。 真要真正的从文人圈子里脱颖而出，那还是得看你的八股文写的如何。 李秀才看大家的脸色，总算是露出了一点笑意。 “所以要讨教作诗技巧的人，大可在课后来问我，作为先生的我，自会倾囊相授的。” “现在，先上课！” 李秀才说完，让大家打开书本，开始讲课。 赵策想了想那个功课，突然有点想笑。 第一次上课李秀才给他布置功课的时候，他就开始慢慢的做这件事了。 如今也抄录了大概有两三页纸。 要拿来应付功课，那是足够的了。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功课都会轻松一些了。 课后。 李秀才又把三人留了下来，开小灶。 他说道：“前日你们三个中，有两个作的诗，我都已经看过了。” “虽然邱书白的诗句，有些堆砌辞藻、生搬硬造的缺点。” “不过也算是对仗工整、平仄相对。” “所以，今日我们就不对对子了。” “科举中，最重要的，就是第一篇经义文。” “经义文做不好，后面你就是写开了花，也是白费功夫而已。” “今日我直接从破题开始，给你们详细讲解一下八比文的做法，然后你们回去，再给我作一篇文章出来。” 一听到这功课，不止邱书白两人，赵策也有些笑不出来了。 这又要找对比的句子，又要写文章。 晚上就是弄到天黑去，估计都做不完。 赵策心中叹了一口气。 自己才得了一些小成绩，都没来得及沾沾自喜一番。 李秀才的一番话，就让他意识到了自己这许多的不足。 思及此，赵策赶紧收敛心神，开始认真的聆听李秀才的话。 李秀才背着手，也不用多思考，直接便说了出来。 “八比文讲起承转合,“起”就是破题。” “正所谓，未破题前,文章由我,既破题后,我由文章。” “破题虽然只有寥寥几句，然而你所写文章的立意深浅、腹中墨水多少、笔力如何，破题这几句中，考官一眼便能看出了。” 所谓破题，其实就是和现代作文一样。 开局先把写作文人对于题目的理解，用短短的一段话，解释下来。 李秀才又拿起另外一本文集，说道：“这是乙未科解元中试之文，是天下文章的范式。” “今日我就以这篇文为例，给你们剖析破题之法。” “破题自前而后逐字逐义破的叫作顺破，反过来先破后文义，后破前文义的，叫作逆破......” 等到李秀才说完破题之法后，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李秀才有些意犹未尽的嘀咕道：“时间不够了，这例文说不完了。” 赵策虽然脑子还算能正常运转，记下了一堆的笔记，但是也被这八股文的各种破题法，直接给震住了。 邱书白两人，瞳孔都听的有些溃散了。 听到李秀才说的话后，都松了一口气。 起码今天，不用做文章了...... 想不到，李秀才却直接说：“方才讲了破题之法。” “今日你们把这文集上面前三篇文章的题目与破题都记下来，自己回去再依次正破一遍、反破一遍、顺破一遍、逆破一遍，明日早上，我会检查你们的功课。” 说罢，他大手一挥。 “下课吧！” 赵策有些麻木的背着自己的书箱，走出了课室。 吴学礼今天，也不约饭了。 直接和邱书白相互搀扶着走了。 赵策想起自己要办的事情，回过神来，径直往县衙那边去了。 第177章 这时候出远门? 县衙办路引的办事房，在西门。 赵策到了门口后，门口的衙差虽然不认识赵策，但是见他穿着一身长袍，身后背着读书人的书箱，也不怠慢。 直接问道：“这位小友来县衙，所为何事？” 赵策行了一礼，说：“这位官差大哥，我想办往州府的路引。” “办州府的路引？” 这官差点了点头，也没多问，直接把赵策引了进去。 负责办路引的人，是县里的一个老童生，姓陈。 这个陈童生，考了童生郎后，去参加府试之前，被同窗下药，以至于耽误了府试的时间。 后来他也没再去参加考试。 反而靠着家里的关系，直接进了县衙里办事。 官差带着赵策到了陈童生面前后，直接就走了。 赵策对着陈童生，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先生好，学生想要办一张通往州府的路引。” 陈童生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年轻人。 看他身着一件长袍，但是长相俊朗，还礼数周到的样子，对他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听说赵策现在要办路引，他有些奇怪的说：“你是一个读书人。” 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毕竟赵策这装扮和行为，也只有读书人才有。 赵策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陈童生又问：“你是个儒生，那你明年是否要参加童生试？” 赵策老老实实的说：“明年确实有这个打算。” 陈童生眉头微皱，不高兴的说：“明年元月，童生试会进行报名，你现在出门做什么？” “这童生试不考了？你现在是哪个，他是否知道你现在要出远门？” 这朝代，来办路引的人是不多的。 所以办事的时候，这些负责的人，都会把情况详细的问尽。 赵策自己是一个读书人，明年还要参加童生试。 陈童生一听，当即就不想给他开了。 现在是八月中了，离童生试也就那几个月的时间。 从他们城里出发去州府，要是坐牛车的话，得走上七八日。 走水路的话，倒是快一点。 两三日就能到了。 但怎么说也是需要不少时间的。 这都要考试了，还跑来跑去的做什么？ 陈童生想：等到明年府试之前，这个后生就是不想出门，也是肯定要到州府去参加府试的。 有什么时候要办的，到时候一起去办不就是了？ 陈童生的话有些重了，不过赵策听了也不恼。 这种老童生，一般都会有些古板，不太好糊弄。 他也是怕赵策这时候跑来跑去的，耽误了学业而已。 本意倒是也不坏的。 不过他要是不点头，赵策还真的不好办。 这种在衙门负责办实事的职位，能担任的人，基本都是城里的土著。 就算家世不显赫，家中在城里的关系也不会比别人小。 估计就连县令都要给他几分薄面的那种。 赵策想了想，还是恭敬的说：“陈先生，学生此次前往州府，是为了带内子去看病。” “给你妻子看病？” 听了赵策的理由，陈童生的脸色倒是缓和了许多。 他说：“你倒还算个有情有义的。” “不过你这一出行，那学业怎么办？” 赵策见陈童生的脸色，就知道这事有转机。 他连忙保证道：“学生保证，绝对不会因此而耽误学业。” 陈童生这才算是勉强点头了。 “既然是给令妻看病，那我也不好说让你不去。” “不过这路引最多只能给你开到今年的十一月底，而且只能通往州府。” 赵策算了算，家里的房子大概这个月底就能入伙了。 九月初出发，在州府大概留一个月的时间，加上来回脚程，虽然有些赶，不过也差不多了。 其实按照陈童生说的话，最好是在自己考了童生试后，就可以直接出发去州府。 这样他直接凭着报考文书通关，连路引都可以省了。 而且想在州府待多久就待多久。 不过赵策想想，还是算了。 赵策作揖说道：“多谢陈先生。” 陈童生点了点头，找出桌面上的一本登记簿递了过去。 “你既然识字，那便把出行一应事项登记下来吧。” “这是范式，对着它登记便可。” 赵策接过他手中的登记簿，在旁边的小桌子上，把出行信息都一一记下。 出行人员、出行事宜、日期和互保的五户人家等等，都要写下来。 其他还好办，这互保的五户人家，赵策倒是有点犯了难。 他这出来之前，也没找赵有才问过，直接就过来了。 所以并不知道要这一步。 他只好站起来，问陈童生：“先生，这互保的五户人家，请问是否有特殊要求？” 陈童生看了他一眼，说道：“邻里五户人家互保，若是你逾期未归，所有人都要承担连带责任。” “你回去之后，需得同周围邻里说明此情况才可以。” “等到主簿大人批了条，你下次出来，要带上你们村的里正出来，我需得验明身份，才会给你开这个路引。” 赵策听后，又感谢了一番。 一边写着需要的信息，一边想：这古代出个远门，实在太难了。 虽然明朝后期，因为流民的大量出现，这种路引制度基本是形同虚设了。 但是现在正是社会兴盛的明中。 所以管理的，还是很严格的。 得益于明太祖设定的规矩，各行各业的人，都需要按照自己的本分，老老实实的在原地工作。 特别是赵策这种农籍的。 除非是为了赶考，不然出个远门基本都难。 也幸好赵策是个读书人的身份，再加上这陈童生不是个不讲人情的，才给他批了两个多月时间。 赵策把这登记簿填好后，递了回去给陈童生。 陈童生接过，先扫了一眼。 “咦？你这手字写的还不错。” 赵策谦虚的说：“多谢先生夸奖。” 陈童生满意的摸摸自己下巴的胡子，为人谦逊有礼、还重情重义。 这样的后生，他还是很喜欢的。 他按照赵策写的内容，缓缓念了出来。 “出行人：水桥村，赵策......” 看到名字的时候，陈童生似乎有些不不相信的又看了一眼。 随后，他突然抬起头，有些惊讶的问：“你就是那个赵策？” 赵策淡定笑着，说道：“先生，在下正是赵策。” 第178章 路引办好了 陈童生忍不住又打量了赵策一番，才说：“原来你就是赵策。” 想起中秋那天晚上，在城里飘过的天灯，陈童生又不禁问道：“那采糖记，就是你家的？” 赵策那天中秋晚上的一番宣传后，现在城里不止富贵人家。 基本是人人都知道了他家有一种城里人都没有见过的，晶莹剔透的水果糖。 陈童生那日虽然没去参加诗会，但是自然也听说这件事了。 赵策点点头，微笑着说：“不敢瞒先生，正是。” “不过还未开业，所以学生也不好到处去说。” 说着，就从自己书箱里拿出今天早上带出来的糖果盒。 “原本想着走的时候再送给先生的，还请先生不要嫌弃才是。” 陈童生看着他手中那写着“采糖记”三个大字的木匣子，终于露出了一个笑。 “你是个有心的。” 伸手接过，然后满意的说道：“你这路引，我给你加急一些。” “早些出去，也好早些回来。” “三日后你带着你们村里正过来吧，” 赵策又跟他道谢了一番。 陈童生挥挥手，让他赶紧回去做功课去。 “即便是要出远门，学业也不可落下。” “县尊大人对你可是寄予厚望，你莫要令他失望才是。” 赵策恭敬的应下，才背着自己的书箱走了。 走到门口，探出一个红封，递给了刚才带他进去的官差。 “多谢这位官差大哥，我事情办好了，就先回去了。” 官差捏了捏红封，脸上也带着笑。 “这位公子慢走。” 赵策走后，这官差把红封塞进衣襟里，嘴里嘀咕道：“这么年轻的后生，自己来县衙办事，居然还这般的懂人情世故。” “一看就是个不简单的......” 身后传来一声轻咳，这官差转头看到陈童生手中拿着一本册子，赶紧打招呼道：“陈先生怎么出来了？” 陈童生摇了摇手中的册子：“我去找主簿大人批路引。” 这官差说：“正巧主簿大人回来了，陈先生直接去寻便是。” 陈童生听了之后，点了点头。 刚想转身走，又停下脚步，问这官差：“你觉得刚才那年轻后生如何？” 这官差不知道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老实说道：“应当是个有本事的。” 陈童生板着脸说：“他就是水桥村的赵策。” “水桥村的赵策？”这官差惊讶道：“原来就是他！” “怪不得我一看他就觉得很是气度不凡。” 回想一下，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怠慢的地方。 也就放下了心来。 陈童生看这官差的表情，笑了笑。 “确实是个好的。” 说完，拿着手中的册子，走到了主簿的办事房。 敲了门进去后，徐主簿把头从书卷中抬起来。 陈童生把手中的登记簿递过去，说道：“主簿大人，今日来了一个学生，说要办路引到州府。” 徐主簿接过，翻看了起来。 “现在去州府？” 他的反应，和陈童生一开始的差不多。 看到登记簿上赵策的名字后，他心中好奇更甚。 “赵策？我听闻他功课很好，明年要考童生郎，此时去州府做什么？” 陈童生：“据说他要带着自己的娘子，到州府看病。” 徐主簿“哦”了一声，看着上面登记的信息。 “赵策、苏彩儿......” 他这几天也找人打听了一下赵策。 得知他成婚不久，娶的是一个农村的小姑娘。 如今一看，赵策居然为了这个小姑娘，要带她到州府去治病。 “是个重情义的。” “可惜现在还是个农家人，不然本官都想同他拉近一些关系。” 徐主簿现在，对赵策是越发满意了。 聪明不说，功课也好。 先前自己就有些意动，想和赵策结一门亲事。 现在看他对自己的娘子又这般的好，自己的女儿若是嫁过去了，那必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不过可惜了，赵策现在还是个没有任何功名的农家子。 他的女儿，总不能无名无分的跟了他。 就算让赵策休妻再娶，也不合适。 徐主簿“啧”了一声，有些遗憾的想着，还是等赵策考了秀才再说吧。 陈童生听了徐主簿的话后，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徐主簿。 拉近关系？ 说出这种话，不就是说想和这赵策结亲的事情么？ 不过赵策现在的身份，确实有些配不上徐主簿的女儿。 只是依陈童生看来，徐主簿这算盘，估计是打不响了。 陈童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徐主簿后面的话。 一般来说，经过他手拿过来的东西，徐主簿都是象征性看一下就会批的。 果然，徐主簿大概看了看资料，也没说太多。 继续说道：“你派人去问问他的夫子李秀才，若是同意了，那我这边便给他批了。” 陈童生说好，便要回去准备公文，再派人去问李秀才。 ...... 另一边的赵策，已经走到了半路了。 今天把事情办好了，原本麻木的脑袋也因此而清醒了不少。 如今他也心情大好，一边想着接下来要办的事情，一边脚下不停的往家里回。 “还好陈童生好说话，现在时间也不算太晚。” “回去做完功课再找大伯他们说这件事也不迟......” 赵策不禁感叹道：脱贫就不用说了，这房子都快建起来了，这店铺也要开起来了。 如今小姑娘的腿也凑够了治疗的钱。 虽然治腿之后，大概率他又会变成一个穷光蛋。 不过只要店铺开了起来，他也不用担心后续的生活来源。 至于科举。 赵策想着，最近要努力一点，争取让李秀才这段时间给他填鸭式教育，把要用的东西全部填满再说。 到时候去到州府，他再利用时间复习。 回来到学堂的时候，再找李秀才过一下考试要用到的东西，这样也正好。 赵策心中把所有能想到的东西，都暂时过了一遍。 不得不说，这在古代出一次远门。 自己都有些紧张。 不过一场穿越，还是得到大城市去看看才是。 就当是带着小姑娘旅游去了...... 第179章 那是你的全部家当了 水桥村内。 苏彩儿今日又被村里的小娘子们拉了出来，大家一起做着针线活。 李氏也带着自己的小女儿过来，教着她做一些简单的活计。 那两个好看的花灯又被带了出来，不少昨天没见过的人都在羡慕的看着。 不过，有人好奇的问道：“彩儿，这个花灯也是你夫君猜灯谜给你赢来的？比旁边这个，看起来差远了呀。” 苏彩儿喜滋滋的说：“这是我夫君给我买的。” 这问的人一听，当即笑了出来。 “原来是你夫君给你买的。”她调侃说：“那就怪不得你这般重视这个花灯了。” 苏彩儿对着她，有些腼腆的笑了笑。 如今大家都不会因为她的眼睛而说什么了，苏彩儿在村里，也不用像以前一样，总是低着头。 所以她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在外人面前，也敢显出一些活泼来。 李氏在一旁看着，也不由的更是满意，也不枉先前她这天天往大槐树下跑。 大家说话间，阿花也带着自己的针线活走了过来。 她明年要出嫁，是要给自己缝嫁妆的。 大家看到她手中的好布，都不由的羡慕道：“阿花，你娘亲居然给你买了这么好的布？” “那可不？阿花家里，可是很重视和文浩这门亲事的。” “不过说起嫁妆，听闻彩儿当时也拿了不少的嫁妆过来，这才帮着赵策家里度过了难关的。” “这可是赵策自己亲口说的。” 听了这句话，大家的眼光，便好奇的转向了苏彩儿。 这事情，可是赵策亲口说的。 在水桥村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只是先前大家顾忌着苏彩儿的眼睛，都不好直接去问。 现在熟络了起来，便不由的八卦起来了。 那妇人朝着苏彩儿眨眨眼睛，调侃道：“你该不会给赵策家里，带了金子吧？” 苏彩儿也朝她眨了眨眼睛，不过是迷茫的。 嫁妆？ 她哪里有什么嫁妆？ 当时自己背后的包袱就只有一身换洗的破旧衣裳，还有就是缝在衣裳里的九枚铜钱。 如今就放在家里钱匣子里的小荷包装着。 这些嫁妆，怎么看都配不上丰厚二字吧？ 苏彩儿抿了抿小嘴，小声说：“我没有嫁妆......” “没有？”大家都以为她在谦虚，笑嘻嘻的说：“” “行了行了，你的嫁妆，我们也不好多问。” “不要怪我们多嘴。” 苏彩儿不由的捏紧了一下手中还没做好的衣裳。 一旁的李氏淡淡的看了几人一眼，说道：“知道不好打听还问，要不是我们彩儿脾气好，准要骂你们一顿。” 在场的人都笑嘻嘻的和苏彩儿赔着不是。 苏彩儿有些受宠若惊的摆摆手：“没、没事的......” 说着，有些感激的看了李氏一眼。 李氏听着苏彩儿的话，心中大概有了一个猜测。 她不由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策儿，那些话，真的是漏洞百出...... 一开始说这苏彩儿是外地来的，不知道哪里的口音。 后来他们才发现，这是下河苏家村的人。 后面听赵策说的嫁妆的事情，李氏一开始都信以为真。 如今听到苏彩儿的话，她还能有什么想不明白？ 估计这所谓的嫁妆一事，也是子虚乌有而已。 不过赵策这么一说，村里的人也会明显高看苏彩儿一眼。 毕竟就算在他们农村，嫁妆多的女人，在家中和村里，也受重视得多。 这些都是赵策两夫妻的事情，这小夫妻两人又这么恩爱，她这个做大伯娘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李氏给了苏彩儿一个安心的眼神，带着她又在这屋里做了一会针线活。 时间差不多后，众人便收拾东西，陆续走了。 李氏带着她的小女儿和苏彩儿一同走出来。 走到分叉路口时，她让自己的小女儿先回去，拉着苏彩儿站到了一旁。 “大伯娘？” 苏彩儿不解的看着她。 李氏说：“刚才他们说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 “这嫁妆的事情，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你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彩儿有些迟疑的说：“是夫君说的？” 李氏笑道：“全村人都知道是你夫君说的，那就是你夫君说的。” “行了，这事就这样，策儿也快回来了，回去做饭去吧。” 苏彩儿和李氏道别，若有所思的挎着自己的篮子回了家。 等到赵策回到家的时候，苏彩儿过来给他开门。 那看着他的眼神，似乎带了一点的复杂。 赵策：“？” 小姑娘怎么了？ 赵策坐下来，喝了水之后，看到小姑娘在张罗饭菜出来。 然后，苏彩儿才有些讷讷的开口，说道：“夫君，我明明没有带嫁妆过来......” 赵策挑了挑眉，好笑的说：“怎么没有？不是有九个铜板吗？” 苏彩儿抿了抿小嘴，说：“这也算吗？” 她今天听别人说了，说阿花家里估计会给她置办几两银子的嫁妆。 村里还没有人家里有这么大手笔的呢。 她那九个铜板，这么一比起来，就什么都不算了...... 夫君还为了她，跟村里的人撒谎，说自己带了很多的嫁妆过来。 苏彩儿一想到这个，就觉得有点小难过，但是心中又是感动不已。 夫君其实什么都为她安排好了的...... 赵策好笑的说：“这怎么不算？” “你带了过来，还给了我，这就是正儿八经的嫁妆了。” 苏彩儿小声的说：“好少呀......” 以前苏彩儿觉得，自己省吃俭用存下来的九个铜板已经很多了。 自从来了村里后，她的金钱观就一日日的被颠覆了。 现在再回想之前自己捧着九个铜板给夫君的样子，不由的就觉得有些脸红。 赵策坐在凳子上，招了招手。 “你过来。” 苏彩儿便听话的走了过去。 赵策微微抬起下巴，轻轻亲了一口苏彩儿微微嘟起来的小嘴。 “小笨蛋，一点都不少。” “九枚铜板，那是你的全部家当了。” “不止不少，还太多了。” 苏彩儿有些茫然，不自觉的舔了舔小嘴。 她眼神下移，看到两人的鼻尖都要对上了，夫君眼睛的睫毛都看的一清二楚。 回过神来，苏彩儿才发现...... 青天白日的，夫君在厨房亲她的嘴了？ 呜~ 苏彩儿感觉到自己的头顶，一缕缕白烟正在缓缓升起...... 第180章 可不能被比了下去 吃了饭，赵策便去了赵有才家里。 留下苏彩儿一个人在厨房里收拾完东西后，便坐在小板凳上，捧着自己滚烫的小脸。 回想起刚刚的那个亲亲，苏彩儿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又加快了一点。 虽然很害羞，但是她还是很喜欢这种感觉的。 她又想起之前看到的小人书的内容。 这亲亲都这么舒服了，那和夫君真正睡觉的时候，岂不是更舒服？ “苏彩儿，你在想什么？” “怎么这么孟浪啊？” 苏彩儿拍了拍自己的小脸，赶紧把这些孟浪的想法都赶出自己的脑后。 “方才夫君好像跟我出门做什么来着？我怎么一点都记不起了......” ...... 赵策到了赵有才家里，这次倒是没有带东西。 毕竟赵文浩现在在他家工作，赵文生也和他一起合伙开店铺去了。 两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没必要这么生分。 见到赵策上门，赵有才一家人都很是热情。 只是听说赵策下个月要出远门后，赵有才的笑就僵在脸上了。 “房子入伙之后，要去州府？” 赵有才皱着眉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氏也看了一眼身后坐在一旁歇息的赵文浩，似乎在说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就没听说过风声。 赵文浩坐直了一点身子，不等他爹娘开口，赶紧说道：“赵策，先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事？” 赵策笑着解释道：“我先前问过城里的大夫了，说是要给彩儿治腿的话，得到州府去。” “所以我想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带着她去看看。” 赵有才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治腿等明年不行？这冬天马上要来了，出去外面过冬，要是冻着饿着怎么办？” 他们村里，还没有人去过州府那么远的地方。 也没个亲戚可以照应的。 所以赵有才他们，不得不担心。 再加上赵策这家里房子刚建好，就要出远门了。 这怎么看都不是很好。 赵有才说话的语气有些急，李氏见状赶紧拉了拉他，和蔼的对赵策说：“决定好了？” 赵策点点头，温声继续解释道：“大伯，我带彩儿去问过城里的宋大夫了。” “他说彩儿的腿能治，而且最好尽快治，这样好的也能快一些。” “正好我年后参加完童生试，中了之后，也是要到州府去参加府试的。” “索性我提前一些过去，也算是熟悉一下环境了。” 听到赵策这么一说，赵有才也觉得挺有道理。 这跟读书有关的事情，他们是肯定不会阻止的。 不过说起这童生试，赵策就这么肯定自己能过了？ 赵有才有些不确定的问：“你这去了之后，学业也要落下不少，这童生试真就这么十拿九稳？” 赵策拍着胸脯，丝毫不脸红的说：“大伯你放心。” “我夫子说了，我的学业是顶好的，而且县尊大人对我颇为看重，明年的童生试是肯定没问题的。” 赵有才一家人听到这件事，当即喜笑颜开。 李氏双手合十，高兴的说：“我们村也要出一个童生郎了，真是菩萨保佑。” 赵有才也是笑的合不拢嘴。 过了一阵，才说：“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们也不阻你了。” “只是不要耽误了考试。” 赵策见说服了他们，趁机又让赵有才带着他和邻里人家说明这事。 还有三天后，要赵有才和他一同到县衙去领路引的话都说了。 赵有才想不到他连路引都已经办好了，只等自己带着他去拿了。 看来赵策这次出门，也是阻止不了的了。 赵有才也不好再说什么反对的话。 他说：“能治好也好，这样日后你考了功名，你媳妇儿也不会因此被旁人议论。” 说完，他带着赵策走出了家门，一家一家的和赵策的邻里们说了这件事。 没多久，整个水桥村的人，就几乎都知道了赵策要带着苏彩儿去州府的消息。 事情办好后，赵策回了家。 看到苏彩儿和一个妇人在家门口说着话。 那妇人见到赵策，笑着跟赵策打了招呼，便走了。 赵策好奇的问：“阿翠姐来家里做什么？” 苏彩儿看了一眼夫君，说：“阿翠姐说，夫君要带我去州府了，她想要我在州府给她带些东西回来。” 赵策听罢，点了点头。 他们村里离城里其实并不远，就这样，还有好多妇人都没出过城里。 更别说州府那山长水远的地方了。 所以刚刚赵有才带着他，一路说过去的时候，大家都是惊讶的不得了。 自己都没回到家，别人已经上门赵苏彩儿说了。 苏彩儿也是听别人说，才想起来刚刚夫君出门之前，跟她说过办好了路引的事情。 到了这时候，苏彩儿也不会说什么不去看脚的话了。 毕竟夫君为了她这件事，做了这么多的准备。 苏彩儿只希望自己早点把脚治好，也能让夫君少点挂心这件事。 两人走到房间，赵策要准备做自己的功课了。 苏彩儿拿了自己的针线篮子，突然问道；“夫君，州府的人，是不是个个都穿的跟城里的老爷夫人一样的？” 说话间，苏彩儿也没想过，自己的夫君从来没去过州府，可能不知道这些。 反正在苏彩儿心中，夫君就是什么都知道的。 赵策一边把功课拿出来，一边笑着回道：“怎么会？” “哪里都有穷人，也有富人。” “不过那里的富人，估计会比我们城里多上不少吧。” 苏彩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看到夫君已经在磨墨开始做功课了，也不再打扰他。 自己在房间的角落里，轻手轻脚的把上次邱书白娘亲送的刺绣花样都全找了出来，又仔细挑了一遍。 家里有几匹绸缎，夫君说暂时不能用。 所以苏彩儿准备给夫君裁几张带了刺绣的手帕，还要再缝一些刺绣到夫君的衣裳上。 这样的衣物看起来，估计也和城里那些少爷们差不多了。 她的夫君长得这么好看，可不能在衣裳上被州府的人比了下去了。 苏彩儿打定主意，才拎着自己的针线篮子出了门。 第181章 来自青楼的邀约 次日。 邱书白和吴学礼两人，都脚步虚浮的到了学堂。 一副被榨干了的样子。 赵策也挺困的，不过还算能熬得住。 昨晚为了做那几个破题，到了晚上洗漱后，赵策还挑灯夜读。 总算是把那三个题目，每个都破了两三道。 虽然没有达到李秀才的要求，但应当也能糊弄过去了。 为此，小姑娘还心疼了他好久。 课后，李秀才让邱书白两人先熟读作为范式的文章。 然后，他把赵策叫到了办事房，直接说道：“昨日县衙那边来人了，说你下个月要到州府去，问我是否同意。” 赵策心想，完了。 作为自己的老师，他没先跟李秀才说明情况，反而是让县衙的人先告诉了他。 估计李秀才要不高兴了。 赵策赶紧说：“回先生的话，学生确实打算在九月份去州府。” “昨日其实只是想去县衙问问路引一事，想不到陈先生直接给学生开了方便。” 这个赵策确实是没想到。 他做事之前，一般都想着稳妥起见，要多些考虑。 昨天本来就是想着去问一下路引的事情，结果陈童生直接就说给他办了。 李秀才“唔”了一声。 “既然你确定要去，那我这边便让人去给他们答复了。” “行了，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赵策呆了一下。 就这样？ 不说赵有才，第一次见面的陈童生都因为他现在出远门的事情，规劝了不少。 结果李秀才什么也不说，只确定自己要去，就直接同意了？ 李秀才见赵策还站着，不由笑道：“怎么？以为我要劝你几句？” 赵策讪讪一笑。 李秀才不以为意的说：“你去便自去，我也不会多劝。” “若是你还有心要参加考试，那这半个月便受累一些，我给你多讲一些。” “作为你的先生，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 赵策原本想着课后也要找李秀才说这件事的，想不到李秀才把他要说的话全都说了。 赵策和李秀才道谢，李秀才大手一挥，让他回课室去，准备给几人讲课。 到了课室。 李秀才看了看几人昨天破的题，勉强还算满意。 他指出了其中的一点问题，然后又说道：“昨日跟你们说了破题之法，功课也算是勉强能看。” “今日我们就把一整篇的范式文章给讲完，然后你们回去就学着做文章。” 三人都打起精神来，专心的盯着李秀才，唯恐错过了他说话的时机。 李秀才说：“先前说过，所谓文章，就是起承转合四个字。” “起是破题。” “接下来，一二比，就是承。” “这个承，既要领承题前，也得引出其后，以提起全篇之势。” “一二比提起全文后，后面可以接上三四句散句，再次点出题目，这样文章就能处处扣题，上下一体。” “三四比，则是全篇的脊梁......” 李秀才一边说着做文章之法，一边对照着手中文章，逐一讲解。 就算是赵策这种现代人，从来没有碰到过八股文的，也是听的浅显易懂。 笔记更是记了满满的一整页。 总的来说，八股文的格式，是固定的。 难的，是中间的内容。 等到范式文章的全篇讲完后，李秀才又给他们布置了一篇作业。 从《孟子》中，抽了一句出来，要他们回家之后，从破题开始，仿造全文，写一篇真正的八比文出来。 李秀才走后，赵策也不耽误，快速的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 几人在门口分别，吴学礼意外的发现赵策今天和他走的是同一条路。 吴学礼有些好奇的问：“你今日有事要办？” 赵策点头，说：“不错。” 赵文生这几天都在城里忙店铺的事情，没有回过村里。 赵策今天就顺路把要交付的白糖拿了出来。 这路，是去杂货店的路。 吴学礼见赵策和他同路，高兴的同他说话。 吐槽了一下功课难后，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嗳，赵策，那个采糖记，就是你家的吧？” “我记得你那日在诗会上，说自己家有个祖传手艺，能制白糖？” 赵策点头，说：“不错。” 吴学礼嘀咕道：“那等你店铺开起来后，我们家换在你家那里进货才是。” 换？ 赵策有些疑惑。 不过不待他细想，一股子浓重的脂粉味便扑面而来。 一个丫鬟打扮的人，出现在两人面前。 “春香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春香？ 赵策看着眼前的小丫鬟，嘴角抽了抽。 这名字有点普通，赵正强的媳妇儿好像也是这个名字...... 这春香姑娘被吴学礼认出来，有些得意。 不过她还是端着姿态，微微颔首道：“这位公子好，我是来给赵策赵公子送帖子的。” “我们家小姐最近得了一副好字，邀请城中学子们，在三日后来欣赏。” “赵公子先前是我们楼里的常客，所以就派了我前来给赵公子送请帖。” 醉香楼的中秋诗会，在中秋的前一天就已经举办了。 不过赵策早就已经把请帖烧掉了，更没有去打听过这种事。 现在这丫鬟，还来给自己送请帖？ 旁边的吴学礼听了后，羡慕的看着赵策。 赵策拒绝了中秋那天花魁的彩头，整个城里，是人尽皆知。 如今这醉香楼的花魁崔姑娘，居然还派了自己的贴身丫鬟来亲自送请帖。 城里还真没有人有这份荣幸啊…… 赵策却连个笑都没有，直接淡淡的说：“我家中清贫，不曾见过什么字画，更不会欣赏。” “这请帖，就不必了。” 春香听到赵策毫不犹豫的拒绝，不禁有些恼了。 “我家小姐说了，这可是王右军的真迹！” “整个城里，估计都没有人看见过。” “她好心好意的邀请你前去，你居然就这样拒绝了？” “王右军真迹？”吴学礼惊讶道：“你家小姐得了这么好的东西？” 春香姑娘得意的说道：“那肯定，这可是州府的恩客……” 想起自己小姐的叮嘱。 才发现自己一时嘴快，说了一些不能说的话。 她赶紧止住话题，对赵策不满的说道：“怎么样？王右军真迹，你一个农家子，肯定没见过的。” 说着，就把手中带着香气的帖子，要直接塞过来。 赵策往旁边让了让，把身旁的吴学礼一把拉过来。 那请帖就直接怼到了吴学礼的跟前，吴学礼下意识接过。 就听到赵策说：“既然吴公子接了，那就没我什么事了。” “告辞。” 第182章 看看店铺，要准备开业了嗷 吴学礼走在赵策旁边，手中拿着那一张散发着脂粉香味的请帖。 觉得自己在拿着烫手山芋一般。 他有些犹豫的问道：“赵策，你真不要？” 赵策丝毫不考虑，直接道：“不需要。” “你若是想去，就留着，若是不想去，直接扔了或者当柴火烧了便是。” 吴学礼有些可惜的看着这请帖。 “王右军的真迹啊......居然真的毫不感兴趣？” 王右军就是“书圣”王羲之。 他的字帖，在经历了几次朝代的风雨后，真迹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至少吴学礼可以肯定，他们城里是没有人家有这种贵重的东西的。 刚才听那小丫鬟说，也是州府的贵客带来，他们才有机会得以一看。 结果赵策却完全不感兴趣？ 赵策当然感兴趣...... 只是去青楼赏字画，他实在是欣赏不来这些操作。 更不用说，这所谓的花魁，以前对他正眼都没有一个。 现在突然让人给他送请帖过来？ 想必因为上次中秋，他拒绝了那大礼，引起了那花魁的注意，从而注意到了他。 不过这些事情，赵策完全没兴趣去想。 所以他的回答，自然还是跟先前一样。 吴学礼见赵策确实不想去，他也就喜滋滋的收下了。 “既然你不想去，我回去问问我表哥要不要去，到时候和他一起瞻仰一下王右军的书法，也好陶冶一下性情。” 赵策笑了笑。 两人说话间，就走到了赵策一直供货的那个杂货店。 吴学礼还沉浸在这请帖之中，自然的跟着赵策走了进去。 掌柜看到赵策到来，当即笑眯眯的迎上了前。 “苏公子好久没来了。” 旁边的吴学礼回过神来，对着这掌柜说道：“苏公子？” “这是我的同窗，赵策！” 掌柜的看到吴学礼，赶紧说道：“少爷，你也来了？” 随后，他又转向赵策：“你不是苏公子，是赵策赵公子？” 掌柜的此时也明白过来了。 估计之前赵策跟他说的那些话，大部分是假的。 不过赵策一个农家子，有这样的手艺在身，确实应该谨慎一些。 赵策则讪讪一笑。 “正是在下。” 原来这家店，是吴学礼家的...... 赵策想起那时候在醉轩楼，听到陈公子一行人说吴员外送了不少的白糖在城里做礼。 原来就是自己卖的那些。 吴学礼也才知道，原来自己家店里一直提供白糖的，就是赵策。 他当即大腿一拍。 “原来我们两个，这么早就有了缘分了。” 赵策：“......” 兄台，这可不兴说啊...... 赵策正了正脸色，把书箱里的白糖拿了出来。 知道这是城里最近风头正盛的赵策，还是自己家少爷的同窗。 这掌柜的更是热情。 三两下就给赵策称好了重量，又给他结算了银子。 临走前，掌柜的还犹豫的问道：“赵公子，听闻你家的店铺要开业了，届时这白糖可还供应？” 赵策点头，让这掌柜放心。 “白糖还会按照以前一样供应，而且过不了多久，估计还能加大供应量。” 掌柜的当即笑开了花。 “那就好。” “那就先祝赵公子生意兴隆了。” 其实掌柜还想说，要赵策不要卖给别的杂货店，只给他们家店铺供应。 不过想到自己家的少爷和赵策是同窗，决定还是等他少爷去说这件事好了。 这样赵策答应的机会也大一些。 吴学礼亲自把赵策送出了门，高兴的和他道别。 随后，喜滋滋的拿着这帖子，去找了他表哥。 ...... 接下来的时间。 赵策为了一次的出行，基本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状态。 每天不停的做文章，背范式文。 赵策还把张县令当时给他的送的《六先生文集》，和金科进士的文集都找了出来。 两本考前真题放在一起，先从《六先生文集》开始，一篇文章一篇文章的背过去。 这时候，赵策就不禁感叹了。 “还好我有超强记忆这种逆天的金手指，不然现在估计能把自己背晕过去了……” 感叹完，又开始继续背诵。 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才算是把这《六先生文集》给翻完。 也是勉强背了下来。 这一日。 下学之后，赵策一出学堂的门口，就看到了赵文生等在外面。 赵文生看到赵策，平时一直稳重的脸上，都不禁带着兴高采烈的笑。 他直接走过去，对赵策说道：“可算等到你了。” 赵策有些不好意思。 “这两日先生放学又晚了一些，应该去文生哥家里同你说一声的。” 赵文生摆摆手。 “不碍事，你学习紧张，我等等也无妨。” “对了，今天来找你，是有好消息的。” 说起这个好消息，赵文生脸上的笑又忍不住了。 “店铺已经大致规整好了，货架也已经摆了上去。” “你有空的话，同我一起去看看，有没有哪里要改的。” 这个对于这段时间被八股文虐的怀疑人生的赵策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 店铺的事情，一直都是赵文生在全权打理。 不过赵策才是最大的老板，理应要让他去看看的。 想起家里的小姑娘一直期待着店铺的开业，赵策也高兴的说：“明日吧，明日我让彩儿也一起出来看看。” 赵策打算，明天带苏彩儿来看店铺。 后天再和赵有才去县衙领路引。 这样时间也不至于太过赶。 赵文生笑道：“行，明天你早上出来，先带着你媳妇儿去我家里，陪你嫂子唠嗑唠嗑。” “等你下学后，去我家一起用了饭，再过去。” 这是给赵策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赵策笑着说好。 赵文生又叮嘱赵策，今天回去，得去找他爹选个开业的黄道吉日了。 等要改的地方改完，他们还可以抓紧时间开业。 中秋过去到现在，过了有三四日的时间。 再不抓紧一些，赵策前期打响的名堂，都要过时了。 赵策听后，都一一记下来。 回去和小姑娘说起这件事，问苏彩儿明天要不要和他一起出去。 苏彩儿当即喜笑颜开的说：“要的，我也想出去看看。” 这是他们家的店铺呢，肯定要去看看的。 赵策听了，点头说：“行，明天去看看我们的铺子去！” 晚上。 小夫妻两人，都是怀着对店铺的美好期待而入睡的。 ---------- ps：在这里给各位大帅比和大美女们解释一下，为啥选这个时间看腿哈。 像文中说的，男主临近童生试，其实这时候是不宜出门的。 但是明年童生试一月份报名，二月份考，考完等出成绩，然后过去，估计就到三月份了。 四月份就要参加府试了，此前如果互保的五人中有人不过童生试，还得再找人补上。 补上之后，也要安排大家提前碰面熟悉，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是肯定没得空闲的。 等到四月份考完试，休息两天，才去看腿的话，就过去大半年时间啦。 女生发育的话，其实大部分都是在十六七岁就停止了的。 女主明年就要十六岁多了。 到时候身高定了下来，又怕给这治腿增加了难度。 所以，思来想去，只能这个时间出发。 嗐…… 也是没办法。 第183章 偷偷的笑了 次日一早。 赵策带上兴奋的苏彩儿，便从家里出发。 两人久违的坐上同一辆去往城里的牛车，引得车上的大伙是一阵调侃。 苏彩儿坐在赵策旁边，和车上的婶子小声的唠嗑。 赵策也不打扰，自己拿出一本书来慢慢看着。 到了城里后，先把苏彩儿送到了赵文生家中。 大嫂姚氏看到苏彩儿出来，很是高兴，拉着她就进了门。 “你哥已经早早的就去铺子里了，他说让你下了学早些回来吃饭。” 赵策回了几句。 走前，摸了摸苏彩儿的小脑袋，“那我媳妇儿就打扰大嫂了。” 姚氏说笑道：“行了，放心吧，你快去学堂吧。” 赵策和两人道别后，才转身走了。 苏彩儿站在门口，看着夫君的背影消失，才和姚氏进了屋。 …… 赵策一进课室，就听到了吴学礼的“嗷嗷嗷”三重奏。 “王右军的真迹啊！我们城里何曾见过？” “看完之后，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学到点什么东西，要是能得到王先生的一点真传，那我岂不是赚大发了？” “哇，真的？赵策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你了？那我能不能也跟着你前去看看？” “那不行了，这帖子说了，最多带一个人，我要带我表哥一同前去。” “可惜了......” 赵策听着吴学礼吹牛叉的话，走了进去。 吴学礼看到他来，当即高兴的打招呼。 “赵策，你来了？” 赵策微微颔首，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吴学礼又凑过来，问道：“今天你真的不去？” “喝酒我请客，你不用担心银子这些问题。” 赵策笑道：“学礼兄你和你表哥去便是，我便不去掺和这些了。” 吴学礼喜滋滋的说：“好吧，我替你去看看去。” 上完课后。 吴学礼就兴冲冲的走了。 就连刚刚因为功课的原因，被李秀才说了几句，也没能影响他的心情。 赵策回到了赵文生家里，吃了饭后，一行人便到了他们新店铺门口。 赵文生把门打开，让赵策几人走进去。 屋内货架已经摆放好了，接下来就差把货物搬过来。 这装饰，虽然中规中矩，但是胜在他们要卖的商品够新鲜。 屋里都是自己家里人，苏彩儿也不拘谨。 好奇的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赵策四处看了看，也没发现有什么要改的。 “文生哥辛苦了，这格局我看着挺不错的，就没什么地方要改的了。” 赵文生高兴的说：“那便好，日子选的怎么样了？” 赵策昨天回去找赵有才翻了一下黄历，说：“选好了。” “两日后有一个，还有一个五日后的。” “如果这两个太赶的话，半个月后也可以。” 赵文生和赵策商量了一下，当即拍板下来两日后的时间。 赵文生是掌柜，屋里还要请一个伙计。 先前已经和赵策商量了一番，赵策让他拿主意。 考虑到这个伙计要在店铺守到天黑，最好是家住城里的。 赵文生便找了一个，先前曾在醉轩楼做过的伙计。 苏彩儿在一旁听着夫君和堂哥讨论着开业的事情，只觉得怎么听都听不厌。 偶尔看看门口，仿佛已经看到了开业之后，客似云来的场景。 这一想到……就忍不住低下头，偷偷的笑了。 “在偷偷笑什么？” 赵策和赵文生说好了事情，送匾的人也已经过了。 赵文生带着姚氏出门去安排挂匾的事情。 赵策转头，就看到小姑娘自己躲在小角落里偷笑，于是忍不住小声调侃了一句。 苏彩儿听到夫君的声音，抬起头来，笑意盈盈的小声说：“夫君，要开业啦……” 赵策：“嗯，两日后开业，有点赶，不过也是最好的时间了。” “到时候还得带你过来一起帮忙。” 苏彩儿赶紧说：“好呀，我什么活都能干的。” 赵策笑着把她拉了过来，说：“外面挂匾了，我们去看看去。” 苏彩儿想起他们店铺的名称，微微红着小脸，跟着赵策走了出去。 挂匾的工人正站在梯子上，把牌匾往上挂。 牌匾上的红布，还绑着，没有拆。 赵文生旁边，站着一个赵策先前见过的，醉轩楼的伙计。 上次赵文生从酒楼辞工后，赵策去送白糖，就是这个伙计同赵策说的赵文生的事情。 赵文生介绍说：“来得正好，阿五他去带送牌匾的过来，正好回来。” 赵文生向两人互相介绍了一下。 这个伙计，家中排行第五，因此名字就叫做阿五。 他自然也认得赵策，规规矩矩的对着赵策喊道：“东家。” 赵策点头回应，拉着自己旁边的苏彩儿过来，说：“这是我的妻子苏彩儿，若是日后我和文生哥不在的话，听她的安排即可。” 然后又对着苏彩儿说：“这是我们店铺的伙计，叫做阿五。” 阿五又对着苏彩儿恭敬喊道：“夫人。” 苏彩儿有些紧张的也学着夫君的样子，对着阿五微微点头。 见几人打过照脸了，赵文生便把阿五喊走，吩咐他去办别的事情。 阿五走后，苏彩儿左右看了看，才拉了拉夫君的衣袖。 赵策会意，微微侧身，等着小姑娘的悄悄话。 苏彩儿小声说:“夫君，他喊你东家呀。” 赵策笑道：“是呀，不是也喊你夫人了吗？” “以后赵夫人，就要好好的帮着打理家中的生意了。” 苏彩儿被夫君嘴里那个“赵夫人”说的整个人都甜滋滋的。 她赶紧保证说：“我会努力的！” 赵策笑着，戳了戳她的小脸。 牌匾挂好后，赵策看差不多了，便准备带着苏彩儿回去了。 毕竟他最近功课实在太重，一点时间都不好浪费。 赵文生点了点头，说：“那你早些回去吧。” “拉货的时候，你不用担心，明天我带着牛车回去拉出来就行了。” 赵策明天要和赵有才去县衙办事，也确实没空。 他感叹道：“哥，还好有你，不然我还真的忙不过来。” 赵文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这有什么？你只要安心读书便是了。” “这几天，不少人家都派了仆人过来问我们什么时候开业，我都一一说出去了。” “想必开业那天，生意会不错的。” 赵策带着苏彩儿和赵文生夫妻告别，苏彩儿有些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店铺。 赵策看着她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店铺的样子，不由好笑道：“想要出来的话，明天再带你出来帮忙？” 苏彩儿摇了摇头，遗憾的说：“明天得在家里收水果，不得空了。” 小夫妻两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可不是以前那样，说出门就能出门的了。 赵策摸了摸苏彩儿的小脑袋。 “那就等后天开业再过来吧。” 第184章 大龄男青年的羡慕 因为后天店铺要开业了，赵策赶紧回家，把功课做了一点后。 又去了赵有才家里和他商量开业那天的事情。 一直弄到大晚上，才算是把一天的事情办好。 次日，赵有才跟着他一起出去。 赵有才脸上的笑，一路都没有停过。 赵策带着他到了店铺，让他和赵文生一同准备明天开业的事情。 等到赵策下学后，再和他一起去县衙领路引。 赵策交代完后，便快步往学堂走去。 今天奇怪的是，课室里没有传来吴学礼的大声嚷嚷。 赵策走进去后，发现吴学礼居然罕见的还没有来。 眼见上课的时间快到了，大家都有些着急了。 “吴学礼怎么还没来？昨晚该不会是在青楼快活的不知道时间了吧？” “不应该啊，就算他不想来，吴员外也不会让他不来的。” “嘶~他昨晚该不会宿在青楼里了吧？” 这人说完，一群人顿时都羡慕了起来。 这教室的人，大部分在古代来说，都算是大龄男青年了。 然而因为读书的原因，至今都没结亲。 所以对于这能夜宿青楼的吴学礼，可谓是羡慕至极。 大家正讨论之际，窗边望风的人小声喊了一句：“夫子来了。” 众人赶紧都坐回了原位。 李秀才到了课室后，看到吴学礼空着的座位，眉头紧皱。 “吴学礼没来？” 大家都对视了一眼，随后低下头，不敢说话。 李秀才嘀咕道：“这家里也没来个送信的，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他喊来自己的书童，说道：“你到吴员外的府上去，问一下吴学礼今日怎么没到学堂来。” 那书童得了吩咐，便走了。 李秀才见状，也不再多言，直接开始讲课。 “今日给大家从《论语》中挑几句话，然后每个人都给我破至少一道题。” “打开......” 正说着，外面突然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厮打扮的人。 那人直呼道：“李秀才，不好了！” 李秀才直接把自己的书合上，扔在桌面上，走了出去。 “什么事？” 这小厮跑的满头大汗，着急的说道：“秀才公，出事了！” “我家少爷是吴学礼，他被青楼的人扣了下来，说是要他赔偿字画才让走。” “我家老爷已经带着银子过去赎人了。” “老爷说，此间事了，他会亲自带着少爷上门，任凭夫子责罚。” 李秀才听后，皱眉问道：“要赔多少？至于要吴员外去赎人？” 这小厮哭丧着脸说：“青楼那边说要五千两！少一个子都不放人！” 课堂内的学生听了这事后，顿时炸开了锅。 “赔偿五千两？” “这吴员外把人赎出来后，不得打断吴学礼的腿？” “该不会就是昨天那副王右军的字吧？这吴学礼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五千两，在他们城里富贵人家来说，绝对不算是小数了。 就算吴员外能拿的出来，想必也是要被掏空家底。 李秀才想了想，说：“你带路，我作为先生的，理应过去看看。” 这小厮一听，脸上露出点喜意。 李秀才是城里的秀才公，要是他愿意为自己家少爷出头的话。 说不定这事有得商量的！ 他赶紧说：“多谢夫子，我这就带你去。” 李秀才正想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赵策、邱书白，你们同我一起走。” 赵策和邱书白站起来，都没说什么。 跟在李秀才的后面走了。 一般遇到这种在青楼发生的事情，夫子是不宜出面的。 毕竟这些事情说出去，不太好听。 就赵策先前在青楼发生的那些事，刘秀才是完全不作理会。 反正名声臭了，直接把人退了便是。 但是李秀才听了之后，却说自己作为夫子，要过去看看。 这小厮一听，哪里能不高兴？ 当即在前面带路，快步往青楼那边去。 李秀才在前面说：“带你们去，是让你们看看吴学礼今日之事，究竟如何。” “若是你们觉得因为这事影响到了你们，那这童生试互保一事，我容你们考虑一番。” “等会你们不用进去，就远远看着就行了。” 邱书白和吴学礼还是比较熟的，他赶紧说：“夫子言重了，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赔偿了便是。” “应当影响不大。” 赵策也说：“先看清楚情况再说。” 李秀才没再说什么，三人便跟在这小厮后面，闷头往青楼走去。 现在太阳才刚出来，青楼的那条街上，基本没什么人。 几人走到附近，就看到吴员外带着人，站在门口。 赵策看了一眼，发现这吴员外的脸，并不像吴学礼的那把讨喜。 反而眼窝有些深，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凶。 吴员外看到李秀才来，惊讶的说道：“夫子你怎么来了？” 李秀才说：“我来看看情况，吴学礼呢？” 吴员外眉头皱的能夹起一个苍蝇了。 “我这收到信后，便带着银子过来了，现在也是刚到，还没见人出来。” “这青楼的人也是，只让我在外面等着，也不让进去。” 说完，他又瞪了一眼旁边的小厮。 “让你告诉夫子此事，你怎么把夫子直接带来了？” “这种事情，能让夫子掺和进来吗？” 这小厮被他瞪的一哆嗦，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李秀才摆摆手，说：“是我要他带我过来的，先把吴学礼喊出来问清楚事情再说。” “这人在里面这么久，要是发生点什么争执，他一个人也不好对付。” 吴员外横眉竖目道：“真有什么事，也是他该！” “说了多少次了，让他别来这些地方，总是背着我偷偷来！” 李秀才止住他的话，让他赶紧去问问怎么回事。 赵策也抬头看了一眼这青楼。 这个对于他来说，颇为“熟悉”的地方。 牌匾上大大的“醉香楼”三个大字，二楼的栏杆上，一到了晚上，就站满了拉客的女子。 现在正是空荡荡的， 往大厅一看，里面层层叠叠的纱帐，还隐隐透出一些脂粉的味道。 只打量了一眼，赵策就把眼光收回来了。 邱书白则有些好奇的偷偷打量了许久。 过了一阵。 青楼里面终于来了人，请他们一行人进去。 第185章 国宝，这是要赔的倾家荡产啊 李秀才原本让赵策和邱书白在外面等着，他先进去看看情况。 不过两人都还是跟了进去。 吴员外眉头紧皱，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大堂内，青楼的老鸨忙不迭的同一个身着丝绸的青年在赔着罪。 那青年身后，站着青楼的花魁，崔玉优。 崔玉优看着赵策走进来，有些疑惑的和旁边的丫鬟确认了一下。 这丫鬟对着她微微点头。 崔玉优便把眼睛移开，下巴微微抬起，做出一副高岭之花不可攀的样子。 而吴学礼和他的表哥，都被人架着，站在一旁。 “爹！” 吴学礼委屈的喊了一声。 随后，他又看到了吴员外身后的几人。 “夫子......赵策你们也来了？” 吴学礼此时，要不是被人架着，他直接就想双手捂脸了。 赵策和邱书白循着吴学礼的声音看过去，看到吴学礼的样子，邱书白当即就想笑出来。 他憋了一阵，憋的脸都红了，才挤出一句。 “吴公子今日的打扮，挺别致啊......” 吴学礼此时正衣衫不整的被人架着，脸上还有几个红色的口脂印，看起来挺惨的，但又很是滑稽。 赵策看了一眼，也把眼睛移开了。 吴员外当即怒喊道：“逆子，瞧瞧你做的好事！” “回去之后，你给我跪在学堂前，跪三天三夜！” 吴学礼瑟缩了一下，不敢回嘴。 青楼的老鸨让人给李秀才和吴员外都拿了凳子。 李秀才暂时没出声，只坐在一旁看着。 那华服公子挠挠了耳朵，从座位上站起来，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真是粗鄙，说话居然这般大声。” 吴员外看了一眼这个公子的衣着，没有再纠结吴学礼的事情。 硬硬把怒气憋住，语气正常的说道：“小儿今日唐突了贵客，还请这位公子恕罪。” 变脸之快，不说赵策等人，就连吴学礼都惊讶的张开了嘴。 这公子“哼”了一声。 “王右军的真迹，只让你们赔5000两，都是本公子发了善心。” “本公子好心，带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过来让你们县城的人长长见识，结果你们却是这样回敬本公子的！” “要不是为了崔姑娘，本公子又怎么会来你们这个小县城？” 身后的崔玉优赶紧柔柔的说：“能得到宋公子的欣赏，是优优的福气。” 宋公子和崔玉优，两人眉来眼去了一阵。 崔玉优的眼神，有意无意的掠过赵策。 却发现，赵策压根没看过她一眼。 崔玉优不由闷闷的收回目光。 宋公子让人把这画作捧了上来，说道：“罢了罢了，提起就晦气。” “银子拿来，本公子得找专人小心的保养一番。” “也不知道这五千两够不够了。” “今日还让你们白摸了一副王右军的真迹，真是走了狗屎运！” 这话听的，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翻白眼。 这么珍贵的东西，你这么大方的拿到他们这个小县城来炫耀？ 估计在州府已经是炫耀的不能再炫耀了，所以来这里找存在感了。 吴员外看着被人捧着的字，说道：“宋公子，请容我问清楚一些是什么情况。” 说起这件事，宋公子就觉得很脏似的。 他挥挥手。 “去，你们一群人先搞定，不过本公子时间不多，只能给你们半盏茶功夫。” 吴学礼和他的表哥，便被人放开。 两人畏畏缩缩的走了过来，小声说道：“爹、夫子......” “舅舅......” 吴员外拳头捏的死紧，咬牙沉声道：“那字是怎么回事？怎么弄脏的？” 吴学礼两人对视了一眼。 最终，吴学礼视死如归的说道：“就、就沾了一些东西......” 吴员外追问道：“沾了什么东西？” “老老实实说清楚！五千两的字，你觉得我们家用得起吗？” 吴学礼捂着脸，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旁边的表哥在吴员外一直盯着的目光下，只能硬着头皮，小声道：“舅、舅舅，那字画，沾了小表弟的那东西啊......” 吴员外看他们这般犹犹豫豫的样子，更是心头火起。 “说清楚！那东西，是什么东西？” 这五千两，可不是小数。 吴员外真要赔，估计还得变卖家中的不少产业才能凑够。 这让他如何不心急？ 不过怒了一阵，他又似乎反应了过来。 顿时憋的满脸通红，只能瞪着吴学礼两人。 坐在一旁的李秀才，突然出声打断道：“脏在何处？” 宋公子的仆人，是一脸鼻孔朝天的样子。 他不耐烦的指着背面，解释说：“方才我拿着出来的时候，正巧碰到这位吴公子从屋内急急忙忙的走出来。” “他把我手中捧着的画作摔了之后，就伸手想要帮我拿起来。” “结果那手上......” 这仆人说着，脸色古怪的很。 众人听完，也是眼神复杂的看着在一旁羞红了脸的吴学礼。 李秀才看着那卷轴似乎确实有一点地方颜色有些深了，他说：“这位公子，可否把字画打开一看？” 宋公子示意自己的小厮，把这字画打开。 “《快雪时晴帖》？” 李秀才一看前面，当即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不怪他惊呼，这《快雪时晴帖》，乃是王羲之的第二大行书。 《兰亭集序》在前朝，就已经被烧毁了，所以这《快雪时晴帖》，那可是国粹般的存在！ 这种好东西，会在这个州府来的宋公子手里？ 他不免有些疑惑的看着这年轻公子。 赵策目力极好，也跟着在原地，欣赏了一下这“书圣”的书法。 “羲之顿首，快雪时晴，佳想安善。未果为结力不次。王羲之顿首。山阴张侯。” “山阴张侯？” 赵策盯着这几个字，总觉得自己有一点缥缈的头绪。 宋公子看着他们一行人震惊的脸，得意的说道：“想说本公子怎么得到这么珍贵的东西？” “本公子的祖父，可是在京城当大官的。” “他最爱搜集这些古玩，本公子家中，除了这些，还有不少失传的画作真迹。” 炫耀完，看到对面几人压根没人给他捧哏，他又不高兴了。 “算了算了，你们这群小县城的人，哪里会懂这些高雅的东西？” 他身旁的小厮见状，趾高气扬的说：“你们问也问完了，赶紧赔钱！” “本公子还得赶着回去，找工匠修复呢！” “嗳，你们该不会不想赔钱吧？我可是州府宋家的人，任你们砸锅卖铁也好，这种东西不是你们能赖的啊。” 州府宋家？ 那是州府的一个大家族，确实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 吴员外咬咬牙，说道：“宋公子，这五千两，我一下子实在拿不出。” “可否打个欠条？” 宋公子不高兴的说：“今日之内，五千两拿来。” “若是拿不出来，本公子让人封了你的家！” 第186章 你看这个阴 宋公子说完，吴员外也不由的急了。 他家在城里有一点势力，但是大石砸死蟹。 若宋公子真是州府宋家的人，还有个在京城当官的祖父的话。 那他是完全斗不过的。 吴学礼缩在一旁，也不敢说话。 毕竟他确实没能力处理这事，说的话也没什么用。 还不如缩在一旁，别打扰他老爹。 “宋公子，这......” 李秀才也皱着眉头，说道：“五千两要一下子拿出来，确实是太多了。” “还请宋公子宽容一些时日......” 这时。 宋公子“啧”了一声。 “拿不出银子，就拿你家的田地和房子来抵。” “弄脏了本公子的东西，容不得你们抵赖！” “我这便去找你们县令！” 他说完，抬脚便要走。 吴员外着急的说：“宋公子……” 病急乱投医。 吴员外转向宋公子身后的崔玉优。 “崔姑娘，还请帮我们美言几句，让宋公子宽限些时日。” 崔玉优有意无意的扫了赵策一眼，扶了扶自己的鬓角，柔声道：“吴员外说笑了，小女子就是一介妇人......” “宋公子且慢。” 崔玉优的话，被一旁的赵策打断。 她有些羞恼的看了一眼赵策。 宋公子也看着发出声音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你又是什么人？” 赵策说：“在下是吴学礼的同窗，想同宋公子说几句话。” 宋公子看赵策虽然做的是儒生打扮，但是整个人气质还算不错。 于是不耐烦的一挥手，“三句话，说完本公子就去办正事了。” 赵策点头，说道：“宋公子，吴学礼弄脏了你的字帖，自然是要赔的。” 宋公子也点头，说道：“在理。” 赵策又接着说：“不过这赔五千两，不对。” “至于赔多少......” 赵策看了一眼那字画，笑道：“我觉得，赔个一百两差不多就可以了。” 赔一百两？ 吴员外吞了吞口水，想让赵策别说了。 等下把宋公子真正惹怒了，他们都讨不了好。 但是他还没开口，就被李秀才挥了挥手。 李秀才淡淡道：“让他说。” 吴员外只好把自己要说的话，都吞了回去。 “一百两？”宋公子一听，简直被气笑了。 他指着字帖，没好气的说：“王右军真迹！” “你这乡巴佬，懂什么？” “本公子也是失了智，居然陪你在这浪费时间。” 赵策淡淡笑道：“宋公子，我若是你，我会尽快写信去告诉你祖父一件事。” “那就是......他被人骗了！” “因为，这《快雪时晴帖》，是假的！” 假的？ 吴员外一听这话，眼带期待的看着赵策。 李秀才也摸着自己的下巴，细细的观察了一遍。 “‘羲之顿首’以行草开头，‘山阴张侯’以行楷收笔，形式优美而富于层次......” 李秀才琢磨了一遍，想了想自己曾经见过的碑文拓印，眉头紧皱。 宋公子则嗤笑道：“无知！” “本公子拿给这么多人鉴赏过，从来没人说过这是假的！” “而且我祖父，可是进士出身，旁人又怎么敢拿这些东西来糊弄他？” “你这要赖账的伎俩，很是拙劣啊！” 赵策摇了摇头：“这字帖，不得不说，做的很是逼真。” “但是，假的成不了真的，做的再逼真，也没用。” 宋公子眉头紧皱。 但是看到赵策说的头头是道的样子，他又觉得会不会其中真的有问题？ 难道这个县城，真的藏了这么一位鉴赏大师？ 他不由得又打量了一番赵策。 李秀才突然说道：“这位公子，我这学生，他曾经在我们城里，揭穿了一伙卖假古董的贼人。” “此事全城的人，都是知道的。” 李秀才这么一说，吴员外也想起了这件事。 虽然他先前并没有见过赵策，但是也听说过这件事的。 这么看来，这个长相俊朗的年轻人，就是最近在城里声名鹊起的赵策了。 他赶紧附和道：“是啊是啊，那一伙人，在我们城里骗了不少人。” “当时大家都没看出来那古董是假的，还是被这位公子所揭穿，我们才知道的！” 两人这么一说，宋公子也不由的有些犹豫了。 他疑惑的问身后的老鸨：“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这人，先前真的揭穿过卖假古董的贼人？” 老鸨满脸堆笑，一大早还没来得及上粉的脸上，笑出了一道道的褶子。 “这位公子，就是赵策赵公子吧？” “老身也不敢瞒宋公子，这事确实是真的！” “当时那伙贼人，听闻骗了不少的读书人哩，还是赵公子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诡计，才抓了他们去告官的！” 宋公子原本还是将信将疑的。 只是听到赵策的名字后，有些欣喜的问道：“你就是那个赵策？” “先前赈灾的法子，就是你出的吧？” 赵策现在也不谦虚了，直接淡定点头，说道：“正是在下。” 赵策献策的法子治了灾，这事他们州府不少人也得到了消息。 毕竟这样的操作，实在是新奇至极。 所以他们州府这一群人，少不了去四处打听。 赵策的名字，自然也被他们挖了出来。 见到这个就是传说中的赵策，宋公子这下子，彻底来了兴致了。 他坐回去，说道：“既然是你，那本公子就给你一分薄面。” “你说说，这字帖是从哪里看出是假的？” 赵策笑了笑，说：“宋公子，不得不说，你这幅画，很真。” “所以就算把书法大家找来，他估计也认不出来这字帖是假的。” “因此，这并不是我看出来的，而是这造假之人，他自己告诉我，这字帖是假的。” 古人对于字画的造假技术，可以说是出神入化。 但是再厉害的技术，却仍然有一个通病。 赵策也是抓住了刚刚那点头绪之后，突然想到了前世在网上看到的一个很冷门的知识。 这才敢断定，这字帖是假的。 在场的众人听了之后，都面面相觑。 “造假之人告诉你的？你认识那个人？”吴学礼愣愣的问道。 吴员外对着他，斜着翻了一个白眼。 不过他也很是好奇，这造假之人，是怎么告诉赵策的？ 在众人的眼神中，赵策走上前，指着这字帖的最后一句话。 “山阴张侯。” “你们看这‘阴’字。” “就是它告诉我，这字帖，是假的。” 第187章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个字告诉了他，这字帖是假的？ 众人的眼光，都死死的盯着这个“阴”字。 大家头挨着头，也不嫌挤。 “就是这个字告诉你的？” 赵策看他们都一脸迷茫的样子，点头说道：“不错，就是这个字。” “正所谓，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行规。” 赵策问道：“你们是否知道阴司的职责？” 不等人回答，赵策又继续说道：“阴司，就是在阴间，专门惩戒那些投机倒把之辈的小鬼。” “所以真正入了行的造假之人，因为怕阴司降罪，在每次造假的时候，必定会贿赂阴司，提前告知他们自己造假一事。” “甚至那些造假大师，会直接告知别人，他就是在造假。” “这样阴司就会知道，是买的人看不出来这是假货，那不关他的事。” “以此想要降低自己的罪孽。” 宋公子听完赵策说的，一头雾水的说道：“你说的我似乎都听懂了，然后呢？” “然后这字帖，假在哪里？” 赵策指着那个“阴”字，说：“假就假在这个字上。” “凡是造假之刃，为了规避阴司的降罪，但凡碑文或者字帖中有‘阴’这个字时，他们都会故意拉长左边一撇，以此来贿赂阴司。” “皇宫中，应当有《快雪时晴帖》的碑文拓印，若是宋公子真的有疑问，可以让你祖父找个理由去对比一番，就能知道这字帖的真假了。” 众人听的一愣一愣的。 等赵策说完，大家都盯的快不认识那个“阴”字了。 赵策这么一说，他们就真的觉得这“阴”字的一撇，似乎是有一些长了。 寻常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 毕竟这幅字帖，用了不止一种字体。 就算是原作者本人，这么随手一笔，拉长了一些也不会觉得奇怪。 但是若真的能和原版的拓印细细对比，想必能找出其中的端倪。 李秀才回过神来，说道：“你这么一说，似乎有点道理。” “这‘阴’字，确实是勾出线了不少。” “古往今来，凡是书法大师，都没有把‘阴’字写错过的。” “毕竟‘阴’代表的就是我们书法之人，对于神灵的敬畏之心。” 李秀才的补充解释，让宋公子眉头紧皱。 他看了一会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了。 “不会吧，我祖父被人骗了？” “我在州府炫耀了这么久，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他直起身，对旁边的赵策说：“你说的都是真的？” 赵策微微笑道：“不敢隐瞒。” “不过你这字帖，确实造假水平了得，若是不说出去，谁又知道你这字帖是假的呢？” “所以……我才说了，5000两赔不上，但是100两，却肯定是值的。” 宋公子呆愣在场。 “国粹……100两是值的？” “所以这100两，其实是你说的能买下这字帖的钱？” 赵策笑而不语。 其他人都崇拜的看着赵策。 原来真正的鉴赏大师，就在他们身边！ 这人究竟看了多少书啊，学识怎么这么渊博？ 从秦朝的古董，到东晋的字画。 他居然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崔玉优也有些痴痴的看着赵策。 他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还真的完全不一样了…… 宋公子看了赵策和众人一眼，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们等着，本公子这便回去查明真假。” 赵策点头，“确实是要快些回去确认一番的，不然宋公子若是在邀请别人鉴赏的时候，被当众拆穿，岂不是要丢了你们宋家的脸？” 之前拿出去炫耀了这么多次，都没被人认出来。 但是今天在场这么多人…… 宋公子脸色古怪的看着在场的人。 吴员外赶紧说：“今日之事，我们必定不会走漏任何一句风声！” 赵策也说：“宋公子放心，我们同窗还有把柄在你手中，必定不会做出两伤的事情来的。” 宋公子转头，看着青楼的老鸨。 老鸨也赶紧说：“哎呦，老身的嘴巴最是严实，宋公子莫要担心。” 宋公子这才脸色缓和了一些。 “你们一群读书人，本公子倒是不担心。” “就是这醉香楼里的人，你们要管好自己的嘴。” “今日的事情，若是被本公子知道从这楼里泄露了半路，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老鸨赶紧保证说：“宋公子放心，谁敢说出去一句，老身打烂他的嘴！” 宋公子点点头，让旁边的随从拿出一块银锭子，交给老鸨。 老鸨接过，喜笑颜开的又连连保证。 宋公子此刻，也没了心情了。 他摆摆手，直接说道：“回去，本公子要查明此事！” 吴员外赶紧说：“公子，这赔款一事……” 宋公子不耐烦的说：“区区一百两，本公子还不放在眼里！” 他看着赵策，没有再说话，直接带着人走了。 宋公子走后，吴员外松了一口气。 李秀才说：“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吴员外点点头，也懒得瞪吴学礼了，带着人就要走。 赵策跟在他们身后，刚刚转身。 身后突然传来崔玉优柔柔的声音。 “赵公子，且慢。” 赵策脚步微顿，并没有回头。 吴学礼等人，也停下脚步，一脸吃瓜的表情。 崔玉优赶紧说：“前两日奴家派人给赵公子送了请帖，公子为何不来赴约？” 吴学礼两人听了崔玉优的话，都惊讶的对视一眼。 赵策有些无语。 这花魁怎么回事？ 来玩什么，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这一套？ 原主虽然说不是这个所谓的花魁直接害死的。 但是起因也是她。 要不是她，原主岂会被人戏弄，然后活活气死？ 赵策没有找这个女人算账的准备，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刽子手。 但是也不准备再与她有任何的瓜葛。 赵策转过身，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位姑娘，在下家有娇妻，实在不适宜踏入这种烟花之地。” “希望以后，不会再有送帖子这种会让人误会的事情发生。” 说完后，赵策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吴学礼两人也赶紧跟着走了出去。 崔玉优绞着手中的帕子，忿忿的看着赵策。 门外。 吴员外等人已经侯在了外面。 等赵策一出来，吴员外拉着吴学礼，当街行了一个大礼。 “赵公子大才，今日救了我吴家。” “日后若是有用得上我吴家的地方，我吴某人必定不会推脱任何。” 第188章 准备开业了 吴学礼一身的脂粉味，李秀才也没让他回去上学。 让他回家去先把身上处理干净再说。 吴员外自然又是一番赔罪。 李秀才不在意的摆摆手，带着赵策两人走了。 路上。 邱书白偷偷的跟赵策说：“赵策，你知道吴员外家里，是做什么起家的吗？” 赵策之前听丁文轩嘲讽过，自然是知道的。 邱书白看了看左右，又低声说：“他们这种发家的，手段是非常了得的。” “你救了他们家，日后要是被城里的流氓欺负了，直接跟他说！” “他必定会帮你解决好的！” 赵策有些讶异的看着邱书白。 邱书白一脸高深的样子，看着他。 吴员外家，是倒夜香发家的，所以吴学礼被称为“夜香仔”。 也因此，城里的先生们，都不想收他做学生。 毕竟这一行，实在说出去就不好听。 但是说出去不好听，利润却是非常乐观的。 这个年头，没有化肥。 城里的大户人家，哪家没有个几十亩地以上？ 有地要施肥，就要从他们手中买肥料。 所以这门生意，尽管名声不好听，城里的不少人还是争先去做。 做的人多了，竞争自然激烈。 不少人为了抢生意，更是拉帮结派，手段频出。 一般能在这一行中脱颖而出的，必定都是不简单的。 怪不得赵策看到吴员外，感觉他一脸的凶相，和陈员外赵员外那些相比，可谓是天差地别。 邱书白这一番话，有打趣的成分在。 不过说的也确实是实话。 赵策想了想，自己暂时虽然也没有什么麻烦。 但是他店铺即将要开业，真要遇上一些小鬼来缠的话。 报官没有什么必要的情况下，就可以用得上吴员外这边的路子了。 赵策点点头，说道：“邱兄说的有理。” 邱书白听见自己的话对赵策有帮助，很是高兴。 又兴致冲冲的和赵策讨论了一番那字帖的事情。 回到了课室后。 李秀才见也没多少时间了，直接给众人布置了功课，就让他们下学了。 赵策今天没被留下来补课，正好得了空闲。 他和邱书白道别后，就到了自己家的店铺。 赵有才正和赵文生一起，在店铺里面摆货。 看到赵策过来，他高兴的说：“下学了？” 赵策：“嗯，今日夫子有事，就提前让我们下学了。” 赵有才笑呵呵的说：“来的正好，我和你哥，正摆完货。” “刚刚不少人来问了，店铺何时开业的事情，我让阿五都一一答了。” 两人说话间，外面又传来了问询的声音。 赵有才听在耳朵里，忍不住是心花怒放。 这样一来，他们的生意，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 赵策看他们把货架，基本都摆满了糖果盒。 店铺开业之前，他们可是存了不少的货的。 他说道：“明日开业，我们只限卖两百份。” “那些多的，先收起来，留着后天再卖。” 赵文生正从内室里走出来，闻言惊讶道：“只卖两百份？” “你先前在诗会上好不容易打响的名堂，不趁着有热度，多卖一些？” 赵策解释说：“这是新鲜玩意，不能一下子放出去太多。” “得保持新鲜感，才会让大家日夜想着。” “总之，明日只卖一上午，限卖两百份，不论卖不卖的完，都直接关店。” 赵文生和赵有才两人，都一脸的肉疼。 这少卖了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但是赵策说的话，一向都是有理的。 赵文生只好说：“你说的也有一点道理，那我们就先卖200份吧，要是反响好的话，那就再多卖一些？” 赵策笑道：“行，后面再逐渐加大供应量。” “等到供应量加大到差不多了，我们再推些新品出来，再举行限卖的活动。” “这样就能一直吊着这些顾客的心了。” 赵文生一脸惊讶的看着赵策。 这人明明没经过商，说起生意经来，却是头头是道。 就连他这个在城里做了多年掌柜的人，都没听说过这些东西。 赵文生回过神来，说道：“那我现在就把这些多的先收起来，放进后面的库房里。” 赵策说好，留下赵文生带着阿五在店里忙活，他则和赵有才一同出了门。 赵有才乐呵了一早上，差点都忘记了今天出来要办的主要事情。 他赶紧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证明和李氏给他准备的几个红封，才跟着赵策一同到了衙门。 门口的那个衙差，看到赵策过来，直接是笑脸相迎。 “赵公子来了？” 赵策对着他点头问好：“这位官差大哥好，我今日带着我们村的里正来领路引。” 这官差笑眯眯的说：“陈先生已经吩咐过了，请随我进去。” 说着，就在前面带路。 赵有才看着这官差，对着赵策一脸恭敬的样子，不由的也觉得面上有光。 他手背在后面，挺直胸膛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陈童生虽然算不上热情，但是明显眼神并不显得疏离。 赵有才还是第一次带着自己村里人来县里办事，得到了陈童生这样的好脸。 陈童生验完赵有才的身份后，便把盖好县衙印章的路引递给了赵策。 赵策双手接过，真诚的说道：“多谢陈先生。” 陈童生摆摆手。 “我丑话说在前，你若是因此而耽误了学业，那日后我不会再给你签任何一张路引。” 赵策笑着说：“不敢辜负陈先生期望，学生定当会尽力而为。” 陈童生这才满意的挥挥手。 “那便回去吧，早些出发，也好早些回来。” 赵策道谢完，便把身上的红封递了出去。 陈童生也没说什么，直接就收下了。 赵有才带来的那几个红封，到走出县衙的大门，都没送出去。 看着头顶上耀眼的阳光，赵有才咂了咂嘴。 这孩子长大了，连红封都不用他准备的了。 不过想起刚才那些县衙人的态度，赵有才又觉得心中欣慰的不得了。 他的侄儿，可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赵有才换上笑脸，说道：“你这刚下学，必定是饿了。走吧，先去你哥家吃个饭再回去。” 赵策把这新鲜出炉的契约，揣到怀里拍了拍。 整个人带着完成了一个小目标的轻快。 “好。” 第189章 我们的店铺开业了 在城里吃完饭后，赵策和赵有才又在城里留了许久才回来。 明天就要开业了，个个脸上都又是激动又是期待的。 回到家后。 赵策带着苏彩儿一起，把这新鲜得来的路引，放到了专门放契约的木匣子里。 原本契约是和银子一起放的。 不过后来家里的银子越来越多后，这契约也就空了出来，另外放在一起。 契约放好后，两人也没来得及说去州府的事情。 因为店铺明天就要开业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干。 苏彩儿手中的水果也没处理完，又急急的到了隔壁家和李氏他们一起处理。 赵策走出去，对着赵文浩和赵正强说：“明天你们都一起出去城里的店铺帮忙？” 赵正强爽朗的笑着，“行啊，终于要开业了。” “以后要叫赵老板了。” 一旁的赵文浩拍了一下赵正强的肩膀。 “胡说什么？我们家赵策，以后是要做官老爷的，叫赵老爷才是！” 赵正强哈哈笑道：“是我说错了，应该叫赵老爷的。” 赵策也不由笑了出来。 “赵老爷”这个称呼，还挺久没听到了。 以前村里人爱用这个来调侃原主，不过后来这个称呼就慢慢消失了。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赵策也不觉得窘迫。 他笑道：“行了，别调侃我了。” “今天尽量把那些榨好的果汁和果肉都处理了，不然怕留到后天会坏。” “明天一早，我们一同坐大昌叔的牛车出去。” “行，包在我们身上，绝对不会浪费任何一点原料的！” 两个人都拍着胸脯保证。 大家对于明天的开业，都充满了期待。 赵策也不浪费时间，抓紧时间回去房间，把自己的功课做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苏彩儿憧憬的说：“明天就要开业了呀。” 赵策“嗯”了一声。 “明天开业后，我得先去学堂，你留在店里帮忙？” 苏彩儿高兴的说：“好呀。” “希望明天天气会跟今天一样好，开业顺利。” 晚上睡觉的时候，苏彩儿醒了好几次。 总担心睡过头，起晚了。 赵策也感觉到了旁边人的骚动，有些好笑的把再一次从床上抬起头，要透过窗户看时辰的小姑娘抱紧了一些。 “大半夜的，做什么呢？” 苏彩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夫君，我吵醒你了。” “我想看看现在什么时辰，怕起晚了。” 说着，她就要爬起来。 “不如我去厨房做早饭等着吧，等时间差不多了，就回房叫夫君起床。” 赵策听着外面的虫鸣声，有些无奈的说：“这才什么时候？” “睡下估计都没两个时辰。” “隔壁的公鸡打鸣，你不是每天都能听到的吗？不用担心，睡吧。” 赵策说完，把这小姑娘抱紧，不让她再挣扎。 闭着眼睛又睡了过去。 苏彩儿怕打扰夫君睡觉，也不敢再随意动来动去了。 就算激动的毫无睡意，还是乖乖闭上眼睛，专心的等着隔壁家的公鸡打鸣。 她觉得自己明明一点都不困的，但是眼皮子刚合上，就迷迷糊糊的听到了隔壁公鸡打鸣的声音。 天要亮了！ 苏彩儿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赵策已经起床，刚把房间的油灯点上。 看到苏彩儿坐起来，赵策笑着说：“早啊。” 苏彩儿脸上明显还带着一丝睡意，却猛的清醒过来。 她怎么比夫君起的还晚了！ 苏彩儿赶紧把被子叠好，才下床说道：“夫君，我起晚了。” 说着，就到了衣箱那边，把昨晚准备好的衣裳拿了出来。 赵策把自己的书箱整理了一下，小姑娘就抱着衣裳走了过来。 这是一件新的长袍，衣襟上加了一些刺绣的样式。 苏彩儿也换上自己的那一身新衣裳，低头整理好。 两人洗漱吃完早饭后，赵有才等人已经到了赵策家门外。 能隐隐听到他们聊天的声音了。 赵策背上自己的书箱，带着锁好厨房门的苏彩儿走了出去。 赵有才一家人也换上了新衣裳，那神情简直比过年还高兴。 赵文浩看到赵策两人出来，高兴的大声喊道：“赵策来了，咱们赶紧出发吧。” “做了这么久的糖果，马上就可以把它卖出去了，仔细想想还是有些期待的！” 赵策笑着说好。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村口走去。 今天的牛车，已经被赵策包了下来。 所幸今天出城的人不多，其余人自觉的给赵有才一家人腾了一大片位置。 赵有才等人先上去，李氏笑着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彩儿来坐大伯娘旁边。” 苏彩儿笑着，正要爬上去。 就发现自己双脚一腾空，整个人就被提溜上了牛车。 苏彩儿上车，熟练的找了一个位置坐好。 赵策也是习惯性的，直接掐着她的小腰给她抱上去了。 看到苏彩儿坐稳，他才坐在了车子的最外面。 李氏看着他俩这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惊讶的说道：“这、这要抱上来？” 赵文华今年才十岁，都不用人抱了！ 旁边有两个时常出城的人，脸上都带着会心的笑。 苏彩儿听到她的话，有些脸热的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夫君。 平时坐车，夫君都是抱着她上下的。 她也习惯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如今被李氏这么一说，苏彩儿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垂着头。 赵策却完全不在意的说：“彩儿腿脚不好，我怕她摔了。” .....这牛车才多高？能摔得了？ 李氏好笑的说道：“行吧。” 苏彩儿抬起小脑袋，对着夫君，笑出了脸上的小梨涡。 赵策也对着她，轻轻挑了一下眉。 “坐好，出发咯！” 大昌叔高声喊了一句，然后轻轻一扬手中的鞭子。 牛车便缓缓朝着城中而去。 下车的时候，看到赵策把苏彩儿抱下来，李氏已经能面不改色的移开视线了。 苏彩儿想起刚刚大伯娘的话，还是有点脸热，小声的喊了一句：“夫君......” 赵策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牵着她的手往店铺走。 到了店铺里，天色还是微微亮的时候。 店铺里边的赵文生，早已将所有的一切都布置好了，只等着开业。 “来了！” 李氏一行人走了进来，先看了一眼店铺内的陈设。 “这就是策儿和文生一起开的铺子啊......” 李氏看着店内的一切，激动的眼睛都隐隐有了泪花。 赵有才在一旁笑道：“先别感叹，赶紧拜了神，策儿还得回学堂去上学！” 李氏一拍手掌，笑道：“对，策儿还得去学堂，得快些。” 因为赵策是读书人，不好出面，供桌直接就摆在后院的天井处。 赵有才点燃几柱香，递给了赵策和赵文生。 赵有才说道：“开业的时候，照例要祭拜祖先，求先人保佑。” “祭拜完后，还得迎财神。” 赵有才笑呵呵的，引导着赵策和赵文生祭拜完。 苏彩儿等人，站在一旁，激动的看着。 等到仪式完后，赵有才便提着一挂鞭炮，站在大门处，点燃丢了出去。 “噼里啪啦”一阵响。 站在门边的赵文浩，便直接拉着手中的绳子。 盖着牌匾的红布被揭下。 苏彩儿被这响声，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时，就发现自己的耳朵被夫君捂住了。 鞭炮很快响完。 苏彩儿仰着小脸，高兴的说：“夫君，我们的店铺要开业了！” 第190章 这也太热闹了吧 赵策背着书箱出门的时候，外边已经有了不少的人聚集过来。 不过现在还不到售卖的时候，毕竟时间太早了，那些学子都没放学。 赵文生站在门口，对着众人作揖，高声说道：“多谢大家对小店的支持！” “采糖记今日开业，我们的糖果礼盒，会在辰时准时开始售卖！” “由于小店人手不够，所以首日只卖200盒糖果礼盒，先到先得！” “只卖200盒？”有人惊讶道：“这太少了！” “我家老爷就说了，他要我们买个十盒回去，他得拿着去送人的。” “是啊，我家老爷也说了要五盒，这两百盒够不够啊？” 赵文生笑着说：“今日若是不够，那明日不是还有吗？” “那我得现在就来排队了，不然怕来晚了买不到。” “是啊，我让人回去说一声，先排着队先。” 赵策背着书箱，站在人群里听着众人热烈的讨论声，不由的也想赶紧到辰时了。 苏彩儿站在他旁边，拉了拉他的衣袖，提醒道：“夫君，上学时间到了。” 赵策笑着说：“好，我这便去。” “你乖乖和文华文丽他们一起，待在内室里。” 这年头，基本没有女人会抛头露脸出来做生意的。 所以李氏和两人说了这事后，苏彩儿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虽然她很想出来帮忙，但是她更要为自己夫君的名声着想才是。 苏彩儿乖乖点头。 “夫君放心，我就在内室偷偷的看。” 赵策失笑，点了点她的小额头。 “也不用偷偷看，大大方方看便是。” “我先走了，你回去吧。” 看着苏彩儿一步三回头的走进了店里，赵策才转身去了学堂。 今天去的有些晚了。 大家基本都来齐了。 一去到学堂，众人就围住了他。 “赵策，你家的店铺，是不是今日开业了？” “那水果糖，今日有得卖了？” 赵策点头，对着众人说道：“给大家留了几盒，若是大家要买的时候，只需要半价即可！” 赵策说完，一些家境不错的，当即欢呼了一声。 他们就等着买上一盒，也尝尝最近这城里大家交口相谈的新鲜吃食的味道。 大家热烈讨论的时候，吴学礼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 一个同窗直接一拍他的肩膀，说道：“吴学礼，赵策家的店铺，今日开业。” “你......” 吴学礼突然痛呼一声，蹦到一旁。 他龇牙咧嘴的说：“说归说，别碰我肩膀。” 邱书白一看，当即哈哈大笑道：“吴学礼，你这是被你爹家法伺候了？” 吴学礼撇了撇嘴。 “可不是么？昨天回去，给我好一顿打。” “跪了一整晚祠堂，后半夜才睡了一会，我爹又让我来上学。” “上完学回去，还得接着跪祠堂。” 大家听了他的话后，又觉得不怎么羡慕吴学礼了。 这快活了一晚上，结果付出的代价居然是这么大的。 很快，李秀才便过来了。 他也听说了赵策家里店铺今日开业的事情，于是也不拖时间。 给大家讲完课后，也不补课了，留了不少的功课，直接宣布下课。 赵策先把书箱里的糖果礼盒送了过去。 李秀才笑眯眯的收下了。 “今日你家店铺开业，就早点过去吧。” “不过无论如何，功课还是要做完。” 赵策笑着说：“多谢先生体谅。” 李秀才摆摆手，让赵策赶紧去忙他的事情。 早点忙完了，也早点回去做功课。 赵策回到课室，几个同窗都已经收拾好，在一旁等他了。 见到赵策回来，吴学礼大手一挥，兴高采烈的说道：“出发！” 挥完手，又龇牙咧嘴的捂着自己的肩膀，“哎呦”了一声。 有了这一群人，就算开卖的时候，人数不多，这几个也能充充场面了。 赵策拿好自己的东西，一行人呼啦啦的朝着赵策家走去。 还没走到店铺附近，就看到一条长长的队，一直延伸到旁边的店门前。 附近店里的掌柜和伙计，也都走出了门，在看热闹。 几人沿着队伍往前，就看到这队伍的头，在赵策家的店门口。 途中，还不时有些刚下学的学生跑过来， 吴学礼目瞪口呆的说：“赵策，这些人，该不会都是来买你家糖果的吧？” 赵策也想不到，自己去上了个早课，就这么多人了？ 这一场面，让他莫名想起了前世那些网红店的营业场景。 想不到自己一场穿越，也开了一家古代的网红店。 赵策带着自己的同窗走到前面，就看到赵有才带着人站在大门口，前面摆放着堆叠好的糖果礼盒。 后面的人还在进进出出，往外搬着货。 只等时辰一到，立刻就能卖了。 赵策则带着自己的同窗，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盛况。 不多时。 “吴员外送来贺礼，祝贺采糖记开业！” 赵策等人转头看去，就看到吴员外家直接派人送了厚礼过来。 吴学礼骄傲的挺直了胸膛，高兴的说：“我爹为了感谢你，可是准备了不少好礼的。” 赵文生看了一眼赵策，赵策对着他微微点头。 赵文生便笑呵呵的上前，直接收了下来。 然后让人跟着赵有才拿了进去。 “陈员外府上送来贺礼……” “赵员外府上送来贺礼……” “徐主簿府上……” 城里的几个员外郎，都送来了贺礼。 就连赵安明家里，都送了礼过来。 众人在一边排队，一边看着，倒也不算是无聊。 突然。 两个官差打扮的人，出现在队伍外面。 他们手中捧着礼盒，脸上带着笑意，直接走到了前面。 两人看了一眼在一旁站着的赵策，又心照不宣的把眼睛移开。 “听说采糖记要开业了，县尊大人特地叫我等前来道贺一声。” 说着，把手中的礼盒，递给了主事的赵文生。 赵文生有些诚惶诚恐的说道：“多谢县尊大人记挂。” 捧着这个礼盒，赵文生当然知道，这些东西都不是给他的。 赵策一个读书人，不好直接出面。 所以他全部都代收了下来。 送走两个官差后，赵策身后的同窗羡慕的说：“你家店铺开业，县尊大人都来给你送礼。” “是啊，这可不得了。” 赵策笑道：“承蒙县尊大人厚爱。” 终于。 辰时到。 赵文生站在桌前，手中拿着铜锣，敲了一下。 随后他喜气洋洋的说：“辰时到，现在开卖！” 第191章 夫君你最好啦 随后，一阵鞭炮声又再次响起。 站在门边的赵文浩，便直接拉着手中的绳子。 盖着牌匾的红布被揭下。 “采糖记”三个大字，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第一个人，高兴走上前，得意的提高声音说道：“赵掌柜，我要十盒！” 周围的人听到了这穿着仆人衣裳的男子所说的话，都愣了一下。 这糖果的价格，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公之于众了，一盒二百文。 二百文，在城里最好的点心铺子，都可以买到两盒制作精美的点心了。 这小小的几粒糖果，却要二百文钱！ 不过对于能买得起这糖果的人来说，二百文也不算什么。 毕竟赵策他们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先卖给富户，赚一波钱再说的。 后面的人说道：“他这一下子就叫买了十盒，那岂不是用不了多久就没了？” 赵文生笑着解释道：“采糖记所有的糖果，暂时每日每人只限五盒。” 这些问题赵策早就已经想到了，早早的就已经叮嘱好了，所以赵文生他现在回答起来自然游刃有余。 “好！这个办法好！” 周边看热闹的人纷纷拍手称好，那男子却是有些犹豫了。 他本是自己家主派来买糖果，想着拿这些新鲜物去送人的。 这排了一大早的队，终于能买到手了。 却没想到还没开始就吃瘪了。 但是想到后面这么长的队伍，还有刚才县尊大人都送过来的贺礼。 他也只好一甩手，大声说道：“那就先来五盒！” “大不了明日我再来。” 赵文生接过钱，将糖果盒递了出去。 这人买到后，身后的人都纷纷羡慕的看着他。 他得意的昂首挺胸走了。 后面的人，赶紧又上前去。 来买糖果的人虽然排队很长，但是秩序还算可以。 两百份，没过半个时辰，便被蜂拥而至的人抢光了。 赵策看了一会，就把自己的几个同窗都迎了进铺子。 每个人都分得了两粒散装的糖果。 赵策笑道：“家里存货不多，大家拿回去试试味道就好。” 一个同窗说：“这......这怎么好意思？” 一盒糖果200文，这小小的一粒，就要三十几文钱。 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跟着赵策在外面站了一会。 这收的也不太好意思。 赵策摆摆手，笑道：“大家都是同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收着吧。” 赵策本身今天带他们过来，就是有工具人的用途的。 虽然最终没用上，这几粒糖果倒是也不用省。 送走了几人后，外面桌上摆放的礼盒已经少了很多了。 赵策转身看到苏彩儿带着赵文华两兄妹，正从内室里探出小脑袋，看着他。 “夫君！” 苏彩儿看到赵策的同窗们都走了之后，忍不住走了过来拽了拽赵策的袖子。 “你终于回来了！” 小姑娘的眼睛亮亮的，高兴的就差手舞足蹈了。 “外面好多人！今日生意好好啊！” “要是每日生意都这般好，就算只卖200盒，我们都能赚好多钱了！” 200文一盒，200盒，一天就是40两银子！ 一个月...... 这数不能算，越算是越心花怒放！ 赵策笑着说：“哪里能这样算？” 这糖果礼盒，赵策预计，最多卖个七天，慢慢的就会淡下来。 到时候就要出新品了。 然后这些一开始推出的糖果，最终的命运，就是像前世一样，变成超市的散装品。 不过就算是散装品，也不会变得太便宜。 先前他也想过，这糖果的定价会不会太高了一些，不过现在看来自己恐怕是想多了…… 赵策感觉，就算是定一盒500文，估计都能卖得出去。 不过这样一来，买的人肯定会少很多。 这样也不太好。 这二百文的价格，起码还能稳住一段时间。 过不了多久。 赵文生那边就宣布了。 “多谢客观的支持，今日份的糖果礼盒已经卖完了！明日还是限卖200份，没买到的可以明日再来！” 说着，他留下阿五和赵文浩在外面收拾，自己抱着沉甸甸的钱匣子走了进去。 见到赵策，他笑的合不拢嘴的说道：“今日的账，我现在就在柜台算好了给你。” 赵策笑着说：“不着急。” “文生哥你先算，我去内室坐一会。” 因为限卖的原因，这些数都是很好算的。 赵文生把里面的钱倒出来，几乎铺满了半张桌子。 不止苏彩儿，她身后跟着的赵文华和赵文丽两兄妹，都忍不住“哇”了一声。 赵文浩笑道：“有空的来帮我串铜钱了。” “我！我来帮忙！” 赵文丽今年才14岁，正是活泼的时候。 闻言赶紧举了手，喜滋滋的走了过来。 苏彩儿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然后眨巴着眼睛，看向了旁边的夫君。 赵策笑着说：“想去就去。” 苏彩儿也高兴的坐了过去。 赵策又把赵文浩和赵文华喊来，让他们去隔壁的酒楼订些酒菜回来。 他们直接在店里吃了再回去。 赵文浩接过银子，带着赵文华高兴的走了。 等到账算好了之后，饭菜也送了过来。 连带小五一起，都上桌美美吃了一顿。 吃完之后，赵策把钱匣子递给苏彩儿，笑道：“第一天的营收，我们带回家去。” 苏彩儿接过，紧紧的抱在怀里，笑的眉眼弯弯。 赵策带着赵有才一行人，到了城外，租了一辆牛车回去。 回到家后，小姑娘也不像往常一样，先忙前忙后的伺候自己的夫君喝水洗脸什么的。 反而喜滋滋的先抱着钱匣子进房间藏钱。 赵策也跟着进去，自己把书箱卸下。 看着小姑娘又打开钱匣子，喜滋滋的数了一下钱。 他不由好笑的说道：“刚在店里不是数过了吗？” 苏彩儿笑嘻嘻的说：“我再看一眼。” 赵策走过去，直接把钱匣子合上。 “不看了，收好。” 说着，直接动手，把钱匣子塞进了床缝里。 苏彩儿眼巴巴的看着那地方，似乎还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 赵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有些酸溜溜的说：“这么不舍得？夫君都不理了？” 苏彩儿还从来没听过夫君说过这些话呢，她愣了一下，才拉着他的手说道：“夫君你最好啦！” 然后，她的小脸就被夫君无情的揉住了。 “小没良心的，居然还要考虑一下。” “哈哈，夫君，痒，别挠了......” 第192章 牛什么牛? 苏彩儿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夫君太坏了，时不时就挠一下她的腰。 好不容易求饶求到夫君停了下来，她已经笑的浑身都没力气的瘫在了夫君的怀里。 赵策抱着她，轻轻的捋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过了一阵，苏彩儿才小声重复说：“夫君，你最好了。” 赵策低低的笑着。 “嗯，知道了。” 两人静静的在床上抱了一阵，赵策才坐了起来，亲了一口小姑娘的额头。 “我得做功课了。” 苏彩儿睫毛微微颤了颤，才小声答：“好啊。” 赵策笑着，替她理了理散乱的鬓发。 走出房门的时候，苏彩儿摸着自己狂乱的心跳。 她刚刚还以为…… 随后赶紧摇了摇头，把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抛在脑后。 …… 一直到第二天，采糖记外面排队的人，还是有增无减。 赵文生第二天去开店，看到这排的长长的队。 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今天依旧是巳时开始开卖。 时间还没到，那些刚下学的读书人，已经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场面一时之间，是更为热闹了。 苏长兴今日下学后，就听同窗说有一个农村妇人来找他。 苏长兴臭着一张脸走出去，不高兴的说：“娘，不是跟你说了，别来学堂找我的吗？” “被我那些同窗看到了，得让人笑话了。” 王氏今天穿了一身新的衣裳，闻言“哎呦”了一声。 “这怎么会？娘亲我今天特意穿了一身新衣裳出来的。” 苏长兴不耐烦的说：“行了行了，娘你来学堂找我做什么？” 王氏把手中的篮子递过去。 “上次中秋休沐你也没有回家，娘这不是想吗？” “你二伯家里送了一些点心过来，娘特意给你拿出来吃的。” “最近读书很辛苦吧？不然也不会中秋都没有回家。” 苏长兴听她提起中秋的事情，就觉得烦闷不已。 他家离城里远，所以和几个同窗一起，住的学堂。 上次中秋，他有心和赵策比试一番。 结果人家赵策压根连正眼都没看过他。 还最终拿到了灯谜的大奖，得到了众人的赞许。 这让苏长兴如何不气闷？ 他这一脚之仇，是怎么都报不了了？ 苏长兴接过那篮子，没好气的说道：“明年年初就要考童生试了，每天功课很多，我哪里顾得上回不回家？” 王氏一听，很是心疼的对他嘘寒问暖。 苏长兴听着也有些心烦，挥了挥手说：“行了行了，家里路远，娘你也早些回去吧。” 两人正说着话的时候，两个同窗经过。 他们对苏长兴打招呼道：“苏长兴，今日下学早，采糖记估计还有糖果礼盒卖，你去不去？” 苏长兴换上了一副笑脸，如常的说道：“我就不去了。” 两人走远后，苏长兴的脸当即黑了下来。 王氏看他的脸色，以为他是没有钱和同窗一起去而不高兴。 她赶紧从身上掏出一块碎银子。 “儿子，同窗喊你，你便一起去。” “来，娘亲给你银子去买。” 苏长兴更加怒了。 他左右看了看，才低声说：“买什么买？我钱多烧得慌，要去光顾那人的生意？” 王氏赶紧说：“别气别气。” “什么人啊，让你这么生气？” 苏长兴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不就是那个苏彩儿？” “你那个好外甥女，那家铺子就是她丈夫开的！” “苏彩儿的那个丈夫？” “你们不是说他只是一个出生农家的读书人？这怎么还在城里开起铺子来了？” 王氏好奇的追问着。 先前苏长盛他们回家提了那么几句，说苏彩儿嫁的那个人是水桥村的。 不过王氏听说是个农家人，她也没多在意。 如今居然在城里开起铺子来了？ 苏长兴说着，觉得很是无趣。 他不耐烦的挥挥手。 “不说了，说多了我都觉得满身铜臭味。” “我进去做功课了，你早点回去吧。” 王氏赶紧换上笑脸，看着他进去。 听着旁边还不时有读书人成群结伴的，往那个叫做“采糖记”的铺子去。 她眼睛转了一下，也跟着人流走往那边。 去到附近，正好听到开卖的锣声响起。 王氏看着这排到别人家店铺门前的长队伍，想了想，走到一边看着。 “昨日我隔壁家买了一盒回去，跟我们炫耀了好久。” “那糖果真的，晶莹通透，好像玉石一般，也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 “今天我怎么也得买上一盒才行！” “是啊，拿着这个去走亲戚，得多有面子！” “那可不是，毕竟是我们县城的独一份！听闻就连京城都没有这些！” 大家一边热烈的讨论着，一边随着队伍慢慢移动。 王氏在一旁听着，都不禁捂住了嘴。 “采糖记？这个采字，该不会是小灾星的名字吧？” “想不到她还挺得宠啊？” “这家店的东西，一盒两百文？乖乖，什么东西这么贵啊？” 她走到前面去，想要探头看看。 后面的人赶紧喊道：“嗳，你别插队啊。” 王氏完全不理他们。 看到卖东西的伙计，大把大把的铜钱和银子这样接过，她不禁更加眼馋了。 她看了看，走到赵文生面前，说：“你就是掌柜的？” 赵文生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指了指队伍。 “要买糖果礼盒，请到后面排队。” 王氏“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番赵文生。 “你们店的老板呢？” 赵文生被她的眼光打量的不大高兴，不过他脸色不改的说道：“老板不在，有事我做主。” “若是不买东西，请到旁边去。” 说完，不想再理王氏。 王氏碰了一鼻子灰，有些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不过一个掌柜而已，牛什么牛？” 但是现在也没人知道她是谁，王氏只得往后退了几步。 旁边一个买到的人，正好把盒子打开。 王氏一眼就看到了里面制作精美的糖果。 她看了看这店面和闹哄哄的人流，不由的眼睛转了几圈。 “这小灾星也没什么亲人了，嫁了个好人家，居然不回门看看我们？” 王氏自言自语道：“她家都被我们烧了，回来也不好交代。” “不如我这个做舅妈的，就大度一点，去关心一下她过的如何？” 王氏打定主意，揣着自己打好的如意算盘，高兴的走了。 第193章 我、苏彩儿，护夫 随着店铺开起来后，家里的房子也快建好了。 因为赵策去州府要花钱，所以暂时拿了店铺两天的营收回家。 这样一来，家里的存款要去一趟州府，就算是来个豪华一月游，也是足够了。 赵策决定，等房子入伙后，就直接出发。 毕竟自己的时间确实紧，也容不得他再拖了。 苏彩儿有些舍不得，却也是按照夫君的要求，每天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然后把两人的冬衣都赶出来。 到时候要先走陆路，再走水路，还得在岸边休息一晚上。 靠水的地方湿气重，晚上会更冷。 所以她做了两套薄棉衣，又给每人缝制了一套厚实的棉袄。 今天不需要再处理水果了，李氏便带着自己的小女儿一起过来，和苏彩儿一同待在屋里做着厚衣裳。 看到苏彩儿手中的厚棉袄，李氏轻轻叹了一口气。 “策儿从小到大，都没出过这么远的地方，你们这还没走，我就开始担心了。” 苏彩儿抿了抿小嘴，小声的叫了一句：“大伯娘......” 李氏回过神来，笑了笑。 “早点把腿治好，然后回来给策儿生个大胖小子。” “等明年过年的时候，屋里可就热闹了。” 苏彩儿听了她的话，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是瘪瘪的小肚子。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羞涩的问道：“大伯娘，你觉得我最近胖了吗？” 李氏看着她那露出来的细瘦的手腕，又看了一眼那显出些红润的小脸，不禁笑了出来。 “是胖了一些，再胖些才好，胖些好生养。” 苏彩儿听别人赞自己胖了，她很是高兴的笑了笑。 李氏又趁机教了一下她旁边的赵文丽。 三人在屋里说话间，外面突然传来了赵文浩说有人在外面喊门的声音。 苏彩儿以为是村里的人，她放下手中的衣物，一边走一边回道：“来了。” 打开门，看到门外的来人时，脸上的笑立刻就僵住了。 她讷讷的喊了一声：“舅、舅妈......” ...... 赵策今天下学后，没有到店里，而是直接回了家。 临近出发，他的功课是愈发的重了。 李秀才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把八股文的写作要法，全部填鸭式的塞给了他。 赵策每天回来对照这些格式，就开始闷头练习。 在村口下了牛车后，赵策便背着书箱开始走回去。 村口的大槐树今日人不多，只有几个年纪大的阿婆和小孩在玩耍。 赵策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 走到自己家附近时，他听到了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 “好啊，你个小灾星，反了天了你。现在要穿上好衣裳，住上大房子了，就不认你舅妈了？” “以前你娘带着你到我们村里的时候，不是我们家里收留了你们娘俩，你们早就饿死在不知道哪个山头了！” “如今建起了青砖大瓦房，就连请我进去坐坐都不行了？” 一阵尖细的女声传来。 那女声紧跟随后的，是李氏的声音。 “什么小灾星？你在我们村里胡说八道什么？” “我家策儿的房子还没建好，说了暂时不能请你进去，你还要胡搅蛮缠什么？” 赵策加快脚步，走到拐角处，就看到自己家门前，李氏正叉着腰和一个中年妇人对骂着。 李氏身后，还跟着不少相熟的婶子，大家都眼神不善的看着这个来人。 这妇人身后也跟着两个差不多年纪的妇人。 “我不能请进去，你怎么就能在里面？” “我是这个小灾星的舅妈！你是哪个？” 王氏忿忿的往地上“啐”了一口。 她今天来到水桥村，只随口问了两个人，就被热情的指到了苏彩儿家里。 原本以为苏彩儿这样的身份，就算嫁了过来，估计也不会让她出门的份。 想不到这村里人提起她的时候，总是笑呵呵的嘴脸。 再来到苏彩儿家里一看，那青砖大瓦房都要封顶了！ 这房子，可比自己家的还大！ 敲了门，看到这苏彩儿整个人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居然还敢正眼看着人笑了。 而且还敢胆子肥的不肯请她进屋？ 王氏是越想越气。 当初苏彩儿娘俩回到他们村子的时候，还不是吃她家的粮食吃了半年？ 虽然那粮食，是她娘拿自己带回来的那点嫁妆来换的。 但是除了她家肯换给她们，谁敢换给她们？ 现在苏彩儿居然敢给她脸色看了？ 李氏身后的苏彩儿，脸色惨白，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 她颤抖着声音说：“没、没有不请……进屋。” “舅妈”两个字，苏彩儿转在嘴里，不敢叫出来。 以前在村里，他们说了不让自己喊他们的，说这样会给他们带来灾难…… 苏彩儿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家里房子没做好，家里没有地方坐......” 苏彩儿想要镇定，却说着，越说越急。 家里都是制糖的工具，一进去就能看到了。 除了李氏一家人和签了契约的赵正强外，其他人是从来没进去过的。 苏彩儿自然不肯让王氏进去。 她尽量忍着恐惧，想要好声好气的请她在屋外面说话。 只是不让她进去，她却直接不高兴了，在屋外开始破口大骂。 自己的夫君是个读书人，名声是最要紧的。 哪里能容得了人在自己家门口撒泼？ 可是对于这个舅妈，苏彩儿一直都是打骨子里害怕的。 眼看村里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了，苏彩儿又是担心夫君的名声，又是担心夫君回来见到这些会影响了读书的心情。 她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过苏彩儿有顾虑，旁边的李氏却压根不怕。 这苏彩儿在苏家村的遭遇她可是打听的一清二楚了的。 而且这人一口一个“小灾星”的，是有多讨厌苏彩儿？ 自然不可能对面前这个，所谓的亲戚有好感。 李氏看苏彩儿这么急，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没好气的说：“不请自来，还直接在人家门前撒泼，你这算哪门子的亲戚？” “要撒泼回你村里撒泼去，我们村里可容不得你胡闹。” 王氏闻言，脸色愈发臭了。 正所谓“天大地大，舅公最大。” 她这个做舅妈的，连门口都进不去？ “行啊，出嫁了就不认我们这些亲戚了。” “听闻你这夫君还是个读书人，看来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李氏一听，这人居然还连带着骂了他们家的赵策。 当即怒了。 她正想开口，臭骂王氏一顿。 身后的苏彩儿却突然提高了一点声音。 “不、不许你说我夫君的坏话！” 第194章 吵起来吵起来 苏彩儿突然站起来，瞪着盈满泪水的大眼睛，倔强的看着王氏。 王氏被她突如其来的顶嘴，搞得愣了一下。 随后，她反应过来，有些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你个小灾星，敢吼我？” 苏彩儿被她这一句尖细的吼声，吓得小身子抖了抖。 但她还是噙着眼泪，看着面前的王氏。 旁边的李氏也反应了过来，当即破口大骂。 “哪里来的泼妇？无端端骂我家的策儿。” 她身后的婶子们，也都纷纷加入了战场。 毕竟赵策现在，可是他们水桥村人人夸奖的对象。 大家出去走亲戚，可没少吹嘘自己村里的赵策。 这哪里容得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在他们村里这样说赵策？ “就是啊，你什么舅妈？敢来一个出家的外甥女家撒野？” “就算她随她娘亲姓，也轮不到你一个舅妈来骂她的夫婿！” “这苏家村的什么人啊！连自己家的脸都不要了吗？” “对着自己的外甥女，一口一个小灾星，你好意思说自己是亲戚？” 王氏想要回骂。 但是水桥村的人根本没有给她机会。 她也想不到，这小灾星，居然有这么多人维护。 她一张嘴也说不赢那么多张嘴，同她一起来的两个妇人，更不可能在这时候开口帮她的。 王氏一时间，被骂了个狗屎淋头。 “你……你们欺人太甚……” 王氏气的发抖，拿手指指着带头的李氏。 她万万想不到，如今的苏彩儿，居然胆儿这么肥了。 以前在自己面前，压根不敢抬起头来，整个人都是畏畏缩缩的。 自己一开口，就能把她吓得抖几抖那种。 如今都居然敢把她拒之门外不说，还敢指使自己村里的人骂她了！ 这水桥村的人什么眼神？会这么维护一个小灾星？ 李氏冷哼一声。 “来水桥村撒野，问过我们了吗？” “我不管你是什么亲戚，总之敢说我们策儿坏话，我照样撕烂了你的嘴！” 苏彩儿拉了拉李氏的衣袖，吸了一下小鼻子，叫了一声。 “大伯娘......” 李氏听到她的叫声，心中知道她的想法。 他们再这样下去，把事情越闹越大，会对赵策的名声不利。 李氏只得挥了挥手，示意身后战斗的“大军”停下来。 “赶紧走！以后别让我在村里看到你们！” 王氏看着苏彩儿，咬牙切齿了一番。 原本今天想来找苏彩儿，问问她城里那店铺的事情，看看自己家里能不能插一脚进去。 再不济把自己的二儿子安排进去里面做工也好。 一开始看苏彩儿那身衣裳都是好料子，她就想这苏彩儿估计还有那么几分本事。 把自己的男人拿捏住了。 想不到这拿捏的不止她家的野男人，这一整个村子的人都帮着她？ 眼看这架势，她这一次出行，是讨不了便宜了的。 王氏“呸”了一声。 “泼妇村！连自己舅妈都赶，看日后有哪个村子的姑娘还敢嫁来你们村子！” 留下这句狠话，她带着人，转身就要走。 刚转身，就看到一个高瘦的俊朗年轻人，正站在人群外面，盯着自己。 王氏看了一眼他的脸，说道：“晦气，长得再俊朗有什么用？在这种村子，一辈子都没有出息！” “苏家村的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王氏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骂道：“老娘我有什么种？一群泼妇，连自己亲戚不认的人都维护，我不同你们这群野蛮人吵！”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脚步走的飞快。 李氏看到赵策回来，还不解气的骂道：“以后要是敢再来，我骂不死她！” 赵策走上前去，看了一眼苏彩儿，才对着李氏笑道：“大伯娘辛苦了。” 又转而对周围一群战斗力爆棚的婶子们说：“多谢各位今天帮了我。” 李氏“嗐”了一声。 “这有什么好谢的？” “敢在我们村里撒野，我们能饶的了她？” “你也不用担心什么名声不名声的，今天这事，我们村里的人绝对不会说出去！” “就凭她苏王氏一张嘴，还能翻了天不成？” 阿春婶也说道：“就是啊，敢来我们村子里骂人，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就算是你媳妇儿的亲戚，也不许骂我们村里的人！” 赵策笑着和众人道谢，让大家先回去。 众人一边骂着，一边走了。 苏彩儿擦了擦自己眼里落下来的眼泪，才抬起头，看向了夫君。 赵策摸了摸她的小脸，说道：“先进去吧。” 苏彩儿点点头，没有说话。 两人回了房间，赵策把书箱放下，拉着小姑娘坐在床边。 “那是你舅妈？” 苏彩儿低垂的小脑袋，点了点。 “嗯，是舅妈......” 苏彩儿抬起哭的红红的眼睛，看着赵策。 “夫君，我只是说家里乱，不能请舅妈进来，要和她在外面说话。”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很生气，搞得村里的大伙们都知道了......” 苏彩儿一边抽噎着，一边跟赵策说着今天事情的经过。 她现在已经坚强了许多，她也试着想保护自己的家。 可是她还是太没用了。 面对着这个曾经她连一句完整话都不敢说的人，她还是没有任何的办法能阻止她闹。 一直把这件事闹得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虽然大家都向着她和夫君，可是苏彩儿还是有些伤心。 王氏怎么说都是她的舅妈，她已经被表哥拉出来，路上收了100文，就把她随便的嫁了人。 那100文也一文钱都没有给到她。 都这样了，为什么她还会来找自己？ 赵策见到小姑娘鼻子红红的，心中轻叹了一声。 这王氏闹起来，其实也不难理解。 一个曾经对你唯唯诺诺，你能对她呼来唤去的人，在离开你之后，居然过上了你都不曾过过的好日子。 还敢以平等的身份，与她进行对话。 这让她怎么能吞下那口气？ 不过今天小姑娘的表现，估计是她活着的十六个年头里，最勇敢的一次了。 赵策直接把小姑娘抱到自己的腿上，亲了一口她的额头。 “你今天很勇敢，在你舅妈面前维护了我。” 苏彩儿把小脑袋靠在他的颈侧，闷闷的说：“就算是舅妈，也不可以说夫君不好。” 赵策轻笑一声，抱着小姑娘轻轻晃了晃腿。 “嗯，我娘子说了，我是全世界最好的。” 苏彩儿抬起小脑袋，坚定的说：“恩，夫君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第195章 一点都不难吃啊... 两人抱了一阵，苏彩儿才意识到两人姿势的暧昧。 她居然坐在了夫君的腿上...... 苏彩儿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恋恋不舍的从夫君的怀里起来。 “夫君，你得做功课了，不然今晚又得到很晚才能睡觉。” 苏彩儿摸了摸夫君的脸，有些心疼的吸了吸小鼻子。 她其实也不是很伤心，只是情绪有点收不住。 不过只要夫君在身边，她什么都不怕了。 苏彩儿晃着自己的腿，从夫君的身上站了起来。 也不能因为这件事，继续打扰夫君读书的时间。 赵策拉着她，轻轻亲了一口。 “好，我做功课，你在旁边忙你的。” 苏彩儿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才去了厨房。 “夫君，今天我们吃包子。” 赵策看着小姑娘走出去的背影，又看到了她那走路不自然的腿。 眼神不禁闪了闪。 这苏家村的那一户人家，实在都不是什么好人。 先前赵策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农家人，他就算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如今他身上倒是有那么一些关系在身了，如果他们还敢来瞎闹，自己也不会轻饶了他们。 不过现在手头上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暂时腾不出手来料理他们。 赵策静下心来，想着尽量早些把自己今天的功课做完。 写了几个字，想起小姑娘那红通通的眼睛，还是把笔放了下来。 赵策走出去房门，直接去了厨房。 苏彩儿正挽着袖子，双手灵活的转动着。 不一会，一个黄澄澄、圆鼓鼓的包子，就做好了。 看到赵策过来，小姑娘掀起有些微肿的眼皮，笑着叫了一声。 “夫君你怎么过来了？” 赵策看她身旁的筲箕，有一半白色的包子，还有几个正在做的黄色的包子。 赵策好奇的问：“这是什么包子？” 苏彩儿解释说：“阿春婶家里的南瓜熟了，给我们送了几个大南瓜。” 指了指厨房的角落，就看到几个硕大的南瓜堆在那里。 “这么多南瓜，家里又有白糖，我就加了一些进去，做个南瓜包子。” “夫君要是吃不饱的话，我还包了肉包子的。” 苏彩儿说起活计的事情，语气倒是轻快了不少。 赵策看她手脚灵活的做着，自己也有些心动了。 他洗了手后，也把袖子挽上去，说道：“我来帮你。” 说着，学着苏彩儿的样子，有些笨拙的捏了一个。 捏完后，看着这个呆头呆脑的包子，赵策不禁笑道：“好丑，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包子。” “要不还是你来吧。” 苏彩儿看着他手中的包子，笑嘻嘻的接过来。 “还是我来吧，等做完了，我们送几个去给大伯娘他们家里。” 赵策点点头，伸手轻轻点了点小姑娘的小鼻子。 小鼻尖上就沾了一点白白的面粉。 “好，我去送，顺便找大伯查一下入伙的时间。” “对了，这个丑包子你放着，等蒸熟了，我自己把它吃了！” 听见这事，苏彩儿脸上的笑更大了一些。 新家很快就要做好了，马上就要入伙了呢！ 不过很快又有些惆怅了。 这样一来，也意味着他们马上要出门了。 赵策看自己做这些实在没多少天赋，于是他便洗了手，继续回房做功课。 这下子，倒是能静下心来了。 写了一篇文章后，包子的香味也已经飘进了鼻子里。 苏彩儿在外面喊说可以吃饭了。 赵策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先给赵有才家里送了一小篮子的包子。 李氏看到赵策，有些关心的问：“彩儿怎么样了？” 赵策笑道：“大伯娘放心，她没事。” 李氏这才放下心来，接过了赵策手中的海碗。 只是她那眉头，还是微微皱着的。 她看周围没人，把声音压低了一点对赵策说：“策儿，你们两口子，别怪大伯娘赶这娘家的亲戚。” “实在是，这些亲戚，都不是什么好人。” 李氏后来，又找苏家村的人打听了一番。 苏彩儿娘亲带着她回了娘家，被安置在苏家村村尾一个小草棚里。 平时那些舅舅舅妈见到她们两个，都是绕道走的那种。 听闻苏彩儿娘亲病重的时候，舍不下她小小的女儿，于是带着小小的苏彩儿上门，希望能借点铜板去城里抓点药。 那几个亲戚，是一文钱都不肯借给她看病，甚至不让她们进门，怕给他们家带来灾难。 苏彩儿娘亲，是被病活活熬死的！ 这些人，哪里有什么亲戚情谊好说？ 知道自己外甥女过上好日子了，居然还有脸找过来。 李氏一听到这王氏的身份，当即就想呸她一脸了。 赵策听李氏说起苏家村的人这么熟悉，突然想起自己穿越第一天撒的谎。 他不禁有些尴尬的笑道：“大伯娘，你们都知道了？” 李氏笑骂道：“什么外地来的，这口音，出去一打听不就知道了？” “行了，既然没事了，就好好过。” “下次这婆娘再敢过来也不用怕，我去撕烂她的嘴！” 赵策笑着说好。 说了几句，李氏说入伙的时间赵有才已经帮他找好了，让赵策放心便好。 赵策便先回了家。 苏彩儿把第二笼蒸好的包子拿了出来，桌上还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稀粥。 小夫妻两人包子就着稀粥，还有一些苏彩儿腌制的小菜，便开始吃起了饭来。 赵策从碗里夹了一个肉包子，见碗里没有自己包的那个丑丑的包子。 “我包的那个丑丑的包子呢？是不是丑哭了，被你拿出来了？” 苏彩儿一听，顿时就脸热了起来。 她支支吾吾的说：“没有的，夫君吃、吃饭吧。” 赵策也没有深究，看着苏彩儿，笑的意味深长道：“那包子那么丑，估计也不怎么好吃。” 说着，夹了一个肉包子便开始吃了起来。 苏彩儿见夫君没追问了，轻轻吁了一口气。 刚刚夫君出去的时候，她看着夫君做的那个丑丑的南瓜包子，忍不住给偷吃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亏心事，一想起都觉得自己有些过于胆大了。 不过夫君说的不对。 那包子一点也不丑，而且好吃极了。 毕竟那是夫君亲手做的包子...... 苏彩儿低下头，忍不住偷偷的笑了出来。 第196章 他要报仇了 次日下学的时候，赵策在自己学堂门口，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苏长兴带着自己的几个同窗，站在赵策的学堂外。 苏长兴的那些同窗，都有些奇怪。 不知道苏长兴喊他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见到赵策，苏长兴脸色阴沉的说：“昨日你指使人把我娘亲骂了一顿，还把她赶出了你的村子？” 赵策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怎么会？” “我一个读书人，自然不会做这些没有礼数的事情。” 苏长兴义愤填膺的指着赵策。 今天上完早课后，他正巧在集市上遇到自己村里的一个妇人。 那妇人在集市上摆了个小摊，正在把这件事，当做笑话一般的说给旁人听。 苏长兴一听，当即火冒三丈。 喊了自己几个同窗，就走了过来。 “你还敢说没有？今日一大早，我们苏家村的人就出来同我说了。” “这件事可不是在没人的路边发生的，多少眼睛看着。” “你还意图否认？” 苏长兴这番话，让他周围的同窗都糊涂了。 一个问道：“嗳，长兴，这赵公子怎么会指使人去骂你娘亲呢？” “是啊，你娘亲无缘无故去他村里做什么？” 苏长兴“哼”了一声。 “这赵策，娶了我的表妹，这表妹是在我们村里长大的。” “我娘好心去看他们，结果却被他们村里的人骂了一通，赶了出来。” 这些人一听，才知道赵策家里和苏长兴家里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苏长兴有些同窗便也出声帮道：“原以为赵策你是个高风亮节之辈，想不到背地里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是啊，我们城里的读书人，个个都以你为榜样，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这你们就不记得了吧？这赵策原本就是个会私闯女子闺房的人，他会做出这些事情来，不是正常吗？” 有人把赵策先前被夫子退学的这件事翻了出来，添油加醋的提醒了大家。 苏长兴带来的那些同学，要不就帮着他，要不就站在一旁，沉默不言。 苏长兴见状，心中大为振奋。 他报仇的机会来了！ 今天，他就要在众人面前，拆穿赵策的真面目！ 连带上次那一脚，他都要讨回来！ 他要赵策，当着众人的面，给他道歉！ 赵策身旁的吴学礼气愤的说道：“你们住嘴！” “就凭他空口白牙几句话，你们就来我们学堂外面闹事？” 苏长兴也提高声音说道：“我有不止一个人证，如何就是空口白牙？” “不然我让人去我村里请人过来，让大家看看他是不是做过了这样的事情？” “哼，这门亲戚，我从来就没想过高攀！” 赵策淡淡的笑道：“既然没想过高攀，那你娘过来我村里闹事，是怎么回事？” “苏长兴你娘亲去人家村里闹事在先的？” “莫非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不成？不然你们好好说说？” 邱书白也在一旁，说道：“既然说没想过高攀这门亲戚，那你娘亲去赵策家里做什么？” “莫不是另有所图？” “城里人都知道，这‘采糖记’的技术，就是赵策家里的。” “你娘亲莫不是想去赵策家里偷学技术，所以才会被赵策村里的人赶出来的吧？” 邱书白一番话，让周围的不少人都恍然大悟。 大家看向苏长兴的眼神，顿时就不对了。 赵策盯着苏长兴，不急不慢的说道：“你去喊人证来啊。” “问清楚一点，看看你娘在我村里，究竟做了什么。” 苏长兴被他这么盯着，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往后退了一点，看到周围围观的人不少，才镇定道：“我娘去走亲戚，能做的了什么？” “你那采糖记，有什么可稀罕的？” 只是说着这些话，话语里又带了些许的不确定。 赵策冷笑一声。 “那就得问问你，指使你娘亲到我家里做什么了。” “她一个大字不识的妇人，能懂得了什么？” “这无缘无故的去到我家里，背后必定是有人指使。” 赵策“啧”了一声，遗憾的摇摇头。 “你这人，读书的时候不见你这么认真，指使自己老娘去干坏事，倒是挺多鬼主意的。” 苏长兴傻眼了。 明明自己是带人来质问赵策的，怎么反被人泼了一身脏水？ 赵策身旁的同窗，一直在帮着他煽风点火。 苏长兴身后的那些同窗，都不自觉的离开了苏长兴几步。 “苏长兴，你一个读圣贤书之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就是啊，撺掇自己的老娘去偷外甥女婿家的手艺，这也忒不像话了！” 苏长兴气的满脸通红，辩驳道：“我、我没有！” “没有那你娘亲突然去人家家里，还被人家赶了出来是为什么？” “人家赵策这么好的手艺，你还敢说不是觊觎这个？” 面对众人的质问，苏长兴一直解释说他没有。 但是他的解释，都是苍白的。 毕竟他自己的娘亲他自己也清楚，肯定不会没事去见苏彩儿这个小灾星。 赵策见苏长兴被自己的同窗指责着，有些无趣的抬脚便走。 这苏长兴，实在是没有什么战斗力好说。 几次想要找自己报那一脚之仇，都没用什么脑子就愣头冲了过来。 只是这样下去，时不时的被他蹦出来这么一下，赵策自己也烦。 要不要在去州府之前，再给他一脚？ 看赵策走了，吴学礼两人也赶紧跟上。 吴学礼往后看了一眼这被自己同窗包围指责的苏长兴，好奇的问：“赵策，这人真是小嫂子的表哥？” 赵策点了点头，说：“不错。” 吴学礼皱眉道：“这做娘家亲戚的，这样公然的来挑衅你，句句都是污蔑你的名声，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要不要我找人帮你教训教训他？” 城里那些员外郎的儿子，吴学礼不能去招惹。 但是去教训一个农村人，吴学礼自问还是可以做到的。 赵策以为吴学礼只是说说笑而已，便随意的说道：“随便吧。” 吴学礼一听，当即来劲了。 “那我们去吃个饭，商量一下怎么整他？” 赵策笑着摇摇头。 “最近功课太多了，我先回去了。” 赵策走后，吴学礼和邱书白兴致勃勃的研究了一阵才解散。 第197章 呸 赵有才给赵策家里选定的入伙日子，就在八月底。 这两天，房顶封好，再把横梁吊上去，最后用火烘烤一遍屋里，就能正式完工了。 干活的人，见到赵策家里的新房子快做好了，每天都是热情高涨的。 赵策回去做完功课后，还空出手来，教赵文浩两人，把收回来的多余的山葡萄，酿成了葡萄酒。 山葡萄捏碎，加上自己家里生产的白糖，然后封好等发酵。 做了两大坛子，放在后面刚做好的工坊里。 交代赵正强等人平时要看好。 这样等自己从州府回来后，这葡萄酒应该也能成功了。 赵策做完功课后，带着苏彩儿到了后面先建好的工坊参观了一下。 往他们出来的地方，到后面工坊，中间有一道门。 这道门，以后是要锁上的。 工坊后面，还有一道小门，平时可以供赵文浩他们进出。 到时候等赵策考了功名后，若是买了仆人，也可以住在这里。 房子往后面扩建了不少，所以工坊的面积挺大的。 几个供人住的房间，然后就是两个大大的库房，还有一个大厨房。 厨房里有一个蓄水池，上面有一个赵策自制的阀门，直接拧开，天井那边的蓄水池中的水，就会通过水管流到这里。 苏彩儿跟着夫君一起，喜滋滋的参观了一遍。 “夫君，以后我们就在这里制白糖，做糖果了。” 赵策点头，说：“嗯，以后这里就要靠你管着了。” “现在我们规模还不大，这工坊暂时还能用。” “等以后生意做大了，我们就在村里买一块大大的地，然后重新建一个更大的工坊，请更多的人回来做工。” 赵策一顿吹牛逼、画大饼，听的苏彩儿也是憧憬不已。 她崇拜的说：“那我们的工坊，好气派呀！” 赵策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脸。 ...... 次日到学堂的时候，吴学礼神神秘秘的走过来，对赵策低声说：“赵策，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别生气。” 赵策不明所以的说：“什么事情我会生气？” 一旁的邱书白“嘿嘿”的笑了两声，朝着吴学礼使了使眼色。 吴学礼叹了一口气，说：“就昨日我不是找人要去教训一下那个苏长兴吗？” “原本只是想吓唬一下他而已。” “想不到他这个人这么胆小，一吓就落荒而逃。” “结果不小心踩了一颗石子，把自己摔了个鼻青脸肿不说，还把左腿给摔断了。” 说起这个，吴学礼就觉得晦气。 “不过我派了好心人把他送到医馆去了，也没什么大碍。” “就是大夫说他那腿扭到了，要养上一段时间。” 说完，他有些期期艾艾的对赵策说：“你不会怪我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吧？” 赵策想不到吴学礼真的去干了教训苏长兴的事情，有些无奈的问他：“那他岂不是知道这事是你做的？” “要是告了官，你怎么办？” 吴学礼干笑一声。 “我哪里会这么笨，能让他知道是谁做的？” “他自个儿走到那条小巷子，遇到的流氓，自己吓破胆跑的。” 吴学礼无辜的摊手：“我能做了什么？” 赵策挑了挑眉：“想不到吴兄你还挺足智多谋啊。” 吴学礼双手抱拳。 “承认。” 想不到吴学礼这无心插柳，让苏长兴也摔断了腿，赵策心中也有些幸灾乐祸。 这么一来，也省得自己出手了。 赵策心情颇好的说：“过几天月底，到时候我家入伙，请诸位来我家热闹一番。” 其他同窗听到了，都纷纷道贺。 ...... 此时的苏家村内。 苏长兴正躺在自己床上，一边“哎呦”的叫着，一边发着脾气。 王氏在一旁，痛心的说道：“这腿怎么就摔了呢？” “大夫怎么说的？还能不能好了？” “要是腿断了，岂不是不能去科举了？” 今天早晨，在医馆的小床上睡了一夜的苏长兴，被拉了回来。 王氏一看到，当即吓破了胆，以为自己的儿子怎么了。 苏长兴听到了她的话，顾不上腿上的疼痛，当即黑着脸说道：“娘，怎么就不能好了？” “大夫说了，只是伤到了经络，休养两个月就好了。” “我在屋里念书，一样不会影响科举！” 王氏这才擦干眼泪，说：“不影响就好。” “这好好的，怎么就摔到了？” 苏长兴想起昨天傍晚发生的事情，就不由的一阵气结。 他昨天去找赵策算账，结果还被反将了一军。 那些同窗也不待见自己，在休息的地方对着自己冷嘲热讽的。 苏长兴一时气闷，就想着出门走走。 结果不知道哪里来的两个流氓，抢东西不说，还说怕自己要喊人，要扒了他的裤子，让他走路不能走迈太大的步子。 苏长兴一个读书人，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 当即慌不择路的要跑。 却不想没跑几步，就踩了一颗石子，摔了个狗屎吃。 最终这两人钱没抢到，把他送去医馆，还倒贴了医药费。 想到这些，苏长兴不耐烦的说：“别问了，你们先出去吧。” 王氏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小儿子，苏长盛也无奈的指了指门口。 他大哥发起脾气来，就算是他爹，有时候说话都是不好使的。 王氏只好带着苏长盛走了出去。 一边走，还一边说：“你哥不会在城里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吧？” “要是什么城里的老爷少爷的，那我们家是不是要准备点礼去赔礼道歉才是啊？” 苏长盛说：“哥他不肯说，我们也不知道是谁，还是算了吧。” “可能真的是他自己摔的呢？” 王氏拍着胸口：“真是造孽啊，伤筋动骨一百天，那得给你哥补补身子才是。” 苏长兴听着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的话，不由恼怒的锤了一下自己的床。 他这不都是为了他娘，才会遭受了这个无妄之灾？ 结果他们还生怕自己得罪了什么城里的老爷们，还说要去赔礼道歉？ 苏长兴“呸”了一声。 “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 第198章 宜进宅宜入伙 赵策这一段时间，被李秀才一股脑的把童生试的知识都塞了进去。 白天上学、回家做功课，偶尔去店里看看情况。 如他所料的一般。 开业后差不多七天，排队的人就少了一些。 每天开店的时间，也在慢慢延长。 不过每天限卖的200份，还是能卖的出去的。 赵策也暂时没有增加供应量的打算，毕竟他已经有了做新品的想法。 很快到了休沐的前一天。 明天家里就是正式入伙了，赵有才带着李氏在赵策家中忙进忙出的。 赵策这天放学后，没有急着先做功课，而是到了后面的工坊，给赵文浩两人说做新品的事情。 赵策拿着定制好的模具，对两人说：“我们暂时要做的新品，就是夹心水果糖。” “夹心水果糖？” 两人很是好奇，专心的听着赵策说的话。 现在山上水果不多，就那三样。 虽然口味没有多大变化，不过就胜在新鲜。 桃子糖里面包着葡萄，苹果里面包着葡萄，这样制作出一些有颜色反差夹心的新品种来。 等到最后完工的时候，看着这浅黄色桃子糖里面一朵淡紫色的葡萄味花朵。 赵文浩两人不由的赞叹道：“好美……” 赵策笑着说：“就大概按照这样做，我找赵叔再多定制一些其他形状的模具。” “下个月月中的时候，我们就把这个新品推出去就好了。” 这种东西，制作起来并没有增加多少难度。 但是胜在造型好看。 会买水果糖的人，不就是涂一个新鲜一个造型好看吗？ “对了。”赵策又说道：“你们两个在制作的时候，如果有想到新的品种的话，可以同我说。” “如果提议被采纳了的话，会有额外的一笔奖金。” 赵文浩两人高兴的点点头。 赵策交代了他们之后，就回到了前院。 刚走到天井附近，就被赵文华喊住了。 赵文华手中拿着一扎红纸，脸上也带着兴奋。 “策哥，我爹说让你写几副字。” 赵策接过他手中的红纸，问道：“要写什么字？” “写一副大的‘进宅大吉’，一副小的‘常满’。” 赵策点点头，拿着这些红纸进了屋。 在自己做功课的桌面上，直接写了两幅字。 写完后，自己又有些臭屁的看了看。 “我这手字，最近进步挺大啊......” 赵策笑着，等红纸晾干后，就拿着到了新房子那边。 李氏正带着苏彩儿在客厅的角落里，绑着新的扫把。 看到赵策拿着手上的红纸进来，李氏笑道：“这红纸你拿到厨房里给你大伯，他给你贴到米缸上去。” 赵策说好。 蹲在地上的小姑娘抬头看了他一眼，对着他弯了弯眉眼，然后便继续专注着做自己手中的事情。 赵策拿着手中的红纸，进了厨房，递给在厨房里忙活的赵有才。 赵有才接过这一张红纸，把小的那张抹了一点米糊糊，直接贴在米缸上面。 然后指了指灶台上的油灯，说道：“这盏油灯，到后天才可以熄灭。” “要是没有灯油了，记得添一点进去。” “还有客厅里的油灯也一样，这几天都不可以熄灭。” 赵策都一一记下，并应了下来。 赵有才又把“进宅大吉”这张红纸，抹上米糊糊后，带着赵策到了大门外。 爬上梯子，把这张红纸贴上去。 门外来来往往不少的同村人，见到都少不了祝贺一声。 赵有才便笑呵呵的说：“明天大家都记得来吃入伙酒。” 其他人都笑着答应了下来。 等把这些都处理完后，赵策想着自己也来帮帮忙才是。 “事情都把东西都准备了。”赵有才挥挥手说：“你先进去做功课吧，外面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 “明天入伙酒，我和你大伯娘请了几个村里的婶子过来这边帮忙，你安心便是。” 赵策见自己插不上手，只能有些无奈地回了房间，去做自己的功课。 稍晚些时候，苏彩儿满脸兴奋的回了天井这边。 小夫妻两个人吃饭的时候，苏彩儿满脸期待的说：“夫君，大伯娘说了，明天早上我们在这边厨房吃最后一顿。” “饭要煮焦一点，煮多一些，还得要把剩饭剩菜全部都一起搬到新屋去。” 赵策也不懂这些仪式的东西，他回道：“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苏彩儿便笑嘻嘻的说好。 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人在床上有些激动的睡不着。 店铺开业的时候，赵策觉得也挺激动的。 但是和家里入伙还真的不太一样。 毕竟，家可是要住一辈子的地方。 苏彩儿趴在旁边，小声的说：“夫君，我去新房间看了一下，新床好大呀。” 赵策笑着回道：“那以后我们睡觉就不怕挤到了。” 苏彩儿闻言，突然挪了过来，钻进他的怀里。 “本来就不会挤到呀，冬天马上就到了，我和夫君靠的近一些，就不怕冷了。” 赵策好笑的摸着她细软的头发。 “行，那我们靠近一些就不冷了。” 苏彩儿在他怀里高兴的拱了拱，慢慢的就睡着了。 ...... 八月三十日。 天晴。 宜进宅宜入伙。 隔壁公鸡打鸣之前，小夫妻两人就已经起床了。 苏彩儿在旁边的大锅里，已经煮上了一大锅的甜粥。 两人就着桌上的油灯，吃了早饭后，外面就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赵策留下苏彩儿收拾着厨房，走出去打开大门。 就看到李氏带着几个挑着扁担的婶子，候在外面。 婶子们看到赵策，当即拱手恭喜道：“今日新屋入伙，恭喜了。” 赵策也笑着回道：“今天有劳几位了，请进来吧。” 几个婶子挑着肩上的扁担，走了进来。 她们要到后面的大厨房去，做今天的入伙酒席。 每人喝了满满的一碗甜粥后，两个婶子把苏彩儿煮好的甜粥，抬到门口的桌子上。 路过的人便都自发的过来，讨上半碗甜粥喝。 日头渐高。 去附近村子屠户那边买猪肉的赵有才，也回到了。 他肩上同样挑着贴着红纸的扁担，喜气洋洋的从后门进了赵策家的厨房。 第199章 开席 稍晚些时候。 村里便来了一辆陌生的豪华牛车。 他们农村人平时坐的牛车，都是很简陋的车子。 这辆牛车，是有车篷的。 而且一看，就是造价不菲那种。 牛车上坐着的，都是身着长袍的年轻读书人。 前面驾车的车夫问旁边的水桥村人：“请问赵策家中往哪个方向走？” 这婶子看着车上的几个少爷打扮的人，有些结巴的给他们指了路。 指完路后，吴学礼习惯性的递过去一个小荷包。 “多谢了。” 这婶子愣愣的接过，就看到牛车慢慢的远离了。 回过神来，捏了捏手中的荷包。 里面是五枚铜板。 旁边见到的人也好奇的凑了过来。“这是哪里来的少爷们？该不会是去赵策家的吧？” “哎呦，怎么还给你钱了呢？” 这婶子说：“还真的是去赵策家里的。” “我就给他们指了个路，他就给了我五文钱。” 旁边人惊讶的说：“这赵策家里入伙，城里的少爷们都来他家吃入伙酒啊？” “可不是吗？打赏我的那人，还穿着一身丝绸制的衣裳哩。” “这赵策真是有出息了。” 众人听着这话，都是羡慕不已。 这赵策家里入伙，居然还有富贵人家的大少爷们，专门来赵策家里吃入伙酒呢？ 有些人心思活络的，赶紧回家拉着自己的女儿，要她们好好打扮一番。 万一被城里的少爷们看中了，岂不是也能跟着飞黄腾达？ 吴学礼一行人出现在赵策家门口时，可谓是赚足了眼球。 赵有才带着赵文浩在迎客，见到几人连忙迎了上来。 “几位贵客，可是我们策儿的同窗？” 吴学礼端的是人模狗样，带着自己的同窗们老老实实作了一揖。 “正是。” “我们今日应赵策之约，前来祝贺进宅之喜。” 说着，旁边驾车的仆人，也拿着道贺的礼盒走了过来。 “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赵有才眉开眼笑道：“客气了。” “我们策儿正在里屋请灶君老爷，等他拜完神，就会出来招呼各位了。” “文浩，先带各位少爷们进去。” 吴学礼微微颔首，带着众人，跟着赵文浩后面走了进去。 邱书白在旁边，小声的说：“吴公子，这一番做派，可以啊。” 吴学礼目不斜视的走着，脸上却带着得意的表情。 “那自然，我爹怎么说也是个员外郎。” 一行人说笑着走了进去。 门外的赵有才，瞬间就被在附近的村民围住了。 “村长，这是赵策的同窗们啊？个个都是城里的少爷啊！” 赵有才挺直胸膛，笑道：“那可不？” 说完，他皱着眉头，有些担心的说道：“今天也没准备什么特别的菜式，也不知道这些少爷们吃不吃惯我们村里的这些粗茶淡饭。” “我得进去让厨房另外炒多两道菜才是。” 赵有才说着，急急忙忙的就走了。 等赵策拜完灶君后，正巧看到吴学礼一行人走了进来。 “来了？” 赵策率先打招呼。 吴学礼等人高兴的挥挥手，快步走了过去。 “恭喜恭喜。” 赵策笑道：“多谢。” “随我进去喝杯茶水吧。” 有个同窗指着赵策身后那原本天井的简易门问道：“嗳，赵策，那是你家的牲畜棚子吗？” 众人也循着他的眼光看去。 就看到一堆破烂泥砖随便堆起来的墙，上面绑着一道仅仅能遮住人视线的木门。 赵策扬了扬眉毛，笑道：“那是我先前住的屋子。” “等这边入伙后，那边确实会被改为牲畜棚子。” 几人听了之后，不由惊讶的再次打量了一番那地方。 “你先前就住那里？” 赵策丝毫没觉得有啥，大大方方的承认。 几人跟着他进去，在他身后感叹着赵策不容易的话。 吴学礼看着赵策的眼神，也变了。 他用一副要扶贫的慈爱语气说道：“赵策，若是你有什么困难，可得要同我们说。” “我们一场同窗，必定会帮助你的。” 赵策不明所以，失笑道：“行，各位的恩情，我就先记下了。” 说着，带着他们进了屋，在大堂里坐下。 又把桌上的糖果盒子拿了过来，说道：“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这些糖果是昨晚做的新品，你们尝尝看。” “我这便让人给你们送茶来。” 赵策走后，一个同窗打开这装着糖果的盒子。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那带着夹心的水果糖。 “哇，这个比先前卖的那些，更为精致！” “是啊，先前那种普通的水果糖都要200文一盒了，这种会不会更贵？” “赵策居然拿这些来招待我们，这出手也太大方了吧？” 几人感叹完，突然想起刚刚他们想要扶贫的心思，都不由的有些沉默了。 也是。 赵策有这么一门手艺，哪里会过的比他们差？ 众人也不再客气，纷纷拿了一颗糖果进嘴，慢慢的品尝了起来。 等苏彩儿空了下来后，赵策便直接带着苏彩儿，到了自己同窗的面前。 “各位，这是内子苏彩儿。” 赵策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吴学礼等人便对着苏彩儿作揖，行了一礼。 苏彩儿也紧张的，对着他们回作一揖。 吴学礼看到后，笑哈哈的说：“小嫂子你不是读书人，不用按照我们的礼数来行礼的。” 这一行人中，苏彩儿还勉强记得吴学礼。 她对着众人腼腆一笑，往后稍稍退到了夫君的身后。 赵策也自然的伸手轻轻搂住她，笑道：“内子年幼，不懂这些礼数。” 说着，便低声对苏彩儿说：“这里没事了，你去帮大伯娘的忙吧。” 苏彩儿对着他笑出了几颗小白牙，然后点了点小脑袋。 等到苏彩儿走后，赵策再抬起头时，眼里的柔情还没来得及收回来。 看到自己面前沉默一片的同窗们，赵策好奇的问：“怎么了？” 众人回过神来，干笑的说道：“啊哈哈哈，赵策你和小嫂子相处的时候，还真的和平时不太一样。” 赵策坦然的笑道：“那自然是不一样的。” “她和旁人，也是不一样的。” 说完，留下几人，施施然的又到了外面安排其他的事情。 时辰差不多了。 村里的人也陆续带着自己的碗筷来了。 堂屋里摆两桌，坐的是赵策的同窗和赵有才一家人。 其他的村民们则是坐在外面。 赵有才带着赵策，让他简单的说了几句道谢的话，便喜气洋洋的宣布道：“开席！” 第200章 给你补个婚礼好不好? 一盆盆饭菜便被端了上来。 糙米搀着白米，菜里不止有油还有肉。 众人一边吃着，一边讨论着赵策两口子。 苏彩儿在屋里，坐在李氏他们的女眷那一桌里。 这一桌，都是小孩和几个相熟的婶子。 苏彩儿被众人赞的小脸红扑扑的。 “彩儿你这嫁过来才两个月，家里就住上了青砖大瓦房，这福气，真是走遍我们四岸村，都没见哪家人有。” “嗐，别说四岸村，就是一直走到下河那些村里，也没有谁有这样的福分。” “等到时候赵策考了秀才，你以后就是秀才夫人了。” 苏彩儿笑嘻嘻的说：“这都是夫君带给我的福气。” 李氏见大家这么高兴，拿了一些桂花酒出来，让大家尝尝味道。 “这桂花酿是在隔壁的王家村那里打来的，听闻不怎么醉人。” “大家小小尝一下就好了啊。” 说着，便让赵文丽给众人倒了一些。 苏彩儿也得了一小杯。 轻轻抿了抿后，发现这酒甜滋滋的，她很是高兴的又喝了一小口。 喝着，便看向了夫君的那边。 看到夫君也正在和自己的同窗喝着酒，便把眼神收了回来。 就这样一小口接一小口的，很快这一小杯桂花酿就见了底。 她喝完也不接着要，只是乖乖的吃着自己面前的饭菜。 屋外的宴席，已经轮了两轮了。 村东的吃完，村西的又拿着碗筷去。 新的饭菜又被送了上来。 屋里的众人，倒是吃的差不多了。 赵策一杯接一杯的接着众人的敬酒，脸不改色的喝了下去。 这古代的酒，度数不怎么高。 除了有些难喝外，倒是也还好。 等到吴学礼等人都喝的眼神迷离了之后，才依依不舍的和赵策道了别。 赵策和赵有才送几人出去。 吴学礼大着舌头说道：“你、你这赵策，怎么一点都不见醉？” “人长得好看、书还读得好。” “这连喝酒我们都喝不过你！” 说着，他有些悲怆的朝着天喊了一句。 “天呐，我也想像你这么聪明！” 旁边邱书白也有些醉了，但是没有这么厉害。 他哈哈笑着，招呼吴学礼家的仆人来扶着他。 “哈哈，吴学礼，你刚刚端出来的架子，这全没了。” 其他同窗不少也醉的不轻。 大家勾肩搭背的上了来时的牛车，和赵策道别。 赵策送走几人后，旁边的赵有才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他也有些大着嘴巴道：“策儿，你、你这些同窗，一点都不像城里的大少爷们。” “对我们这些村里的庄稼汉子，都这么和气。” 赵策笑着扶住他，说道：“那自然是。” “若是他们连这样都做不到，那我也没什么必要同他们交好，更不会请他们过来吃入伙酒了。” 赵有才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眼角有些湿润了。 “你现在是真的有出息了。” “以前算命的就说，你是文曲星转世，是天生的富贵命。” “那时候你爹娘就铆足了劲的想挣钱，供你到学堂读书。” “想着你这个文曲星，不可以埋没在我们这个小村子里。” “现在好了，他们就算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赵策看着赵有才苍老的脸，也微微有些感触。 他说道：“明年清明的时候，我会多烧些纸钱给他们的。” 赵有才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笑着说道：“看我，这大好的日子，说这些不合时宜的话。” “罢了罢了，大伯醉了，先回去休息了。” 赵策把赵文浩喊来，让他扶着赵有才回去。 赵文浩自己也是脚步虚浮的走了过来。 李氏见状，赶紧走了过来，带着两个人回了家。 临走前，还叮嘱赵策说家里的事情，等几个婶子收拾便是了。 她晚些再过来看。 赵策笑着应下。 堂屋里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只有苏彩儿那桌还有两个人在聊着天。 赵策看苏彩儿安安静静的坐在那边，似乎正在听旁边的人聊天。 他走过去，苏彩儿便抬起头，怔怔的看着他。 赵策看着她小脸上带着两坨不正常的红晕，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似乎也有些迟钝。 “喝酒了？” 苏彩儿对着他，乖乖的笑着。 “嗝儿~喝了一些，大伯娘拿来的，好喝。” 说着，眼神有些迟钝的看了看自己空空的酒杯。 突然有些急的拉着赵策的手，又仰起小脸看着他。 “夫君，我的喝完啦，你试过没有？” 赵策眼神柔和的说：“乖了，喝过了。” 苏彩儿才如释重负般的，吁了一口气。 旁边的两个婶子也起身，告了别。 屋内就剩下几个蹲在桌角玩的小屁孩了。 赵策把苏彩儿从桌上拉了起来，看她软绵绵的站定，有些不放心的说：“回去睡一下？” 苏彩儿点了点小脑袋，又摇了摇。 她眼神朦胧的说：“夫君，我怎么好轻了？” 赵策好笑的问道：“那怎么办呢？” 苏彩儿拉着他的手，光天化日的往他怀里钻。 “夫君抱住我，我就不轻了。” 赵策点了点她的小鼻尖：“小醉猫。” 转头看了看屋内玩耍的几个小屁孩，赵策也不顾忌太多，直接把苏彩儿抱了起来。 把她抱回到新的房间里面，放到床上，脱下她的鞋袜。 苏彩儿嘴里还嘟囔着：“好甜，夫君也喝......” 赵策俯下身去，想给苏彩儿拉着被子盖上。 床上的小人儿却突然睁大了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夫君？” “嗯，是我。”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苏彩儿仰起头，在他下巴处蹭了蹭。 然后便安心的睡了过去。 赵策笑着亲了她一口，闻到了她鼻息间甜甜的酒香，恍惚间觉得自己都有点醉了。 赵策直起身，看着小姑娘恬静的睡颜。 心想，这古代的成亲，是要拜堂的。 他和小姑娘，没洞房就算了，似乎连拜堂都还没有。 先前一直忙于生计，忙于读书。 很多事情都没顾得上。 “小乖乖，等从州府回来，考了童生试后，给你补个婚礼好不好？” 赵策低声说了一句。 苏彩儿咂巴了下小嘴，没有回答。 ------ ps：两百章了！撒花！ 不容易啊不容易啊~ 最近大家好像都不怎么评论和留言了，爱都消失了吗？ 嘤嘤嘤，求点评论啊，宝子们~ 第201章 给你写一封推荐信 苏彩儿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掌灯的时候。 赵策把她从床上叫起来的时候，她还迷迷糊糊的说：“天亮了？” “唔，我给夫君做早饭......” 赵策好笑的说：“天没亮，倒是刚黑了。” 苏彩儿疑惑的歪了歪小脑袋，有些不甚清醒的眨了眨眼睛。 ！！！ 突然，她眼睛瞪大。 “天黑了？我从中午睡到了现在？”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就要急急忙忙的下床。 “这么晚了，夫君没有吃饭，肯定饿了......” 赵策看她穿上鞋子后，把她拉住，笑着说道：“不急，婶子们走的时候都收拾好了，剩下的饭菜也煨在锅里了。” 苏彩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小脑袋：“夫君对不住，我太贪睡啦。” “我以后再也不喝酒啦。” 苏彩儿也想不到，那一小杯甜滋滋的桂花酒，居然后劲这么足。 她一点知觉都没有，就在床上睡了一下午了。 赵策拉着她走出房间，两人牵着手慢慢朝着后面的厨房走去。 今晚的月色很好，满满的铺在两人身上。 赵策说：“没事，就是你下午睡了这么久，晚上该睡不着了。” 苏彩儿听了他的话，笑嘻嘻的说：“好像无论我做错什么，夫君都不会责怪我的。” 赵策挑了挑眉，说道：“当然不是。”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做错事了，我肯定不会手软的惩罚你。” 苏彩儿吐了吐小舌头，摇了摇两人相牵的手。 吃过饭后，厨房的油灯也不用熄灭。 两人就着火光，逐一洗漱。 躺到床上的时候，苏彩儿果然睡不着了。 新床铺了厚厚的褥子，人躺在上面，仿佛要陷进去一般。 被子上还散发着皂角和阳光的香味。 苏彩儿小小的喟叹了一声：“好舒服呀......” 赵策看小姑娘暂时没有睡意，便和她说道：“我已经打听好了，去州府的船每日都有一趟。” “这两天你收拾一下，三天后，我们就出发？” 苏彩儿有些不舍的把半边脸埋进被子里：“好......” 赵策把她抱过来，亲了亲她的小耳朵。 “家就在这里等我们回来，不会跑的。” 苏彩儿有些敏感的动了动，随后才语气轻快的说：“嗯，前两天阿花还让我在州府给她带盒脂粉回来呢。” “可惜我不会买，只能拒绝她了。” 赵策笑着说：“没事，到时候我们去找个卖脂粉的铺子先看看。” 苏彩儿这才高兴的说：“那我明天同阿花说。” “还有三婶说州府有那种棉织成，但是和丝绸差不多质感的布料，我也想买些回来给夫君做衣裳。” 赵策说好。 小姑娘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别的，说着说着，声音便慢慢的小了下去。 次日。 赵策在后面的大厨房吃了早饭后，先前她住的天井位置，也来了几个人帮忙修整。 赵策计划着，等自己从州府回来后，便可以买上一个牲畜了。 这样自己每天出门回家也方便不少。 还有田地的事情，也得让赵有才帮着留意一下才行。 年底之前买了，到了来年春天，不论是种庄稼，还是种甜菜或者甘蔗，都可以。 赵策背着书箱，一边想着，一边到了村口去坐牛车。 同车的人，自然又是一阵的恭喜。 到了学堂后，上完课，李秀才让吴学礼等人自习，又把赵策单独叫了过去。 他坐在位置上，看着端端正正站在自己跟前的赵策，问道：“何时出发？” 赵策老老实实答道：“三日后。” 李秀才点点头，拿着赵策这几天做的文章，说道：“你这几日做的文章，有不少的进步。” “先前你作的文章，文字过于质朴，像是走了唐宋古文的路子。” “如今倒是改了不少。” “作文章的时候，要学习古人的精炼有力，一气呵成，但是也不能一味的崇古抑今。” “毕竟时文是当今的写法，还是得紧扣考官喜好才好。” 赵策微微垂着头，认真的听着。 先前第一次作文章的时候，李秀才就说过，他作的文章，太过于返谷了。 因为一开始张县令送了他一本《六先生》文集，赵策熟读之后，作的文章自然带了那么一些古文的痕迹在。 后来经李秀才指正，赵策又把张县令送的金科进士的闱墨卷子，花了一点时间背了几篇。 如今作出的文章，倒是勉强能看了。 李秀才想了想，说：“你此次出行，来去将近两个月。” “这样吧，我在州府有一个同窗，他乃是府学的讲郎。” “我给你写一封推荐信，你届时作文章或者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直接去问他。” “这样这两个月的时间，也不至于荒废了。” 府学的讲郎？那不得是举人吗？ 自己一个农家出身的儒生，能得到举人的指导？ 赵策真心实意说道：“多谢先生。” “学生在家中酿了些酒，待从州府回来后，估摸着也能好了。” “届时送给先生品尝。” 李秀才笑眯眯的说：“那敢情好。” “待你回来，我再看你的文章。” “若是发现没有任何进步，那你接下来就准备住学堂里吧。” 想了想，又咂了咂嘴说：“住学堂里也不好，我就没时间喝酒了。” 李秀才摆了摆手，有些掩耳盗铃的说：“罢了罢了，依你的潜质，必定会有所进步的。” “回去课室吧，我再抓紧时间给你讲多些。” “对了，张县令送你的那本闱墨书集，是个好东西。” “你记性好，若是有可能，便全部背下来。” 赵策有些哭笑不得的说好。 想到张县令送的那一本砖头一样的书，赵策也有些头大。 赵策最近要忙着出发，还连累了和他一起开小灶的吴学礼和邱书白。 每天都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被这八股文塞的满满当当的。 等到课程结束后，两人照例是头重脚轻，脚步虚浮的一同走了出去。 赵策一边走，一边和他们说了三日后出发州府的消息。 两人听后都震惊的不得了。 “这时间你要去州府？” 赵策点头说是，简单说了一下缘由。 两人听后，都是一阵唏嘘。 吴学礼感叹道：“赵策，你这对你娘子也太好了吧？” “我要是个女的，我高低也得嫁给你。” 旁边搭着他肩膀的邱书白一下子蹦的老远，警惕的看着他。 吴学礼干笑一声，丝毫不脸红的说：“说笑说笑。” “你这要去这么久，那我们这两天约个饭？” 赵策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可以，明日吧。” 于是自上学来，每天找赵策约饭的吴学礼，终于得到了这个机会。 他喜滋滋的回家找人安排去了。 第202章 出发咯 家里还有一些收尾，只能暂时交给赵有才他们帮忙看着了。 而后院生意的事情，有赵文生和赵文浩两兄弟一起看着，赵策也不担心。 这时候，赵策都不禁再次感叹，自己有一家子的好亲戚。 以至于他即便在通信不好的古代，也能放心出远门了。 和吴学礼他们简单的吃了一顿饭，践行之后。 赵策又回店里拿了赵文生帮他兑换的一百两银票。 到时候出门带一百两现银，再加上银票和一些碎银子，这样保险一些。 把这些准备好后，又和李秀才正式拜别，赵策便真正的要出发了。 出发的前一个晚上，小睡神苏彩儿，也罕见的失眠了。 小夫妻两人静静的睡在床上。 次日一早。 两人都是毫无睡意，早早的就爬了起来。 检查了一遍行李后，苏彩儿也做好了早饭。 刚到厨房准备吃的时候，早早的就听到了赵有才在外面喊门的声音。 赵策放下筷子，去开门把他们迎进来。 李氏在赵有才身后，手中拿着一个包袱，直接开口问道：“策儿可吃过早饭了？” 赵策回：“正在吃。” “大伯你们吃了早饭没有？先进来说话。” 赵有才两人说他们家里也准备了，不打扰赵策太多时间。 直接让赵策回到厨房，让他一边吃早饭，两人一边叮嘱着。 “大伯娘给你做了些干粮，可以吃上不少时日了，这些你都带好。” “里面还有两包晕船的土药，要是坐船不舒服的话，船家那边是有小炉子可以熬药的。” “给上几个铜板，就可以借来用了。” “喝了之后，应当会有些效。” 李氏一边叮嘱着，一边红了眼眶。 说着说着，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他们也没出过远门，也不知道太多。 但是尽可能的找人打听了一些，好为赵策准备一些力所能及的东西。 赵有才眉头拧的紧紧的，说道：“策儿去州府也就两个月的时间，有什么好哭的？” “得开开心心的送他出门才是。” 说完，又对赵策说：“家里有我和你哥看着，你放心去便是。” “其他也没什么要说的，平安回来就好。” 李氏擦了擦眼角，笑道：“怪我。” “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没一个出过远门的，我也是一时担心。” “对了，彩儿腿脚不好，你得多顾着她才是。” 赵策和苏彩儿对视了一眼，看到苏彩儿眼角也有些湿湿的。 赵策也有些动容的说：“大伯娘都是为了我好，你们说的，我都有好好记住了。” 李氏笑了笑，和赵有才收拾了一下心情。 等两人吃了早饭后，也不让他们收拾了。 直接把他们赶回房去，让他们把行李再检查一下，还有赵策读书要用的东西都要记得带好。 晚些时候，赵文浩和赵正强，帮着赵策直接用扁担把装行李的箱子扛到了大槐树下。 村里不少人得知赵策要出远门消息的，都早起过来送别了。 大昌叔的牛车，是只送到城里的，届时赵策还得在城里重新租一辆去往码头的牛车。 赵文浩两人帮着赵策把行李搬上去，赵有才拍拍赵策的肩膀，低声说道：“早些回来。” 赵策点点头，带着苏彩儿上了牛车。 路上，同车的人倒是没多少离愁别绪，只是好奇的和赵策打听着州府的事情。 到了城里，同车的男人们，直接帮着赵策把箱子卸了下来。 大昌叔又帮忙找了去往州府的牛车，帮着他把箱子搬了上去。 赵策是全程不用动手，只能不停的和帮忙的人道谢。 大昌叔笑道：“好小子，你是我们村里第一个出远门的人，多长些见识回来，到时候给我们讲讲。” 赵策笑着说好。 小夫妻两人坐上了牛车，牛车便朝着一个他们从未去过的方向而去了。 因为在路上要走足足一日的时间，这牛车是有简易车篷的。 苏彩儿靠在夫君的身旁，透过车篷看向外面。 这古代的农村，基本到哪里景色都是差不多的。 看了一会儿后，苏彩儿靠过来，钻进了他的怀里，才小声的说：“夫君，我想大伯娘他们了。” 赵策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 “没事，很快就回来了。” “到时候回来，我们也买一头牛回来，再买多些田地。” “到春耕的时候，你就安排一下种庄稼的事情。” 赵策缓缓说着，苏彩儿听的也暂时忘了离别的情绪。 等赵策说完，苏彩儿又憧憬的说：“买一头呀......” “我还从来没养过牛呢，那到时候我要找大伯娘学学怎么赶牛才是了。” “对了，我们买一头大牛还是买小牛？” “......” 苏彩儿说着说着，便迷迷糊糊的趴在夫君怀里睡了过去。 昨晚没睡好，早上又起的太早。 心情放松了之后，自然的就开始困了。 赵策抱着她，给两人都调整了一下坐姿，也靠在车辕边上，开始闭目养神。 中途，车子停在一个草棚歇息了一下，很快又重新出发了。 现在正是太平盛世，他们走的也都是官道。 一路上无惊无险的到了码头这边。 自看到这条宽阔的大河，和河边上时不时路过的小船开始，苏彩儿的眼睛就移不开了。 她久久的盯着又一艘飘过的小船，兴奋的说：“夫君，我们要坐这些船到州府吗？” 村里的那条小河，水最深的地方，也就到成人的膝盖上而已。 苏彩儿还从来没有见过能撑船的河呢。 赵策看了看，说：“应当是这些。” “听闻还有一艘大一些的，不过半个月才往返一次，我们这次正好也赶不上。” “等回来的时候，再带你坐大船回来吧。” 苏彩儿一下子就把早上的那些不舍都抛在了脑后，一直兴致勃勃的看着外面。 两人在旁边下了牛车，住进了渡口临水而建的客栈。 苏彩儿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已经盛满了对旅途的憧憬。 赵策让客栈的人上了饭菜后，便走到正趴在窗边看河的小姑娘身边。 “这河这么深，不害怕吗？” 苏彩儿转过头，看着夫君近在咫尺的脸，小声说：“夫君在这里，我有什么好怕的？” 赵策笑着拿鼻子磨了磨她的小鼻尖。 第203章 小气吧啦 虽然换了一张床，但是身旁还是熟悉的人。 两个坐了一天牛车的人，倒是也能安然入睡。 睡在房间里，还没有什么感觉。 等到了早上，两人洗漱后，赵策把房间的窗户打开。 外面飘进来的水汽夹着秋天的寒露，让身后的苏彩儿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赵策赶紧把窗户关上，让苏彩儿找了一身厚一些的衣裳出来。 苏彩儿一边翻着箱子上面的薄棉衣，一边说道：“比家里冷好多啊。” “还好大伯娘和我说了，说江边水汽重，会冷好多，让我把这两件衣裳放在箱子上面，方便取用。” 苏彩儿把衣裳拿出来，先递给一旁的赵策，自己也穿了上去。 两件薄棉袄颜色也是相近的，只是赵策的衣襟上，照例有着小姑娘手动添上去的刺绣。 看到夫君穿上，苏彩儿点了一下头，说：“这些刺绣，还是得绣上去的才好看。” 赵策笑道：“那等回来，让邱书白的娘亲教你去？” 苏彩儿想起家里要买牛买田地的事情，心想自己要做的事情好像还挺多的。 于是她一板一眼的说：“等回家把事情都处理了，再说吧。” 赵策看她这一副正经的样子，忍不住抓着她的小脸揉了揉。 很快。 伙计把早饭送了上来，两人便在房间里吃了起来。 楼下也传来了各种出船的吆喝声。 这一切对两人来说，都很是新鲜。 吃完早饭，谈好了要包下的船后，赵策又雇了力夫，把他们的东西都搬上船去。 船家是个脸色黝黑，脸上不笑也一道道褶子的中年男人。 他们这些常年在江山撑船的人，日晒雨淋的。 虽然比种庄稼挣的多，但是也辛苦上不少。 等箱子放好后，赵策先上了船，又拉着有些紧张的站在岸边的苏彩儿的手，把她抱了上来。 苏彩儿站上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摇晃的水面。 两人坐进船舱里，船很快便动了起来。 赵策拿出了要背的书来看着，同时也给苏彩儿拿出她学字的工具，让她在小桌上练字。 一时之间，万籁俱静。 只有船划过水面的声音和赵策翻书的沙沙声。 中途，两人用船上的小炉子煮了一壶热水，吃了些李氏准备的干粮后，闭眼休息了一下，又继续早上的动作。 临近黄昏的时候，船夫把船靠了岸，指着不远处山上的一处寺庙说道：“两位，今夜我们可以在这里歇息，若是你们不习惯的话，可以到寺庙上借宿一夜。” 船夫说，这里到寺庙上，走路也就两刻钟的功夫。 行李那些他会帮忙看着。 如果他们不想走的话，也可以留在船上过夜。 赵策看向了苏彩儿，苏彩儿想了想，有些犹豫。 山上的寺庙她没有睡过，但是在船上睡，也没试过。 有点难以抉择。 赵策也不急，等她决定。 苏彩儿小声问他：“夫君，我们回来的时候，也是走这条路吗？” 赵策点点头。 “你想走便走。” 苏彩儿这才决定了下来。 “那我们今晚先住船上，等下次回来就庙里住，顺便给夫君科举求个符。” 赵策都无所谓，也就依了她。 船家点上小炉子，做了一点饭，又从一个小陶罐里，掏出了一小碟子的咸菜。 “两位若是不嫌弃的话，便吃些吧。” 两人囫囵吃了一些，看着江面上印着的巨大的夕阳。 到了晚上，耳边充斥的都是岸边的鸟叫声和虫鸣声。 时不时还有水流里鱼儿跃出海面的哗啦声。 苏彩儿有些害怕的缩在夫君的怀里，有些后悔的说：“夫君，我们应该去寺庙上借宿的。” 赵策抱紧她，把身上盖着的棉衣拉了拉。 “没事，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去山上借宿，不在船上过夜了。” 苏彩儿又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 很快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半夜，一阵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钟声，钻进了赵策的耳朵里。 赵策原本就没睡熟，很快便醒了过来。 怀里的小姑娘呼吸轻轻的打在他的胸膛前。 赵策突然想起一句诗。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听着那钟声悠悠响完着，苏彩儿往他怀里钻了钻。 赵策重新闭上眼睛，才准备入睡。 第二日，一直到中午，他们才算是到了渡口。 不得不说，脚踏实地的感觉，还是比在船上漂泊来着更为爽。 苏彩儿下船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有些摇晃。 赵策扶住他，看船家帮忙把箱子搬了下来，又给了他一点铜板，让他帮忙雇了一辆牛车。 刚把东西都搬上去，那边两个仆从打扮的人，抱着一袋子有棱有角的东西，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这位阿叔，可是前往府城？” 驾车的阿叔点了点头，有些为难的说：“我这车被这位公子租下了，不载别人了。” 两人的视线，便移向了赵策。 其中一个人上前说道：“我们是府城曹家的人，可否与公子夫人同乘一辆？” 苏彩儿自知不能在外面给夫君惹麻烦，所以她没有抬眼。 反而是这驾车的大叔，听到这个名讳，脸色古怪了一下。 “府城曹家？”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等着赵策做决定。 赵策也留意到了这大叔的脸色，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两人。 穿的一般，看起来应该只是小户人家的仆人而已。 赵策初到州府，也不好与人交恶。 于是点头说道：“可以。” 这两人松了一口气，笑呵呵的说道：“多谢公子夫人。” “这渡口的牛车，大多数都是被整租的，我们兄弟二人身上带的钱不够，也租不起一辆。” “我们两人坐车尾便是，不会打扰二位的。” 两个人把手中那用麻袋装着的东西，放在一旁，然后便坐在了车尾的位置。 其中一个从口袋里掏出两枚铜钱，递给身后的赵策。 “对了，这是我家老爷给的车钱，还请公子不要介意。” 赵策摆摆手，说：“正巧顺路，就不需要了。” 这人“嗳”了一声，说：“这怎么可以？” “我们曹家是府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我们老爷小气归小气，但是账目还是分明的。” “给了我们兄弟二人两枚铜钱坐牛车，那这车钱就必定是要给出去。” 说着，直接塞到了赵策手中。 赵策看着手中的两枚铜钱，不由的笑了一下。 这两个仆人，直言不讳，是丝毫不掩饰自己主家的小气。 第204章 羞羞 到了府城的门口，不少人都在排队进城。 驾车的车夫说道：“这位公子，你是第一次来府城吧？” “非府城人士，进城的时候，每人要交五文钱的人头费。” 赵策谢道：“多谢提醒。” 说完，坐在旁边的苏彩儿就低头从自己身上的小荷包，数了十个铜板出来。 赵策接过后，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小姑娘才抬起头，对着他笑了笑。 不过很快又低下了头。 虽然先前去了几次城里，自己的眼睛都没惹出什么事情来。 但是苏彩儿还是很小心。 牛车慢慢的向前，终于到了赵策他们。 赵策从书箱里拿出准备好的通关资料，递给守城的官兵们。 这官兵接过后，查看了一下。 看着赵策他们是外地来的，不由的又多看了几眼。 正想要开口盘问一下，车尾的两个人已经把手中的牌子递了过去。 那官兵一看到，笑着说道：“原来是曹老爷家里的人。” 这人拿回自己的牌子，大大咧咧的说：“有劳了。” 这官兵点点头，也不再多问，直接挥手让放行。 赵策看了一眼重新坐回车尾的两个人，有些讶异。 原本以为这两个是什么小户人家的仆人，这么看来，这主家似乎在府城还挺有势力？ 这时。 赵策的耳朵，听到守城那几个官兵的嘀咕。 “方才那两人怎么不收通关费？” 那个检查文书的官兵翻了个白眼：“曹家的人，你能收的回来？” “嗤，这曹老爷这么有钱，还这么小气，真是晦气！” “他家一共就那几个仆人，这次居然直接派了两个出门办事？真是罕见。” “嘘，他们还没走远呢。” “怕什么，我们说的又不大声，听不到的。” 赵策正听着，车尾的两人已经下了车，把自己的东西扛上。 他们说道：“多谢这位公子了，我们就在那边下车就可以了。” 两人说完，便走了。 这驾车的车夫先前就听说了赵策两人要去的地方，便重新驾驶着牛车，往目的走去。 进了城，苏彩儿胆子也大了些。 时不时偷偷的看一眼这府城的景象。 地板是青石铺成的，地面比他们家里还要干净得多。 来来往往的人，确实大部分都是穿着好料子的。 苏彩儿看了一下，又有些小自豪的想：还好出发前她给夫君赶了新衣裳出来。 这比起府城的人，他们穿的也还算正常。 没过多久。 驾车的车夫把赵策两人送到了一个客店门口。 车夫指着这客店说：“往前面转一个路口，就是公子你要去的济世堂医馆。” “走路也要不了几步，所以住在这里是最合适的。” 这些客店都是在府城里的，基本不会有黑店的存在。 赵策便写了这个车夫，抱着苏彩儿下了车。 客店的伙计很快便热情的迎了出来，问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赵策回道：“要住店，我有一个箱子，劳烦你安排人搬一下。” 这伙计说好，叫了人来帮忙卸行李。 赵策把车夫的银钱结清后，带着苏彩儿进了屋。 先前他们在渡口住的那家客店，一晚上是一百一十文钱。 虽然赵策早已经有了准备，但是这个伙计给赵策的报价，还是让他手都顿了一下。 “普通的客房，一晚上是200文钱，续住的话，是一百八十文一晚。” 一晚上180文，一个月不就得五两多银子了？ 而且这店也就是中规中矩的那种，180文只包一个早餐。 平时吃饭也不知道贵不贵了。 这县城到府城，物价涨得有点快了...... 还好自己带了不少的银子出门，这肯定是够的。 住肯定是还要住的。 赵策先付了200文钱，让人把行李搬了上去。 才带着苏彩儿跟在这伙计后面，慢慢的上了楼。 苏彩儿有些肉疼的说：“夫君，原先我以为，渡口的客店已经很贵了。” “想不到这府城的还要贵上这么多。” 两百文钱！ 他们普通人家娶媳妇儿，有个两百文下聘，都算是好的了。 赵策笑着宽慰道：“明日先看了大夫之后再说吧。” “先前我同吴学礼他们打听过了，如果我们要在州府留的久一些的话，他说可以花上不到一两银子，租一个别人自住的小院子。” “这样可以省不少钱不说，有不少人家还可以包一日三餐的吃食，这样我们也方便。” 苏彩儿赞同的说道：“那我们就去租院子住吧。” 赵策说好。 两人进了房间，赵策让伙计先打来热水，准备洗漱再用饭。 房间里就一扇薄薄的屏风，后面放着一个大浴桶。 赵策先洗，人一坐进热水里，仿佛这两天的舟车劳顿都随着热水全部消散了。 赵策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洗完后，又加了点钱，让伙计换了一桶新的热水来，要换苏彩儿去洗。 苏彩儿有些羞涩地躲在屏风后面，解开了自己的衣裳。 踏着阶梯进了浴桶。 隔着屏风看向床，那边还能看到夫君在擦着自己头发的身影。 苏彩儿想了想，也打散了自己的头发，仔细用皂角洗了一遍。 期间，赵策还打开门，把伙计端过来的饭菜拿了进屋。 “彩儿，不要玩水了，赶紧洗完过来吃饭。” 苏彩儿小声的应了一声。 赵策便听到那边一片哗啦响起的水声，应当是苏彩儿站起来了。 正准备把饭菜从托盘里拿出来，屏风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小小的惊呼。 “呀！” “怎么啦？” 赵策想起小姑娘腿脚不好，这浴桶有些太高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摔倒了。 赶紧把手中的东西放下，有些心急的越过屏风那边。 “摔倒了？” 现在太阳才开始下山，房间内采光很好，明亮非常。 入目的，是一具被热水熏的粉粉白白的身子。 赵策一扫而过后，赶紧把眼神往上移。 就看到小姑娘被热水熏得红扑扑的小脸，和带着水汽的大眼睛。 苏彩儿有些呆呆的看着突然走过来的夫君，她先是愣了愣，随后那双眼睛开始不停的躲闪着。 她、她还在浴桶里，没有穿衣裳呀！ 苏彩儿下意识的，掩耳盗铃似的捂着自己的眼睛。 她没有穿衣裳的样子，被夫君看见了！ 第205章 要你抱出来 房间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赵策转过身去，就听到一阵哗啦的水声再次响起。 是苏彩儿又重新坐回了水里。 赵策觉得自己额上，都冒出了汗了。 他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 “额……”他说：“刚刚有没有摔着？” 身后传来的声音，似乎都被水汽浸着一般，软绵绵的。 “没有摔着......” 赵策“嗯”了一声，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低哑。 他又轻咳了一声。 “那你慢慢出来，不要摔着了。” 苏彩儿把手放开，感觉热的似乎要融化在这热水里。 她有些口干舌燥的说道：“夫、夫君，这木桶太高了，我可能出不来。” 苏彩儿最近虽然长了一些个子，但是她一只脚本来就不好，也没什么力气。 这浴桶几乎要到她的大腿边上，刚才进来的时候，还能慢慢挪进来，要出去，还真的挺难的。 赵策握了握自己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自然一点。 他试探的问：“要我把你抱出来？” 苏彩儿脸红红的说：“麻烦夫君了。” 赵策稳了稳心神，把旁边用来擦身子的干净布巾拿在手上。 后退了几步，递给身后的人。 “那你先披好，我再抱你出来。” 水声又哗啦响起，手中的布巾很快被接了过去。 随后，身后响起苏彩儿的声音。 “我披好了，夫君。” 赵策这才转过身去。 小姑娘一头湿发都在脑后，仰着个粉扑扑的小脸，含羞带怯的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明明纯情的不得了，却似乎含了小钩子一般。 小鼻尖上，似乎还带了一滴水滴。 古代的布巾，并不像现代一般厚实。 被身上的水浸湿后，就透出了一些其他的颜色来。 ——要命了...... 赵策喉咙紧了紧，伸出手，把她抱住。 那具还带着水汽的温热的小身子，便被他抱了个满怀。 把苏彩儿放在地上后，让她踩着自己的拖鞋。 赵策放开手，说道：“赶紧擦擦，穿上衣裳吧。” “饭菜要凉了。” 苏彩儿也有些慌，那圈住夫君脖子的粉白的藕臂，很快的就垂了下来。 “嗯，谢谢夫君。” 赵策没再说什么，回到了屏风后面，继续摆着饭菜。 两个人沉默的吃完饭。 赵策让苏彩儿到床上晾头发，然后让伙计把房里的饭菜和热水都撤走。 一阵忙乱后，房内重归平静。 等到天黑之后，两人的头发总算是晾干了。 躺在床上，小姑娘罕见的并没有钻进他的怀里。 赵策也感觉有些燥热，总想着起床灌上一杯冷茶。 闭着眼睛，背了一通这两天在路上看的时文，总算是冷静了不少。 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苏彩儿，下意识的拱到了他这边，在他怀里寻了个合适的位置，继续熟睡着。 抱住怀里人的那一瞬间，赵策心想：书白背了...... 这头小猪，真的能被好好的养大么？ ...... 次日一早。 苏彩儿神采奕奕的醒了过来。 看到平时基本都是同她一起起床的夫君，今日居然还没有醒过来。 苏彩儿想起昨天的事情，有些脸红红的撑起半个身子，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夫君。 虽然没什么光线，不过苏彩儿还是觉得越看越喜欢。 她忍不住伸出手，从额头到嘴唇，轻轻描绘了一遍夫君的长相。 手指描到嘴唇的时候，那只作恶的小手便被抓住了。 赵策睁开眼睛，声音带着笑意。 “做什么？” 苏彩儿做坏事被抓住，支吾的说：“没有呀。” 然后，她很快转移了话题：“夫君，我们要起床了吗？” 楼道间已经传来了脚步声，和人的说话声。 赵策从床上坐起来，说道：“那我们也起吧。” 赵策喊来伙计打热水洗漱，转身苏彩儿已经把两人要穿的衣裳找了出来。 昨晚的事情，两个人都没有提起。 只是一如既往一般，默契的洗漱完，更衣后下楼用早饭。 吃完早饭后，赵策便趁着晨光，拉着苏彩儿，慢慢的朝着医馆走去。 府城的大街比他们小县城的繁荣可不止一丁半点。 走了一会儿，赵策感觉到这早晨的秋风有些冷，他有些担心的低头问旁边的小姑娘：“冷吗？” 苏彩儿摇摇头，笑着回道：“不冷。” “我不怕冷的。” 赵策把小姑娘垂在另一边的手拉过来，发现确实不冷，才放开。 “走吧。” 拉着人，重新迈开脚步往前走。 那个车夫确实没说错。 他们住的客店，离这医馆确实不远。 走了没五分钟，就看到了“济世堂”那大大的招牌。 因为时间还早，医馆大堂里还点着一盏油灯。 看到赵策两人，这正在收拾店里准备开业的伙计说道：“现在天色太暗，不好诊断病情，两位先坐那边稍等。” 指着一旁的板凳，让赵策两人坐着。 赵策带着苏彩儿坐在一旁，随后简单打量了一番这医馆的内饰。 这医馆被一扇拱门分为两边，一边是看诊的，有两张看诊的桌子。 拱门的另一边，则是一个药房。 看起来很是豪华。 苏彩儿也有些忐忑，时不时低头看一下自己的脚。 她的脚，真的能治好了吗？ 两人坐了一会，又陆续来了不少人坐在后面。 赵策看了看，想着这府城的医馆，生意居然还挺好？ 等到天亮以后，一个年纪和宋大夫差不多的大夫从内堂走了出来。 走到看诊台旁边坐下，这大夫说道：“病人请上前来。” 赵策两人排在第一位。 他让苏彩儿坐在看诊台前，开口说道：“这位大夫好，我们是‘仁心医馆’宋大夫介绍而来的。” “内子的腿脚有些陈年的老毛病，宋大夫说他在府城的师兄精于此道，因此我们才过来想找大夫看看。” 这大夫听后，皱着眉头说道：“‘仁心医馆’宋大夫？” 旁边在收拾药材的药童提醒道：“师父，这宋大夫好像是葛老家的外门师弟。” 这大夫恍然大悟道：“你们要找葛老看病？” 赵策听这大夫的口吻，就知道他也应该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不过他听宋大夫提起过，似乎是姓葛。 于是连忙回道：“是的，不知道可否方便通传一声？” 这大夫说道：“那真是不巧。” “临近重阳，葛老上个月告了假，回了乡祭拜师祖。” 赵策拉着苏彩儿的手，紧了一紧。 不会吧？ 山长水远跑过来，结果大夫不在？ 就听到这个大夫喘了一口大气，又接着说道：“不过应当这两日会回到，你这两日可以再过来打听一下。” 赵策：“……” 他嘴角扯了扯，说道：“原来如此......” 第206章 救命啊 这年头的大夫，个个说话都要来个大喘气的么？ 赵策一想到，就觉得无语至极。 这大夫说完，摸着自己下巴的一撮胡子，说道：“两位要是想等葛老的话，就到旁边去侯着吧。” 他指了指赵策刚刚坐着的位置。 “那边的估摸着都是来等葛大夫的。” 赵策和这位大夫道了谢之后，带着苏彩儿坐回了旁边的板凳上。 看着在一旁侯着的人，大多数都是仆从打扮的人。 也就说，这葛大夫的医术，还挺受那些有钱人青睐的。 这么一来，医术必定是不错的。 赵策稍稍放心，对旁边的苏彩儿说道：“我们等一会儿，如果葛大夫没有回来，就先回客店。” 苏彩儿点点头，小声应好。 一个坐在一旁的人，和赵策攀谈了起来。 “这位小郎君，你们是外地来找葛神医看病的吧？” 赵策点点头，回道：“是的。” 这人很是自来熟的说：“唉，我都在这里等了四五天了，葛大夫也还没回来。” “我家老爷的手，现在都还抬不起来，就等着葛神医回来看看有没有办法了。” 赵策好奇的问：“这葛神医，医术真的那么好吗？” 这人是在府城周边住的，他当即说道：“好啊！” “他是葛仙翁第三十代嫡传弟子，城里谁不知道他是个神医？” “葛仙翁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在山上飞升了的神仙！” 这人一边低声说着，手上还时不时加了些动作。 旁边侯着的人，也都听的津津有味的。 时不时和他交谈几句神仙的事情。 旁边的苏彩儿竖着耳朵，跟听故事一般，听的入了神。 这么一来，时间倒也不算太难熬。 日头渐高。 那边看诊的大夫看了几个病人后，坐在这边等的人也散了不少。 赵策听了一点，知道了这位大夫姓刘。 医术看起来也挺不错的样子。 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估摸着差不多要到辰时了。 这一直耗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赵策想了想，不如先回客店去看书。 然后再给些跑腿费伙计，让他帮忙看着医馆这边。 打定主意，他低头对旁边的苏彩儿说道：“我们先回客店。” 苏彩儿对他是无条件信任的。 夫君怎么说，她便怎么做。 两人站起来，刚想走。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慌慌张张的喊声。 “葛神医，救命啊！” 在看诊台坐着的刘大夫一听到声音，赶紧站起来说道：“怎么回事？” 说话间，就看到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 “刘大夫，葛神医呢？” “快让他救救我们老爷吧！” 来人是个熟面孔，正是和赵策同乘一辆车回来的其中一人。 赵策记得他叫曹六。 只是，只过了一晚上，这人怎么就好像被灌了水一般，整个人肿了一圈。 刘大夫听说病人情况危急，赶紧说：“你家老爷在哪里？” 说话间，另外两人扶着一个嘴唇乌紫，整个人也不知道是胖的，还是肿的人，慢吞吞的走了进来。 “不要曹神医，他看诊费用太贵了。” “让刘大夫看就好！” 刘大夫听到这声音，再看到来人，被吓了一跳。 “这是……曹员外？” 这被扶着的肿人脸上笑出了两坨肉。 “呵呵，刘大夫你在啊？” “快帮我看看，我好像吃了什么东西，中毒了！” 刘大夫让人扶着他坐到凳子上，皱着眉头说：“中毒了？” “这中毒这么深，怎么不让人来请大夫到府上？” “要是这一路颠簸过来，毒性扩散了怎么办？” 这一番严厉的话说出去后，这被称作曹员外的人，有些后怕的瑟缩了一下。 “毒性扩散？” 他哭丧着脸说道：“不能吧？那你看我还有救吗？” “我也不是走路过来的，这不是坐着牛车过来的吗？” 这时。 坐在赵策旁边，刚刚科普着“葛仙翁”事迹的那人，突然掩着嘴，偷偷笑了一下。 他对和他一同过来的人说：“这曹员外必定是因为让大夫出诊的诊金被坐堂的贵上不少。所以他才亲自过来了。” “这人小气的连命都不要了？” 和他一同过来的人说也低声说：“这不是坐了牛车吗？应当问题不大。” 两人讨论间，另外一个和赵策一同进城，叫做曹四的转了个头。 那两个讨论的人，赶紧停了口，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看热闹。 赵策看了看这来的几个人。 加上曹员外，一共四个男人。 其中四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肿胀，而且脸色发青，嘴唇也发紫。 其中最严重的，就是坐在看诊台前的曹员外。 刘大夫给他仔细检查了一番，皱眉说道：“有些难诊断。” “你这是吃了什么中的毒，我需得清楚知道，才好下诊断。” 曹员外一旁的管家说道：“昨日我们老爷就吃了半只鸡，还有一些腊肉炒白菜。” “还有……还有一点萝卜汤！” “但是这些食材，都是前两日吃过的，应当不会有问题啊！” 刘大夫听后，沉默了一下。 “前两日吃过的？” 曹员外的管家解释说：“这一只鸡一顿吃完，不是太浪费了吗？” “我们老爷就让斩了一半，另外一半吊在井里过一天，这肯定是不会坏的。” 这晚上天气这么冷，把生的肉吊井里，确实是不会坏。 他们医馆买多的菜，晚上也是这么处理的。 曹员外也赞同的点点头，随后又捂着自己的胸口，重重的喘了两口气。 才接着说道：“刘大夫，我这是中了什么毒？” 刘大夫摇了摇头。 “这没法判断……” 曹员外被刘大夫这凝重的脸色吓傻了。 他结结巴巴的说：“没法判断？” “完了，我怎么感觉越来越难受了？” “我是不是要死了？” 说着，突然醒悟过来一般，也顾不上吝啬了。 毕竟，命都没有了，还抠搜的留着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对了，葛神医！你快点用葛神医的药吧，多贵的都行。” 刘大夫看他说话似乎还中气十足的样子，有些犹豫。 “葛老留下的药，说了只能用于救命……” “你这还不到时候啊……” “先试试别的方法？” 曹员外急忙道：“不管了，本员外有钱！” “要多少银子？你只管开口！” “我家里这些人，全都要治好！” 刘大夫叹了一口气，说道：“虽然我诊断不出你们中了什么毒。” “不过葛老确实留了几粒药，可以直接解了你们的毒。” “那快点拿出来吧！”曹员外催促道。 “行，一粒要二百两银子。” “二百两银子一粒？” 曹员外一听，当即两眼一翻，就要厥过去。 旁边的三个仆人，都是哭丧着脸，一副“我命休矣”的样子。 这时。 坐在一旁的赵策突然站起来，说道：“几位，我应该知道你们是因何中了毒。” 第207章 老爷，我们有救了 曹员外和他带来的三个仆从，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中毒。 其中最严重的，是曹员外本人。 他面容肿胀，嘴唇乌紫，露在外面的手也有轻微的发紫。 其余三个人，虽然也肿，但是一看就没他这么严重。 赵策站起来，说完那句话后，医馆里所有人的眼睛都移向了他。 刘大夫有些不相信的说道：“年轻人你莫要胡闹。” “这治病救人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容不得你一个门外汉在胡说的。” 正所谓“嘴里没毛，办事不牢”。 特别是对于古代的大夫这种职业来说，那更是越上年纪，资历越深。 因此也更能让人信服。 像赵策这种，一看就是个愣头青的小伙子。 在自己一个行医治病数十载的大夫都诊断不出来病情的情况下，说他知道这几人中毒的原因。 这不扯淡吗？ 所以刘大夫是微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的看着赵策的。 这年轻人看着是个好的，想不到嘴巴却这么飘，一点都不踏实。 赵策也知道古代这些行行规规的事情，于是笑了一下，无所谓的坐回了原位。 苏彩儿拉着他，小声说：“夫君，我们不理他们了。” 虽然他们因为夫君年纪太轻而不相信夫君的话，但是苏彩儿可是知道的。 她的夫君这么厉害，说自己知道，必定就是知道原因的。 他们不要夫君的帮助，苏彩儿也有些不高兴了。 所以她有些孩子气的说了这么冲的话。 赵策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她微微鼓起的小脸，小声回：“嗯，小河豚，我们不理他们了。” 苏彩儿不明所以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那边的曹四和曹六都看到了赵策。 他们原本想去打个招呼的，但是听到赵策的话后，又有些狐疑的止住了脚步。 曹员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能省了一大笔的救治费，正高兴着。 结果抬眼一看，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郎君。 于是又彻底歇菜了。 他对刘大夫说道：“大夫，葛神医的药，可否便宜一些？” 刘大夫听到他的话，忍不住想要翻白眼。 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 葛神医留下的那几颗药，珍贵的不得了。 不说用的都是些难寻的珍贵药材，制作过程也难。 几年才能制出来一粒，就这200两银子还贵？ 一般的病痛，他们是绝对不会舍得拿出来的。 也就这曹员外自己嚷嚷着要吃，他才报了个价而已。 结果这么一种宝贝药，这曹员外还要跟他杀价？ 刘大夫觉得自己都要中毒了，也想捂着胸口，重重喘几口气...... 曹员外看刘大夫不应，又尝试说道：“那我买一颗，化了水分给我们几个喝，应当效用是一样的吧？” 刘大夫这下子再也忍不住了。 大夫也是有脾气的，而且脾气还不小！ 他翻了一个白眼，冷哼了一声。 他看曹员外虽然中毒了，但是一时半会也死不去，还这么有精神的和自己砍价。 于是甩了甩袖子说道：“曹员外我看你病的没这么重，你这病理我尚未明白，不敢随便开药。” “你先考虑一阵吧。” 说完，就走回自己的看诊台，开始收拾了起来。 曹员外看着刘大夫拂袖而去，苦着脸说：“这化了水喝了，不也一样的么？” 说完，又感觉到自己好像有些头脑发晕的样子。 他搀着旁边的桌子，说道：“三叔，我怎么觉得头很晕......” 站在他旁边的曹三叔着急的说：“老爷，你怎么样了？” 曹员外睁了睁眼，说道：“头晕，全身都没什么力气了。” 曹三叔急着劝道：“老爷，要不先买一颗药，你先吃了吧？” 曹员外扶着额头，说道：“我先缓缓。” “听说葛神医这药是不可多得的好药，真要买，也得病重一些再买。” “说不定我缓缓就过去了呢？” “咦？我咋感觉眼这么黑呢？这天是不是黑了？” 曹三叔听了他的话，着急的都要哭出来了。 他老爷这抠门的性子，城里谁人不知道呢？ 这买个好药，还得再撑一会？ 曹三叔急的团团转，也不知道怎么劝。 他旁边的曹四说道：“三叔，要不我问问那个后生？” 曹三叔也循着他的眼神，看向了后面。 他有些怀疑的说道：“这后生你认识？” 曹六说：“昨日我们进城，就是蹭的他的车。” “这人是个读书人，说不定真的知道什么便宜的法子能救我们？” 曹三叔又打量了一番赵策。 穿着普通，不过衣裳上的那些刺绣，倒是好物。 旁边带着一个小娘子，两人应当是来求医的。 这人要真的懂医术，还会来求医吗？ 但是看到旁边曹员外这肿的跟猪头一样，脸色发紫的样子。 曹三叔想，死马当活马医吧。 实在不行，旁边还有一个正经大夫，还能掏钱买神医的药呢！ 事不宜迟。 他对曹四说道：“那你去问问。” 曹四得令，走了过去。 对着赵策打招呼道：“小郎君，咱们又见面了。” 赵策对着他微微颔首，似乎并不想多说。 曹四赔笑道：“方才是我们的不对，我们太心急了。” “小郎君你是个读书人，还请莫要因此而责怪我们。” 这人说话态度这么好，赵策也不好摆着个谱了。 毕竟自己初到府城，还是尽量与人交好的好。 赵策点头说道：“自然不会。” “我不通医术，贸然上前，也不怪你们觉得奇怪。” 曹四见赵策本人落落大方，心中好感更甚。 他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方才小郎君你说知道我们中毒的原因，可否请你细说？” 苏彩儿抬头看了一眼夫君，随后又低下了头。 赵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才转头问道：“你们这两天吃食，都是与平时无误？” 曹四点头，说道：“自然都是。” “那些都是我们厨子在大街上采买回来的，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哦，不过厨子他这两日没在，负责做饭的是我。” 赵策听后，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那我大概能确定了。” 那边坐在坐诊台前的刘大夫也把眼神移了过来，狐疑的看着赵策。 这一番话，和他问的有什么不同吗？ 这小郎君，真的看出来了？ 那边的曹三叔听说赵策能确定他们中毒的原因了，大喜道：“老爷，我们有救了！” 刚刚还头晕乏力的曹员外，当即坐了起来，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眯了眯眼睛，忍着心痛说道：“你若是能救了我等，我、我出200两银子！” 刘大夫又翻了一个白眼。 第208章 这小神医他说什么? 赵策没有回复他二百两银子的话，只是说：“你们现在，口唇、舌尖、指尖青紫，脸上也有些青紫的现象。” “同时还伴有头晕、头疼、乏力、心跳加速、呼吸困难等等症状。” “虽然这些症状都还不算太重，但是也不容忽视。” 赵策观察了一阵，心中基本能肯定了。 这几人，不是什么食物中毒。 而是亚硝酸盐中毒！ 这亚硝酸盐中毒者，因为机体组织缺氧，会导致身体的紫绀现象。 就是他所说的，那些身体表面的青紫现象。 这几个人中毒并不算深，解毒方法也不会太复杂。 大量的糖水或者牛奶，都可以解毒。 正好赵策的书箱里就有一袋子的白糖，是带着路上冲水喝的。 赵策想，这曹员外要是喝了他的糖水好了，岂不是能直接给自己的产品在州府打了个免费的广告？ 那边搀着桌子的曹员外，听了赵策的话后，不禁坐直了身子。 赵策说的，外表能看出来的，看不出来的，基本都中了！ 这个小郎君，估计是个有本事的！ 刘大夫听完赵策说的话，也有些讶异。 确实说的头头是道啊...... 他不禁又重新打量了一番这个要来看病的小年轻。 看起来一身正气，旁边的小妻子对着他也很是依赖。 而且这人带着自己的小妻子来看病的，应当不是个骗子。 难不成他真的知道？ 坐在凳子上的曹员外不禁抖了抖，说道：“既然症状不重，是不是说我中毒不深？” 赵策摇摇头：“你的脸已经出现了青紫现象，不能拖太久了。” “如果再不治疗，可能会出现昏迷、失禁，甚至因为呼吸不过来而被活活憋死。” 曹员外傻眼了。 他现在喘气，确实已经重了不少。 裤子，也总感觉有点湿湿的。 这后期，这么严重的吗？ 但是赵策所说的，确实都对上了啊？ 不会吧？ 他要死啊？ “说的全中了！” 曹员外也不要什么脸面了，哭嚎道：“小神医救我！” 他跟旁边的曹三叔说道：“快快快，三叔，给神医拿钱。” 曹三叔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一旁的刘大夫。 曹员外还是一个劲的催促：“你快说说，什么样的办法能救我？” 那边的刘大夫看到曹员外的反应，站起来问道：“你不把脉也不走近看，就能知道他所中何毒？” 赵策淡定的说：“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不过无论我猜的准不准，我这个解毒的法子，都不会有任何的坏处。” 刘大夫还是很犹豫。 那边的曹员外又发现不对劲了。 “我的眼睛，咋越来越模糊了？” 曹家几个人，也急的团团转。 曹三叔年纪最大，转着转着，自己也站不住了。 曹四赶紧把他扶住，坐了下来。 刘大夫自己也有些束手无策，他只能说道：“那你说要怎么治？” 赵策笑道：“好说。” “彩儿，拿我们带的白糖出来。” 苏彩儿从放在自己旁边的书箱里，找出了那一小袋子的白糖，递给了自己的夫君。 赵策接过后，拿在手中掂了掂。 一屋子的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手中的布袋子。 旁边的曹四说道：“这、这就是解药？” 赵策笑道：“不错。” 他把布袋打开，里面的白糖便露了出来。 一旁的曹四看到后，“嚯”了一声。 “这么好的白糖！” 最近听闻有一个县城出了一批用白糖制造的卖相精美的糖果，他们州府的人也得了一些礼。 他们曹家自然也见过。 只是想不到这个衣着一般的小郎君，也有这么一袋子的好东西来。 曹老爷也想看，但是他实在没力气了。 “你的意思是，这一袋子白糖，就是解药？” 刘大夫的眉头，这下子直接拧成了个“川”字。 “你这是什么解毒方法？老夫怎么闻所未闻？” 虽然在重要来说，白糖也算是一味药材。 但是这单独的白糖水，能做解药用？ 刘大夫脑子转了几转，都没想出哪本医书曾经有记载的。 这实在是过于儿戏了！ 赵策也不恼，正经的解释道：“有用与否，试试不就知道了？” “横竖不行，还有葛神医的药可以治。” 刘大夫还在纠结着，那边的曹四已经直接拿过赵策手中的布袋子了。 “我年轻力壮，我先来试试吧！” 曹员外有气无力的说：“行，那你快试试。” “不然我这病估计真的重的可以吃葛神医的药了。” 曹四点头，按照赵策的要求，找刘大夫借了两个碗，又要了一桶水放在大堂里。 两碗都装上水，撒上白糖，然后搅拌。 曹四“吨吨吨”的喝完一碗后，那边的曹六已经把另一碗搅拌好了。 他又“吨吨吨”的把这碗灌完。 一连灌了五大碗后，他打了个水嗝。 赵策看了看，说道：“继续喝。” 曹四听了后，又连灌了三大碗。 最后，他打个嗝，这糖水都要倒灌出来了。 他摆摆手，“喝不下了，喝不下了。” 这糖水虽然好喝，但是这么个灌法，就是铁打的汉子都灌不下去了。 赵策说：“那你先歇息一下。” 曹四坐了一会，跑了两趟茅房，又灌了几碗糖水。 等到他再次出来的时候，有些奇怪的翻着自己的手指。 “咦？这紫色好像确实消退了......” 刘大夫当即跑上前去，仔细查看了一下。 这手指的颜色，确实恢复正常了！ 他又让曹四吐一下舌头。 舌头也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这法子，确实有用！ 刘大夫一拍大腿：“好了！” 曹四高兴的说：“我真的好了？” “有救了有救了！” 那边奄奄一息的曹老爷被他的欢呼声振奋到了，他赶紧说道：“扶、扶我起来，我也要喝！” 曹四赶紧走过去，要曹六先拌糖水给他们家老爷喝。 正接过那碗糖水，要喂往曹老爷的嘴时，赵策说道：“曹老爷中毒颇深，单喝糖水不够。” 刘大夫反应了过来，虚心问道：“那还要如何治？” 赵策看了一眼曹老爷略显肥硕的身体，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然后看了一眼屋顶，才干笑一声。 “这、这得再加点泻药，帮助排泄才是......” 刘大夫恍然大悟。 “这法子我懂，我这便去开！” 赵策轻咳一声，扶了扶额头说道：“不是那种泻药......” “得、得从后面进去......” 曹老爷迷茫的问道：“这小神医他说什么？” 第209章 赵策很尴尬 赵策很尴尬。 但是再尴尬，他脸上还是很淡定的表情。 毕竟只要他不觉得尴尬，那么尴尬的就只能是别人了。 刘大夫率先反应了过来。 他“啊”了一声。 “这......” 作为一个行医治病的大夫，他自然懂的这些。 他淡定的点头，完全不觉得有什么。 “这种药方，我们医馆也是有的。” “我这便写方子，让人去抓药，然后去熬药给曹老爷用。” 说完，便回到了自己看诊台上，开始写起了药方。 写完后，交给旁边的医童，让他拿到医馆那边去抓药。 曹员外还在茫然着，赵策直接发话了。 “灌吧。” “还有旁边这位，也都要灌。” 刘大夫让曹家这几个人，扶着曹老爷和曹三叔都进了后面诊治的房间，方便他们解毒。 然后，他走到赵策面前，对着赵策深深作了一揖。 “这位小郎君，先前我不该这般说你。” 这么一个年纪估计有自己两倍多的大夫给自己作揖，赵策赶紧往旁边让了让，不敢受全他的礼数。 “大夫言重了。” “我年纪不大，确实是人言轻微的时候，怪不得大夫你。” “而且，我也不懂医理，用的只是一些坊间听来的，普通的手段罢了。” 刘大夫看赵策丝毫不怪他，举止还依然有礼大方。 心中对这个年轻人更是欣赏。 他有些惭愧的说道：“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这见地还不如你一个后生了。” 赵策笑了笑。 这刘大夫，也不是个不好的。 古代的大夫，基本都是有些职业操守的。 一开始觉得自己是个小年轻，觉得自己在空口说大话。 嘴巴太飘，所以不太喜欢。 但是他知道自己说的都是有用的之后，这态度倒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翻转。 而且这么一个大夫向着他一个年轻人行礼，这胸襟不可谓不广阔了。 看来能和自己要找的那位被传为“神医”的人一同坐堂的，也必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刘大夫想起赵策是要找葛大夫看病的，他又问道：“你要找葛老给你的娘子治腿？” “是的。” 刘大夫便转向旁边的医童。 “白术，趁现在医馆人不多，你到葛老的家中去留个口信，看看葛老是否曾有来信，确认一下他归来的日期。” 这叫白术的医童应下后，便把手中的活计放下，往外走去。 赵策赶紧谢道：“多谢刘大夫帮忙。” 刘大夫摆摆手，说：“先问问吧。” “今日时间不早了，若是不行，明日我让人给葛老带个口信试试。” 这是帮了很大忙了。 赵策再次真心实意的跟他道谢。 刘大夫笑呵呵的请他坐下，和他闲聊道：“我看你做的是儒生打扮，还未参加科举？” 赵策回：“尚未。” “何时参加？” “明年二月份会下场初试。” 刘大夫点点头，说道：“大善。” “那便提前祝你考得一个好名次了。” 赵策也客套了几句。 时间不早了，他准备先带苏彩儿回去客店吃个饭，然后休息一下。 刘大夫问了他住的地方后，挥挥手说道：“你只管去吧。” “明年便要考试了，你在客店也要抓紧时间读书。” “若是葛老那边有消息了，我会派人前去客店通知你的。” 赵策对着他道谢，然后带着苏彩儿先回了客店。 续了房间，又点了饭菜后。 赵策便带着苏彩儿回了房间。 很快，伙计送了水过来，让他们擦脸洗手。 苏彩儿坐在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才好开口说话。 “夫君，那200两一颗的药，是真的吗？” 她想起一开始听到那大夫说的，200两一粒的药，当即就吓了一跳。 那边四个人，这治一次病，用的银子她都不敢数了！ 赵策接过她拧干的布巾，擦了擦脸才说道：“应当是真的。” “毕竟能被称为‘神医’的人，可不多。” “他有一些独门秘方，也就不足为奇了。” 苏彩儿不禁咂舌。 “200两一粒药，好贵呀......” 想到这，她也不由的有些担心她的腿了。 要是她的腿也要用这么贵的药，她还是很肉疼的。 赵策摇摇头，说道：“不贵。” “如果真是能救命的药，只卖200两，一点都不贵。” 苏彩儿看着他，赵策便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以小姑娘的生活经历，估计还理解不了为什么这世上会有用这么贵的东西存在。 但是赵策想，如果方便的话。 等到治完腿后，他也想要求刘大夫帮忙，买上一粒药回家备着。 毕竟有备无患。 两人吃了饭后，也不能立马躺着。 赵策又带着小姑娘下了楼，慢慢往医馆那边走去。 想着去看一眼刘夫子派出去的那个医童，有没有带了什么消息回来。 也顺便消消食。 两人到了医馆后，正巧看到曹员外被人扶着，一手捂着自己的屁股，一瘸一瘸的从内室走出来。 他脸上的青紫已经散去了不少，但整个人看起来脸色还是很差。 曹三叔倒是比他好一点，勉强能撑着旁边行走。 看到赵策回来，曹员外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位小神医，你回来了。” 被操作了一通后，他现在除了觉得自己满肚子的水和腿软外。 刚刚那眼睛模糊、头晕喘不过气的症状，倒是基本消失了。 曹四说道：“我们正要扶老爷回家去，赵公子可有什么药方要开给我们？” 赵策看他的样子，也没什么大碍了。 “没有什么药方，接下来多吃水果，多喝水就好。” 现在赵策在他们心中，就是一个神医般的存在。 自然是他说什么什么就好。 曹四赶紧应下。 曹老爷说道：“你、你这白糖，确实是好东西，你救了我们曹家。” “我答应你的200两银子......” 说着，旁边的曹三叔便微微抖着手，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两张银票，递给赵策。 赵策想不到这曹员外这么小气的人，居然说的还是真的。 而且给钱还这么爽快。 他也就毫不犹豫的直接接过，递给了一旁的苏彩儿。 苏彩儿有些愣愣的接过这两张银票，翻看了一下。 虽然她认字还不多，但是这个“贰佰两”三个字，夫君可是教过她的！ 苏彩儿喜滋滋的把这银票小心折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小荷包里。 这小荷包，一下子便鼓鼓囊囊了起来。 那边的曹三叔见赵策收了银票，又问道：“小神医，我们这毒是解了。” “但是你可否告知我们，我们是如何中的毒？” 第210章 神医都说好 如何中的毒？ 面对这几个人求知若渴的眼神，赵策收了他们的钱，这自然是要告知的。 他问道：“你们昨日带回来的那一袋子东西，不会是盐吧？” 曹家几人面面相觑，一时没有说话。 还是能做主的曹员外直接开了口：“额......” 他左右看了看。 现在医馆没有什么病人，药童那些都在后院吃着饭。 刘大夫是个可信的，倒是也不怕。 虽然就算被人知道了，也没人会拿他怎么样。 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于是他小声说：“是盐。” 买卖私盐，可是重罪。 只是这赵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曹员外也不多隐瞒。 直接说了出来。 赵策听后，心中了然。 亚硝酸盐中毒，原因也有不少。 昨天曹员外吃了腊肉，那个有可能引发亚硝酸盐中毒。 但是腌制食品，亚硝酸盐一般含量不多。 特别古代的盐这么贵，腌制的时候，也不会用上太多的盐。 所以赵策才会对其他可能的原因，有所怀疑。 赵策又想到，昨天和他一同坐车的曹四和曹六，抱着的那一麻袋有棱有角的东西。 那里面的东西，散发着一股子的咸味。 所以他试探的问了一下。 现在曹员外亲口说了那是盐，那就基本能确定了。 那一麻袋东西，估计是没经过炼制的毒盐！ 赵策点了点头，说道：“那估计就是那袋子盐的问题了。” 曹四苍白着脸，说道：“我在山上看人制作出来的，就是正常的粗盐啊！” “对啊对啊，比我们在城里买的粗盐，品相还要好！” “我们老爷听了之后，就想着要我们买一袋子回来，按照我们自己的办法制作出来，还省了一笔人工费咧。” “不过那山上的人不肯卖，我们两兄弟只能跟着他们，去偷偷挖了一点回来。” “那么一大袋子的盐块，够我们曹府吃上好几年了！” 赵策听后，不禁无奈的说：“这矿盐用一般的办法去提炼，那里面的毒素还是存在的。” “你们中毒，大概率就是因为吃了这没有完全提炼好的毒盐！” 曹员外吞了吞口水，想起自己中毒之后的征兆，有些后怕。 “这……还有毒？” “那群人，敢卖毒盐？” 曹四也有些惊讶。 “他们生意还挺好的啊，也没见谁回去找他们麻烦？” 赵策想，人家知道提炼方法，提炼出来的是无毒的。 你这不知道方法，直接把毒药往嘴里塞，这能一样么？ 顿了顿，他才说：“你们挖回来的那些盐……呃，还是扔了吧。” 虽然赵策知道这矿盐的提炼方法，但是他也不想轻易的去尝试。 听曹员外他们说，这山上有人卖私盐，那肯定不止一个人。 自古以来，干私盐这一行当的，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赵策并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所以肯定不会说出，自己能提炼矿盐这种话来的。 曹员外只能自认倒霉的说道：“昨夜才煮了不少粗盐出来，浪费了我将近一捆柴火。” 又想起今天治病花的二百两。 曹员外哭嚎道：“真是造孽啊……” 曹三叔也抹着眼泪，说道：“老爷，我们今年都不吃肉了，省省就回来了。” “让底下的庄子，送多些青菜过来，连买菜的钱都省了。” 曹员外赞同的说：“对，就这么干！” 这话一出，曹四曹六也想哭了。 他们两个年轻力壮的，不吃肉怎么有力气干活？ 曹老爷现在还有点虚弱，赵策让他们赶紧送他回去歇息。 走之前，曹老爷还说：“小郎君，等我病好了，我一定会登门道谢的！” 曹家人走后，屋内便安静了下来。 一旁听完全程的刘大夫，也轻咳了一声。 “这曹老爷真是的，连命都不要了。” 至于刚刚他听的那些什么私盐的话，他是一句话也不提。 就纯属装作自己没有听到。 赵策也笑了一下，说道：“幸好救治及时，不然就该出问题了。” 刘大夫赞同的点点头。 不过，他还是有点好奇。 “赵公子，你说这究竟是什么毒？” “按照你的说法，这毒严重的时候，会让人命都没了。” “但是解毒的方法又简单，只喝糖水就可以解。” “若不是我亲眼所见，还以为你在戏耍于人。” 赵策笑了笑。 只是他也不知道亚硝酸盐中毒，在古代究竟怎么说。 只能含糊的说：“中毒的原因多种多样，解毒的办法自然也有所不同。” “并不是所有的生病，都需要吃药解决。” 刘大夫沉吟道：“确实……” “并不是所有的生病，都需要吃药解决……” 这时。 门外传来一阵苍老却沉稳有力的声音。 “说的不错。” 听到这声音，刘大夫率先反应了过来。 “葛老，你回来了？” 赵策一听是他们要找的医生，也赶紧转过头去。 正走进来的，是一个头发、胡子、眉毛，全部花白，却依然精神矍铄的老者。 一看就像个仙气飘飘的隐士高人一般。 他身后，跟着两个一大一小两个医童。 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扫过赵策后，对着身后的刘大夫微微颔首。 “老夫正巧回到，听闻你让人给我捎了口信，便直接让车马先过来医馆。” 刘大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让葛老你这般劳累，实在不该。” 葛老摆摆手，对着赵策说道：“就是这位后生来求医？” 赵策赶紧拉着苏彩儿，小夫妻两人一同，有些拘谨的行了一礼。 “老神医好。” 葛老摸着自己下巴长长的胡子，点头说道：“倒是个不错的。” 刘大夫听葛老居然直接赞了赵策，心中有些吃惊。 这葛老有着神医之名，自然不是别人乱叫的。 他们这个医馆，也就是得益于自己父亲和葛家的交情，才能请得了葛老来坐诊。 正是因此，他们医馆才是府城最大的。 而且那些外地来求医的人，才会络绎不绝。 这样一个神医，居然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年轻人露出这般欣赏的表情。 刘大夫想了想，笑着解释说：“这后生因为明年年初要参加科举，时间有些吃紧。” “因此我才会帮着催促了一番。” 葛老笑眯眯道：“原来如此。” “既然如此，那便抓紧时间吧。” 他走到看诊台前坐下，朝着苏彩儿说道：“病人请上前来。” 第211章 怕苦吗? 检查的过程，和在县城的宋大夫差不多。 在大堂的屏风后面，葛大夫收回手中检查的银针。 小夫妻两人都紧张的看着他，等着他的诊断。 葛大夫身后的医童把银针接过，放回针盒里。 “我师弟说的没错，确实能治。” 葛大夫说完，赵策这下子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苏彩儿也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眼里带了点期待。 葛大夫说：“骨头是好的，只是筋络错位多年，有些堵死了。” “老夫要给你你的腿连下十日金针，再配以药材。” “若是不行，再试试别的法子。” 原本以为要像自己看过的一些小说里面那样，把骨头敲碎，然后让它重新长。 却不想，小姑娘这是经脉被堵死，跟骨头关系是不大的。 也是。 想起之前宋大夫说过的话。 苏彩儿的脚被伤了之后，还在继续生长，说明骨头是没坏的。 只是因为经脉伤到了，使不上力。 所以才会走路一瘸一瘸的。 赵策拱手道：“多谢神医。” 葛大夫摆摆手，说：“今日时辰不对，暂时不能治。” “辰时足阳明，多气多血，利经脉。” “以后每日，你们辰时过来。” 赵策赶紧应下。 葛大夫说完，走回到看诊台前，让旁边的医童执笔。 “先给你们开个方子，今晚回去好好的泡脚，吃的药也不能落下。” 葛大夫念，医童下笔。 开的药材，都是些活血的药材，而且都价格不菲。 很快，这药方便写好了。 医童拿到另一边的药房去，开始抓药。 两大串药包，赵策的书箱都几乎要塞不下了。 医童给他说了药物的禁忌后，赵策才带着苏彩儿和葛大夫再次道谢。 葛大夫笑眯眯的受了他们一礼，问道：“你这后生，是否通医术？” 赵策老老实实说：“不敢瞒神医，不曾。” 这年代的读书人，都是以读书为正业。 什么医书、算术、画画之类的，都是不务正业。 葛大夫自然也知道这个事情。 刚才他听赵策这么说，还以为他是个通医术的。 想着这读书人这么有悟性，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要是从现在开始被教导，日后想必也能取得不凡的成就。 只是一点基础都没有的话，那确实是难了...... 赵策看着葛大夫不知道为何，一脸可惜的样子，有点疑惑。 不过他也没多问。 葛大夫刚回到府城，就来给他们看病了。 等事情完了之后，又走回自己的马车，先走了。 那边的账房已经用算盘算好了价格。 “这位公子，今日看诊加药材，一共是十四两三钱银子。” 刚刚治好曹员外，得到了200两的银票。 赵策也不含糊，直接掏出身上带着的银子，递了过去。 付了银子后，赵策背上自己装着满满药材的书箱，拉着苏彩儿慢慢的往客栈走。 苏彩儿拍了拍自己荷包的银票，才高兴的说：“夫君，神医说能治呢。” 赵策也笑道：“嗯，能治就好。” “以后我们彩儿无论走的多快，都没关系了。” 虽然这才第一天，就花了十几两银子。 不过有了救曹老爷这200两，赵策也不怕银子不够了。 而且这第一天，拿的是后面十天的药材。 后面每天肯定不用这么贵了。 小夫妻两人的心情，都很是放松。 回到客店后，赵策拿出两包药，唤来伙计，给了一点赏钱后，让他去处理。 吃的药现在煮，泡脚的则要等到晚上。 伙计拿着药包，麻利的就下去了。 现在看病的事情有了着落，身上的银钱也是充足了。 赵策就不打算再去外面租房子了。 在客栈里，还有伙计可以帮忙跑腿，自己也能省下不少的心力。 赵策把这个决定和苏彩儿说了之后，她也没有异议。 把自己荷包里的银票拿了出来，苏彩儿蹲在他们的衣箱里，翻了一件棉衣出来。 赵策刚拿了一本书出来准备看，就看到小姑娘正在拆棉衣的线。 赵策好奇问道：“这衣服好好的，为什么要拆了？” 苏彩儿抬起头，小声说：“我们现在身上带的钱太多啦，我把这两张银票缝进衣裳里去。” “等回家了再拿出来。” “这样就肯定不会丢了。” 赵策想起小姑娘先前缝进衣裳的那九枚铜钱，笑着说道：“这样确实不怕了。” 苏彩儿对着他弯了弯眉眼，然后拿着自己的针线包开始干活。 赵策也不含糊，把自己的文房四宝摆出来，准备静下心来，学习一会。 房间内就安静了下来。 只有楼道偶尔有人走路和吆喝的声音。 等到药被煮好，便被伙计端了上来。 苏彩儿正巧把两件拆开的衣裳重新缝好。 一张银票被缝进了她的棉衣里，一张缝进了夫君的衣裳。 就算走到哪里，都不会丢了！ 赵策招呼道：“彩儿，过来喝药了。” 苏彩儿闻着中药的味道，有些抗拒的吸了吸小鼻子。 苏彩儿乖乖的应下，磨磨蹭蹭的走过来，垂眼看着这碗黑黄黑黄的药。 皱了皱小眉头，又把眼神移开。 赵策看到她这样子，好笑的问：“怕苦？” 苏彩儿抿了抿小嘴，否认道：“不怕的。” “那怎么眉头都皱起来了。”赵策点了点她的眉心。 这个小姑娘，自从来了家里后，从未说过一句抱怨。 正是因为身旁有这么一个人，所以赵策才能在一开始懵逼的穿越中，迅速的安定下来。 不过，今日倒是让他发现了小姑娘的另外一面。 苏彩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眉头，才老实交代说：“小时候喝了不少的药，觉得不太好喝。” 苏彩儿这么一说，赵策也记起来了。 先前小姑娘说过，腿刚伤到的时候，伤口恶化的厉害。 后来她娘亲给她灌了不少药，才把她救回来的。 一般小时候留下阴影的东西，长大了之后也会同样害怕。 赵策有些疼惜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那给你加点蜂蜜？这样就不苦了。” “对了，我们不是带了糖果过来吗？喝完药吃一颗就好了。” 苏彩儿摇摇头，说：“不要加了。” “我不怕苦的。” 这些药加起来，价格贵不说，还是夫君这么远的带她过来看病开的。 单就这份心意，她也肯定要把这些药喝的干干净净的！ 第212章 真正的手艺人啊 苏彩儿说了不怕苦，果然是不怕的。 等到药凉的差不多了，她毫不犹豫的端起碗，咕噜咕噜的。 随后，把碗放下，豪气的一擦嘴角。 赵策看着她这一番颇有江湖侠客般潇洒的动作，有些惊讶的问：“不是说难喝吗？” 苏彩儿眉头皱了皱，缓过了那股劲才说：“就是难喝才要快些喝。” “这样就能少难受一会了。” 赵策笑着摸出一块糖果，塞进她的嘴里。 “果然是个小聪明。” 苏彩儿张嘴，“嗷呜”一声吃了进去。 嘴里的药味慢慢散去，甜味便很快散发了出来。 她高兴的眯了眯眼睛，然后说道：“夫君，你读书吧，我不打扰你了。” 说着，自己拿着碗跑到门口，唤来伙计后，递给了他。 赵策点点头，继续低头啃自己的书。 苏彩儿也拿出自己学字的字帖，抓着毛笔开始描画起来。 到了晚上，洗了澡后。 伙计也帮着把要泡脚的药煮好端上来了。 苏彩儿便坐在床前，看着夫君在灯下看书，一边泡脚。 只泡了一会，她已经满头大汗了。 等到泡完脚，苏彩儿还得换一身里衣才能睡觉。 躺到床上后，赵策问她：“脚感觉怎么样？” 苏彩儿感受了一会，才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有些暖暖的。” 赵策也知道是自己太心急了。 这才第一天泡脚，哪里能这么快有效果？ 他亲了一口小姑娘，说道：“睡吧，明天还要去医馆。” 两人相拥而眠。 半夜，秋雨不期而至。 滴滴答答的声音，让入睡的人更加好眠。 下了雨，太阳没出来的时候，天气便更为凉爽了。 因为是辰时才开始治疗，也不用太早出门。 等到太阳出来，气温渐高后，两人才出门。 今天下的针，不是昨天的银针，而是金针。 葛大夫昨天听自己徒弟说了赵策的事情，心中对这个年轻人更是有好感。 于是对着苏彩儿，也是和煦非常。 拿出针后，他对着苏彩儿说道：“趴上去。” “裤脚撩到大腿上，腰间也得露出来。” 苏彩儿看了一眼夫君，赵策对着她微微点头。 她便把身上的棉衣先脱掉，又把外衣解了。 然后把裤脚撩了上去，整个人趴在里间的小床上，往上撩了撩上衣。 小脑袋往坐在床头的夫君侧着，眨巴着眼睛，很是紧张的看着他。 赵策安慰道：“不用怕，应当不痛的。” 苏彩儿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葛大夫看了之后，说道：“衣裳还得往上撩一些。” 赵策直接上手，把小姑娘的上衣再往上撩了撩。 那一条细细的小腰，出现在了赵策的眼里。 赵策心中轻啧了一声。 感觉自己一只手就能丈量的过来了...... 把视线移开，赵策便看到葛大夫把金针往旁边的灯盏上过了一下，在手中的白布快速擦过。 随后拇指与食指相交，食指对准针柄尾部轻轻叩弹。 也不用丈量，从脚底的穴位开始，几个弹指间，苏彩儿的半身就布满了金针。 最后，他拿出一根比其他金针更为粗长一些的金针，直接下在苏彩儿的腰间。 下针完后，葛大夫说道：“好了，躺在床上，不许随意动作，半个时辰后，我过来拔针。” “对了，若是觉得冷的话，喊人过来加些炭火吧。” 说着，便走了出去。 整个过程，用了估计也就不到五分钟。 赵策愣愣的看着他走出去，心想：这才是真正的手艺人啊...... 趴在床上的苏彩儿还好奇的问：“夫君，已经下好针了吗？” 赵策说：“下好了。” 苏彩儿眼睛微微瞪大。 “真的一点都不疼......” 赵策也感叹道：“果然是德高望重的大夫。” 两人小声的聊着天。 外面似乎来了葛大夫的病人，能听到葛大夫问诊的声音。 “葛神医，我这成婚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儿子，你有没有那种神药，一吃了就能有儿子的？” 葛大夫声音带了怒气。 “柳夫人，老夫说了很多次。” “老夫只是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不是什么送子菩萨！” “哎呀，你是神医，这点药都没有吗？” “最多给你开些调理身子的药……” “行，也聊胜于无。” 赵策听着这些话，忍不住笑了笑。 趴在一旁的苏彩儿还小声问他：“夫君，真有这种药吗？” 苏彩儿大腿和腰都露在外面，一阵穿堂风吹过后，她不可避免的起了一些小鸡皮。 赵策把她脱下的棉衣盖了一半到她的背上，看到那露在外面的大腿，不觉皱了皱眉。 “不如我把身上的棉衣脱了，给你盖一盖脚？” 苏彩儿连忙说：“我不冷的，不要冻着夫君……” 赵策这才想起刚刚葛大夫说可以让人加些炭火的话。 他一拍脑袋，说道：“听八卦听糊涂了，我让人加些炭火进来就不冷了。” 赵策说完，拿起地上的炭盆，掀开了帘子。 因为苏彩儿在里面，他也不走远，直接站在帘子附近喊：“这位小先生......” 突然。 旁边一声惊叫传来。 “啊！” 赵策往旁边看了一眼，就看到一个往这边走过，身着绫罗绸缎的夫人，似乎被什么绊倒了。 正要往自己这个方向倒过来。 “夫人小心！” 旁边的医童叫唤了一声，但是明显是来不及扶她了。 她身后的婢女，也正慌慌张张的走上前来。 站的最近的赵策，也不多做考虑。 直接拿着手中的炭盆，往这夫人的面前伸了过去。 这夫人慌张之际，正好要抓住些什么东西。 于是她双手下意识的抓住递到手边的炭盆，总算是稳住了身体。 “夫人，你怎么样了？” 身后的两个婢女，已经到了跟前，把她扶住。 这夫人惊魂未定的放开自己抓住炭盆的手。 “好脏！” 她嫌弃的甩甩手，旁边的婢女赶紧拿手帕给她擦手。 这夫人抬头不高兴的看着眼前的赵策。 “你这后生怎么回事？为何不伸手扶住我，要用这么脏的炭盆来扶？” 第213章 这么大手笔啊? 这夫人说完，定眼看着赵策的样子，不禁顿了一顿。 这后生，长得还挺好看...... 赵策听了她的话后，拿着手中的炭盆，扯了扯嘴角说：“一时情急，没考虑太多。” 婢女已经拿着帕子把这夫人的手擦干净了。 她吹了吹自己有些红的手，有意无意的瞟了赵策一眼。 看起来身量颇高，长相更是剑眉星目的。 作的是白衣儒生的打扮，衣裳的料子看起来只是很普通。 一个长相俊俏的普通人家的读书人...... 柳夫人心中一动，有些埋怨的说：“我这手都红了。” 赵策：“......” 虽然这柳夫人说的挺隐晦的，但是赵策却莫名的感觉到她在调戏自己？ 听到动静的葛大夫已经走了过来，看到赵策和这波人对峙着，直接问道：“柳夫人可有摔到了？” 柳夫人看了一眼葛大夫，扶了扶自己的鬓角，说：“手摔红了。” 葛大夫直接说道：“那给你再开一盒活血祛瘀的药膏？” 柳夫人扶鬓角的手顿了顿，干笑一声：“倒也不必......” 葛大夫点点头，说道：“那便去抓药吧。” 柳夫人努了努嘴。 虽然她觉得这后生有些不地道，自己也看他长相英俊，想要戏弄一番。 但是这葛大夫都帮着他说话了，她自然不好再纠缠。 毕竟以葛神医的名气，谁会想着和他交恶呢？ 柳夫人语气娇嗔的说道：“日后可不要用炭盆来扶人了，好好的一个后生，怎么就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呢？” 这柳夫人长得不错，打扮看着也是十分贵气。 这行为动作有些让人难以理解。 赵策对这个女人印象并不怎么好，也不知道回什么，只能沉默了一下。 柳夫人自讨无趣，只能轻轻“哼”了一声。 “既然你是无心之失，那也就不怪你了。” 说着，便带着婢女到了那边的药房抓药。 葛大夫看到赵策手中的炭盆，招呼自己的弟子道：“文竹，你去给赵公子取点炭火来，赵夫人在里面，恐怕会有些冷。” 旁边的文竹接过赵策手中的炭盆，进了里面。 赵策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多谢葛神医。” 葛大夫微微点头，回了自己的看诊台前。 赵策进到屋内，苏彩儿也听到了屋外的动静。 有些紧张的问：“夫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赵策安慰道：“没什么事。” 里间放了一盆水，赵策拿那水洗了一下手，才坐了回去。 不多时，那个叫文竹的医童，捧着烧好的炭盆，在外面喊人了。 赵策走出去，把这炭盆接过。 文竹看了看周围，才压低声音对赵策说道：“赵公子，你初到府城，可能有很多不知道的。” “那个柳夫人，你下次见到，还是离远一些吧。” “这夫人脾气不怎么好，家中颇有背景，丈夫还是个入赘的，没人管得了她，这难搞得很。” 文竹说完，又看了一眼赵策，语重心长的继续说：“所以啊，远远的看到她，就赶紧走得了。” 赵策看着文竹一脸八卦的表情，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多谢文竹兄提醒。” 文竹笑着摆摆手，回到了葛大夫旁边打下手。 柳夫人这事，赵策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自己在府城的这段时间，估计也就是医馆和客店两头跑。 基本不会和她有碰面的可能。 赵策掏了本书出来，在暖和下来之后，迷迷糊糊睡着的苏彩儿身旁看着。 半个时辰后，葛大夫进来收针，苏彩儿才醒了过来。 苏彩儿从床上坐起来，葛大夫敲了敲她的膝盖，拿手捏了捏。 又让苏彩儿下地来。 苏彩儿赶紧整理好衣裳，下地踩了踩，说道：“好像是有什么不同。” 葛大夫低头看了一下，说：“不急，明日准时过来。” “这期间，不宜站立或者走动太多。” 说完，带着自己的医具先走了出去。 赵策帮着苏彩儿把衣裳整理好，拉着她走出里间，和葛大夫道别后，就慢慢走回客店。 到了客店附近，却看到他们住的客店门口，被不少人围着。 不少人还一边说，一边捂着嘴笑。 “这曹老爷今日居然大出血了，真是活久见。” “是啊，这一车的礼品，总不会是路上捡的石头吧？” “能让曹老爷这么大手笔的，难不成是救了他全家的恩情？” 不得不说，这些群众确实真相了。 曹员外看到赵策两人回来，眼前一亮，快步走了上来。 昨天还奄奄一息，整个人肿成猪头的曹老爷，今天褪了水肿后，那脸看起来很是喜庆。 他走到赵策面前，说道：“赵公子回来了。” “我老曹，病好了，今日是特意来同你道谢的！” “来，曹四曹六，把我们家的谢礼拿上来。” 围观的人听了曹老爷的话，都有些吃惊。 这年轻人，还真的是救了曹老爷啊！怪不得他舍得这么大手笔的来谢人。 大家的眼光，便纷纷开始打量起赵策和苏彩儿。 赵策看围观的人太多，点头说道：“曹老爷，进去说？” 曹员外笑眯眯的说：“好。” 进去之后，曹员外大方的要了一个包厢。 坐下后，又让身后的曹四和曹六把礼物都先送到赵策他们的房里。 “赵公子，你带着令妻过来府城看病，要在府城逗留多久？” 赵策说道：“应当要一个月时间。” “这一个月，就住在这个客店里？” “嗯，这里离医馆近，也方便。” 曹老爷一拍桌子，说道：“这怎么使得？” “赵公子是我曹某的恩人，怎么能委屈在这个地方？” “我家在医馆后面有个小院子，里面就一个洒扫的老婆子，不过手脚还算利索。” “赵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带着令妻前去。” “反正我那院子，空着也是空着。” 赵策有些心动，不过他还是犹豫的说道：“这怎么好意思？” “要不按照市场价，我直接租下来吧。” 曹员外大手一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是我曹家的恩人，这不过是我曹某的一点小小心意罢了。” “那什么租金，就不用了。” “这说出去，别人不定以为我多小气呢？”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啊，吃过饭我便让曹四两人帮你们搬行李！” 第214章 苏彩儿姑娘，请听医嘱 曹员外丝毫不见外，直接给赵策两人定下了住的地方。 赵策想了想，觉得这安排也挺好的。 客店虽然方便，但是人来人往的，确实有些吵闹。 他一开始就想着要租个小院子，两个人住的，只是后来嫌麻烦，就没有动作。 现在这样，也正好。 “那便多谢曹老爷了。” 两人说话间，饭菜也上来了。 三个人，一共四个菜，两荤两素，加个清水豆腐汤。 曹老爷笑呵呵的说：“请吧。” 赵策看了一眼这饭菜，笑了笑，给苏彩儿夹了一箸。 三人便开始吃了起来。 吃完后，曹四和曹六帮着赵策两人抬着箱子，一行人坐着曹员外的牛车往要住的房子去。 曹老爷所说的小院子，一点都不小。 这是个两进的宅子。 有八间房，两个院落。 房子看起来，还挺新的。 曹员外带着小夫妻二人，敲了敲门。 大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负责干杂事的婆子从里面伸出头来。 看到曹员外，这婆子当即笑得满脸褶子。 “老爷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曹员外介绍说：“这是老爷我的救命恩人，最近这段日子，他们就住在这里。” 这婆子一听是自己老爷的救命恩人，赶紧说道：“恩人请进。” 赵策有些无奈的说：“曹老爷，我姓赵，单字一个策，你是长辈，直接叫我的名字即可。” 曹员外笑呵呵的拍拍赵策的肩膀：“你这个年轻人，真是让人一看就喜欢。” 曹员外让跟着来的曹四两人帮忙搬东西，苏彩儿则跟着洒扫的婆子，到了后院去看他们住的房间。 曹员外和赵策一同进了大厅。 坐下后，曹四先给两人张罗了茶水出来。 曹员外喝了一口后，才笑眯眯的问道：“赵小友，你那日给我们吃的白糖，可是从你们县里买来的？” 赵策也猜到了曹员外要问自己这件事。 他现在对这个员外郎有恩，而且这人虽然小气，但确实是个一诺千金的。 不过赵策一个人在府城，也没有全盘托出。 他有所保留的说道：“也不算买。” “我亲戚在城里开了一家糖果店，里面除了有这种白糖售卖，还有一些新鲜的水果糖。” “水果糖？” 曹员外有些疑惑。 赵策说着，从自己的书箱里，把那盒苏彩儿吃了一颗的糖果盒拿了出来，展示给曹员外看。 曹员外一看，当即惊讶的不得了。 “嚯，好漂亮的糖......” 赵策笑道：“曹老爷可以尝一颗。” 曹员外搓了搓手，笑道：“这怎么好意思？” 赵策说：“曹老爷送了我这么多礼，只是一颗糖而已，不碍事的。” 曹员外被说服，拿起一颗观察了一下，才小心的放进了嘴里。 吃着，咂了咂嘴说道：“这味道倒是奇特。” “你那颗是葡萄味的水果糖。” 曹员外赞道：“不仅新鲜，味道也好。” “对了，你那亲戚，有没有想过到府城来卖糖果？” 曹员外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赵策也不绕弯子。 “我亲戚城里的铺子刚开业不久，生意还算可以。” “到府城的话，我们也没有门路，恐怕有些难。” 曹员外笑眯眯道：“你亲戚若是要在府城做这一方面的生意，我倒是可以帮着你介绍一番。” 府城的有钱人，比他们小县城可多太多了。 赵策这糖果，本来定价就挺高的。 要是能到府城来卖，那肯定是不愁销量的。 赵策高兴的说：“那就先多谢曹老爷了。” 这白糖，他们府城倒是也有。 不过也算是稀罕物。 一般只有大户人家才能吃得起。 更不用说，赵策除了白糖外，还有其他的手艺在。 赵策想着，等过几个月府试后，他应该也能赚到不少钱了。 等府试完，他就留下这里考察一下。 要是合适的话，开个分店也不错。 两人又说了一会，曹员外还有事，便站起来告辞了。 走之前，他把嘴里剩下的一点糖果嚼了嚼，又喝了一口茶水。 “好吃，满嘴留香。” 曹员外才想起来问：“对了，还未问你，这糖果售价如何？” 赵策笑道：“200文一盒。” “咳咳咳……” 曹员外被自己还带着水果香味的口水呛到。 “200文一盒，那我方才岂不是一口吃了几十文钱？” “完了……这一口，今天的肉钱都吃没了……” 赵策笑着把他送他到大厅外，看着曹员外一边心痛，一边带着曹四走了。 曹员外走后，赵策也不在前厅坐着，去了后院找苏彩儿。 这房子一直有人打扫，不算脏。 而且还有一个书房，正好可以给赵策用来读书用。 苏彩儿已经勤快的换了他们带出来的被套和枕头后，又拿水擦了一遍屋里的摆设。 赵策进来的时候，看到苏彩儿正把手中的抹布洗净。 “夫君，和曹老爷谈完事情了？” 赵策点头，走了过来。 “谈完了，屋里都擦过了？” 苏彩儿说：“擦好了，再去擦一遍书房就可以了。” 苏彩儿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 想要把这盆脏了的水拿出去倒掉，换一盆新的水。 赵策直接制止了她。 “你今天站的太多了，得休息一下。” 苏彩儿也想起了葛大夫的叮嘱，但是又想着现在擦了书房，夫君晚些就可以读书了。 她灵机一动，说道：“我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擦桌子就可以了。” 刚说完，小额头就被敲了一下。 然后，她身体一个腾空，便被夫君抱到了床上。 “书房我自己收拾就行了，从现在开始，你尽量少点下床。” 苏彩儿觉得自己的提议明明不错的。 大夫说了不能站立或者走路太多，但是没说不让她用手呀。 她坐着干活，不就没事了么？ 于是勇敢的苏彩儿，还想再挣扎一下。 赵策直接伸出一只手指，按住她还想巴巴的小嘴。 “苏彩儿姑娘，请听医嘱。” 苏彩儿：“唔唔......” 赵策把手放开，就看到小姑娘眉眼弯弯的说：“好嘛，我休息。” 赵策亲了一口她的小嘴：“好好坐着。” “剩下的我来做就可以了。” 说完，把她的针线篮子给拿了过来，自己则端着那盆脏水走了出去。 苏彩儿嘴角带着一抹浅笑，摸了摸自己刚被亲过的嘴。 第215章 你怎么来了? 出到房外，赵策把水倒了后，从水缸里装了一盆水。 后院这里，还有一小块菜地，里面种了不少的青菜。 看来这个独居的婆子，也是个闲不住的。 赵策正想把这盆水拿走的时候，出去采买的婆子正巧回来。 看到赵策一个读书人，要亲自干家务活，她赶紧走过去说道：“恩人你要做什么，直接同婆子我说便是了。” “哪里要你一个读书人直接动手做这些？” 赵策笑道：“没多少事情，我去擦一下书房。” 这婆子不听，直接把赵策手中的木盆抢了过来。 “老身这便去给你擦，擦了之后再煮饭也不晚。” “你是我们老爷的恩人，怎么能让你做这些粗活呢？” 这婆子也不管赵策说什么，直接抢着便把活都干了。 干完之后，一边给苏彩儿煮药，一边做晚饭。 赵策想，这曹员外虽然外面都传闻他抠门的不得了。 但是看了他几个仆人，似乎都没有一个说他不好的话。 就连这个独自守着一座房子的婆子，都对他推崇至极。 “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赵策坐在书房里，收回自己的胡思乱想，把自己带出来的书都整理了一下。 书里还夹着李秀才给他写的那封推荐信。 赵策把这两天写的文章翻了出来。 因为事情比较多，这两天就作了一篇文章。 “得多写几篇，再拿过去一同向这位先生请教才是......” 李秀才的这个同窗，姓郭。 是辛酉年的乡试第二十四名，作为举人，被录为府学的其中一个教谕。 目前来说，除了张县令以外，估计这个是赵策见过身份最高的了。 因此他也不敢含糊，开始在书房里奋笔疾书。 吃完饭后，又在书房点上灯，待了许久。 晚上睡觉的时候，赵策照例亲了亲苏彩儿。 亲了额头，苏彩儿又指着自己的小嘴说：“这里还没亲。” 赵策笑着，又补了一口。 苏彩儿才满意的钻进了他的怀里。 “夫君，是因为亲亲很舒服，所以你才总是要亲我吗？” 赵策被她这个问题逗笑了。 “不是，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想亲你。” “也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我亲你，你才会感觉到舒服。” 苏彩儿一听，虽然还是有些害羞。 但是夫君喜欢她，所以才总是亲亲她。 她也喜欢夫君，那她也要多亲亲夫君才是 于是，她也赶紧抬起下巴，摸黑亲了一口夫君。 虽然只亲到了下巴，但她还是高兴的说：“那我也喜欢夫君，也要多亲亲夫君。” 赵策笑着搂紧她。 后面几天，赵策就早晨带着苏彩儿到医馆去治疗。 治完后，回来便躲在书房里用功。 累了，就把自己要编写的算术书拿出来，翻一翻。 然后再顺便写一些编写的思路进去。 这样就当是调节思路，休息了。 这般用功了五天，赵策终于写了几篇自认还过得去的经义文。 这天和苏彩儿治疗完后，赵策收拾了一下，把这些文章放进了书箱里，又带上了那封推荐信。 准备去拜访李秀才说的那个，在府学里讲学的先生。 苏彩儿暂时不能走太多路，赵策也不用她送到大门口。 只在房间内亲了亲她，便走了。 路上问了一些人，穿过大半条街后，很容易就找到了府学的门口。 一般来说。 过了县试，取得秀才功名后，才算是有资格进入府学。 进了府学后，才有资格参加下一级的考试。 府学里的学生，大部分都是秀才公。 也有小部分，是各县或者府城内成绩斐然的童生郎。 赵策一个童生试都没考过的人出现在这里，其实是有些格格不入的。 毕竟是整个州府教育系统里，最好的学府。 守门的人看到赵策一个儒生，也并没有说任何的看不起。 听说他要找郭举人，又看了他的推荐信，便把他带了进去。 一边走，还一边对赵策说道：“得注意礼仪，不可四处乱看。” 赵策恭敬的回道：“多谢这位师傅提醒。” 这府学看门的人，都是识字的。 赵策自然也不敢怠慢。 这带路的人见赵策态度这么好，对他也是和煦非常。 此时正值下早课的时候，不少课室的学子们都收拾了东西从里面走出来。 基本见到的，都是一些身着青衣，头戴方巾的秀才们。 赵策专注的看着自己的路。 经过一处课室时，突然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怎么来了？” 赵策抬眼一看，随后挑了挑眉。 “宋公子，好巧。” 宋公子此时做的是白衣儒生的打扮，看到赵策，便下意识的叫了出来。 叫完后，身边的人都问道：“你朋友？” 不等宋公子回答，赵策打完招呼，便直接走了。 想不到这宋公子也是在府学读书的…… 宋公子看着赵策走的方向，有些迟疑的顿了顿。 旁边的同窗也就是好奇问问，并不在意他的回答。 但是这些人，可都是曾经看过自己吹嘘王右军真迹的人。 这赵策，该不会来州府拆穿他吧？ 自上次回来后，他便写了信给自己在京城的祖父。 前两天才收到了回信。 宋公子想了想，觉得有点慌。 “立杰兄，要不要去倚翠楼坐坐，听听小曲？” 宋公子摆摆手，直接说道：“我还有事，你们先去。” 说完，带着旁边捧着自己书箱的书童，沿着赵策刚刚走过的路，跟了过去。 赵策到了会客室，引路的人让书童通传了之后。 赵策很快便见到了这个举人。 听说是李秀才介绍来的，郭举人险些连茶杯都端不稳了。 他那个因为遭逢变故，而消失在众人的前同窗。 居然因为自己的学生，而给他写了信？ 郭举人想，自己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学生。 看着手中的推荐信，郭举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稳了稳心神。 才说道：“带他进来吧。” 书童退下，很快便把赵策带了进来。 赵策拿着手中的文章，恭敬的作了一揖。 作揖完后，却发现座上的人，一声不吭。 赵策疑惑的抬头看去，就看到郭举人正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赵策微微垂下眉眼，由着他打量。 郭举人看了一会，才饶有兴致的说：“你就是林峰兄的学生？” 第216章 你先生他啊...... “回郭先生的话，学生正是。” 赵策微微垂着眼，恭敬的答道。 郭举人“唔”了一声。 “长得倒是挺不错。” 他把推荐信放好，才说：“你这明年就要考童生试了，现在跑到府城来，实在是不适宜。” “不过你的老师在信中同我说，要我好好指点一下你的文章。” “我也自当会尽力。” “你现在正在学写经义文，我来看看你现在水平如何。” 郭举人并没有因为赵策儒生的身份而说什么话。 像他在乡试中排名靠前的举人，一般秀才要得到他亲自的指点，那都会高兴上许久。 更别说赵策只是一个儒生。 不过他看赵策是李秀才的学生，也没有任何推脱。 直接把赵策写好的文章拿了过来。 大概看了一下赵策这几天新写的文章后，他才问：“你学写经义文多长时间了？” 赵策老实说：“不敢瞒郭先生，学生学写经义文，大概一月有余。” 郭举人惊讶的说：“一月有余就能写成这样了？” 赵策心中有些得意。 可不是么？ 他这记性可不是盖的。 什么唐宋古文、金科时文，这一个多月以来，他背了多少了？ 每天都背到掌灯时分，连做梦有时候都是在做时文。 就算是高考作文，背上几百篇范文，写的时候，也能借鉴不少啊。 不过赵策面上还是谦虚的说：“有不好的地方，还请郭先生指正。” 郭举人也来了些讲学的兴致，让书童上了茶水和点心，招呼赵策坐在对面。 让他饿了就直接吃些填填肚子。 然后自己拿着赵策写的文章，又细看了一遍，拿笔圈出了一些地方。 “虽然你写经义文的时间不长，但是作的文字紧扣圣人章句，正文的八比对偶句还算工整，用词也是处处有典。” 一边说着，一边又圈出了几个地方。 “按照这样练下去正好。” “本府的府尊大人，正好是个喜欢走庄重路子的，你这用典也正好符合他的喜好。” “我给你圈出了几个地方，这些地方你回去寻思着修改一番，再作两篇新的时文拿来给我看。” 说完，又想了一下，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两个题目。 赵策得了新的作业，赶紧双手接过。 这郭举人的意思，就是自己这样的文风，正好符合知府的喜好？ 那童生试后紧接而来的府试，自己也不用担心太多了...... 赵策郑重的谢过郭举人。 郭举人看赵策把作业都收好了，让他喝了几口茶水，才说道：“林峰兄能收到你这样资质的弟子，想必你的那些个同窗，个个都资质不错吧？” 赵策微微一笑：“先生收的学生，自然都是不错的人。” 郭举人听后，目光放空了一下，似乎在回忆。 过了一会儿后，他说道：“想当年，道试的时候，林峰兄得了第二，与我同为廪生，入读府学。” “若是没有发生那些事情，想必他现在也与我作为同僚，同在府学备考会试。” “又何至于缩在小县城里，做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 赵策静静的听着，心中对李秀才的过往，也有些好奇。 不过郭举人也没有说太多。 很快便回忆结束，对着赵策笑了笑。 “府城有宵禁，你初来乍到，还是早些回去吧。” 赵策见他不愿细说，也没有追问。 毕竟郭举人不是李秀才，恐怕会对读书人的礼仪颇为看重。 赵策站起身，对着郭举人行了一礼，然后便走了出去。 赵策是午时之前来的。 出门之后，这已经是未时中了。 不过还好郭举人早有先见之明，给他拿了茶水和点心。 现在也不至于饿着肚子。 赵策带着被批改过后的文章，和新的作业，直接往来时的路回去。 走过一处转角时，却看到一个人，正蹲在角落里长着蘑菇。 宋公子看到赵策终于出来了，他赶紧站了起来，不满的抱怨道：“你怎么在郭教谕处待了这么久？” 赵策眉毛微扬，不答反问：“宋公子你在等我？” 宋公子现在是又累又饿。 他没好气的说：“不等你，还能等谁？” “你一个农家出来的儒生，怎么认识我们府学的教谕的？” 赵策微微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和这个宋公子不怎么熟悉，也没什么话说。 对于他为什么在这里等自己，大概就是因为先前的那件事。 果然，宋公子见到赵策并没有多少心思和自己闲聊，他只好先把正事给问了。 “我先前的事情，你没同其他人讲过吧？” 赵策淡淡的说：“不曾。” “那字画是真是假，与我并无太大的关系。” 宋公子这才放下心来。 几乎整个府城的人都知道他家里有一副王右军的真迹，要是这真迹是假的这件事被传出去。 那丢脸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整个府城欣赏过画作，却没有认出来是假货的人，估计都会傻眼了。 见赵策说完，就要走。 宋公子也赶紧跟上。 一边走还一边问：“嗳，那郭教谕是你什么人？” “你还没说，你今日来找他，是什么事呢。他与你并不是一个县城的，你怎么会认识他？” 宋公子这连住带跑的一番问题，也不管赵策答没答，就追着赵策一路问。 这郭教谕，今年才三十多岁，就已经中了举人。 这年纪虽然不算年轻，但是他名次好。 到时候会试，想必也能考个不错的成绩。 府学里不少的人，都想得到他的亲自教导。 但是郭教谕自己要备考会试，基本是没有这样的时间去单独指导人的。 这赵策一个乡下来的农家人，却能和他单独待了这么久。 宋公子哪里能不好奇？ 赵策也想不到，这个初见面就各种“乡巴佬”的宋公子，居然是个话痨。 不过想想，那天在青楼的时候，这宋公子虽然有些看不起他们县城的这些乡巴佬，但是也挺好说话的。 赵策被他问烦了，只好无奈的说：“我找郭教谕指导功课。” 宋公子惊讶道：“他真的亲自指导你了？” 赵策点头，还补充道：“不错，他给我批改了文章，还留了功课。” 说完，便施施然的走了。 宋公子留在原地，看着赵策的背影嘀咕道：“想不到这农家人，确实挺有本事......” 第217章 夫君带你逛街去 赵策回到家后，便又开始了奋发图强。 苏彩儿的脚，在第八日治疗的时候，终于感觉到了一些不同来。 她踩在地上，有些惊喜的说：“好像是有力了一些。” 葛大夫收好自己的金针，点了点头说道：“恢复了一些，不过也没有这般快。” “我再教你一套按摩的办法，你每日睡前在床上做一刻钟，能够辅助你的经脉舒展开来。” 葛大夫坐在床边，从脚底的涌泉穴开始，给小夫妻两人指了几个穴位。 让苏彩儿从今晚开始，每晚按顺序按摩这几个穴位。 赵策在一旁，也认真的记了下来。 葛大夫说，就算腿脚没毛病，平时按几下，也是不错的。 晚上的时候，苏彩儿泡脚后，擦干了脚，准备给自己按摩。 赵策把手中的书放了下来，坐到一旁，说道：“我来帮你？” 苏彩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要了......” 赵策无所谓的说：“你先前不是也给我洗脚擦脚了吗？” 说着，便把她那只不好的脚抓了过来，按照葛大夫的办法，给她按了起来。 小姑娘的脚，赵策也算看过不少次了。 抓在手中，小小的一只。 脚边虽然不算柔软，但赵策也没有任何的心理不适。 脚的这些穴位，按起来总是特别酸爽的。 苏彩儿是又酸又痛又爽，小眼泪都给憋出来了。 好不容易按完，整个人脸都笑红了，衣衫有些凌乱的，倒在被子上喘着气。 赵策笑着捏了捏她的脚掌，站起来在旁边的木盆里洗了手。 苏彩儿嘴里还细细喘着气，在床上拱啊拱的，拱到了床边。 拉了拉夫君的衣角，苏彩儿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笑意。 “夫君，我也要帮你按。” “你最近读书这么辛苦，葛神医说按了之后可以放松一些。” 赵策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刚刚笑的小脸红扑扑的，在被子蹭过来，里衣也蹭散了一些，露出一小截锁骨来。 里面的皮肤细腻白嫩，再往下...... 苏彩儿又拉了拉夫君的衣角，小声道：“夫君，快来呀。” 赵策拗不过她，坐在了床头。 苏彩儿便也抱着他的脚，卖力的给他按了起来。 不过遗憾的是，赵策并不算特别怕痒的人，偶尔只是脚底绷紧了一些。 苏彩儿一边按，一边疑惑的说：“夫君，你不怕痒吗？” 赵策装作思考了一阵，才说：“唔，有一些吧。” 苏彩儿便殷勤的说：“那我给夫君挠挠。” 说着，便使坏的在赵策的脚底挠了挠。 赵策心想，痒是有点痒，但是挠那里可不对。 ...... 按完后，赵策也端了旁边的水给苏彩儿洗手。 然后吹熄蜡烛，摸黑上了床。 苏彩儿钻进他的怀里，趴在他的胸前，打了个小呵欠。 “夫君，葛神医说再治几天就可以了。” “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赵策“嗯”了一声。 苏彩儿又说：“也不知道家里的鸡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生蛋。” “回去得再买多些小鸡仔回来养着才行......” 说话的气流，轻轻的打在赵策的胸膛上。 说几句，又好像很喜欢的样子，摸黑亲一口夫君那裸露在外的胸膛。 说着说着，声音便慢慢小了下去。 苏彩儿迷迷糊糊的蹭了一下，声音含糊的说：“夫君，什么东西硬硬的，还有些热......” 赵策无奈的抱着自己的小妻子，轻轻换了一个姿势。 ——这谁受得了？谁都受不了啊...... 再养养，回去再说...... 赵策闭着眼睛，挣扎了一会儿。 才又开始背时文。 ...... 自那日后。 每次赵策去府学找郭举人时，宋公子都会在外面等着他。 很高兴的和他搭话。 无论赵策态度如何，他都高兴的自说自话。 还时不时追问赵策那赈灾法子是如何想出来的。 这天。 宋公子正缠着赵策从府学里走出来，就看到门外候着一个大概二十来岁的妇人。 这妇人长相清丽，虽身着华服，却独自一人站在府学门外，看起来脸上带着愁容。 看到赵策出来，她径直朝着赵策走来。 “你从高文县而来，来找郭举人？” 宋公子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想这人是谁。 不过没想出来，很快便收回了眼神。 赵策不明所以的点头说道：“不错。” 这妇人若有所思的看了赵策一眼。 赵策对着她微微颔首，越过她便走了。 宋公子也跟在赵策后面，回头看了这妇人一眼，然后又追着赵策讲话。 “嗳，赵策，要不要去翠红楼？里面的姐儿，可比你们县里那醉香楼好看多了。” “到那里好好给我说说，你那赈灾的法子，是如何成功的？” 赵策：“......” 要好看这么多，你还去醉香楼找花魁？ 赵策无语的说：“宋公子，我已经成婚。” 宋公子挤眉弄眼道：“成婚便成婚，这和你去青楼有什么关系？” 赵策干笑了一声，说道：“不必了，祝你玩的开心。” 说着，便和他告辞，往自己住的地方回去。 时间如白驹过隙。 这般过去了十四天。 这日治疗完，葛大夫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才点了点头说：“做完明天的治疗，便不需要再下针了。” “喝的药也可以停了。” “现在开始，可以适当的动一些。” “每日泡脚，再加上按摩，应当用不了多久，小娘子就可以恢复了。” 闻言，苏彩儿高兴的拉住了夫君的手。 赵策也高兴的和葛大夫道谢。 葛大夫摆摆手，说：“你们还算来治的早些。” “若是再过一两年，恐怕会更不好治。” “听闻你明年考童生试，若是童生试过了，那就带着你家的小娘子过来，再让老夫看看。” 赵策都一一应下。 葛大夫便挥挥手，让他们先回去。 明天做完治疗后，后面就不用再过来了。 走出医馆大门后，赵策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 看着旁边同样兴奋的苏彩儿，赵策大手一挥，豪气的说道：“走，夫君带你逛街去！” 第218章 还有得救的 来了府城半个月时间了，两人都没有出来逛过。 赵策拉着苏彩儿，依旧是慢慢的走着。 “要是觉得累了，或者腿不舒服，一定要说。”赵策有些不放心的叮嘱着。 苏彩儿满口答应道：“好呀。” 医馆就在主街后面。 从巷子出去后，便是主街了。 苏彩儿好奇的看着周围的景色。 路过的有些人，和苏彩儿对视上，都会有些好奇的打量一下她的眼睛，但也没人上前说什么。 最多和自己旁边的人小声议论两声。 “嗳，这小娘子的眼睛好像有些奇怪。” “别看了，人家夫君在身旁呢，安心走你的路吧。” 苏彩儿小声的说：“夫君，好像府城的人，他们都不太介意我的眼睛的。” 给她治疗的葛大夫，甚至只一开始淡淡的看了她的眼睛一眼，连问都没有问一句。 赵策想了想，说：“可能府城的人什么人都见过，也就不觉得你这眼睛有什么奇怪的了。” 自唐朝开始，我朝便有不少的外族人出现。 到现在明中，沿海大城市那些金发碧眼的歪国人，更是不少。 虽然他们这里不多见，但是到了省城那边，估计就能看到了。 像这种古代的城市，一般城市越繁荣，贵人也就越多。 对于那些自己不认识的人，一般人都不太敢大声指点的。 苏彩儿弯了弯眉眼，笑道：“原来府城这么好的呀......” 赵策调侃道：“那我们就留在府城住？” 苏彩儿赶紧道：“不行，我们要回家去的！” 外面再好，苏彩儿还是记挂着他们家里新建好的房子。 赵策笑着摇了摇两人相牵的手。 苏彩儿也就大着胆子，抬起了小脑袋，看着府城街道的繁荣。 先前村里的婶子们跟她说过的那种布料，苏彩儿也找街上的一个妇人问了出来。 赵策带着她，往布庄走去。 伙计把这布料拿给苏彩儿的时候，苏彩儿摸了摸，感叹道：“好滑呀......” 这伙计热情的介绍说：“这位小娘子真识货。” “我们府城里的读书人，大多数都是穿的这种布料的。” “你这买回去给你夫君做长袍穿正正合适。” 苏彩儿一听，赞同的点着头。 “嗯嗯，给我夫君做长袍正合适！” 村里的婶子也不知道要多少，苏彩儿便直接要了一匹。 最后付钱的时候，这伙计说道：“一匹是二两银子。” 苏彩儿掏荷包的手一顿。 她摸了摸自己棉衣里面缝着银票的位置，又想到这是买了给夫君做衣裳的。 于是大方的把自己小荷包里的钱全都倒了出来。 可惜她怕自己丢了银子，身上只带了十几个铜板，还有半两碎银子。 苏彩儿只得转头求救道：“夫君，要二两银子一匹。” 赵策笑着从自己身上掏了银子，付了钱。 这伙计也不用说，包的时候又给他们搭了些碎角料。 苏彩儿心满意足的走出了布庄。 想起阿花说要帮忙买盒脂粉的话，又兴致勃勃的要到不远处的胭脂铺子去。 赵策看着她在外面难得活泼的样子，心中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成就感。 那脂粉铺子离布庄不远，但是靠近河岸。 正好买了之后，他们还可以去河岸那边散散步。 两人走到脂粉铺子门口，却看到不远处的河岸边上，似乎围着不少的人。 其中还兼夹着哭喊声。 “小姐，你醒醒啊！” “谁能帮帮我们，救救我家小姐......” 苏彩儿没听清楚那边的动静，只好问旁边的赵策：“夫君，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赵策犹豫了一下，说：“有人溺水了。” 想了想，赵策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苏彩儿点点头，跟着他往人群那边走。 两人才走了两步，就看到旁边附近另一个医馆，一个老大夫被一个全身湿透的侍从拉着飞奔走过。 那侍从的外衣已经脱了下来，估计盖在了溺水者的身上。 嘴里焦急的喊着：“大夫，还请快些！” “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 那老大夫被人拉着，脚步几乎跑的要飞起来了。 他一边喘着气，一边远远的就喊着：“都、都走远一些，不要围着！” 人群被这侍从扒开，随后那侍从高声喊道：“我们是还请各位回避一下！” 周围的人便被他赶到远了一些的地方。 那被救起来的女人，身上披着一件仆人的外衣。 便出现了正从大夫身后走过去的小夫妻两人面前。 赵策看了一眼，疑惑的皱了皱眉头。 这妇人，不就是那天在府学门口等着自己，问自己从何而来的那个？ 好端端的，怎么跳水了？ 这人那天这样找自己，是不是跟自己家里有什么渊源？ 两人走近，就听到旁边那些围着的夫人小姐们，嘴里说着各种或叹息或嘲讽的话。 “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般想不开？” “就是啊，这跳水死了，被人救了上来又有什么用？” “这身子都被人看光了，恐怕自己夫家也要嫌弃她了。” “唉......也不知道家中有没有孩子，怎么这般的狠心。” 那婢女在一旁抹着眼泪，嘴里一边说着求大夫救命的话。 苏彩儿有些害怕的往自己夫君身边靠了靠。 赵策一只手虚虚环着她，低声道：“别怕。” 随后，他定眼看着正被老大夫在检查的女人。 赵策目力好，即便站的没这么近，也能看到这落水的妇人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 应该还来得及...... 旁边的一个夫人有些不高兴的说：“你这后生，还是个读书人，怎么这么孟浪？” “还盯着人家落水的妇人？” 赵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只是看她还有没有救。” 这夫人旁边的人也说道：“人家大夫在这里，你一个年轻男子就该回避才是。” 苏彩儿有些不高兴的想要反驳这两人，就听到那边的哭声突然变得更响了。 这老大夫是府城另一家医馆的坐堂大夫。 医术虽然不比葛神医，但也是顶好的。 他检查了一下，随后遗憾的摇了摇头：“进水太多，救不活了。” 顿时，这婢女便趴在这妇人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那背着身的侍从，也抹着自己脸上的眼泪。 苏彩儿有些害怕的往夫君身上靠了靠。 赵策想了想，低声对苏彩儿说了几句。 苏彩儿握了握小拳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妇人，对着他点了点头。 随后，苏彩儿走出人群，微微提高声音说道：“还、还有得救的！” 第219章 按照我娘子说的做 众人循声一看，发现说话的，是个瘦瘦小小的姑娘。 苏彩儿第一次做这些事情，整个人也很紧张。 发现大家看着自己，她手中的拳头不由的又握紧了起来。 但是看着地上那呼吸微弱的人，苏彩儿还是大着胆子说道：“还能救的......” 旁边的老大夫眉头微皱，还没来得及说话。 那边嚎啕大哭的婢女已经管不着太多了。 她转向苏彩儿的方向，哭着说道：“求好心人救救我家小姐。” 苏彩儿看了一眼夫君的方向，尽量控制住自己不要紧张。 她指挥道：“你先单腿跪地，另一腿屈起，将你家小姐俯卧置于屈起的大腿上。” 这婢女也不管太多了，赶紧按照苏彩儿说的做。 旁边的老大夫站着，有些狐疑的看着。 苏彩儿想着夫君的话，然后说道：“压一下她的背部，不要太用力。” 婢女伸出手，开始挤压这妇人的背部。 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压了几次后。 溺水者口中吐出了一些水，口中吐出的水，并没有太多。 苏彩儿见状，也有些着急了。 身后不少围观的人，口中也对苏彩儿颇有言辞。 “这人都要死了，居然还要这般折腾她。” “就是啊，这谁家的小娘子啊，大夫都说不能救了，回家准备后事就得了。” “为何还要这般折腾？真是死了都不得安宁啊......” 那些人说的话，一点都没压低声音。 站在人前的苏彩儿，只感觉自己的身子被那些眼神都要扎穿了。 这婢女又问：“还要怎么做？” 苏彩儿脑袋空空的说：“啊......” 她从来没见过这种状况。 因为夫君的嘱托，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挺身而出。 这下子被这么多人指点，苏彩儿一下子什么都想不出来了。 她急的要哭的说：“按、按一下胸口......” 这时。 她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 苏彩儿抬头，就看到自己的夫君正背对着自己，低声说道：“不着急。” “我说，你转述给她们。” 苏彩儿点了点头，感受到自己手中传来的热度，渐渐的镇定了下来。 赵策在她耳旁，低声的说着步骤。 苏彩儿便提高了声音，转述出去。 “现在让你家小姐仰躺好，然后你深吸一口气，封闭住她嘴的周围，向她的口内连续吹气。” 这婢女一听这动作，有些愣住了。 赵策虽然背对着这主仆二人，但是他耳力好。 一听就知道这个婢女没有按照苏彩儿说的做。 他沉下声音，直接说道：“做！” “要救你家小姐，就按照我娘子说的做！” 这婢女如梦初醒。 也管不了太多了，赶紧按照苏彩儿说的做。 她张嘴吸了一口气，然后捂住自己小姐的嘴，再吹进去。 只是她操作不得法。 气没有吹进去，直接把自己呛咳了。 旁边的老大夫有些着急的说：“这是在做什么？” 赵策听着这婢女的咳嗽，眉头皱着。 他突然厉声道：“冷静下来！” 那些在外边吱吱喳喳，指点江山的围观群众，都被吓了一跳。 声音瞬间就小了很多。 旁边的苏彩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赵策大声说完，苏彩儿也说道：“你不要急，要救你家小姐，你自己要先冷静下来。” 婢女咳了几下，点了点头。 随后重新按照要求，开始做起了人工呼吸。 做了几下后，赵策让苏彩儿转述，教着这婢女做起了心肺复苏。 一旁站着的老大夫看着这婢女的一番动作，震惊的目瞪口呆。 这样真的能救人？ 那些围观的人，此时都被场中紧急的救人气氛所感染。 都纷纷张望着，看着这让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就在这婢女觉得自己吹气都吹的头脑发晕，再也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躺在地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咳咳......” 她轻轻咳了几下，随后悠悠转醒了过来。 这婢女哭着喊道：“小姐，你醒了！” 围观的人都爆发出一阵议论声。 “咳嗽了？这是醒过来了？” “应当是醒过来了，我看到她眼睛都睁开了。” “死的都能救活了过来？这是什么神医？” “该不会是葛神医的徒弟吧？” 旁边的老大夫看了这一幕，也很是惊讶。 “醒了？” 这时，赵策看向他，催促道：“大夫，先救人！” 老大夫回过神来，赶紧走了过去，抓着这妇人的脉搏。 “醒了就没什么事了。” “老夫给你开些驱寒和安神的药，回家吃上几日就好了。” “把人送到医馆去，老夫这便让人去熬药。” 这老大夫经过赵策身边的时候，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位后生，你是谁的弟子？怎么还懂些老夫都没听说过的医术？” 赵策微微笑道：“老大夫误会了，我并不懂岐黄之术。” 这老大夫有些不相信，但是他要赶着回医馆去开药方，也不能多留。 只能嘀咕的说着：“莫非是什么隐士高人的弟子不成？” 旁边的侍从赶紧走了上来，对着赵策两人说道：“我们是白水县陆家的人。” “多谢两位救命之恩。” 赵策看着侍从，微微点头。 “随手之劳，还是赶紧把你家主人送医馆去吧。” 这姓陆的妇人，被婢女扶着从地上坐起来。 婢女哭的声音都嘶哑了。 “小姐，你终于醒了。” 陆小姐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良久，才说道：“我没死？” 婢女抱着她，哭道：“小姐有贵人相助，不会死的。” 这妇人说道：“贵人？” 婢女指着苏彩儿他们的方向。 “嗯，是这对夫妻救了你。” 陆小姐的眼神移向了赵策两人。 她看着赵策的背影，恍惚了一下。 “你是高文县的那人......” 赵策也不转身，犹豫的问道：“这位夫人，为何要自寻短见？” 陆小姐不答，只是问道：“你的先生......” “过的怎么样？” “先生？”赵策眉头微皱。 原来这妇人，和自己家没什么渊源，反而和他的老师李秀才有些纠葛？ 这其中有什么纠葛，以至于刚看到自己，就要寻死？ 赵策是啥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只能犹豫了一下，才说：“先生......在城里开了间学堂。” 陆小姐得了赵策的话，脸色凄惨的笑了一下。 “那他肯定是个很好的先生......” 说完，她便再次晕了过去。 第220章 我会努力的 妇人晕过去后，便被送到了医馆里。 留下的人，见没什么热闹看，也就各自散了。 还有不少人，看着赵策和苏彩儿，一脸的好奇和八卦。 苏彩儿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她抬头看向旁边的夫君，小声问：“夫君，那位夫人，她应该没事了吧？” 赵策点点头，说：“应该没事了。” 苏彩儿松了一口气。 随后，又低垂着小脑袋说道：“夫君让我做的事情，我没有做好。” 赵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没事，你已经很勇敢了。” 虽然夫君在安慰她，但是苏彩儿还是有些内疚。 如果夫君不在她身边，她面对这种场景，估计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 苏彩儿这时候，也有些嫌弃自己。 为什么胆子这么小，连夫君交代的事情都不能好好的做完？ 赵策拉着苏彩儿的手，说道：“走吧，我们不是还要去脂粉铺子吗？” 苏彩儿现在心情有些沮丧，但她还是强打精神，说道：“好吧......” 两人拉着手，走到散去的差不多的人群中。 一个夫人好奇的问道：“这位后生，你是哪里人？” “我此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你这手救人的医术，也太过厉害了吧？” 说着，看了看他旁边的苏彩儿。 苏彩儿下意识的垂了垂眉眼。 那夫人惊讶道：“这眼睛……” “你们该不会真是什么隐士高人的弟子吧？” 赵策解释道：“我并不是府城人士，是从别的县来府城求医的。” “求医？你连死人都能救活，还有自己不能治的病？” 赵策扯了扯嘴角，心想这种急救方法，现代人基本都知道。 他这哪里算得上懂治病？ 赵策对着这些好奇的夫人小姐们，敷衍了几句。 正想拉着苏彩儿要走。 那边突然传来宋公子的声音。“赵策！” 赵策抬眼一看，就看到宋公子正带着自己的随从往这边过来。 宋公子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今日怎么没有去府学？” “亏我还特意带了点心给你。” 宋公子一通大声嚷嚷，周围没散去的人，全都听到了。 “原来这人叫赵策啊？” “嗳，这不是宋公子吗？听这意思，这后生还是府学的学生？” 宋公子走过来，听着这些人的话。 他才知道，赵策居然救了一个必死之人。 他震惊的看着赵策，说道：“你、你这么厉害？” 一个农家人，懂得辨别那些珍贵的字画，本身就已经够让人吃惊了。 这连救死扶伤都懂？ 宋公子觉得，他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农家子”这三个字了。 赵策道：“只是凑巧而已。” “我与内子还有事，就先走了。” 宋公子这才留意到赵策旁边拉着的小姑娘。 他讶异道：“你、你的娘子？” 赵策点点头，对苏彩儿简单的介绍道：“这是宋公子。” 苏彩儿看了他一眼，小声的和他打了个招呼。 赵策看小姑娘情绪还是有些沮丧，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走吧，明天我们再去买东西，先回去休息一下。” 说完，便拉着苏彩儿，和宋公子道别后走了。 宋公子咂了咂嘴，饶有兴致的听着周围人对赵策那英勇事迹的复述，。 有人问说赵策是不是他的同窗，他便“刷”的一下，打开自己手中的扇子。 “非也。” “他是一个农家人，现在不是本公子的同窗，但想必过不了多久，他就是了。” 明年童生试后，紧接着就是府试。 要是赵策这两试得了好成绩，宋公子想，自己怎么也得把赵策弄到府学里来，和自己做同窗才是。 虽然赵策本身出身不高，但是他聪明啊！ 有这么厉害的人做自己的朋友，说出去都备有面子！ 说着，宋公子又吹嘘道：“说起这个赵策，你们还不知道吧？” “那赈灾的法子，就是他出的！” “嚯，就是他啊！”围观的人感叹道：“那这脑子确实是聪明的不得了......” 宋公子听着众人对赵策的夸奖，仿佛自己得了夸奖一般。 喜滋滋的又和众人打听了一番赵策刚才的事情。 ...... 赵策拉着苏彩儿回到了住的地方，低头问她：“脚怎么样了？” 苏彩儿摇摇头，说：“没事的。” 随后，她主动伸手，抱住了赵策的腰，头靠在他的胸膛前。 赵策顺势亲了一口她的发顶。 苏彩儿声音有些闷闷的说：“夫君，你让我做的事情，我没做好。” 赵策轻轻捋着她的背，低声道：“你以前没经历过，本来就不应该你来。” “你能勇敢的站出去，做了这么多，已经很棒了。” “而且今天，你帮着救了人，这是一件大好的事情。” 旁边还有这么多围着的人，什么都没做。 苏彩儿能相信自己的话，勇敢的站出去，面对众人质疑的眼光，指挥着救人。 赵策觉得，这对小姑娘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毕竟以前的苏彩儿，可是连对村里人说话，都是结结巴巴的。 就像赵策先前说的，慢慢都会好的。 小姑娘也在慢慢的从以前的怯懦中走出来。 得到了夫君的鼓励，苏彩儿才又恢复了一点信心。 过了一会，苏彩儿才回过神来似的，小声的重复说：“是呀，我们今天救了一个人......” 赵策“嗯”了一声。 “所以今晚，我们一人奖励一个鸡腿？” 苏彩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不要鸡腿，我的鸡腿留给夫君吃。” 赵策见她笑了，自己也松快了不少。 今天猝不及防看到人自寻短见，就算是他，其实也不太好受。 更不用说苏彩儿这什么都不懂的人。 赵策看她在外面走了这么久，现在也还站着。 干脆把她抱了起来，走到桌子旁边坐下。 小姑娘坐在他的大腿上，头乖乖的靠在他的颈侧。 两人静静的抱坐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 苏彩儿才从夫君怀里抬起小脑袋，看着他的眼睛。 赵策也低下头，“嗯？”了一声。 苏彩儿拉着他的手，认真的承诺说：“夫君，我知道我还不够好，也配不上你。” “但是......我会努力的。” “你、你在前面等等我，好不好？” 赵策亲了一口她的额头，柔声说道：“好，等你。” 第221章 你还说你不会? 晚上睡觉的时候，苏彩儿使劲的往他怀里钻，恨不得跟夫君黏在一起一般。 赵策抱住她，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害怕？” 苏彩儿摇摇头。 她小的时候，娘亲就死在自己的面前，她其实并不怕。 她只是担心夫君会有些不习惯而已。 苏彩儿说：“夫君，我们抱紧一些，那你也不会怕了。” 赵策说好，紧紧抱着她。 这姿势不怎么好睡，不过两人都不介意。 就这么磕磕绊绊的，也算是睡着了。 两人都没有做梦，一觉睡到五更的打更声响起。 今天是最后一天治疗，两人心情都不错。 就着太阳没出来前稀疏的白雾，赵策锻炼了一下身体。 吃了早饭，又读了一会书。 才和苏彩儿一同，准时去了医馆。 葛大夫给苏彩儿上完针后，便照例出去坐诊一会儿。 今天过来看病的城里人，却都在说着一个农家过来府城看病的年轻人，却救了一个连老大夫都救不活的将死之人。 还有不少人专门来打听，问葛大夫这个是不是他的徒弟。 葛大夫一头雾水的说：“老夫确实有两个徒弟，但昨日都在家中习医，未曾外出。” “啊？不是葛神医你的弟子，那这人怎么这么厉害哩？” “那个回春堂的黄大夫，你知道吧？” “昨日就是他诊断的，说这人救不活了。” “我们这些看着，也觉得难了。” “结果那后生，让自己的媳妇出面，也不用诊脉，就直接把人救活了。” “不用诊脉？”旁边的刘大夫听了之后，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这不用诊脉就能把人救活过来的人，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吧？ 葛大夫听着他们说的话，也颇感兴趣。 恰好这时，赵策趁着苏彩儿睡着了，走出来跟葛大夫结算今日的看诊费用。 顺便想要求购两颗药。 赵策走到葛大夫身旁，还没来得及说话。 那候在一旁，等看病的其中一个人，便喊道：“看，就是他！” “他这在济世堂里，真的不是葛神医你的弟子吗？” 葛大夫看着赵策，有些惊讶的说：“你昨日救了人？” 赵策谦虚的说：“只是恰巧而已。” 旁边的刘大夫一拍大腿。 “我听旁人说就想到了你，想不到还真的是你。” “那次你给曹老爷他们一家人解毒也是，不需要号脉，直接就把他们中的毒给解了！” 大堂里的人一听，更是来了精神。 他们纷纷追问，这赵策救曹老爷他们的事情。 “原来这后生还救了曹老爷一家啊？怪不得那天大家都在说，曹老爷大出血，给一个外地来的年轻人送了大礼。” “原来就是他！” “嗳，这位小神医，你可是葛大夫的徒弟？可是已经出师了？” “日后是不是会在济世堂坐诊？那我以后家里要是有人得病了，岂不是可以直接来找你看病了？” 众人越说越兴奋。 赵策一时都有些招架不住。 葛大夫让医馆的医童们赶紧维持秩序，这场面才得以控制了下来。 “要看诊的来，不看诊的就先回去吧。” 葛大夫大手一挥，把这群来打听和看热闹的人，都先赶走了。 然后他问旁边的赵策：“昨日救人一事，可是真的？” 赵策老实说：“不敢瞒神医，确实是真的。” “但真的只是凑巧而已。” 这时代的落水，基本都是溺水的人能把水吐出来，能活就活了。 活不了的，大夫也是救不了了。 旁边的刘大夫听他说完，满脸震惊道：“就这，你还说你不懂医术？” 葛大夫看着他一脸惊讶的样子，轻咳了一声。 把留下看诊的人，先让刘大夫看着。 然后他带着赵策到了里间的门口，压低声音问：“你真的不懂医术？” 赵策摇摇头。 “确实不懂。” 葛大夫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但是这年轻人，压根看不出像是说谎的样子。 如果他真的懂医术，一个农家人，似乎也没必要有所保留。 葛大夫一言难尽的说道：“你这不懂医术，都屡屡救人。” “倒让我们这些大夫都自愧不如了。” 葛大夫的祖上，是有名的神医。 医术传到他这一代，失传的不少。 但只继承了一部分的他，都成为了远近驰名的神医。 如果这赵策真的像他自己说的，不懂医术，却懂这么多普通人都不知道的医理的话。 那这人，参透的莫非都是那些玄之又玄的神仙方术？ 葛大夫有些遗憾的问：“你......你要不要学医术？” 随后，他又摇摇头。 “你这明年就要科举，也没时间去学什么医术。” “可惜了......” 葛大夫想，要是他能在赵策小时候遇到他，那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收赵策为徒！ 这样一个人培养起来，估计能重现他祖上的医术辉煌！ 不过以赵策的年纪，确实大了些...... 而且他还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也不可能让他这样白白的放弃了。 想了想，葛大夫说道：“文竹，你进去，拿我那本医书来。” 文竹很快便把一本崭新的医书拿了出来。 葛大夫交到赵策手中，说道：“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医书，我让文竹他们誊抄了几本。” “虽然不是原本，但也是我师门的重要传世之籍。” 说着，他又好像有些不甘心的说：“你拿回去吧，要是读书读累了，就当杂书翻翻便是。” 赵策受宠若惊的接过，对着葛大夫说道：“多谢葛神医赐书。” 他好像也猜到了葛大夫那些感叹里的含义，赵策刚想赶紧趁热打铁说要买药。 就见葛大夫摆摆手，颇有些相见恨晚的说：“罢了罢了，时也命也......” “文竹，拿我们葛家的秘药来。” 文竹从身上，掏了一个制作精美的小瓷瓶出来，递给了葛大夫。 葛大夫直接示意赵策接下。 赵策想不到，自己还没开口，就得到了赠药。 他接过，谢道：“多谢葛神医赠药，不过我身上银钱不够，还得先回家取。” 葛大夫笑着摇摇头：“你两次在众人面前救人，对于自己救人之法，也是毫不吝啬的告知于我们。” “此等仁心，老夫也是佩服不已。” “我又怎能吝啬这几颗药？” “拿着吧。” “日后若是有事，即便是没什么事，吃了也能强身健体的。” 葛大夫说完，一脸遗憾的走了。 赵策打开手中的小瓷瓶，看到里面有三颗药丸。 他不由的微微扬了扬眉毛。 三颗......价值六百两银子！ 原本为了这趟府城之行，他存了一段时间的钱，才勉强算是存够了。 结果走这一趟，自己的钱没花出去不说。 还赚的盆满钵满的！ 第222章 回城准备 苏彩儿那条不好的腿，现在还有些无力。 但是葛神医说了，已经不需要再治疗。 接下来每日泡脚加按摩，然后正常走动，再做些复健类的动作。 过不了多久就能好了。 赵策拿着白嫖来的神药，还有这几天泡脚的药，和葛大夫开的药方。 带着苏彩儿和济世堂的人拜别。 刘大夫笑道：“待你童生试高中，也用不了多久又能到府城来了。” “届时可要过来打声招呼才是。” 赵策也笑着说：“自然会。” 葛大夫没说什么，对着赵策微微颔首。 赵策便带着苏彩儿转身走了。 现在回去，时间也还早。 赵策准备留下苏彩儿在家里收拾东西，他得去和郭举人拜别。 陈童生给他批了差不多两个半月的出行时间。 现在也就过去了大概二十天。 再加上回城，这趟出行，大概花了一个月时间。 吃了饭后，赵策从曹员外送的谢礼中，翻了一下出来。 准备送给郭举人，就当是这段日子教自己的束脩了。 “想不到这曹老爷送的谢礼，还挺丰厚的。” 看着拆出来的谢礼，赵策不禁感叹了一句。 曹老爷送了有五六样东西过来。 里面有玉雕、木雕等陈设品，也有一两幅字画。 都是一些适合文人使用的东西。 先前拿到礼物之后，苏彩儿大致打开看了一眼。 不过她怕自己会弄坏了这些贵重的东西，所以也没有仔细看。 今天才和夫君一同看了个仔细。 苏彩儿拿着一个精美的玉雕，说道：“是啊，好好看……” “这个给夫君放在书桌上，镇纸用。” “咦？这个木匣子好漂亮……” 苏彩儿看着这个大概两个巴掌大的精致木匣子，有些好奇的摸了摸。 “打开看看？” 赵策整理着手中的木匣子，把要送出去的礼盒挑了出来。 看到那个制作精美的木匣子，自己也颇感兴趣。 苏彩儿把木匣子的卡扣打开。 木匣子里面的位置，被分成了许多小格。 每个小格里，放着对应的胭脂水粉。 匣子的盖子里，还镶嵌着一小面铜镜。 看着这个古代的“化妆品套装”，赵策也有些吃惊。 拿起其中一个盒子打开，是一盒嫣红的口脂。 里面一阵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 这味道一闻，就不像醉香楼那些劣质脂粉的香味。 苏彩儿也探过小脑袋，惊讶的说：“好好看......” 赵策看着小姑娘那花瓣一般的小嘴，心中一动，说道：“帮你涂点试试？” 苏彩儿有些犹豫道：“这些看着就好贵。” “涂上会好看一些吗？” 不过想想，府城的那些夫人小姐，似乎个个都打扮的光鲜亮丽的。 自己的夫君长得也好，苏彩儿也想变得更好看。 不等赵策说什么，苏彩儿又说：“那麻烦夫君帮我涂一些吧。” 赵策点头。 但是自己也没什么经验，于是伸手轻轻抹了一点口脂，然后轻轻点了几下苏彩儿的嘴唇。 苏彩儿感觉到夫君的手指在自己的嘴唇上轻轻点了几下，然后她抿了抿小嘴，说道：“好香......” 抿完后，又小心的看了赵策一眼，才转头看向镜子。 赵策问：“觉得好看吗？” 苏彩儿大着胆子，看了好几眼。 赵策也盯着镜子里的人，一同研究着。 似乎没什么变化？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赵策把口脂放下，投降道：“我不太会用。” 苏彩儿接过，把这口脂放回去，才说：“那我回去问问阿花怎么用。” 把镜子合上的时候，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嘴唇。 苏彩儿撅了撅小嘴，居然拉起夫君的手，轻轻亲了一口。 赵策眼皮子一跳，低头看着对他露出灿烂笑脸的小姑娘。 “夫君，你看。” 苏彩儿指着他手上，口脂留下的一点红痕。 “变红啦。” 赵策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调皮。” 说着，低头亲了一口她还带着花香的小嘴。 “我得出门去和郭先生拜别了。” “你在家收拾东西，明日我们就回去？” 苏彩儿点点头，挥挥手说：“那夫君得早些回来。” 赵策说好。 自己提着整理出来的礼物，到了府学那边。 郭举人就住在府学里面，赵策找他也方便。 手中的礼品送上后，郭举人也不推脱，让自己的书童直接收下。 赵策坐在他的对面，说道：“学生准备明日返乡，这段日子多谢郭先生的指点。” 郭举人笑道：“这便要回去了。” “你这文章最近也有些进步，我也算是不辜负你先生的嘱托了。” 又把昨晚批改好的作业还给他，调笑道：“既然你明日要回去，那便直接拿回去让你先生同你讲解，我也省了力。” 赵策认真的说：“郭先生说笑了。” “这些日子让郭先生费心了，学生心中对此，也是感激不尽。” 郭举人笑着摆摆手。 说着，他又从桌子上，抽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 “这是我写给你先生的回信，你一同带回去吧。” “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书，只有一本自己先前考县试时做过标注的时文集。” “虽然文集有些旧了，但是你拿回去看看。” “若是对你县学考试能有帮助，就最好了。” 赵策赶紧接过这封信和书，放进自己的书箱里。 这种被举人做过标注的时文集，就等于是学霸的考前笔记。 对于考试来说，可是最好的学习资料了。 赵策也想不到，郭举人居然这么大方，把这些可以给自己后辈作为传世资料的书给自己。 看来这个郭举人和自己先生李秀才的关系，也是不浅。 “多谢先生赐书。” 郭举人点点头，欣慰的看了赵策一眼：“早些回去吧，明日早点出发。” 犹豫了一下，郭举人又提醒说：“若是有一户陆姓的人家找你，要问你家先生的事情。” “你……” “你看着办便是。” “无论如何，你先生总不会因为这事而怪你的。” 对于郭举人口中的那个陆姓的人家，赵策心中了然。 他恭敬的和郭举人道别，才带着自己得来的满满的东西走了。 赵策想，自己和郭举人素未谋面。 因着自己老师李秀才一封推荐信的缘故，得到了他的真诚对待。 “下次到府学来时，还得带些有心意的礼来拜见他才是……” 第223章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到晚上的时候，小夫妻两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 曹老爷得知赵策要走，专门让曹四过来说了。 说是明天早上，曹四和曹六会用自家的马车，把他们送到渡口去。 相比起曹四和曹六被派出去做事，每人两枚铜钱的交通费。 曹老爷对赵策两夫妻，可是下重本了！ 一想到明天就要回家去了，两人都有些激动。 说话说了许久才睡着。 次日一早。 吃过早饭后，曹四和曹六已经驾着马车到了。 两人先把赵策他们的行李箱子搬上车。 苏彩儿在房间里转悠了一会儿，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等到确认过后，才把房门关上，走到门外。 “夫君，好了。” 赵策点点头，正想把她抱上马车。 却看到上次他们救过来的那个陆小姐，正带着自己的仆人往这边走来。 天色还很黑，站在前面的婢女打着灯笼。 看到赵策两人，这婢女高兴的喊道：“赵公子、赵夫人，请留步。” 几人走近，这婢女行了一礼，说道：“两位恩人好，我们小姐听闻你们今日要出发，特意来送别。” 说着，她身后的侍从，也拿了一个带着锁的箱子过来。 “一点小小谢礼，还请恩人收下。” 苏彩儿没说话，等着夫君开口。 赵策看了一眼，点点头说道：“客气了。” 曹四和曹六两人见状，帮着把这个箱子也搬了上去。 那婢女把钥匙递了过去，又说道：“赵公子此行回去，听闻明年就要科举了。” “我们在此，就先祝赵公子能高中。” 婢女身后的陆小姐，全程没有说话。 这婢女又问：“也不知道赵公子是在哪个学堂读的书？” “你救了我们家小姐，我们陆家自当亲自前去将此事告知你的先生才是。” 赵策想起郭举人的话，犹豫了一下，才答道：“我是在城西的李秀才学堂就读。” 听到李秀才三个字，婢女身后的陆小姐似乎动了一动。 这婢女看自家小姐仍然没有说话的意思，笑着回答：“原来如此。” “所谓名师出高徒，想必赵公子的先生，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不得不说，这婢女还真的是个人才。 对自己主子忠心不说，还能言善道。 赵策想，以后自己考了功名，也要去选几个机灵的人回来帮忙才行。 赵策大致应付了这婢女几句。 陆家一行人，看时辰不早了，也不多纠缠。 站在一旁，送别了赵策两人。 赵策把苏彩儿抱上马车，自己也直接垮了上去。 曹四和曹六把被赵策忽略掉的踩脚用的小阶梯给搬了上去，赵策才看到有这么一个东西。 他有些尴尬的想，自己压根没有留意到这东西。 他们平时进出，都是坐的牛车。 那点高度，随便都能上下。 上次坐马车的时候，是在夜里。 赵策也没留意这些。 不过曹四曹六也没多说什么，直接驾着马车，便开始出发了。 陆家的三个人，在原地看着马车越走越远。 一直到影子都见不到了，婢女才说：“小姐，你刚落水，身体还没大好，我们回去吧？” 陆小姐收回眼光，喃喃道：“城西的李秀才......” 这婢女和侍从有些无奈的对视一眼。 ...... 马车的速度很快。 先前牛车要走上差不多半天的时间。 马车走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下车后，曹四和曹六帮着两人租好了回去的船，又把赵策两人的行李搬了上去。 回去坐的船，比来时的那艘大一些，是可以坐几个人的。 不过曹四他们直接帮着，把船一整条给租了下来。 赵策两人上船后，曹四和曹六作了一揖，说道：“一路顺风。” 赵策：“多谢曹老爷和二位的帮忙。” 道别后。 船夫喊了一声，船便慢慢的动了起来。 赵策坐回船舱里，看到苏彩儿正在研究陆家人送来的箱子。 “里面是什么？” 赵策坐过去，把苏彩儿往怀里抱了抱。 苏彩儿说：“和曹老爷送的礼差不多，都是一些贵重的东西。” 赵策也不是很感兴趣，闻言直接点点头。 “那回去你看着放好便是。” “等到过年的时候，我们也不用买年礼了，直接从里面挑一些出来做礼就行了。” 苏彩儿赞同的说道：“这样就能把银子都省下来了。” 赵策笑着点了点她的小鼻尖。 “小财迷。” 两人看了一下这一箱子礼物，苏彩儿又把它们锁好。 两人各自拿着自己的书，开始看了起来。 到了傍晚，船家把船停靠在上次停靠的地方。 “两位，天色晚了。” “你们今夜是要在船舱里睡，还是到山上的寺庙去借宿？” 上次过来的时候，那船家也是这么问的。 苏彩儿上回新鲜，选了睡在船舱里。 但是上次在岸边救了陆家的小姐后，她便不太敢了。 于是苏彩儿说道：“夫君，我们今晚去庙里借宿吧？” 赵策也无不可，直接点头应允。 他们下船之后，看到旁边还有一艘停靠的船。 船上的船夫与他们这艘船的船夫是相识的，两人还相互打了招呼。 船夫打完招呼后，给赵策他们找了一个在山脚的力夫，帮着他们把行李挑了上去。 这寺庙并不高，台阶也不算多。 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到了半山腰，这寺庙便到了。 因着是在府城和县里来往的必经之路，平时到府城赶考的读书人们，很多都会来这里免费借宿。 这挑东西的力夫，明显对这里很是熟悉。 跟在那带路的年轻僧人后面，把赵策他们的行李放在了厢房里。 结了银钱后，又约定明天来帮忙的时间。 力夫对着引路的僧人双手合十，才走了。 力夫走后，这带他们来安置的僧人对着赵策两人作了一礼。 “两位施主，小僧让人给你们准备斋饭和热水。” 赵策点头道：“多谢大师。” “施主不必客气。” “本寺每时辰会敲一次钟，若有不便之处，还请见谅。” 僧人交代完后，便下去安排两人的事情了。 苏彩儿看他走后，才小声的对赵策说：“夫君，这些大师，好像和先前我们在市集见到的那些，不太一样。” “我们住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第224章 毫不掩饰啊...... 之前在市集见过的那些假菩萨，苏彩儿也还有印象。 这一见到真的僧人后，这对比之下，这寺庙的僧人，确实感觉有些不一样。 不过苏彩儿也说不上哪里不同。 但是想起先前夫君说过的，那些假菩萨是杀人犯的事情。 苏彩儿又觉得有点后怕。 她此时又有点后悔了。 要不干脆在船舱里睡就好了，还能省了雇人挑行李的钱。 赵策好笑的说：“这里很安全，放心就好了。” 这地方，往年赶考的读书人，个个都在这里借宿。 这寺庙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要真有问题，也不会找他们这些读书人下手。 而且赵策看这寺庙里的僧人，印象也都还可以。 所以他是完全不怕。 苏彩儿听了夫君的话后，也放心了下来。 反正有夫君在旁边，她就不用怕会发生任何事情了！ 很快。 另外的僧人便把斋饭和热水都送了过来。 意外的是。 这里的斋饭，味道还算不错。 吃完饭，两人就着热水擦了擦身子。 这天就完全黑了下来。 躺在床上，听着戌时的钟声响完后，苏彩打了个小呵欠。 “夫君，好梦。” 赵策回她：“你也好梦。” 鼻子里闻着那淡淡的檀香味，两人都一夜好眠。 连半夜隐隐传来的钟声，也丝毫不影响。 一大早。 两人吃了早饭后，便又要开始重新出发了。 力夫挑着两人的行李，走在前面。 赵策拉着苏彩儿，慢悠悠的走出了寺庙的大门。 和门口的僧人告别后，一个衣着看起来普通，但是料子不错的男人从里走了出来。 这男人看起来和李秀才差不多年龄，走到门口，和僧人告别后，抬脚便要走。 走着，发现和他同路的赵策二人。 这男人看赵策拉着苏彩儿慢悠悠的走着，不禁好奇的问道：“两位要去往哪个方向？” 赵策看这个中年男人长相俊朗，而且一身正气。 也不介意他突然的搭话，直接回他：“我们正从府城回来，要返乡。” “这位兄台去往哪里？” 这男人点了点头，说道：“我途经此地，要去往杭城。” “听闻那边有一所寺庙，里面有一位修行高深的禅师。” “我想去拜见这位禅师，看看能够得到一些人生的参悟。” 求道？ 赵策听了后，心想这个就超出他的知识范围了。 于是，他只好说：“那便祝你早日参悟。” 得到一个陌生人的祝福，这男人似乎也挺高兴。 正好下山也要走一段时间，他干脆和赵策攀谈了起来。 “你是一个儒生，明年要参加科举？” 赵策说是。 这人便感叹道：“读书科举......” “一旦高中，便可鲤跃龙门，成为世人交口称赞的对象。” 说着，似乎是想起自己的心路历程，脸上出现了一些恍惚。 赵策看了一眼，提醒道：“这位兄台，小心脚下。” 那男人回过神来，赶紧把自己要踏空的一脚收了回来。 赵策笑了笑，拉着旁边的苏彩儿，低声问道：“脚怎么样？” 下山的时候，对于脚的负重是很大的。 赵策有些担心苏彩儿还未完全痊愈的脚。 苏彩儿呼吸着这山上新鲜的空气，笑着对他说：“没事的。” 赵策说：“要是累了我们就坐下来歇息一下。” 苏彩儿“嗯嗯”的点着小脑袋。 小夫妻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了一会后。 赵策才把视线转向旁边的男人。 “拙荆腿脚有些不便，让这位兄台见笑了。” 这男人笑道：“你们感情很好。” 赵策点了点头，才说道：“其实你方才说的不对。” “我读书科举，不是为了鲤跃龙门，也不是想让谁称赞我。” “我只是想给自己和家人，一个能够安身立命之所。” “为了这个目标，我不止要经过这一步，还需要更多的东西来支撑。” “这是我的责任，我也很高兴能承担这样的责任。” 赵策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很是认真。 这男人听后，愣了一下。 这不是既要钱，也要权吗？ “你这人的欲望，还真是毫不掩饰啊......” 赵策笑着，脸上带着些年轻的张狂：“为什么要掩饰？” “我寒窗苦读，为了考取功名，能给我想给的人，都予以保障。” “这不正是我想要的？” 苏彩儿仰着小脑袋，听着夫君和旁边人的对话。 觉得有些听不懂。 所以她只是专心的走着脚下的路。 赵策说完后，这中年男人沉默了一阵。 他才说道：“你或许是对的。” 赵策眉毛微扬，心想这个人怪不得是个到处找寺庙高僧论理的人。 总感觉他身上有一股自己从未感受过的气质在。 不待他细想，这短短的下山路，已经到了尽头。 力夫把两人的行李放回船上，赵策对着这个男人道别。 “就此别过。” 这男人说：“我姓王，单字一个云。” “你叫什么名字？” 赵策笑道：“在下赵策，乃是高文县水桥村人氏。” 王云重复道：“赵策......” 他拍了拍赵策的肩膀。 “日后有缘再见。” 说完，也似乎想通了什么似的，脚步轻快的上了自己的船。 小夫妻两人上船后，苏彩儿才好奇的说：“夫君，这个先生，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赵策调侃说：“哦？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苏彩儿笑嘻嘻的戳了戳他的胸膛。 “夫君你笑话我。” 赵策拉着她坐好，才说道：“不过萍水相逢罢了，日后能不能再见也未知。” 这人说自己要往杭城去，那是离他们很远的地方。 以赵策现在这个儒生的身份，估计想去都去不成。 所以赵策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毕竟这次的府城之行，他认识的人实在有点多了。 这种只是一面之缘的人，也就暂时放到脑后。 船又行驶了整整一天。 傍晚在码头过了一夜后，第二日，两人就迫不及待的坐上了回家的牛车。 出来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他们终于要回到自己家里了！ 第225章 回家啦 终于见到了熟悉的村口。 不止苏彩儿，就连赵策也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 这一来一去的，离开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也不知道村里的大家怎么样了。 现在是十月底了，就算是日头高照的白天，天气也有些寒冷。 就算天气冷，大槐树依然是坐满了人。 有些人直接就地而坐，有些自己带了板凳过来。 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着天。 看到陌生的牛车进来的时候，不少人还愣了一下。 这牛车带着简单的车篷，等到大家看清里面的人之后，大槐树下的人顿时都炸开了锅。 “是赵策他们两口子回来了！” “赵策他们回来了？” 其他人一听，都纷纷站起了身，围了过来。 赵策让架车的车夫先把牛车停下来，直接跳下了车，和大家打招呼。 “大家好，吃过饭了吗？” “赵策，你终于回来了！府城好玩吗？” “是啊，出去了这么久，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赵策并没有在村里宣扬说他带苏彩儿出去治腿的事情，因此大家也都不清楚赵策这趟出行是去做什么的。 但是无论如何，看到他们出一趟远门安全回来，大家都很是高兴。 打完招呼后，村民们七嘴八舌的围着赵策，开始讲话。 赵策也不知道回答哪一个先，只能“哦哦啊嗯”的乱答了一通。 车厢里的苏彩儿，也探着小脑袋，和村里的小娘子开始热闹的说起话来。 小夫妻两人，一时都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阿春婶看到赵策被大家追着问的都答不过来了，赶紧提高声音，打圆场道：“好了好了，赵策他们走了这么远的路才回到，肯定很累了。” “大家先别问了，让他回家休息一下，到时候再说吧。” 阿春婶的话，让热情的村民，终于冷静了一些。 赵策笑着说：“大家有空到我家里坐坐，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聊。” 说完，又应付了几句，才重新上了牛车。 苏彩儿兴奋的说道：“夫君，我们终于回到了。” 赵策也很是高兴。 “嗯，回来了。” 两个人回到家，早已收到消息的赵有才带着家人，已经候在了赵策家门口。 看到赵策下车后，赵有才脸上带着欣慰的表情，迎了上去。 “回来了。” 赵策点了点头。 “大伯，大伯娘。” 李氏在一旁，指挥着赵文浩和赵正强两人帮忙把东西抬进去。 听到赵策叫她，她转过头，笑道：“今晚你们不用做饭了，到我们家里吃饭去，给你们俩接风洗尘。” “也不知道你们今天回来，不然我们还能准备多一些菜。” 赵策赶紧说道：“多谢大伯娘。” 李氏笑了笑，又拉着苏彩儿问她腿脚的事情。 听说她的腿真的被治好了之后，李氏双手合十，高兴的说：“真的治好了？” “太好了，我就说，策儿的父母在天保佑，你们这次出去，必定能够心想事成的。” 赵有才也说：“也不枉你们跑这么远的一趟。” 等赵文浩等人帮着把东西搬进去后，李氏让赵策两夫妻先洗漱休息一下。 又交代赵文浩去厨房帮着赵策两人烧了一大锅热水，才带着自己家里人回去，张罗晚上的饭菜去了。 苏彩儿兴奋的收拾好带回来的东西，又和赵策一同到后边的厨房，分别洗漱好。 看到厨房旁边的仓库，货架上满满当当的糖果。 苏彩儿都忍不住喟叹了一声。 虽然府城很好，里面的人都不介意她的眼睛。 但是再好，还是比不过在家的感觉。 洗漱完后，赵策让赵文浩两人把手头的工作收尾，今天早点回去。 然后，他带着苏彩儿出门，准备到赵有才家里吃晚饭。 现在大概是下午的四五点左右，太阳已经开始下山了。 西斜的太阳，打在两人的身上，把影子拉的很长。 苏彩儿走了一会，小声提议道：“夫君，要不我们走快一些？” 平时为了照顾苏彩儿的腿脚，赵策走路都会很慢。 但是最近，苏彩儿的腿有力了许多，她也想走的快一些了。 赵策也依她，拉着她，加快了一些脚步，同时也观察了一下小姑娘的走路姿势。 苏彩儿走了一阵，有些别扭的说：“夫君你一直看着我，我都感觉自己不会走路啦。” 赵策笑了一声，说道：“好了许多。” 苏彩儿“嗯”了一声，“好啦，我也可以走的很快，都不会显得奇怪了。” “我们再走快一些吧！” 赵策看她一副孩子气的样子，心情也大好道：“那要不要跑起来？” 小夫妻两人，一路小声笑闹着，时不时和路过的人打个招呼。 到了赵有才家里，自然是受到了一番款待。 李氏专门杀了一只鸡，赵有才又挨家挨户问哪家人买了猪肉，带了一些回来。 就这么临时拼凑出了一桌子不错的饭菜出来。 “你们刚回来，就不喝酒了。” “赶紧吃了饭，回去歇息一下。” “学堂那边也不用着急，先歇息好了，再带着束脩出去，拜会你的先生。” 赵策对着他的叮嘱，都一一应下。 吃完饭后，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 深秋的风，刮在脸上，已经很冷了。 李氏便让他们赶紧回去。 赵策带着苏彩儿，和赵有才一行人道别后，又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阵冷风吹过，苏彩儿不禁往夫君身边缩了缩。 两人出门的时候，太阳还没下山，气温不算太低。 现在夜晚后，气温下降的，就非常明显了。 赵策把她抱住，说道：“今天早上在客店出来的时候，看到路上的花草上面都铺了一层霜，看来冬天要来了。” 这里的冬天，基本不下雪。 但是深秋的早上，都会有一层大雾，然后会结霜。 苏彩儿说：“冬天的衣裳我都做好啦，夫君明天去学堂的话，穿上肯定就不冷了。” 那棉衣做的厚厚的，里面的棉花都是新棉花。 苏彩儿想想都觉得暖和。 回到家后，扑到厚厚又蓬松的棉被上，苏彩儿高兴的把脸埋进去蹭了蹭。 虽然她确实不是很怕冷，但是有厚实的衣裳和被子，谁不喜欢呢？ 在自己家里，和在曹员外那里借住又是不一样的。 苏彩儿明显的比在府城更为活泼一些。 赵策在整理着自己明天要拿出去的书本和文章。 苏彩儿在被子上蹭了几下，便钻进了被子里。 “天气冷了，给夫君暖暖被窝才行。” 盖着被子，又忍不住喟叹了一声。 “好暖和呀......” 苏彩儿暖着暖着被窝，很快便舒服的迷糊上了。 连夫君什么时候上床的，她都没感觉到。 第226章 谁在搞鬼? 因为离着考试的时间越发的近了，赵策也不准备浪费时间在家里休息了。 次日一早，他便带着自己的东西，往城里的学堂去了。 路上，同车的大家都纷纷找赵策打听府城的事情。 赵策也耐着性子，和大家说笑了一阵。 到了城里，不少没有住宿的读书人，都在埋头往自己的学堂里赶去。 有几个人认得赵策的，看到他都有些吃惊。 “这不是赵策吗？” “就是他啊，他怎么又回来了？” “不是说他又被自己的夫子除名了吗？这次还有哪个夫子会再收留他？” “这谁知道呢？我们也快走远一些，免得沾上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原以为他救了灾区的人，是个心善的好人。” “却不想，这心黑的很！” “嗳，这是怎么回事？这赵策做了什么事情了？” 一行人离得远远的，一边走，一边低声指点着。 赵策听了这几个读书人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离开县城一个月的时间不到，怎么突然间又有说他不好的话？ 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策有些疑惑的听了一路。 虽然讨论的人不算太多，但是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下去。 估计过不了多久，自己的名声又要臭了。 赵策到了学堂后，没先去上课。 而是先带着东西，去找了李秀才。 一般学生请了长假，要复课的时候，都是要带着束脩去和先生赔罪的。 赵策把从家里选出来的礼物和郭举人的回信都拿出来，双手递过。 “先生，学生回来了。” 李秀才接过后，打开随意看了一眼。 看到是一些玉器之类的东西，似乎有些兴致缺缺。 至于那封信，他暂时没有打开。 把这些东西放到一边，才笑眯眯的对赵策说：“回来了就好。” “此行可顺利？” 赵策回：“多谢先生关心，一切顺利。” 说着，又把自己那厚厚的一沓作业递上去。 “这些是郭举人帮学生批改过的文章，里面还有几份是学生新写好的，但是郭举人没来得及批注的。” 李秀才有些惊讶的接过，翻看了一下。 每一份文章上，几乎都有郭举人的批注，写的还挺详细。 李秀才讶异道：“他亲自给你批注了？” 赵策笑道：“承蒙先生的举荐，确实是郭举人亲手的批注。” 李秀才翻了一下，有些得意的说：“郭举人是辛酉年的乡试第二十四名，那手文章写的最是出彩。” “想找他请教的人，可是多的很。” “你小子有福气，能得到他的亲笔批注。” “真不愧是我的学生。” 赵策也顺势恭维了两句。 李秀才心情大好的说道：“既然回来了，那便收心，好好的准备明年的童生试。” 赵策认真的说：“有劳先生费心了。” 李秀才挥了挥手：“行了，回去准备上课吧。” 顿了顿，又说道：“最近外面有一些不好的话，你听了之后也不必放在心上。” 这些不好的话，估计就是赵策早上听到的那些了。 连李秀才都听说了一些，估计这事在城里估计传了有挺久了。 赵策面上没表露出什么来，点头说道：“那学生就先回课室去了。” 回到课室后，课室里的同窗见到赵策后，原本正在吵闹的众人，突然都安静了下来。 “赵策回来了？” 邱书白首先反应过来，喊了一声。 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脸上带着高兴，又有一丝复杂的看着赵策。 赵策微微点头，和大家打了招呼之后，到了自己的桌子前坐下。 旁边的吴学礼凑过来，说道：“你这一趟去府城，去了好久。” “怎么样，要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邱书白也接口道：“去了将近一个月了，你功课没落下吧？” 赵策笑一一回答道：“事情办好了，功课自然也是没有落下的。” 又有几个同窗凑了过来，也问了赵策一些话。 眼看快要上课了，吴学礼低声对赵策说道：“赵策，最近城里出现了一些不好的话。” “你要是听了，也不用太过在意。” 赵策已经先在李秀才那里听了一些，再次听到吴学礼说这些，他也有了心理准备。 那边望风的人说道：“夫子来了。” 大家都坐回了座位上。 赵策一边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一边想着，等下课后，他得找吴学礼打听一下这件事才行。 李秀才这次上课，手中拿着一篇文章，对着大家说：“今日我们不读范文了。” “这文章，是你们一个同窗所作，我们一同来探讨一番这篇文章。” 说着，便念了一遍题目，从破题开始，和大家一起讨论了起来。 赵策一听，这不是自己刚刚交给李秀才的其中一份功课吗？ 他居然拿来当范文读给大家听了？ 听着大家对着自己写的文章，评头论足，或者交口称赞的样子。 赵策社死了好久，总算是熬到了下课。 又照例留下来补了课，等李秀才走了之后，赵策才问吴学礼。 “学礼兄，你方才说的城里那些不好的话，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吴学礼这才说：“就是前不久，你走了之后，城里突然出现了不少的风言风语。” “有人传说，你又被先生给除名课堂了。” “而除名的原因，就是说你的妻子，是一个克亲的灾星。” “还说，小嫂子把自己亲近的亲人，全部都克死了。” “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外面就传说，我们夫子为了保命，就把你从学堂除名了。” “我们也是前不久才听到的这件事。” “等到我们听到之后，城里的读书人很多都已经听说了。” “虽然我们也帮着你辟谣了一波，但是这次的事情，还是有不少人在传。” 邱书白也眉头微皱，说道：“这些话，就是意图要毁了你的名声。” “传出这些的人，用心何其险恶。” 妻子的名声，也关乎着丈夫的名声。 以前赵策就听说过，有些读书人的娘子被人传与人有染。 为了不影响自己丈夫的名声，直接吊死在众人面前，以证清白的。 这传了赵策妻子的不好，影响的当然包括赵策本人。 这个年代的读书人，要是自己的妻子名声不好，要不就默默咽下去，收拾东西回家去。 要不就要休妻以证清白。 赵策听了吴学礼的话，心中已经大概猜到了一些。 想不到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正好被人抓住了这个空缺，把他结结实实的黑了一顿。 赵策冷笑了一声。 “我应该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了。” 第227章 名人效应不得用了 此时的水桥村内。 苏彩儿正在新家里，招待着来找她唠嗑的同村人。 在赵策走的这段时间，赵有才他们帮着把天井那边拆了重建好了。 现在那里，有了一个小厨房，还有一个牲畜棚子。 六叔家里送来的那只老母鸡，晚上也关在那边。 不过白天的时候，则是放它到前院里。 先前苏彩儿说了想要养多一些鸡的话，李氏一边做着手中的针线活，一边说道：“等来年开春了，我去找你四婆买些小鸡仔回来。” “那时候养鸡，养到过年，也正好可以杀了吃了。” 旁边的小娘子也说道：“是啊，现在冬天快到了，可不好养活。” “对了，彩儿你同我们说说府城的事情吧。” 苏彩儿是去过府城的人，已经和先前不一样了。 现在村里的小娘子们，都隐隐的以她为首了。 大家围着她，一边做着手中的针线活，一边嘴里问着各种各样的话。 苏彩儿说起，他们在府城的时候，是住在府城老爷的房子里。 不少人都羡慕不已。 “彩儿，你们都认识府城的大老爷了？” “这赵策，居然这么有出息了，连府城的大老爷都要送房子给你们住。” 苏彩儿笑嘻嘻的说：“因为我夫君帮了曹老爷家，所以曹老爷才会让我们住进他那座房子里的。” 苏彩儿又把曹老爷他们中毒的事情说了，还说了赵策怎么救人的事。 在座的人听了后，个个都是惊叹不已。 又听到苏彩儿说的去寺庙免费住宿的事情，大家听了后，都是心神俱往。 聊了一会，大家都口干了。 苏彩儿高兴的说：“我给大家拿些水喝吧。” 说着，便放下自己的东西，准备到旁边去给大家倒水喝。 有个小娘子看到苏彩儿走路的样子，有些奇怪的说道：“彩儿这走路，好像和以前不同了。”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啊......” 旁边的人也都围着过来，看了看。 “这走的这么快，好像也没先前那样了？” 大家吱吱喳喳的讨论着。 一旁的李氏听到，得意的说：“我们彩儿有福气，她跟着策儿到府城，遇到了神医，把腿给治好了！” “治好了？这腿断了这么久，还能治好？” “可不是么？那不然怎么说是神医？” 其余人听了之后，也顺着李氏的话，纷纷说起苏彩儿的福气来。 一时之间，整个大厅里，可以说是其乐融融。 ...... 而赵策在学堂内，听完吴学礼的一番话后，很快便想到了一些关键。 能从苏彩儿身上下手，传出这些话来的。 赵策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人选，无非就是那个一直记挂着要还回他一脚的苏长兴。 赵策说道：“学礼兄，能否麻烦你帮忙查一下这事？” 吴学礼拍着胸脯说道：“这有什么？” “这事在我听到之后，就一直在查了。” “我现在已经有一点眉目了。” “再给我两天时间，我必定能给你确定这事是谁最先传出来的！” 赵策点点头，说：“那就多谢你了。” 吴学礼摆摆手。 “你也不用担心太多。” “我们班上的人，不是个个都不介意这些么？” 邱书白也点点头，说道：“确实，你也不必为了这些事情分了心。” “还是专心准备明年的考试比较好。” 虽然一回来就听说了这件不好的事情，但是身边同窗的态度，也让赵策暖心不少。 赵策笑着说：“等过几日，我请你们吃饭。” “约饭狂人”吴学礼，笑哈哈的说：“那就这么说定了。” 事情说定后，三人便一同走出了学堂。 赵策又去店里看了看。 前不久，店里才推出了新品，又吸引了一波人。 只是最近几天，来买的人，明显减少了。 这开店的时间，也就越来越长。 赵策去到的时候，店里还没关门，里面没有客人。 见到赵策来，门口迎客的阿五有一些犹豫，才走了上来。 “东家，你回来了？” 赵策把他的动作都看在眼里，点了点头说道：“掌柜在吗？” 阿五说道：“赵掌柜正在柜台前算账。” 赵策闻言，便直接走了进去。 赵文生看到赵策回来，很是惊喜的把手中的算盘放下。 “终于回来了。” 赵策笑着和他寒暄了一阵。 赵文生看现在店里没什么生意，便把赵策拉进了内室。 倒了一杯茶后，和他慢慢的说着话。 赵策看着外面货架的礼盒，问道：“最近生意不好？” 赵文生闻言，叹了一口气。 “这几天确实人有所减少。” “不过因着你先前的话，我也把供货量减少了一些。” “从每日的二百盒，减少到了一百五十盒，但是对外仍旧是宣称限卖两百盒。” 赵文生这办法，也是无奈之举。 他一直牢记着赵策走之前说的话，为了维持赵策先前说的，他们店的“逼格”。 所以才出此下策。 每日开店的时间，延长了一个时辰。 但是这两天，生意还是越来越差了。 毕竟他们店里做的，都是中高端人群的生意。 而这些人群中，大部分家里都是有读书人的。 因着最近城里的传言，让赵策的名声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连带着店铺的生意，也受到了冲击。 赵策听后，点了点头说：“文生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赵文生苦笑了一声。 “你刚回来，就已经听到那些话了？” 这些话，是在读书人中开始传的。 有些人，甚至上门来找他们店里的人确认。 赵文生也是因此，才得知了这件事。 所谓“名人效应”，就是有这样的弊端。 赵策名声好的时候，店里的生意可谓是火热非常。 名声不好的时候，就容易受到巨大的影响，导致生意一落千丈。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但是比起这些来，赵文生更加担心的，还是这些事情，会不会影响到赵策的科举。 赵策倒是面色如常，甚至笑着安慰道：“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文生哥你不必担心太多。” 赵文生也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 “虽说学业为重，但是这件事，也还是要查清楚为好。” “对了，这事，我没有告诉我爹他们知道。” “怕他们知道了之后，会多想。” 赵策赞同道：“暂时没必要告知他们。” 和赵文生聊了一下，赵文生又把这一段店铺的账本给赵策看。 最后，赵策才带着这段时间的收入离开了店铺。 第228章 好乖 苏长兴听着自己同窗对赵策的讨论，心中不禁乐开了花。 先前腿伤的时候，他一直留在家里养伤。 王氏在他面前，可以说是日日咒骂。 说她在水桥村，受到了什么样的欺负，各种骂苏彩儿怎么对待她的话。 苏长兴听了，是越听越生气。 这小灾星，现在嫁了个男人，有了男人替她出头。 就连他们家的人，她都不认了？ 苏长兴当时便想让他弟弟，带着人到水桥村去闹事。 要给这个小灾星和她那个野男人，一点好看。 结果却听说，他们两个人出远门去了。 “你们给我这个机会，我不就得好好把握住？” 苏长兴摇头晃脑的高兴道：“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看你们回来之后，还有没有脸再出现在这座城里！” 这流言越演越烈，等到赵策回来，肯定已经传遍了整个城了。 这下子，他要不就把学业放弃了，回家种地去。 要不就为了自保，把那小灾星休了。 要是赵策真的把那小灾星休了，他们家就可以联合族里的人，以苏彩儿被休弃这件事去水桥村大大的闹一次。 无论赵策做哪个选择，留给他的，都是一个难收拾的烂摊子。 至于这两人是死是活，苏长兴压根没有想过。 反正只要他看不到，他就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 就在苏长兴洋洋得意的时候，一个同窗突然走进来，说道：“苏长兴，外面有一位公子找你。” 苏长兴有些疑惑的拿过旁边的拐杖，站了起来。 “是哪位公子找我？” 这同窗脸上好像憋着笑。 “你出去看不就知道了？” 苏长兴奇怪的看着他的表情，带着满肚子的疑惑，一拐一瘸的走了出去。 ...... 赵策刚回来，事情也很多。 城里的那件事，他也暂时没空去理。 虽然知道这事背后，是谁的手笔在。 但真要彻底平息，还得找到证据，才能彻底把这事解决掉。 吴学礼回家后，便找来人问了一下情况。 这一问，却发现这事突然开始越演越烈了。 吴员外听说吴学礼回来了，直接走了过来问他：“外面的那些传闻，是怎么回事？” “赵公子不是你们先生的得意弟子吗？怎么外面的人都传他被学堂除名了？” 吴学礼满不在乎的说：“一些小人，在背后乱传是非。” “这件事我已经快查好了，估计很快就能解决了。” 吴员外眉头紧皱。 “很快就能解决？” “今日我去铺子查账，见到来买东西的那些百姓，口里说的基本都是对这件事的讨论。” “这事情，看起来可并不像很快就能解决的样子。” 吴学礼有些虚的说：“那、那怎么办？” “要不我直接带着人去告官？” 吴员外摇摇头。 “不行，这是赵策的事情，怎么能让你带着人去告官呢？” “你童生试在即，这件事情你暂时不要理，我这两日查清楚后，再去亲自找赵策问问。” 吴学礼听到自己的爹要亲自出手，他也放下了心来。 点头说道：“那行，明天我去同赵策说说，就麻烦老爹你了。” 吴员外摆摆手，让吴学礼先下去做功课。 ...... 赵策回到家中。 苏彩儿刚和大家聊完天，小脸带着的，都是高兴的笑。 准备了温度适中的热水，给赵策擦了脸洗了手后，又照例张罗了饭菜出来。 两个人吃饭，也不讲究。 直接就在厨房的小桌上吃了。 正吃着。 苏彩儿突然说：“夫君，我现在都没什么活干，每日都好闲啊......” 赵策笑着回道：“没什么事情做的时候，去找婶子他们聊天就好了。” 苏彩儿商量道：“夫君，我们家里现在还有点余钱，不然买多几亩田地？” “我现在腿脚好了，干活肯定会比以前更快了。” 他们的那两亩薄田，有六叔他们家里帮着打理。 制糖那边，赵文浩和赵正强带着一些婶子在干活，苏彩儿也基本不用插手。 过冬的衣裳也都做好了。 现在天气逐渐寒冷，山上的野果子也少了很多。 收水果的频率也少了很多。 从府城回来的这两天，苏彩儿也就在家搞搞卫生，洗洗衣裳。 基本没什么事情做了。 一直忙碌的人，突然闲了下来，还真的不太适应。 苏彩儿看着家里的存款，想着要是能多买几亩田地，那她也能打理庄稼。 不至于整天就闲着在家里。 赵策听到小姑娘的话，也想到了这一层。 他笑道：“买田是要的。” “先前就让大伯帮我们留意了。” “不过，要等到年底的时候，才好买。” “到时候家里买了田地之后，就全部都交给你来打理？” 现在生活好了一点，小姑娘也不用这么累了。 就算以后家里买了田，赵策也不准备让小姑娘亲自去干了。 他这么努力的赚钱读书，就是为了让两人过上好日子的。 到时候买多些田地，再请人帮忙干活。 正好家里建了一个大粮仓，能够堆放很多的粮食。 收成之后，把粮食都堆进谷仓里，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毕竟手里有粮，才是硬道理嘛。 赵策越想，是越觉得好。 苏彩儿想了想，说道：“夫君，现在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 “你先前说邱公子的娘亲会刺绣，要不我这段时间，去跟着她学一下？” 去了府城之后，苏彩儿的眼界也变的开阔了一些。 毕竟那里的公子小姐，基本都是身着华服的。 等到以后夫君考取了功名，那家里的这些绸缎都可以用起来了。 绸缎的话，还是得搭配一些好看的刺绣，才更显得贵气好看一些。 上次夫君也问过自己想不想学的。 只是之前因为他们要去府城了，所以暂时没有空。 现在闲了下来，苏彩儿想着，干脆就抓紧点时间。 等她学一段时间，到时候夫君考了功名，就能穿上她做的好衣裳了。 但是赵策却说：“这事不急，再过一阵子。” 现在城里，对他们两夫妻的谣言没停过。 赵策这时候带着苏彩儿出去，肯定是被人指点的份的。 还是等这件事处理好之后再说吧。 苏彩儿听了夫君的话，也没说什么。 她对着赵策，乖巧的点头说：“夫君刚回来，事情还很多。” “那等夫君空下来再带我去吧。” 赵策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好乖。” “先吃饭吧。” 第229章 有先生挡在前头 半夜，下起了大雨。 天气变得越发的寒冷。 赵策打着伞，穿上厚实的棉衣，才出门。 今日去到城里后，对着他指点的人，是越发多了。 到了课室，不少的同窗看着他，都是一脸的复杂。 等到赵策坐下来后，课室的同窗都围了过来。 “赵策，昨日下午我出门的时候，听到城里不少人都在议论你的事情。” “你.....你还好吧？” 这同窗一脸担忧的说着。 他昨天做完功课后，家里让他到杂货店买些东西。 结果一路走过去，都在听说那些在说着赵策的事情。 说赵策娶了个把自己亲人全部克死的灾星，大家都要离他远一些，免得沾染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要是到时候被克到了，说不定连考试都得出岔子。 “他们那些人，就是乱说。” “城北那边的房子，本就破破烂烂的。” “昨夜下这么大的雨，有两间连起来的房子塌了半边。” “虽然没伤到人，但是他们居然说是因为自己家的人接触过你，所以好好的房子，才会突然塌了！” “这些人真是，岂有此理！” 赵策今天一路走来，也听到了不少这样的话。 不过这房子塌了的事情，他也是现在才知道。 这同窗却一点都没有被影响，反而来关心自己。 赵策心中微暖，笑着说道：“张兄放心，我很好。” 其他同窗也说道：“那些人说的话，你不必担心。” “我们夫子，肯定不会把你从学堂除名的。” “是啊是啊，我们这样的名声，夫子都不介意，又怎么会介意你那些？” “那塌房的那两户人，明明就是他们两个互相争地方，都想着把自己的外墙往外移。” “这外墙移来移去的，哪里会结实？” 大家吱吱喳喳的安慰着赵策，就连望风的人，今天都没有看到夫子的到来。 等到李秀才在上面，咳嗽了好几声。 众人才发现夫子已经来到了。 等到大家坐好，课室里面安静下来后。 李秀才罕见的没有像往常一样说他们，直接打开教材，便教了起来。 下学后，也是照例把三人留下来开小灶。 吴学礼今日来晚了，没和赵策说上话。 他有些着急的，时不时看赵策一眼，就怕自己没给带上话。 李秀才拿着手中的书本，直接敲了敲他的脑袋。 “吴学礼，认真一些！” “你自己看看，你昨日那功课做的，像什么样子了？” “要是明年不想考童生试，就尽早说！” 吴学礼赶紧把头转了回来，尴尬道：“夫子，我错了。” 李秀才看了一眼淡定的坐在原位的赵策，没再说什么。 继续讲自己的课。 好不容易熬到宣布真正的下课，吴学礼还没来得及和赵策说话，李秀才便说了：“赵策，你随我来一趟。” 赵策从座位上站起来，跟着李秀才到了旁边。 李秀才手中拿了一封信，递给赵策，示意他看。 赵策接过后，大致看了一眼，随后沉默的递还给李秀才。 这封信，就是上次说要和他们互保的那两个学子的夫子写来的。 大致意思就是，怕赵策会影响到自己学生的科举。 这次互保就暂且作废。 赵策没有说话，而是等着李秀才发话。 屋内沉默了一阵，李秀才等赵策消化了这个消息后，才敲了敲桌子，笑着说道：“如何？” “还能承受得住不？” 赵策如实说：“有些惊讶，但也在情理之中。” 李秀才点点头，说道：“让你看这信，也不是为了让你怨恨谁。” “他们为了自保，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无可厚非。” 赵策也微微点头。 科举是人生的大事，可以说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所以他看到这信的时候，心中也没有太大的起伏。 不过，这样一来，不就少了两个人互保了吗？ 赵策犹豫道：“先生，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少了两人互保?” 李秀才摇摇头，说道：“此事你不必担心。” “我的学生，不是还有几个么？” “实在不行，让多两个人上场去感受一下氛围，就当提前锻炼也无不可。” 反正童生试也没有规定一个人一辈子只能参加多少次。 虽然他的学堂，有不少才开蒙不久的人。 但是报名之前，如果真的没有合适的互保人选。 那李秀才大可在这些人中，选两个心态比较好的。 让他们提前上场，去感受一下童生试的气氛。 赵策听罢，心中松了一口气。 “那就一切都听夫子的安排。” 李秀才笑了笑，说道：“其实这些流言，说可怕，也可怕。” “但是要破了它们，也很简单。” “你只要过了童生试，这议论的声音，当即会消失大半。” “若是你再过了府试，估计所有的声音，都能被消停。” “等你三试都排名靠前的过了，想必届时会有很多的人，帮着你把那些说闲话的人，都一一彻查。” 这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赵策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 先前自己名声不好的时候，凭着实力出灯谜得到的甲等，也能被人群嘲一番。 到了后面，他的名声好了。 那些人就巴巴的过来找他要互保。 按照李秀才说的。 他这县试要是排名高高的过了，哪里还有人会相信这些谣言？ 再往后，中了举人，考了进士，要是再厉害些，中个状元...... 这些人估计要给自己写个什么传来歌颂他一番了。 赵策对着李秀才，认真的说道：“先生说的话，我都记在了心中。” “此次考试，必不会让先生失望。” 李秀才看着赵策不再像往日一般谦虚，反而整个人都含着一种宝剑出鞘的锋利气势在。 他哈哈大笑道：“好，你尽管去考。” “若真有什么事，还有我这个先生挡在前头！” “什么烂名声、臭名声，不过尔尔。” “他诽任他诽，我自心无愧！” 李秀才站起来，掸了掸自己的外袍。 “走吧，抓紧时间读书。” “总有机会，让他们好好瞧清楚，你赵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第230章 还是得告诉你... 和李秀才的一番谈话，让赵策也彻底的放下心来。 入冬的雨，还在不停的下着。 这雨势，也阻止了不少流言的蔓延。 赵策今日出来晚了，打不到牛车。 只能撑着自己的伞，走路回去。 乡间的小路，下了雨，就会变得很是泥泞。 苏彩儿做鞋子的时候，就想到了会下雨这件事。 因此鞋子外面，是刷了防水的油的。 赵策这一路走回去，虽然鞋子沾了不少的泥，倒也没有进水。 就是长袍的下摆，沾了不少的泥巴。 到家附近的时候。 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小身影，站在自己家的大门前，正在张望。 赵策快步走过去，握着苏彩儿的手。 “手有些凉，又下雨又冷的，怎么出来等了？” 苏彩儿穿着一身崭新的厚棉衣，对着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我想着夫君还没回来，就想出来看看，刚出来，就看到夫君回来啦。” “手凉是刚洗了手，我一点都不冷的。” 赵策点了点她的小鼻尖，说道：“进去吧。” 苏彩儿手中的伞，也不用打开了。 关了大门后，两个人同用一把伞，一同往厨房走去。 厨房的灶里还有火，暖烘烘的。 赵策把书箱直接丢到地上，苏彩儿给他拿了热水洗脸。 然后自己蹲下来，拿着布巾给夫君把脚上和袍子下面的泥巴都擦干净。 “夫君，下面全都湿了，这衣裳得换了才行。” “我找了一套干净的出来，就放在床上。” 赵策低头，看着小姑娘蹲在地上，仰起小脸。 他伸出手，点了点她脸上的小软肉。 “行，我这便回房间去换了再过来。” 把小姑娘从地上拉起来，又捏了捏她凉凉的小手。 “刚才又用冷水了？” 苏彩儿眨巴着眼睛，说：“洗抹布呢......” 赵策不同意的说：“洗抹布也添些热水进去。” “现在家里柴房柴火多的是，不用省这些。” 虽然店铺生意最近不怎么样。 但是赵策手里的钱，就算不奋斗，省着点花，也是足够花一辈子的了。 所以这说话，自然也就硬气了许多。 苏彩儿幸福的“嗯”了一声。 “我记住啦。” 赵策看着她这一副天真快乐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把城里发生的这些事情告诉她了。 反正小姑娘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赵策柔声道：“去灶前暖暖手，我回房间换衣裳去。” 苏彩儿拿这剩下的热水，倒到脏的盆里洗了抹布，手就变得暖暖的了。 她坐在灶前，看着亮堂又暖和的厨房。 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厚实的新棉衣，托着小腮帮子，幸福的呢喃道：“原来冬天，也没这么冷呢......” 吃的饱饱的，又穿的暖暖的。 连洗个手，夫君都要她用热水洗。 苏彩儿可是知道的。 别人家的娘子，可没有她这样的待遇。 也就只有她的夫君，才会这般的疼惜她！ 等赵策换完衣裳回来，看到小姑娘坐在灶前出神。 他好笑的走过去，问道：“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 “在想夫君......” 苏彩儿下意识的就答了出来。 说完后，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随后，苏彩儿有些羞涩的移开了眼睛。 她一不留神，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 赵策笑着亲了一口她的发顶。 “你的夫君饿了，小管家，可以开饭了。” 苏彩儿一听，赶紧说道：“我这便把饭菜拿出来。” 两人吃了饭后，赵策在书房里读书。 苏彩儿也在他旁边，专属于自己的小桌子上练字。 ...... 次日。 雨还是没停，时大时小，淅淅沥沥的。 村里的人偶尔去一趟地里，挖一下田里的水渠，也没什么事情干。 六婶家里的小孙子，可能是因为受了凉，上吐下泻个不行。 土方子都用遍了，也不见好。 眼看孩子的脸色越发不好了，六婶他们也不敢再等了。 赵正强得到通知后，和六婶敲了门后，到了前院。 “弟妹，我家的儿子不太舒服，我得带他到城里去看下大夫。” 苏彩儿一听，也着急的说：“那你们赶紧去吧。” “对了，身上的银钱还够吗？我把这个月的工钱先给你们结了？” 赵正强摆摆手，感激的说道：“多谢了，还够的。” 他们也没时间等苏彩儿先结工钱了。 赵正强带着六婶，急急忙忙的便回了家。 大昌叔听说他们要带孩子出去城里看病，二话不说，直接把碗放下，穿上蓑衣，驾着牛车带他们进城。 到了医馆。 因为下雨，人倒不是很多。 宋大夫检查了之后，让人现场熬了一碗药给孩子喝了之后，才算是有了起色。 六婶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宋大夫说：“再给你们开七日药。” “最近天气转变的太快，要注意保暖，不要让孩子冒雨出门去。” 六婶他们赶紧应下。 写完方子抓好药之后。 六婶先去车上拿蓑衣给赵正强披上。 门外有三三两两躲雨的人，正在相互聊着天。 听到他们的聊天内容后，六婶拿蓑衣的手，直接停在了空中。 “听闻这赵策，先前救隔壁灾区的人，就是因为他娘子克亲，所以他得多做好事，才能避了这些灾祸。” “啊？不是吧？是这个原因？” “可不是吗？不然你说为什么他那个妻子，把家里亲近的人都克死了，结果他这个做丈夫的，却一直相安无事？” “不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免了这灾吗？” “但是他做了好事，免了灾，其他人可就不那么好说了。” “北街那边的两户人家，就是因为先前去他店铺买了些东西，家里的房子就塌了！” “这灾星可不得了，这要是出来了，岂不是要害得我们整个县的人都不好啊！” “这般严重，那得要县尊大人把他们赶得远远的才是！” “娘，蓑衣怎么还没拿过来？” 六婶被赵正强的话，喊的回过来神来。 这才发现，手中的蓑衣，被她紧紧的握在手上。 六婶看了一眼这些聊天的人，没有说什么。 拿着手中的蓑衣给赵正强披上，然后带着自己家的孙子回了家。 回家之后，赵正强还得去工坊那边把事情处理完。 六婶说：“我去找彩儿说说话。” 赵正强点点头，和她一同到了苏彩儿家里。 他从后门进去，六婶则直接到了前院找苏彩儿。 苏彩儿正在厨房做饭，让六婶坐在一旁，两人唠嗑。 六婶看苏彩儿，笑的眉眼弯弯，整个人和刚来时大相庭径的样子，不由的犹豫了一下。 这些事情，她知不知道？ 但是想起那些人说的，要县尊大人把他们赶走的话。 六婶又很是担心。 她觉得，苏彩儿作为赵策的妻子，理应要知道一些才是。 六婶欲言又止的说：“彩儿，有一件事，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告诉你......” 第231章 都是为了我 赵策和李秀才的一番谈话，让他焦躁的心，也暂时的安定了下来。 回到课室后。 吴学礼还在等着他，赶紧和赵策说了自己老爹的决定。 赵策听后，点点头说道；“那便多谢吴员外了。” “待此间事了，我再带着内子上门道谢。” 吴学礼摆摆手，说：“你先前帮了我们家，我们理应礼尚往来。” “我估计这两天，我爹就能拿到证据了。” “到时候那个散播谣言的人，我要他们好看！” 赵策笑了笑。 和李秀才的一番谈话，让他原本有些躁动的心，确实冷静了不少。 当然，李秀才也是毫不客气。 布置的功课，相比之前，也是有增无减。 外面秋雨还在下。 赵策撑着伞，坐上了顺路回去的牛车。 回家后，却觉得小姑娘似乎有什么不同。 但是小姑娘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如既往的准备好东西。 赵策也没多问。 他的小姑娘一直都很乖，就算发生了什么事，也肯定会跟他说。 等到赵策写完功课后，已经差不多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了。 洗漱后，两人躺在床上。 苏彩儿见夫君闲了下来，她才小声的说：“夫君，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赵策“嗯”了一声。 “你说。” 苏彩儿先说了六婶孙子的事情，赵策也关心的问了几句。 说了之后，苏彩儿才转入正题，说道：“六婶说了，最近城里......” “有很多人说我不好的话。” 虽然赵策想着，这件事，没什么必要告诉小姑娘。 毕竟她知道了，也起不了太多的作用。 但是现在既然她也听说了，那还是同她说清楚比较好。 赵策翻了个身，语气正常的说道：“最近是有一些传言。” “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些影响不了我们的生活。” 苏彩儿在黑暗中，舔了舔她有些干涩的小嘴。 “可是，这些话，会影响到夫君的名声。” 六婶今天和她说了，城里那些人，传的很是过分。 苏彩儿也想不到，明明府城的人并不介意她的眼睛的。 为何县里的人，却因为自己的眼睛，而连带着说夫君不好的话。 赵策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脸。 经过这段时间的滋养，已经没有了一开始干涩的感觉。 十六岁少女的脸，就算什么都不涂，也是弹弹滑滑的。 赵策忍不住，又用手指，轻轻戳了戳。 “嗯，传出这些事情的人，估计就是为了抹黑我。” “但是先生同我说了，让我不必担心太多，专心备考便是。” 赵策说的轻松，但是苏彩儿听后，却微微皱了皱眉。 “传出这些事情的人？” “是......是有人故意传出这些话来的？” 赵策听到小姑娘的话，想了想，直白的说道： “嗯，传出这些话的人，大概率是苏家村的人。” 至于苏家村的谁，赵策也不用多说。 苏彩儿就是再笨，也能想到是谁了。 王氏他们，都是在村里生活的。 就算到城里去说八卦，也是影响力有限。 能传的大家都知道的，也就只有她那个身为读书人的堂哥了。 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一阵，苏彩儿才有些沮丧的说：“夫君，是我连累你了......” 赵策轻叹一口气，把小姑娘拉过来，亲了一口。 随后，他才认真的说道：“这怎么能说是连累呢？” “夫妻本身就是荣辱与共的，是一体的。” “没有谁连累谁的说法。” 苏彩儿吸了吸小鼻子，说道：“可是事情都是因我而起。” “如果夫君不是娶了我，那你也不会因为这样，而被大家议论。” 赵策刚想教育教育这个，又妄自菲薄的小姑娘。 就听到苏彩儿又接着说道：“夫君，我能不能做些什么来帮帮你？” “夫君是读书人，名声何其重要？” 这件事是因为自己而起，苏彩儿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赵策听到小姑娘的话，安慰道：“这些事情，我都会解决掉。” “你不用太担心……” 刚说完，自己的手，就被拉住了。 黑暗中，苏彩儿直接坐了起来。 她问：“夫君，你说了，那些事情，都不是我的错。” “我都记得的。” “我不是灾星，也不会克亲。” “你都同我说过的。” 赵策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她接下来的话。 苏彩儿坚定的说：“你是我的夫君，我不能容忍旁人这般说你的不好。” “我要、我要澄清这些事。” “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夫君，更是为了我们以后的孩子！” 苏彩儿在听六婶说了这些事情后，她也想了很久。 她的腿被治好了，以后不会有人再因为这个，而笑话她。 可是她的眼睛，是治不好的。 如果以后她有了孩子，孩子也和她一样的话。 那该怎么办？ 以前的苏彩儿，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来努力活着了。 现在的她，有了依靠，有了时间。 也开始读书，认了几个字。 脑海里，也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多的认识。 这件事，是因她而起。 夫君说了，她不是灾星。 那些事情，都不能怪她！ 她要帮夫君，要澄清那些事。 苏彩儿胆小，怯懦。 只是在众人面前说话，都会紧张的头脑空白。 可是此刻的她，像个小勇士一般，要为了她的夫君，披甲上阵。 苏彩儿说完不久，就感觉自己被拉回了床上。 一阵窸窸窣窣过后。 就看到黑暗中，夫君正伏在她的上方。 她看不清，却知道夫君肯定是在注视着她的。 赵策看着温顺的躺在自己身下的小身子，忍不住动情的低下头。 一直亲到小姑娘都喘不过气来了，赵策才放过了她。 听着她微微的喘息，赵策忍不住笑着，低声道：“小勇士。” “我其实，只想要你一直天真，一直被我护在身后就好了。” “我是你的夫，是你的天。” “可是我现在发现，其实这些，是不冲突的。” “你为了我，这么勇敢。” “也因为我，可以永远保持天真。” “无论如何，都是为了我。” 苏彩儿被亲的，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了。 她过了一会儿，才有些迟钝的说：“嗯，为了夫君，我怎么都可以的……” 赵策又低头，亲了她一口。 “好，你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 “夫君在你身边看着你，你只管去做。” 第232章 吓尿的苏长兴 次日。 雨在早上，短暂的停了一下。 苏彩儿把手中的雨具，递给要出门的夫君。 赵策接过后，捏了捏她的小脸。 “我下学就会过去，你不要害怕。” 苏彩儿点点头，捏着小拳头说道：“我不怕的！” 赵策深深看了她一眼，带着自己的雨具先走了。 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 但是赵策决定了。 让小姑娘，用她的办法来解决。 只有这样，才能让小姑娘，在这个城里，堂堂正正的抬起头来，不再惧怕任何的流言蜚语。 赵策去上学后不久，苏彩儿也出了门，到了李氏他们家中。 …… 明天就是月底的休沐时间了。 上课之前，吴学礼悄摸摸的和赵策说：“赵策，我爹说了，让我下学的时候，带你到一个地方去。” 赵策有些迟疑的说：“去一个地方？” “今日我有些事，这事若是不急的话，就等下次再去？” 吴学礼道：“我爹让我带你的去的话，应当是有要紧事。” 赵策想了想，决定和李秀才说一下，今日可否早些下学。 这样他可以跟着吴学礼前去看一下先。 李秀才听了后，点点头说可以。 只简单的布置了一些课外的功课，便挥挥手让他们先走了。 赵策跟着吴学礼，走到了一间普通的民房后门前。 吴学礼敲了敲门，很快便有一个身材精瘦的男人给他开了门。 “少爷，你来了。” 吴学礼点了点头，小声的说：“我爹是不是让我带赵公子来这里？” 这男人点了点头，把两人迎了进去。 穿过前院，带着赵策两人直接从堂屋走过，一直到了后面的一个房间外面。 赵策疑惑的跟着他们一路走着，便看到了正坐在里面的吴员外。 这精瘦的男人对着吴员外耳语了两句，然后走过去敲了敲门，打开门走了进去。 赵策看到，房间里站着两个有些流里流气的男人。 而这些人的对面...... 则是被五花大绑的，坐在凳子上的苏长兴。 苏长兴嘴里绑着一块抹布的嘴巴，“唔唔唔”的挣扎着。 看到这个阵仗，赵策嘴角抽了抽。 好家伙！ 他原本想着，这种关头，吴员外会找他什么事。 结果，原来是这样！ 吴员外在房门合上后，对着赵策点头，低声说道：“赵公子你来了。” 他带着两人，移了一个位置。 这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房间里面的苏长兴，但是里面的苏长兴却看不到他们。 吴员外指了指房间的苏长兴，吴员外简单粗暴的说道：“我找人打听了一番，大概就是这个人先传出的那番话。” “你看要怎么解决？” 说着，他又指了指旁边桌子上的纸笔。 “这里有纸笔，我让几个兄弟帮忙审问一下，让他签字画押，然后直接押到官府去？” 吴员外找到这个人，其实费不了太多的功夫。 但是他住的是学堂，要把他骗到这里来。 倒是费了不少的力气。 毕竟他做的这种事情，是不能被人看到了。 这苏长兴是个读书人。 如果这件事被人看到了，就算他是城里的员外郎，也很难摆平这些。 而且，他的时间也不多。 这苏长兴消失的越久，那影响就越大。 他想着速战速决，直接让苏长兴先签字画押。 这样后面放了他，就算他想抵赖，都抵赖不成了。 说完，他敲了敲窗台。 房间里的人，便把他的意思，转告了一遍。 被绑在椅子上的苏长兴一听到这个，当即害怕着挣扎的更厉害了。 吴员外其实也并不是要私下对苏长兴用刑。 他就是想吓唬吓唬这个人，让他自己招供出来。 果然，苏长兴听面前的三个男人说完，刚被扯下嘴里的抹布，就急忙说道：“我、我招！” “不要打，不要打。” 苏长兴旁边的男人听到他的话，刚要抬起手。 苏长兴便没什么骨气的求饶道：“救命啊！” “别打，我真的会全招的！” 那男人抬起的手，顿了顿。 随后“嗤笑”道：“我给你松绑，让你写供词画押。” “还是个读书人呢，你们圣人教你的骨气呢？” 说着，直接把苏长兴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屋内这么多人，苏长兴自知跑不掉。 他站起来，两股战战的走到桌边。 “几、几位大哥，这事是我错了......” “你们能不能放过我？” 赵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得有些无奈。 吴员外做的这个，他自己也想过。 但是确实风险挺大的。 自己在乡间没人的地方踢了苏长兴一脚，那一脚，要是真闹起来。 赵策也吃不了什么好。 这还是在城里。 吴员外居然这么大胆。 不过既然他敢把人弄来这里，想必也是做好了完全准备的。 赵策也没再说什么，只和他站在一边，看着屋里的场景。 苏长兴的求饶，并没有让旁边的人动了恻隐之心。 “赶紧写，别废话！” 苏长兴只好抓起毛笔，颤颤巍巍的写了两个字。 只是这两个字写完，他又恼火了起来。 他说的明明都是实话，他要签什么字，画哪门子的押？ 苏长兴直接把毛笔放下，提高声音道：“我不知道我要写什么！” 苏长兴吼完，给自己壮了壮胆。 这些人为了给赵策出头，居然把自己绑了过来。 这赵策有这么大的权利，能指挥得动城里的小混混？ 才接着说：“我离开学堂这般久，我的同窗必定会寻我的！” “你们要是识相的，便赶紧把我放了！” “不然到时候我去告了官，你们面对的，就是流放三千里的惩罚！” 噌！！！ 苏长兴刚说完，便看到桌子上插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旁边高壮的男人，脸色阴沉的说：“既然我都是要被流放三千里了。” “那在走之前，我就先把你的舌头割了！” 苏长兴看着这把匕首，脚下又开始抖个不停了。 这几个人，不像一般的小混混...... 他只好哭丧着脸，拿起了毛笔。 “赶紧写！大爷没这时间跟你耗！” 苏长兴被他这狠厉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看了一眼那亮闪闪的匕首，只能老老实实的把供词都写了下来。 然后签字，画押。 一个男人把这供词拿了出来，给吴员外几人看。 吴员外直接递给赵策。 “这是你们家的事情，你来看吧。” 赵策看了一眼。 这供词，对于苏长兴在城里散播谣言，承认自己抹黑他人这事实，供认不讳。 赵策刚想点头说差不多了。 前门走来了一个人。 他小声的对吴员外说道：“老爷，县衙那边传来消息。” “说是县尊大人，要召这个苏长兴上公堂了。” 第233章 这是苏彩儿的护夫时间 苏彩儿在夫君出门后，就到了赵有才他们家里。 城里发生的事情，因为这几天下雨的，村里没什么人出城的缘故。 他们一家人都暂时还不知道。 苏彩儿把这件事，说了之后。 李氏直接骂道：“那些杀千刀的城里人，怎么这么说我们策儿？” “策儿救了这么多人，县尊大人都亲口夸奖过的。”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说？” 李氏说着，揪心的不得了。 人言可畏。 这些流言，都根本不用人带动，就会被越传越烈。 还会越传越离谱。 但是他们身为农家人，又有什么办法？ 就像先前，赵策被污蔑说闯了人家青楼女子的闺房。 他们就算想申诉，也没地方去啊！ 总不能去城里，见到一个人就说一次，说他们家的赵策，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吧？ 赵有才也在一旁，眉头皱的死死的。 原本以为。 赵策他们有祖宗保佑，在府城治好了腿脚。 赵策这次回来，专心备考。 以后赵策就算考取了功名，别人也不会用苏彩儿的这个缺陷，再去说事。 但也不知道哪个有心人，居然去把苏彩儿以前的事情传了出去。 赵有才问道：“可知道是谁在外面传的话？” 他们水桥村的人，基本个个都以赵策为荣。 肯定不会出去传这些话出来，抹黑赵策。 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苏彩儿以前的待过的那两条村子。 苏彩儿眉眼低垂，语气有些低落的说：“大伯，大伯娘，对不起。” 听到苏彩儿的道歉，赵有才两人对视一眼。 他们也都猜到了苏彩儿道歉的原因了。 李氏忍不住，轻轻搂住苏彩儿瘦弱的身体，说道：“这事不能怪你。” “只能怪那些杀千刀，看不得别人过的好的。” “你不用怕，等过几天天气好了，大伯娘带着人过去，把那家人的嘴都撕烂了去！” 苏彩儿听了她的安慰，忍不住呢喃了一声。 “大伯娘......” 李氏安慰般的，拍了拍她的背。 虽然刚来水桥村的时候，自己因为以前那些流言的缘故，李氏曾经说过要送她走的话。 但是后来，李氏一直对苏彩儿都很好。 这些，苏彩儿都是记在心里的。 看着李氏和赵有才担忧的脸，苏彩儿鼓起勇气说道：“大伯娘，我想做一件事。” 李氏点了点头，问：“什么事？” 苏彩儿捏了捏小拳头，坚定的说：“我要为夫君，也要为我自己，澄清这些流言！” 李氏“啊？”了一声，惊讶的问道：“澄清？” “怎么澄清？” 苏彩儿说：“夫君说了，这些事情，错的都不是我。” “我要去找县尊大人，同他说明此事！” “我相信县尊大人，一定会相信我的！” 苏彩儿的话，带了一丝天真，又带了很多的执着。 她想，她一个妇人，人言微轻。 她就是喊破了喉咙，都没人会相信她的话。 但是如果县尊大人相信了她的话，那问题肯定能解决了！ 这是苏彩儿这个小脑袋瓜子，能想到的最有用的办法了。 她要让那些说夫君不好的人，都知道，他们其实都是错了的！ 李氏两人听到苏彩儿的话，震惊的嘴巴微张，久久说不出话来。 “彩儿，你......你要上公堂去？” 苏彩儿点点头。 “我家中没有可靠的长辈，我想请大伯和大伯娘带着我出城里去。” “我要上公堂！” 赵有才听后，沉吟了一阵，才问：“这事，策儿知道吗？” 苏彩儿露出一个小小的笑。 “夫君知道的。” “他说了，我只管去做就可以了。” 赵有才听说赵策是知道的，他也没有再犹豫。 他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便去吧。” “过了明路，日后也不用再躲躲藏藏的。” “如果他们不信，我们整个水桥村的人，都可以为你作证。” “你嫁过来这么久，带给我们的，只有好事，没有一件坏事。” 赵有才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李氏自然也没有异议。 他们两人都换上了还算得体的衣裳，叫上赵文浩，便直接从村里出发了。 苏彩儿这次到了城里，也不再低着头了。 她抬着头，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鼓足勇气，直接跟着赵有才，往公堂走去。 路上有些人看清了她眼睛的，都有些惊讶的指着。 苏彩儿想起府城的那些人，她却觉得，似乎并不怎么可怕了。 李氏让赵文浩去店里通知赵文生。 他们一行人，很快直接往县衙而去。 到了县衙门外，苏彩儿深吸一口气，拿起鼓架上的鼓槌，直接敲响了县衙外的大鼓。 附近听到鼓声的人，都纷纷围了过来。 里面的衙差很快便走了出来。 他扬声问道：“何人击鼓？” 苏彩儿提高声音，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民、民妇苏彩儿，乃是水桥村人氏，赵策之妻。” “求县尊大人，替我主持公道！” 围观的人，听到赵策的名字，都开始指着苏彩儿议论了起来。 “这就是赵策那个灾星小妻子吗？” “这长得还挺好看啊，也不像是会克人的样子。” “方才我看到她的眼睛了，确实是异瞳！” “我们还是走远一些吧，免得真的沾上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这衙差听到赵策的名字，也有些吃惊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妇人。 他也认识赵策。 于是忍不住低声说道：“赵夫人，你这击鼓，若是报的是假案，那是要打板子的。” 苏彩儿抿了抿小嘴，摇摇头说道：“我不怕。” 这衙差其实也是劝不了的。 毕竟这鼓都敲下去了。 在后堂的张县令，也收到了有人击鼓的消息。 他理正官服，走到公堂之上。 “威武......” 苏彩儿手足冰凉的站在堂中，强忍着眼中因为害怕而蒙上的泪水。 夫君...... 她心中来回的翻滚着两个字，又好像有了无上的勇气。 啪！！！ 惊堂木一拍。 张县令高声道：“堂下何人？状告何事？” 第234章 本官今日，就好好审审 公堂之上。 苏彩儿被这惊堂木拍的那一下，吓得小身子抖了一抖。 站在公堂围观群众前面的李氏赶紧提醒道：“彩儿，得跪下和县尊大人说明你的诉求。” 苏彩儿这才回过神来，不甚熟练的跪在地上。 她重复道：“县尊大人，民妇苏彩儿。” “乃是水桥村人氏，赵策之妻。” 看着堂中那个瘦瘦小小的姑娘。 坐在上首的张县令，听了苏彩儿的话，心中有些微微惊讶。 这是赵策的娘子？ 最近城里的流言，张县令自然也是有所耳闻。 他也让人留意了一下事情的发展。 得知赵策这两天回来了之后，他还想着找赵策聊聊，看看这事情要怎么处理比较好。 毕竟赵策是他看重的学子。 他还想着看看，赵策能走到什么样的高度呢。 不过赵策这样一个人，居然会让他的娘子出面来公堂之上？ 作为一个纯正古人的张县令，表示很费解。 回过神来，轻咳一声。 张县令虽然面容肃穆，但语气自认还算带了点和蔼的说道：“你今日击鼓，所谓何事？” 苏彩儿心中一直给自己打气，勉强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她声音还是有些抖，但也算是说的清楚。 “回大人，民妇今日前来，是为澄清一件事。” “嗯？何事？” “民妇是为最近城里，针对民妇与我丈夫的流言而来。” 苏彩儿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也足够让公堂上的人听清楚了。 “城里的流言？” 张县令心中了然。 看来这女子，是个极好的。 居然为了自己的丈夫，以一介弱质女流之身，敢站在公堂之上，站在众人面前，澄清那些流言。 这就相当于，把自己的那些经历，全部毫无保留的，剖析在众人之前。 换做寻常人家的女子，又有哪个能做到这种地步？ 人群中，不少的人，也听到了苏彩儿的话。 “这赵夫人，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想不到是为了这些事而来。” “是啊，换做是我，肯定不敢到公堂来。” “这么说来，莫非那些话，都是假的？什么克亲，什么灾星，难道都是被人编纂出来的？” “嗐，但是她的眼睛，是真的不同颜色啊。” “我们正常人的眼睛，哪里会这样？” 李氏等人，在门口，听着众人议论的话，心中有些不快。 李氏有些气不过，想要回骂。 旁边的赵有才拉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出声。 李氏撇了撇嘴，把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 索性张县令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制止了众人议论的声音。 “肃静！不得喧哗！” 站在门口的人，一时之间，也全都安静了下来。 张县令转而对苏彩儿，点头说道：“这些流言，本官也有所耳闻。” “正所谓三人成虎。” “本官也深知其害。” “你今日既然来了，那便好好说说。” “若是你所言一切都是真的，那本官自会为你做主！” 张县令是个读圣贤书的。 他为官数十年，什么都见过。 鬼神一说，自古有之。 可是要把这些，强加到一个小姑娘身上。 未免太过沉重了。 既然如此。 那他这个做父母官的，便要好好的审审。 究竟这是神，是鬼，还是人！ 张县令的话，也让苏彩儿对于今日之行，信心大增。 苏彩儿把早已在腹中打了无数次的草稿，缓缓的说了。 “民妇苏彩儿，原本乃高坳村人士。” “自出生，便被发现，两只眼睛不一样，乃是天生的异瞳。” “由此，便被冠上了灾星的名头。” “民妇七岁那年，爹爹死于非命。” “爷爷家里，说是因为民妇克亲，后来，被赶回娘亲的村里，得到外公的收留而暂时住下。” “十岁那年，外公去世。” “十一岁时，娘亲患病去世。” “至此，民妇克亲之言，基本被传言坐实。” 苏彩儿在说起这些，虽然还是有些伤心。 但是她已经能以平常的心态，去对待她的过去了。 苏彩儿说完后，围观的人群又响起了不大不小的议论声。 似乎是在对她那口中那几人的死亡，颇有忌惮。 张县令不得不再一次拍下惊堂木，示意大家肃静。 他对苏彩儿，有些欣赏的道：“接着说。” 苏彩儿吞了吞口水，润了一下不知不觉有些干燥的喉咙。 那些话说出来后，苏彩儿也觉得，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她想起夫君的样子，又继续说道：“但是，民妇的爹，是上山打猎，被大虫吃了的。” “村里所有的人，都可以证明此事。” “可是他们对此避而不谈，只把所有的责任，推到我的身上。” “民妇的外公，因为年纪大了，摔了一跤后，在睡梦中逝去。” “而我的娘亲......” 苏彩儿闭了闭眼。 “我的娘亲是因为生病了，我们却没有钱买药......” “桩桩件件，我又何错之有？” “我夫君说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这些事情，并不是因为我克亲，都不能怪我的！” “但是城里的不少人，却以此来中伤我的夫妻二人，抹黑我丈夫一个读书人的名声。” 提起自己的夫君，苏彩儿忍不住跪直了一些。 她抬起头，大着胆子，看着张县令。 她感觉，自己说话，从来没这么有力过。 “请县尊大人查明这所有的事情，还我们一个公道！” 说完，苏彩儿深深的伏拜下去。 她把自己所有的不光彩，都一一说了出来。 自此之后。 在这个城里，她的眼睛，她的人生…… 再也不是秘密！ 人群中的李氏，看着苏彩儿，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 张县令也想不到。 这小娘子，看着是个柔弱的。 却颇有她夫君的风范。 说话条理清晰，而且简单明了。 张县令点头说道：“你的诉求，本官已知晓。” “天生异瞳者，古书记载不少。” “其中既有鬼神，也有人中豪杰。” “来人！” “传高坳村和苏家村里正！” “再传赵苏氏血亲，与苏家村亲戚！” “本官今日，就要在众人面前，好好理一理。” “究竟这天生异瞳，这灾星、克亲一说，是怎么回事！” 第235章 好你个恶妇 苏长兴被人绑着眼睛，推了出来。 等他扯下绑着的黑布时，这条小巷，已经空无一人。 苏长兴看着这一间间相似的房子，忿忿的把手中的黑布往地上一扔。 “敢绑我，我要你们好看！” 刚想走。 想了想，又把地上的黑布捡了起来。 “上面有指纹，那个赵策不是有指纹提取的办法吗？” “带着这个去告官，必定能行！” 苏长兴回想起先前那些同窗传的赵策的事情，把这黑布小心的塞进衣襟里保管好。 走到大街上，就看到人群全部都往同一个方向去。 而去往的方向，正是县衙。 苏长兴想起那几个人把自己带出来的时候，说县尊大人要召他上公堂的话。 也赶紧往县衙的方向走去。 走到县衙附近，就看到了不少的熟人。 “村长，你怎么在这里？” 苏长兴看到苏家族长，有些好奇的喊了一声。 这一声，旁边的人也全都转了脸过来。 好嘛，全是熟人！ 他爹苏三林，娘亲王氏，弟弟苏长盛。 还有大伯、四叔他们家。 基本都有人被带了过来。 王氏看到自己的大儿子，赶紧走过来说道：“长兴，你怎么在这里？” “你有没有事？” 看了看，他衣衫有些凌乱，赶紧给他理好。 “这衣裳怎么这么乱？” 苏长兴一听她提起这话，也顾不上回答前面那些，直接愤怒的说：“正好到了这里！” “我被人绑了去，威胁了一通！” “我要去报官，把那些人都抓了去！” 苏长兴说着，便气冲冲的走到了县衙门口。 满脑子想的，都是要那群绑了他的人好看。 就连他身后的王氏等人说话，也没有听到。 到了县衙大门，他正想开口说话。 却看到县衙门口，是围满了人。 而赵策，则站在人群中，眼睛黑沉沉的看着他。 苏长兴不客气的回瞪了一下。 这在县衙门口，他能做什么？ 自己被绑这事，就算不是赵策主使的。 也和赵策脱不了干系！ 瞪完，才想起自己的要紧事。 正想说自己要报官，就听到门口的衙差高声喊道：“苏家族长正可带着人到了？” 苏家族长赶紧从人后走了出来。 “官爷，我们已经到了！” 衙差说道：“既然来了，那便进来吧！” 苏家族长回头，对着他带出来的人说道：“都随我到公堂里。” 苏长兴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 苏家族长又说：“苏长兴你也得一起来。” 苏长兴看了一眼旁边的爹娘和自己的弟弟。 王氏等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们今天突然受到了从城里骑马过来的官差传召。 说县尊大人要召他们全家到县衙问话。 王氏一家人，当时还以为是苏长兴发生了什么事。 如今看到苏长兴手脚完好的站在他们面前，王氏他们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一行人被带到公堂之上，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正跪在前面。 王氏失声道：“苏彩儿？” 跪在前面的苏彩儿，身子微微抖了一下。 却并没有回头看他们。 啪！！！ 张县令一拍惊堂木，高声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再有无辜喧闹者，先打三十大板！” 王氏旁边的苏三林瞪了她一眼。 王氏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赶紧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又等了一会儿。 又有另外几个人，被带了上来。 这几个人因为离得远，还是吴员外自告奋勇，用家里的马车帮县衙拉过来的。 苏三林看着跪在自己旁边的人。 这些人，他倒是认得几个。 是他那死去的妹妹，也就是苏彩儿娘亲夫家那边的人。 他们也是同样的，一脸惊讶的看着苏彩儿。 看到苏三林他们来了之后，不少人都没给个好脸。 苏三林也拉下了脸。 他们两家本来是有些姻亲关系的。 但是却因为苏彩儿和她娘亲的缘故，后面反目成仇。 如今大家见到面，自然都是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的。 张县令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便直接说道：“今日召你们前来，是为了水桥村妇人，赵苏氏一案。” “现在开始，本官问，你们派人回答。” “若有一句谎言，休怪本官不客气！” 无论是苏家村的，还是高坳村的。 大家都是农家人。 所有人，都没见过这种架势。 有些人，甚至跪在地上，都已经开始抖抖索索的。 张县令先问高坳村的人。 “高坳村村长，本官问你。” “赵苏氏她的父亲，真正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高坳村的村长听到问话，有些惊讶的回道：“回大人的话，宋家老三，是上了山，被山上的大虫叼走的。” “我当初得知消息后，也组织了不少人手上山去寻找。” “但找到的，只有带血的衣裳和......和一些残肢......” 高坳村村长想，这人都死了多久了，现在来问死因。 究竟是要干什么？ 这个苏彩儿，从他们村子里走了这么多年了。 现在是要搞什么幺蛾子？ “那他因何上山？”张县令追问道。 高坳村村长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苏彩儿的爷爷。 他如实回道：“回大人的话。” “村里不少人都听到，是宋家老爷子，让宋家老三进深山去打猎。” “这目的，就是为了给他家的大侄子筹集上学堂的学费。” 此言一出，围观的不少人眼色都变了。 张县令再问道：“也就是说，苏彩儿父亲的死，与她没有分毫关系？” 高坳村村长“呵呵”笑了一声。 “这......这草民就不知道了。” “按理来说，是与她无甚关系的。” “至于是不是克亲，这个我们也不好说是不是？” 他旁边的老婆子，倒是冷哼一声。 “我家老三，生了个女娃，还是个小怪物。” “我们老宋家的风水，都被他们带坏了！” “人家猎户上山都没事，就我的三儿上山死了。” “不是这个小怪物的原因，是什么原因？” 说话的，是苏彩儿的奶奶。 这老婆子说完后，张县令直接指着她，微微怒道：“好你个恶妇！” “猎户独自上山打猎之前，跟着师父学了多少年？” “就算如此，还是危险重重。” “你们就这样让你家儿子上山，这与直接害他性命，又有何不同？” 第236章 我还有话说 严格来说。 即便是宋家这对老夫妇，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但是张县令，也判不了他们的刑。 毕竟这是个以孝为天的时代。 但是他们说的这些话，也足够让别人去议论他们了。 “原来如此。” “那这宋家老三之死，便与他的女儿无任何关系。” “那肯定啊！这上山又不是为了他的女儿！” “真要怪，还是要怪那对老夫妻！” “要是再往深些，他为了自己的大侄子上山的，说不定还是他大侄子克的呢！” 宋老婆子听到旁人的议论，有些着急的说：“你们胡说！” “这事怎么可能与我的大孙有关？” “明明是这个小灾星害的！” 苏彩儿握了握小拳头，咬紧牙关。 忍住没有说话。 夫君说了，他下学就会过来的。 让自己不要怕，说县尊大人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现在，夫君肯定在后面看着自己。 这般想着，苏彩儿便觉得以前那些让她害怕的人和事，也没有了任何的威胁。 张县令一拍惊堂木，高声道：“安静！” “本官的耐心，你这老婆子，一而再的扰乱公堂。” “本官念你年老，只罚你十板子！” “待此案了结后，一并处罚！” 一听到要打板子了，大家全部都不敢吭声了。 宋家老婆子，害怕的想求饶，又怕出声后会让县尊大人更加不喜，导致这刑罚加重了。 跪在一旁的苏家村等人，都暗暗心惊。 这公堂，好进，却不是那么好出的...... 有了这一通威慑。 其余人，也都老老实实的问什么答什么。 再也不敢喧闹。 高坳村的人问完后，便轮到了苏家村。 张县令把苏彩儿先前的话复述了一遍。 苏家族长率先交代道：“禀县尊大人。” “事实确实如这般所言。” “至于什么克亲，什么灾星一说，老头子我可从来没有带头这般说过。” “毕竟苏氏母女俩要在我们苏家村落户，没有我的允许，她们也不可能留下来的。” 苏家族长说着，眼睛不禁往苏三林他们那边瞟了一下。 这俩人，以前对苏氏母女俩，可算是村里最差的。 苏彩儿被他们带走后，那小屋子，直接就被他们拆了当柴火烧了。 还有苏彩儿那腿…… 苏家族长眼神移了一下。 不过他看了一眼后，没有多说什么。 旁边的王氏等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生怕这一不小心，板子就落到自己身上了。 这时候，众人才回过神来。 原来他们讨论的这么热烈的事情，根本全都是假的。 什么克亲，什么灾星。 都只是人云亦云而已…… 张县令听到他们说的话后，下结论道：“既然如此，那克亲一说，便全是子虚乌有，空穴来风！” “你们本为血亲，却如此这般的对待自己家中的人。” “若不是此女心性坚韧，活了下来，更告到本官面前。” “本官还不知道，我的治下，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高坳村和苏家村的村长，都低下了头。 他们可能没有带头说这些。 但是他们作为村长或族长，没有制止这些事情。 便也是失职了。 事情到这里，也是水落石出了。 张县令当即宣布道：“史书记载异瞳者，并不在少数。” “本官念在许多人家中清贫，没有读过此类书籍，才会跟着以讹传讹。” “今日起，若有再以此事议论或者胡乱编造者，一律板子伺候！” “明日，本官将会在城门口张贴公文。” “若是有读书人继续参与议论此事，一律取消科举资格！” 县衙正门外面站着的那些人，听到这些话，都有些后怕。 他们基本这段时间，基本都传过这个谣言。 而传的最多的，自然是一开始就从读书人圈子里传出来消息的那些书生们。 取消科举资格，这可不得了了…… 今日过后。 城里估计再也不会有人敢说这些话。 苏彩儿听着张县令的宣判，高兴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夫君…… 她强忍着回头的冲动。 只是眼中的泪水，已经不受控制。 开始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板上。 苏彩儿胡乱擦了一下，却发现根本擦不尽。 她背负这些，背负了太久了。 原来她也可以为了自己申冤，不必再害怕别人的指点和嫌弃。 苏彩儿轻轻的吸了一下小鼻子。 等下了公堂后，她就要和夫君说，她做到了！ 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因为她的眼睛，而说她是灾星之类的话了！ 张县令说完，苏三林等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件事给他们村子带来的影响不好，但是起码县尊大人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 不过王氏还是在背后，狠狠剐了苏彩儿一眼。 这小蹄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居然敢把他们告到公堂上了！ 她眼神还没收回，就听到张县令说道：“今日之事，已经审理清楚。” “既然如此，那便退……” 话音未落，大门处就有一道声音响起。 “县尊大人且慢！” 张县令抬头看去，就看到赵策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手中拿着一张折起来的纸，对着张县令作揖。 “县尊大人，学生赵策，还有一事相禀。” 张县令示意门口的衙差放行。 赵策走到公堂之中，越过跪着的众人。 一撩身上的长袍，跪在了苏彩儿的旁边。 苏彩儿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看了夫君一眼。 赵策也看了她一眼，才转而对张县令说：“县尊大人，既然我娘子灾星一事，已被证实了是子虚乌有。” “那这传出消息，抹黑我的背后主使，也应该受到惩罚才是。” 张县令点头，说道：“说的不错。” “此事本官自会彻查。” 赵策双手高高捧着那折好的纸张，说道：“县尊大人，方才学生来县衙的途中，遇到了一个人。” “此人塞给学生一份供词后，便很快离开了。” “什么供词？呈上来看看。” 旁边的衙差，把供词递了上去。 张县令打开看了起来。 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底下的苏长兴，也暗道不好。 他摸了摸自己胸前的黑色布条，快速的思考着对策。 突然。 啪！！！ 一声清脆的拍案声。 正在思考的苏长兴，差点吓得从地上跳起来。 旁边的苏长盛赶紧把他按住。 但是苏长盛按住他的手，手心里也全是冷汗。 张县令把手中的供词，往面前一甩。 那张纸，轻飘飘的落到地上。 张县令怒道：“苏家村苏三林一家，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237章 给本官重重的打 张县令的厉声质问，让堂下跪着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苏长兴更是觉得，在这初冬的天气中，他背上一直在冒着冷汗。 别人可能不知道那信的内容，但他可是清楚知道的！ 那信，就是他自己亲手写下的供词！ 那些事情，就是他和苏长盛两人合谋出来的！ 苏三林作为一家之主，被推出来回话。 他有些害怕的说道：“县尊大人，我、我们一家怎么了？” 张县令冷哼一声，高声问道：“苏长兴何在？” 苏长兴赶紧回答：“大人，学生在。” 张县令指着地上的供词，问他：“供词所言，可是属实？” 苏长兴还想狡辩。 “学生、学生是有苦衷的！” “大人，学生今日被人绑了去，他们要学生写下这份供词！” “学生是冤枉的！” 赵策趁着眼光不在他们这边，直接看着旁边的苏彩儿。 苏彩儿刚又拿衣袖擦了一下小眼泪。 感受到夫君的目光，也回看着他。 刚刚因为激动，哭了一通。 现下整个人眼睛和小鼻头都红通通的，长睫毛也被眼泪打湿，现在一簇一簇的。 这般看着赵策，跟个小可怜一样。 赵策对着她微微笑了一下，随后用嘴型跟她说：“别......哭......了。” 苏彩儿抿了抿小嘴，还没来得及给回应。 就听到公堂上的张县令又说话了。 张县令听完苏长兴的话，眉头微皱。 “被人绑了去？” 苏长兴点点头，把那黑布掏了出来。 “他们绑了学生，拿刀威胁我，要我写出这份供词。” “然后那些人听说县尊大人要召学生上公堂，便拿着这条黑布绑了学生的眼睛，带了学生出来。” 王氏等人听说苏长兴被人绑了，当即紧张的看着他。 但是张县令在上面，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他们也不敢再乱动。 只能一脸关切的，看着苏长兴。 张县令示意衙差把这黑布拿上来。 他看了一眼，却压根没看出什么来。 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黑布而已...... 苏长兴在下面自以为聪明的提醒道：“县尊大人，不是可以提取指纹么？” “这上面估计沾了歹徒的指纹，一提取便知了。” 张县令看了一眼赵策。 赵策也回看着他，不紧不慢说道：“大人，布料的指纹，是提取不了的。” 现代或许还有一些办法，但是也基本是提取不上来的。 在古代，那是肯定没办法的了。 赵策说完，苏长兴着急的说：“怎么会提取不了？” “你必定是帮凶，所以才会袒护那些歹人！” 赵策淡淡的看了苏长兴一眼，突然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是不是帮凶，你也没有任何的证据。” “既然你觉得可以提取，那你便用你的办法去提取便是了。” 苏长兴一听，忿忿的看了赵策一眼。 这样一来，他更加确定，赵策在绑他的这件事中，是肯定有所参与的! 苏长兴不再理赵策，想起他那个指纹提取的办法，建议道：“大人，先前不是有一个办法吗？” “为何不用那个办法试试？” 张县令把手中的布条扔掉，直接拿起惊堂木一拍。 “够了！” 他不耐烦的说道：“你一个读书人，一直在胡搅蛮缠做什么？” “这布料能不能提取指纹，你这都想不懂？” 这布料能不能提取指纹，不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了吗？ 按照赵策的办法。 那些铁粉撒下去，再拿吸毛刷轻轻扫几次。 那不是沾的到处都是了？ 张县令又不是个傻子，不至于这点都想不明白。 他那一声，威严极重。 苏长兴吓得不敢再吭声，赶紧伏拜了下去。 张县令严肃的问道：“既然你说你被人绑了，那你可知绑去的地点？” 苏长兴只知道自己睁开眼后，就在一条小巷子里。 他赶紧把那条巷子说了出来。 张县令追问道：“那是哪一户？” 苏长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他去的时候，在一条巷子里突然被黑了眼。 被放出来后，又是在同样的位置。 只是那位置，全部房子都是长得差不多的。 他也不确定是哪一户。 张县令又问：“你既然被人绑了，那身上可有伤痕？” 说着，张县令便让人上前，检查了一下苏长兴的手脚。 苏长兴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配合的拉起自己的衣袖。 没有任何伤痕...... 苏长兴嗫喏道：“怎、怎么没有伤痕？” 那群人在凳子上绑了他这么久，他一直在挣扎。 怎么没留下任何伤痕？ 赵策听了苏长兴的嗫喏后，心中也忍不住给吴员外那伙人点了个赞。 果然是本城里的帮派小头头。 手下的人，倒确实是有些能耐的。 这帮人的手法，也是专业的不得了。 一点伤痕都没留下。 这样就算苏长兴说了什么，别人又怎么会相信？ 到了这里，张县令的耐心已经是全部告罄。 虽然苏长兴写下这份供词很可疑。 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被绑的，身上也没有任何可以当做证据的伤痕。 这说是被人绑了，谁信？ 张县令沉声说道：“苏长兴，你还有何话要说？” 苏长兴哭丧着脸说：“大人，学生说的真的是真话啊！” “若是没有人绑了学生，学生怎么会写下这份供词？” 提起供词，张县令眯了眯眼睛。 “那你说，这供词上的内容，是真是假？” “这供词，是否出自你的手笔？” 苏长兴又开始支支吾吾了起来。 “确、确实是学生所写......” 张县令冷笑一声。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 “你因为良心不安，写下这份供词。” “被人发现后，交给了赵策。” “可是你又怕受到惩罚，所以在公堂之上，不敢认。” “不但如此，还误导本官，说你被人逼迫而写下这份供词？” 张县令抓着手中的惊堂木再一拍。 “你身为读书人，居然这般的藐视公堂，胆敢戏弄本官。” 张县令的手，伸到桌上的红木签筒中， 他拿起一根红木签子，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来人！” “三十大板，给本官重重的打！” 第238章 救命啊!打死人了 听到张县令的话，苏长兴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 王氏等人赶紧哭求道：“县尊大人，我儿没做错什么，为何要打他？” 苏三林也赶紧说：“我儿子是读书人，经不起这三十大板啊！” “求县尊大人开恩啊！” 张县令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公堂之上，本官的话，岂容你们置喙？” “这案子，是你们来审，还是本官来审？” 他拍响手中的惊堂木。 “打！” “打完，再当众宣读此人的供词！” 王氏哭喊着，扑到苏长兴的身上。 “不可以打我的儿子！” “我儿子是个读书人，日后是要做大官的！” “这打下去，他还有什么脸面继续读书啊？” 苏家族长也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们。 想要出言求情，但是又不知道这一家人究竟做了什么。 才惹得县尊大人这般的生气。 王氏哭哭啼啼的，阻挠着官差不给行刑。 “不能打我儿，打我吧！” “长盛，你哥是读书人，你帮你哥受了这板子吧！” 苏长盛抖了一抖，心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这一顿板子吃下去，估计半条命都要没了。 但是自己不同。 他在家做农活粗活，粗鲁惯了。 估计会比他哥好受一些。 苏长盛正想说自己替他哥受刑，就听到上首的张县令冷冷的说道：“不急。” “在这公堂之上，你们一家人，都逃不了！” 他对着一旁的衙差说道：“还不速速动手？” 衙差会意，直接拖着苏长兴到了一旁。 在众人面前，板子“啪啪”的落了下来。 苏长兴凄惨的叫声四起，听的王氏几乎要晕厥过去。 一旁的宋家老婆子，想起等会自己要受的那十个板子，整个人都哆哆嗦嗦的。 心中忍不住寄望着，等下审完后，县尊大人就会忘了她的事情。 苏长兴的惨叫声太过响了。 前面跪着的苏彩儿，也有些手脚冰冷的抓着自己的衣角。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心中其实是有些害怕的。 她忍不住看向了跪在自己旁边的夫君。 赵策看大家的眼光都不在他们身上，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握了握小姑娘冰凉的小手。 “不怕。” 他低声说了一句，捏了捏小姑娘的小手，很快便放开了。 上面看着的张县令，对二人的小动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不容易三十板子打完。 苏长兴整个人都汗涔涔的。 他像条死狗一样，被两个孔武有力的衙差拖了回来。 啪的一声，扔在了王氏等人的旁边。 王氏哭喊着，爬过去。 “我苦命的儿，你怎么样？” 苏长兴已经叫的没有了力气，一声不吭的被他的娘亲抱着。 张县令看行刑完后，指着地上的供词，说道：“念！” “在大家面前，好好念一遍。” 一个师爷打扮的人，走上前，从衙差的手中，接过这份苏长兴承认自己抹黑赵策的供词，高声念了起来。 等到供词念完后，苏家族长都傻眼了。 “苏三林，你们一家做的好事！” 苏家族长压低声音，气愤的说着。 原以为苏长兴是个读书人，大家平时在村中，都对他们家多有忍让。 可是他没想到。 这苏长兴居然是这样的人！ 联合自己的胞弟和母亲，一同商量了一份抹黑别人的计划。 而且还亲身力行的做了！ 这要是他成功了，那被他抹黑的那个人，科举之路是必定断了的！ 这样毁人前程的事情，怎么能做？ 本朝对于读书人的前程和名声，最是看重的。 有多少因为名声不好，而不能参加科举的读书人，选择了自我了断？ 这事，就“胡闹”二字，是绝对不能平息的！ 王氏等人听到这供词后，哭喊的声音也逐渐小了。 苏长盛跪在地上，抖动个不停。 那些在门口围观的百姓，也不无愤恨的指着苏家一家人骂道：“原来就是你们！” “什么克亲、灾星一事，就是你们一家做出来的！” “你们误导了我们，要毁了我们县的栋梁之材！” “赵策他先前救了这许多的黎民百姓，都被你们刻意抹黑了去，你们的用心，何其歹毒！” “县尊大人，这一家人，一定要严惩！” “赵公子对这么多百姓有恩，绝不能让他们这般平白污蔑了去！” 群情激愤。 这时候的大家，已经不记得了。 当初这事刚出来的时候，多少人也参与其中。 在其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们纷纷把矛头指向最先传出去的那几人，要求张县令严惩他们。 王氏等人，听到这些人的骂声，都畏畏缩缩的，不敢再说一句。 好不容易撑起身子的苏长兴，听到这些人的话，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张县令不得不再次拍响惊堂木，维持着公堂上的秩序。 等到场面控制住后，他直接问道：“苏王氏，苏长盛，你两可知罪？” 事已至此，他们就算想不认都不行了。 毕竟这一切，都被苏长兴招了出来。 只有苏三林一个人，铁青着脸，跪在一旁。 张县令看到他们皆认罪后，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便宣判了。” “苏王氏、苏长兴、苏长盛三母子，刻意捏造事实，编排我朝读书人。” “每人杖三十！” “另，此事由苏长兴一人在城中散播，取消其科举考生身份，今生今世，不得再踏入科举考场半步！” 张县令一锤定音，宣判了几人的罪行与惩罚。 因为苏长兴已经被打晕了过去，他那三十杖便被免了。 但是要以罚金相抵。 听到这个宣判，苏家一群人，都脱力的跌坐在地。 没了...... 他们儿子，不能再参加科举。 一切都完了...... 几个人加上宋老婆子一起，一群人被押着到了前面空旷的地方。 开始行刑。 王氏被人拖着，看到跪在前面的苏彩儿。 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扫把星到了公堂。 才害得他们一家受到了这样的惩罚！ 她突然大声喊道：“你个扫把星，都是因为你！” “当初那一镰刀，为什么不往你的头上扔！” “你怎么就这么命硬，活了下来？” 棍杖落下，王氏痛的大喊大叫。 她失了意识，又喊道：“苏彩儿，当初我们就不该给你赔那点银子。” “你这贱命最硬，你娘都死了，你却活了下来！” “救命啊！打死人了！” “唔唔！” 很快。 她的嘴，被塞了一块抹布。 第239章 走咯，我们也回家了 那边行刑的，还在哭爹喊娘。 张县令已经直接宣布了退堂。 这时候，已经是快傍晚的时分了。 赵策拉着苏彩儿，越过众人，直接出了公堂。 赵策看她走路有些蹒跚，明显是跪久了。 “脚怎么样，难受吗？” 周围人很多，苏彩儿只是摇了摇头，小声说：“夫君，我没事的。” 赵策看了一眼围过来的众人，暂时没有多说什么。 那些围过来的人，有些读书人直接站出来，惭愧的说道：“赵公子，先前是我们误解了你。” “我们身为读书人，居然不分青红皂白，随意相信那些别人编排出来的事情。” “是呀，我们实在是惭愧。” 几个读书人带头，直接对着赵策作了一揖。 赵策对着他们，淡淡点头，说道：“此间事了，也不必再提了。” “童生试在即，大家还是把心思都放在读书上才是。” 大家听到赵策对他们的话中，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一群人更是觉得羞愧难当。 “赵公子海量，我等日后，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赵策摆摆手，不欲与他们多说。 他们现在说的信誓旦旦。 但是一旦后面有了别的风言风语，他们中的大部分，照样会照传不误。 这是大部分人的天性。 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这是禁止不了的事情。 所以赵策，一开始就没有与这些人生气。 像他一开始对原主说的话那样。 不用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人，而气坏了自己。 赵策说：“时间不早了，我家离得远，就先告辞了。” 说完，拉着苏彩儿，带着李氏他们一行人，直接往城门外走去。 那些人，目送着几人的身影，无不惊叹不已。 “若不是赵夫人这一番壮举，我们差点着了小人的道，酿成大错。” “是啊，赵夫人虽然看起来长得小，但是却心性坚韧。” “为了自己的丈夫，她一介弱质女流，居然敢于只身站在公堂之上。” “这等勇气，即便我们身为男子，都自愧不如。” “嗐，先前被你们说的，我都不敢去采糖记买糖果礼盒，明日我一定要去买上几盒才是。” “我也是！我先前也同别人传了不少赵公子的话，我也得去买上几盒，权当对赵公子的赔罪才是！” “......” 众人慢慢散去。 仍然三三两两的对着赵策夫妇二人，津津乐道。 只是言辞之间，再无先前的戾气。 话里话外，都是赞美之意。 ...... 另一边。 赵策和赵有才等人，走到了城门口。 大昌叔的牛车，还候在外面。 看到几人出来，大昌叔笑道：“方才拉货的时候，听闻你们一家人都在公堂外面。” “便想着你们要晚些回了。” “还好在宵禁之前，等到了。” 赵有才上前拍了拍大昌叔的肩膀。 “多谢了。” 大昌叔道：“时候不早了，上车吧。” 赵有才招呼几人上车。 后面过来，站在公堂之外看了全程的赵文生，看到他们都坐妥当后，便说：“那我便先走了。” 赵有才挥挥手，说道：“回去吧。” 赵文生和众人告别，转身回了自己在城里的家。 大昌叔吆喝一声，牛车缓缓的动了起来。 赵家一行人，便迎着西斜的太阳，朝着家中回去。 李氏在车上，拉着苏彩儿的手，眼里盈着一些泪水。 “好孩子，你受苦了。” 苏彩儿收拾了一下心情，对着她，笑出了几颗小白牙。 “大伯娘，县尊大人真的帮我查清楚了。” 李氏擦了擦眼角，说道：“是啊，以后什么都不怕了。” “那些人，就是嘴巴臭。” “日后他们再敢说那些有的没的，县尊大人便会收拾他们的！” 苏彩儿“嗯”了一声。 “他们不能再污蔑夫君了的。” 说完，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她旁边的赵策。 赵策也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我们彩儿真厉害。” 这句赞扬，没有含一点的水份和人情分。 是赵策真心实意的一句话。 这个年代，有几个女人，能做出和苏彩儿一样的举动来？ 不过。 也没几个官员，能像张县令一般，爱民如子便是了。 赵策也忍不住，在心中喟叹了一声。 还好自己穿越的这个地方，县令是个好的。 如果换了那种电视上的一些贪官，或者那些无作为的县官。 那小姑娘这一行，恐怕也是得不到任何的结果的。 赵策想，若是能够这样，一直世清平下去。 其实在古代，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摇摇头，把这些思绪都抛在脑后。 车上，苏彩儿为了不影响大家，只是时不时，小幅度的动一动自己的腿脚。 赵有才等人，都有些累了。 在一旁慢慢的聊着天，也没人注意到她。 赵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膝盖。 小姑娘抬起头，看着他。 眼睛还有些浮肿，但是眼神却亮晶晶的。 小夫妻两人的互动，被李氏等人看在眼里，不禁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 现在赵策的名声被洗刷了。 那糖果店的生意，必定会有回暖。 城里的这家糖果店，是赵文生和赵策合开的。 虽然最近因为生意受到了一些影响，赚钱少了一些。 但是这一个月，也赚了不少钱的。 赚了钱，那到时候分给赵文生的钱，也就多了。 赵文生得了钱，也会拿一部分回家。 原本赵有才等人，想着存钱，先把赵文华去学堂的事情搞定，剩下的钱，再给赵文浩办婚事。 如今家里的日子宽裕了起来，李氏便说道：“过了年，就把文浩的婚事给办了吧。” 赵有才点点头，说道：“我回去选个日子，过年前把礼数都走全了。” “等到开春后，先办了喜事，再下田。” 老夫妻两人说完后，都高兴的商量了起来。 赵文浩今天跟出来，也没能做什么。 也就去通知了一下赵文生过来一起看着。 他坐在最里面，听到说要办自己的婚事，乐呵呵的说：“这就要办了吗？” 李氏点了点他的脑袋。 “是啊，给你早些娶个媳妇，免得你整日傻乐呵。” 赵文浩挠了挠头，继续傻笑着。 赵有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笑声仿佛会感染一般，一车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车子到了分叉路。 几人便下了车。 赵有才掏出钱袋子，数出几个铜板，递给大昌叔。 大昌叔也不推脱，直接收下，驾着牛车回了家。 “走吧。” 赵有才等人和赵策两人在路口分别。 这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 家家户户，都躲在自己的家里，偶尔有些小孩高声哭叫的声音传来。 赵策拉着正要走的苏彩儿，直接半蹲在她的面前。 “上来，我背你回去。” 苏彩儿有些局促的摆摆手。 “夫君，被人看见了不好。” 这都快入夜了，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哪里会有人看见？ 赵策也不废话，直接拉着小姑娘的手，然后一手困着她的腿。 苏彩儿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趴在了夫君的背上。 赵策两手微微用力，站起身来。 小姑娘下意识的，伸手箍住夫君的脖子。 这一下子，她的视线，一下子就好高了。 赵策笑道：“走咯，我们也回家了。” 第240章 油灯晚餐嗷 苏彩儿在公堂上，足足跪了大半天。 赵策把她背起来，手中还拎着自己的书箱，直接往家里走去。 苏彩儿趴在夫君的背上，听到书箱里砚台撞击书箱的声音，只觉得安心无比。 家门口，打开大门，走了进去。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赵策脚下不停，直接到了厨房。 随手把书箱丢到一旁，然后把苏彩儿放在凳子上坐着，点上油灯。 赵策才问：“脚还痛吗？” 苏彩儿摇摇小脑袋，拉着他的手要站起来。 “夫君下学到现在都没吃饭，我去煮饭。” 赵策拉着她，到灶膛前看了一眼。 锅里还有一些冷了的粥水，是早上剩下的。 赵策说道：“算了，时间太晚了，就不煮了。” 书箱里，还有早上出门时，苏彩儿给他烙的饼子。 因为一下学，就被吴员外找了去。 后来又去公堂。 所以这饼子，一点都没吃。 赵策直接蹲下身，拿了出来。 苏彩儿在灶膛前，很快便生起了火。 两人在厨房一起，把早上剩下的一点粥热了。 那个没吃的饼子，也一起放在上面，直接蒸热。 赵策又从外面的水缸打水，把旁边的大锅也添上了一半。 苏彩儿的两边膝盖，都不太好受。 走起路来，比先前一直脚不好的时候，更是怪了不少。 尽管如此，她的脸上，带着的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火升起来后，粥很快便热了。 一碗粥水被盛了出来。 两人都是早上吃了一些东西，一直到现在。 基本都是饥肠辘辘的状态。 同坐一条板凳上，就着昏暗的油灯。 一人先喝一口粥水，再分吃了那剩下的饼子。 一顿“油灯晚餐”下去。 不算吃饱，但也算是填了一下肚子。 吃完后，苏彩儿收拾厨房，赵策先去旁边洗漱。 等到两人都洗完后，回到房间，赵策把灯拿到床头的凳子放着。 “裤子拉上去，我看看你的膝盖。” 苏彩儿正想爬上床去。 听到夫君的话，她又乖乖的坐回床边，把裤脚拉了起来。 赵策看到，小姑娘的两个膝盖，颜色都变的青紫了。 苏彩儿也想不到这么严重，伸手碰了碰，随后向夫君汇报道：“不是很疼。” 赵策好笑的捏了捏她的小脸。 “现在不疼，明天起来该站不直了。” 把家里从府城带回来的药酒拿了出来，赵策直接倒到手上，双手搓热。 然后毫不留情的捏着小姑娘的两个小膝盖。 苏彩儿疼的眼睛都飙出了眼泪，龇牙咧嘴的吸着气。 “夫君，疼、疼......” 赵策笑道：“疼才有用。” 说着，继续给小姑娘揉了起来。 好不容易揉完，苏彩儿才觉得活了过来。 洗了手，熄了灯。 窸窸窣窣的上了床。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子的药酒味。 苏彩儿钻进夫君的怀里，小声说道：“夫君，好疼呀.” 赵策亲了她一口，低声问：“还疼？” 苏彩儿笑嘻嘻的说：“再亲一口，就不疼了。” 赵策又抓着她，狠狠的亲了几口。 “睡吧。” 苏彩儿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轻轻的喟叹了一声。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 苏彩儿又出声问：“夫君，表哥他们会不会被打死的？” 虽然她对苏家村的那些人，没什么好的回忆。 但是想起白天行刑时的惨叫声，苏彩儿还是有一些担心。 如果他们真的因为这件事死了的话，苏彩儿自己心中也是过不去的。 赵策闭着眼睛回她：“不会。” “县尊大人没有要他们的命，不会把他们打死的。” 这种杖刑，行刑的一般都是老手。 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可以在吊着被行刑人命的同时，让他们感受到最大的痛苦。 听说更有甚者。 甚至可以在板子打完后，表面的皮肤都没有破裂。 苏彩儿听到夫君的话之后，不禁松了一口气。 又想起高坳村的那一家。 她那个所谓的奶奶，也被打了十板子。 苏彩儿摇了摇头，把这些事情都赶出脑外。 赵策说道：“睡吧，别想了。” “日后他们看到你，可都要绕路走了。” 苏彩儿在他怀里拱了拱，呢喃道：“就算见到了，我也不怕他们了。” 赵策拿下巴在她发顶轻轻磨了磨。 “小勇士，你真棒！” 两人笑嘻嘻的又说了几句话，才相拥而眠。 ...... 此时。 乡间的路上。 一辆吱呀行驶的牛车，车头吊着一个摇晃的破灯笼。 车上的几人，痛吟声不绝于耳。 除了驶车的人外，剩下完好的两个人，皆是沉默的坐在车上。 苏长兴在梦中被痛醒，刚想翻个身。 身后的伤口一碰到车身，立马就高声痛呼了一声。 “哎呦！” 苏三林沉闷的说道：“你背上有伤口，别动了。” 苏长兴才想起，自己被打了三十板子，还被取消了科举的资格。 他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像什么破铜烂铁一般的生钝。 “爹......你怎么不给我们垫一下。” 苏家族长坐在一旁，不冷不热的说：“别说话了。” “留着一口气，好好养好身体吧。” 旁边的王氏还在昏迷着。 苏长盛也不知道醒没醒过来。 苏长兴颓废的趴在车上，没再说话。 苏家族长又似乎起了说话的兴头，他凉凉的说道：“老头子实在想不通，你们一家人，怎么如此大胆。” “人家赵公子，救了多少的百姓？” “你们几个人居然要合谋，去污蔑他的名声！” “现在好了，自食其果了。” “这连书都不能读了，你们家还能怎么办？” 苏三林坐在一旁，低着头，不吭声。 苏长兴则被自己背后的伤，折磨的一直在小声痛呼，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苏家族长得不到回应，也不停下。 这苏三林一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县尊大人打了板子。 他们苏家村人的脸，可谓是被丢尽了。 苏家族长又继续说道：“日后你们家可得规矩些，别再搞出些幺蛾子来了。” “我们村里人的名声，都被你们败坏完了！” 第241章 高兴的太早了 次日醒来。 虽然赵策已经给苏彩儿揉过膝盖了。 但她还是感觉到一点的钝痛。 不过这些也影响不了苏彩儿。 一大早，伺候夫君换好衣裳后，两人一起到了厨房。 赵策看小姑娘走路，还是一拐一瘸的样子，不由笑道：“这脚才治好，又变成这样了。” 苏彩儿正经道：“过两日就好了。” 以前的腿，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好了。 但是现在这腿，可是过两日就能好的。 苏彩儿完全不担心！ 赵策吃了早饭，拿上自己的书箱。 手碰到书箱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忘记写作业了！ 赵策一脸复杂的背着书箱走了出来。 苏彩儿把雨伞和水囊递给他。 看到夫君一脸古怪的表情，不由追问道：“夫君，怎么了？” 赵策无语的说：“没事。” “我先去学堂了。” 苏彩儿点点小脑袋，送了他出去。 赵策到了城里后，不少人都主动和他打招呼。 赵策微微颔首，就这样到了学堂。 到了之后，学堂里的同窗们，早为了昨天的事情，而说翻了天。 一看到赵策回来，纷纷围住他。 “赵策，你来了！” “赵策，你家的娘子，居然这般的勇敢，实在是个烈女子啊！” “是啊是啊，不说我们城，就是整个府城，也没几个敢自己主动去公堂的女子！” “原以为小嫂子看着脸嫩嫩的，是个柔软的性子，想不到她居然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赵策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把自己空空如也的功课拿了出来。 才脸上带了点笑意的回他们：“内子虽然年幼，但是她一向是个心性坚韧的。” 众人听着赵策这一番臭屁的话，都忍不住笑。 大家在课室里，笑闹成一团。 一直到李秀才来后，才算是停了下来。 李秀才对昨日发生的事情，没有多加叙述。 像往常一样，先给大家检查昨日的功课。 检查到赵策这里的时候，看着赵策空空如也的功课，瞟了他一眼。 赵策有些尴尬的站起来。 “夫子，学生昨日因为有事耽搁，回家已近深夜。” “所以忘了写功课。” 其他人听了，都好像什么新鲜事一般，都纷纷探过头来。 赵策可是他们班里最好的学生。 平时的功课，李秀才每次都是多加赞赏，还时常拿来做范本教育他们的。 想不到他也有没写功课的一天。 不过想想赵策昨日发生的事情，好像也是情有可原。 李秀才微微点头，并不怪罪。 “昨日没做，那今日补回来便是。” 赵策松了一口气。 事实证明，生活的磨难，是不会因为忙碌而暂时停下的。 等到下学补完课后，李秀才毫不手软，照例给他们布置了一堆的功课。 加上昨晚的作业，这回去，不得做到半夜去？ 赵策想，自己那口气松的太快了...... 布置好作业，李秀才挥挥手，直接让他们走人。 赵策收拾着东西，吴学礼在一旁，悄摸摸的跟他说：“赵策，那几个人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我爹让他们最近在村里待着，先别出来了。” “那苏长兴就算想抓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是哪里人的。” 赵策点点头，说：“吴员外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对了，等下次休沐，我在城里请几位吃个饭，感谢一番？” 吴学礼喜滋滋的应了下来。 一旁的邱书白也不甘示弱的凑了过来。 “我也想去！” 赵策想起先前小姑娘说想学刺绣的话，干脆也提了出来。 “书白兄，我娘子说想同你娘亲学刺绣，不知可方便？” 邱书白赶紧说：“自然是方便的。” “我娘亲最近还给你们家里缝了不少的手帕，想着等过几日让我拿给你们。” 赵策笑道：“破费了。” “既然如此，那那日便把你娘亲一同叫上吧。” “我娘亲未必会去。”邱书白说：“不过就算不去，我们吃完饭后，直接带着你去我家找她便是。” “我今晚回去给她说这事，她必定很高兴的。” 赵策点点头。 和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 今天功课很紧，他也不准备多耽搁。 回家吃了饭后，便紧张的投入了学习中。 ...... 采糖记内。 赵文生从后门走进去，就看到阿五打着哈欠在洗漱。 阿五看到掌柜来了，赶紧打起精神说：“赵掌柜。” 赵文生点点头，进了店里。 这几天，店里的生意都差的不得了。 一天限卖100盒糖果礼盒，有时候连20盒都卖不出去。 昨日大家都去公堂看热闹了，更是一天都没开张。 不说阿五怕店铺支持不下去，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丢了。 就连赵文生也有些发愁了。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昨天因为公堂上的事情，赵策的名声有所挽回。 今日的生意，估计会好上不少。 赵文生很快便打起精神来，吩咐阿五把门打开，东西都搬出去。 上个月虽然卖了只短短半个月，但是赵文生投资进来的钱，基本都回本了。 这个月卖的多少，都是后面的盈利了。 这店铺毕竟这是他们的一番心血，自然是不舍得就这么放弃的。 阿五从里面打开门。 手刚碰到门栓，就听到外面的嘈杂声，似乎有些似曾相识燕归来。 他们店里生意最好的时候，开店前外面就是这样喧闹的。 阿五想了想最近冷清的店铺，心想自己可能有些魔怔了。 把店门打开，他刚把头伸出去，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外面。 就听到有人大喊一声：“采糖记开了!” “终于开了！我排的第一，你们都往后稍稍！” 阿五定眼一看，就看到店铺外头，乌泱泱的一群人。 这盛况，跟他们开业的那几日，可谓是过犹不及！ 阿五高兴的喊道：“掌、掌柜的！” “人！好多人！” 赵文生听着阿五结结巴巴的样子，以为出了什么事。 他走到门边一看，就看到了一大群人等在他们店外。 还有不少人听说他们开门了，正从不远处聚集过来。 赵文生大喜道：“回春了！” “阿五，开门！” “先搬一部分糖果出去！” 阿五也干劲十足，赶紧把大门打开。 顾客很快便一个个的走了进来。 赵文生一边估算着人数，一边收钱。 等到那些读书人下学后，店里又迎来了另一波高潮。 赵文生高兴的，直接吩咐阿五，把前些日子卖剩的礼盒，都全部拿出来。 滞销多日的糖果，全部一售而空。 还有不少来晚了的人，都没有抢到。 等到卖完这几天的货，赵文生也不贪多，笑眯眯的宣布道：“今日的糖果礼盒也已经卖完了，请各位明日再来。” 不少人空手而归。 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赵文生便拿出算盘，嘴角的笑也不控制了，直接开始算起了今日的账目。 第242章 读书，是为了你可以想的更多 现在是十一月初了。 雨在今日，总算是停了。 但是也宣布着，正是入冬了。 入了夜后，地面便会泛起一层薄薄的雾。 早晨出门的时候，那雾更是大得能见度估计就那几米。 等到洗漱完，又掌灯奋斗了好一会儿。 赵策才钻进被小姑娘暖好的被窝，把她抱进怀里，感叹道：“终于做完功课了。” 苏彩儿有些心疼的摸摸他的脸。 “家里杜仲用完了，夫君明日再从城里带一些回来，每日泡脚补补么？” 赵策无奈的说：“不用这样补。” “你每日都给我做不少好吃的，这样就够了。” 苏彩儿有些遗憾的说：“那好吧。” “既然不用杜仲泡脚，那我明日去村里问问谁家有鸡卖的，买一只回来，给夫君炖鸡汤喝。” 现在天气冷。 炖一大锅鸡汤，可以吃两天。 要是换做以前，苏彩儿肯定是不舍得这么奢侈的吃法的。 但是现在不同了。 夫君自从从府城回来后，读书是愈发的用功了。 还是得给他好好补补才是。 赵策听说要炖鸡汤，点点头，说：“好，炖了我们两个一起补补。” “对了，等到月中休沐的时候，我请吴学礼他们家在城里吃饭。” “你到时候也一起去。” “先前不是说想学刺绣吗？到时候带你去找邱夫人拜师。” 苏彩儿一听，赶紧应承下来。 “好呀。” “我最近问了好多人，他们都说这蜀绣很难学，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学会了。” “就像读书一样，我脑子实在太笨了，这么久了，都没什么进步。” 苏彩儿说着，就觉得有些丧气。 她好像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一本《三字经》，都是学的磕磕巴巴的。 脑子也不好，记性更是差的离谱。 常常是学了后面忘了前面。 也幸好夫君不嫌弃她，一直悉心教导她。 赵策毫不在意的说道：“学不学得会都没事。” “我并不要求你有多精细的手艺，只要你学的高兴就好。” “要是不高兴，咱就不学了！” 赵.霸道总裁.策说完后，又说道：“读书也没事，慢慢来。” “你不需要和别人比。” “读书是为了让你可以想的更多，但不是为了让你多了一个让自己烦恼的因素。” 苏彩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我都听夫君的安排。” 赵策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 “怎么这么乖？” 想了想，赵策又说：“大伯说隔壁村子有几亩好田卖，他最近会给我们定下来。” “先前不是说要买一头牲畜吗？到时候我们也顺便去看看？” 苏彩儿一听，顿时就兴奋了。 她“咻”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话语里，一点睡意都全部跑干净了。 “要买牲畜了吗？” 赵策把她拉回怀里，说道：“嗯，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快睡吧，这几日天气冷了，明日我去拉些炭火回来。” 苏彩儿窝在他怀里，浑身都暖洋洋的。 她闭着眼睛，有些黏糊的说道：“嗯，那夫君办完事，也要早些回家。” “对了，先前还没决定呢，我们买大牛还是小牛？” 赵策笑道：“你看中哪个就买哪个。” ...... 次日。 赵策去城里上完学后，便去了杂货店买木炭。 去的，还是吴学礼家的店铺。 那掌柜看到赵策来，依旧是热情的不得了。 听说赵策要炭火，他赶紧说道：“要多少？” 赵策想了想，说暂时先来个一百来斤。 一百斤多木炭，一大箩筐，再加一个炭盆。 花了五钱多银子。 怕弄脏赵策的衣裳，掌柜的又派伙计帮赵策把这木炭挑到城门口。 回到家后，赵策便让苏彩儿把这炭火燃起来。 到时候放到书房里，两人在书房里面做事，也就不冷了。 南方的冬天，湿冷的厉害。 就算是赵策这强化过的体质，不怎么怕冷的。 在书房坐久了，也会觉得手脚冰凉。 还有某只小姑娘，整日说着自己不怕冷。 坐在旁边认字的时候，也是手脚冰凉的。 他们农家人，一般家中有孩子的，会在冬天来的时候，上山砍柴，自己窑些炭火出来。 但是大部分人家，都不会这么做。 一来是造木炭的时间和人力成本颇高。 许多人都是烧些柴火暖一下就过了。 虽然苏彩儿自己没亲手做过，不过也不算新鲜。 赵策让她在家里生火，自己匀了一半的木炭到赵有才家里。 李氏看到赵策拿了半箩筐的木炭过来，惊讶道：“木炭？这哪里的？” 赵策笑道：“在城里买的。” “最近天气太冷了，想着读书的时候可以烧着暖和一下。” 李氏听说是赵策读书用的，推脱道：“那你拿回去用便是，我们家里用不上这个。” 赵文华是李氏最小的孩子，今年都已经十岁了。 赵文生的孩子虽然不大，但是都在城里住着。 很少才回一次。 李氏可不要拿赵策读书用的木炭。 赵策直接把木炭放下，说道：“大伯娘，我家里还有多的。” “你们收着吧。” “我功课很多，就不多说了，先走了。” 说着，赵策便直接转身走了。 李氏哭笑不得的看着这半箩筐的木炭。 “这孩子......” 声音里带着的欣慰和高兴，是丝毫不减。 赵策回到家里后，苏彩儿已经把火盆升了起来了。 两人一同喝了香喷喷的鸡汤，又吃了炖的软烂的鸡肉后，便一同到了书房。 有了炭盆。 即便另一边的窗户还半开着，书房的温度，慢慢的就升上来了。 只是这普通木炭，有一点不好的就是。 那炭火升温慢，损耗大不说。 而且还会时不时的冒出一股黑烟来。 苏彩儿去翻了一下这炭火，就被这黑烟呛咳了几次。 赵策刚写完一篇文章，看到小姑娘蹲在一旁，捣鼓这炭火的样子，微微思考了一番。 明年还是要自己起窑，烧些好一些的木炭才是。 今年是来不及了...... 短暂的思索过后，赵策很快便又投入了学习中。 ...... 时间如光阴过隙。 不知不觉，就到了休沐的时间。 今日，是赵策在城里请客的日子。 也是他们家，要买城里买牲畜的日子。 小夫妻两人，都换上一身比较新的衣裳。 又穿上厚厚的棉服，才坐着村里的牛车出去。 苏彩儿高兴的，小脸上的笑，一直就没停下来过。 第243章 起个名字吧 两人到了城里。 赵策带着苏彩儿，先到城里的档口，吃了早饭。 在寒风中，一碗热气腾腾的云吞，撒上点葱花，滴上几滴香油，再加上两个肉包子。 两人都吃的饱饱的。 吃完后，天色也已经大亮了。 付了钱，赵策便拉着苏彩儿的手，慢慢的朝着牙行走去。 牙行门口的伙计，看到赵策的时候，只觉得很眼熟。 再看到小夫妻两人身上穿着的衣裳都不错，特别那个年轻男子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气质在。 他也就热情的迎上去招待着。 “两位，可是有什么需要？” 赵策说：“我们想买一头牲畜。” 伙计便回：“两位请随我进来。” 带着两人进了屋，先到了管事那里。 “吴管事，这老爷和夫人想要买一头牲畜。” 那吴管事正吹着茶水，轻轻的啜了一口。 闻言，掀起眼皮看了一眼。 只一眼，就把手中的茶杯“噌”的放下。 站起来，惊喜的问道：“你是赵策，赵公子？” 旁边的伙计也惊讶的看着。 赵策微微笑着，点头说道：“正是。” 吴管事脸上带着大大的笑，说道：“赵公子大驾光临，这位想必就是赵夫人吧？” 赵策旁边的苏彩儿，也学着夫君的样子，微微点头。 这管事看了一眼苏彩儿的眼睛，很快便把眼神移开了。 最近，赵策夫妇，可谓是城里的风云人物。 以前赵策就算出名了。 后来经过苏彩儿的事件后，这两夫妻的风头，在城里可谓是一时无两。 因此吴管事见到两人，也是态度极好。 听说两人要买一头牛，他当即对伙计说：“去给赵公子选几头好一些的牛来。” 这伙计应下，下去张罗去了。 吴管事请两人在屋里坐下，又让人上了茶水。 他兴致勃勃的和赵策夫妻二人攀谈着，热情的赵策都有些吃不消。 聊了一会儿之后，伙计终于过来，说选了两头不错的牛，要赵策两人亲自去看看。 吴管事带着两人，到了牙行卖牲畜的那边。 指着那两头牛说道：“赵公子，你和夫人尽管挑。” “若是觉得不满意，我再让人给你留意。” 那两头牛的主人，也在一旁候着。 赵策笑道：“管事亲自帮忙选的，自然是合适的。” “我让内子决定一下要哪一头即可。” 王管事笑眯眯的说：“那赵夫人好好挑挑。” 苏彩儿点点头，怀着激动的心情，走到了这两头牛的面前。 一头年轻一些，一头正值壮年。 但是看起来，都同样温顺。 苏彩儿靠近看了看，两头牛的鼻头，都湿湿的。 一看就很健康。 看看这头，看看那头，一时之间竟然有些难以抉择。 不过，为了不让这个热情的管事久等，苏彩儿还是决定了。 她转头，说道：“夫君，要这头。” 指着的，是那头年轻一些的。 吴管事笑眯眯的说：“赵夫人好眼光。” “这头牛虽然还小了一些，但是养一阵子，到了明年春耕，必定很能干活的。” 苏彩儿得了别人的称赞，有些高兴的看着赵策。 赵策对着她微微扬了扬眉毛，才转头问吴管事。 “那便要这头吧，请问要多少银子？” 这牛的主人回道：“回公子的话，我家这牛售价是23两银子。” 23两...... 不得不说，这年头的牲畜，确实贵。 马他们是不买不起的。 买得起，也养不起。 不过牛，也比其他驴啊，骡子之类的，贵上不少。 一般人家有一头，基本都是当宝贝似的供起来的。 毕竟牛要是无缘无故死了，官府的人还会追究你的罪责。 就她们水桥村里，也就大昌叔有一头牛。 牛车平时做些拉货的小生意，可以帮补家用。 赵有才家里不做这个生意，都不费钱去买牲畜。 还不待赵策开口讲价，吴管事便说道：“这位是赵策赵公子，你家这牛，可要给个实在些的价格卖给他才是啊。” 经过王管事的一番帮忙，又省下来了半两银子。 签好买卖契约，当面结清银子。 这牛，便是买好了。 买好之后，又在牙行这卖牲畜的旁边，订做了车厢。 赵策选了一个有简易车篷，可以拆卸的的车厢。 到时候下雨，起码能遮一遮。 不过车厢没这么快，得两个时辰后再来取。 苏彩儿站在牛的旁边，喜滋滋的摸着它。 小嘴里念念有词道：“好漂亮的小牛啊......”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小农人。 能拥有一头属于自己家的牲畜，苏彩儿以前是想都不敢想。 如今摸着这头温顺的小牛，苏彩儿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喜欢。 恨不得现在就带着它回去，给它割上很多很多的新鲜草料。 然后把它喂的饱饱的。 赵策处理好这些事情，拿着手中的契约，对着苏彩儿说道：“牛得先留在这里，车厢还得两个时辰。” “我们先过去醉轩楼，等到吃完饭再过来取。” 苏彩儿有些恋恋不舍的和她的“小伙伴”告别。 赵策带着她和吴管事道别后，苏彩儿还一步三回头的看着。 赵策忍不住好笑道：“吃完饭就回来拿了。” 苏彩儿把眼神收回，对着他笑的甜滋滋的。 “夫君，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赵策点头，一边拉着她往醉轩楼走去，一边说：“行，就交给你了。” 苏彩儿又喜滋滋的说：“要不要给小牛起个名字啊？” 赵策无所谓道：“你决定就好。” 苏彩儿冥思苦想了一阵，但是小脑袋却空空如也。 无奈，只得再次求救夫君。 “夫君，你学问这般好，要不你给小牛娶一个吧？” 赵策看着小姑娘希冀的眼神，脱口而出道：“兰博基牛......” 说完，自己囧了一下。 这是不小心回想到现代那些网络的段子了。 苏彩儿听罢，有些复杂的说：“我、我识字不多，这名字......对我来说，有点拗口。” “不过是夫君起的，必定是个好名字，那就......” 赵策赶紧打断她，忍着笑道：“别别别。” “这是头黑色的水牛，那就叫小黑吧。” 相比上一个拗口的名字，苏彩儿欣然应允了这个直白的称呼。 第244章 一口老茶喷出来 两人到了醉轩楼附近。 今日的醉轩楼，客流似乎比平时多上不少。 吴学礼先前就让自家的下人到这里订了包厢，赵策说了名字后，伙计便带着他进去了。 这楼里的伙计，大多数都还记得赵策。 因此，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和赵策攀着话。 赵策留意道，在醉轩楼大堂的中间，搭了一个高一些的台子。 台子上，放着一张桌子，一条板凳。 赵策好奇的问：“最近你们楼里是有什么表演吗？” 伙计看了一眼，回答说：“是的。” “我们老爷，最近在别处请了一个不错的说书先生来。” “这段日子，楼里的生意都很是火爆。” “赵公子你们来的正正好，这几日表演的曲目，必定适合你和夫人看呢。” “还有大概两刻钟时间，便要开始了。” 苏彩儿一听有节目看，顿时伸长了脖子。 伙计把他们带到一个位置不错的包厢里，笑呵呵的说道：“这个包厢看的比较清楚。” “两位稍等，我去给两位上些茶水和小吃食。” 伙计说完后，便走了出去。 包厢里剩下两人，苏彩儿也放松了不少。 她坐到靠近楼下这一侧的位置上，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人。 “夫君，也不知道会表演些什么节目呢？” 赵策也好奇的看着。 说书的话，他以前在广播里听过。 在电视上，看的也不算多。 主要是古代这种原汁原味的，也不知道和现代有什么区别。 不过现在还没开始，也看不到什么来。 很快，伙计上了些茶水和小吃食。 两人在包厢里等了没一会，吴学礼和吴员外便率先到了。 赵策率先朝着吴员外作揖道：“吴老爷。” 吴员外颔首回礼：“赵公子多礼了。” 几人落座后，赵策说道：“彩儿，你到那边去看看邱兄他们什么时候到。” 苏彩儿乖巧的点头，走回到刚刚看大堂的位置。 吴学礼看着苏彩儿对赵策这听话乖巧，却为了他愿意独自上公堂。 不禁有些羡慕的说：“赵策你真是娶了一个好媳妇儿。” 赵策笑了笑，丝毫不脸红的说道：“这是自然。” 吴员外凉凉的说：“你明年考上秀才，那也给你娶妻。” 吴学礼讪讪一笑。 童生试他都悬，这秀才暂时不敢想...... 几人寒暄了几句。 吴员外看了一眼在栏杆边的苏彩儿，压低声音说道：“这苏长兴一家，现在都被送回了村里。” “若是赵公子需要，我可以让人去时不时给他们找些麻烦。” 吴员外因为赵策的事情，也查了一番苏长兴一家。 看到这一家子的所作所为后，他只微微评价了几个字。 ——都不是什么好鸟。 所以他对着赵策，主动提出这些话。 反正赵策有需要的话，他这边人也是多得是。 赵策却摇了摇头。 “多谢吴员外，不过不必了。” 苏长兴一家，对着苏彩儿确实不怎么好。 但是也罪不至死。 剥夺了苏长兴的科举资格，他们家不说在村里，在整个城里，都是抬不起头了。 这对于他们这些农家人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惩罚了。 而且赵策想，自己日后是要往高处走的。 实在是不必再理会这些人。 这一家子的人，估计也没有机会再在自己的生活中，翻起任何的风浪。 人站的越高，那底下的一切，在他眼中，便越是渺小。 对于赵策的回答，吴员外也没多少意外。 他点头说道：“既如此，那你决定便好。” 三人坐在屋内，就着赵策和吴学礼的学业，又说了一些。 主要是吴员外把吴学礼和赵策做对比，对着他进行了现场的“父爱”教育。 吴学礼苦哈哈的承受着他的批评。 还好没过多久，邱书白也来。 邱书白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我娘亲说了，她一个上了年纪的妇道人家，就不方便过来了。” 这也是情理之中。 人都到齐了，吴学礼到门外，喊来伙计让上菜。 等上菜的间隙，楼下的铜锣已经敲响了。 吴学礼高兴的说：“说书要开始了！” “听闻今日讲的，是新的说书内容。” “也不知道会说个什么样的故事。” 一行人都兴致勃勃的等着开始。 只见台下，铜锣声响起后。 一个身着长袍，下巴留着一撮胡子的说书先生，便缓步走出。 他走到桌前坐下，环视四周，随后拿起桌上的惊堂木一拍。 啪！！！ 大堂内，寂静无声。 众人都翘首以盼着，等待着今日的故事。 楼上的苏彩儿，也眼巴巴的看着这说书先生。 她还从来没听过说书呢，实在是好奇的紧。 赵策喝了一口茶水，就听到楼下的说书先生已经开始报幕了。 “诸位客官，今日讲的是，《农家小娇妻为夫勇闯衙门》！” “话说有一农家小娇妻，嫁与......” 噗！！！ 吴学礼口中一口茶水含不住，直接喷出了出来。 赵策庆幸的想着，还好自己那口茶水刚喝了下去。 不然现在要喷茶水的，便是他自个儿了。 苏彩儿还没回过神来，还在眨巴着眼睛，聚精会神的听着。 邱书白也反应了过来，捂着嘴，笑着看赵策。 赵策嘴角抽了抽。 好家伙！ 这是什么魔鬼剧目？ 再看楼下大堂，众人都津津有味的听着，似乎丝毫没有觉得不妥。 赵策社死了一会儿，饭菜终于上来了。 赵策给听的入神的苏彩儿夹了一些菜，说道：“彩儿，一边吃一边听。” 苏彩儿把小脑袋转了回来，看了看碗里的菜，小声说：“多谢夫君。” 夹了一口菜进嘴里，就听到楼下正讲到精彩处。 又支棱着耳朵，忍不住转过头去看着。 赵策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小姑娘的侧脸。 ——这傻姑娘，听没听出来别人说的是她的故事？ 一顿饭慢慢吃完，楼下的说书，也接近尾声了。 说书先生手中的惊堂木一拍，说道：“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再预告一番，本故事后，下一个故事便是《农家子献策，巧解灾区难关》！” 赵策这是彻底绷不住了。 他伸手，捂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这出名出到这个份上，估计也是没谁了。 第245章 真是夫君的大宝贝 一顿饭吃的，赵策可谓是五味杂陈。 好不容易吃完，赵策也不想久留了。 带着意犹未尽的苏彩儿，准备到邱书白家中去找他的娘亲陆氏说明情况。 一行人下了楼，不少人都认出了赵策和苏彩儿。 “看，是赵公子和赵夫人！” “还真是！” “方才的说书，原型就是他们俩啊！” “说起来，先前我就在城里见过两人，那时候还觉得赵夫人一副农女打扮的样子，配不上赵公子。” “如今再一看，两人可谓是般配至极。” 一群人说话的声音，是丝毫不压着。 说一下两人，又讨论一下方才被说书先生编纂过的故事。 苏彩儿迷茫的听着。 等到走出醉轩楼后，她才反应过来，问旁边的赵策：“夫君，刚才的说书先生，说的是我们的故事？” 旁边的邱书白憋着笑说道：“原来小嫂子你才知道啊。” 苏彩儿闹了个大红脸。 这酒楼，怎么把她和夫君的故事编了出来，还在这么多人面前说。 赵策现在已经缓过了尴尬期，厚着脸皮说道：“没事。” “这些故事，也经过了不少的艺术加工，就让他们说吧。” 吴学礼也在一旁说：“这样其实也不错啊。” “这说书先生，可是为你增加知名度呢。” 赵策心想，他在这个城里，已经够出名了...... 带着害羞的说不出话来的苏彩儿，和吴员外等人告别后。 剩下的邱书白说道：“对了，我娘亲说了。” “你们不用特意去拜会。” “你看看什么时候合适，直接带着小嫂子到我家去学便是了。” “不过最好便是，平时我上早课，不在家的时候。” 邱书白说完，又有些犹豫的说道：“你们若是介意我娘亲的名声，那她也可以每日到你们家去教的。” “只是这样一来，时间会少了很多。” 陆氏是个名声不好的。 她也有些担心，赵策家里会介意这个。 赵策想了想，他们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 陆氏教苏彩儿学习，也是为了报恩。 这总没有让别人这样上门的道理。 陆氏虽然无媒苟合，生了个儿子。 但赵策见过她一次，只觉得她是一个安安分分的妇人。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为爱鼓掌，私自生了一个儿子。 为此还离了家，带着儿子独自在外生活。 赵策把思绪拉回来，直接说道：“没事。” “我们是正经人家，你们也是正经做营生的。” “每日上学之前，我先把我娘子送过去，再去学堂。” “下了学，我到你家再接她一同回去。” “这样旁人看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陆氏虽然名声不好，旁人会说三道四。 但是苏彩儿是他赵策的妻子，赵策亲自送过去，公告了附近邻居的话。 也不会有什么是非出来。 邱书白点头道：“那便这么定了。” “我娘基本都在家中，你们尽管过来便是。” “对了，她还给小嫂子准备了一套绣具，你们不用带东西过来。” 赵策一听，赶紧和邱书白道谢。 邱书白摆摆手，准备回家念书去了。 现在距离童生试是越发近了，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了。 邱书白走后，赵策同旁边的苏彩儿说：“明天就出来？” 苏彩儿回道：“好呀。” 现在家里买了牛车，他们要什么时候走都方便。 而且苏彩儿私心想着。 从家里到城里，路上要走半个时辰。 这样每天，她和夫君相处的时间，又变多了不少呢。 不用去邱书白家，那时间又空出来了不少。 现在还不到能拿自家牛车的时候。 赵策便带着苏彩儿，到了自己的店铺看了看。 现在货品基本都卖完了，店铺人没几个。 赵文生见到两人过来，喜笑颜开的拉着赵策，跟他说着最近生意的近况。 他们现在店里，有两种糖果礼盒。 单靠这两种的声音，其实也营收了不少。 不过这年关将至，赵文生便想着，要增加一些供货量。 毕竟做生意的，一年到头，赚钱最多的，也就过年前的这一段时间。 家家户户都要买年货，准备年后亲朋好友间走动的礼物。 赵策听了赵文生的建议后，说：“我们家中的糖果存粮，恐怕不太够。” 他们将近九月，才开始做的糖果生意。 一开始人手不够，一边收水果一边做，也不敢多收水果。 后面有了赵文浩两人帮忙，也算是存了不少的货。 但是到了明年，一直到七八月份，都没有太多应节的水果可以做成糖果。 所以赵策今年的存货，还得预留明年的。 在过年这一段时间全卖完的话，那铺子里的货就要捉襟见肘了。 赵文生眉头微皱，有些不死心的说道：“明年开春有枇杷，届时我们再做些新的糖果出来？” 作为一个生意人，看着这么好的赚钱机会没法赚，他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而且明年生意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毕竟上次赵策名声有了问题后，店铺的生意很快便一落千丈。 “而且......”赵文生又说：“你明年要是过了童生试，届时府试道试，要去到府城那边，都需要不少的银钱。” “还是得趁着现在，多赚些银子比较好。” 赵策也明白这个道理。 从州府回来这段时间，忙忙碌碌的。 店里的生意也没空来管。 如今听到赵文生这么一说，他也要重视一些了。 赵策说：“文生哥，先不急。” “这两日我想想，要是想不出来别的，就先卖一半的库存吧。” 赵文生这才乐呵呵的说：“行，那你等你决定吧。” 赵策又翻了一会店铺的账本，才带着苏彩儿准备到牙行去拿车。 一边走，一边想着这时间能推出什么新品来。 突然感觉旁边的小姑娘拉了拉两人相牵的手。 赵策转过头去，苏彩儿指着旁边的一家店说道：“夫君，我们去买些莲子吧。” “天天烤炭火，太干燥了。” “得煮些莲子糖水润润才行。” 赵策点了点头，说：“好，那去买。” 走了两步，赵策脚步一顿。 “莲子？” 赵策眼前一亮。 他想到了！ 看着小姑娘疑惑的眼睛，突然想把她抱进怀里，狠狠的亲一口。 不过大街上人来人往。 最终，赵策只能克制的捏了捏两人相牵的手，低头说道：“真是夫君的大宝贝！” 苏彩儿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第246章 助人者，人恒助之 苏彩儿突然得了夫君的赞扬，她眼神带着疑惑。 但是看到夫君这么高兴地样子，她也高兴的笑了起来。 “我是帮上夫君什么忙了吗？” 赵策笑道：“不错。” “走吧，我们进去买莲子去。” 赵策之所以这么高兴，就是因为他突然想到了能够作为年货的新产品。 那就是莲子糖这种糖渍食品！ 不止莲子糖，还有莲藕糖、冬瓜糖等等，都是可以制作出来的。 若是有货的话，做些椰角出来，那更是好吃了。 这些东西，都是小时候他们家里必备的年货。 但是因为这个年代，白糖价格太贵而且稀少。 所以这种产品是没几个人能吃得上的。 不过白糖的话，他家暂时是不缺的。 苏云峰那边，能提供的原糖还不少。 所以干脆做些这个出来，也算是新鲜又时兴的吃食。 想必到时候，也会引起城里不少人的抢购。 进了铺子后，苏彩儿有些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 因为她的夫君，居然把这家店所有的莲子，都全部扫光了！ 不止这样。 赵策买完这个铺子的莲子后，又带着苏彩儿，到了吴学礼家的杂货店。 掌柜的听完赵策的话后，有些惊讶道：“要买新鲜的莲藕？” “这可有点远。” 他们这个地方，一般没人种这个东西。 不过过了几个县后，隔壁的府城，倒是有人送。 再往别的地方去，到了隔壁的省城，那种的人就更多了。 他们铺子也偶尔会进一些新鲜的莲藕回来，不过一般量都不大，而且都很快会卖完。 只是这一来一回的运输费用，是肯定不低的。 赵策问他：“那可否帮忙订购？” “运费没关系，快些便好，我要大量！” 掌柜的也知道，赵策和自己家的少爷，交情是很好的。 而且他们家老爷爷特别叮嘱了他们家所有的下人，说赵公子要是有什么需要，能满足的都尽量满足。 若是满足不了的，那再找他想办法。 自己的主家都这么说了，这掌柜自然不会推脱。 他先前同赵策说有点远，也只是因为路途遥远的话，这运费就是一大问题。 既然赵策说了不介意运费的事情，那他也就直接应了下来。 “现在是十一月，我估摸着，还有不少没卖完的莲藕在塘里。” “我这便禀告老爷，让他派人帮赵公子问问去。” 赵策想，这还真是得麻烦吴员外了。 自己随手帮了一下他们家，同时也得到了不少的帮助。 正所谓，“助人者，人恒助之”。 老祖宗的话，永远都是有道理的。 赵策说：“那定金......” 掌柜笑着说：“定金什么的，就不必了。” “这城里也没有比赵公子更信得过的人了。” 赵策笑了笑，和掌柜的道谢。 让他要是有消息的话，可以直接去学堂通知他。 掌柜欣然应下。 赵策又带着苏彩儿，把城里的莲子和一些快过季冬瓜，都扫光了。 最后，足足装了四个大箩筐的东西。 今天他们来的晚了，市集那边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赵策雇了两个人，帮忙把这两担东西挑到牙行那边。 拿了牛车后，把东西都搬上去。 牙行的伙计顺便教了一下赵策怎么驾驶牛车。 苏彩儿坐在后面，赵策坐在前面的车辕上学着。 等到了城门口，赵策也基本能上手了。 这伙计跳下车，对赵策说道：“赵公子掌握的不错了已经，回去的时候慢些就好了。” 赵策和他道谢，自己驾驶着牛车，往家里去。 出了城后，苏彩儿便从后面，磨磨蹭蹭的到了赵策的身旁。 “夫君。” 赵策还不是很熟练，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 听到苏彩儿喊他，眼睛也没转，直接应了一声。 “嗯？怎么了？” “我想靠着夫君。” 赵策笑道：“好，你靠着吧。” 苏彩儿笑嘻嘻的坐到他的身后，侧着身子，整个人都靠在他的背上。 路上没见到什么人。 赵策驾驶着牛车，一进到村里后，立马就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 “赵策，你家买牛了？” “呦，好精神的小牛啊！一看就很能干活！” 赵策把牛车拉停，还不等他回答。 背后兴奋的苏彩儿，已经率先自豪的说出口了。 “嗯，夫君买的！” “还起了个名字，就叫做小黑！” 大家围着这头小牛，又是好一通称赞。 也怪不得大家这么高兴。 以前就大昌叔家里那一头，即便村长再是公平的安排。 还是有不少人为了赶春耕，全部用人力翻地。 如今赵策家里买了牛，那明年春耕的时候，他们村里也多了一头可以让大家轮流借用的牛了。 苏彩儿自己爬下了车，跟村里相熟的妇人一同，爱不释手的摸着小牛。 一个婶子高兴对她说的说道：“我这便回去拿镰刀打点草去，晚些你们也可以直接拿来喂牛。” 苏彩儿跃跃欲试道：“我回家收拾好东西后，也去帮忙！” 小夫妻两人和大家闲聊了一阵，赵策才重新驾驶着牛车回家。 把东西都搬下来后，赵策便想着到后面工坊去找赵文浩他们说一些做糖渍品的事情。 走出门，就看到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翻了一个大背篓出来背着。 背篓里还装着一把镰刀。 “彩儿，找几个婶子来......” 苏彩儿眼里是隐藏不住的兴奋，脚下不停的从赵策面前经过，往外走。 一边还打断赵策的话，说道：“夫君，我出门了！” 赵策刚才也被大家围着，没留意到苏彩儿和别人说了什么。 见到小姑娘这风风火火，在经过自己面前的时候，头都不抬的样子。 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赵策直接眼疾手快的一把掐住她的小细腰。 苏彩儿还保持着往外走的姿势，脚下突然离地。 她两条小细腿，下意识的蹬了一下。 赵策把她放在自己面前，问她：“这么着急，去哪里？” 苏彩儿眼睛亮亮的说：“阿春婶说了，她要去给小黑打些新鲜的草料回来。” “我也去帮忙！” 说完，低着头，看着自己这一身崭新的棉衣。 她又嘀咕道：“是了，我得换一身旧衣裳才行。” 赵策好笑的捏了捏她的小脸。 “牙行的人，在城里的时候已经帮忙喂过小黑了。” “等阿春婶去打一些回来就可以了，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第247章 会不会太宠溺了一些? 虽然苏彩儿很想亲手去给她的新伙伴打些草回来吃。 不过夫君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也就乖乖的把镰刀和背篓都放了回去。 赵策说：“去找平时给我们家帮忙洗水果的那些婶子过来，要大家帮忙处理莲子和冬瓜。” 苏彩儿“嗯嗯”的点着小脑袋。 平时夫君不在家的时候，每次收了水果，她都会跟着婶子们一起处理的。 每人每天给上十个铜板的工钱，也不累人。 苏彩儿听完后，便要出门去找人了。 赵策突然想起什么，又喊道：“彩儿，再看看谁家有生石灰的，先要一些过来用着。” “对了，顺便让大伯娘帮忙看看，村里谁家还有冬瓜存货的，也全都收过来。” “不止村里，四案村都要去问一遍。” 苏彩儿把夫君说的话都一一记住。 怕自己忘记，赶紧就出了门。 做冬瓜糖，需要用到生石灰。 这种东西，他们村里的山上就有。 不过现在已经是下午的时候，也来不及去山上找了。 到时候让赵文浩上山去挖一点回来，还给别人家便是。 苏彩儿现在的腿脚，已经基本没问题了。 她走的速度也很快，很快便把赵策交代她的话，都通知到位了。 赵策则到了后面工坊去，交代赵文浩两人制糖渍品的事情。 很快人员和物品便开始就位了。 李氏也带着赵文华，挨家挨户的开始帮赵策征收冬瓜。 天井里。 大家都按照赵策的吩咐，开始处理冬瓜和莲子。 这两样东西的制作，都不难。 步骤也有所不同。 冬瓜去皮切条，浸入生石灰水中。 莲子则洗干净后入锅，煮上大概两盏茶的时间。 过冷水，沥干水分后，去心，再加糖进行煮制。 玉米淀粉暂时没有，也可以用小麦淀粉代替。 很快，一盘盘被做好，等待风干的糖渍品就被做好，端了出来。 工坊那边的大厨房，飘荡着浓浓的糖油味。 这么多的莲子，还有冬瓜。 这半下午的时间，基本是处理不完的。 天差不多黑的时候，赵策让大家把手中的事情处理完后，便先回去。 等明天再过来帮忙。 晚上。 两人吃了饭，又喝了莲子糖水后。 躺上床后，连悄悄话都没说几句，就累的直接睡着了。 次日一早。 赵策交代好家里的事情后，便驶着牛车，带着苏彩儿到了城里。 牛车直接赶到店里放着。 赵文生看到之后，也很是欢喜。 他摸了摸牛，笑道：“也是要买一头牲畜了。” “你每日上下学，家里送货什么的，都可以用得上。” 说完，他把阿五喊过来。 “阿五，把牛车赶到后面去。” 阿五接过牛车，赶到后门那边。 赵文生看着苏彩儿，问道：“你今日要上学，怎么带着弟妹出来了？” 赵策解释说：“我带着彩儿去向同窗的娘亲学刺绣，等下学再接她回来。” 赵文生点了点头，说道：“那赶紧去吧。” “不要上学迟到了。” 等到赵策拉着苏彩儿走后，赵文生才小声嘀咕道：“这会不会太宠溺了一些？” 随后，赵文生又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 “能为自己的丈夫上公堂的女人又有几个？感情好些也是应该的。” ...... 赵策带着苏彩儿到了邱书白家。 得知他们今天要上门的消息，陆氏带着邱书白早早的候在了外面。 不少路过的人，无论男女，都拿眼神偷偷瞟着陆氏。 陆氏一概不理，只翘首以盼着客人上门。 等到赵策两夫妻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大家才知道，陆氏他们两母子，等的是谁。 赵策对陆氏说道：“婶子，我家娘子，就劳烦你了。” 陆氏和蔼的笑道：“这说的什么话？” “你是我们家的恩人，我自然会尽力教你娘子的。” “时候不早了，你们早些去学堂吧。” 赵策点点头，和邱书白一起，准备到学堂去上早课。 “这不就是赵策和他那个小妻子吗？” “就是他们！这两天醉轩楼还一直在说他们的故事呢！” “这赵策居然敢把娘子交到这个陆氏的手里，也不怕这女人教了什么坏规矩？” 邱书白对这些话，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因此是丝毫不理会，连个眼神都没给。 赵策却突然停下脚步，对着邱书白的邻居们作了一揖，随后笑道：“我家娘子来这边学刺绣。” “若是有什么打扰的地方，还请各位勿怪罪。” 赵策有一番话说的光明磊落。 其他人见状，都不好意思的止住了嘴。 离他最近的一个婶子说道：“赵公子这说的什么话？” “赵夫人可是得过县尊大人夸奖的，我们还想着她能来打扰我们一番哩。” “是呀，赵夫人若是学累了，可以到我家来坐坐，我备好茶水等你。” 众人七嘴八舌的，态度一下子就来了个大转变。 赵策笑着回了两句，才和邱书白一同走了。 原以为，这些邻居，会说上不少闲话。 却想不到，赵策制短短几句话，就把这些见到平时那些对自己家避如蛇蝎，丝毫不也因为自己是个读书人，而有任何尊重之意的邻居。 一下子就变成了热心肠街坊。 他不禁竖起大拇指，说道：“还是你有办法。” 赵策笑了笑。 ...... 下学的时候，赵策意外的在门口见到了张县令的随从。 这随从穿的一身常服，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沉稳。 一起走出来的吴学礼和邱书白见到张县令派人来找赵策，都自觉的到了路口候着。 这随从对着赵策微微颔首，随后确认道：“可是赵策赵公子本人？” 赵策点头：“正是。” 这随从又说：“我家大人让我前来，通知赵公子明日下学后，到府中一聚。” 赵策说道：“有劳了。” “学生明日定会准时赴约。” 这随从见自己把话带到了，便直接和赵策告辞，很快便走了。 赵策一边和邱书白往他家中走，一边心中思索着张县令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情。 想了许久，无果。 只得暂时把这件事压下，等到明日见到张县令便知道了。 第248章 县令，你泄题了 次日。 赵策送苏彩儿到陆氏家中后，对陆氏说：“婶子，可否劳烦你在差不多下学的时候，把内子送到我家的店铺去候着？” “我下学后，得先往府衙去一趟。” 下学之后，邱书白也要回家做功课了。 有外男在，苏彩儿自然不好一个人留在别人家中。 现在离考试时间很近，总不能耽误了邱书白的读书时间。 所以赵策想，干脆让陆氏帮忙，带着苏彩儿先回铺子里候着。 陆氏点头应道：“自然是可以的。” “我们家离你那铺子也不算远，你安心去读书，婶子会把你娘子安全送到的。” 苏彩儿在一旁听着，想说她认得路，可以自己回去铺子那边等夫君的。 但是想了想，夫君都已经交代好了。 她也就没再多话。 只是拉着夫君的手说道：“那我晚些去铺子里等夫君。” 赵策笑着说好。 等下学后。 赵策到了府衙的侧门。 很快便见到了张县令本人。 张县令身上还穿着官服，似乎是刚下堂回来。 见到赵策，他也不端着架子，直接指着一旁的凳子说道：“坐吧。” 赵策坐下后，仆人又看了茶水。 赵策便先开口问道：“不知道大人今日找学生，所为何事？” 张县令喝了一口茶水，说道：“明年正月大朝谏，本官会提前出发前往京城。” 赵策微微垂着眉眼，静静听着他的话。 张县令最近，一直在准备着自己的明年大计。 也就是传说中的，政绩考核。 明年正月大朝谏时，会统计所有官员的功绩。 等到功绩统计完后，便会出新的吏部大计。 作为一个官员，能不能留任，或者升迁，就全看正月的考核结果。 张县令自调任这个县城以来，一直勤勤恳恳，对待百姓也是爱民如子。 什么“贪”，“酷”之类的评语，肯定是落不上的。 他在任期间，也没有太大的天灾。 但是问题就是。 他虽然政事勤勉，却也没做出太多能被人歌颂的功绩出来。 就连上次想要帮助隔壁两个县赈灾，也就筹集到了十担粮食而已。 再加上各种员外在城门外施粥的粮食，那数量真是写上去他都觉得寒碜。 但是不写吧，就这点可怜的功绩都没有了。 至于献策这一事，他虽然帮了隔壁两个县城的灾民。 但是真正出力的，也不算是他。 这些也只能在大计里提上一嘴，算是勉强沾点功绩。 这考核的时候，啥都没有。 他一个正值壮年的官员，遇上考核官员心情不好的时候，可能会被降职或者直接闲住不发。 所以，他今日找赵策前来，就是为了和他商量一件事。 赵策惊讶道：“要把我献策一事，与内子上公堂一事，写进你今年的功绩中？” 张县令点点头，随后轻叹一口气。 “其实本官可以直接写进去。” “但是想了想，还是得知会你一声。” “可惜你当时只是献策，这种行为，并不在旌表之列。” “若是你当时有能力，献策之余，再捐一些救灾谷米。” “那本官还可以上奏朝廷，给你请一个旌表回来。” 这样一来，赵策家里得了荣誉不说，他也算是有了一个可以说得过去的政绩。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太晚了。 他只能尝试着把这两夫妻的事情，写到大计里面。 毕竟当今与皇后伉俪情深，估计对民间夫妻的患难与共，也是乐见的。 这样，自己就算没有实政，要是能落个“长于教化”的考语，也就能平平安安的度过了这回大计了。 只要度过了这次大计，升官他还不够资格，但是到时候自己能够连任，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张县令此时也不禁庆幸。 赵策家里的那小妻子，这般的有勇气。 不但给自己家的夫君和她自己洗刷了污名，也给张县令本人，带来了一些可以写在履历上的话。 对于旌表一事，赵策也没有想过。 他只是微微一笑，谦虚的说道：“学生当时家中贫寒，实在是无力做出这些善举来。” “不过，既然学生与内子的事情对大人有用的话，那大人便尽管添上便是。” “这也是我和内子的荣幸。” 张县令道：“你家中的情况，本官也是清楚的。” “既然你不介意，那本官便把这个添上。” “不过你也无需担心，这些事情，并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当今勤政爱民，事情多的很。 吏部考核时，估计会觉得新鲜，给他提一嘴。 要是提了，赵策夫妇二人，估计还能得个口头的赞赏。 但是大概率这种事情，也不会拿去打扰当今天子。 赵策回道：“那便一切都依大人的意思。” 张县令笑眯眯的道：“确实是个懂事的。” 两人喝了一杯茶水，张县令又问了一些赵策的功课。 这一问之下，他才知道。 先前还找不到夫子，自己想给他推举一个夫子的赵策，如今学业上，连他这个县令要指导的地方也没多少了。 看来就算这个童生试自己不放水，赵策也是稳上了。 张县令心思转了一番，满意道：“看来你最近，确实是有用功了。” “等本官从京城回来，便会准备童生试。” “趁着这段时间，你再好好练习一番。” 赵策点头，说：“谢大人教诲。” 张县令摸着自己下巴的胡子，又说：“不过读书，也不能只看书本的内容。” “一定要注重时务。” “当今是个爱民如子的，他所施朝政，皆为了天下百姓。” “你从寒门来，作为一个读书人，日后极有可能也是朝廷的中流砥柱......”张县令意味深长的看了赵策一眼。 “若是有朝一日，你身处朝中，又是否能坚守住自己的本心，任何事情不着偏向，理性看待？” 赵策接收到了张县令的眼神，心中微微一动。 他想，自己知道张县令这一番话的意思了...... 最近破题破了这么多，以至于对这些话，都灵敏了许多。 走出府衙后。 赵策喃喃道：“中流砥柱，坚守本心......” “这张县令，是为我透露了童生试的试题了！” 第249章 好丑啊...... 童生试是由当地县令主持的。 试题，也是县令亲自所出。 张县令能给赵策提示，也就说明了，他对于赵策是和其看重。 甚至，他对赵策的期望，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中童生试！ 赵策得到了张县令的提示。 没回到家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他话语里的关键。 “中流砥柱，坚守本心......” “联想到刚才张县令所说的话，那不就是‘中立而不倚，强哉矫’的意思？” 赵策当晚回家，便把这句话，和他前后的话一同，各种截上、截下、承上、冒下、各种搭，折腾了许多的小题出来。 这些小题，又各种破上三、五道题。 然后再做八比文。 当然，这些内容，赵策是不会告诉旁人的。 毕竟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张县令也算是舞弊，罪行是非常重的。 赵策剩下的十一月，除了要做李秀才布置的作业外，还要把这些题目全部都做一遍。 题目才做了几篇，吴员外那边，已经传来了莲藕过不了几日就要到的消息。 而他们家的冬瓜糖和莲子塘，也正式在腊月初的时候，推出市场。 这些糖，制作木匣子装是来不及了。 赵策干脆让赵文生，去定制了不少印着他们店铺商标的纸来做打包。 腊月开始，天气寒冷，年味就逐渐浓了起来。 各家店铺，基本都摆上了对联。 赵策这天接到苏彩儿的时候，苏彩儿看着街边铺位上的红纸，有些兴奋地问：“夫君，我们家里是不是也要买对联了？” 最近，苏彩儿的学刺绣大业，可谓是非常成功。 现在的她，已经能在陆氏的指导下，单独绣一些简单的花样了。 赵策摇摇头，说：“不用，我们自己写便是。” “对了，你最近，专注练一个字，一直练到过年。” 苏彩儿不解的看着他。 这离过年还将近一个月，只练一个字？ 等回到家后，她才知道，自己要练的，是什么字。 “福”。 赵策写下这个字后，苏彩儿不解的问：“这是什么字？” 赵策说：“是福字。” “今年我准备花些时间，给大家写点对联或者‘福’字在家贴着。” “这样也能喜庆一些。” 过年前，家家户户都会在城里裁些红纸，然后找人帮忙写个字，贴在自己家里。 就算是应景了。 毕竟农家人，能买得起城里那些写好对联的，也都不怎么舍得。 先前写字这一活计，基本都是赵文生或者村长赵有才帮忙写的。 赵文生过年前时间不多，赵有才的字，并不怎么好。 不过农家人也看不懂，基本能有一个给写的，就不错了。 原主会写字的那两年，是从来没做过这事。 不过赵策准备今年，他们家就包揽了这活计了。 为此，还把小帮工也拉了过来，一起干。 赵策说完后，便执着苏彩儿的手，开始教她写。 这个字的笔画多了一些，苏彩儿这个小学一年级都够不上的水平，自然是写的不怎么顺畅。 赵策教了她几次，看她自己也能写出来了后，便放下了她的手，让她自己写。 随后，赵策便开始专心的，做起自己的功课来。 苏彩儿知道夫君最近学业重，也就自己乖乖坐在自己的小桌子前，闷头练着这个字。 等到赵策写完一篇时文，抬起头时。 就看到小姑娘毛笔顶着自己紧皱的小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赵策走过去坐在她身旁，问道：“怎么样？” 苏彩儿有些沮丧的指着自己写出来的字。 “夫君，我练了好多个，但是比起你的，还是好丑啊......” 赵策笑着伸手，抚了抚她的小眉头。 “练字这种事情，就是贵在坚持。” “现在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不急，慢慢来。” “到时候我们在家门口支个摊子，我在这边给大家写对联，你就在旁边帮忙写‘福’字。” “这样不是很好吗？” 苏彩儿在脑海里，也想象了一番这样的场景。 顿时，她又动力十足了起来。 “嗯！我要在旁边帮忙写‘福’字！” 赵策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两人，很快又重新投入了新的战斗中。 等到又下了两场冬雨后，早晨起来，屋檐下都结着各种各样的冰锥了。 地上的花草上，基本都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白霜。 不少孩子，都喜欢拿那些白霜来玩。 他们这里虽然不下雪，但是下霜的时候，温度也是很低的。 不过与北方唯一不同的是，即便是冬天，他们田里也是有庄稼的。 赵策原本的旧衣裳，全部都经由赵有才，分给了村里需要的人家。 为此，他们家又得了不少田里的新鲜蔬菜。 等到莲藕糖也上市后，赵有才便揣着几张田契，到了赵策家里。 “四亩好田，一亩中等田。” 赵有才把田契递过去后，笑呵呵的说：“我再给你打听打听，再多买些田地回来。” 对于庄稼人来说，田地就是命根。 就算是做官做生意的也好，没有人会嫌弃田地多的。 赵策收下后，同赵有才道谢。 然后把这田契，给了旁边的苏彩儿。 苏彩儿珍惜的接过，回去把这些都好好的装起来。 “种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家里育种的时候，会顺便给你育了。” “对了，今天来找你，还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 赵策点头，说：“大伯有事，尽管说便是。” 赵有才便说：“往年过年的时候，我家都会在祠堂那边给各家分些灯油。” “今年，我准备让你家来做这件事，你觉得怎么样？” 他们这边的习俗，就是年三十开始，到年初七。 家里晚上都是要留灯到天亮的。 但是农家人贫寒，不说舍不舍得。 不少人家连灯油都买不起。 往年，赵有才都会买些灯油回来派。 顺便给祖宗添上一些。 赵策明年就要上场考试了。 赵有才想着，今年让赵策做这事，也是让祖宗好好看清他们这个后代。 届时祖宗在天上，也能保佑一番。 赵策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 “好，要买多少灯油？我明日便出去买好回来。” 赵有才欣慰的笑道：“不用太多。” “打灯油的坛子买大些，装多些回来，用不完明年继续用。” 第250章 嗯，以后都要一起过 时间慢慢的过。 店铺的生意，也是越来越红火。 赵策每次见到赵文生的时候，他都是笑呵呵的样子。 毕竟店铺里生意这么好，今年他也分了不少的钱。 到了十二月初，赵有才和李氏，也叫了媒人。 到阿花家里去下聘去了。 聘礼自然比先前预想的，还重了不少。 下了聘后，便定了明年的成亲的时间。 在春耕之前，两人就会成亲。 赵文浩这天到赵策家里上工的时候，就被村里人抓着打趣了一番。 “文浩明年就要成亲了，过不了多久，就能生个大胖小子了。” “是啊，阿花长得这么好看，文浩真是好福气啊。” 赵文浩傻呵呵的挠挠头，面红耳赤的小声说：“我努力努力......” 一番话，逗的大家都笑话不已。 就这样，很快便到了冬至这天。 所谓“冬至大如年”。 家家户户都开始忙起来，制作起他们当地的特色吃食。 苏彩儿今天也没空去城里学刺绣了。 赵策出门后，苏彩儿便到了李氏家中。 李氏笑眯眯的说道：“来了？” “洗洗手，准备开始吧。” 面粉筛完后，加水在铁锅里炒着。 炒熟之后，就要趁热，往炒好的面坨坨里加上生面粉，一起搓揉。 等到搓得一整块面粉都变得胖嘟嘟，便面一点裂痕都没有了。 便算是搓好了。 炒好的猪肉韭菜馅，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被放在一旁。 后面的步骤，便和包饺子差不多了。 李氏一边做，一边教着苏彩儿。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每年过节的时候，都得准备一些这个来拜祭才是。” 苏彩儿一边听着她的话，一边认真的学着。 等赵策回来后，便看到锅里热气腾腾的冒着白烟。 苏彩儿打来水给他擦脸净手后，一碗热气腾腾，用鸡汤浇灌的“籺”，便端了上来。 苏彩儿高兴的说：“夫君，这是大伯娘教我做的。” “你尝尝好不好吃？” 赵策小时候，也吃过不少这个。 不过后来长大之后，年味淡了，家里人也不爱整这些麻烦的东西了。 如今再看到，也不禁食指大动。 吃了一口后，便伸出大拇指。 “唔，真好吃！” 苏彩儿看他这夸张的赞法，笑得眉眼弯弯的。 “你怎么不吃？快过来一起吃。” 苏彩儿应了一声。 自己也装了一碗，坐在对面吃了起来。 外面天寒地冻的。 但是厨房里的锅冒着白白的烟，灶膛里的柴火，把整个厨房都烘得暖洋洋的。 嘴里又吃着精细的面食，里面还有肉。 对面坐着的，是自己要共度一生的伴侣。 苏彩儿忍不住喟叹一声：“夫君，真好呀......” 赵策笑着抬起头看她。 “嗯，真好。” ...... 冬至过后，腊八也如期而至。 吃了腊八粥后，学堂要不了多久，就快放假了。 在小年之前，李秀才给大家布置了一些功课后，便宣布着休馆放假。 这放假，会一直放到年初七，再回来。 赵策回来的第二天，便开始在家门口支着摊子，给村里的人写对联了。 让赵文浩两人帮忙，搬了一张长桌子出去。 两张板凳，两幅文房四宝。 早已得到消息的大家，都纷纷拿着自己裁好的红纸，到了赵策家门口。 赵策脸上也带着喜庆，扬声道：“大家排好队。” “我这里写对联，只写福字的，到旁边彩儿那里。” 苏彩儿坐在一旁，端正着姿势，只是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这可不得了，彩儿也会写字了吗？” “听闻赵策在学堂里，成绩是很不错的，彩儿会写字，也没什么稀奇的。” “那我让彩儿给我写个‘福’字看看。” 不少人好奇的拥到苏彩儿面前。 苏彩儿第一次做这些事，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手有些发凉的接过第一个人的红纸。 这婶子的红纸递过去后，也莫名的被苏彩儿感染，也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周围的人，声音都不自觉的小了下去。 赵策在一旁笑道：“不用紧张，要是写坏了，我们家里也有红纸，再赔婶子一张便是。” 这婶子笑呵呵道：“哪里能写坏？只要写得像字便行了，我们没这么讲究！” 周围的人也都笑了起来。 苏彩儿紧张的心情也有所缓和。 这个字，她练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 夫君也说过了，她写的很好的了。 苏彩儿稳了稳心神，拿起毛笔，蘸了墨水后，便似模似样的写了出来。 写完后，发现自己写的有平时的水准，倒是也还算满意。 这婶子拿起自己的红纸，一通夸奖道：“彩儿写的真好！” “我看村长写的，都没你写的好看哩。” 旁边听到的李氏，忍不住笑骂道：“有了彩儿给你们写，就嫌弃我家老头子了。” 大家听罢，都哈哈大笑起来。 有了开头，后面的就顺畅了起来。 人群里有些婶子一边赞着苏彩儿，一边说道：“彩儿明年得给赵策生个大胖小子才是。” “是啊，你们家现在日子这么红火，可得抓紧些，多生几个啊。” 苏彩儿看了一眼旁边的夫君，抿了抿小嘴。 写了一早上后，两人进去吃了个饭，等到出来的时候，没写到的人，也都过来了。 就这么摆了两天的摊子，整条村里的人都写完了。 今年赵策在村里收了不少东西，不少人家都有些钱，在过年的时候添一道菜。 ...... 年廿八，扫完邋遢后。 在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中，年三十便到了。 这天，赵策也不忙着做功课了。 帮着苏彩儿一同，两人窝在家中制作新的“籺”，又杀了一只鸡，还买了一扇猪肉。 大锅里把鸡和猪肉一起蒸熟后，便盛了上来，装到托盘里。 放进篮子里后，赵策又拿起要派的灯油，随着家家户户的人一起，到了祠堂附近拜祭祖先。 赵策家里拜祭的东西，是最为丰富的。 大家都不无羡慕的看着。 拜完后，赵策便留在祠堂里，给村里的人发灯油。 未时过后。 不少换上新衣的小孩，已经兴奋地开始在村里撒野了。 苏彩儿整了一大桌子的菜出来。 等到赵策回来，两人洗漱后，穿着新衣裳，便开始吃起了年夜饭。 赵策把李氏送来的桂花酿打开，给两人都满上一杯。 举起酒杯，对着旁边的苏彩儿说道：“今年是我们第一次过的第一个年。” “以后的每年，我们都要一起过。”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胜似山盟海誓的誓言。 苏彩儿也端着自己的酒杯，学着夫君的样子，跟他碰了一下。 “嗯，以后都要一起过！” 第251章 县试准备报名 两人吃完饭后，时间也还很早。 村里的小孩子们，都成群结队的，到各家拜年去了。 如今大家也都不怕赵策了，赵策家里这漂亮的房子，自然是大家最重要的目标。 大门没有关，孩子们也没有走进去。 都在外面玩耍着。 把剩饭剩菜都收进锅里后，苏彩儿便听到了外面的喊门声。 早有准备的她，回屋拿了装铜板的匣子后，便到了大门口。 “彩儿婶婶来了。” 一个年纪稍大的小孩喊了一声后，大家便围了过来。 “祝彩儿婶婶早生贵子！” “祝赵策哥哥早中状元！” 一通辈分混乱的祝福后，苏彩儿便让大家排好队。 每人得了一个铜板的利是。 有些鼻涕还挂着的小屁孩，苏彩儿直接蹲下来，把铜板塞进他前面的小兜兜里。 赵策在屋檐下看着苏彩儿这活泼的样子，眼里也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在现代待久了，年味已经渐渐淡去。 但是回到古代，虽然家里只有他和苏彩儿两人。 赵策却体会到了一个比小时候还热闹的过年。 这个年代，物资匮乏，百姓生活的也并不好。 甚至许多人，都吃不饱饭。 但是到了过年的这一天，他们脸上的笑，却是那么真真切切的。 他们尽可能的，让自己家在这一年的最后，能过上一个比平时更好的一天。 年三十的子时，村里陆陆续续的响起了鞭炮声。 赵策家里买了一副大鞭炮。 点燃后，响了许久。 到了年初一新年拜神的时候，赵策家里，又是一副长长的鞭炮。 惹得村里的小孩子们，都高兴地在废墟里捡着没烧完的小炮。 ...... 年初二后。 赵策家里，也陆续收到了不少的年礼。 赵策和苏彩儿，也有模有样的，把早已准备好的年礼，回了过去。 又特意，带着年礼送到了自己的先生李秀才家。 学堂散了，就只剩下李秀才和那个一本正经的小书童在。 不同于赵策两夫妻在村里的喜庆，李秀才家中，显得冷冷清清的。 不过他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些。 书童上了茶后，他看着赵策带过来的两个坛子，很是好奇。 “这是？” 赵策家里是开糖果店的，这些年礼里面，除了赵策店里那些糖外，还有两个存在感不弱的坛子。 看起来便很像里面装的是酒。 赵策解释说：“年前，学生酿了一些葡萄酒。” “知道先生爱酒，特意带了一些给先生。” 李秀才听到是酒，这馋虫便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这年代的葡萄酒，倒也不是没有。 只是葡萄是个应季水果，他们这边也不盛产葡萄。 所以这酒，也算是个奢侈品。 李秀才直接拿出两个红封，塞给两人一个人一个，便挥挥手让他们回家去了。 自己则抱着坛子打开，深深嗅了一下。 过年期间，城里的店铺，基本都是不开的。 也没什么好逛的。 赵策又带着苏彩儿到邱书白家中，送了一些年礼，拜谢陆氏对苏彩儿的教导。 两人又得了两个大红封。 过了年后。 时间便过得尤其快了。 年初七上了学堂，到年初十又开始放元宵假期。 一年的假期，基本都聚在了这一段时间里。 ...... 此时的张县令。 正在京城中，等待着自己的考察结果。 知府先上堂应对侍郎，随后便到了治下的各县城。 其他的县州，不少官员集资兴建了各种设施，但是基本都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唯有张县令的那份文书，引起了考核官员的注意。 右都御史史琳，翻着他呈交上来的文书，说道：“你这治下，居然还出了这么一对夫妻？” 又看了看。 夫妻二人，年纪都不大。 这才更显得难能可贵。 吏部左侍郎徐溥，也感兴趣的说道：“旁人的政绩，都是兴建了多少学馆，或者治下出了多少举人、贡生。” “倒是你的治下，出了这么一对让人惊叹的小夫妻。” 张县令干笑一声，硬着头皮说道：“当今与皇后感情深厚，我们的百姓，自然也是上行下效。” “虽然两人出身农家，但格局却丝毫不受那一方小天地影响。” 吏部左侍郎徐溥点头道：“不错。” “这献策一计，也是奇效。” “你的治下，农家的学子尚且能如此目光深远，想必过不了两年，能更上一层楼。” 张县令一听，就知道自己这考核八成是稳了。 他笑着回道：“多谢大人。” 等到正月十一的时候，吏部大计的结果，便出来了。 当今天子看后，还拿着小夫妻二人的事迹，说与自己的皇后张皇后听。 张皇后听罢，笑着说道：“陛下治下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才能民风开化。” 天子听后，也心情大好。 大笔一挥，亲自给了张县令一个“长于教化”的考语。 这么一来，待到张县令后年任期满后，不说留任，极有可能能升官了。 在正月二十过后，张县令乐呵呵的回到了县里。 心中想着，也不枉自己这般的看重赵策。 这人，实在是自己的福星也。 张县令回来后，很快便定下了童生试的日子。 次日。 上早课后，李秀才面色凝重的把赵策三人留了下来。 环视了一番后，他便宣布道：“衙门已经张贴了公告。” “本次的县试时间，定在二月初十。” “明日，你们考县试的几人，一同去往县礼房报名了。” 这个消息一出来，课室里是一片哗然。 吴学礼当即坐不住了，急的抓耳挠腮的。 赵策听罢，心想，终于来了...... 穿越至今，他已经在这个地方，呆了大半年的时间。 赵策自认为，自己早已经熟悉了这个世界，也已经融入了进来，产生了归属感。 他喜欢苏彩儿，也喜欢水桥村里的人。 更喜欢自己的先生，和自己的同窗们。 接下来，他会为了自己所在乎的这些人，开始他的第一场战斗。 回过神来，课室已经重归安静。 李秀才说道：“今日，我给大家讲讲，报名时所需要的准备的东西。” “也不需要记下来，明日到了礼房后，会有文书指引。” “每人需预备打格考卷纸和草稿纸各十二张。” “带着这些，到县礼房填录祖上三代姓名、出身、籍贯、互结、具结......” “写好后，交给书办，他们会在你提交的表上，盖印上骑缝章。” “然后交由礼房收着......” 赵策几人，都认认真真的听着。 第252章 动起来 赵策和吴学礼三人走出了学堂。 吴学礼紧张的，说话都有些磕巴了。 “方才先生说要准备什么来着？我这出来就忘光了。” 邱书白无奈的说：“这才多久？” “算了，你不用太紧张，那些纸我顺便帮你准备了吧。” “你这容易忘事的性子，还是回去把你祖上三代的信息都确认好，然后把具结的名单都写下来。” “免得明日报名的时候，你一下子就忘记了。” 吴学礼点头，一边念道：“祖上三代，具结......” 一边皱着眉头，往家里回去。 一路上见到的下学的考生们，基本都是眉头紧皱的。 整个城里的读书人，都没有几个像往日那般嬉笑。 大部分都是脚步匆匆，往书屋而去。 城里的书屋，在开年后，便早就推出了一系列的应考文具。 不少人都是去往书屋，准备买这些。 赵策不准备买新的文具了。 赵文生在城里，早已经帮他把这些东西都准备好了。 接上苏彩儿后，苏彩儿也很是紧张的问：“夫君，听闻县试要开始了？” 赵策点头，说道：“今早先生已经说了，二月初十便会考。” “明日我得和书白他们一同前往礼房报名。” 苏彩儿也点着小脑袋，一脸认真的说：“陆婶婶说了，要我给夫君准备一些蒸糕。” “还有要一个新的篮子、臂搁、镇纸那些......” 苏彩儿支着脑袋想了一下，“还得缝制一双薄底的单鞋，单衣......” 今天苏彩儿快要走的时候，陆氏才打听到了这个消息。 也就大概跟她传授了一点经验。 苏彩儿已经很努力的记下了。 想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 打开一开，赵策便忍不住笑了一声。 上面写了不少的东西，有不少的圈圈叉叉和错别字。 显然是苏彩儿刚才在陆氏家里，用纸记下来的。 她学了一段时间的字，认的不少，但是能全部默写下来的，还不算多。 那些不会的字，她便画几笔，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得懂。 所以她也怕自己回到家后便忘记了，因此在车上的时候，便赶紧趁着记忆热乎，给夫君说了。 毕竟夫君的记性，比她不知道好多少倍了。 这头小牛，是很有灵性的。 他们家里来往城里的路走了这么久，早已经不用怎么赶了。 自己就会闷头往家里慢悠悠的走去。 赵策静静的听她说完后，把她搂紧怀里，紧了紧她的厚衣裳。 “好，我都记住了。” 又把小姑娘手中的纸张拿过来，仔细折好。 面不改色的赞道：“写的挺好的，基本都能看懂。” 苏彩儿忍了忍，还是笑倒在他怀里。 小姑娘仰着小脸，眉眼弯弯的对他说道：“夫君，你说谎。” 赵策低下头，拿自己的鼻子磨了磨她的小鼻尖。 “嗯？谁说谎了？你再说一遍?” 迫于“淫威”的苏彩儿，不再说话，笑嘻嘻的抱住他。 两人回家不久。 收到消息的赵有才和李氏便一同找上了门。 “明日便要去报名了？” 赵策点头说道：“是的。” “明日去学堂找先生拿担保的帖子，然后便去礼房那边去准备报名。” 赵有才说：“明日我和你一起出去。” “你去礼房报名。” “我找你哥一同，把考试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一下。” 赵策也不拒绝他们的好意，说道：“那就有劳大伯了。” 赵有才摆摆手，又准备去隔壁村找那些家里曾经有过考县试经验的人家取取经。 打听多一点，这样准备的东西也就能全一点。 李氏则留下来，和苏彩儿一同做了几样适合带进考场的吃食。 有蒸的发糕，也有烙的饼子。 到时候考场里面，是有热水可以卖给考生的。 这些饼子或者蒸糕直接泡在热水里喝了，不止暖胃，还有很强的饱腹感。 赵策在她们两人的注视下，尝了两样，最终决定要饼子。 毕竟他听闻，那些馒头或者蒸糕之类的，都是要被搜身的官差全部捏碎了检查一遍的。 这蒸糕里面有水，要是被这样捏碎了，岂不是沾的都是别人手上的细菌了？ 确定了吃食后，赵策便又钻进了书房。 苏彩儿和李氏一同，给他加工缝制鞋子和衣裳。 做着衣裳的时候，苏彩儿突然想了起来。 “呀，大伯娘，我忘了一件事！” 李氏问她：“什么事？” 现在赵策要考试，大家的精神都是绷紧的。 就怕有什么遗漏了。 苏彩儿说：“得去找阿新叔打个能折叠的轻便小凳子。” “城里的陆婶婶和我说，届时在外面排队的时候，这凳子可以坐一下歇脚的。” 李氏一听，直接把手里的针线活先放下。 她说：“你继续纳你的鞋底，我去你阿新叔家里说这个事。” 苏彩儿点点头。 李氏便急急脚的出门了。 其实现在离考试还有十来天，也不用这么着急。 但是作为家长的，总是会比考生还要着急一点的。 李氏一路走过去，村里不少人跟她打招呼，她也没空回话。 有从城里回来，知道内情的，便跟大家科普道：“今日县衙贴了告示出来，县试要开始报名了！” “二月初十那日，便要开始考试。” “呦，这不是没几天了？” “终于要考了，祖宗保佑，让赵策考个好些名次吧......” 一时之间，整个水桥村的人，都知道了赵策即将要考县试的消息。 大人们纷纷回家勒令自己家的小孩，让他们玩耍的时候，不能靠近赵策家的屋子。 免得打扰了赵策的学习。 李氏到了木匠阿新叔的家中，他们还在给赵策的店铺制作包装的木匣子。 听说这凳子很急，阿新叔赶紧停下了手中的活。 “明天就要拿？” 李氏点头：“最迟后天也要拿到了。” “不然我家策儿考试，怕来不及。” 一听是关于科举的事情，阿新叔赶紧说道：“行，今晚我点灯赶一下。” “明日应该能赶出来。” 李氏说：“得做的轻便一些，太重的话，也不好携带。” 阿新叔把要求都记下来，当即便开始锯木头，准备开工。 ...... 次日一早。 赵策带上准备好的资料。 赵文浩驾驶着牛车，带着赵有才和赵策一同，赶往城里。 准备报名。 第253章 报名县试咯 出门前。 苏彩儿一手拿着灯笼，站在门口，紧紧的抓着夫君的手。 “夫君，你不要紧张......” 今天苏彩儿得在家赶工考试用的单鞋和单衣。 所以也就不出去城里了。 赵策好笑的捏了捏她有些微凉的小手。 赵有才也说：“是啊，策儿不用紧张。” “今日只是报名，你平常对待即可。” 赵策点头说道：“不用担心。” 其实他真的没有多少紧张的成分在。 更多的，是对这古代科举的好奇。 今日他们出来的早。 天上的星星，还在闪闪发亮的指引着方向。 到了城门外，今日已经多了不少的牛车。 这场景，比中秋那日，更为热闹。 牛车上坐着躺着不少一个镇上出来的，也有些人自己背着书箱，徒步过来的。 这些，都是从各镇赶出来报名的考生们。 大部分人，估计都是半夜起床，披星戴月的赶过来的。 看着眼前的场景，赵策想起之前看过的一段话。 “邑聚千数百童生，擢十数人为生员；省聚万数千生员，而拔百数十人为举人；天下聚数千举人，而拔百数人为进士；复于百数进士，而拔数十人入翰林，此其选之精也。” 生员，既是秀才。 县试第一场，是童生试。 童生试中后，才能算是童生。 一个县，老老小小的童生加起来，大的县城，有上千童生。 小的，也有几百。 这些人中，往往只有二三十人，能通过府试，再通过最后的道试。 正式被取中，成为一名秀才公。 而成为秀才，也预示着，你拥有官身，开始正式踏入了科举的最底层。 现在，赵策面对的，就是这最开始的环节。 赵有才等人看到这场景，也都很是紧张。 不多时。 城门便打开了。 守门的官兵，比平时严格了许多。 看完来人的户籍信息后，来自同一个县村庄的人，便可免去路引。 只需要登记姓名和户籍。 不同县的人，则是需要路引的。 他们会被带到一旁，不会让他们影响考生的进城。 赵策有报考文书，赵有才也带着身份证明。 被检查了之后，便被放进了城里。 城里今日人流太多了，赵文浩在学堂的路口把赵策放下。 赵策在几人的眼光中，快步走到了自己的学堂门口。 邱书白两人，已经早就到了。 这天还是黑着的，但是却没人有睡意。 李秀才的书童提着灯，站在一旁，把担保的帖子一一发到几人的手中。 “先生昨夜喝醉了，现下还没起来。” “他交代我，今日把这些帖子交给你们去报名。” 几人手中，便得到了一份廪生的担保帖子。 是用作具结的。 具结，就是县里的廪生和需要五名村民具保。 村里的名单，赵有才已经事先给赵策打点好了。 而廪生，正好李秀才便是。 “报名的时候，不可随意喧哗。” “人有些多，估计要等许久，就算累了，也不可动作过大。” “互结的名单，我已经给你们写好了，你们直接照抄便是。” 互结便是五个应考生的互保。 李秀才最后一番叮嘱后，便挥了挥手，说：“去吧。” “报考完，直接回去，明日再来学堂。” 三人都点了点头。 吴学礼今日也不多话了，拿着自己报考文书，一脸紧绷的走了过去。 他们到的时候，县署礼房还没开。 但是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龙。 队伍长长的，一眼都看不到尽头。 邱书白不禁轻“啧”了一声。 “这人也忒多了点。” 吴学礼紧张的“嘘”了一声。 “咱们还是别说话了，老老实实排队吧。” 邱书白点了点头。 三人便排在了队伍的后面。 后面还陆陆续续有人过来。 赵策有些好奇的扫了一眼。 发现队伍中，有几个一看就才十一二岁的小学生。 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儒生。 大家都排着队，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 没有一个人插队或者闲聊。 巳时一到，礼房的门口便被打开了。 排在前面的人，便挨个上前，呈上自己的报考文书，然后填录上祖上三代姓名、籍贯等信息。 二月份，正是倒春寒的时候。 冰凉的风一吹过，不少人都打了个哆嗦。 赵策想起，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原本想着每天洗冷水，来锻炼自己的抗寒能力的。 但是后来他发现，自己这强化过的体质，并不怕冷。 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胡思乱想间，终于轮到了赵策。 此时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太阳都已经出来了。 负责的官差，还认识赵策。 不过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算是打招呼。 赵策也微微颔首，然后把自己资料都按要求填写好。 写好后，便交给书办，看着他们在自己的登记文书上印了骑缝章，然后礼房收下后。 这报名便算结束了。 赵策报好名后，到了队伍的最外面等着。 很快，吴学礼两人，也陆续报好出来了。 吴学礼一出来，便憋不住了，直接说道：“吓死我了！” “还好我没填错什么。” 说完，又跺了跺自己的脚。 “这站了这许久，我脚都冻麻了。” “要是考试那日还是这么冷，可怎么是好？” 赵策倒是觉得还好。 旁边的邱书白也不太舒服。 现在报名的时候，还能穿厚衣裳。 这凌晨太阳没出来的时候，在寒风中吹上一两个时辰，人都吹傻了。 到了考试那日，只能穿着单衣进去。 那岂不是人都要冻没了？ 赵策拍了拍吴学礼的肩膀，说道：“这几日，吴兄还是去医馆看看，开些抗寒的药材，吃上几日看看。” 吴学礼一听，说道：“你说的有道理。” “我爹前些日子给我找了些方子回来，我还嫌药苦不肯喝。” “今晚回去便喝上一碗试试！” 邱书白也凑过去，问他什么方子。 吴学礼大方的说：“晚点我让家里人誊抄一份，拿到你家里给你。” 想了想，又挥了挥手说：“我爹抓了不少，我直接让人送几包药材给你吧。” “对了，明日我再带几贴给赵策你。” 赵策摆摆手说：“我就不用了，我天生不怕冷。” 吴学礼羡慕的看着他。 几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很快便到了分别的路口。 赵策回到店铺的时候，发现自己店铺多了不少的生面孔。 都是一些刚报名完，慕名来店里采买的其他镇里的学生们。 这一场县试的报名，顺便把赵策店里的生意也带得又火热了一波。 第254章 考前最后再抱一下佛脚吧 赵文生在店里，忙的不可开交。 见到赵策回来，他赶紧说道：“我爹和文浩去给你准备赶考的东西去了。” “你先进内室看一会书，估计他们也快回来了。” 店里不少人，闻言都转头去看赵策。 赵策点了点头，进了内室。 自从各种瓜果糖陆续上市后，店里开店的时间也长了不少。 等到赵有才两人背着背篓回来后，店里人去了不少。 赵文生让小五看着店里，一行人直接进了内室。 赵有才从背篓里把东西拿出来，几人过了一遍。 “新的卷袋、盛文房四宝的竹盒、镇纸......” 一样样的拿出来后，又和赵文生对了一遍。 对完后，确认没有遗漏了，才全部装好，长吁了一口气。 “暂时把这些必要的准备好，后面还需要什么，文生你在城里再多打听一些。” “等到开考之前，慢慢的都把剩下的那些买好。” 赵文生认真的说：“爹，我知道了。” “我关铺子后，再去找相熟的人家打听。” “保证不会遗漏的。” 赵策在一旁，看着有些想笑。 赵有才他们，就像许多孩子要参加大考的家长一样。 反正看到别人有这样的文具，那就先给赵策添上再说。 而且家里条件好了，那更是都要买新的。 等到检查完后，也不逗留。 赵有才便催促着回去了。 毕竟开考在即，赵策还得抓紧时间，再抱抱佛教的。 回去后。 村里的大伙也不像往常一样，拉着赵策问东问西的。 苏彩儿已经早早的候在了门口。 见到赵策一行人回来，赶紧迎了上去。 “夫君，报名顺利吗？” 赵策笑道：“很顺利。” “接下来，就等开考了。” 吃完饭，赵策又一头扎进了书房。 张县令上次跟他透露的那个试题，他还有几个小题没写完。 得抓紧时间再写一下。 晚上的时候。 两人吃了饭。 苏彩儿便把阿新叔家里赶制的小马扎，拿了出来。 阿新叔听说是赵策考试用的，也不肯收钱。 做好之后，就急急的送了过来。 “夫君，这个小马扎，我们做的晚了，你今日没用上。” 赵策今天在礼房外，排了一个多时辰，就是将近三小时的队。 确实站的有点累。 不过这个这个小马扎，到时开考的时候，也用得上。 赵策便说道：“到时候开考，我带上便是。” “也省得站这么久。” 苏彩儿点头，说道：“那我先放进篮子里，到时候一起带上。” 篮子也是找村里人买的新的篮子，考试的时候，把所有的文书和文具都放在里面。 直接提着就进考场的。 赵策捏了捏苏彩儿的小脸，赞道：“我的小管家真细心。” 苏彩儿对着他，笑了一下。 然后便吹熄了烛火，催促着赵策赶紧睡下了。 ...... 次日上课，李秀才也不讲什么破题或者八比文的学法了。 毕竟这些，在之前就已经教过了。 能做好的就做好，做不好的只能等下一次了。 李秀才说：“今日，给大家押一下策论的题目。” “县试一共三天。” “第一天第一场，考的是经义。” “《四书》《五经》各一道。” “此前，我们做了不少这样的文章，能不能做好，就全看你们的发挥了。” “第二天考诏告表判论，这天的考试，只要格式正确即可，大家都不需要太过紧张。” “最后一天的策论，就需要留些心眼了。” 李秀才在赵策上学的第一天，就说过了一些科举的忌讳。 那便是，不能写出与朝廷政令相悖的东西来。 而策论，尤其需要注重的，也就是这一点。 “策论，便是时务。” “不论是直言实事，还是借史喻今，都贵在‘实用’二字。” “而且，一定要把自己的文字所表达出来的态度，给端正了才可。” 赵策低下头，飞快的记着。 贵在实用，那便是不能漫无目的的写。 要紧扣最近发生的时事，然后加以分析，再提出可行办法。 “当然.....” 李秀才再次说道：“你们都是一些读书不久的小儒童，也不会要求你们作出什么惊天地的策论来。” “只需要顺着朝廷的政令，再略加引申便可。” 一群“小儒童”，都听的聚精会神的。 赵策听完李秀才的话，心想，这估计，就是所谓的坚持“主旋律”了。 总之，一切跟着朝廷走，顺着当今的政令行事便是。 这是统治百姓的办法，也是要保持大明稳定的必须。 即便是李秀才这般行事放荡不羁的人，其实身上也是有科举独特的桎梏的。 就算他不被桎梏，只要他教学的学生要参加科举，那便一定要把这些桎梏，加在学生的身上。 李秀才讲解完后，便开始给大家重点押题。 从这两年，周边县城和府城那边发生的天灾人祸或者重大建设开始。 一样样的拟了不少的题目。 下学之后，赵策等人，又带了不少的新作业回去。 这些作业，在赵策看来，就相当于是后世的考前模拟题了。 只是这次，就连吴学礼都不再抱怨，功课太多这样的话来了。 赵策便每天下学后，闷在书房里。 一遍遍的做模拟题。 其实赵策在先前，便已经把要学的东西，都复习好了。 但是总归第一次考试，他还是决定慎重对待一些。 苏彩儿最近也不练字了，怕打扰到备考的夫君。 每天变着花样的，想从吃饭上给夫君补回来。 这般的努力之下。 很快便到了考试的前夕。 临睡前，苏彩儿和赵策一同，把要带出去的东西，都仔细检查了一遍。 检查好后，便都放回了篮子里。 应考那天，凌晨三更便要入场候着了。 所以赵策，在亥时就要起床，赶往城里。 今晚的城门，也是不关的。 目的就是方便来赶考的学子们。 躺在床上后，苏彩儿很紧张的说：“夫君，你睡吧。” “到时间，我会准时叫你的。” 赵策好笑的看着这个每次都能秒睡的小睡神，把她抱怀里，说道：“好，不会迟的。” 就算他们两个人都醒不过来，赵有才那边也会过来喊的。 赵策说完，便眯着眼睛，准备睡觉。 原以为，这么短的睡觉时间，自己会不困。 结果没两下，便心大的睡着了。 不过苏彩儿轻轻喊了他一声，他便醒了过来。 “夫君，差不多要起了。” 赵策“嗯”了一声，从温暖的被窝坐了起来。 第255章 考试考试 苏彩儿昨夜，原本是想强撑着不睡觉的。 但是后来，她也迷糊上了。 迷糊上之后，又时不时的惊醒，看一下外面的月亮。 还好。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睡死过去。 早早的就把夫君喊了起来。 赵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估摸着也差不多了。 房间里掌着灯。 苏彩儿把准备好的单衣和薄底单鞋，伺候赵策穿上。 穿好后，趁着洗漱的时间。 又就着灶台没熄的火，烙了些热乎乎的饼。 赵策检查了一遍，自己要带去考场的用具后，便听到了赵有才的喊门。 赵策赶紧走过去打开门。 赵文浩和赵有才，站在赵策的家门外。 手上提着灯，身上裹着棉服。 看到赵策已经穿戴整齐后，赵有才点了点头。 “差不多了，吃点东西就出发吧。” 赵策说：“好，大伯你们也进来吃些，暖一下身子。” 二月初的半夜，这冷风呼呼的刮着。 赵有才两人也不推脱。 和赵策一起，吃了些东西，暖和了一下身子。 随后，赵文浩驾驶着牛车，带着赵策和赵有才一同，赶往城里。 苏彩儿目送着几人出门，久久才把房门合上。 进了城后，先直接去了学堂。 因着李秀才是廪生，他是要给考生当保人的。 学生考试时，他也要站在龙门外，候着监场的吏员呼名时，给学生作担保。 所以这次考试，他亲自带着三个人过去。 漆黑的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读书人。 看着自己的三个学生，李秀才打了个呵欠，说道：“走吧。” “另外两人，估摸着也候在考场外了。” 赵策把身上披着的厚衣裳，递给了身后的赵文浩。 便提着自己装了考试用具的篮子，跟着李秀才他们一同，往县衙去了。 寒风呼呼的吹着。 候在场外的考生们，都抖抖索索的抱着自己的双臂取暖。 尽管前后都排着人，还是忍不住打着冷战。 吴学礼和邱书白，喝了这么多天的御寒药物。 也感觉没什么用。 站在赵策身后，看着赵策依然站的笔直的背影，牙齿“咯咯”的打着颤。 赵策看到，自己的前面。 不少考生被检查完进去的时候，都是捂着屁股，有些瘸的走进去的。 轮到赵策的时候，赵策把自己手中的篮子递给了检查的官差。 这些人都认得赵策，因此检查的时候，也不粗鲁。 让赵策自己在一旁解了头发，脱了衣裳和鞋袜。 吃食也只是随便捏了捏，并没有像别人一般，全部捏碎了检查有没有夹带。 李秀才则站在一旁，睡眼惺忪的给他们证明身份。 然后书办的人，翻出他们先前填写好资料的卷子，递给赵策。 这书办的人，和声道：“赵公子，进去后，按这卷子上门印的号数，寻你的座位便是。” 赵策双手接过后，低声道谢。 便带着自己的东西进了考棚。 赵策的座位，是“甲七”、 找到座位后，摆好文具。 旁边巡场的官差，手中拿着热水，来来回回的巡着。 巡到赵策这边时，直接给他倒了一碗热水，随后对着赵策笑了笑，便走了。 赵策心想，这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因着自己名气的原因，张县令看重他，便吩咐了底下的人对他多加照顾。 以至于他这考试前的准备，也不算太难过。 不过。 这童生试，倒是和他后世看的那些科举电视不太一样。 等到全部人都进来后，太阳也快出来了。 考棚的窗户和门，都被全部打开了。 考棚里哆哆嗦嗦的牙关打架的声音，是不绝于耳。 张县令走了进来，扫视了一遍屋里的考生。 “开考！” “把试题都抄好再作答！” 官差便拿着写好考题的模板，在考生间来回走着。 赵策看了一眼这第一道四书义，果然跟张县令给透露的“中立而不倚，强哉矫”一样。 而且也没有那种在各处截一段来出的答题，直接就是从《四书》里摘抄的这么一句朴实无华的句子。 赵策略略思索，很快便从破题开始。 在草稿纸上打起草稿。 四书义草稿打完后，又开始做起了五经义。 中午。 又有送水送饭的官差进来，大家也能买些热水，暖一下冻僵的手。 顺便吃些东西填肚子。 那巡场的官差，又给赵策倒了一杯热水后，便离开了。 赵策一边就着热水，吃着苏彩儿烙的饼，一边回看自己草稿纸上写的东西。 修修改改几次后。 中午吃完饭，便正式誊抄了一遍。 抄完，又检查了几遍，确认无误后。 才收起卷子，拿到坐在上首的张县令面前。 张县令脸色淡淡，例行公事一般的接过赵策的答卷。 随意扫了一眼。 随后，又往下看了看。 才掀起眼皮，对着赵策微微颔首。 这么看来，是对自己的答卷满意了...... 张县令也不多说，直接挥挥手，让赵策离开。 龙门前，已经等了几个同样提前交卷的小学生。 刚好赵策过去后，人数也够放行了。 出去后。 在外面候着的人便有人小声说了起来：“有人出来了！” “谁啊，这么快。” “嗳，那不是赵策吗？他写的这么快啊？” 赵策环视了一番。 觉得这场景，颇有些像前世高考完，家长候在外面，看到一些先写好的学霸出来的样子。 赵有才和赵文浩，都心急的等在一旁。 看到赵策出来，也不好问成绩的事情。 只把手中的厚衣裳递过去，问道：“可有冻着？” 赵策摇了摇头。 赵有才也不再多问，直接把手中的热水递过去。 便趁早带着赵策回家去了。 回到家，苏彩儿也不敢问成绩，只是紧张的给他张罗出了热气腾腾的饭食。 晚上睡觉的时候。 苏彩儿乖巧的跪坐在床上，卖力的给夫君揉着胳膊。 揉完这边，又跨过去。 揉揉那边。 边揉还边问：“夫君，要不要睡了？” 赵策舒服的半眯着眼，“嗯”了一声。 “要是困了，就睡吧。” 苏彩儿便积极的下床吹熄了油灯，摸黑回到床上。 刚爬上床，赵策便把她提溜到怀里。 “睡吧，明日去看第一场的成绩。” 苏彩儿紧张的应了一声。 童生试考三场，每场考一天，中间间隔两天。 到了第二天，赵策又出了城。 和诸多考生一起挤着，看着衙门张贴出来的第一场的成绩。 第一场取中的一共五十人。 名单排成两个同心圆。 赵策原本是要下意识的从左开始往右看的。 只是中间最上头那两个字，实在是太吸引人的注意了。 赵策定眼一看。 “甲七。” 第256章 要发榜了 旁边的吴学礼高兴的喊着：“我、我第一场取中了！” “赵策，你们怎么样？” 邱书白指了指中间最上首的那个名字。 赵策便笑着说：“我也取中了。” “先回去吧，后面还有两场。” 回到家。 苏彩儿紧张的问：“夫君，成绩出来了？” 赵策笑道：“出来了。” “我被取中了。” “等到后天，便要出参加第二场了。” 苏彩儿轻吁了一口气。 她高兴地说：“我就说夫君肯定能中的！” “后面还有两场，那夫君你赶紧去学习吧。” 说着，便拉着赵策，要他回书房去继续读书。 自己则按照李氏的教导，又做了不少好意头的吃食出来。 平心而论。 这一次考试，赵策本人没多着急。 但是苏彩儿和赵有才他们一家，都紧张得够呛。 如今赵策家附近，可谓是重点保护区。 所有人路过，都是轻手轻脚的。 就算本来聊着天，也得压低了声音。 苏彩儿就连晚上睡觉，都是紧绷着的。 很快。 两天时间便过去了。 考第二场的日子，也便到了。 依然是半夜起床。 时隔两天再见到赵有才的时候，赵策总觉得赵有才似乎憔悴了不少。 赵文浩偷偷的跟赵策说：“我爹娘每天都担心着你，这几天都没睡过好觉。” 赵策听罢，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 但是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再认真一点，考出个好成绩出来。 依旧是先前那样的检查程序。 因着赵策第一场成绩靠前，便不用到原先那个临时搭建的考棚里了。 而是和其他前十的学子，都在文庙里坐着。 暖和不少不说，还有免费的热茶可以喝。 除了...... 坐在他们面前，虎视眈眈的张县令。 张县令面带严肃，威严的看了一眼坐在他眼皮子底下的考生们。 “第二场，本官会亲自监考。” “任何人不许作弊，也不能因为上一场考的好，而沾沾自喜。” 一番训斥，训得里面的学生个个都低着头。 就算有点因为第一场考好而生出来的小骄傲，也都被训走了。 张县令看差不多了，便拿出了早上刚拟好的题目。 先前李秀才讲课的时候，便说过了。 科举最重要的，是第一场的经义文。 经义文写好了，后面那些就算写的不好，也基本能过的。 因着他们县，本身学风便不算很兴盛。 每届县令治下出的举子，基本都不多。 到了张县令这一届，更是收获了个零蛋。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运气，才能如此凄惨。 因此。 这第二第三场，并不像以往一般，糊弄着过。 张县令是抓的尤其严格。 毕竟再不严格一点。 自己留任的时候，再收获个零蛋。 那到时候可没有第二个赵策这样的奇人，来给他的履历添一笔了。 于是，这第二场的试题。 他便特意多拟了几道。 判，考的是《大明律》和历史上的案例。 而论，则是史论。 一般来说，《历代名臣奏议》里面记载的人物，都有可能会出现。 赵策因着记性好，熟记的书更是不少。 只需要把自己脑海里记得的那些史料，直接用自己的话，表述出来就可以了。 这一场，比昨天的那一场好写不少。 考完后，赵策的名字。 依旧是挂在了中间的最上面。 第三场策论。 考的是救灾。 明朝，正处于小冰河时期。 各种自然灾害频繁。 朝廷也一直在努力赈灾。 赵策想了想，现代的时候，在网上看到不少的救灾帖子。 再结合宋元时期的救灾策略，便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一篇紧跟时务的策论。 第三场考试后。 所有人都如释重负。 赵策也没有等自己那两个住城里的同窗，直接跟着赵有才等人先回了家。 照例是不敢先问成绩的。 赵策回家，吃了饭，睡了一觉后。 第二日起来，便又恢复了神清气爽。 三场考试后的结果。 其他人的名次，各有变化。 唯有最中间上面那个，始终是被“甲七”牢牢占据着。 正式出榜的前一日。 赵策问苏彩儿：“明日要不要一起出去看榜？” 苏彩儿手中的绣活停了下来。 因着最近夫君考试，她已经许久没出城里了。 但是想到要出成绩了，她又觉得好紧张。 她吞了吞口水，有些紧张的拉着赵策的手。 “那一起出去吧。” 随后，她又很紧张的安慰说：“夫君你不用担心，你肯定考的很好的。” 赵策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好，我不担心。” “到时候我们带点糖果出去，要是太紧张了，就吃一些，能缓解不少的。” 苏彩儿赶紧应下，拿干净的布包了几粒糖果，装进自己的小荷包里。 赵策原以为，按照小姑娘这段日子担心的程度。 在出榜的前一晚，她肯定要辗转反侧了。 却不想。 小姑娘说了一句“好梦”之后，转眼间就睡着了。 呼吸软软的打在他的身侧，整个人看起来都放松了不少。 一切已成定局，再多想也无益。 赵策听着她轻轻的呼吸声，也放松的睡了一个好觉。 次日一早。 赵策带着苏彩儿到了县衙外。 此时挂榜的地方，早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苏彩儿人不高，就算踮着脚，也看不见。 此时也不禁有些着急。 赵策左右看了看。 这实在是找不到好的地方了。 “赵策，快过来！” 正看着，就听到吴学礼的声音。 赵策寻了他和邱书白的位置，带着苏彩儿走了过去。 这个位置也不算好。 不过吴学礼说：“我家的下人，已经挤到前面去了。” “等到出榜的第一时间，他必定能来报信！” 旁边的邱书白，也对着两人，微微点头。 随后，低头看着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 用力的手指头都泛白了。 他有些嫌弃的说道：“学礼兄，你不用这么紧张。” “你这般抓着我，还挺痛的。” 吴学礼干笑一声，把手放开。 有些无所适从的在自己的衣裳上擦了擦。 赵策本身就是个淡定非常的性子，好像从没有紧张的时候。 邱书白好像也挺胸有成竹的。 留下吴学礼一个人，紧张的站都站不定。 他转头四看，就看到赵策旁边的苏彩儿。 他突然找到了知音一般，问道：“小嫂子，你是不是也很紧张？” 苏彩儿却摇了摇头，说：“夫君说名次都定好了，让我不用太紧张了。” 想了想，看着吴学礼这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 苏彩儿拉了拉夫君的手。 赵策低头，就听到小姑娘对他说：“夫君，吴公子好像太紧张了。” “要不我们给他吃一颗糖吧？” “夫君说了，要是太紧张的话，吃一颗糖就会缓解了。” 赵策笑着点头，说：“行，那你给吴公子一颗吧。” 苏彩儿得到应允，便低头从自己带出来的糖果中，拿了一颗给赵策。 让自己的夫君递给吴学礼。 赵策递过去，说道：“学礼兄请。” 这小夫妻二人的互动，他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他眼神复杂的接过这一颗，带着酸臭味的糖。 好像真的，没那么紧张了...... 第257章 赵策，案首 巳时一到。 铜锣声起。 前方便出现了喧闹。 “出榜了！” 一个人高声喊了一声。 随后，不时的有惊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中了！中了！” “我中了！” 赵策等人，也都把视线集中到前面。 苏彩儿虽然踮着脚，但是什么都看不到。 好着急呀…… 这时，吴学礼家的两个仆人，终于有一个率先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他高兴的大声喊道：“中了！中了！” 吴学礼眼前一亮，顿时喜笑颜开。 “我、我中了？” 他赶紧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摆出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 那仆人从人群中挤过来，嘴里大声喊道：“中了！” “赵策赵公子第一！” “是案首！” 吴家仆人的一番话，让在场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吴学礼脸上的表情崩了一瞬。 他嘴唇动了动，简直想骂娘。 这仆人走过来，兴奋的对着赵策说：“恭喜赵公子，得到案首之名！” 周围的人，都羡慕的看着赵策。 苏彩儿高兴的差点要跳起来了。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赶紧从小荷包里掏出一把铜板。 也不数，直接递过去。 “多、多谢！” 这报喜的仆人也笑呵呵的接了过去。 转头看去，就看到自己家的公子，一脸便秘的看着自己。 这仆人才想起自己的主家，姓吴。 他赶紧又说道：“公子也中了！” “是一百三十八！” “邱公子是第十！” 一番报喜后，吴学礼也乐呵了起来。 虽然他末班车过了县试，但也够他高兴了。 他也爽快的掏出银子，和邱书白一同打赏了这个仆人。 后面赶过来报喜的仆人，同样的话，又再一次得到了打赏。 知道了名次，赵策也松了一口气。 案首…… 也不枉他穿越过来后，这般的苦读一场。 吴学礼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他直接现场约饭说：“走，我们去醉轩楼庆贺一番！” “顺便再让人喊上夫子和其他人。” “我爹昨晚还说我肯定不过，让我别浪费时间去订座了。” “我得赶紧去才行！” 这么高兴的日子，赵策不打算扫兴了。 吴学礼笑呵呵的去张罗去了。 他先带着苏彩儿到了赵文生的家，让苏彩儿和大嫂待在一起。 自己则独自赴宴。 到了赵文生家中时，家里只有大嫂带着孩子在家。 见到赵策，阿嫂关心的问：“小策，可中了？” 苏彩儿赶紧抢答。 “中了！” 她终于藏不住内心的喜悦，高兴的要手舞足蹈。 “夫君中了第一！” “第一？”大嫂惊讶的瞪大眼睛。 “太、太好了！” “这得赶紧回家去给爹娘报喜才是！” 赵策笑道：“我得先参加一个同窗的宴会，晚些再回去说。” “彩儿先就在大嫂家中，我晚些过来接她。” 大嫂一听，挥挥手说道：“那赶紧去吧。” “想必你们夫子也过来了，别去晚了。” 苏彩儿也朝他挥挥小手。 “夫君，我在大嫂家里等你。” 赵策笑着说好。 等他走后，大嫂想了想，又找了个邻居过来，让他帮忙到店铺报个信。 …… 此时的醉轩楼里。 早已经人满为患了。 那些中了的考生，家中都早早的订好了座位。 大堂内，可谓是笑意盎然的一副大好景象。 赵策一路走过来。 时不时遇到一些高谈自己成绩的考生。 也有低头垂泪，脸色苍白，神色颓废的考生。 醉轩楼门口。 李秀才带着自己的学生们，已经率先到了。 他喜滋滋的说：“我就知道你们肯定能过。” “毕竟这一个个的，都深得你们先生我的真传。” 吴学礼拍马屁道：“那是自然！” “我爹听到这个消息，可是高兴坏了。” “他说明日，一定登门向先生道谢。” 李秀才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头。 几人到了门口，却遇到了另一波来参加酒席的人。 被人簇拥在前面的，正是刘夫子。 他的身后，赵安明和丁文轩，都是一脸的喜庆。 刘夫子今年也有几个考生参加童生试。 过了的人，也有大半。 他接到考生的喜报，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刚到门口，便见到了李秀才。 他看了李秀才一眼，脸上带着洋溢于表的兴奋。 “李秀才。” 虽然两人关系实在是连一般都算不上。 但是他今日心情好，人自然是大度的不得了。 直接主动的和李秀才打起了招呼。 李秀才也笑眯眯的颔首，说道：“刘秀才好。” 两人并排的往里走。 身后的学生，也都自觉的跟着。 刘秀才的学生，这次县试，排名也还不错。 为了答谢先生，准备了这场酒席，又亲自去接。 看到走在旁边的李秀才，刘夫子状似无意的问：“李秀才的学生中了几个？” 李秀才摇摇头，轻叹一口气， “唉，就去了三个。” 刘夫子心想，这是都不中？ 今天是放榜日，那你来吃什么饭？ 就听到李秀才又说：“去三个，中了三个。” “早知道，我便让多几个去好了。” 刘秀才一口口水吞错喉，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身后的学生，赶紧围过来关心了一番。 刘秀才稳了稳心神，看着自己的学生们，这才满意的挥挥手。 “无事。” 他往李秀才身后看了一眼。 中了三个，但是却不见那个人的身影。 莫非…… 他没去考？ 刘秀才“哦？”了一声。 “不知道是哪三个李秀才的高徒？” 李秀才得意的指了指吴学礼。 “吴员外家的公子，排名不足一提。” 吴学礼挺直着胸膛，丝毫不觉得自己排名后面有什么不好。 只是刘秀才听后，却不这么想了。 不足一提，就是排名很后了。 刘秀才的学生，最差的，都在中列。 他随意笑了笑。 “过了便好。” 李秀才点点头，又指着邱书白。 “邱书白，第十。” 邱书白对着刘夫子，拱了拱手。 刘夫子咂了咂嘴，想着自己也有个排十几的。 相差不大。 然后。 就听到李秀才继续说：“还有一个......” 他指了指一行人的后面，笑眯眯的说：“来了。” 一行人转身，就看到赵策正从容的朝着他们走来。 李秀才笑眯眯的在刘夫子旁边说：“还有一个。” “赵策，案首。” 第258章 扎心了... 赵策迎着众人的眼光，走近。 他对着李秀才拱手道：“先生，学生来晚了。” 李秀才笑眯眯的说：“不晚。” “来的正好。” 大堂里，有人看到了赵策。 率先喊道：“赵策来了！” “听闻此次县试，他是案首！” “是啊，这县试是案首，到了府试，他必定会过了的。” “这童生的名额，是提前锁定了啊。” “听闻县尊大人很是看重他，该不会走了什么后门吧？” “你疯了不成？县尊大人再是看重，能为了他一个农家人，这般舞弊？” “若县尊大人真的这般舞弊了，到了府尊大人跟前，这还怎么糊弄？” “总不能赵策一个农家人，连府尊大人都能收买了吧？” “说的也是......” “那这赵策，还真的是凭自己的真材实料考的案首了。” “......” 所有人都看着赵策一群人，议论纷纷。 李秀才对赵策说完不晚，便又对着旁边呆愣的刘夫子说道：“那我便先走了。” “也恭喜刘秀才了。” 刘夫子脸色说不上好。 周围人的议论，他自然都是听清楚了的。 他想起，那时候赵策被他大伯带着来找自己，自己考校了一番。 赵策明明都对答如流了。 自己却完全看不出他的变化来。 后来在公堂之上。 赵策说起秦朝的文字和历史，那也是流利非常。 到后面，中秋的作诗...... 刘夫子是越想，越不想回想了。 四书五经、作诗、史论...... 这赵策，是哪样不会啊？ 科举考的，不就是这些东西么？ 自己怎么就失了智，把这样的学生往外推了呢？ 刘夫子垂在一侧的手，不自觉的动了动。 心有点痛，想捂一捂...... 他看了一眼赵策。 那目光，似乎带了点痛心和委屈。 赵策只是对着他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李秀才带头，身后的几个学生跟上。 整个大堂的目光，都追随着他们。 不到十个人的队伍，愣是走出了千军万马般引人注目的气势来。 刘夫子身后的学生，个个都曾是赵策的同窗。 此时的他们，也都一脸菜色的看着赵策的背影。 谁能想到。 去年被退学的时候，连被夫子开小灶都没有资格的人，如今压在了他们的头上？ 刘夫子回过神来，声音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兴奋。 他淡淡道：“先吃饭吧。” “吃完饭，都回学堂去，本夫子再给你们好好补补课业。” “若是府试不能过，那这场县试考的再好，也没有任何意义。” 刚刚赵策什么话都没说。 但是刘秀才却觉得，心脏被一根根针穿过了一般。 扎心...... 如今，他也只能用这个来安慰自己了...... ...... 赵策一行人进了包间。 吴学礼笑的嘴巴就没合上过。 李秀才想起刘夫子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不过君子不在背后随便议论人。 他也就没有多嘴说什么。 至于赵策…… 他接收到刘秀才的目光后，也没什么想法。 这个夫子，倒也说不上人品坏不坏的。 只是他这个人，太过功利。 对于自己认为没有价值的学生，是说放弃便放弃。 当初。 他但凡能做主，把赵安明等人喊来仔细询问一番。 了解其中的误会后，帮原主说一句话。 原主也不至于被他们活活气死。 不过多想无益。 还是专注接下来的考试比较好。 等待上菜的间隙，李秀才说：“这几日，你们该吃吃该喝喝。” “在月底之前，便得出发到府城，去准备府试了。” 县试过后，紧跟着的便是府试。 考的内容和过程，与县试差不多。 府试，则是由当地的知府出题。 两试都过了，那便正式成为童生了。 屋内有没有参加这次县试的学生们，都静静的听着李秀才的话。 赵策和邱书白的排名靠前，一般府试的时候，府尊大人看到他们县试的排名，基本都多给点印象分。 但是吴学礼排名太后，李秀才觉得他极有可能会被刷下去的。 不过看他那傻呵呵在乐的样子，李秀才也就暂时没有说些打击的话。 李秀才说完府试的出发日期后，吴学礼便喜滋滋的说：“我爹今日，已经让人去包船了。” “届时，我们三个一同过去便是。” 李秀才点点头：“届时还有互保的考生一同，你们也提前熟悉一番。” “若是府试都过了，那到时候院试还能一起作保。” 说话间，饭菜被端了上来。 后面的伙计，手中更是拿着不少的好酒。 李秀才刚刚还绷着脸，对着自己的学生们说着府试的事情。 一看到那酒，脸上就笑开了花。 他对吴学礼说：“还是你懂事。” 吴学礼也对着他，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然后李秀才又说：“你这么懂事，那先生我也要对你多用些心才是。” “以后每日下学后，你回家吃了饭，便回到学堂来。”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你的功课，我再给你细细点评。” “趁着这几日，看看能给你填进去多少东西。” 吴学礼的笑，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 这不得足足上一整天的课？ 他连出去炫耀的时间都没有了！ 旁边的邱书白，忍不住笑了出来。 赵策也眼带笑意，给几人斟上了酒。 一行人吃饱喝足后，李秀才脚步飘忽的被扶走了。 其他人也略有些醉意。 醉轩楼里，随处可听的都是一些醉鬼的发言，还有一些借酒消愁的哭泣声。 赵策告别众人后，天色已经不早了。 快步往赵文生家去接人。 赵文生今日也不守店了，直接在家里候着赵策。 闻到赵策身上的酒味，赵文生笑道：“和同窗喝酒回来了？” “你先生可知道你的成绩了？” 赵策点头。 “知道了，先生说让我们月底之前，到府城去准备参加府试。”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里走。 苏彩儿正坐在小板凳上，和赵文生的孩子在一起包着红封。 他们旁边的小篮子里，已经放了满满的一堆红封。 看到赵策回来，她高兴地站了起来。 赵策说：“走吧，回去了。” 赵文生说：“等等，我们一家也同你一起走。” “媳妇儿，我让你买的菜，都买了吗？” 大嫂姚氏笑道：“都买了。” “走吧，回去整一桌，给小策庆祝庆祝！” 赵策带着苏彩儿走出来，便看到阿五驾驶着自己家的牛车走了过来。 牛车上...... 放了一个大背篓，背篓里装着的。 是整整半头猪！ 第259章 嘿嘿 赵策原以为。 赵文生他们嘴里说的庆祝庆祝，就是去赵有才家里吃顿饭。 看到这半只猪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 这半只猪旁边，还有不少的酒坛子。 一看就是要大搞一场的阵仗。 阿五从车上下来，对着赵策恭喜道：“恭喜东家县试高中榜首！” 赵策道：“多谢。” 话没说完，旁边的苏彩儿已经递过去一个红封。 阿五乐呵呵的接过，嘴里又是连番道贺的话。 赵文生让几人上车，他自己坐在前头。 鞭子轻轻一扬，便驾驶着牛车开始走了。 车上。 赵文生的一对孩子，在大嫂的带领下，不停的说着讨喜的话。 惹得苏彩儿高兴的，把小篮子里的红封，塞了他们满满一手。 一行人回到村里的时候。 村口已经候着不少人了。 赵有才正站在前头，翘首以盼。 赵文生在得知赵策的成绩后，当即便派了人到市集去。 正好找到一个水桥村的人，让他帮忙回来报信了。 一看到赵策等人回来，大家脸上都带着欢喜，围了过来。 “回来了！赵策，听闻你这次考试，得了第一名啊！” “第一名，那不就是状元了吗？” “赵策得了状元了？这真是太好了！”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苏彩儿也不管他们说的对不对。 反正她的夫君，就是第一就对了！ 拿着篮子里的红封，一个个的派。 小孩子则直接把装钱的篮子递过去，让他们自己来拿。 这场面，简直比过年还喜庆。 赵有财听着大家，越说越离谱。 不由的伸手压了压。 只是他自己的脸上，也是喜形于色。 “行了行了，别乱说了。” “这只是县试得了第一名，接下来还要考呢。” 说着，他又高兴地提高声音说：“今日在策儿家开宴席。” “大家都过来吃个饭，沾沾喜气。” “一个时辰之后开席！” 人群欢呼了一声。 赵文生带着肉菜先赶车到了赵策家里。 赵策和苏彩儿则慢慢的走回去。 一路上，不停遇到道贺的人。 苏彩儿手中的红封，已经去了一大半了。 回到家的时候。 李氏已经带着几个婶子，在大厨房那边忙开了。 苏彩儿挎着自己装红封的篮子，又去了后面的大厨房。 每人派了一个小的红封。 等到吃饭后，还会包大的红封给来帮忙的人。 …… 赵策看着小姑娘高兴的样子，也不喊她。 自己从水缸打了水洗手，擦了擦脸。 回书房刚坐下没多久。 二叔公等人，又带着赵有才上门了。 赵策在大厅接待了他们。 大厅，坐满了村里人。 不少人没有凳子坐的，就站在一旁。 连一向严肃的三叔公，都笑的满脸褶子。 他说：“现在我们村的赵策，就是童生郎了？” “还是第一名，那我们明日就安排祭祖，告诉祖宗这个好消息吧！” 赵策笑着解释道：“三叔公，这还早着了。” “下个月，还有一道府试，过了我才是正式的童生。” 二叔公似懂非懂，龇着没牙的嘴，大声的问道：“还要考试啊？” “那等你考完，我们再安排吧！” “这得考到状元去了啊！” 赵策笑着点头。 其实他自己本身，也挺激动的。 毕竟这算是开门红。 也让他对后面的考试和规划，更有信心了。 只是经过了这大半天时间，他已经调整的差不多了。 二叔公有些耳背，其他人跟他说话，都得提着声音。 赵策在大厅里，和他们说了一会话后。 就听到苏彩儿在后头，探着个小脑袋，在小声的喊他。 赵策起身，走过去。 和苏彩儿走到里面去。 苏彩儿手中端着一碗微微发黄，味道有些怪异的汤水。 “夫君，这是给你煮的醒酒汤。” 赵策身上的酒味挺浓的。 在醉轩楼的时候，大家都专注的敬他这个案首。 所以赵策是喝了不少的酒。 苏彩儿刚刚去到厨房，乐呵之余，还记得给他煮了一碗醒酒汤。 赵策虽然没醉，不过他也不拒绝。 直接接过那碗醒酒汤，一饮而尽。 酸酸涩涩的感觉，让赵策喝完，脸都皱成了一团。 苏彩儿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么难喝吗？” 赵策缓过了那股劲，看着小姑娘那灿烂的笑脸。 今天这小姑娘的笑，可就没停过。 整个人看起来，又活泼，又喜人。 赵策挑了挑眉，问：“你没试过？” 苏彩儿吐了吐小舌头。 醒酒汤一般都是酸酸涩涩的，就是为了醒酒用。 今天他们回来的晚，李氏也没有提前准备海带汤之类好喝的醒酒汤。 苏彩儿就先煮了一碗能快速喝的。 这味道，可想而知…… “煮的时候，我就觉得味道不怎么样了。” “尝了一小口，没怎么尝出味道来。” 苏彩儿说完，就看到面前的夫君，突然弯下身来。 她下意识的仰起小脸，就被结结实实的亲住了。 “唔……” 一墙之隔的大厅里，还能听到叔公们大声说笑的声音。 苏彩儿嘴被亲住，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 光天化日就算了，附近这么多人。 苏彩儿紧张的眼神，忍不住往旁边瞟了瞟。 不会有人突然冲进这里吧？ 正想着，她感觉嘴唇微微一刺。 赵策含含糊糊的说：“张嘴，让你尝清楚。” 苏彩儿傻呆呆的张嘴。 便感觉自己的舌头，被人轻轻撩了一下。 她垂在一旁的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裳。 赵策也知道，时间、地点都不对。 很快便把这个，已经不知道怎么反应的小姑娘放开了。 赵策笑着轻声问道：“尝清楚了吗？” 苏彩儿回过神来，咂了咂小嘴，似乎真的在认真回味。 “还是没有尝清楚……” 赵策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 “那今晚再尝尝。” 苏彩儿脸红红的回到后面的大厨房，看到锅里还剩了一点的醒酒汤。 李氏在一旁看到，说：“怎么样？策儿是不是说很难喝？” “晚点给他熬了汤，就不用喝这个了。” 苏彩儿下意识回道：“不难喝呀。” “还挺甜的......” 第260章 要什么，就给什么 热热闹闹了一整天。 一直到晚上，水桥村才重归平静。 小夫妻二人，躺在床上，也不说话，静静的听着各自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 苏彩儿才从夫君的胸膛上抬起头来，小声说：“夫君，你是第一呢。” 赵策抚着她背的手不停，“嗯”了一声。 “很快又要准备去府城了。” “今年八月，正好有院试。” “我再努努力，把院试过了。” “这样今年，我们彩儿就能荣升为秀才夫人了。” 苏彩儿眼睛亮亮的说：“那......” 想起下午那个，让人面红耳赤的吻。 苏彩儿支吾道：“那、那在夫君成为秀才公之前，我......” 苏彩儿支支吾吾的，好不容易憋出那句。 “我想要给夫君生个孩子！” 苏彩儿觉得，自己最近已经胖了很多了！ 自己摸着小肚子，都有些肉肉的。 夫君说自己胖了之后，就可以生孩子了的！ 赵策听了她的话，忍不住笑了一声。 “孩子是肯定要的。” “不过我们这几天就要准备去府城了，要了孩子，我怕你起不来床了。” 府试几天，也和县试是一样的。 考三场。 每场三天，一天考试，三天出榜。 所以苏彩儿自然要跟着一起去，给赵策打点衣食住行。 苏彩儿皱着小眉头，不同意的说：“怎么会？” “我每天都起的很早的呀。” 赵策拿手，捏了捏她细腰上的小软肉。 确实比之前多了一点点肉。 小姑娘躲了躲，然后软软的笑着趴在他胸膛上。 赵策也笑：“等府试回来吧。” 等府试回来，他便正式给这个小姑娘一个仪式。 届时小姑娘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就怕她到时候说不要了...... 苏彩儿得了夫君的确定承诺，她也不纠结这个话题了。 她高兴的躺回自己的专属位置，亲了一口赵策的脸。 “那我们睡觉吧，夫君明日还要出去呢。” 赵策抱着她，说好。 出榜的这几日，学堂并没有上课。 但是赵策却有不少的应酬。 李秀才带着他和其余两人，在各大酒会上，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这天的酒会。 张县令本人也换了常服，坐在上首。 酒会到一半的时候，他把赵策喊到了一个单独的包间。 “明日便要出发去府城了？” 赵策恭敬的说道：“回县尊大人，是的。” “明日便出发。” 张县令点点头。 “既去，那便好好考。” “不要辜负了本官对你的期望。” 张县令知道赵策的本事。 给他透露了试题，那这期望，自然就不是赵策仅仅是通过童生试而已。 赵策也想起张县令给自己透露试题的事情。 这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赵策便有些犹豫道：“多谢大人的教导，学生才能侥幸的得了这个案首之名。” 张县令掀起眼皮，看着赵策。 他说道：“受了本官的教导?” “本官只是个监生，要正经教人，可不敢当。” “你夫子是个廪生，他的学问，都比我好上不知多少。” 张县令理直气壮的看着赵策。 “你写的文章，正好合了本官的心意，那也是你的本事。” “既是你的本事，那本官点你的这个案首，便是实至名归。” 赵策听他面不改色的说完，赶紧认错道：“是学生妄自菲薄了。” 张县令对他的态度还挺满意，“嗯”了一声。 “不可因为考好了，有骄矜之心，也不可妄自菲薄。” “你知道便好。” “若是真的担心本官错爱了你，那你便在府试中，考一个好的名次回来。” 赵策也端正脸，保证道：“学生自当尽力。” 张县令点点头。 临走前，又提醒道：“对了，你这文章，风格还是过于淡泊了。” “府尊大人，他爱的是辞藻精美、庄严有典的文章。” “你还得再注意一些才是。” “本官先前送你的那本文集，你多去看看那前五的文章，仔细揣摩他们作文章的手法。” 说完，又背着自己的手，施施然的走了。 赵策哭笑不得的看着他的背影。 这才说完没有给自己走后门，现在又给他提了知府的取中爱好。 还指定了让自己看哪些书。 不过就算这样，如果赵策自己没有真本事的话。 那也出不了好成绩的。 张县令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能对赵策说这些。 不然他就算喂饭喂到赵策嘴里，那他照样也是吃不进去的。 ...... 几日的宴席完后。 一行小学生，便准备出发去府城，参加府试了。 吴员外原本想着包下一整条船，让赵策等人都一同过去的。 但是这来往的考生实在太多了，他也不好做这些事情。 只得给赵策几人，都订好了房间。 因着这次去码头，坐的是吴学礼家的马车。 赵策两人，也不用凌晨天不亮就出发。 和赵有才他们一同，在赵策家里吃完饭后。 苏彩儿收拾好东西，赵文浩帮着他们把东西搬到牛车上。 放好后，赵文浩挠挠头，说道：“我四月份成亲，你考完试刚好回来吃喜酒。” 赵策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好，我知道成绩后，便马上回来。” 赵文浩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赵有才和李氏，照例对着两人叮嘱了一番。 才依依不舍的送别。 赵文浩鞭子一扬，把两人送到了城门外，一起坐上了吴学礼家的马车。 吴学礼最近，被李秀才“爱的教育”灌的满满的。 整个人眼底青黑，窝在马车里。 看到赵策两人回来，他声音虚虚的说道：“你们来了？” “书白带着他的娘亲，租了一辆牛车，已经先行出发了。” 考生去赶考，一般家里有能力的。 都会有母亲或者妻子跟过去打点一番。 邱书白的娘亲自然也是跟了过去。 赵策说：“麻烦你了。” 吴学礼摆摆手，有些昏昏欲睡道：“你们自便，我太困了。” “最近恶补了这么多经义文，我人实在是头大。” “我睡一会......” 不多时，吴学礼就睡死了过去。 赵策把苏彩儿拉到自己的旁边坐着。 两人也在叮叮当当行走的马车中，睡了一个午觉。 一觉醒来后，又到了去往府城的码头。 第261章 一脸菜色 这次坐的，是大船。 船上，是有厢房的。 因此，他们也不用在客栈过一夜。 等到大船到了之后，便直接上了船。 把行李放好，每个人的房间收拾好后。 加上李秀才给他们喊来作保的另外两个人，也齐聚在了吴学礼的房间。 两个小年轻，一个年纪小些，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很是讨喜。 一个年纪偏大，木着一张脸。 娃娃脸对着大家拱手说道：“几位好，我们是长松镇吴秀才的学生。” “我叫卢星文。” “这位是柳子木。” 他们这些镇上秀才的学生，一般要在城里找一个廪生作保。 作保费用，是一人一两银子。 先前因为赵策名声的事情，李秀才又重新挑了两人过来。 这两人都是同一个夫子。 也是一同过了县试。 赵策等人也和他们互通了姓名。 卢星文性子比较活泼，短短时间，就和几人聊成了一片。 很快便有吴学礼家的仆人，拿来了一些饭食。 众人吃了一点，填了一下肚子。 又各自回房里，抓紧时间温书去了。 晚上，船停在视野开阔的江中。 看着江面那硕大的落日，苏彩儿有些害怕的把窗户关上了。 幸好现在天气还没转热。 次日中午。 晕船晕的一脸菜色的吴学礼，跟在众人后面，被人扶着下了船。 赵策看着吴学礼这铁青的脸色，不由的关心道：“要不去找个大夫看看？” “济世堂的大夫与我有一些交情，我带你前去看看？” 吴学礼摆摆手，说：“我先缓缓。” “早知道坐船这般难受，我打死都坐马车去了。” 只是马车比船更为颠簸，坐起来要七八天的时间。 这么一想，又觉得还不如直接坐船难受一晚算了。 赵策看了一眼旁边的苏彩儿。 心想，小姑娘也是第一次坐这种船，还好没有晕船。 娃娃脸卢星文在一旁，则有些惊叹的说：“你连府城的大夫都认识？” “听闻济世堂的葛大夫，是远近闻名的神医。” “你该不会与他有交情吧？” 赵策笑着说：“算得上是认识。” 卢星文咂了咂嘴。 他们先生给他们找廪生互保的时候，一开始就是冲着赵策的名声去的。 却想不到这个赵策，比传闻中的更为厉害。 居然府城的神医，他都认识。 旁边的柳子木也看了赵策一眼，没有说话。 吴员外在得知自己儿子过了县试后，便早早派人来府城打点了。 他租了一个不错的院子。 连带着赵策等人落脚的地方，都一并安排了下来。 一行人入住进去后，发现屋里还有一个洒扫的婆子，和一个煮饭的婆子。 这是什么都不用他们管，直接安心备考便是。 吴学礼虚弱的说：“你们自己分配院子吧。” “我回去歇一下。” 也没什么好分配的。 赵策和苏彩儿住在一个小院，陆氏和邱书白一个院。 卢星文两人，直接住了客房。 行李拿进去后，饭菜也送了过来。 吃完饭，苏彩儿忙碌的换上新的床单和被单。 两人洗漱过后，总算是躺在了床上。 “今天辛苦你了。” 赵策摸了摸旁边人的小脸，说道。 苏彩儿在他手中蹭了蹭，打了个呵欠。 “不辛苦呀，都是我应该做的。” “夫君尽管安心备考便是，我会打理好一切的。” 赵策笑了笑。 自从腿脚好了之后，苏彩儿整个人，便活泼了不少。 小脸上整天带着甜笑。 让人一看到，就不自觉的心生欢喜。 赵策说：“嗯，睡吧。” “明日我得去拜访一番郭举人才行。” 出发前，李秀才写了封信交给赵策。 让他到府城后，尽快拿给郭举人。 …… 到了第二日。 吴学礼脸色还是很不好。 只得让本来要出门赵策，帮忙带他到医馆去开些药。 赵策和苏彩儿说了一声，便带着被仆人搀扶着的吴学礼出了门。 幸好住的地方，离医馆不算太远。 去到的时候，葛大夫不在。 刘大夫给吴学礼含了一颗药丸后，他脸色才算是好了一点。 “回去若是再晕船，便含一粒药到舌下。” “应当会缓解不少。” 吴学礼赞道：“大夫好医术！” 刘大夫摆摆手说道：“这算不得什么。” “我再给你开几天药，喝了便什么事都没了。” 刘大夫执笔开药，然后把方子递给一旁的药童。 做完后，他才对赵策说：“你这是县试过了，到府城来参加府试了？” 赵策笑道：“不错。” 旁边恢复了一点力气的吴学礼，直接插嘴道：“非但过了，赵策还是案首！” 刘大夫一听，忍不住叹道：“案首！” “好小子，我就说你不是个简单的！” “葛神医也是天天念着你，你考试后，可得带着你那小娘子过来，找他复查一番。” 赵策笑着说好。 “对了，先前葛神医不是给你送了一本医书吗？” “你有没有看了？” “下回过来，他保准想考考你。” 赵策回去后，忙着县试的事情。 别说医书，就是自己的算术书，都没怎么看了。 闻言，有些尴尬的说：“还没……” 刘大夫看他的样子，不由笑道：“没事，科举是大事，葛神医也会理解的。” 两人说话间。 药房那边捡药的药童，突然走过来说道：“刘大夫，这几味药，我们店里存量不够了。” “只够四天的量。” “量不够？”刘大夫微微皱眉。 他开的是七天的药，这缩成四天，药效得打个折扣了。 接过单子看了一眼。 “蒲公英、三七、仙鹤草、白茅根……” 刘大夫说道：“府城还有两家药店，实在不行，那便去别的药店看看吧。” 药童得了吩咐，便拿着单子，到了其他的店铺去看看。 等待的间隙，刘大夫兴致不错，直接对赵策说道：“这几味药，都是常见的药物。” “外敷内服，用来消炎镇痛，都是不错的。” “要是葛神医到时候问你药理，你便用这几个去搪塞他。” 说完，自己爽朗的笑了起来。 赵策也忍不住笑道：“那便多谢刘大夫支招了。” 吴学礼看着赵策和府城这些老大夫谈笑风生的样子，内心更是羡慕。 怪不得他爹天天提着他的耳朵，让他多跟赵策学学。 几人说了一阵话。 这药童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刘大夫，这几味药，城里的药房，都卖完了。” “都卖完了？” 刘大夫眉头紧皱。 “堂堂府城，这些常见的药材，都凑不齐？” 第262章 哪有骚乱啊? 吴学礼是赵策的朋友。 总不能赵策带着人来看病，他们偌大一个医馆，连药都没得开给人家吧？ 刘大夫拿回药方，仔细斟酌了一番。 又添减了几味药材，总算是把吴学礼的药给处理好了。 刘大夫嘀咕道：“府城居然还能缺这常见的药材，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旁边的药童解释说：“前不久，有几个人来购买了大量的药材。” “供货的采药人得月中才能到，所以也是没办法。” 刘大夫疑惑的说道：“买这么多消炎镇痛的药材，这是要做什么？” 赵策看了他一眼。 不过刘大夫很快便把话题转移开了。 吴学礼舒服了不少，被下人搀扶着回去了。 赵策则拿着李秀才的信，往府学走去。 他想起刚刚刘大夫的话，眉头微皱。 有人买药材，倒是不奇怪。 只是这个药材的种类，倒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止血镇痛...... 偌大一个府城，三四间大药房。 居然都卖断货了？ “这是要搞事情？”赵策喃喃道。 转头看了看大街。 来来往往的人，脸上的神情，都和平时无异。 而且因为要府试，最近街上巡逻的官兵还多了不少。 也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 赵策把眼神收回来。 “如果真有事，府城肯定是最安全......” 这般想着，他便暂时把心放了下来。 到了府学后。 今天来的还算早。 赵策在屋内等了一会，才见到了刚下早课回来的郭举人。 见到赵策，郭举人也明白了他此行的目的。 他笑着接过赵策手中的信，看了一眼旁边放着的礼品。 才说道：“县试成绩如何？” 赵策作了一揖，说道：“多谢郭先生教导，学生侥幸得了个案首之名。” 郭举人接过信的手一顿，随后才赞许的看着赵策，说道：“案首。” “不错，你有这样的能力。” 请赵策坐下，又让书童看了茶水。 郭举人才把信打开。 大致看了一遍，脸色也没什么变化。 才对赵策说道：“生员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 “考试那日，我会安排好。” 考试的学庙与府学，就隔了半条街。 走路也就那一盏茶的功夫。 那日会有不少的生员在学庙那边听名作保。 他把赵策几人的名单给过去便可以。 赵策听罢，说道：“那便麻烦郭先生了。” 郭举人摆摆手，说：“现在府试在即，我也不准备和你多说了。” “先前给你批注的那些文章，你可都带来了？” 赵策点头，说道：“自然都带了。” 郭举人说：“那便再仔细看看。” “好。” 郭举人是府学的教瑜，与知府来往颇多。 因此他对于知府看文的爱好，也算是摸得挺清楚的。 既然赵策得了案首，他也不妨再多提点几句。 院试是三年两试。 一为岁试、一为科试。 过了院试，便会成为秀才，也有资格正式进入府学了。 今年是癸亥年，正巧是举行岁试的年份。 只要赵策过了府试，那便可以在七、八月份，参加今年的院试。 院试再过了...... 明年又是乡试开考的年份...... 保不齐后年，赵策还会和自己一同去参加会试...... 郭举人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 想的有点多了。 赵策虽然府试估计是能过了，但是院试是朝廷派来的官员主持。 基本都是两榜进士。 这一关可不好过，更不说说乡试那种更往后的。 郭举人挥挥手，说：“没什么事便回去读书吧。” “府试大概会在中旬之前开考。” 这么算来，也没几天了。 赵策道别郭举人之前，想起那个药材的事情，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郭先生，我们府城周边，最近可有什么骚乱？” 郭举人对他这个问题，很是疑惑。 “骚乱？” “为何会有此问？” 赵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难道说自己因为听说药店的某些药材少了很多，所以有所怀疑？ 他想了想，才说：“学生担心策论会考到，所以想提前准备一番。” 郭举人笑了笑，说道：“策论虽是时务，但是一般是考不到这些的。” “我们省府一向平安，虽有些小偷小盗，但也不足为惧。” “所以你不必深究这些，多看看水利或者救灾一类的策论便是。” 听到郭举人的话，赵策也放下了心来。 “多谢郭先生指点。” 郭举人摆摆手，说道：“抓紧时间温习。” 赵策留下找生员作保的银子，便和郭举人道别，从府学走了出来。 此时还有不少的学生，在学院中。 不过他们对赵策这个儒童，也没表现出什么好奇。 倒是先前每天在转角处等赵策的宋公子，因为不知道他来了，也便没有出现。 赵策走后不久。 一个府学的斋夫走了进来，说道：“郭教瑜，活动的药膏，都已买好了。” “不过这价格，比平日贵上了不少。” 每年开春之后，府学都会举办一场蹴鞠和投壶比赛。 届时会有不少的学生参加。 这些比赛，擦伤摔伤的人，必定是不少的。 恰好今年府学的药膏剩的不多了，负责这一活动的郭教瑜，便派了人去药房购买。 这斋夫，便是来禀告此事的。 郭举人问道：“贵了多少？” 斋夫说，一盒大概贵了一半的价格。 这斋夫与他有些熟悉，又笑着说道：“我今日到药房的时候，他们还说幸好我们要的量不算大。” “不然要是重新制作的话，他们药房的药材就要不够了。” 郭教瑜疑惑道：“药材不够了？” 斋夫回他：“不错。” “这药房的人说，最近城中普遍缺药材。” “所以这药膏也得跟着涨价了。” 斋夫下去后，郭教瑜正想打开自己的书。 突然想起赵策刚才说的话。 “骚乱？” 他拿书的手在空中抓了抓。 这什么样的情况，偌大的府城才会缺药材？ “来人！” 郭教瑜喊来人，让他们去打听一番府城附近是否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 时间一逝而过。 正如郭举人所说。 他们到府城几日后，府城便张了告示出来。 将在三月十四日，举行府试。 气氛一下子，便紧张了起来。 陆氏带着苏彩儿，每日往市集上钻。 两人一个为了自己的儿子，一个为了自己的丈夫。 都使出了浑身解数的，要给他们补一补。 吴学礼也因此，得了口福。 来府城几日时间，没有了先生的约束和父亲的鞭策。 尽管他自己觉得自己挺努力温习了，依然是被补得红光满面的。 三月十四日。 府试便如期而至。 第263章 老实人赵策 赵策他们住的，离考试的学庙不远。 不过在府城里住着，有一个好处便是。 府城里有打更的人。 等打更的梆子敲过后，屋里的人便全部都起来了。 洗漱换衣，随便吃了些东西。 五个考生，便提着篮子，一路走向学庙。 到了附近，已经看到考场外人头涌动。 他们府城治下有六县，再加上神电卫和军屯子弟。 这考试的人比起县试，人数还多上了不少！ 现在是三月份，天气已经不算冷了。 穿着单衣倒是比二月考县试舒服许多。 赵策他们找到自己县排队的地方，老老实实等着传唤。 赵安明和丁文轩几人，也在本县的队伍内。 见过赵策几人，他们都不约而同把目光移走。 低垂着头。 一个县一个县的轮着传唤。 等到了赵策他们的时候，这去往检查的路上，已经能看到不少被丢弃的纸条。 都是一些想着带小抄进去，又半路没胆，扔掉的。 赵策五人刚到检查的地方，就听到吏员的呵斥。 “跪好了！” “居然还敢夹带纸条进考场，科举考试，岂容你们舞弊？” 赵策抬眼看去，看到进考场的外墙，面对众人，跪了不少的学生。 这些人，都是带了小纸条被搜出来的。 不止要在这里跪一天，后面还会被取消科举资格。 然而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的人尝试着带小抄进去。 吴学礼看着跪着的众人，吞了一口口水。 出门的时候，他还看了一眼先前李秀才给他押的题。 幸好没有带出来…… 五人把报考文书交上去，然后在一旁解头发，脱衣裳。 这次不是在县里，这些官差也不认识他们。 每个人都被老老实实的翻检了一番。 确认没问题后，那吏员便说：“穿上衣裳，进去吧。” 几个人便先把衣裳胡乱披上，然后提着鞋子走了进去。 拿着自己的号牌，到了座位。 赵策的运气不错，位置也挺好的。 把文具摆好后，不少人都趴在桌子上，补了一觉。 过了府试，就是童生了。 以后每年，都是可以直接参加院试的。 若是过不了，那便要从院试从头来过。 府尊崔大人，又是进士出身。 他出的题，自然比张县令一个监生难得多。 等到见到第一场经义文题目的时候，考场不少考生已经心态崩溃了。 崔大人出的题，是一道混搭题。 前半句引用的，是《齐宣王见孟子于雪宫》中半截。 后半截，又从别的地方截了一半出来。 幸好赵策受后世网络对于八股文的影响，自己自创过很多这种半截半截的题目。 略略思索了一番，便提笔在草稿纸上尝试破题。 崔大人坐在上首，看到底下不少考生脸上一片青黑。 便知道这题目难倒了不少人。 不过也有不少的考生，开始埋头答题了。 四书义是混搭的题目，五经义，自然也是。 赵策写完的时候，看到也有几个人已经提前交卷了。 看来这学问好的人，哪里都是不缺的。 赵策拿着自己的卷子，也提前交了上去。 崔大人眼皮都不抬的，接过他的卷子。 挥了挥手，示意赵策可以走了。 等赵策走后，他喝了一口茶水，才开始看卷子。 “赵策……” 崔大人微微思索了一下。 这个名字，他倒是曾经听过。 先前他治下的两个县城水灾，那缓解朝廷赈灾压力的人，正是这个名字。 而后。 张县令在京考察时，大计上也写了这人的名字。 崔大人顿时来了兴致，仔细的看起了赵策的经义文。 …… 第一天的考试后。 赵策还算勉强正常。 邱书白脸色有点严肃，吴学礼也直接哭丧着脸，说自己估计过不了了。 与他们作保的另外两人，脸色但是如常。 赵策原以为，这第一场考试这么难。 后面两场，估计也会难度不小。 却不想，后面的判论和策问，都比县试简单的多。 县试的策论，写的是救灾。 府试的策论，也写的是与救灾相关的，水利。 赵策想了想，这策问要写的是实在的东西。 他前世的时候，倒是有见过一些分析明清水利的文章。 于是，他毫无压力的把这些内容，占为己有。 对照着唐宋古文的路子，把中心思想往里套。 洋洋洒洒写完后，又检查了几遍。 交卷时，才发现他是最早交卷的。 崔大人已经认得赵策了。 见赵策连续三场都提前交了卷子，不由心中起了一些好奇。 他接过赵策的文章，随意扫了一眼。 随后，眼前一亮。 一个儒生，竟然能写出如此言之有物，能为朝廷所用的策论来？ 赵策见府尊大人看自己的文章，看了许久了。 他也就静静的站在原地。 等崔大人终于细细看了一遍后，才有些满意的问：“你就是赵策？” 赵策垂眸答道：“回大人的话，学生正是。” 崔大人观察了他一眼。 高大俊朗，仪表不凡。 三天考试下来，依然面色如常。 一看，就是个好苗子…… 取中肯定是会取中的了。 就是这名次，还有待商榷…… 崔大人心中对这个年轻人印象不错，于是忍不住想要考校一番。 “本官看你经义文写的不错，八比对句都对得工整华丽。” “策问也是一气呵成，言之有物。” 崔大人赞了几句后，便问道：“那你可会作诗？” 赵策：“……” 作诗…… 他一个现代人，真是不会…… 上次中秋节，抄了一首诗，让张县令对自己刮目相看。 作为一个不合格的文抄公。 这时候，若是自己又抄了一首诗出来。 这崔大人听见他“抄”的好，直接现场指一个东西让他现做。 这作不出来，岂不是尴尬了？ 八股文不考作诗。 经义文取中了，基本便中了。 所以他们这些小学生，基本是不会特意学这个的。 只是越往上，这些杂学的技能越多。 倒是让人加分项就更多。 感觉自古以来，都是差不多...... 现在的赵策，老老实实的回答他：“回大人。” “学生开蒙的时候较晚，后家中父母去世，又守丧两年。” “去岁才开始正式学的四书五经，一直在准备县试。” “因此还不会作诗。” 第264章 卧槽，这诗 不会作诗？ 崔大人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有些遗憾。 己未年殿试时，由于有两人并列榜首。 因此主考官奏请陛下，决定状元。 当今就是以诗文定胜负，才因此决出了当时的状元来。 此事到现在，也不过才短短几年。 崔知府看赵策这人，可塑性极强，文章作的也是干练老成。 还以为他是个自小开蒙读书的。 却不想，听他话里的意思，正经读书不过才那一年左右？ 崔大人有些遗憾的说：“本官看你才学不错，原想现场指物，让你新作一首诗来。” “如此看来，这是不成了……” 赵策告罪道：“学生不才。” 崔大人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答卷。 这成绩，理应得一个好名次…… 但是今日的考校，若是考不成，这名次肯定是要打折扣了。 崔大人有些不死心的说道：“罢了，指物作诗对于你这种刚参加府试的小学生来说，确实难了一些。” “你若有从前在自己先生指导下作好的诗，也可念一首给本官听。” “本官看看，你这作诗水平，究竟如何。” 赵策心想，这也是没办法了。 为了过科举，全大明的读书人，都是在专注着写经义文。 但是这越是往上，却要求的越高。 毕竟八股文，八股相对，全是对句。 会写八股文的人，就算从四书五经中硬凑，也能凑几句诗来。 现在自己说自己一首诗没作过，也不太好。 赵策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府尊大人，学生自当尽力而为。” 崔大人似乎满意了一些，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子。 虽然他说让赵策念一首以前在自己先生指导下作的诗，但也不是什么打油诗都可以的。 赵策在自己的脑海里翻了一下，也没什么适合的诗了。 现在能用上的…… 赵策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大人，学生要念的这首诗，是学生在一位朋友的指导下作的。” 崔大人点点头，心想一个参加府试的小学生。 还是一个农家人。 这朋友再厉害，撑死是个举人。 他们府城的举人中，确实也有那么几个作诗不错的。 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他。 正想着，就听到赵策开口念了起来。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 听到前两句，崔大人眼前一亮。 何等的大气磅礴！ 便听到赵策继续道：“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 嘶～ 崔大人拿着答卷的手，抖了一抖。 这就是他说的不懂作诗？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 细细咀嚼了一遍，把快被他抓皱的卷子，放了下来。 看着眼前神色恭敬的青年，崔大人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想要一跃而起的身体。 喝了一口茶水，稳了心神后。 崔大人的声音，还带着激动。 “你那位朋友，是谁？” “居然能指导你，写出这样的诗来？” 赵策嘴角轻轻扯了扯。 这无中生友的事情，他哪里能说出个所以然？ 他只能含糊的说：“回大人的话，我这朋友姓龚，但他只是一个闲云野鹤罢了。” “也就指导了学生作那么两首诗，便游山玩水去了。” ——龚先生，对不住了…… 你现在还没出生，我这么无中生友一番，盗用了你的诗文…… 崔大人则在心中，飞快的回想。 “姓龚？” 他们府城，好像没几个人有这个姓啊！ 得找人查查，究竟哪里的大才子。 居然能指导一个小学生，做出如此大气磅礴的诗文来。 崔大人回过神来，赞道：“潜龙藏市井。” “你这朋友教的好，你作的诗也好。” “实在是不错不错。” 他拿起毛笔，在赵策的策问答卷上，画了一个圆圈。 “你这必定是取中了，回去等成绩便是。” 得了崔知府的话，赵策心中一喜。 县试、府试，都是不封卷的。 这直接当场知道自己中不中，确实是少了等发榜的煎熬。 赵策道了谢后，便带着自己的东西，走到了龙门处。 他走后。 崔大人忍不住，直接把他方才念的诗，默了下来。 “确实好……” “一个第一次参加府试的儒童，居然能在别人的指导下，作出这样的诗来。” 崔大人忍不住又品读了几次。 “这赵策，今年19岁。” “开蒙晚了不说，中间还守岁了两年。” “如此经历，居然第一次参加科举，便能有如此出色的表现。” “若是开蒙的早些，岂不是能成为一个神童了？” 崔大人看着这诗，思绪翻滚不止。 若是这个赵策出身好些，家里早早的给他请个好先生。 以他这样，读了不到一年书，就有能被取中成为生员的天资。 即便是他十二三岁参加科举，那时候一举拿下生员的话。 就是下一个名闻天下的神童了！ “可惜了……” 崔大人咂了咂嘴。 第二个李东阳……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赵策所在的那个县，是张县令所管辖。 这个下属，为官是不错的。 但是为官再好，也不可能这般随便就猜到了一个出身农家的孩子，有神童之姿。 崔大人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件事。 以至于后面来交卷的人，他也没心思再看了。 直接收了卷，等与其他儒学官一同批改便是。 …… 考场外，照例侯满了人。 因为这次住的地方，离考试的学庙不远。 因此苏彩儿也跟着陆氏等人，一同到了学庙外面候着。 看着这乌泱泱的人群，陆氏紧张的一直双手合十的祈祷着。 这时，大门再次被打开，人群立马就骚乱了起来。 “又有人出来了！” “这么快便交了答卷，这些人是不是真的会写啊？” “嗳，那个好像是府城柳家的人啊？” “那两个好像连续三场都提前交卷子了？”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提前交卷的人数，和县试一样，都是要凑齐五个人，才能出来的。 赵策随意扫了一眼，看到自己旁边基本站着的，都是些小年轻。 毕竟学问好的，一般都是开蒙早的。 像赵策这种19岁才参加第一次童生试的人，在府城确实不多。 其中一个人听到外面人的话，似乎有些嫌弃的“啧”了一声。 最先交卷一同出来的几个考生，都受到了在场所有陪考人员的注目。 赵策看到人群中，自己的小姑娘正在翘首以盼着。 迎着众人的目光，他走到了苏彩儿的面前。 苏彩儿高兴地问：“夫君，考完了？” 赵策心情不错的笑了笑，说：“考完了。” 第265章这……这是真的吗? 邱书白和吴学礼都还没出来。 陆氏还在伸头看着，等着自己的儿子。 赵策拉着苏彩儿说道：“婶子，我们先行回去了。” 陆氏笑笑，说：“你也累了，赶紧回去用点东西，歇息一下吧。” 赵策拉着苏彩儿，从人群中走出来。 众人的目光，早已经转回了门口处。 都在等着自己家考试的学子出来。 没走远，又听到人群传来的小声骚乱。 “门又开了！” “唉，我儿还没出来，上天保佑，让我儿这次一定要被取中啊！” “谁不希望被取中？我儿今年已经是第三次参加府试了，这次若是再不过，那明年又要重头再来。” “要不只能等下一个府尊大人上任后，希望他出的考题能简单一些。” 身后小声讨论的声音，还是不绝于耳。 赵策心中也是轻叹一声。 考生承受巨大压力的同时，这些望子成龙的家长们，又能好受到哪里去？ 索性他这次已经得了府尊大人的明确回答，他必定是取中了的。 赵策心情轻松，拉着苏彩儿往回走。 苏彩儿说：“夫君，我今天和陆婶婶一起，买了两只老母鸡。” “我还带陆婶婶到济世堂，找刘大夫开了一些补身子的药材，熬了一大锅鸡汤。” “回去就可以喝了。” 想起那香喷喷的鸡汤，和炖的软烂，沾点酱就能吃的鸡肉。 赵策的嘴，也有些馋了。 他说：“我好像都闻到香味了。” 两人偶尔说两句话，很快便到家了。 满满一碗的鸡汤加炖的软烂的鸡肉，再加上陆氏自制的酱料。 一碗下肚，一整天的疲惫都去了。 苏彩儿坐在一旁，撑着下巴，看着夫君吃。 赵策夹起一块鸡肉，喂到她嘴边。 “你怎么不吃？” 苏彩儿把鸡肉吃进去，咽了下去，舔了舔嘴边的油。 才说：“我和陆婶婶出门前，都吃了一些东西。” “陆婶婶太紧张了，都没吃多少。” “基本都被我吃光了。” 赵策微微挑了挑眉。 “哦？你这次，好像一点都不紧张了？” 考县试的时候，这小姑娘还紧张的不敢问自己成绩。 如今她虽然也不问，但明显不是因为先前紧张的那般， 苏彩儿理所当然的说：“我现在一点都不紧张了。” “反正夫君肯定会考好的。” 赵策笑着，想了想，对着苏彩儿勾了勾手指。 苏彩儿一看要说悄悄话，赶紧凑了过去。 赵策也低下头，轻声说：“小乖乖，夫君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这个直白的称呼，让苏彩儿有些羞涩的垂了垂眉眼。 但是对于夫君要告诉她的话，她还是很好奇。 “夫君要告诉我什么？” 赵策神神秘秘的笑了一下，说：“我交卷的时候，府尊大人考了我一番。” “我答得似乎还不错。” “所以，府尊大人说了，这次府试，必会取中我的。” 苏彩儿一开始还觉得，夫君说话带着药材鸡汤的香味。 这药材好香呀。 回去的时候，得带多几包药材才是。 却又听到夫君说的，必会取中？ 苏彩儿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这是说……夫君一定会成为童生了？ 苏彩儿杏眼圆瞪，惊讶的小嘴张成了一个小“o”型。 “这……这是真的吗？” 苏彩儿有些不敢相信。 赵策把身子坐直，脸上带着笑。 “府尊大人亲口所说。” 刚想拿起桌上的筷子，继续吃自己的补汤。 苏彩儿回过神来，直接伸出手圈住他的脖子。 “夫君，太好了！” 拿筷子的手在低空抖了抖。 赵策干脆又把筷子放下，拍了拍小姑娘圈住他的手。 笑道：“不过这事，你先别说出去。” “一切得等到发榜再说。” 苏彩儿忙不迭的点着小脑袋，脸上简直笑开了花。 “我知道的，我不会出去说的。” …… 邱书白一行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赵策已经洗漱好。 带着小脸笑的红扑扑的苏彩儿在客厅里，认着字。 苏彩儿虽然知道不能往外说出自己夫君的成绩，但是脸上的笑，那是止都止不住的。 吴学礼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对赵策说：“你怎么每一场都写的这么快。” 看着苏彩儿的表情，就知道赵策这考试估计是答的不错了…… 赵策没答这个问题，而是笑着问道：“学礼兄考的如何？” 说起这个，吴学礼难得的坐直了身体。 他一改前几日的颓废，说道：“今日考的策问，先生最近给我们留的功课中，有这么一道题！” “我感觉我这策问，做的还不错啊！” 邱书白也坐在一旁，等着陆氏把饭食张罗出来。 闻言点了点头，说：“不错，去岁发了水灾，不少人都会往这方面想。” “我们先生押中了题，别人的先生估计也中了。” 听到邱书白这么一分析，吴学礼又萎了下来。 随后，他轻叹了一口气。 “唉，我那策问，还是我爹找人帮我问了不少，才写出来的。” “先生都夸过我这个功课的。” “可惜前面的经义文，我写的实在太差了，这次估计是没了。” 经义文不行，后面的两场，写的再好，也基本没戏。 邱书白也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吴学礼的肩膀。 赵策安慰道：“说不定今年府尊大人会看重策问。” “看你策问做的好，给你加些分？” 吴学礼唉声叹气的说：“罢了罢了，你也别安慰我了。” “这次要是不过，日后我哪都不去，就老实的待在家中，日日读书！” 说话间，陆氏带着吴学礼家的下人，把饭菜和汤都张罗了出来。 赵策和苏彩儿也坐在桌子上，和众人一起吃着。 不多时。 卢星文和柳子木也回来了。 不过，卢星文不知为何，看起来很是生气的样子。 柳子木还是人如其名，木着一张脸。 吴学礼招呼道：“两位一起过来吃饭吧。” 说完，吩咐下人添了两副碗筷。 吃了饭后，卢星文似乎消气了不少。 他对着要散去休息的众人说道：“最近受了在座各位的诸多照顾。” “我们夫子特意叮嘱了，要我两对几位好好答谢一番。” “明日我们在府城的听云轩订了一个雅间，请各位吃个便饭。” 这两个考生，看起来不像大富大贵的人家。 府城这时候的酒楼，是最贵的。 如此看来，他们倒是挺注重与赵策他们的互保之谊的。 几个考生都没有意见。 大家约好明日的时间，便各自散去，回了屋准备歇息。 第266章 对不起，我是学抡语的 次日。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的众人，在屋里吃了一些东西后，才结伴准备去听云轩。 现在是考生考完试的时间，路上大多数都是白衣儒童。 这府试考完，考完试的本县的考生们，基本都会约着出去放松一下。 苏彩儿和陆氏两个妇人，便不打算去参加了。 想着夫君要出去和同窗们吃酒，苏彩儿特意拿出了一件崭新的长袍。 长袍的衣襟上，她用自己最近学的手艺，绣了几朵带了枝干的清雅梅花。 赵策换上之后，又用了新的发带。 整个人长身玉立的站着，看起来和府城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似乎都没什么区别。 苏彩儿下意识的感叹道：“夫君真好看。” 随后，又有些臭屁的说：“夫君，陆婶婶说我学的很好。” “等再过一阵子，我就能绣更复杂的图样了。” 赵策低头看着，很真诚的赞道：“我娘子的手就是巧。” “等你会绣更复杂的图样了，届时我穿着出去，必定会羡煞旁人！” 苏彩儿喜滋滋的帮他穿戴好，才送了他出门。 一行五人，走在街上。 卢星文问道：“赵夫人怎么不来？” “我们订的是雅间，赵夫人也可以一同前去的。” 这赵策是他们县的案首，卢星文两人对赵策的态度，自然也是多有殷勤。 赵策笑道：“多谢二位好意，下次吧。” 卢星文真心实意的赞道：“赵夫人实在贤良淑德。” 他们两个单独出来的考生，托了互保人的福，最近可是蹭了不少的汤汤水水。 以至于这几场府试下来，卢星文感觉自己非但没瘦，还胖了！ 已经满血复活，丝毫看不出昨天颓废的吴学礼，也感叹道：“要是我这次童生试过了，那我也等不到秀才了。” “我一定要我爹立马给我安排婚事！” 说完，又戳了戳邱书白的胳膊。 “怎么样，书白兄，最近还思妹妹不？” 卢星文等人在一旁听着，有些不明所以。 吴学礼又兴致勃勃的跟他们分享了一下，邱书白的这件事。 邱书白有些耻辱的说：“吴老板，你这次府试若是不过，我看你还能笑的这么开心不。” 吴学礼摇了摇自己手中的扇子，不以为意的说：“不过那便明年再来，反正我还年轻。” 一行人嘻嘻哈哈的，到了听云轩。 听云轩内，早已经是高鹏满座。 其中还有不少站起来，高谈阔论的学子们。 当然，也有不少人，只是默默的喝着酒，听着别人说的。 毕竟这成绩还没出来。 就怕这时候笑的多开心，到时候就哭的有多伤心了。 卢星文几人定了雅间，直接去找伙计让带路。 一边走，还一边说：“这听云轩在每次府试和院试完后，都是客流爆满的。” “我们可是早早托了人，才订到了一个雅间。” 伙计带着他们到了用厚实的屏风隔起来的雅间内。 旁边喧闹声还挺大的。 一行人落座后不久，伙计便送了一些酒水和小吃食过来。 卢星文又殷勤的给几人全部满上酒，才举着酒杯，朴实无华的说道：“希望我们府试都能过吧。” 大家都点点头，仰头直接干掉杯中的酒。 酒楼内的伙计们，忙碌的基本个个都是脚底生风，跑的飞快。 “伦公子此次府试，必定也能得中案首之名。” “是啊，伦公子的才学，可是连伦翰林都是赞过的。” “年纪轻轻，只14岁，便得了县试案首，这府试的案首之名，又舍你其谁？” “能得到伦翰林亲口的夸奖，就连府尊大人，估计都要考虑几分了。” 雅间只用一扇屏风隔开。 旁边人说话的声音也不小，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吴学礼听到旁边人的话后，小声的对赵策他们说：“这伦公子，该不会是伦状元本家的人吧？” “听闻他继承了自己叔父的天资，是个远近闻名的神通啊。” “这才14岁，就已经得到了县试案首了，啧啧......” 吴学礼说完，其他人都有些羡慕的听着。 赵策喝着杯中的酒，略略思索了一下。 他所在的这个朝代，似乎最不缺的，就是神童。 前有王鳌，后有李东阳。 个个都是在七八岁之时，便是当地远近闻名的神童。 在自己这个年纪，别人已经连进士都中了。 不能比...... 不过，这些说话的人中，似乎有那么几道相熟的声音？ “伦公子这案首，自然是实至名归。” “不似我们县的案首一般，都快弱冠了，才参加童生试。” “这即便得了案首又如何？” “年纪这般大的案首，府试必定是比不过伦公子你的。” 一道听起来正处于变声期的男声传出：“此话不对，既然是一县案首，自然也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话语里似乎是在为那些人口中的案首辩驳，但是语气却带着一些的轻蔑。 那边又传来一阵说笑声。 不说赵策，就连旁边的吴学礼和邱书白两人，都对视了一眼。 似乎也都听出了那边说这些话的人是谁。 这不就是刘秀才的那几个学生，赵安明和丁文轩一伙人么？ 他们要拍别人的马屁便算了，但是却拿着赵策去和那群人相比。 而且话里话外，全是贬低之意。 吴学礼当即就火大了。 他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 旁边的邱书白眼疾手快，赶紧把他压住。 “做什么？” 吴学礼怒道：“赵安明这伙人，拿着赵策的名声来当垫脚石，去捧别人。” “我气不过！” 卢星文赶紧劝道：“学礼兄，现在正是等发榜的时候，千万不要冲动。” “若是一个不小心，这府试的成绩，可是要被取消的。” 吴学礼憋屈的看了一眼赵策。 赵策脸色淡淡的喝完杯中的酒，对吴学礼说道：“学礼兄莫冲动，我......” 他站了起来。 吴学礼握着拳头道：“罢了，等回去之后，我再带人去偷偷堵他们去！” 却见到赵策起身，走到了这用作隔断的屏风前。 他轻轻一抬腿。 邱书白等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赵策。 “说起来我们县的那个案首，先前可是一直对青楼的花魁姑娘爱而不得。” “这人求爱不成，居然还私自去闯......” 丁文轩旁边的同窗，压着嗓子。 把赵策的事情，当笑话说给在座的人听。 突然。 轰！！！ 一声巨响。 这厚实的屏风，突然四分五裂开来。 靠近屏风的学子们，赶紧捂着脸，远离了这边。 “发生了什么事？” “屏风怎么突然间裂了？” “怎么回事？” 第267章 我不小心撞倒，怎么了? 屏风从中间碎了个大洞。 咔嚓咔嚓的响了一会儿后，那边又传来一声重重的撞击声。 这屏风中间折叠连接的地方，终于不堪重负，完全断裂开来。 在场的人都四下逃窜，生怕被屏风砸伤或者碰伤了脸。 轰！！！ 轰！！！ 这断成两截的屏风，沉闷的往两边倒去。 “伙计，怎么回事？是不是地龙翻身了？” “不对啊，地没动啊，楼上怎么这么响？” 众人或逃窜或猜测之际。 随着屏风往两边倒塌，众人便看到了正气定神闲的站在屏风另一边的青年。 吴学礼等人，也都缩在了位置上，惊讶的看着赵策的背影。 刚刚他们看到了什么？ 赵策抬起脚，直接朝着这屏风中间一脚踹去。 那一脚使力还极为精妙，整座厚重的屏风，在原地跳了几下，中间受力最重的位置，便裂了开来。 赵策似乎有些不满意，又“啧”了一声。 再抬起一脚，这屏风便被从中间生生踢碎了！ 这...... 吴学礼眼睛瞪大，吞了吞口水，看着旁边的邱书白。 邱书白也同样是一副神魂未归的样子。 旁边的卢星文和柳子木更是不用说，一向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柳子木，表情都带了一丝裂痕。 这是读书人啊...... 是天天和他们在一起的同窗吗？ 赵策脸色淡淡，站在满地的屏风碎片面前，眼神扫到了逃到一边的赵安明等人。 赵安明旁边的丁文轩失声道：“是你！” “你......这屏风是你......” “赵策，你该不会是想打人吧？” 和丁文轩不同，赵安明可是曾经亲眼看见过赵策怪力的男人。 那肥硕的大师，被他拎鸡仔一般的，随手就扔了一丈远。 赵安明吞了吞口水，颤颤巍巍的说道：“赵、赵策，你不要冲动。” “府试发榜在即，你这打了我们，我们都要被取消成绩的！” 虽然赵安明刚才没怎么开口说赵策的事情。 但是作为这次互保的领头人，赵安明没有出声阻止别人说。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 却万万想不到，这赵策人就在旁边。 估摸着是听到了他们说的话，赵策才会一时动怒。 听到赵安明等人的话，在场惊魂未定的学生们，都回过了神来。 这人，就是方才这几个高文县学子所说的赵策？ 那这屏风...... 在场不少人，都害怕的往后退着。 还有人声音颤抖的喊着：“来、来人啊......” “记得要保护好公子我的脸，破相了便不能科举了！” 人群中，一个长相跟现代一个初中生差不多的小男生，也脸色煞白的看着赵策。 这人，估计就是方才被众人围着的伦公子了。 他看了看赵策高大的身材，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身板。 默默的往人堆里又躲了躲。 赵策看着对面的人慌乱了一阵，才悠悠的开口问道：“方才你们说的，好笑吗？” 丁文轩旁边那个学生，支支吾吾的说：“不、不好笑……” 听云轩的掌柜，这时已经带着护院赶到了。 看到眼前满地凌乱的场景，他也有些傻眼了。 一群读书人，这是在做什么？ 这屏风怎么就碎成这样了？ 那刚说完不好笑的人，一看到护院来了，立马颤颤巍巍的指着赵策。 “掌柜的，就是这个人。” “这屏风是他打碎的，他、他还要打人！” 被他指着的赵策，却突然微微笑了笑。 赵策笑了，眼神却没带多少笑意。 淡定的说道：“在下高文县案首赵策，方才不小心，撞倒了这屏风。” “打扰了诸位的雅兴，还请见谅。” 在场的人回过神来，嘴角都抽了抽。 这是不小心撞倒的？ 赵策说完，又看了一眼赵安明那一伙人。 “正所谓，君子以行言，小人以舌言。” “诸位熟读圣贤书，应当不用在下解释太多吧？” “我、我们……我们没说什么……” 不少人支支吾吾的，看着一旁的赵安明等人。 眼神，已经带着埋怨了。 这赵策，果然是听到了。 不过他们一桌人，对赵策确实不熟悉。 只是像听笑话一般，听着这几人的话。 毕竟伦公子的叔父，是个京官。 他自己又颇负盛名。 在座的人，哪个不想与他打好关系？ 这几个高文县的人，却用别人的名声来说笑，意图打好关系。 也实在是过分！ 赵策脸上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沉声说道：“我乃本县县尊亲点案首，自然是品学兼优之辈。” “我的名声，又岂容你们一群人在背后，胡乱揣测？” “若是你们真的对我的成绩有任何问题，大可前去告状，让府尊大人查我！” 赵策说的义正言辞，随后视线一转。 赵安明等人，接收到他的眼神，不禁抖了抖。 “府试发榜在即，在下若是再听到任何有关于我不好的话。” “那在座的诸位，一个都跑不掉！” “届时我们公堂上见！” 公堂上见…… 上了公堂，他们这府试分分钟就凉了。 这下大家严重的埋怨，已经是犹如实际了。 刀子一般的，往赵安明一群人身上扎。 赵安明丢不起这脸，赶紧拿着袖子挡住脸。把刚刚说话最大声的同窗往外推。 丁文轩也如法炮制，躲在这人的身后。 这被推出来的人，眼看逃不过。 只能哭丧着脸，对赵策说：“我、我一时失言。” “赵策你大人有大量，别同我计较。” 赵策留下这一句话后，并没有理这人。 而是转身对掌柜说：“今日是我不小心。” “这屏风的补偿，还请掌柜算好后，派人到我落脚的地方去取。” 掌柜的愣愣的说：“哦，好啊……” 赵策说完，转身便要走。 旁边的吴学礼等人见到，也纷纷站起身来。 吴学礼见众人现在都噤若寒蝉的样子，心中也有出了一口气的快意。 他指着赵安明说道：“赵家好女，安明小娘子，听到了没？” “管好你的同窗们！” “还有那个，那个买假货送自己夫子的丁文轩。” “你以为你能躲？” “你这同窗出事了，你们都得连坐！” 第268章 受训的小学生们 吴学礼说完，随着几人，跟在赵策身后，大摇大摆的走下了楼。 刚下楼。 便看到一个身着华服的公子，从门外走进来。 这正是醉轩楼里见过的宋公子。 宋公子身边，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 也是身着一身华服，看起来书卷气颇重。 宋公子原本是受人的邀约前来，还带了一个人到这里，视察一下学风。 却不想在这里见到了赵策。 他高兴的喊道：“赵策，你怎么在这里？” 吴学礼见到宋公子，就想起那日衣衫不整的被人架在青楼里的场景。 赶紧往邱书白身后躲了躲。 赵策对着他微微颔首。 “宋公子，失陪了。” 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公子嘀咕道：“这是怎么的？” “这么久没见本公子，也不和我叙叙旧。” 宋公子旁边的男人看了一眼这赵策，随口说道：“你不生气？” 这叫赵策的年轻人，明显是一个儒生。 一个儒生见到秀才，居然只是颔首打招呼，并没有正经上前来问候。 真要论起来，还算的上无礼的。 宋公子的话语里，带着淡淡的谦恭，但是维护之意，也是十分明显了。 他说：“自然不生气。” “赵策虽然是一介儒生，但他可不是普通的儒生。” 说完，他一边带着这中年男人上楼，一边和他简单说了一下赵策给他辨别那画作的事情。 中年男人听后，“哦？”了一声。 “怪不得你祖父先前找我问了一番，原来还有这一番缘由在。” 宋公子说道：“是啊。” “赵策一个农家人，连这些都知道。” “说一句博学多才，真真是不为过。” 中年男人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么说来，确实是一个奇人。” 宋公子又给他说了一下赵策先前在府城救人的事情，让这中年男人听了，都颇有触动。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楼上。 却看到楼上一片狼藉。 伙计正在搬着屏风的碎片出来，顺便收拾地上的碎木。 “宋公子来了？” 不少回过神来，准备走的人，都纷纷停下，和他拱手作揖。 宋公子是个秀才，而且家中势力也不低，就连知府见到他，都要给他几分薄面那种。 今日的宴会，自然也是有人邀请了他的。 然而他姗姗来迟后，却看到了这么一副景象。 宋公子挑了挑眉，看了一眼伦公子，才问道：“有人敢在听云轩闹事？” 旁边一个学生心有余悸的说：“哎，就是那个高文县的案首，赵策。” “他两脚把这屏风给踹碎了，差点把我们都伤到了。” “赵策？”宋公子听到这个名字，又看了一眼这地上的狼藉。 旁边的中年男人，也好奇的看着。 刚刚那个赵策他也看到了。 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能两脚把屏风踹碎的人吧？ “是啊。”那学生见宋公子感兴趣，又赶紧说道：“他自个儿说是不小心推倒的。” “但这屏风即便是我整个人趴过去，恐怕都是推不倒的。” “又哪里是能随便推倒的？” 听云轩里的东西，自然都是好东西。 那屏风厚实不说，下底也稳的是。 哪里能让人一推就倒？ 不过想起赵策最后说的，说再听见有人说他不好的话，便要公堂见。 这学生又赶紧闭了嘴，不敢再多猜测。 宋公子看了一眼这学生，又看了一眼在场的人。 他“嗤”了一声说道：“既然他说是推倒的，那自然便是。” “毕竟本公子认识的赵策，可是一个知识渊博，心怀大义之人。” “又岂会随意拿一些话来搪塞旁人？” 宋公子是秀才，也就是在场这群儒童们的师兄。 见他语气有些重，剩下的小学生们都不敢再说话了。 宋公子唤来掌柜，说道：“赵策今日不小心撞坏的东西，本公子直接给他赔了！” 掌柜的喏喏应下，心想还好他方才没有硬拦住这个赵策，要他说出个所以然。 不然这不得间接得罪了宋公子？ 宋公子说完，又转而对这些小学生们，语气略带呵斥的说：“府试成绩尚未出，你们便这般轻狂。” “还不赶紧回家去，静待成绩？” 是人都能听得出，他这是给赵策出气了。 宋公子说完，又对人群中的伦公子说道：“伦小友，你乃府城案首，童生试大概是能过得。” “理应要抓紧时间，复习院试才是。” 宋公子平时看着有些轻浮，教训起人来，倒是端了一副好架子。 伦公子赶紧作了一揖，说道：“多谢师兄教诲。” 宋公子心中，其实也直呼晦气。 今天正好带着人出门，便遇上了这些事情。 怪不得刚刚赵策对他有些不冷不热的，原来是在楼上发生了事。 等宋公子带着人走后。 刚刚给赵策道歉的那个人，有些胆怯的问道：“这位宋公子，是何人？” “这好大的气势啊......” 旁边一个人语气带着轻视的说道：“宋公子是秀才，便是我们的师兄，自然是能够教育我们。” “你们这些人也真是的，读了这么多圣贤书，还在背后说人胡话。” “说了就算了，还被人听到。” “不说我们，伦公子都差点受你们所累。” 一番话，说的赵安明一行人都不敢回答。 谁能想到，这赵策连在府城，都有人给他撑腰？ 那些人还嫌不过瘾，还问道：“方才那后面的走的那人，说的那些话，你们不打算也同我们细说一下吗？” “什么赵家好女，安明小娘子，还有那个买假货送自己夫子的人。” 这人一调侃开来，大家都似乎来了兴趣。 丁文轩等人，原本想着巴结府城的一些大户人家。 却不想自己变成了笑柄。 关键是，他们还不能生气，只能呵呵的干笑着。 众人正追问间，还不到十四岁的伦公子，已经带着自己的同窗走了出来。 “各位自便，我便先走了。” 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看得出来这伦公子的心情的也不算太好。 带着与自己互保的几个人走出听云轩，他旁边的同窗还疑惑道：“那些会背后言人之人，真的不能相交。” “不过这赵策居然连宋公子都认识，确实让人有些意外。” “是啊，宋公子还为了他，开口呵斥我们。” “估计是关系不浅的。” 伦公子“哼”了一声，颇有些少年老成的说道：“别人也是一县之案首，难不成这排名还能有假？” “若是真要怀疑，那也得等府试成绩出来再说。” 几个同窗想不到伦公子居然会被赵策说话，他们也赶紧回道：“你说的对，此事我等也有错。” 伦公子想起刚刚赵策那高大的身材，还有两脚便把这么笨重的屏风给踹碎了。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年纪小，还是白斩鸡一样的小身板。 有些不服气的说：“等到府试发榜之日，我们自然能知道这赵策，究竟是如何了。” 第269章 生活不易，赵策叹气 伦公子回到家中后。 他的父亲把他喊到书房，说道：“你叔公刚来了信，说朝廷已经指派了院试的学政大人。” “也不知道学政大人会什么时候到我们府城。” “最近你还是莫要出门了，老老实实在家中看书便是。” 伦公子恭敬的应下。 不少被指派了的学政，都会提前出发。 私底下到当地了解当地的学风，以便于他们在院试时，更好的评估考生的成绩。 这时候要是出去浪，闹出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来，被学政大人知道了的话。 届时院试的成绩，那便要大打折扣了。 所以伦老爷在收到信后，便立马叫了自己的儿子前来，提点了一下。 伦公子虽然是县试案首，府试大概率也是能过的。 但是他也不敢托大，于是便老老实实的应了下来。 …… 另一边。 赵策带着几人，走出了听云轩。 吴学礼还一边骂着：“这赵安明几个，真是被鬼迷了心。” “我们都是一个县的，他们这般贬低赵策，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邱书白凉凉的说：“自然是有好处。” “这伦公子年少气盛，他们便想着可能伦公子喜欢与差不多的人，比试一番。” “自然是要拿同为案首的赵策来做文章了。” “不过，赵策你刚刚那两脚，实在是太过瘾了！” “想不到你这看起来高高瘦瘦的，居然力气这般的大。” 说起这件事，吴学礼等人全部看了过来。 “是啊，那屏风，我感觉我踹上去，都得脚疼。” “你这脚是怎么回事？怎么铜墙铁骨一般？” “你该不会还是什么身怀绝技的绝世高人吧？” 赵策无语的说道：“我也就天生比旁人力气大了一些。” “算不得什么身怀绝技。” 吴学礼这眼神的羡慕，几乎要化成实际，溢出来了。 “你这学习好，头脑好，力气还比旁人大。” “我若是有这力气，我也用不着带人去暗地里堵人了。” 赵策笑了笑。 不过一行人出门的雅兴，也都被败坏了。 几人合计了一番，便让卢星文和柳子木二人，在附近的饭馆，打包了一些吃食回去。 干脆回去再慢慢喝便是。 这件事，赵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毕竟现在府试发榜在即，他也是暂时不能搞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在现场踹烂了一扇屏风，也算是给这些读书人一些警告了。 闲的没事，跟个长舌妇一般，在背后说人坏话。 还被他当场抓住，发作了一通。 这赵安明一行人，日后就算在府城，估计也是混不了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赵策想到白天那个屏风的事情。 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彩儿，我们这次出来，带了多少银子？” 那一脚赵策其实不后悔，毕竟自己踹，看到那边那些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实在是很畅快。 只是那个听云轩，看起来逼格还挺高的。 也不知道那屏风要多少银子。 还是得事先和小姑娘通个气才是。 苏彩儿惯例趴在他胸膛上，听着夫君的心跳。 闻言，微微抬起小脑袋，问道：“夫君要用好多银子吗？” 赵策顿了顿，说：“大概……” 吴学礼给他评估了一下。 那扇屏风，木头确实是好木头。 至于屏风上面的字画，他也不懂。 不过放在普通雅间的屏风，估计作画的人也不会身份太高。 他估摸着，那屏风大概一百两左右能赔下来。 本来吴学礼还想着帮赵策赔了，不过赵策拒绝了。 苏彩儿听了夫君的话，在黑暗中坐起来，算了算。 才说：“我们这次出来，也是带了两百两银票。” “还有一些碎银子。” “对了，我还在衣裳里面缝了一张一百两的。” “加起来得有三百多两吧。” 过年前到县试后，店铺的生意一直很好。 特别赵策得了案首之后，采糖记的门槛，几乎要被人踏平了。 不过出门，他们也没有把全部身家带上。 苏彩儿也不知道夫君要多少银子，只能把自己带着准备应急的小私库也说了出来。 “三百多两……” 就算在县城，也够一家人过一辈子了。 只是这里毕竟是府城，赵策也不确定够不够了。 他只好有些犹豫的说：“彩儿，如果我说，我踢烂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很贵，可能会把我们带出来的银子，全部掏空，你会不会生气？” “踢烂了东西？”苏彩儿有些着急道：“那夫君的脚有没有受伤？” 说着，便要爬到床尾，去检查夫君的脚。 赵策听到她的话，不禁在黑暗中轻笑了一声。 这带出来的全副身家都要赔出去了，小姑娘关心的却是他的脚。 赵策心中熨帖不已，感觉自己的皮肉和心都在发软。 这小姑娘，永远能用朴实的话，击中他的一颗糙汉心。 赵策把她拉住，让她重新趴回来。 慢慢捋着她的背，一边说道：“放心，没有伤到。” “只是那东西估计会很贵，所以想着提前和你说一声。” 苏彩儿当然心疼银子。 但是夫君不小心踢碎了东西，那也是没办法的。 她只好说：“那明日我把银子全部找出来吧。” “若是不够赔的话，不知道吴公子他们能不能借我们一些。” “家中还有一些银子，回去应当也是够还的。” 想了想，苏彩儿又说：“这府城的东西，怎么这么贵。” “我们要赚好久的银子。” 赵策轻叹了一口气，逗她说：“怪我，一时冲动。” “要是把钱都赔光了，那我们又成穷光蛋咯。” “又要过回以前那种，吃不上肉的样子了。” 苏彩儿听到夫君轻叹，忍不住爬回到枕头上。 “唔，夫君，没关系的。” “要实在没钱了，我可以再吃少一些的。” 苏彩儿在他下巴蹭了蹭：“我很好养活的，不用废多少米粮。” “要是实在请不起人了，那我便每日做工久一些。” “总会把银子重新赚回来的。” “好乖。” 赵策抓着她，怎么爱都不够的亲了她几口。 亲完后，又有些意犹未尽的说：“小乖乖，舌头伸出来。” “夫君教你亲嘴玩……” “嗯～” …… 后面的几日，赵策等人都没有出去。 就安心在屋里，等待着成绩。 只是听云轩那边，一直没有派人前来收屏风的赔款。 如此这般。 便到了府试发榜的日子。 第270章 案首之争 府试发榜的前一天。 考完试后的考生们该放松的放松，因为考砸了而伤心失望，龟缩在家中的也有不少。 至于知府崔大人，则正带着儒学官们，仔细的查阅考生们的答卷。 如今已经是3月中了。 因为听说朝廷已经指派了学政大人前来，崔知府也必须要赶在学证来之前，把府试的成绩发案出去。 “大人，这便经过我们挑选出来的五经魁的卷子。” 一名儒学官，手中拿着捧着一沓卷子，递给崔大人。 崔大人“嗯”了一声，接过那些被最终挑选出来的卷子。 科考的时候，每个学生都会有自己的本经。 从五经中，每一个本经挑一份最好的卷子出来，是为五经魁。 虽然崔大人对赵策很是看重，但他也并不是一个会徇私舞弊的人。 所以在此之前，他按照惯例，必须先与儒学官们讨论，选出五经魁。 然后再从中选出，能够最终得到案首的卷子。 五经魁既然选了出来，那这其中对于案首的名次，就有的争辩了。 “大人，这个伦公子今年还不到14岁，县试的时候正是该县的案首，而且这一次的答卷文章做的也是不错。” “若是此次府试再被取为案首，那在他14岁之前，必可通过院试。” “如此一来，这神童之名，便是坐实了。” 有些考官会看考生年纪小，想压一压考生的年纪。 就像历史上的张居正一样，13岁那年参加乡试，便是主考官因为太欣赏他，而希望他能多加磨砺，以成大器。 于是被压了名次而落榜，一直到三年后，才又中了乡试。 但是对于一些地方的官员来说，他们的治下出了一个神童，也是很大的一个政绩。 而这个伦公子今年还不到14岁，若是县试和府试都中了案首的话。 那院试的时候，学政大人看他前面的排名，基本都会成人之美。 而且极有可能给他一个小三元。 如此一来，崔大人的治下，也能出了一个小小年纪，便连中小三元的神童。 崔大人听了，也不得不心动。 但是另外一个阅卷官却只有不同的意见。 他拿着自己手中的那份卷子说道：“高文县案首赵策，他文章也足够被取为案首。” “此人做文章时，虽有古文的影子，但是八比对句，对得工整精丽。” “而且整篇文章构思极为严谨，一看便是个稳重大气之人。” “虽然他年纪比起伦公子大了些，但这样的年纪对于府试来说，其实也算是正好。” “年纪大些，受了这好成绩，才能真正受到鼓舞，后面会更加努力读书。” 其他三人的答卷，基本也没什么太大的异议。 唯一有争议的两份答卷，则被众人着实的讨论了一番。 话说到这里，双方是各执一词。 都觉得自己看重的人，才应该得到案首。 于是这一话题的最终的决定权，就还是抛回给了崔知府。 崔知府想了想，说道：“经义文两个都做得不错，少有少的好，年长有年长的好。” “既然这样，那我们再看多一道策问吧。” 判、论，基本就是格式的问题。 没什么好特意看的。 但是策问则是不一样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都觉得这样决定甚好。 虽然科举时，考官基本只取前面的经义文。 但是策论既然作为科举的其中一场，那必定是有它的可取之处。 日后殿试的时候，当今也时常会以策问的形式，来考查考生。 于是，五经魁的策问，全被翻了出来比较。 方才觉得赵策的卷子应该得案首的那儒学官，笑着说道：“大人，学生想，其他人的已经不需要再多做比较了。” “我手中的这份策问，便是最好的。” 其他人听了他的话，都把手中的文章暂时放下，走过去围观。 一般来说，参加府试的小学生们，因为都是跟着自己同乡的秀才读书。 也没机会走出门去看看，甚至连些杂书，家里怕他们读书分心，都是不给接触的。 更不用说，能接触到什么当世大儒。 所以这策问，基本都是写的中规中矩，能过府试便是。 这一对比下来，赵策这一份言之有物，能直接被朝廷所用的策问，当即受到了众人的追捧。 在一群小学生的策问中，可谓是脱颖而出。 崔知府点点头，说道：“此子的策问，本府在考场之时，已经细细读过。” “一个农家子，能写出样气脉通畅、敦本务实的策问来，实在是让人惊叹。” “本官也不夸大，这份策问，即便是丢到南直隶去，也是能排到前列的。” 当然，南直隶的考官们有多看重策问，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这总归是个加分项。 崔知府这般说了之后，众人也都觉得很是赞同。 两篇经义文，确实都差不多，不相上下。 一个神童之名能加分。 一个则是出身寒门，却眼界开阔，沉稳大气。 这案首点了哪个，都是不怕别人比较的。 崔知府又说：“既如此，那这案首，本府便点了。” “发榜之后，五经魁的文章，全部都贴出去。” “这样即便旁人有意见，我们也能问心无愧。” 郭举人原本也在此次的阅卷团队中。 但是因为他曾经私下指导过赵策，所以他便以此为由，请辞了这份工作。 所以这次阅卷的工作，绝对是公正的。 崔知府还真的不怕有人用伦家的名义来闹事。 几个儒学官听了后，都齐齐拱手，恭贺了一声。 ...... 发榜这日。 一大早，天还未亮。 吴学礼等人，已经是热锅中的蚂蚁一般。 胡乱吃了一些东西，便在客厅里不停的踱步。 等到宵禁完后，直接就待不住了。 “走吧，我们出门先占个好位置去！” 他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陆氏也很是紧张，对邱书白说：“书白，你也早些出门吧。” 一回头，看到小夫妻二人还淡定的坐着喝茶。 陆氏不由问道：“你们不一起早些出门去，占个好位置？” 虽然不确定名次，但是已经提前知道夫君这次是必被取中了。 所以苏彩儿勉强还能坐得住。 不过听到陆氏的话后，苏彩儿也是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夫君。 赵策笑道：“还早，等天亮再出门吧。” 第271章 带了红封没有? 发榜是在辰时。 等到天亮后，赵策才带着苏彩儿，慢悠悠的出门去了。 有了上一次县试等发榜的经验，赵策也算是明白了。 现场闹哄哄的，能挤到前面的，基本都是各家的仆人。 还不如等别人看完，或者吴学礼家的仆人看到之后，告诉他们。 赵策带着苏彩儿到时，张贴榜文的地方，已经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少考生和考生的家长们，都在奋力的往里挤。 场面可谓是热闹非凡。 赵策往里看了几眼，也没看到吴学礼等人。 四下看了看，找了一个人不多，离的挺远的地方。 赵策带着苏彩儿便站在了那处。 苏彩儿嘴里念念有词道：“甲叄拾壹……” 正在等名次的时候，突然一个仆人打扮的人，走了过来。 “请问是否赵策赵公子？” 赵策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这仆人便笑着说：“赵公子，我家少爷姓宋，他在楼上有请。” 说完，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茶楼。 这茶楼正好开在府衙附近，从茶楼靠近府衙这一侧的包间，正好可以看到发榜的位置。 那些包间内，已经趴了不少的学生。 个个都伸长脖子，恨不得眼睛能贴到没解开的榜文上。 赵策知道是宋公子，也不拒绝。 带着苏彩儿，跟在这个仆人后面，一同到了包间内。 包间里，除了宋公子外，还有一个身着青衣，头戴方巾的秀才公。 赵策对着几人，作了一揖。 “几位师兄好。” “在下赵策，这是内子。” 苏彩儿也跟着夫君的样子，作了一揖。 宋公子的这些朋友，有些对着赵策温和回应，有些则是淡淡的看一眼便移开眼睛。 除了几个秀才外，屋内还有几个白衣儒童。 几乎都是些小年轻。 大家看到赵策带着自己的妻子进来，都有些不自在。 宋公子却不他们，直接高兴地说道：“方才明义说看到你，我还不信。” “想不到这小子，确实眼尖得很。” 宋公子的祖父与伦公子的叔父同朝为官。 因此，他们家和伦家，也算是来往密切。 今日府试放榜，宋公子的父亲也很是关心，便让宋公子陪着伦公子一同来看成绩。 伦公子方才在栏杆处不经意扫了一眼，便看到了在下面等待的赵策夫妇。 赵策眼睛，移向宋公子旁边的小年轻。 宋公子介绍说：“这便是伦公子伦明义，想必此前你们已经见过了吧？” 赵策看着一旁眼神有些飘忽的伦公子，笑了笑。 “似乎是有过一面之缘。” 宋公子点点头，说道：“既然大家都认识，那便一起等放榜吧。” “我也派了人去看榜，我们在包厢里等着便好。” 赵策道谢后，拉着有些拘谨的苏彩儿坐在了一旁。 屋里都是一些读书人，赵策给苏彩儿倒了一杯茶水。 苏彩儿对着他小小的笑了笑，抿了一口茶水。 屋内的儒童们，都在紧张的等着成绩揭榜，也没心思看别人。 几个秀才公，则还有些心思讨论今年的试题。 宋公子和他们说了几句，又忍不住和赵策搭话。 “你这次府试，自我感觉如何？” 说起府试的成绩，苏彩儿的眼珠子转了一转。 不过她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又抿了一小口茶水。 赵策则说：“不确定，只希望能取中吧。” 宋公子还没说话，伦明义则直接说道：“你是一县案首，居然还这般不确定？” “从破题开始，到后面的承句，若是你真的全都懂的话，就算大大方方说自己能取中，又怕什么？” 伦明义年纪还轻，人自然也是沉不太住气。 他直接说道：“我就敢说，我此次府试，必定会被取中！” 宋公子“啧”了一声：“伦公子自小便有神童之名，被取中，不是正常吗？” “我赵策兄弟，也就是个刚学四书五经没两年的人，这怎么能比？” 赵策也点了点头，随意附和道：“伦公子少年英才。” “额......”伦明义呆了呆。 “你、你夸我？” 其他同龄人的吹捧，伦明义也算是听得多了。 但是这个赵策，是与自己同为案首的人。 也就是实力极有可能与自己相当的人！ 这样的人，居然一点都不用思考，就夸了他？ 这夸奖，可比那些人随意便说出口的吹捧，真实多了！ 赵策微微挑眉，“是啊。” 伦明义刚刚还有些气势，要和赵策一比高下的表情，突然便裂开了。 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这人......” “你这人，怎么突然称赞人？” “即便你这般称赞本公子，本公子也必定会得到此次府试的案首的。” 赵策笑了笑：“那便先恭喜伦公子了。” 伦明义喝了几口茶水，又看了一眼赵策。 他高兴的差点要笑出来了。 终于。 辰时到了。 府衙揭榜的官差，直接点燃了炮竹。 噼里啪啦一阵响后，一个官差高声喊道：“发榜了！” 说完，两人一同把盖住榜单的红布揭开。 本次府试的成绩，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不多时。 “我中了”这样的话，再次大声响起。 虽然说着不紧张，但是苏彩儿还是忍不住站了起来，走到栏杆的角落处看着不远处的榜单。 可惜看不到。 赵策也站在她的旁边，试着看了一眼。 这一眼，赵策愣了一下。 随后，他问苏彩儿：“彩儿，我们出门，带了红封没有？” 苏彩儿眨巴着眼睛，说道：“带了的。” 说着，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拿出三四个鼓鼓囊囊的红封来。 上次县试，吴学礼家的仆人报喜，他们没有提前准备红封。 这次苏彩儿就学聪明了，准备多了几个。 夫君的荷包里面，她也塞了三四个。 肯定是够了。 苏彩儿正想问夫君现在要红封做什么，就听到外面此起彼伏的报喜声。 “公子、公子你中了！” “我家公子也中了！” 那些派出去看榜的仆人们，已经陆续回来了。 赵策他们所在的包间，也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回来的，是伦明义家的仆人。 那个报喜的仆人，兴高采烈的说：“公子，你中了！” 伦明义“噌”的一下站起来。 “第几？” “恭喜公子，此次府试，得中第二！” “日后，便是童生了！” “第二？”伦明义听到这个名次，脸上的高兴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本公子是第二，那第一是谁？” 第272章 回去接喜报 伦明义问完，这仆人只好说：“这个，小人只记得，似乎是甲叁拾多少来着......” 他看了自家公子的名次后，便兴高采烈的奔了回来。 哪里来得及看别人的？ 伦明义脸臭臭的，打赏了这个报喜的人。 紧接着，他身边的儒童们，也都陆续来了报喜或者报忧的人。 与此同时，茶楼外面，已经有人高声喊了起来。 “此次府试案首，是甲叁拾壹！” “是哪个县的学子？” “甲叁拾壹！是我们公子的同窗！” 赵策听到，人群中似乎还夹着吴学礼等人的声音。 旁边的苏彩儿，显然也听到了。 她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一般。 “夫君，案首是甲叁拾壹？” 赵策点点头，说道：“下面的人是这么说的。” 其实他自己已经大概看到了，所以脸上，也带着笑。 苏彩儿高兴的抱住了他：“夫、夫君你又是第一！” 她这一声不算大，但是也足够屋内的人听清楚了。 宋公子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高兴道：“赵策是府试的案首？” 这时，宋公子派出去的人，终于也回来了。 那人满头是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身上的衣裳还沾了。 估计是回来的时候，摔了一跤。 他一进屋就说：“公子、公子中了！” “赵策赵公子中了！” 宋公子赶紧问道：“中了？是不是案首？” 这仆人吞了一口水，气喘吁吁的说：“对，案首是甲叁拾壹！” “是赵策赵公子！” 这仆人一说完，这下是确定了。 赵策是此次府试的案首！ 现在正在这么多人面前，苏彩儿也不好意思抱太久。 她赶紧把准备好的红封，递了过去。 这仆人接过后，自然又是一番的好话。 宋公子好像比自己得了案首还高兴，直接宣布道：“赵策得了案首，那便是双案首！” “今日，由我宋某做东，咱们好好的给这个双案首的童生老爷，贺一贺！” 一旁的伦公子，脸上的表情，已经是变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旁边的书童也看到了他的表情，赶紧对宋公子说：“宋、宋公子，我们公子此次府试第二，报喜的人估计已经出发了。” “我们得先回去，接喜报才行。” 宋公子一听，说道：“不错，送喜报的人估摸着差不多了。” “那你们先回去接喜报吧。” 府试时，是不会一一报喜的。 但是甲等的人，基本都会有官差前去报喜。 伦公子一言不发，带着自己的仆人先走了。 宋公子又转向赵策，对他说道：“赵策，现在去你们家报喜的官差估计也已经出发了。” “估摸着，还会有人到你家乡去送喜报。” “你家乡的喜报，我估摸着你是赶不上了，不如我便做主，先替你庆祝一番？” 有官差会到家中报喜？ 苏彩儿一听，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夫君。 这可是府试的案首，是双案首！ 如果真的有官差来报喜的话，那她想和夫君一同回家，去接喜报去！ 赵策带着激动的苏彩儿，回到了桌前，也高兴的笑道：“多谢宋公子了。” “不过我和内子还是准备一下，明日就出发回去接喜报吧。” 赵策本来打算，府试出了成绩后，便在府城拜会一下郭举人、曹老爷和葛神医他们再慢慢回去。 如果这官差真的要到村里去送喜的话，这么大的喜事，他这个主人公怎么能不在？ 宋公子遗憾的说：“你这得了双案首，可不容易。” “罢了，反正你也很快又要过来了，届时我办个宴会，再请你们来好好玩玩！” “你们也赶紧回去吧，别让报喜的官差久等了。” 赵策说好，很快便拉着苏彩儿往回走。 苏彩儿脸上的笑，是止都止不住。 说话的声音，都比往日大了不少：“夫君，你又是第一呢！” 赵策虽然还算镇定一些，但是自己内心也高兴得不得了。 他原以为，自己能得个甲等，在圈案的中间位置。 也算是对自己穿越这半年来的努力，有个很好的交代了。 却不想，他自己实在太争气了。 这居然又是案首！ 双案首...... 赵策定了定心神。 院试也很快了，可不能太飘了...... 赵策笑道：“嗯，又是第一。” “这样一来，我们彩儿现在可是个正经的童生夫人了。” 苏彩儿喜滋滋的说：“我的夫君，也是个童生郎啦。”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 赵策两人回到后，便看到吴学礼他们都已经回了。 报喜的官差，还没上门。 陆氏早已喜气洋洋的拿着红封，在周围的邻居中派着。 她们这座房子，住了五个考生。 那是五个全中了，而且还有一个双案首！ 这可不得了！ 她不得好好的去吹嘘一番？ 吴学礼一看到赵策，当即高兴的说：“赵策，你和小嫂子去哪里了？” “你这次，又得了案首！” 赵策说：“我已经知道了。” 吴学礼喜气洋洋的拱了拱手：“恭喜你再次得到案首之名！” “我此次虽然是五十一，但是我也被取中了！” 众人也不得不感叹吴学礼的好运。 原本府试的时候，最多取五十个人。 这五十个，一般也不会全部取完。 往年都是取四十个便不会再取了。 但是今年，听闻要为朝廷挑选更多的人才。 于是府试录满了不说，还录多了一个和五十名同样成绩的吴学礼。 这可把吴学礼高兴坏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这歪打正着，居然真的被录取了！ 邱书白等人也拱手恭贺道：“恭喜了。” 柳子木虽然木着一张脸，但是也能隐隐看出眼神带着激动。 赵策也回了大家一礼，“也恭喜诸位了。” “按理说，我该请诸位吃酒。” “但是我与内子商量过了，想要明日赶回家去接喜报。” “因此，这顿酒只能改日了。” 吴学礼激动的说：“是了，你这次又得了案首，我听闻会有人到我们县城去，先给县尊大人报喜，然后还会派人到你家中去报喜。” “那我们也收拾一下，届时去赵策家中热闹热闹吧！” “这双案首的考运，怎么说也得沾多些，保佑我们院试也能被取中才是！” 赵策笑着说好。 一行人正在说笑间，那报喜的官差，已经敲着锣，走到了外面。 周围的邻居，全部都打开了门。 为首的官差喊道：“我等是府尊大人派来报喜的。” “恭喜赵策赵公子得到此次府试案首。” 第273章 都是青年才俊 不止左右邻居，他们暂住的一整天巷子得人家，都走了出来。 大家随着敲锣报喜的官差，到了赵策他们落脚的这个房子外。 听了官差的话，众人都纷纷把眼光放到站在前面的小夫妻二人身上。 赵策向前一步，作了一揖，说道：“学生正是赵策。” 官差笑着，把手中绑着红绸的喜报递了过去。 “原来你便是赵策赵公子。” “恭喜赵公子此次府试又得中第一，是为双案首。” “府尊大人已经安排了人，前往公子的家乡去报喜。” 赵策接过这一份喜报，同时把手中的大红封递过去：“多谢两位官爷。” “两位请进来喝杯茶水吧。” 为首的官差接过红封，暗自捏了捏。 脸上带着的笑，更是真切。 “既然这样，那我二人便打扰了。” 这是县试和府试的双案首，两个官差自然也不推脱。 都跟着赵策进门，准备喝杯茶水，沾沾双案首的喜气。 官差进门后，外面站着的人，也都开始纷纷恭喜了起来。 “双案首？原来我们这里住了一个双案首的老爷啊！” “听闻府试案首的话，院试是必过的了。” “这是一个新的秀才老爷了啊！” “哎呦，得赶紧把我家孩子叫来沾沾喜气才是。” 大家一边说着，一边呼朋唤友的。 都围了上去，对着苏彩儿等人是一顿恭喜。 苏彩儿小脸都笑开了花，把自己之前在村里包好的小红封，不停的派着。 对着这些恭喜的人，是一个不落。 听闻她是双案首老爷的娘子，不少的孩子也纷纷围了过来，要沾沾她家的喜气。 苏彩儿被一些小孩围着拽着，整个人都应接不暇的。 一旁的陆氏见状，只好笑着走过来。 “彩儿，你拿一把铜钱扔下去，让孩子们抢一抢，沾沾喜气。” 苏彩儿回过神来，赶紧抓了一把铜钱扔到一边。 那些围着她的孩子，便呼啦啦的到旁边抢了起来。 门外热闹个不停，屋里则给两个官差上了茶水。 喝了一口后，这官差得知他们这一屋子，五个互保的考生，都中了童生后。 也是惊叹不已。 他说道：“都是青年才俊。” 几个真·青年才俊，都高兴的坐在一旁，听着赵策和这报喜的官差闲聊。 这官差在派喜报之前，听过那些阅卷的儒学官们说了一件事。 他有意与赵策交好，于是便当成闲聊说了出来。 “说起来，本次府试的时候，赵公子是有一个得力对手的。” “就那个被喻为神童的伦公子，你们二人的文章，可是让几个大人好好的讨论了一番。” “听闻，你们二人经义文写的旗鼓相当，但是最后赵公子是策问更胜一筹。” “因此这案首之名，才落到了你的头上。” “不过这也说明了，赵公子你这案首之名的分量了。” 如果没有竞争对手，就这么得了第一，可能还没这么让人惊叹。 但是打败了旗鼓相当的对手得的第一，这事也足够府城的读书人们议论许久了。 赵策笑着说：“还是府尊大人抬爱。” 这官差也笑笑：“今年取中的考生比往年更多。” “因着赵公子的策问实在写的优秀，府尊大人还特意又看了一遍其他人的策问。” “想不到还真的又找了一个写的不错的出来。” “就是那个榜上的第五十一，这运气也实在是太好了。” “是啊，原本四十以下，取不取中就全看府尊大人的心情。” “却因为赵公子的原因，这还取了一个五十一。” “这个考生若是知道了这事，还得好好感谢赵公子一番。” 两个官差说起这事，都觉得很是神奇。 不自觉的多说了几句。 屋内几个学生的眼光，都移向了一旁的吴学礼。 吴学礼左右看了看，憨憨的笑了一笑。 原来他这一次被取中，还有这么一层缘故在呢？ 好像自从自己认识赵策以来，就一直都是走的好运。 这真的太神奇了！ 这样闲聊间，一盏茶也就见底了。 两人喝早茶，也不久留，直接站起来告辞。 “我等还得回去复命，便不打扰了。” “赵公子已经得了双案首，希望你院试也能高中。” 赵策拱了拱手，说道：“多谢二位。” 送了官差走后，顺便把外面还被众人围住的苏彩儿解救了回来。 赵策对着热情的邻居们说道：“多谢各位的道贺。” “但是我等还的收拾行装，便不久留了。” 说完，在众人恋恋不舍的眼光中，把大门关上了。 苏彩儿喜滋滋的说：“夫君，大家都好热情啊！” “他们都说，夫君得了双案首，这院试的排名也必定不会低了。” 陆氏也在一旁，笑的眼角的细纹都跑了出来。 “双案首，这得多争气啊！” “待你后面过了院试，怎么也得杀头猪来告诉祖宗才是了。” 赵策笑着说：“必然会得。” 几人进了屋，陆氏又问道：“明日就要走了？” 赵策点点头：“回去接喜报，还是得早些出发才是。” 陆氏笑道：“那我们也一并回去罢。” 屋内的人也都没有意见。 吴学礼期期艾艾的走了过来，对着赵策认真的拱手说：“赵策，这次多亏了你。” 赵策笑道：“学礼兄怎么这么多礼？” “你被取中了，是你的本事，与我关系并不大。” “只是这次回去后，你还是多多钻研经义文才是，毕竟院试可能就没这么好运了。” 吴学礼笑嘻嘻的说：“赵公子教训的是。” 赵策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五个人全部都被五中了，那到院试的时候，他们还继续互保。 也不用再费心去找互保人了。 他们要赶着回家，也不好出门。 赵策又写了三封信，让吴学礼帮忙派人去送信报喜。 郭举人一封、曹老爷家里一封，还有葛神医那边也要一封。 信上说了，自己明日一早便要回家乡去，因此不便亲自拜访，只能书信报个喜。 写完后，交给吴学礼的仆人都一一送了出去。 还顺带打听一下听云轩那边赔款的事情。 第274章 老曹这礼真好啊 一屋子的人，都在紧锣密鼓的收拾着行李。 那边收到信的曹员外，却直接带着人上了门。 他手中拿着一个一个足球大小的布袋子，高兴的前来道贺了。 “你明日便要回去了？” 赵策请他坐下，说道：“是的。” “来府城时间太少，先前一直忙着复习，也没时间去拜访。” “现在得了一个不错的成绩，要赶着回家去接喜报，只能写封信给你们报喜。” “想不到曹老爷你直接上门来了。” 曹老爷丝毫不介意的说：“不碍事，你读书是大事。” 然后，把手中的布袋子递过去，笑眯眯道：“那我明日早上让曹四和曹六来送你们。” “反正我家的马儿养在家里，跑不跑都是要吃草的。” “来，这是我给你的道贺的礼。” 赵策接过后，跟他道了谢。 在曹老爷殷切的眼光中，打开了这袋子散发着些咸味的布袋子。 该不会带了腌肉之类的送给他吧？ 布袋子打开后，里面是满满的一袋子粗盐。 赵策看着这一袋子粗盐，沉默了一下。 曹员外看着这一袋子粗盐，喜滋滋的说道：“你别看这盐巴送礼不怎么好看，但是可贵着呢。” “现在府城的盐巴已经开始涨价了，这一袋子盐巴，可比从前贵了不少啊。” 说着，他又靠近赵策，低声说道：“而且我听运盐使司的官员说，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府城的盐巴就要大幅涨价了。” “你们县城必定也会被波及到。” “上次那事后，我便囤了不少的盐，送你一些。” “这样即便你们回去之后，盐巴涨价了，这些也足够坚持到朝廷的巡盐御史来了。” 曹老爷上次，就是隐约听说了有些府城的盐巴开始涨价了。 于是他便让曹四和曹六两人去买便宜的盐。 结果这两个憨货，却拿了些毒盐回来，差点没把他们一家人毒死。 后来，他也不敢再买这些便宜的盐巴了。 只能在府城正规渠道，囤了不少的盐巴。 一看到赵策的来信后，他当即就想到了这一件事。 于是巴巴的送盐来了。 赵策也不管家里采买的事情，因此也不知道这盐巴最近涨价了。 这么看来，曹老爷送的东西，虽然看着不好看，但是却是实用的。 赵策面不改色的把这袋子盐收下，说道：“多谢曹老爷的贺礼。” “待我下次来府城，一定给曹老爷带些特产来。” 曹老爷高兴的说：“特产好。” “耐放的就最好了。” 赵策忍不住笑了笑。 曹老爷来的晚，也快到宵禁的时候。 他也不准备久留。 约定好了明日派两辆马车来的时间后，便赶在宵禁之前回去了。 曹老爷走后不久，吴学礼家的随从也回来了。 他跟赵策说：“郭举人那边说了，让赵公子院试的时候，提前一些来府城。” “届时他再跟你好好说说。” “葛神医则给了一些治风寒的药材，让我带回来。” “说是现在正在换季，让赵公子和赵夫人可以提前喝一下预防。” “还有，听云轩那边说了，你上回不小心撞坏的屏风，已经由宋公子给你赔付了。” “宋公子？” 赵策认识的宋公子，也就那一个。 看来那日在自己走后，宋立杰直接给自己赔了银子。 赵策问：“那一共赔付了多少银子？” 这随从摇摇头，回说：“听云轩那边的掌柜不肯说。” “只说宋公子交代了，不用再拿这些事情去烦赵公子。” 听云轩那边都这么说了，看来也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这么一来，自己还是承了这个宋公子的情。 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宋公子还一口一个农家人的叫。 这才过了多久？ 居然就变成这般温柔体贴的知己样。 赵策摇摇头，把心思拉回来。 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封，对这个报信的随从说道：“麻烦你了。” 这随从接过后，高兴的说：“不麻烦的。” “赵公子是我们吴家的恩人，还是个双案首的有福之人。” “我巴不得天天替赵公子跑腿。” 赵策笑着又和他说了两句，才拿着葛神医的药材和一袋子的盐巴，回到后院。 药材放到一旁，然后把这布袋子递给了苏彩儿。 苏彩儿刚收拾好东西，就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个带着咸味的布袋子。 苏彩儿好奇的接过，问道：“夫君，这是什么？” 赵策嘴角抽了抽，说：“这是曹老爷送来的贺礼。” “贺礼？” 上回夫君救了曹老爷他们之后，曹老爷也送了不少的回礼。 其中不少都是很贵重的东西。 苏彩儿很是好奇的打开，想要看看这送的是什么。 接过就看到里面一袋子白花花的粗盐。 苏彩儿眨巴着眼睛，看了一眼夫君：“？” 赵策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所以这礼物实用，但是在古代，像曹老爷这种捐了一个官身的人来说，还真的不太符合身份。 毕竟那些员外郎，不就是为了家族的面子和自己的子孙后代，才拿着大把的钱去捐了个官身的么？ 即便是那些不识字的员外老爷，也都个个打扮的贵气，对读书人出手大方。 也就曹老爷，这般的清纯不做作。 赵策笑道：“曹老爷说了，最近府城的盐巴涨价了。” “担心我们回去后，县城的盐巴也已经开始涨价了。” “所以干脆送了我们一大袋子，也够我们吃许久了。” 苏彩儿听后，却没有笑，然而点了点头。 她认同的说：“曹老爷真是个好人。” “盐巴这么贵，这样可帮我们省了不少的钱了。” 家里收的那些贺礼，虽然看着贵重，但是也没有换成银子。 平时也用不上。 这曹老爷送的，可是天天都要吃的。 一听说是因为盐巴涨价了而送过来的，这贺礼可谓是让苏彩儿这个小财迷也狠狠认同了。 赵策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行，那收好，我们带回去，可以吃很久了。” 这么多的盐巴，他们两个人吃一年都够了。 如果真的像曹老爷说的那般，府城的盐巴会涨价，那他们县肯定也会跟着涨的。 回去之后，还得跟村里的大家说一下这事。 让大家都囤些盐巴才是。 ...... 次日一早，宵禁刚过。 曹老爷派的马车很快也便到了。 一行人收拾了东西后，便坐上了去往码头的马车。 第275章 硬吗? 卢星文两人，跟他们也是同一个县城的。 一群人包了一条大一些的船，把行李搬了上去。 曹四和曹六依旧在码头送别。 “赵公子，我们家老爷说了，你下回到府城来参加院试的话，直接去上回你们住的那个院子便是。” “里面都洒扫干净，可以随时入住的。” 赵策笑着回道：“多谢了。” “下回我们估计要麻烦曹老爷挺久了。” 和曹四曹六道别后，赵策带着苏彩儿进了船舱。 这艘船不像他们来时的那艘那么大，但也比赵策他们先前坐的大一些。 有两个船夫，听闻速度也会快上许多。 里面还有两个隔间，可以让陆氏和苏彩儿在里面坐着。 其余的男人，则坐在船舱中，喝着小酒，兴致勃勃的说着这次科举的事情。 因为在座的都是一群小学生，这喝的酒自然也都是度数很低的清酒而已。 吴学礼和邱书白，可以说是紧紧跟在赵策的身旁。 一左一右，犹如保护神一般。 毕竟双案首的福气，不蹭白不蹭。 卢星文高兴的说：“我这次中了二十五名，我娘亲肯定要高兴坏了。” “下次院试的时候，她必定是要跟过来打点了。” 院试一般是在七八月就开考。 他们最少要提前一个月就要府城去等府衙的公告。 所以不少家中有条件的家长，基本都会跟过去的。 柳子木只默默的喝着酒水，听着几人说话。 赵策笑着说：“那便要两三个月再见了。” “希望大家到时候院试都一起过了，那我们乡试的时候，还能一起互保。” 众人听了这话，都高兴的和赵策碰杯，沾沾他的喜气。 喝完后，卢星文又说：“子木兄，你这次也过了，回去你爹娘肯定也会高兴的。” 听到人提起自己的爹娘，柳子木的眼神，似乎带了一些波动。 他罕见的开口说道：“多谢了。” 说完，自己仰头，喝了一杯酒。 一群人吃吃喝喝，又各自靠在一旁，补了一下眠。 赵策也进了隔间里面。 看到苏彩儿脱了鞋子，坐在席子上，认着字。 赵策带了一点酒气，半躺到她的身旁，小声说：“睡一会？” 苏彩儿把手中认字的书本放下来，也半躺了下来，和他面对面。 “夫君，这席子直接铺在木板上，睡着有些硬，要不我给你拿被套铺一下？” 他们出门，都会带自己的床上用品。 拿那些铺一下，估计就没这么硬了。 赵策直接抱着她，问：“硬吗？” 苏彩儿下意识的道：“硬呀。” “下面就是木板，肯定是硬的了。” 然后，她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轻笑。 赵策把她拉到自己身上，小姑娘小小一只，直接趴着。 连脚都被他用脚提了上去。 “硬的话，那你枕着我，就不硬了。” 赵策穿越以来，一直都有锻炼。 身上肌肉虽然不算明显，但也不是一开始那一身排骨的样子了。 苏彩儿这般枕着，也不算难受。 她稍稍调了下姿势，想到外面还有这么多人在，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 她只好脸热热的枕着夫君，也不敢乱动。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也算是睡着了。 等到众人一觉醒来，已经是半下午了。 几人都懒洋洋的，喝了一些茶水，开始看起书来。 突然，前面的船夫喊道：“停！” 后面的船夫听后，赶紧与他合力，一同把船停了下来。 一阵晃动，船停在了缓慢流动的河面上。 船舱内的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船舱最外面坐着的吴学礼的随从，和船家沟通了一下，才转身传达。 “公子，前面有东西挡路了。” “今日恐怕是过不去了，这船夫说，要不我们今日下船，再走到那边山上的寺庙过一晚，等明日看看。” “如果明日还不能过的话，他们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到附近找几条小船。” “不能过了？” 吴学礼皱眉，出了船舱看了一眼。 随后，他眼睛瞪大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外面不能出太多的人，大家都有些焦急的喊道：“学礼兄，外面什么情况？” “是啊，这河面这么宽，怎么就不能过了呢？” 吴学礼回到船舱，惊讶的说道：“好大的佛像！” “那佛像掉河里了，正是斜着进去的。” “底下绑着的木排也翻了，这船必定是过不去了。” 吴学礼这般一解释，众人也知道没了办法。 船停靠了岸边后，这里离山上可以歇息的寺庙也还有些距离。 只能隐隐的看到那寺庙的一角。 几人下船后，才看清了这河里的情况。 估计是哪个寺庙雕了一半的大佛。 原本是被竹排绑着，要顺河运走的。 却不想到了一半，突然翻倒了在河里。 不远处，还能听到马蹄声和说话声。 应当是负责押运的人来看情况了。 “有人来看了，那明日估计也能搬起来了。” “先找几个力夫，帮我们把行李都搬到山上去吧。” 一行人等着，吴学礼的两个随从加快脚步，要到那边山上去找人帮忙。 赵策一行人，便留在了原地。 两个船夫好不容易接到大生意，看到这佛像拦在河中间，都忍不住唉声叹气。 “你们这趟走的早，我们送了你们回去后，还能回来多跑几趟。” “结果这被挡了一下，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走了。” 要换小船，他们赚的钱又少很多。 吴学礼大方的说：“明日要是换了小船，这工钱，也一样结给你们。” 两个船夫自然是千恩万谢。 那阵马蹄声，也越来越近。 一个骑着马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吴学礼的随从，正巧迎面碰上了他。 这中年男人看见一群做白衣儒童打扮的人，料想到是一群刚考完试的学生。 便直接对着吴学礼的随从说道：“抱歉，我们的石雕掉河里了。” “我们正在征调人来帮忙拉起来，但也得等到明日了。” 吴学礼的随从说了几句，然后问他能不能帮忙去山脚处找几个力夫来。 毕竟他骑着马，比他们走路快多了。 这中年男人似乎思索了一下。 吴学礼的随从又说：“我们公子他们本次府试都被取中了，还有一个双案首老爷。” “还请这位阁下帮个小忙。” 说着，手中拿了一块碎银子，递了过去。 双案首老爷？ 中年男人抬眼，正好对上了那边看过来的赵策。 赵策看了一眼，对着他微微点头，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这中年男人想了一下，说道：“可以，等着吧。” “我这便去。” 说完，直接拿了碎银子，调转马头，朝着寺庙的方向而去。 第276章 要夫君...... 那骑马的中年男人走后，赵策一行人便在岸边等着。 吴学礼看着不远处那巨大的佛像，“啧”了一声。 “这佛像这么大，真的能拉上来吗？” 船夫说：“估摸着难咧。” “这么重的佛像压下去，也不知道底下陷进去多深了，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大村落，要找这么多人来拉，还是难。” 几人听了他的话，都感觉有些不好了。 本来大家就是兴致勃勃的回去，准备跟家里报喜的。 赵策行程还更赶一些，毕竟这报喜的官差现在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如果赶不及回去接喜报了，那这急匆匆的回来，就没有了任何意义了。 苏彩儿轻叹了一口小气，才拉着夫君的手摇了摇。 赵策低头看向她，低声说：“不着急。” 苏彩儿也小声说：“不急，夫君你也不要不开心。” “说不定明日拉起来，我们刚好能赶回去呢。” 赵策笑着，伸出另一只手，把小姑娘散落在脸庞的鬓发理了理。 那骑马的男子，不多时就返了回来。 他对着几人说道：“已经通知了山脚的僧人，他们正在赶过来。” “现在天色太晚了，我们去召集村民也要时间。” “只能等到明日再说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众人都表示理解。 等到几个僧人带着扁担来后，给他们挑了行李，一行人便跟在后面，上山去了。 这是赵策两人第二次来这寺庙了，也算是驾轻就熟。 入住后，他们一行人，都在一个院子里头。 白天在船上睡多了，晚上大家都不怎么困。 几个男人便拿了小酒，坐在庭院中，在月下对饮了一会儿。 大家的心情都还算不错。 “明日我得早起，去拜拜佛，捐点香火钱才是。” “让佛祖保佑我，院试也能这般好运，一次性过了。” 吴学礼带了些醉意，含含糊糊的说着。 邱书白也点点头，说道：“那我们明日都去拜拜，顺便跟着僧人上上早课，也算是虔诚一些。” 说着，给旁边的赵策也满上了酒。 赵策看着自己杯中倒映出来的月亮，笑了笑说：“我回去问问彩儿，她要是想去，我们便去。” 卢星文羡慕的说：“赵公子你和嫂子的感情真好。” “我还从未见过你们这般恩爱的夫妻呢。” 吴学礼颇为得意的说：“我要是娶了妻，我会对她更好！”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约定好明日早起去跟着僧人诵经上早课，几人也就准备散了。 陆氏和苏彩儿出来，帮着收拾桌上的东西。 苏彩儿看着夫君杯中剩下的半杯酒水，突然手中顿了一下。 赵策就站在一旁，听到苏彩儿小声喊他：“夫君，看这里。” 赵策好奇的转头过去。 今晚的月光很亮，整个庭院都披着一层柔光。 吴学礼等人，勾肩搭背的往自己的房间回，还能听到他们说笑的声音。 旁边的陆氏，正把桌上的东西慢慢收拾着。 苏彩儿在月光下笑着，小声道：“眼睛往下一些，看我的手。” 赵策不解的低下头，便看到苏彩儿的小手，似乎正盖着什么东西。 苏彩儿把手放开，便露出了杯中的半杯酒水和酒水中倒映出来的月亮。 把杯子递了过去，苏彩儿悄悄的说：“一盏月亮，送给夫君。” “祝夫君童生试高中双案首！” 赵策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又看看苏彩儿杯中的月亮。 天上的月亮很大，很亮。 杯中的月亮很小，一伸手就能盖住，让它消失不见。 可是赵策却觉得一颗心，却被这小小的月亮填满了。 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收到过这么让人心头发软的礼物。 一盏酒水中的月亮，酒喝光了，这月亮便也消失了。 苏彩儿说完后，又似乎觉得自己送的这个礼物有些寒碜了。 毕竟就连一向小气的曹老爷，都送了满满的一袋子，价格不菲的食盐呢。 可是她的一切，都是夫君给的，她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来。 苏彩儿有些期期艾艾的想把这寒酸的礼物收回去。 却看到自己的夫君，直接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 低头看了许久，才柔声道：“多谢彩儿，我很喜欢。” 说完，便看到苏彩儿的眼睛，比杯中的月亮更加明亮动人。 旁边的陆氏，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她轻笑着调侃道：“想不到彩儿还挺有诗意。” 苏彩儿脸上有些微红。 她也是突发奇想的这么做了而已，都忘记了旁边还有个人呢！ 陆氏说完后，也不多调侃。 笑着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说道：“都收拾好了，明日让大师们来拿走便是，时候不早了，回去睡吧。” 说完，她自己率先迈开步子，走向自己的房间。 赵策拉着苏彩儿，有些发傻的端着那剩下的半杯酒，到了屋檐下。 阴影盖住，杯中的月亮便消失了。 赵策不由的“啧”了一声。 他重新走到月光下，仰头把杯中的酒和月亮都一并喝下。 咕咚。 赵策这才满意了一般，笑道：“走吧，回去睡觉去。” 苏彩儿看到夫君对自己送的礼物这般重视的样子，不由的笑的眉眼弯弯的。 厢房的门关上，连月光都跑不进来。 苏彩儿缩在夫君的怀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却听到夫君似乎在小声的问她：“小乖乖，你送了我这么好的礼物，你想要什么回礼？” 苏彩儿困了，黏黏糊糊的说：“唔，要夫君......” 然后，她感觉自己的额头被轻轻亲了一下。 便彻底睡熟了过去。 一夜无话。 ...... 次日一早。 吴学礼等人，早早的便来邀约去跟着僧人们上早课去了。 苏彩儿也挺感兴趣的，于是赵策，也带着她，一起到了大殿内。 上次他们走的时候，给了一点香火钱。 这次，苏彩儿准备了比上次更多的香火钱，要感谢菩萨的保佑。 早课做完后，一个慈眉善目的大师走过来，对着他们说道：“阿弥陀佛。” “几位施主，我寺的僧人们，都要下山去帮忙疏通河道。” “几位若是要用早饭，还请直接前往厨房去自取。” 站在前面的赵策点点头，说道：“有劳大师了。” “我们吃完后，也会下去帮忙。” 第277章 我有一计...丢，你不用? 一群人自己去厨房端了早饭，各自回房吃了饭。 赵策带着苏彩儿，和众人一起下了山。 山下已经聚集了很多附近的村民了，都是运佛像的人家用钱雇过来的。 听闻一个人，花了三十铜板。 全村还能使出力的男人，都过来了。 佛像上，已经绑了不少的绳子，一直连接到岸上的绳子，正绑在木桩子上。 大家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这阵仗，看起来颇为声势浩大。 那个骑马的中年男人，在一旁指挥道：“分散一下，一条绳子二十个人。” “听我号令，一起拉。” 佛像陷在水中，周边的水流都变得湍急了起来。 赵策几个是读书人，身着长袍。 一出现在现场，顿时就引起了大家的围观。 一个大叔问道：“几个后生，你们都是去赶考的读书人吧？” 吴学礼拍拍胸脯说：“我们是赶考回来的读书人。” “五个都过了府试，都是童生郎了！” 一听这里有五个童生老爷，周围等着干活的人都瞬间看了过来。 “哎呦，五个童生老爷啊，你们这是发了榜，立马就回来了啊？” 吴学礼“哎”了一声：“是啊，发了榜立马就回来了。” 他指了指旁边的赵策：“我的这个同窗，得了县试与府试的双案首。” “府尊大人派了人到家乡去他的报喜，所以这不是想着回家去接喜报吗？” “所以我们得知发了榜，就立马收拾东西，跟着他一同回去了。” 这大叔赞道：“哎呦，双案首老爷啊。” “想不到我们今日来干活，还能见到这样的人物。” “你们几位，也是有情有义的。” 吴学礼听到他的赞扬，高兴的嘴里不停的说着。 周围不少人，都围了过来，听着他嘴里不停的吹着。 大家的眼光，时不时的看向赵策，嘴里惊叹连连。 吹了一会儿。 那个骑马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说道：“准备开工了，都去拉好绳子。” 村民们四下散开，各自回到自己负责的绳子那边。 这中年男人对着几人点头，朝着赵策问道：“我叫老古，不知这位案首老爷高姓大名？” 赵策也对着他微微颔首：“在下姓赵，当名一个策字。” 老古看了一群人一眼，笑道：“读书人好。” “我便不打扰各位了，先去安排。” 说完，转身去把剩下的人安排下来。 十来根又粗又长的绳子。 一个村的人，加上寺里全部的僧人一起。 大家拉着绳子，随着老古的号令：“拉！” 所有人便铆足了劲，开始死命的往上拉。 只是人的脸都憋红了，这河中的石像，仍旧不动分毫。 老古皱眉，和旁边的人又商量了一番。 把绳子减少了几根，每根绳子拉的人增加一些。 随后，又一声令下。 众人再次使力。 然后这样一番操作下来，佛中的石像仍旧没动一下。 众人都累得直喘粗气。 来帮忙那条村的村长仔细观察了一下，说：“这佛像底下估计陷的太深，河底的淤泥和石头挡了路，我们这些人不够，得再找多些人来。” 老古皱着眉，看着河中的石像。 这附近的山中，也就这一条村子。 要到附近去找别的村子，他骑马倒是很快，但是别的村民来的可就没这么快了。 翻山越岭的，工钱多少先不算，这来起码得一天时间。 苏彩儿看着河中的石像到现在纹丝未动，也有些着急了。 他们还得急着回家接喜报。 这么一来，感觉要赶不上了。 虽然自己安慰了夫君，让夫君不要担心，但是他们这次早早的出发回家，就是为了这事。 真的知道可能做不成的时候，又哪里会不心焦呢？ 苏彩儿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夫君牵着她的手：“夫君，要赶不上了。” 赵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没有说话。 这么多人拉不上来，赵策脑中也想到了一个法子。 那个著名的“浮船拉铁牛”，他也听说过。 这个办法，估计能把这沉底的佛像拉起来。 拉起来后，岸上的人合力，把这斜着倒下去的佛像拉正。 只要翻转回来，加上这竹排本身的浮力，这佛像便能被拉回岸边。 只是这办法，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那就是...... 他们现在没有足够大的船。 拉他们回来的船，也就比普通的小舟大上一点而已。 按照浮力来算的话，就算十辆连接在一起，都有些远远不够了。 就他们去府城坐的那艘大船，是按照客船的形式建造的。 能装的沙子，估计也是有限。 只是这船，也就那么一条。 真要找到足够大的两条船，还得去府城的大码头安排调度才行。 赵策想了想，对苏彩儿说：“彩儿，你在这里等等，我去找老古说几句话。” 苏彩儿乖乖点头，松开了牵着的手。 看着夫君的背影，苏彩儿大眼睛微微眯了眯，随后惊喜的眼前一亮。 夫君去找那个负责组织打捞的人，看来是有办法了！ 苏彩儿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她的夫君这么厉害，什么办法没有？ 苏彩儿这般想着，心情顿时多云转晴了。 赵策越过正在喘着粗气，擦着汗水的村民，走到老古旁边。 他说道：“老古，我有个办法可以把这石像打捞起来。” 老古听后，有些惊讶的说：“什么办法？” 他身后的人，也个个都期待的看着赵策。 赵策说：“这办法，得利用船的浮力来打捞。” “你如果能找到两条足够大的船，那便可以把沉底的佛像打捞起来。” “足够大的船？”老古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同伴。 随后，他才解释说：“我们没有这么大的船。” 旁边寺庙的一个僧人听到后，建议说：“可以到府城去，找宋家的人借用。” “听闻他们手下有几条大船最近回来了，正停泊在府城外的码头上。” 老古摇了摇头说道：“不行。” “你的法子我没听说过，不过应当是有用的，但是借船一事不可行。” “我找人翻过山头去，再找多一些人过来拉。” 他说完，对赵策说：“这位案首老爷，多谢你的提议了。” “还请你们多等两日。” “实在不行，我们安排几辆马车来送你们。” 第278章 算了，炫几个枇杷吧 负责打捞的人不肯去府城找船，赵策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 他挥了挥手，继续安排大家再拉几遍。 意图通过这种办法，把佛像底下能松动一些。 赵策无奈，只能回到了几人的身边。 苏彩儿还满怀期待的等着。 见他回来，赶紧问：“夫君，你是不是有法子可以把这佛像拉起来？” 赵策无奈的说：“我确实说了一个法子，但是这需要用到大船。” “他们不愿意去府城借船。” 卢星文皱眉插嘴道：“载我们回来的那两个船夫不是还在附近吗？” “要不我们过去找他们，让他们帮忙带话到府城去？” 赵策摇了摇头。 “能不能借到大船另说。” “即便借到了，他们不同意使用，我们也没辙。” 几个读书人，都被眼前这件事难倒了。 赵策想了想，找吴学礼耳语了几句。 吴学礼疑惑的说：“要打这些东西做什么？” “这般急用？” 赵策“嗯”了一声。 “以备不时之需。” “你让船家撑船到最近的城镇去看看，明日若是不行，那我们还能有其他的法子。” 吴学礼点了点头，说：“虽然不知道你要这些做什么，不过应当明日是能拿到的。” “我这便让人跟着去办。” 吴学礼这次出门，加上伺候笔墨的，一共带了三个小年轻出门。 他唤来上次帮赵策跑腿的那个，拿了点银子，交代他办这事。 这小年轻一听是给赵策赵公子办的，殷勤的便带着银子，跑了起来。 吴学礼不禁嘀咕道：“要不回去之后，跟爹说说，把你送到赵家去当下人得了。” 说完，又回去看众人努力拉绳子去了。 赵策原本说，要不他们几个男人也加进去帮忙的。 但是这些村民们都不同意。 毕竟他们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样子，这么多人在这里，哪里要他们几个读书人出手？ 一直到大下午，底下拉船的众人都是又渴又饿。 这佛像依旧是伫立在河中，纹丝不动。 老古让人给众人结了工钱，又让大家明日继续过来。 还说，家中有能使上力的婆娘或者小娘子，都全部喊过来。 有工钱拿，他们自然都高兴的答应了下来。 赵策几人已经回到了寺庙中。 听着吴学礼的仆人说了这番话后，大家都眉头紧皱。 如此一来，就算明天能疏通河道，他们也是赶不上了。 吴学礼有些不高兴的说：“那人怎么这样？” “你都说了有办法，给他提了意见，他却不肯去办。” “这差不多两百个大男人，都拉不动。” “加些女人小孩，又能多得了多少力气？” “我们的行程都被耽搁了也没什么，但是赵策那个，送喜报的官爷也不会特意等他啊！” 邱书白的眉头也皱得死紧的。 “坐马车回去，更加来不及了。” “而且从这里出发，马车翻山越岭的，太危险了......” 其余人都叹了一口气。 他们的时间倒是不算紧，就是赵策两口子。 专门提前出发，结果却被堵在了半路。 苏彩儿听了众人的话，独自坐在一边，已经浑身都长满了焉哒哒小蘑菇了。 赵策无奈的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苏彩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努了努小嘴。 “夫君，他们为什么不肯去借船啊......” “过不了多久，大家都要返乡了，这大河被挡了，大家都过不去，那怎么办？” 赵策也有些奇怪。 照理说，他这办法是可行的。 但是这老古，一听到要借船，就压根不想听他细说。 难不成他是怕花的钱太多，所以才拒绝了？ 雇几百人一天，要几两银子。 雇两条船，估计这个花费就不止这个数了。 这么想着，估摸着老古等人，也是心疼银子...... 吴学礼说道：“明日看看，要是不行，我们雇人把船抬过去。” 把船抬过去....... 邱书白赞道：“吴老板，你这提议，实在妙啊！” “就是不知道，这里得地势是不是连贯的。” 要是地势是从中间断开的话，那还得搬着船翻过山头。 这工作量也是很大。 吴学礼觉得自己这提议也确实不错，他喊来自己家的仆人，让他小跑去问山下侯着的船家。 吴家的仆人不敢怠慢，小跑着下了山。 他们走后不久，一个小沙弥送了一篮子的枇杷过来。 “几位施主，这是周施主让小僧送来赔罪的。” “说是去通知村民的时候，顺路在山上摘的。” “请几位吃些，再耐心等待一日。” 别的不说，这老古的礼数确实周到。 各种道歉，让他们就算想发火也没处发。 几个人收下了这筐枇杷，有些忿忿的吃了大半筐。 赵策拿了一颗枇杷塞进小姑娘的手里，安慰道：“没事，院试的时候，届时只要过了，都会有人来家中报喜。” “到时候我们提前回家等去。” 赵策的院试，基本只要不是脑袋长包，写些反动之类的言论。 学政大人看他双案首的名声，基本都会给他过的。 最多到时候，他们也不等发榜了。 直接考完就回家去，安安心心的等着报喜。 苏彩儿听到夫君的安慰，强打起精神来，“嗯”了一声。 “夫君，你也不要难过。” 赵策笑着，把手中吃了一半的枇杷塞到她的小嘴里。 “好，不难过。” “吃些，很甜。” 苏彩儿吃了几口枇杷，觉得确实清润多汁。 也不自觉的炫了不少。 其实想想，就算是被困在这里，起码她是和夫君在一起的。 这般想着，苏彩儿又觉得没什么了。 她剥了一颗枇杷，也递给赵策。 “夫君，你也吃。” 赵策低头，吃了一口，对着她笑了笑。 吃的差不多了，吴学礼拍拍手，站起来说道：“我去门外等他们回来。” 他性子有些急，想早些知道自己说的行不行得通。 这座寺庙僧人不少，也很安全。 陆氏叮嘱了他一声，说会让厨房的师傅给他留饭。 吴学礼便走了出去。 夕阳西下，白天的喧闹，已经重归平静。 硕大的太阳，慢慢下压到江上，整座寺庙都笼罩在黄澄澄的阳光中。 “这还怪好看的……” 吴学礼嘀咕着，往旁边走了走，想要看清楚一些江面的情况。 换了个方向，连那露出一半在河上的佛像都看了个清楚。 嘴角微勾，看起来慈眉善目的。 吴学礼绞尽脑汁，想着自己学过的诗，总觉得好像有那么一两首应景的。 正在他出神之际，不远处的拐角处，似乎传来低声说话的声音。 “得快些才行了。” “过不了两天，那些赶考的学子回乡，若是还处理不好的话，得引起轰动了。” 第279章 好人啊...... 这句话完后，老古的声音也跟着响起了。 “嗯，明日去召集多些人手看看。” “工具也准备一下。” “实在不行，那便凿开吧。” 凿开？ 听到这里，吴学礼心中一喜。 “里……” “老古，你们要凿开这佛像？” 老古的话，被突兀出现的声音打断。 他眼神闪了闪，转过头去，看到吴学礼正大大咧咧的朝这边走来。 “嗳，这佛像估计不便宜吧？” “你连叫大船来的银钱都不舍得，居然舍得把佛像凿了？” 老古身后的人，看了老古一眼。 老古朝他使了个眼色，才换上笑脸，对着吴学礼说道：“这些小兄弟，毕竟因为我们，实在耽搁了你们不少时间。” “这两日若是拉不上来，那我们也只能凿开，好让大家都能通行了。” 吴学礼赞道：“想不到你居然是个心怀大义之人。” “为了大家的通行，甘愿破这么一大笔财。” “实在让我吴某人佩服！” 老古笑了笑，似乎被吴学礼赞的挺高兴的。 “多谢夸奖。” 吴学礼跟他说完，兴匆匆的就要回去告诉赵策等人这个好消息。 吴学礼走后，老古等人看着他的背影，相互对视了一眼。 “走吧，准备一下工具，实在不行，便凿开。” “凿碎了，便好拉了。” 老古说完，身后的人按了按衣裳，都应说好。 赵策等人正在各自的房间里吃着送来的斋饭，吴学礼已经兴匆匆的跑了回去。 他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通知过去。 “我方才听到老古他们那边说，要是这两日拉不上来，那他们便会凿开这个佛像。” “要是凿碎了，到时候就好清理上来了。” 赵策把碗放下，有些好奇的问：“学礼兄，你见多识广，你能否看出那佛像大概价值？” 吴学礼被赵策一句“见多识广”赞的有些飘飘然。 他“嘿嘿”一笑，说道：“按照我的估算，这种半成品的大佛，估计值个好几百两银子吧。” 这佛像的雕工不怎么样，也就那块巨石贵。 从一个地方运到另外一个地方，运费也贵。 这样算来，几百两，倒是值的。 赵策又问：“那如果去府城借两条大船，大概花费几何？” 吴学礼想了想，说：“大概一百两内能搞定？” 赵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旁边的苏彩儿听了，有些好奇的问：“这样古叔他们不是亏了很多银子啊？” 吴学礼说：“是啊！” “所以我才说，他是个心怀大义之人！” “为了大家的通行，居然能浪费这么多银子，实在是大气！” “虽然这样一来，虽然我们还是赶不上，但是也能早些通行。” “到时候凿开了，再用两三日清理上面大的碎石。” “我们的船吃水不深，应当就可以过去了。” 吴学礼说完，又兴致勃勃的说：“我再去同卢星文他们说这个好消息。” 然后，便又高兴的走了。 赵策搭在桌上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桌面。 如果老古他们能用自己的办法，那明日就能把佛像吊起来了。 但是他们却不肯去往府城借船。 借船一百两，他们却宁愿直接凿开佛像要损失几百两。 说起来便觉得这人有些缺心眼...... 苏彩儿也奇怪的说：“夫君，这样好浪费银子啊。” “我们反正都是赶不上了，不如明日跟阿古叔他们说说，不用这么着急。” 小姑娘一直都是穷着过来的。 自家的银子亏了，她会心疼。 这眼睁睁看着别人家的银子这般霍霍了，也同样感到有些心疼。 就像现代有些苦着过来的老一辈一样，看到别人浪费钱也会心疼的喊一声“造孽”。 赵策笑了笑，说道：“好，明日看看情况怎么样。” “如果不行，夫君还有其他的法子。” 只是出了这么一件事，他们是肯定赶不上回去接喜报了...... 小夫妻两人，想起这不能亲自接的喜报。 都不约而同的，悠悠叹了一口气。 ...... 由于下午时候，老古派人骑马到山的另一边通知了又一条村子。 路途遥远，这次开出的工钱，是八十文一天。 那条村子的人，听说这样有银子赚。 便组织大家，半夜出发。 一大群人，拿着火把，带着干粮，浩浩荡荡的往寺庙这边来。 晌午时候，人已经到齐了。 在寺庙上面看下去，还能看到山下偶尔攒动的人头。 赵策几人，便又下山去看热闹去了。 拉绳子的人，越来越多。 老古一声令下，大家便“嘿呦嘿呦”的喊着口号，往岸上拉。 “动了！” “再用些力，能行！” 吴学礼惊喜的大喊一声。 岸上的人，也都受到了鼓舞。 大家齐心协力，慢慢的拉着。 佛像一点点的移动。 吴学礼不自觉的声音都提高了不少：“再用力些！” 一旁的苏彩儿也感受到了这种紧张的心情，握紧了小拳头。 正喊着，吴家派出去的下人也回来了。 这小年轻和其中一个船夫，一人扛着扁担的一头，中间吊着一只箩筐。 两人抬着东西，直接走到赵策的身旁。 箩筐上面搭了一层白布，里面东西一看就是重量不小，把两个大男人都累的直喘气。 他说道：“赵公子，你要的东西，我催着铁匠师父给你打好了。” 赵策看了一眼，说道：“好，多谢你了。” 在两人说话的间隙，那边拉佛像的人，突然骚乱了起来。 “不行了，拉不动了。” “底下估计有石头，卡住位置了！” 一个人大喊着，岸上人已经个个都是气喘如牛，汗如雨下了。 吴学礼刚刚还充满干劲的喊着，一下子便重重跺了一下脚。 “怎么这么难！” 老古找了两个水性好的人，绑上绳子，潜了下去。 不多时，潜下去的人便上来了。 “不行，莲花的位置，确实被底下的石头卡住了。” 老古身后的同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啧，这底下的浮木明明好好的，怎么半路就沉了下去呢。” “就是，这搞了这么久，我们时间本来就不多。” 老古看了他们一眼，几人都暂时收了声音。 他想起赵策的那个办法，也只能遗憾的摇摇头。 看来，只能今晚安排人凿了...... 他正想安排人离开这里，便看到赵策又再次向他走来。 手中，还拿着一个箩筐 老古微微叹了一口气，换上一副不好意思的脸。 赵策朝着他，微微颔首，说道：“这些阿古叔，若是不行的话，我还有一个法子。” 第280章 啧，初中物理学过么? 老古正想说，他是不会去借船的。 却听到赵策说的，是还有一个法子。 那就是不用借船的？ 这两天来，他们唯一想到的，便是召集足够多的人手拉。 再不行，只能凿开石像。 但是这年轻人，只短短两天，便想了两个法子？ 其中那个法子，他虽然没听说过，但是也觉得估计是有用的。 只是借船一事，在他们这里不可行。 那这刚得了双案首的读书人，还有什么办法？ 老古颇感兴趣的说：“请说。” 赵策把手中提着的绳子放下，那箩筐便落到了地面。 一声笨重的重物落地声音响起，地面扬起了一点灰尘。 然后，赵策蹲下来，打开箩筐，说道：“这是我昨日安排人去打造的器具。” “有了它们，要把佛像从河里拉起来，十个人都够了。” 老古身后的同伴听了只有，都围了过来。 看了一眼箩筐里面形状怪异笨重的东西，都有些想笑。 这读书人，莫不是读书读傻了？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调侃道：“案首老爷，你这读书厉害，但是不代表什么都行。” “拿着这么些个东西，说十个人，便能把这大佛拉起来？” “这也未免太过夸大其词了。” “就是啊，你知道我们这佛像多重吗？这可是有将近一百......” 老古轻咳了一声，那人顿了一下，才说道：“这佛像可是有两三百钧！” “就靠你这些破铁就能拉起来？” 那边的吴学礼等人，也都走了过来。 看到箩筐里的东西，都有些吃惊。 箩筐里面，放着一堆大小不一的铁饼。 铁饼外沿的一圈，都是有凹槽的。 “这是什么？”一行人都好奇的问着。 赵策解释说：“这是滑轮，可以组装成滑轮组。” “有了这个，就可以省不少的力气了。” 不错。 这浮船拉铁牛的办法行不通后，赵策又想到了一个办法。 那便是初中物理课上学过的——滑轮组。 滑轮组的组装方式不同，省力的多少也不同。 至于距离，老古他们这里长绳子多的是，也不是什么问题。 为了回家接自己的喜报，赵策这可谓是出钱又出力了。 老古他们一伙人，似乎从自己提出到府城借船开始，便有些抵触。 赵策昨日便让吴学礼的仆人，去附近的城镇先打造了几组滑轮组出来备用着。 如今，最近两个村子的人都在这里了。 却还是拉不上来。 要是等他们凿石像，还不如用自己这个办法，更快一些。 赵策解释完后，众人都面面相觑。 “这......听起来很神奇，但是我们没听说过......” 滑轮这种东西，古代其实已经有人开始使用了。 赵策记得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一份资料。 上面是写，明清时候，开采盐矿的工匠，便制作了不少的滑轮组。 也就是滑车出来省力。 但是在这个盲文遍地跑的年代，读书识字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那些所谓的工匠，其实比读书人更难找。 而工匠中，得到真传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在场的人，没人听说过这种东西。 赵策知道也解释不通的，只说道：“既然大家都拉不动，那不如试试我这办法？” “只要把佛像拉正，它下面的竹排有浮力，便可以借此，来把它拉到岸边。” “后面你们加固底座也好，都是你们的事情。” “我们也可以早日回家去。” 老古一行人都有些不可置信。 这几个圆饼铁坨坨，就能把数百人都拉不上来的石像拉起来？ 不是很敢想象...... 那些正在歇息的村民和僧人，都颇感兴趣的围了过来。 指着这些圆饼铁坨坨，纷纷议论着。 赵策看到他们一群人犹豫不决的样子，不禁“啧”了一声。 再好的脾气，都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他穿越一场，刚下场参加科举，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 正是要回家和大家分享的时候，结果被这么个佛像挡住了去路。 明明浮船可以拉上来，他们又不肯去借船。 若是一开始去借船，他们今天都已经回到码头了。 现在自己都直接把滑轮组都做出来了，他们又不肯相信。 赵策也没了好脸色，直接说道：“几位同窗，帮我一个忙。” 吴学礼等人一听到赵策的话，顿时都应道：“你说。” 赵策说：“我组装好，你们把这些绑上。” 说完，也不再废话。 赵策直接蹲下来，便拿起箩筐里大小不一的铁饼，挑了几处受力好的绳子，就地便开始组装起滑轮组。 苏彩儿也蹲在一旁，看着夫君的动作。 她想帮忙，只是她实在是看不懂。 只能蹲在一旁，偶尔拿着手帕，给夫君擦擦汗。 根据那群人所说的，这石雕是两三百钧，也就是六七千斤重。 大概估算一下，赵策便组装了五组滑轮组。 组装完后，赵策指挥剩下的四人说道：“找一棵扎根深一些的大树，把这个绑好。” 吴学礼等人都不理解，但是不影响他们听赵策的指挥。 催着旁边的小沙弥带路，在附近找了一棵最粗壮的大树。 几个人根据赵策的指挥，一通操作后，便站在原地，有些茫然的等着。 赵策看他们绑好后，自己也走了过去，直接说道：“我们一起拉。” “啊？” “我们......一起拉？”吴学礼目瞪口呆的重复着。 剩余的三人，也是面面相觑。 他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吹牛逼还可以，使力气他们真的不怎么在行啊。 赵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拉便是。” 说完，自己率先拿起了绳子。 其余几人都对视了一眼，也都纷纷拉起绳索。 那边围过来的人，都带着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们五个读书人。 那眼光里包含的深意......让几个人的脸上，都带了些羞耻的表情。 吴学礼悲愤的说：“赵策，虽然不懂你做什么，但是好兄弟，我们必定是支持你的！” 其他人脸上，也都带着一丝的悲壮。 苏彩儿见状，也捏了捏小拳头，说道：“夫君，我、我也来帮......” 赵策摇摇头：“不用了，足够了。” 说完，他一声令下。 “用力，拉！” 第281章 神、神仙下凡了 赵策一声令下，吴学礼等人也铆足了劲，开始拉。 周围的村民和僧人们，都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们。 这群读书人，来真的啊？ 他们四五百人在这里，都只是缓缓拉动了。 然后又被底下的石头还是淤泥卡住了，现在又动弹不得了。 就凭他们几个文弱书生，怎么可能？ “几个童生老爷，你们别忙活了，靠你们几个，这怎么可能拉得动？” “是啊，还是等我们来吧。” 老古一行人，也是互相对视一眼。 眼里都带着不可置信。 苏彩儿握着小拳头，稍稍提高声音说道：“我、我夫君说可以，就一定可以的！” 旁边几个人被她的声音吸引，把视线转过去。 就看到苏彩儿一双眼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你、你的眼睛......” 苏彩儿视线微微躲了一下，又想起他们县尊大人那日给自己判的案子。 她微微稳了稳心神，没有理会他们说的眼睛的事情。 而是肯定的说：“我夫君是县试府试的双案首，他可聪明了！” “他说这样可以拉动，那便可以拉动。” 吴学礼几个，虽然也都觉得不可能，但既然赵策说了，他们自然还是要帮着做的。 “一二三，拉！” 五个人，齐齐用力。 周围的人，都一脸一言难尽的或看着，或劝着。 苏彩儿也紧张的握着小拳头，看着最后面的夫君。 随着几个人动起来后。 突然。 一个人喊了起来。 “佛……佛像……” “佛像动了！” 一个人喊了之后，大家的视线都纷纷转向河面。 随后，一行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所有人，都仿佛被点了穴位一般，个个瞪大眼睛。 每个人的表情，都活像见了鬼一般。 整个河岸，陷入了诡异的静谧中。 咕咚…… 一个人吞了一口口水，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向河中的佛像。 “动……真的动了！” 吴学礼等人，正闷头往前拉。 听到这人的喊声，吴学礼闭着眼睛，一边用力一边大声问：“动、动了？” “少爷，真的动了！” 吴学礼旁边的随从，也惊讶的大喊出声。 这一声出来，全场人说话的穴位，都仿佛被解开了。 他们看着眼前缓缓破水而起的佛像，又转头看了看那边拉着绳子的五个读书人。 再转头看佛像，又转头看读书人。 这一幕…… 实在太震撼了！ “真的能行！” “这个双案首老爷，说的都是真的！” “我们几百人，拉了这么久，才拉动了一点，就被卡住了，再也拉不动了。” “但是他、他们五个读书人，把这佛像拉了起来！” 苏彩儿也震惊的微张着小嘴，看着河中被缓缓拉起的佛像。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在河中响起。 似乎是那卡住河底的竹子，终于不堪重力，断裂开来。 卡住的地方断了，这下子，便更好拉了。 几个人都感觉手中的绳子，似乎更轻松了一些。 吴学礼等人，也趁着这个间隙，一边用力，一边纷纷转头。 惊讶！ 他们一边拉着手中的绳子，一边看到那数百人都没法拉动的佛像，被他们几个读书人拉了起来。 而且，自从底下被河床卡住的竹子断裂后。 他们明显感觉到，自己不用花费太多的力气，就能继续拉动这个佛像。 吴学礼激动的声音都颤抖了。 “我、我们真的把这佛像拉起来了！” 邱书白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完全不敢相信。 卢星文兴奋地说：“我们居然五个人就把这佛像拉起来了！” “我们该不会都是霸王再世吧！” 吴学礼笑的腿差点都软了。 他说：“霸王力能扛鼎，但是对比我们来说，这都不算什么了！” “这佛像，顶多少个鼎了？” “不行，回家之后，本公子要找人把这画下来，一定要好好的吹嘘一番！” 他们现在，还有余力说笑！ 赵策也转头，看着河中被一边往河边拉，一边整起来的佛像。 他沉声说道：“继续拉，把这佛像拉回到岸边先。” 吴学礼等人，也回过神来。 更加有干劲的拉了起来。 旁边的老古等人，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是这五个人力气太大了？” “不能吧，五个文弱书生，能有多大力气？” “那......那就是那个案首老爷做了什么？” 他们不约而同的，把视线转向了正在转动的圆饼铁坨坨上。 就是这些东西...... 让五个人，做了几百人的活？ 难以置信...... 这世间，竟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还有想出这个东西的那人...... 他们看着绳子末尾的那人。 其余四个读书人，都因为用力，憋的满脸通红。 而末尾那个，除了脸上有热出来的汗水外，却脸色如常。 连呼吸都没有乱。 怪物...... 还是神仙？ 随着佛像的慢慢拉近，周围的百姓终于全部回过神来了。 一个百姓跪了下来，嘴里喃喃说道：“神仙下凡了！” “神仙下凡了！” 一个人跪了下来，其余人也都纷纷跪了下来。 大家都纷纷朝着五人跪拜着，嘴里各种喊着“神仙”、“菩萨”、“文曲星君”之类的话。 一旁的僧人们，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作何反应。 终于。 在五个读书人的合力之下。 这尊半成品的石佛，被彻底拉正。 底下的竹排，也有了浮力。 赵策放开手，让其余四人继续往回拉。 吴学礼等人，虽然个个都是喘着粗气，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激动无比的。 他们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继续往前拉着。 佛像靠岸后，绑着的绳子，被纷纷系到了周围的大树上。 河道，也终于通畅了起来...... 吴学礼等人，都累的瘫倒在地。 但是嘴里，却哈哈大笑的议论着。 赵策迎着众人的跪拜，走过来。 他随意扫了一眼，才开口说道：“诸位请起来，我们只是一介凡人而已。” “当不得你们这么跪拜。” 第282章 不对的地方 这还是凡人？ 地上的百姓，都抬头看着这个俊朗的年轻人。 苏彩儿也激动的走过去，抓着自己夫君的手，激动的语无伦次。 “夫、夫君，佛像被你们拉起来了！” 说完，看到自己夫君满头的汗水，苏彩儿又赶紧把帕子拿出来，要踮着脚给他擦汗。 赵策也配合的低下头，任她把自己头上和脖子间的汗水都擦干净。 老古一行人，都脸色古怪的走了过来。 他们看着赵策，一脸的不自在。 这个案首老爷，跟他们说了，他这法子可以把他们的佛像拉起来。 但是他们都不信。 结果他真的，只用了五个读书人就拉了起来。 这说起来，就觉得有点离谱了...... 为首的老古很快便把表情收拾好，爽朗的笑道：“这位案首老爷，你还真是厉害！” “这等手段，我们即便是想一辈子，都想不出来啊！” “是啊是啊。”身后的人也都纷纷附和。 他们这附和里，全是真心实意。 毕竟赵策这办法，实在是太神了！ 赵策点了点头，说道：“接下来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我们明日便启程，继续回家去了。” 老古赞道：“果然还是你们读书人有办法。” “对了，不知道这位案首老爷，可否给我们解释一下？” “我们征集了这么多人，都难以拉动。” “你们却几个人，就轻松拉动了。” 他指了指被吴学礼家随从拆下来的滑轮组，说道：“这几个圆饼铁坨坨，真的这么神奇？” 周围的人听到老古的问话，都好奇的看着赵策。 大家也都想知道，这位案首老爷，是怎么办到这件事的。 赵策解释说：“这叫滑轮。” “绑在树上的，是定滑轮，可以改变力的方向。” “而能滑动的，则是动滑轮，可以省力。” “我把这些组装上，通过不同的绕绳子办法，便可以节省力气。” “你们说了，这佛像大概是两三百钧。” “我大致算了一下，组装成这样，再通过我们五个人拉动牵引绳，便足够了。” 一群人都似懂非懂的听着。 等赵策说完，才恭维道：“原来如此，不愧是案首老爷。” “这种办法，若是能推广开来，想必能有大用。” 赵策点头，说道：“这种办法，其实也不是没有。” “不过，我们一般人基本用不到而已。” 在一旁歇息了一会的吴学礼，这时候已经能坐起来了。 他高兴的说道：“我原本还以为要花很大的力气。” “结果却不想，这比想象中的轻松多了。” “那佛像的位置离我们这里的岸边有些远，所以拉了久一些。” “不过即便还要再拉一会，本公子都是可以撑得住的！” 他们几个人把这个大的佛像拉了起来，这足够回去吹一辈子了！ 吴学礼看向赵策的眼神，可谓是崇拜至极了。 邱书白等人完成了这个壮举，自然也都是高兴无比。 赵策听了吴学礼的话后，笑道：“这佛像，确实比实际轻了一些。” 古代对这种大件的办法，基本都是用的曹冲称象法。 所以肯定是存在误差的。 赵策计算的时候，也就把最大的重量算了进去。 这样组装好的滑轮组，自然也更方便他们动作了。 只是他这句话说出口后，老古的眼神突然闪了一下。 他笑道：“原来如此。” “我等还要安排人补上下面的浮台，晚些再去当面拜谢。” 赵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老古等人，又安排了不少的村民，就地砍树，加固这佛像的底座。 赵策说：“走吧，我们回去收拾东西去。” “明日一早，便启程。” 众人都高兴的站起来，跟在他后面，一边好奇的问着，一边回了寺庙。 “赵策，你怎么这么厉害？这种办法你都能想出来。” “是啊，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办法。” “方才我还以为，我们都要在众人面前丢脸了，结果却不想，这波不止长脸了，还让人当神仙那样拜了。” “嘿，人家拜的是你吗？人家拜的，可是赵策！”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笑闹了一路。 赵策却没有应和，只是拉着苏彩儿往石阶上走。 苏彩儿原本也是兴奋地不得了的。 但是她却敏锐的感觉到了，自己夫君周身的气压，似乎不太对。 于是她也没有说话，静静的被夫君拉着走回寺庙。 到了他们住的院子后，赵策眼神突然一变。 他对后面还在嘻嘻哈哈的众人说道：“得收拾东西，明日一早我们便离开这里。” 几人都点头，说：“那是自然的。” “我们在这里被耽误了两天，斋饭早就吃腻了。” “赶紧回家开个酒席，告知亲朋好友我们高中的消息才是。” 几个人都高高兴兴的散开，让人打水洗一下身上的臭汗。 赵策没有多说什么，拉着苏彩儿回房后，也坐在凳子上，等着僧人送来干净的水洗漱。 苏彩儿坐在他的对面，拉着他的说，小声说：“夫君，你的手被绳子擦红了。” 赵策低头看了一眼。 自己的体魄虽然挺强悍的，而且一些小伤好的也很快。 不过皮肤，倒是还和常人一样。 他这一双手，原本就是读书写字的手。 先前去地里拉稻草的时候，就被擦红过。 今天拉了这么久绳子，手掌都变得通红通红的。 “唔，没事，就是有点火辣辣的，也不痛。” 苏彩儿听他说手掌火辣辣的，当即捧着他的一双手，撅着小嘴，给他吹了吹。 吹了几下，又说：“我给夫君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然后，又鼓了鼓小腮帮子，给夫君吹起来。 小小的风吹过手掌，确实清凉了不少。 赵策低头，看着小姑娘低垂的眉眼。 那纤长的睫毛，偶尔轻轻扇一下。 赵策笑道：“确实不痛了。” 苏彩儿也抬起小脸，对着他乖巧笑了一下。 洗漱后，又拿出葛神医送的金疮药，涂了一些在手掌特别红的位置。 苏彩儿才放下心来。 晚上，窝在夫君的怀里，听着不远处准时辰的钟声。 苏彩儿小声问：“夫君，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第283章 尽量快些 县衙内。 张县令正在和徐主簿等人商量着春耕的事情。 一个衙差急急忙忙的来禀告道：“大人，府城里派了人，来送此次府试的成绩了！” 想起赵策也参加了这次府试，张县令直接站了起来，说道：“快请进来！” 两个报喜的官差，手中捧着一个木匣子走了进来。 把木匣子递过去后，为首的人笑道：“府尊大人派我等，前来送贵县考生的府试成绩。” “还请大人细看。” 张大人心系着着成绩单，赶紧点了点头，说：“辛苦二位了。” “我让人给二位安排房间，先歇息一晚。” 府城来的官差说道：“不急。” “还有一件事。” 张县令好奇的看着他。 “此次府试的案首，也出在张大人的治下。” “还请张大人安排一番，明日我等得亲自送去府尊大人所批的喜报。” “府试案首？” 张县令旁边的徐主簿，也急忙凑了过来。 张县令听了这人的话后，当即心中便想到一个人——赵策。 不会有意外，必定是他…… 张县令也顾不上其他，急急的打开这张刊着名单的榜文。 果然。 赵策的名字，就在圈案中间的最上面。 看到这名单，张县令高兴道：“好！好！好！” 他也顾不上姿态，连叫了三声好。 旁边的徐主簿，也是一脸的笑容。 张县令高兴着，让人把两个府城来的官差带下去安置。 他则那些榜文，高兴的看了几次。 他们县不算是科考大县，自然也没有县学。 这次过童生的，虽然和往常差不多。 但是再仔细一看。 好家伙！ 这上面的名单中，有一半是李秀才作保的！ 张县令笑眯眯的放下榜单，说道：“来人！” “这名单拿下去誊抄一份，送到李秀才的府中！” 看着来人捧着榜文退下，张县令笑呵呵的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子。 这可不得了了。 他的治下，还是第一次出了双案首！ 得了双案首，那就预示着，这已经是个秀才公了。 “19岁的秀才公……” 张县令高兴的摇头晃脑：“也不晚也。” 徐主簿在一旁，也很是高兴。 他说道：“恭喜大人，治下出了一个双案首。” 张县令摆摆手，说道：“不过童生试罢了。” “还是先看看他院试的成绩，再说恭喜。” 正好今年七八月就是岁试，等到明年，赵策如果能中乡试的话…… 张县令喜滋滋的想着。 等到赵策回来，便让他再早些出发去府城。 然后未来一年，他也不用考虑回来的事情了。 就专心在府学备考便是了。 张县令喜滋滋的想着，又安排了明日早上带着府衙的衙差去报喜的人员。 …… 此时的寺庙中。 赵策听到苏彩儿的话，对于她敏锐的直觉，有些诧异。 他刚洗了澡，头发还湿着，身上只穿了薄薄的里衣。 把苏彩儿抱过来，赵策轻声说道：“确实有些不对劲。” 苏彩儿趴在夫君的胸膛上，夫君身上，还带着一些水汽，闻起来很是舒服。 轻轻吸了几口，苏彩儿才抬起小脑袋。 “那是什么不对？” 赵策一只手抓了她一缕头发，随意把玩着。 “那佛像的重量不太对。” “不过，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通过对滑轮组施加的力，再目测一下这佛像的体积。 其实大概能算出佛像的重量。 但是今天拉绳子的时候，赵策并没有使多少力。 这和他心中计算的，大概有些差别。 不过，赵策想，也有可能是自己计算出现了误差。 苏彩儿眉头微皱，重复道：“重量不对？” “那么大一块石头的重量，夫君也可以算出来吗？” 赵策笑道：“大概吧，不过没有工具，算的也不准。” “兴许只是我的错觉罢了。” “算了，明早我们便回去了，不管这些了。” 苏彩儿点点小脑袋，说：“那夫君也不要想了。” 是夜。 除了殿中的长明灯外，只有天上巨大的月亮。 “扑通”一声，终于下水的声音。 在整时辰的钟声响起时，几乎不可闻。 床上的赵策，慢慢睁大眼睛，静静听了一阵底下的动静。 应该是佛像下水的声音。 还有一些被留下来帮忙的村民，含糊的说话声。 还能听到，老古一群人，给他们连夜结工钱，让他们天亮便回去的声音。 良久。 这些声音终于安静了下来。 老古一群人，也没有再上来寺庙，反而越走越远。 赵策转头，又看了一眼衣服上面的钱袋子。 这老古几人，感谢的方法也是简单粗暴。 他们直接送了一钱袋的银两上来，说是对赵策帮忙的谢礼。 苏彩儿数了数，里面的银子加起来，有一百多两。 旁边小姑娘的呼吸，还轻轻的打在自己的耳旁。 赵策抱着她，重新闭上了眼睛。 次日一早。 一行人睡醒，个个都是神清气爽。 今天，他们终于要回去了！ 再走大半天的水路，他们就能回到家里了。 一想到这，大家的脚步都不禁加快了许多。 一行人吃了寺庙的早饭，和寺里的僧人告别后。 这些僧人昨天都见识过了赵策的神通，对着赵策一行人，自然是恭敬有加。 告别了之后，便雇了人，把大家的行李往下搬。 山下，已经不见了那大佛的踪影。 村民们也早就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一起回了家。 吴学礼嘀咕道：“这是半夜把佛像送走了？” 那两个船夫，也把船撑到了山脚靠岸的地方。 等着他们。 见到赵策等人，两人都很是热情。 “几位公子来了？” 这等待的两天，吴学礼也给足了银钱。 热情一点，倒也正常。 他们帮着把行李搬了上去。 吴学礼高兴的说道：“你们撑船撑的快些，回去花的时间少了，公子我也有赏！”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道：“好，我们尽量快些。” 等到众人都上船后，船头的船夫吆喝了一声。 然后船便慢慢开动了起来。 一群人都带着激动的心情，归心似箭的盼着船能走的再快些。 第284章 府试报喜 水桥村内。 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大家都在田里辛勤的劳作着。 赵有才正在田边和雇来的人一起，帮着给赵策的几亩田都种上甘蔗。 便看到一个半大的孩子，从田埂那边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嘴里还大声喊着：“村长爷爷，有官差到我们村里来了！” 地里干活的人，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村长听说有官差来了，也不敢怠慢，赶紧小跑着到了村口。 只是，他的心里也有些疑惑。 这一大早的，官差来了是要做什么？ 先前听说有一条村子出了一个秀才公，那时候就有官差到那条村子去报喜。 但是赵策他这才考的是童生试，也不到报喜的时候。 该不会是在府城里出了什么事情吧？ 村长脚步不停，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大槐树下。 敲锣声还一声一声的响起。 那些没下地干活的小娘子和婶子们，都围了过来。 围观的人群中，似乎还有一些附近村子的人。 人群中，还有三匹高头大马。 赵有才走过去，也顾不上擦额头上的汗水，直接行了个礼，说道：“几位官爷，我乃水桥村里正赵有才。” “不知道几位官爷来我们村里，是为何事？” 这为首的官差笑道：“赵里正好，我等是奉府尊大人之命前来。” “水桥村学子，在此次府试中，得到了府试的案首之名。” “府尊大人特意让我等来案首家中，送个喜报。” 府试案首？ 赵有才等人听后，都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他们村的赵策，不止县试得了案首，连府试都得了案首？ 这还是府尊大人亲自派来送喜报的官差！ 那些秀才公才有的待遇啊！ 赵有才一听，立马喜笑颜开。 旁边的村民们，也个个都掩不住脸上的兴奋。 他说道：“赵策他还在府城，尚未回到家中。” “请几位官爷到我家中吃个茶，休息一下吧。” 主人家不在，他这个做村长兼大伯的，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这些送喜报的官差。 为首的官差，略略想了一下，很快便说道：“如此，那我等便打扰了。” 赵有才笑容可掬的带着几个官差，到了自己家。 李氏赶紧拿白糖，冲了几碗糖水，送了出去。 府城来的官差喝了一口后，惊讶道：“甜的。” 县衙带路的官差笑着解释说：“这赵案首家中，有个祖传的做白糖的本事。” “这就是白糖冲的糖水。” 那两个官差听后，赞叹道：“原来如此。” “这赵案首书读得好，家里也是有本事的。” “怪不得府尊大人这般看重他，还专门让我等跑了这么一趟。” 听到这官差这么说，赵有才喊来赵文华，耳语了两句。 赵文华便急急的出门，到了赵策家后院的工坊。 不多时，赵文浩便提着几份打包好的糖果礼盒，跟在赵文华身后回了家。 等到几个官差喝完水，告辞走的时候。 赵有才手里抱着几份打包好的糖果礼盒，递了过去。 “几位官爷辛苦了，这是我们家里自己制作的一些糖。” “还请几位莫要嫌弃。” 等几个官差接过后，赵有才又递过去几个红封。 “从我们这里回去府城，路途遥远，几位拿着，去喝些茶水，早日同府尊大人复命。” 几个官差跑了一场，拿了报酬不低的红封，还得了这新鲜的糖果礼盒。 得了别人这么多好处，他们自然也不能这样白拿。 于是为首的官差说道：“既如此，那我等便先预祝赵案首院试也能高中案首了。” “若是得了小三元，那也是我们府里近几十年来的头一个了。” 他们是府城派来的官差，他们说的话，自然不是空穴来风的。 这说预祝赵策得小三元，那这真的很有可能会得了！ 赵有才等人脸上的笑，更是高兴。 整个村子的人，都兴高采烈的把人送走了。 送走之后，又纷纷围在赵有才和李氏等身边，不停祝贺着。 赵有才乐呵呵的说：“等策儿回来，我们商量一下，院试过后，便摆个流水席。” “届时大家通知亲朋好友，都要来喝杯酒，热闹热闹啊。” 赵有才和李氏，都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热闹了一场，拿着赵策的喜报回了家。 李氏脸都笑的有点僵了。 “也不知道策儿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等他们回来，得让他们好好准备一下。” “过不了多久，就是清明了。” “不行，明日还是让文浩去帮忙置办东西，今年得好好拜拜弟妹他们才行。” 赵有才感叹道：“是啊，清明的时候，好好祭拜一番。” “让他们保佑策儿院试的时候，也能得个好成绩。” 老夫妻二人高兴了一会，李氏又笑道：“这彩儿，真是个福星。” “双案首，我们从前可是听都没听过啊！” 以前他们就想着，赵策要是能中个童生，他们都要烧高香了。 谁能想到，如今赵策得了双案首？ 而且听那官爷的意思，赵策的秀才公，估计也是跑不掉了。 李氏高兴的呢喃道：“等彩儿回来那天，得准备多点她爱吃的菜才是。” 两人都在高兴的商量着，等赵策两人回来之后，该怎么做。 整个水桥村，都笼罩在一片乐呵之中。 此时。 他们心心念念的双案首，已经上了岸。 然而这岸边，却不是他们熟悉的县里的码头。 吴学礼好奇道：“这地方是什么地方？” “你们怎么在这里停了船，要我们下去？” 在船头的船夫支吾说道：“前、前面的码头，听闻被大船占了。” “我们的船没地方停泊，只能把你们送到这里来下船了。” “对了，从这里往前走不远，就能看到路了。” “我、我们就先……” 说着，便要弯下身，把赵策等人的行李搬下来。 他伸出的手，被人半路抓住了。 赵策抓住他的手，眼神冷峻的看着他。 这船夫被吓的一激灵，说道：“放、放开！” 吴学礼一旁不高兴的说：“你们怎么这样？” “这半路放我们下来……” 正说着，身后突然响起了马蹄声。 几人循声看去。 便看到已经提前离开的老古，正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老古身后，跟着两辆马车，还有将近二十人。 他们都骑在马上，朝着赵策等人奔来。 唏律律～ 马儿被拉停，扬起一阵尘土。 老古笑眯眯的看着赵策，说：“案首老爷，又见面了。” “我们有一事相求，不知道能否得到你的帮助？” 第285章 劫持 船在河上，走了大概两个多时辰。 这两个船夫，看好了位置后，便把船靠岸了。 吴学礼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打赏起到了激励的作用。 让这行程硬硬的缩减了一半时间。 只是一行人走出船舱，却看到这上岸的地方，是在一处林子的旁边。 根本不是他们要去的县码头！ 赵策抓着这船家的手，不让他乱动。 另一只手，把苏彩儿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苏彩儿虽然没太搞懂情况，但是也知道现在状况似乎不太好。 她老老实实躲在夫君后面，拉着夫君的手。 听到老古的话，赵策朝着吴学礼等人使了个眼色。 吴学礼愣了一下。 旁边的邱书白和柳子木反应的很快，立马把另一个船家也抓住了。 这两个船家，都哭丧着脸，说道：“几位老爷，我们没有恶意。” “这古老板只是说了，他有事想找你们帮忙。” “等帮忙后，便会让我们送你们回家的。” 赵策冷声道：“这里人烟稀少，他们就是把我们杀了抛尸荒野，你们又怎么阻止？” “他们许了你们多少钱，让你们甘愿冒这等风险？” 这两个船家眼神闪烁，压根不敢跟几人对视。 赵策又沉声呵斥道：“我等都是刚过了童生试的读书人，家中亲人和先生都在盼着我们回家。” “用不了两日，他们发现我们没回去，县尊大人便会派人来寻。” “到时候，你们加害我们几个读书人，你们全家都跑不掉！” 这两个船夫被赵策说的话，吓得哆嗦了一下。 “我、我们没有想过做这等坏事......” “他们承诺了，不会伤害任何人的。” 那边的老古骑在马上，笑着，声音尽量温和的说道：“赵案首言重了。” “我们确实是有一个小忙，想要你帮一下。” “绝对不会伤害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赵策转过头，眼神冰冷的看着他。 “我们一介文弱书生，你要我们帮什么忙？” “在寺庙之时，为何不开口？” 老古身后的一个人，指着放在船头的那个箩筐。 “你的那什么滑轮组，我们就是想学你这个东西而已。” “只要你教会了我们，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们。” “至于在寺庙里开口......” 那人笑了一下，说道：“人多眼杂，实在是不好办啊。” 要学滑轮组？ 赵策脑袋飞快的转了一下。 这两个船家收了钱，必定是不肯轻易走的。 这里都是密林，要翻过这山，对他来说不太困难。 但是他们队伍，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苏彩儿是做惯农活的，自然能走。 但最重要的，还是邱书白的娘亲陆氏。 她只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要跟着他们逃跑，必定是跟不上的。 他们一行人，都是因为自己要提前回家接喜报，才跟着一起提前走的。 自己不可能这样抛下他们。 为今之计，只能暂时听听他们要怎么做。 赵策脸色稍稍缓和，把抓着船家的手放开，示意吴学礼的几个随从架住他。 赵策才说：“要学这个，好说。” “你们说要吊多重的东西，我直接给你们画好图便是。” 方才说话的那人，摇摇头，说道：“画图不行，我们怕你画出来的图，我们看不懂。” “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帮我们把这些都组装好，再教会我们才好。” 跟他们走一趟？ 几个读书人脸色，都不太好。 赵策也咬了咬后槽牙。 他们欢欢喜喜的回家要接喜报，却不想碰到了拦路的佛像。 这些人，还要把他们带到不知道什么地方，让自己给他们组装滑轮？ 看来自己这些现代学来的知识，要贸然的使出来，确实还是有风险的。 再是太平盛世，也依然有亡命之徒。 大意了...... 卢星文等人，都很是紧张。 大家此时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赵策。 赵策眉头紧皱，说道：“画了图，你们找个工匠一看便懂了，不需要我亲自前去。” 老古摇了摇头。 “工匠若是懂，那他们就不会先前一直都做不出这些东西来了。” “我保证，只是要你帮个小忙而已，绝对不会伤害你们任何一人？” “你也说了，你一个案首老爷，我们若是害了你，那也会引来官服的追究。” “这样对我们自然是不利的。” “所以你只需要听我们命令行事，早些弄好，我们便可以早些放你们回家。” 赵策咬咬牙，退一步说道：“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你们得放他们回去。” 说完，握着苏彩儿的手，捏了捏。 苏彩儿心乱如麻的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紧紧握着夫君的手。 赵策眼睛，又往不远处的树林看了看。 虽然隐藏的挺好的，但是人数不少...... 也是，要沿河搬运这么一座大佛，怎么可能只有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些人？ 估计先前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才没让这些人露头。 反而是选择去附近的村庄花钱雇人。 老古摇摇头。 “不行。” “他们回去之后，必定是要报官的。” “我们现在还不能让官兵知道。” 赵策眼神暗了暗。 怪不得这群人一开始就拒绝了去府城借船的提议。 原来他们不知道在做什么，怕被官兵查到。 赵策想让吴学礼等人先上船。 但是那边的人，离他们不远，要跑过来也快。 赵策左右看了看。 便看到他们停靠在边上的船边，已经停了两叶轻舟。 轻舟上的人，明显是他们一伙的。 一群人，正对着他们虎视眈眈。 其中两人，正要爬上船去，把他们的船划走。 这两个船夫见此，也知道事情开始不受控制了。 他们哭喊着说道：“请各位大爷高抬贵手，千万不要伤害人。” “不然小的，就算是死多少遍都不够了。” 吴学礼等人，也看到了目前的情况。 他们愤怒的说道：“住嘴！” “你们两个贪财忘义之辈，回去之后，我必让县尊大人替我们狠狠惩治你们！” 赵策一瞬间，想了很多。 无数的可能。 最终，他心中轻叹了一声。 即便他能把这群人打退，但明显他们这一个队伍，是躲不过别人追击的。 吴学礼这些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要跑，太难了...... 他另一只捏着拳头的手，松了一下。 似乎是察觉到赵策的松动，老古笑了一下，带着人下马走了过来。 “几位，请吧。” “早日帮我们弄好，你们也早些回家去准备院试不是？” 第286章 跑不动，哎 这群人，派了两辆马车来接赵策等人。 这两个船夫，自然也不可能就这样让他们走。 他们被塞到了马车上，被吴学礼等人用视线几乎盯了个穿刺。 吴学礼冷笑一声：“你们不会以为害了我们之后，你们也能走吧？” 这两个船夫哭丧着说道：“我们真的不知道，他们昨天半夜到岸边找了我们，说想找你们帮一下忙。” “然后要我们往旁边河流的分支划过去，停靠一下，他们问清楚事情便会让你们走的。” “我们想了一下，那边也不算绕太多的路，所以便选了那条路。” “要是早知道......” 赵策看了他们一眼，冷冷的说道：“闭嘴！” 这两个船夫收到他那要杀人一般的眼神，都不敢再说话。 他们得了一笔不菲的报酬，但是这报酬拿到手，也不知道有没有命花了。 两人这般想着，都是后悔万分。 苏彩儿坐在一旁，手脚冰凉的靠着自己的夫君。 赵策也没再理他们，低头，摸了摸小姑娘的脸。 “不怕。” 苏彩儿也顾不上车里还有其他人，把脑袋靠在夫君的手臂上。 吴学礼叹了一口气。 “赵策，要是没有我们，你必定是能带着小嫂子走的。” 赵策的武力值，他们自然都是知道的。 如果这次他们不与赵策同行，那这些人，肯定是威胁不了赵策的。 赵策摇了摇头，说道：“不说这些。” “真要说起来，还是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们也受罪了。” 吴学礼愤怒的说道：“我们五个读书人，他们该不会真的要做什么吧？” 赵策淡淡的说：“应当不会。” 一般流寇山贼，见到读书人，也只是抢光钱财而已。 基本都不会危及性命。 更何况赵策才拿了双案首，正是名声最响的时候。 他们肯定不会伤害他们，引起官府的注意的。 只是这帮忙...... 也不知道他们要什么时候才会放他们走。 再三四个月就是院试了，他们可没有这么多时间跟他们耗。 吴学礼心烦意乱的说：“他们不是做石雕生意的么？怎么看起来和那些山贼一样野蛮？亏我还赞他们心怀大义来着。” “这明明我们都不愿意，他们硬要请我们前去。” 赵策没有再说话，只用手轻轻捋着苏彩儿因为紧张，而一直僵着的背。 这马车，中途也不停，一直往前跑着。 山间的路，颠簸的不得了。 别说两个女人，就是几个考生，都受不住了。 到了晚上，一行人直接宿营在野外。 似乎是到了深山中，他们也不怕人跑了。 也没怎么看守他们。 任他们几个人围着一个火堆，商量自己的事情。 那两个船夫，也不敢靠近几人，怕被他们的眼刀子戳穿。 只是去好言求着，想让这群人先把他们放走。 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无功而返...... 老古端了一盆热水过来，身后跟着的人还拿了喝水的碗和一点干粮。 几人看了他一眼，很快便移开了眼睛。 老古把东西放下，笑道：“今晚大家好好歇息一下，明日再走半日，便差不多了。” 看着他无懈可击的笑脸，吴学礼嘴角抽了抽。 但是现在他们小命都捏在别人手里，到嘴的话，还是吞了进去。 邱书白脸色也不怎么好，扶着他娘亲，小心的喂了一些刚拿来的热水。 他们这些平安了一辈子的人，哪里经历过这些？ 在山间颠簸了一整天，几个男人都要顶不住了。 老古看了一眼陆氏，说道：“我这有些药，给你们拿一些？” 邱书白闷闷的说：“不必了，我怕你给我们拿的是毒药。” 老古也不介意，依然笑眯眯的说：“怎么会？” “我们都是生意人，没必要也不会害人性命。” “只要你们帮完我们后，我一定让人把你们好好的送回去。” 众人对他的话，都有些兴致缺缺。 老古说了之后，见没人回答他，他也不尴尬。 留下东西，便回了他们那伙人的身边。 赵策还算是有精神。 拿盆里热水倒了一些，沾湿了一下手帕，拧干后，给旁边的苏彩儿擦了擦脸。 苏彩儿焉哒哒的抬起小脸，说道：“夫君，我自己来吧.......唔@##！@” 赵策手没有停，直接给她擦了脸，又拉着手擦了擦。 擦完后，给她喝了点热水。 苏彩儿总算是在晕车中缓了过来，舒服了一点。 看到陆氏这虚弱的样子，苏彩儿突然想起来，他们在出门的时候，李氏给她和夫君准备了一些晕船的草药的。 她想了想，和赵策说了一声，赵策点了点头。 带着她到了马车那边，打开他们被搬上车的行李，翻找了起来。 找到后，赵策让苏彩儿回去那边坐着，他拿着药去找了老古。 “要借个锅煮药？” 老古看了一眼，点头说道：“可以。” 说完，提着一个里面还有热水的锅，递给了赵策。 赵策拿过来，也顾不上泡了，直接把药倒进去，放在火堆上煮起来。 其他人都拿着干粮，开始慢慢啃了起来。 等到药味散发出来后，赵策让每个人都分喝了一点。 喝完后，几个男人围着火堆，勉强就地睡了过去。 赵策带着苏彩儿，睡在其中一辆马车上。 苏彩儿窝在他怀里，小声说：“夫君，我们要去哪里？” 赵策亲了她一口：“不知道，估计是在山里。” “不要怕，他们不会伤害我们的。” 苏彩儿闭上眼睛，“嗯”了一声。 “不怕的，夫君会保护我的。” 赵策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 翌日一早。 便又开始赶路了。 应当是李氏给的晕船的草药有用了，几人的脸色都好了一些。 马车又跑了大半天。 车窗虽然是被封起来的，但一阵咸土的味道，还是钻进了众人的鼻子里。 马车越是往里走，这咸土的味道，便越重，而且越来越闷热。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 外面驾车的人说道：“到了。” 第287章 杀头抄家的事 下了马车后。 入目的，是植被极为荒凉的山地。 一股刺鼻的咸味，直冲鼻子。 远处，以赵策的目力，还能看到不少人在作业。 赵策一眼看去，心道果然如此...... 这深山里，果然藏着一个盐矿。 赵策收回目光，把马车上的苏彩儿抱了下来。 也不放手，直接抱着她，让她把脸埋在自己胸前。 老古带着人走来，帮他们把行李都搬了下来。 脸上，带着的依然是温和的笑。 “几位，就要劳烦你们在这里住几天了。” “这滑轮组，我已经让人去打造了，明日估计就会运上山来。” 赵策看了他一眼。 滑轮组，这个时代也不是没有。 他先前看过的资料，就是官府的盐矿，利用滑轮组在井下采盐。 看来这些人，也是想到了这个...... 老古把他们安置在离盐矿稍远的一处单独的木屋里，里面有三间房子。 旁边还有不少相邻的木屋。 一看都是临时搭建的。 只是这群人，在岸边的时候说怕官府发现。 却又敢毫不顾忌的带着他们这群人，到了生产基地。 这多少，有点肆无忌惮的意思了。 或许...... 赵策心中，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吴学礼一听说要他们住在这里，还不知道要住多久，他当即气呼呼的脱口而出：“我劝你早些放了我们。” “我回家之前，就让人送过信了。” “算着时间，我们这两日便会回到的。” “你这几日不放我们回去，他们必定要派人来查！” 老古似乎也不怕，笑了一声说：“那就还请几位写封信，向家中说明在府城要晚几日回去才是。” “毕竟若是你们家派人来寻了，那也会打扰到我们的事情。” “你们今日写了，我就可以让人连夜下山。” “明日就能送回到你们家人手中。” “笔墨的话，你们一群读书人，必定也是不差这些的。” 说完，留下一句“晚些我让人过来收信”，便转身要走。 赵策突然说：“等等。” 老古等人不解的看着他。 赵策说道：“写信可以，我想要一根竹子。” “我娘子眼睛不好，天黑后便看不清，我得给她做一盏灯笼。” “做灯笼？我们这里有现成的......” 赵策淡淡的说：“我的娘子，用的东西自然是要我亲手做的。” 苏彩儿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夫君。 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阿古等人都愣了一下，才笑道：“行，我晚些让人送来。” 几人走后。 吴学礼气的一拍桌子。 想了想，又小声的问：“赵策，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原以为，这群人，是做石雕生意的。 现在到了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群人，不知道怎么发现这深山里的盐矿，做的都是私盐生意的！ 这可是杀头抄家的事！ 做这些事情的人，哪个是良善之辈？ 邱书白几人，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绝望了。 赵策低声说：“先不要慌。” “无论如何，你们都不要单独行动。” 几个人都点点头。 他们现在什么都想不到，只能赵策怎么说怎么做了。 吴学礼又问：“可是这信要是写了，我们怎么办？” 赵策说：“这信得写。” 卢星文有些不解的问：“可是写了信，报了平安，那我们家里就不会派人寻了。” 陆氏轻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家中也没人可以写信报平安了。” 她家里，就她和邱书白两个人。 写了信，也没地方寄。 赵策说：“有人。” 他敲了敲桌子，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邱书白突然灵光一闪，说道：“我可以写给先生！” 赵策点头，压低声音说：“你们按照我的格式写。” 吴学礼让自己的下人从行李中翻了一套文房四宝出来，开始磨墨。 赵策提笔，先开始写。 一行人围着赵策，看着他落笔。 “先生李林峰亲启，报学生赵策喜讯，府试得中案首......留在府城与诸位打好关系，盼着日后做官，才能报答先生......” 赵策洋洋洒洒的写满了一页纸。 整页说的，都是他考试的事情。 后面才说自己暂时留在府城，和府城的人打好关系。 赵策写完后，一旁看着的几个人，都有些惊讶。 这赵策写的信，怎么这么狂啊？ 还说自己以后做了官，一定会报答先生？ 赵策拿起自己的信，递给一旁的苏彩儿，让她拿着。 然后把毛笔递给吴学礼。 吴学礼看着他，等着赵策说。 赵策听了听外面，把声音压的很低。 “前面一样的格式，说你日后想怎么做官，就这样写！” 吴学礼点头，抓着毛笔，也开始写。 “先生李林峰亲启，报学生吴学礼喜讯，府试得中......日后若是不能做官，也会捐个官身，不给先生丢脸......” 写的比赵策的略短。 写完后，吴学礼有些羞耻的放下毛笔。 一行人看着他写的，也有些羞耻。 他们读的圣贤书，谦虚有礼，是圣人的对弟子的要求。 这一时间写出这样的话来，还真的挺让人感到羞耻的。 邱书白接过毛笔，也不用赵策说，自己也写下了和自己身份差不多的信。 卢星文两人，和他们是不同夫子的。 不过这也不影响，依然是按照赵策等人的格式，写了下来。 一行人畅谈了一番理想后，把干透的信件折好。 不多时。 有人送了饭菜过来。 为首的中年男人，说道：“我叫蒋春龙，是这里的管事。” “几位是读书人，我们山里条件简陋，还请不要嫌弃。” “今夜好好歇息，明日才有精神，早点把事情做完。” 说完，身后的人便把饭菜端了过去，顺便把他们的信都收走了。 随意打开一封看了一眼。 看到这洋洋洒洒的一页纸，他皱了皱眉。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笑道：“果然是案首老爷，这字实在是赏心悦目。” 说完，也不管有没有人理他，直接带着人转身走了。 吃了饭，各自去洗漱前，邱书白有些担心的问：“赵策，他们会不会看出什么来？” “万一这信，不会送到老师的手上呢？” 赵策说：“没事，他们没有读书人在这里的话，应当看不出太多来。” “即便不全送，也会有一两封到。” “不过，我估计全部都会到先生手中。” 第288章 这案首老爷太厉害了 邱书白不解的看着他。 全部都会送到？ 赵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把你娘亲照顾好。” 说完，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已经放了一桶热水，苏彩儿正拿盆里的热水洗着脸。 看到夫君进来，她从桌上站了起来。 赵策摸了摸她的小脸，低声说：“晚饭没吃多少。” 苏彩儿抱着他，有些闷闷的说：“马车太颠簸了，有些难受。” 赵策亲了一口她的发顶。 “没事，随便擦擦，早些睡。” 这房间，也没有屏风之类的东西。 苏彩儿只能在角落里，解了衣裳，随意擦了一下身子。 也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 等到赵策也洗完之后，苏彩儿就用剩下的水，把他们换下的衣裳洗了。 衣裳直接晾在窗台上，滴滴答答的滴着水。 做完这一切，苏彩儿才爬上了床。 赵策把她抱住，亲了一口气，赞道：“真能干。” 苏彩儿叹了一口小气，有些忧愁的说：“夫君，我们是不是很危险？” 赵策摸着她的背，说道：“虽然这群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过我确实感觉不到杀意。” “先不要着急，过两天县尊大人就会来救我们了。” 苏彩儿有些疑惑的说：“可是我们现在在深山里，县尊大人怎么知道我们的位置？” 赵策对着她，小声说了几个字。 苏彩儿听后，眼前一亮。 “明天我去帮他们组装滑轮，你在屋里，不要出去。” 说完，赵策也叹了一口气。 “早知道这样，我们便直接翻过山去，坐马车回去算了。” 不过想了想，这群人说凿开佛像，估计也是想搬空里面的东西。 至于凿开之后，那些碎石怎么办，估计他们也是不会理的。 要是自己早就想到里面有古怪，决计不会帮他们。 可惜的是，在用滑轮组拉过后，赵策才大致算出了里面可能有古怪。 而且还是不确定的那种。 毕竟盐的密度，和石头的密度相差不大。 赵策亲了一口小姑娘，说道：“不想这些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你们的安全。” …… 次日一早。 老古果然让人送了一根长长的竹子过来。 赵策把吴学礼等人都召集起来，指着竹子说道：“我们一起把这竹子处理了。” 吴学礼等人都一脸茫然，他们一群读书人，在家里可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这干起活来，自然也是废柴一条。 虽然他们也很想帮着赵策干，不过他们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 倒是那个帮赵策办事的吴家仆人，站了出来说道：“公子，这竹子我来处理吧？” 吴学礼这才想起，自己还带了三个仆人的。 他赶紧说道：“马小虎，那你帮着赵公子处理。” “还有你们两个，都听赵公子的吩咐行事。” 叫做马小虎的下人，从身上找出一把短匕首，手脚麻利的开始破竹。 到了晌午时分，这些竹子都被破成了一条条的竹篾。 老古带着人过来，看着铺了满院子的竹篾，说道：“工具运到了，还请案首老爷跟我们走一趟。” 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赵策朝着屋内喊了一声：“彩儿，你教吴公子他们怎么处理这些竹篾，夫君回来再给你做灯笼。” 喊完后，他对着几人淡淡说道：“有劳几位了。” 说完，深深的看了吴学礼一眼，便跟着老古等人走了。 吴学礼等人看到赵策的背影，心中都是担心不已。 苏彩儿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大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擦了擦眼睛，想起昨晚夫君对自己的叮嘱，赶紧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夫君让我教你们做灯笼......” 苏彩儿走过去，开始给他们讲解这灯笼的做法。 赵策跟着几人，直接往那边的盐矿那边走。 周围看到的人，几乎都是蓬头垢脸，没几个干净的。 大家看到这突然出现的，干净俊朗的读书人，都很是好奇。 老古带着他，走到了一边打好的井矿，说道：“这处井矿，已经挖的很深了。” “要从里面拉出盐矿来，需要费不少的人工。” “还请你帮忙在这附近，假设一个你先前弄过的滑轮组，让我们的人也节省些力气才好。” 赵策抬眼看去。 他们这里的运作模式，就是传统的开凿巷道，将含盐岩石采出。 然后将岩石粉碎和溶解后，再提取盐分。 这巷道越挖越深后，要往上搬盐岩石，便越难。 附近还架了不少冒热气的大锅，一看就是在制盐。 而且看这里作业的人，粗粗算来，估计有个几百人…… 赵策随意看了一下，说道：“可以。” “不过，我先说好一件事。” “你们这里距离不够，我制作的滑轮组，并不能像拉佛像那般省力。” “而且，不同的滑轮组，拉的重物也不同。” “我今天先观察一下，给你们组装一个，后面的得经过详细的计算才行。” 老古说：“行，你怎么安排，我们都听你的。” 说完，便让人把东西搬了上来，按照赵策的吩咐，开始组装。 “老古，这真的行？一个人能拉十个人的重量？”一个人疑惑的问道。 其他人也是满脸的好奇。 一个曾经在现场看到过赵策神通的人，当即说道：“肯定行啊！” “你们别看这个案首老爷是个读书人，我们运盐的那个佛像，还真的是被他和几个同窗一起拉起来的！” “那个佛像多重啊！” “这个案首老爷，可不是个普通人。” “那些来帮忙的村民可都说，他是个真正的文曲星君！” 他们这些人，一直在山上的盐矿作业，好久不曾下山。 这一下子听到这些事情，个个都是惊叹不已。 都带着佩服的眼光，看着赵策。 “真的这么神奇......” “果然读书人就是读书人。” “嘿，要不然我古老四做了这一行，怎么也得送我的儿子去读书才行。” 老古旁边的蒋春龙也说道：“这案首老爷还挺镇定的。” “我们劫持了他们，对比他那几个同窗，他好像就没有慌张过。” 老古眯了眯眼，说道：“确实，这样的人，不简单。” “可惜他们不是我们府城的人。” “若是能拉拢......”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眼中看到了遗憾。 等装好后，赵策把手中的绳子递了过去。 老古亲自接过，朝着底下的人喊了一声。 底下很快便回应了一声。 老古在远处，开始拉着手中的绳子发力。 等到绳子越拉越长，底下的盐岩石也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块岩石，平时他们得要几个人才能拉上来！ “真的可以！” “这案首老爷太厉害了！” 第289章 赵策，是你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对赵策敬佩不已。 赵策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老古把这盐岩石拉了上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道：“果然能行。” “这个装置，最大可以拉到多少斤的重物？” 赵策说：“四五十钧左右，加多两个人拉，应当都是可行的。” “不过你们这绳子，得时常换才好。” “这绳子的绕法，也得按照这样来。” 老古等人一听，都眉开眼笑。 这一下子节约了这么多人力，他们便可以把空出的人，安排来开采更多的盐岩石了。 不过赵策说的那些力啊，计算公式什么的，他们也不懂。 他们便要求赵策，给他们按照重量，制作几个不同的滑轮组出来。 不过他们这里地势不适宜架设太长的绳索，只能增加滑轮。 这样一来，老古让人加急打造的滑轮，便不够了。 老古只好说：“那就劳烦你再多等两日，帮我们把事情都处理好才是了。” 这人还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什么朋友不成。 赵策也不拆穿他们，点头说道：“可以。” 留下几个人在捣鼓这新建好的省力装置，老古亲自送赵策回去。 赵策问他：“我们写的信，送到我们夫子手上没有？” 老古看了看时辰，说道：“应当已经到了。” 想起赵策他们那满满当当的一封信，老古有些想笑。 他说：“赵公子不愧是双案首，这书信写的也特别有趣。” “不过你这秀才的功名，确实没跑了。” “做了秀才，日后也有可能当官了。” 赵策也对着他笑，并不说他擅自拆看别人信件的事。 只是心中，对于这伙人，又有了一个更深的认知。 他们到了这山上后，果然就不怕别人知道了。 赵策顺着他的话说：“读书考试，不就是为了功名利禄这些？” “不过，我们被你们劫持了，估计也没命回去了。” 老古挑了挑眉，说道：“怎么会？” “我们做的是诛九族的生意，但我们可不是乱杀人的人。” 他笑的意味深长：“我们没有必要杀了你们，引起你们知府的仇恨。” 到了他们住的木屋附近，远处一个人突然急急走来。 “老古！” “这姓唐的，居然阴了我们一手。” 老古回头，看着走远的赵策，才问道：“怎么回事？” 这人说：“那佛像敲开了，里面的盐不对！” “一边是空的，塞了些石头在里面。” “特娘的，就说这佛像好好的，怎么会半路翻了。” “原来这重量就不对！” 老古冷笑一声：“他们这是看准了我们不敢闹。” “等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再带人去找他！” “吃了我们的东西，怎么也要吐出来！” 两人说着话，渐渐消失。 赵策站在门边，听见他们消失后，才走了进去。 屋里，苏彩儿已经带着吴学礼等人，扎了几个灯笼的模型出来了。 看到赵策回来，苏彩儿赶紧站起身，说：“夫君，我们做了五个灯笼了。” 赵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做的好。” “把纸糊上，晾干了备用。” …… 此时。 刚上完早课的李秀才，收到了三封信。 他拿起一封，打开看了起来。 “先生李林峰亲启，报学生吴学礼喜讯，府试得中......日后若是不能做官，也会捐个官身，不给先生丢脸......” 李秀才看完后，不禁笑骂道：“这吴学礼，摸着个尾巴过了府试，便这般飘飘然了。” “等他回来，我得好好敲打他一番才是。” 说完，又打开了一封。 “嗯？赵策也来信了？” “也是，他们三个是一同出去的，自然是一同就在府城。” 李秀才又看了起来。 只是看着看着，他眉头便皱了起来。 “做官？” 李秀才喃喃着，又把另一封打开。 把三封信放到一边，李秀才对比了一下。 “不对……” “吴学礼还说的过去，赵策……” “格式也不对……” 李秀才又认真看了几遍，突然一拍桌子。 “报......官！” “发生了什么事？” 他急急的起身，拿着这些信件，直接到了府衙。 张县令还在等着赵策等人回来，给他好好说说院试之后的事情。 却不想李秀才直接闯了进来。 后面跟着的衙差，也不好拦他。 张县令挥挥手，说：“无事，先下去吧。” 这衙差拱了拱手，便退下了。 “县尊大人，出事了！” 张县令看他这么急，也正色道：“怎么了？” 李秀才把手中的信件递过去，同张县令说明了其中的古怪之处。 张县令看完，也是眉头紧锁。 “确实不对……” “本官当时派人去给赵策家中送赏赐，他都是淡然应对。” “区区一个童生试案首，他怎么会飘成这样？” “送信的人在何处？” 李秀才急的脚下不停的踱步：“不知。” “这人把信交给我的书童后，便走了。” 张县令赶紧说：“不急，本官派人去查查。” “若是他们留在府城，那必定很好找。” 李秀才有些不安的说：“大人，此事紧急，还请多派些人手。” 张县令点头，喊来衙差，让他们到府城去查赵策等人的消息。 结果不到第二天，走到半路的衙差便传回了消息。 赵策等人，从中间的寺庙出发回家后，已经一天一夜没有消息了。 张县令手中的文书，“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他说：“那一带没有草寇山贼，谁会劫持了他们？” “派多些人出去找，沿途看看河流的分支，哪里有可以上岸的地方。” “得快些！” 张县令一时，也把持不住了。 他把县衙的人，大部分派了出去后。 想了想，又写了一封信，交给随从。 “去，送到屯卫去，找毛锐将军！” 随从不敢怠慢，当即骑了县衙的马而去。 深夜。 万籁俱寂。 半夜醒来的张县令，正心烦意乱的想着在庭院中踱步。 “这么一个好苗子，可不能出事啊......” 一想到赵策几人失去消息已经两三天了，他心中更是难受。 这睡到一半，都担心的醒了过来。 望着天空的月亮，张县令又是一阵的唉声叹气。 “哎......” “咦？” 一口气没叹完，张县令突然眯了眯眼，看着天空。 “那颗星星，怎么这么亮？” “还会动？” 他狐疑的看了几眼，这似曾相识啊？ 想着，突然一拍脑袋。 “赵策，是你！” 第290章 不怕被官府抓了? 深山里。 赵策回来之后，带着苏彩儿他们，把灯笼的纸糊上，放在角落里晾干了备用。 吴学礼好奇的问：“赵策，你这灯笼，怎么看着很是奇怪？” “做的也太大了些吧？而且还没有把手可以提，是弄错了吗？” 苏彩儿小声说：“没错的……” 吴学礼好奇的看着她，等她接下来的话。 其他人也暂停手中的活，想知道这个灯笼是怎么回事。 苏彩儿看了一眼夫君，又解释说：“中秋节那日，夫君给我放过的。” “这个灯笼，是能飞到天上去的。” 能飞到天上去？ 吴学礼一拍大腿。 “是了，中秋那日，那个巨大的飞天花灯，写的就是采糖记三个字。” “那不就是你们家的花灯么？原来这是你们两个亲手做的。” 苏彩儿想起那日，还是觉得有些高兴。 她脸上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语气不自觉的带了些小炫耀。 “嗯，是夫君做给我的……” 看着小姑娘这几天来，终于露出的一个小小的笑容，赵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 “这些灯笼先放好，不要让他们看见。” 吴学礼点点头，带着自己家的人，把灯笼搬到房间里放着。 搬完后，其中一个下人拉着吴学礼，另外一个把房门关上了。 吴学礼奇怪道：“怎么了？” “我还得出去问问赵策，怎么放这些飞天花灯呢。” 拉着吴学礼的那个下人，小声说：“公子，今夜我们几个先跑吧。” “我们一行有四人，找准一个方向走，绝对是能下山的！” 吴学礼皱眉道：“我们自己跑？” “那其他人怎么办？” 另一个下人也走过来说：“他们这些人，要留的是赵公子，我们跑了一两个，他们不会花太多的心思管的。” “趁着现在我们跑了，还有活命的机会。” “不然等赵公子帮着这伙贼人做好那些装置，我们肯定活不成了！” 吴学礼愣了一下。 活不成了…… 另一个人又劝：“是啊，这些私盐贩子，无恶不作。” “他们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那两个船夫，才到山上，就被他们赶到巷道里搬盐块去了。” “我们若是继续留下来，不是死就是干黑活的份。” “还是得跑！” 吴学礼摇摇头道：“我这样走了，赵策要担心的。” “而且这里是深山，我们没有方向，不知道下山的路。” “要是遇见什么豺狼虎豹，那怎么办？” “昨晚睡觉的时候，我还隐约听到狼的叫声。” 这两个下人有些急。 他们是吴家的下人，要是他们不顾主人，自己跑了，那肯定是不能回去吴家了。 以后就只能做个逃奴，一辈子见不得光。 跑吧，会不会遇上豺狼虎豹，能不能下山还未知。 可是不跑吧，眼看就是死。 “公子，我们看过了，他们这里晚上并没有什么人守着，可以跑……” 吴学礼挥挥手：“不行。” “我相信赵策，他不会让我们出事的。” “如果我这样跑了，岂不是在给大家添乱？” “这种事情，莫要再说了。” 说完，自己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两个下人，唉声叹气的，也跟了出去。 吴学礼走出去后，整理了一下表情，回到了吃饭的小厅里。 邱书白等人，还在扎着灯笼。 赵策说：“得扎多些备用。” 看到吴学礼回来，赵策看了他一眼，对着他笑了笑。 吴学礼又拿起两个做好的灯笼，放到房间里藏着。 黄昏的时候，又有人送了热水和饭食来。 等送完后，这人正要走，赵策突然站起来，说道：“这位大哥，我今日在那边好像漏了些东西，不知道能否麻烦你带我去看看？” 这人今天也见识过赵策的神通，对这个彬彬有礼的读书人也颇有好感。 他说：“漏了东西？” “这天要黑了，晚上路不好走，不如明日再找？” 赵策摇了摇头。 “那东西对我很是重要，还是得找到才安心。” “不然晚上被什么小动物叼走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这人想了想，说：“行，你先吃饭，我回去让人拿多两个灯笼，同你一起去。” 赵策说好，这人便出去找人去了。 赵策坐下来后，对着一桌子都在看他的人说：“吃饭吧。” 苏彩儿问他：“夫君，掉了什么东西？” 赵策笑了笑，低声说：“没什么，我去找一下。” 不一会儿，那个人便带着好几个人过来了。 大家手里都提着灯笼，照的地上很亮。 大部分人，手中还拿着武器。 赵策随着他们走出去，一路上随意扫了几眼。 一排排的木屋，大部分是黑着的。 只有少数几栋，有光亮散发出来。 赵策问：“这才入夜，大家便睡觉了？” 这人也是一个健谈的，直接笑道：“也差不多了。” “山上不好运东西，早些睡觉，节省一点灯油。” 赵策又看了看周围。 他在夜晚，依然良好的目力此时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一眼看过去，基本把周围的情况都看清楚了。 赵策随意的说：“你们在这里挖私盐，连个看风的人都没有。” “就不怕被官府抓了？” 旁边一个打着灯笼的男人，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这得看哪里的官府了。” 赵策疑惑的看着他。 看哪里的官府？ 听到这句话，赵策先前想到的另外一个可能，基本被证实了。 这座山，看来确实脱离了他们州府的统治范围。 他们现在，在另外一个州府的地界！ 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即便是别的州府的地界，他们又怎么敢这么大胆？ 一群挖私盐的，晚上竟然连个看风的人都没有。 这其中，势必还有其他的原因。 正想着。 这男人指了指地上，说道：“差不多了，案首老爷你留意一下脚下。” 赵策回过神来，点头说道：“有劳了。” 这人一边给赵策打着灯笼，一边说道：“嘿，还好你们几个没有乱跑。” “不然你们一群读书人，细皮嫩肉的，也够这山上的野物吃个饱了。” “实不相瞒，我们这里，晚上野物实在太多了。” “我们这群人，到了深夜时分，都是不敢出门的。” “你也得快些找才是，不然等到深夜一些，我们也不好陪着你在外面了。” 赵策说好。 手中提着灯笼，看看地面，偶尔四下看去。 观察的差不多了，也套了不少这些人的话。 赵策才蹲下来，似乎捡起了什么。 “找到了。” 他手中，拿着一个造型精美的香囊。 这群人看赵策的东西找到了，都说说笑笑的打道回府。 半夜。 赵策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各种虫类和鸟类的叫声，还有大型动物活动的声音。 不远处的山头，还有几双绿油油的眼睛在看着他。 赵策耐心听了一会，轻声绕着房子四周，转了一圈。 确认所有人都熟睡之后，又确认了方位。 赵策才伸出手，感受了一下风向，把手中的孔明灯点燃，放了出去。 看着缓缓飞起的天灯，赵策又静站了一会。 确认没有被人发现，才回了房间。 第291章 来救他们的人 赵策回到房间后，苏彩儿也醒了过来。 坐起来，苏彩儿小声问：“夫君，你去放天灯了吗？” 赵策把沾了露水的外袍脱掉，“嗯”了一声。 走过去，抱着小姑娘温热的身子，才说道：“放了。” “不过才一盏，恐怕没人看见。” “明晚再放多几盏，总会有看到的人。” 苏彩儿往他怀里钻了钻，小声说：“夫君，如果我们回去了，夫君可以给我一个孩子吗？” 苏彩儿其实也有些怕。 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的话，她还没来得及给夫君生个孩子，继承香火。 一想到这，她便觉得鼻头有些酸酸的。 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却遇上了这些事情。 虽然夫君会保护她，但是他们人这么多，苏彩儿也担心自己会成为夫君的累赘。 难不成，她真的是个灾星吗？ 夫君就是因为和她在一起，才会遇到这些事情...... 赵策亲了她一口，柔声说道：“嗯，给你。” “生一个不够，不是说要生好多个吗？” “等赚多些钱，我们再建一座大一点的房子，买几个仆人回来。” 赵策轻声的安慰着，苏彩儿不知不觉，也把心中的担忧赶走，开始憧憬了起来。 “那夫君，我还想养一头小驴。” “我听人说，小驴跑得比小牛快很多的，这样夫君日后去城里读书，也不用起的那么早了。” 赵策笑道：“好，那再养一头小驴。” “后面再买辆马车......” 小夫妻二人，在陌生的地方，说着悄悄话。 说着说着，苏彩儿的声音便渐渐小了下去。 赵策亲了她一口，说道：“睡吧，不用太担心。” 苏彩儿也含含糊糊的回：“夫君也睡......” ...... 次日。 赵策又跟着他们，到了盐矿那边，看昨天架设的装置运作。 新的滑轮组还没有送上来，他今天也没什么事情干。 此时的高文县内。 平静已久的县城，突然来了一队官兵。 官兵们看起来有几十人，个个骑着高头大马，驻扎在城门外。 让进出城的百姓们，个个都大气不敢喘一下。 张县令也想不到，官兵们的动作会这么快。 他昨日才写的信，今天就派了守兵来？ 领兵的是总兵毛锐的亲信——毛峰，他一身戎装走了进来。 “将军。” 张县令率先行了一礼。 毛峰虽然是个武夫，长得还算斯文。 他对着张县令点头说道：“总兵大人收到了张大人的信，让我等前来协助张大人。” “还请大人细说此事。” 张县令便把赵策等人失踪的消息告诉了毛峰。 还把昨夜见到的孔明灯一事，也一并告知。 毛峰听后，有些讶异道：“孔明灯？” “这后生，还挺有头脑。” 看到张县令一脸着急，毛峰顺口安慰了一句。 “张县令莫要着急，我已经派了人出去，沿路搜寻。” “相信不久后，便会有消息传来。” “这后生既然会放孔明灯求救，那今夜想必还会继续放灯。” “只要确定了方位，我即可带兵去寻人。” 张县令心下稍定。 毛峰来了不久后，便真的有人传回了消息。 在大河的其中一条支流上，有一尊里面被掏空的大佛碎在岸边。 “大佛？” 毛峰听罢，直接起身。 “这大佛，里面装的是何物？” “回大人，大佛的碎石里，有粗盐残留。” “粗盐？”毛峰赶紧追问：“走的方向？” “往云开山上去了。” 毛峰皱眉，“往云开大山上去了？” “云开大山？这不好办了……” “这盐多半是找不回来了……” 毛峰一边喃喃着，一边带着人快马走了。 张县令也有些错愕的待在原地。 “云开大山？” 他一拍大腿，喃喃道：“完了完了……” “这可不好找了。” 毛峰带领军队，快马到了佛像被凿开的地方。 这里散落着一地的碎石块，佛像里面已经被搬空了。 查探消息的官兵说道：“将军，进了深山后，便没了痕迹。” 毛峰看着这连绵的山，只能让大家分散去沿山寻找。 到了晚上。 想起张县令的话，毛峰特意找了一处地势开阔的衙边驻营。 夜宿在山里的部队，燃起了篝火。 半夜。 巡逻的兵士，把他从梦中叫醒。 “将军，天空出现了第一个孔明灯。” 毛峰立马清醒过来，走到视野开阔的地方。 抬头一看，一个孔明灯正缓缓的在空中飘着。 “又有新灯飞过来了！” 观察的士兵，指着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的灯，还很远。 但是已经基本能看清它升起的方位了。 毛峰眯了眯眼，说道：“留下一部分人驻扎，其余人准备出发。” …… 赵策今晚，隔着时间，连放了三个孔明灯。 放完后，他仍是静静的站了一会儿。 确认没有异样后，他才回了房间。 次日午后。 老古带着人再次来找赵策。 “新的滑轮已经打造好了，接下来就劳烦你了。” 赵策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又架设了两个稍远的滑轮后，赵策的耳朵，突然听到远处的山里，传来了一阵马蹄似乎是缓慢的马蹄声。 那马蹄声靠近后，便停了下来。 后面的声音太轻，赵策没有听清。 赵策想了想，说道：“要拉更重的东西，我得找个更远的地方架设装置。” 老古在另一边回他：“你找好了说一声，我们让人搬东西过去。” 赵策便往刚听到声音的方向，再走了不少距离。 没有人拦他，也没有人看着。 毕竟赵策的娘子和同窗们，都还在这里。 他们料定了赵策不会跑。 赵策走远了一些后，便蹲了下来，仔细的听着。 脚步太轻，而且说话的声音也是轻的几乎听不见。 一听，就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老古他们人虽多，但是一看就是杂牌军，绝对不会出现这么整齐的行动。 赵策眼前一亮，是来救他们的人！ 站起来，拍了拍手。 赵策扬声喊道：“我帮你们架设好这些装置后，便得回家准备院试了。” 老古应了一声：“先架好再说。” 赵策静了下来，听到那边的脚步声果然出现了迟疑。 赵策把手中用来探距离的绳索扔下，突然高声说道：“我丢了些东西，得回中间的木屋拿去。” 说完，大步朝着苏彩儿他们所在的木屋走回去。 第292章 狂啊 赵策说完后，扔下手中的绳子便走了。 快步走回木屋内，对小厅里的人说：“把大家都叫过来。” “东西先不要管了，大家先躲在一间房里。” 赵策脸色很凝重，众人也不多言，赶紧把大家都召集到赵策的房间。 赵策检查了一番这木屋子的墙和门窗，感觉还算厚实。 要挡住人，大概还是可以的。 如果官府那边来的人够多，那他们就有机会走了。 他低声说：“官府的人应当来救我们了。” “我得出去看着情况。” “如果来的人多的话，我们就可以得救了。” “没得到我的命令之前，你们都要待在屋里。” “门窗挡好，不要让人进来。” 赵策随便分配了一下几人的工作，外面的人，已经来催了。 “案首老爷，那滑轮还没组装好，还请你东西快些。” 赵策应了一声，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苏彩儿。 苏彩儿感觉自己的手脚有些抖，她声音颤颤的说：“夫君，你别出去了……” 赵策柔声对她说：“没事，夫君会保护好自己的。” 这不是在河里，不会有沉船的危险。 也不是在树林里，别人在暗处盯着他们。 只要保证了他们几个人的安全，赵策有自信自己不会被伤害到。 赵策安抚性的摸了摸苏彩儿的小脸，然后便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蒋春龙带着几个人站在外面，等着赵策。 “案首老爷，得快点了。” “这浪费了不少时日，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赵策站在门口点了点头，脚步却没动。 蒋春龙奇怪的看着他。 赵策眼睛微微动了动。 近了…… 越来越近了…… 赵策突然出声道：“蒋哥，我这便过去。” 他踏出脚步，正要走向蒋春龙等人。 突然。 “什么人？” “来人！有官兵上来了！” “兄弟们，操家伙！” 一连串的惊喝传来。 蒋春龙等人眉头一皱，转身要绕到后面去看什么情况。 赵策想了想，往前走了几步，却依然没有远离这里的门口。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赵策往左边植被稀疏的地方看去，便看到不远处一队穿着明军铠甲的官兵，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蒋春龙等人刚绕了过去，便听到老古的声音传来。 “滑轮组还没装好，藏好那群读书人，别让他们跑了！” 蒋春龙回过神来，带着人立即返回。 看到赵策依然站在门口，他有些愣住了。 “案首老爷，这山里来客人了，还请你们跟着我去别的地方躲躲。” 赵策沉声道：“我等都是良民，是刚通过府试的童生郎，又不是逃犯，为何要躲？” 说着，便听到那边有声音传来。 “我乃高州府右屯卫总兵毛锐座下副将，尔等为何人，居然敢在此开采私盐？” 说话间。 一大队的官兵围了上来。 赵策听了听，粗粗算起来，估计得有个一百人。 够了...... 赵策他们这边，却暂时还没被发现。 老古对着毛峰，笑道：“你高州府的兵，到了我们思恩府来管私盐。” “这不太合理吧？” 说着，接过蒋春龙手中的文书，打开说道：“我们虽然不是朝廷的人，但是也有当地知府开出的文书。” “还请你们高抬贵手，赶紧离开此地，不要浪费我们时间才是。” 蒋春脸上也没有什么惊慌。 他直接对着自己周围的人说道：“老古能拖时间。” “把这几个读书人抓了，藏到那边的巷道去。” “事情没做完，不能让他们跑了。” 身后的人渐渐逼近。 赵策眼神一凛，高声喝道：“你们敢？” “将军大人，我们是高文县的读书人，乃是被这伙贼人劫持上山的！” 毛峰一听，当即辨别了方位。 他朝着自己身后的属下做了个手势，口中还说道：“大胆狂徒，还不快放人？” 眼看着这些官兵要绕过去，把赵策等人带走。 老古眼神也变了。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 “特娘的，谁也不能带走！” “你们可以自己走，我们便不留你们吃饭了。” “若是要从我们的地方带走人，那别怪我们不讲情谊了！” 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 巷道里劳作的人，全部都爬了上来。 不少人都手持武器，或者直接从地上捡了一些柴枝。 一个个虎视眈眈的，围了过来。 他们眼神凶狠，完全不怕这群官兵，一看便不是普通的老百姓！ 毛峰惊讶道：“私扣读书人，你们当真就不怕朝廷降罪？” 老古眼神不善的看着他：“我们是朋友，只是请他们来这里做个客，帮个忙而已。” “又何罪之有？” 这般的强词夺理，毛峰也怒了。 他前不久才参与了一场平叛，正是血性方刚的时候。 “盐矿在这里，我今日没有朝廷文书在手，不能理你们。” “但是人是属于我们的州府的，我今日一定要带走！” 听着那边对峙的声音，眼看着毛峰带来的明军越来越近，赵策也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蒋春龙看着挡在前面的赵策，说道：“原本想着等滑轮组架设好，便把你纳入我们之中。” “想不到你却这般的不知好歹。” “在这山上，这群明军带不走你们的。” 他旁边的人伸手，便要抓赵策。 “你们还是乖乖的就范，免得到时候吃了苦头。” 那伸出的手，眼看就要碰到赵策了。 赵策往旁边一躲，直接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话间，快速提起一脚，把这要抓他的人踹飞。 嘭！！！ 这人飞到对面的房子处，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一行人都意想不到，赵策看着高高瘦瘦，一脸斯文的样子，居然会直接动手。 等回过神来时，那躺在地上的人，已经昏死过去了。 “敢伤我们兄弟，抓住他！” 一群人叫喊着，便要朝着赵策冲过来。 赵策眉头紧皱。 不好，他没有学过什么格斗技能，打起群架来要吃亏的。 除了力气大些外…… 赵策往后退了几步，快速的左右看了看。 毛峰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喊道：“保护好人！” 一群明军，骑着马，刚刚绕过来。 便看到一个身着长袍的读书人，正半蹲在门边。 他节骨分明的双手，重重的抓住这一扇木门。 沉声一喝，门框上开始掉落碎木屑。 随后，吱呀一声。 那被安装好的木门，便被他徒手拆了开来。 第293章 好、好枪法...... 赵策把这门板直接拆了下来，拿在手中。 面前要来抓他的蒋春龙等人，都顿了顿。 “这……” “愣什么？快抓了他们，不能让这些官兵带走他们！” 蒋春龙大喊一声，率先冲了上去。 赵策站在门口的位置，挥舞着手中的门板，快速的朝着他砸来。 这门板不算太重，在赵策的手中，轻的就像一张纸一般。 然而一力降十会。 有了力气的加持，这不重的门板直接拍下去。 蒋春龙根本躲不过，被兜头兜脸的砸了个正着。 咔嚓！ 门板碎裂开来，蒋春龙也被直直拍飞，往那边的木屋撞去。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后，那边的木屋都被他撞了一个洞。 蒋春龙躺倒在碎屑中，人已经不省人事了。 咕咚！ 剩下的人，都吞了吞口水。 毛峰派来的军官，正带着几个明军往这边来。 看到此景，一行上过战场的人，都愣住了。 那身着长袍的读书人，长得高瘦，面容俊朗。 整个人肃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明明应该执笔的手，手中却还拿着半扇碎掉的木门。 那气势…… 颇有些一夫当关的味道。 回过神来后，为首的军官大喊一声：“好一个读书人！” 赵策把手中剩下的半块门板，直接往地上一扔。 他朝着旁边的明军看去，对为首的军官说道：“这些将军，我们乃是大明的读书人。” “今日我们想要回家，不知道是否可行？” 为首的军官在马上笑道：“自是可行！” “管他哪个府城的人，都是大明的领土！” “我大明的读书人，想回家，那便回！” “我看谁敢拦你！” 说着，他把手中的长枪，直接扔给赵策。 “好小子，接好了！” 那杆沉重的长枪扔了过来，赵策直接单手接住。 长枪往地上一杵，带起了一阵尘土。 赵策并不会使枪，但是有个武器总比赤手空拳的好。 他扫视了一眼面前的人，发现远处似乎有人架起了弓箭。 但是不知为何，他们并没有发射。 似乎在一旁，等待着命令。 屋内的苏彩儿等人，心惊胆战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但是他们都牢牢记着赵策的话，连窗户都不敢开。 老古正巧带着人赶到。 看着眼前的情景，他怒道：“抓住他们！” “抓了之后，直接带下山去！” “那群官兵不能打死，把他们赶下山便是！” “呸，老子对你们一向以礼相待，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 老古一声令下，又是一大堆的人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那个军官带着士兵，艰难的抵挡着。 毛峰那边，也被不少人缠上了，一时半会脱不了身。 这群人，不是普通的混混。 他们是当地的土兵和贼寇混合，战斗力很是强悍。 毛峰赶紧又分了一部分人，过去支援。 因着赵策是个读书人，大家都有意的把他保护在包围圈。 场面混乱。 毛峰把身边的小喽啰打退后，策马过来。 嘴里高声喊道：“速战速决！” “这座山不能久留，把他们的头目押走，其余人暂时不要管！” 毛峰一声令下，混战更加凶猛。 赵策的手心，也出了汗水。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么多人的混战。 而且双方，都是真刀实枪的。 虽然老古说了，不能杀死这群明军。 但是没说，不能打伤。 老古这边虽然人多，但是来的明军是正规军。 大家一时之间，居然打了个不相上下。 赵策看着眼前的人，心想，如果自己那天在河边带着人逃跑的话，绝对逃不过的...... 这老古的人，比想象的更多。 单靠他一个人，即便能暂时打过，也耗不过...... 混战之中，赵策眼角余光看到老古正带着人，正趁乱想要去往苏彩儿他们想去的房间。 赵策眼神一凛，拿着手中的长枪，直直的打了过去。 “把他的那群同窗和他的小娘子拿捏了，他自然就不会反抗了！” “特娘的，老子反悔了，就算他后面帮我们架好了设备，我也不会放他们走了。” “这盐矿今日经过混战，我们是不能再出现了。” “敢断我们的财路，真当我们吃素的！” 老古说着，直接伸脚，便要踹开旁边的房门。 一脚下去，里面的房间，空荡荡的。 没有一个人影。 他眼神凶残的看着另外一个房间。 快步走过去，正要一脚踹下去。 那伸出的脚，却突然被重重的砸了一下。 “啊！” 老古一声痛呼，当即站立不住，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脚。 跟在他后面的人，转头看去。 便看到这几天，一直对着他们彬彬有礼的赵策，正眼神沉沉的看着他们。 那眼神...... 闪着寒光，比他们这群匪徒还要吓人！ 那个经常给赵策他们送饭的人，打了个哆嗦，才说道：“你.......你敢伤了老古！” 赵策的声音，也仿佛带了冰碴子。 “你们敢伤我的娘子和同窗？” 赵策拿着那个军官给的长枪，直接当着棒子一般，朝着众人横劈过去。 就算他不懂枪法，依着自己的一身蛮力，也是舞得虎虎生风。 那长枪的枪杆，眨眼之间，就到了那群要去抓人的贼寇面前。 众人来不及反应至极，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 随后一阵剧痛从胸前传来，天旋地转之际。 几个大男人，被赵策一杆枪，直接打到往人群中飞掠过去。 人群里正在混战的贼寇们，瞬间被这几个横飞而来的人，压倒了一大片。 这猝不及防的变故，让混战的众人，都不自觉的停下了手中的战斗。 他们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了赵策。 赵策握枪的手，也是微微的抖动。 但是他仍然肃着脸，戒备的看着眼前的众人。 嘶~ 旁边保护的军官，率先反应过来。 他倒吸一口凉气，说道：“好、好枪法......” 狗屁不通的枪法又如何？ 只要能制敌，那便是好枪法！ 其余人也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赵策。 一旁指挥的毛峰，也忍不住上下扫视了一番这年轻人。 一身长袍，即便刚刚把一众贼寇打飞，身上也并没有多少煞气。 他不禁出声问道：“你是何人？” 赵策盯着地上正要爬起的老古，一杆子敲了下去。 老古闷哼一声，随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随后，他转头说道：“将军大人，我乃高文县学子，赵策！” 第294章 这个，才是真英雄 他就是那个当地知县，特意写了信来他们屯卫要救的书生？ 听闻是今年县试府试的双案首来着。 那些僧人也说，那个大佛，就是他帮着拉上来的。 毛峰看着他，心想，这力气，读书还真是可惜了。 不过想想别人双案首之名，这成绩不读书，才真是可惜了。 毛峰微微点头，说道：“你这后生，不错。” “你可会骑马？” 赵策摇了摇头。 “不会。” 毛峰有些可惜的说：“那可惜了，只能等我们先处理好这里的战局。” “让你的同窗们，把必要的文书带上，其余东西，能不要的便不要了。” 赵策点头说好。 毛峰说完，指了几个人，让他们保护好赵策。 赵策见战场基本被控制住了，他握着手中的长枪，直接走到苏彩儿他们所在的房间门口。 “是我，开门！” 马小虎就站在门边。 听到赵策的声音，他颤抖着双手，打开了门。 眼看赵策完好无损的站在他们面前，一群人都只觉得眼眶微湿。 苏彩儿身后背着个小包袱，更是直接跑了过来，声音带着哭腔。 “夫君，你有没有伤到？” 赵策把她抱住，说：“没有。” 随后，对着吴学礼等人说道：“外面的将军说了，带好我们必要的文书。” “其余的东西，都不要了。” 这群明军，明明看着是控制住了这里的局面。 但是他们明显还是不敢松一口气的样子，赵策自然也是看到了。 吴学礼等人都早已收拾好了。 衣服箱子那些，都不准备要了。 只带了几本书和他们的报考资料，装在包袱里。 苏彩儿吸了一下小鼻子，说道：“我把夫君的文书都收拾好了，可以直接走的。” 赵策低声说好。 带着众人在里面待了一会儿后，那个给他长枪的军官便走了过来。 他身上沾了不少的血，直接敲门说道：“出来，可以走了。” 赵策打开门，把手中的长枪递还回去。 这军官接过，带着血污的脸，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 “哈哈，好小子，你若是你我家的后辈，我必定给你打造一杆好枪！” “行了，赶紧出来，跟着我们的人走吧。” 说完，带着赵策等人，走了出来。 老古和蒋春龙两个头头，都被抓了起来。 其余人，则被绑在了一起。 毛峰说道：“带着这两人到布政司去，请总督大人审一番。” “我们是大明的正规军，在大明的境内，还能让你们反了天了！” 说完，让人把他们架在马屁股后，直接驮着走了。 那群被绑起来的人，都凶神恶煞的看着他们，有些人嘴里高声叫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毛峰说道：“都上马！” “此地不宜久留，早些走为好。” 那群小喽啰，他明显押不下去。 毛峰也并不恋功，直接带着人便要走。 官兵在附近，找到了一辆挟持赵策他们上来的马车。 赵策带着两个女眷上了马车，其余人都坐在官兵的马后面。 一行人，来去匆匆。 很快便离开了此地。 吴学礼坐在这马屁股上，颠簸的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又看着旁边的军官。 抖着嗓子说道：“这、这位军爷，那些人怎么不一起带回去治罪了？” 这军爷摇摇头。 “带着他们，我们都走不了。” “我们带兵太少了，若是被追上，不好走。” 吴学礼看着那伙被绑的人，说道：“那两个害了我们的船夫，要押下去治罪！” “那两人，跑哪里去了？” 军官听了后，朝后面看了一眼。 “趁乱逃走了吧。” “这山里野物多，估计能给那些野兽填填肚子。” “即便不喂野兽，他们也回不去家了。” 这件事等他们回去后，便会审理清楚。 所以这两个船夫即便能在山上跑掉，也只能永远做个逃犯。 他们的家人，却都要受牵连，一起被流放了。 …… 马车里的苏彩儿，上下检查了一遍赵策的身上，发现他真的没有任何伤痕，才松了一口气。 赵策的两只手，因为刚才用力过猛，还在微微发着抖。 苏彩儿有些心疼的给他捏了捏。 陆氏也一脸关心的问：“恩公，回去还是得找大夫看看才是。” “若是有暗伤，也好趁早发现。” “暗伤？”苏彩儿紧张的，都想要扒了他的衣裳来细细检查一通了。 赵策知道自己没有被人打中，所以也并不担心。 他微微点头，说道：“无事，回去再说。” 一群人惊呼未定，马不停蹄的颠簸了大半天。 终于在天黑之前，毛峰和驻扎在半山的兵士会合。 他打了个手势，让队伍停了下来。 “可以了，这里已经到了我们的地界，就地驻扎。” “受了伤的，都包扎一下。” 赵策等人也下了马车，得到了一个单独的篝火和一壶热水。 周围不少的士兵，都在痛呼着各自包扎着。 两方人虽然打的凶，但是下手都没有照着要害之处打的。 所以阵亡的人，还真的没有。 一行人喝了一口热水之后，总算是回过了神来。 几个读书人，都不顾仪态，互相靠着，瘫倒在一边。 毛峰带着一个军官走过来。 这军官看到他们的样子，不禁笑道：“文弱书生，一个个软趴趴的。” 指着一旁正啃着干粮的赵策说道：“这个，才是真英雄！” 吴学礼摇了摇头。 “不行了，这几天，真的要了我们的小命了。” 这军官又是一阵的哈哈大笑。 毛峰带着他走过去。 赵策正在看着给陆氏煎药的苏彩儿，见状也站了起来。 “两位将军。” 毛峰点点头，说道：“那两个头目，你可知道是何人？” 赵策摇了摇头：“学生不知。” “只知道，两人一个名叫老古，一个让我们喊他蒋哥。” “老古？” 听到这个姓，毛峰旁边的军官重复了一遍。 他微微皱眉，想了想。 随后，一拍大腿。 “老古！” “古三仔，莫不是他？” “这剧贼，居然跑到这里来，找了盐矿，还和当地知府联合起来？” 毛峰一听这个人名，当即也想到了什么。 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两人，毛峰说：“先带到省府去。” “这事，得总督大人亲自出面处理才行。” 赵策听了他们的话，对这个老古的身份也很是好奇。 他问道：“两位将军，此人的身份，是否有不妥之处？” “我今日打伤了他们，恐怕他们会来寻仇。” 毛峰摆摆手，说道：“不怕。” “他并不属于我们这个府城，造不了次。” “等到我回到省府后，必会向总督大人说明今日之事，请求出兵，剿灭了这群人！” 随后，他又说：“若是查明了此人身份，那你这个擒获剧贼之人，便是立了一件大功。” 第295章 还是会带着你 能被称为剧贼的...... 那这老古，还真的不是普通人。 怪不得在河边的时候，他说暂时不想引起官府的注意。 现在赵策相信，这老古说不会杀他们的话，是真的了。 他原本便在两个州府里面周旋，如果杀了赵策他们。 那必定又会引起赵策他们所属的州府的追究。 这样一来，确实不利于他们的生意。 这人，从毛峰他们的话里可以知道，他并不属于他们州府。 也不属于这山的另一边的州府。 这事牵扯到三个州府，要处理他，还真的没这么好处理。 至于这立不立大功...... 赵策心中轻叹一口气。 他宁愿没有这个大功，只求能安安稳稳的和他的小姑娘回家去接了喜报。 不过如今，喜报肯定是接不到了。 只能自己院试的时候，再加把劲，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再考个好些的名次回来。 毛峰说完这件事，又问赵策：“听闻那个佛像，是你帮着他们捞起来的。” “你在山上的时候，可有见他们运过什么东西上山？” 赵策如实的回道：“没有。” “他们只拿了滑轮要我们帮他组装，其他的，我们并没有看到。” 毛峰和那军官对视一眼，双方的眼里似乎都带了些失望。 不过这几个读书人，也是被劫持上山，受了无妄之灾的。 估计能知道的东西，也不多。 毛峰点头说道：“明日一早便送你们回家。” “听闻你是你们府城府试的案首，院试时候，想必还要去往府城。” 说着，他拍了拍旁边军官的肩膀：“老冯，到时候这些读书人的安全，可就交给你了。” 原来这借给赵策长枪的军官叫老冯。 他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届时我会派人日日巡逻，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两人和赵策又打听了一下，确认赵策等人，确实不知道这大佛的事情后，才走开。 毛峰和老冯走后，有些失望的说：“这盐看来确实是丢了。” “上了山，我们也不好说是谁拿了。” “只能带着这两个人回去，好好审审看。” 老冯“嗤”了一声。 “那些人囤了这么多，也不缺这一些。” 毛峰拍了拍他的肩膀：“慎言。” 两人说着话，便走开了。 晚上的时候，也照例是露宿野外。 赵策在前世，也没有过野营的经验。 想不到这来了古代，却真真实实的体验了两次真正的野营了。 马车留给身体不舒适的陆氏，赵策抱着小姑娘，半躺在一块石头的后面。 山里夜里雾大，天气还冷。 赵策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后，看到小姑娘正在火堆旁，检查他们的行李。 里面只有赵策的几本书，和一些身份文书之类的。 包袱里，还有一件苏彩儿的外衣。 赵策坐在她的旁边，可惜的说道：“你给我做了这么多的新衣裳，都没带下来。” “回去得重新做了。” “不过也正好，等院试后，县尊大人送给我们的绸缎，就可以用了。” 那些衣裳和赵策的文房四宝还有书那些，也是值不少钱的。 这一次，他们一行人的财物损失，还是挺大的。 苏彩儿脸上却没有带了多少的遗憾，她说：“能够平平安安的回家，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又有些邀功的拿着自己带下来的那件衣裳，举给夫君看。 她小声的说：“夫君，我这衣裳，里面缝了一百两银票呢。” “我平时收拾的时候，特意放在了最上面的。” “一打开箱子，立马就能拿出来。” “等回去之后，我就再给夫君做新的衣裳。” 然后，又把包袱里面的银子和其他的银票拿出来。 伸出小手，大致数了数。 银子是一点都没少。 数完银子后，苏彩儿又小声说：“夫君，这些官爷救了我们，我们要不要给他们准备一些谢礼？” 赵策想了想，也压着嗓子，低声说：“银票不好兑，那便把我们带出来的银子，都给他们吧。” 苏彩儿说好，把银子放在包袱里好拿的位置。 等到明天分别的时候，再给这些官爷送去。 做好这一切后，赵策坐到石头的后面。 拿包袱直接垫在自己屁股下，坐了坐。 这样比直接坐在石头上硌着屁股好多了。 坐好后，他伸出手，小声对苏彩儿说：“彩儿，过来。” 苏彩儿蹲着挪了过去，便被拉到了夫君的大腿上坐着。 赵策拿外衣把两个人一起包上，亲了她一口，说道：“小管家，这几天让你担心了。” “以后出门，绝对不会再让这种情况发生了。” 苏彩儿在露出一个小脑袋，靠在他的怀里。 “唔，就算担心，也想跟夫君在一起。” 赵策笑道：“好，就算有危险，也还是会带着你。” 苏彩儿听到这句话后，高兴的往夫君怀里钻了钻。 听了一会夫君沉稳的心跳后，苏彩儿才小声的确认：“夫君，他们不会追上来了吧？” 赵策亲了一口她的小脸：“不会了。” 身后还有守夜巡逻的官兵，他们在不远处的树林里，窸窸窣窣的赶着附近的小动物。 苏彩儿听后，才觉得稍稍安心。 野外地方，一抬头便是满天的星星。 赵策随意扫了一眼，低下头对苏彩儿说：“睡吧，明天就回家了。” 苏彩儿打了个小呵欠，也有了一点睡意。 两人抱着，囫囵的睡了一觉。 这姿势，看起来挺温馨的，但是着实不好睡。 赵策睡睡醒醒的，终于听到了这群士兵起身的声音。 赵策等人也直接起来，拿着山里冰凉的溪水，随便洗漱了一下。 一边赶路，一边吃了点干粮。 等到天色大亮的时候，终于到了山脚下。 山脚下放了不少的船。 看到这些船，大家心里都有些阴影。 不过看到这么多官兵在附近，也稍稍安下了心。 赵策把手中的荷包递给来送他们的老冯。 “多谢诸位的帮助，小小心意。” 吴学礼等人，也早把身上的银子全部凑了出来，递了上去。 老冯看了一会，才笑眯眯的收下。 他说：“听闻你科举成绩不错。” “待你到府城读书，来找我老冯。” “届时我带你好好练练，也不算浪费了你这一身力气。” 赵策笑着说好，一行人便上了船。 一个时辰后，终于见到了熟悉的码头。 第296章 回家真好 下了船后，用仅剩的银钱，在码头租了两辆马车。 卢星文和柳子木一辆，赵策等人挤了同一辆。 一行人便踏上了回家的路。 此时的学堂内。 李秀才正给留下的学生补完课，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内。 小书童给他端来了饭食和酒。 李秀才有些兴致缺缺的吃了两口，也不拿起桌上的酒壶，直接追问道：“可有消息了？” 小书童摇头说道：“不曾有消息。” “先生最近吃的太少了些，晚上也不好好睡，不如喝些酒，睡一觉吧。” 李秀才叹了一口气。 “他们还没有消息，我怎么吃的安，睡得着？” “我那么大的几个学生，就这么失去了消息，我这个做先生的，却完全没有头绪。” 自从那天去了县衙之后，李秀才便天天让人盯着县衙那边的消息。 因为赵策几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县衙那边这两天也没给个确信。 李秀才也就暂时没有通知吴员外他们。 只是这几天，他喝酒也觉得没味了。 只想着赵策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旁边的小书童看他这般，也静静的站在一旁。 主仆两人，安静的一坐一站。 突然。 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李秀才抹了一把脸，说道：“我去开门吧。” 说完，便站起身，走到大门处。 打开门，看到来人后，他犹豫了一瞬，觉得这人挺眼熟得很。 来的，正是和吴学礼一同回来的其中一个仆人。 马小虎看到李秀才，赶紧拱手行了一礼，说道：“李先生，我家少爷让我来报平安的。” “我家少爷和赵公子一行人，已经平安回到了。” “少爷说了，明日他们会过来拜谢李先生。” 听到这话，李秀才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他高兴的说：“回来便好......” 随后，又紧张的问了一句：“可有人受伤？” 马小虎摇头，如实禀告道：“回李先生的话，没有的。” 李秀才笑道：“那便好。” 李秀才又问了一些赵策他们的事情，得知大家都完好无损后，便先让马小虎回去了。 李秀才回到方才的书房，看到小书童正在给自己整理书桌。 他笑呵呵的坐在桌子上，夹了一筷子菜吃了。 然后斟了一杯满满的酒，一口喝掉。 “好酒！” 李秀才叫了一声，这才开始正经的吃起饭来。 ...... 马车上，只剩下赵策和苏彩儿两人。 这次出行其实也不算很久，但是两人都有一种久未归家的感觉。 马车到了村口并不停，直接把他们载到了家门口。 不少在家的人听到马车声响后，都在猜测着是赵策两口子回来了。 等到赵策往外拿包袱的时候，便看到李氏有些不确定的走了过来。 看到两人回来，李氏一拍手掌，当即脸上便笑开了花。 “策儿，彩儿，你们回来了！” 赵策笑着打招呼：“大伯娘。” 随后把包袱挂在手臂上，给马车夫结清了银钱。 苏彩儿正把大门打开，闻言也赶紧打了个招呼。 李氏太过高兴，一时也没留意两人出门带着的一箱行李为何没有搬回来。 她看着苏彩儿一脸疲惫的样子，关心的走了过来。 “彩儿怎么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路上太过辛苦了？” 苏彩儿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说道：“没有辛苦，就是这几日没有睡好。” 在山上的那几天，即便是苏彩儿这个小睡神，也睡的并不好。 更何况，昨晚连个躺的地方都没有，她是趴在夫君的胸前睡的。 李氏又看了一眼赵策，发现他眼底也有些青黑。 她当即心疼的说：“最近连着考试，把你们两个都累坏了。” “我今晚熬点汤，给你们补补才是。” “对了，我带着东西到你们家厨房做饭，你们放好东西后，便休息一会。” 赵策听着李氏关心的话，笑道：“多谢大伯娘。” 李氏摆摆手，赶紧回家张罗去了。 周围人家和路过的人，也都热情的和赵策他们打着招呼。 赵策和苏彩儿都笑着，一一回应了。 好像回到村子后，外面那些喧嚣和波折，便都消失不见了。 剩下的，都是安定和平稳。 赵策心中不禁感叹了一声。 ——回家真好！ 没过多久，村里人都知道赵策和苏彩儿回来了。 赵有才算着时间，带着族里的叔公们，直接找上了门。 赵策刚刚沐浴了一番，洗去了不少的疲态。 才在堂屋接见了他们。 一走到堂屋，一个人便喊道：“我们的童生老爷出来了！” 所有人的眼光，都移向了赵策。 赵策忍不住笑道：“青松哥，你别笑话我了。” 赵青松挠挠头，憨笑道：“你现在可是童生老爷了。” “我可没有叫错。” 赵策摆摆手，坐了下来。 “一个童生郎而已，算不得什么。” “以前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便好。” 赵策这么一说，屋里不少人也都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 自从赵策娶了妻后，便不再端着个读书人的样子。 如今他科举得了这么好的成绩，对着大家依然是温和有礼。 这也让村里不少人，都放心了下来。 赵有才乐呵呵的说：“策儿，前不久官差把你的喜报送来了。” “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我便自作主张的说了待你院试后再摆流水席的话。” “你觉得如何？” “如果现在要摆，也没事。” “明日我们立刻去安排，也来得及。” 现在是三月底了，院试也没几个月了。 赵策想了想说：“那便等院试过后吧。” “这段时间，我估摸着城里事情也不少，而且还得多温习一下书。” 赵有才乐呵呵的应下。 心里已经在想着，到时候他们在村里摆着流水席的热闹场景了。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说了一番话后，赵有才便让大家先散了。 他把人都送出去，大家都在恭维着他。 “村长，你日后可是真享福了。” “文生能赚钱，文浩能干活，等文华上了学，还有赵策这个双案首的童生侄子能给他指点功课。” “啧，是啊！” “等赵策考了秀才功名，文丽到时候出嫁，可能比城里的小姐们还风光了。” 赵有才听着众人的话，脸上的笑根本停不下来。 “不管如何，只要他们都好好的，那便足够了。” 第297章 多加小心才是 晚上吃饭的时候，赵策也没说他们在山里发生的事情。 毕竟这事暂时已经过去了。 说了之后，只会让他们徒增担忧。 不然过不了两个月，自己再出发去府城参加院试的时候。 赵有才他们肯定得担心的吃不下饭了。 李氏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还炖了一大锅汤。 先给赵策和苏彩儿一人盛了一碗汤。 “吃了饭，再好好休息两天，应该会舒服不少。” 赵策两人谢过后，和赵有才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 李氏又带着赵文丽一起收拾好，才摸黑回了家。 赵策把门锁好，回到了房间。 苏彩儿已经找出干净的床上用品，换了上去。 躺在熟悉的床上，小夫妻两人都忍不住喟叹了一声。 “好舒服……” 苏彩儿在被窝里拱了两下，又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月光透过窗户的纸，点点的打在房间内。 赵策把床帘放下，隔绝了最后的一点亮光。 苏彩儿自觉的拱进他怀里，小声问他：“夫君，明日要出城里吗？” 赵策抱着她，习惯性的捋着她的背。 “嗯，得出去一趟。” “先去和先生报个平安，再到县衙和县尊大人道谢。” 苏彩儿点头说：“那我给夫君准备些礼品拿出去才是。” 赵策亲了她一口，说：“好，你来安排。” 等到忙完城里的事情，清明也要到了。 到时候还要安排扫墓，小姑娘的生日也很快来了。 赵策寻思着，给他家的小朋友送点什么礼物好。 这过了生日，便是16岁了，也是一个正经的小大人了。 赵策心中想着，很快便睡着了。 熟悉的床铺，令人安心的环境。 两人一觉睡到了隔壁的大公鸡打鸣。 苏彩儿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揉了揉眼睛， 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赵策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亲了她一口。 “醒了？” 苏彩儿这才想起，他们昨天已经回到了水桥村，在他们家的青砖大瓦房内。 这般想着，她便凑过去，抱住了夫君。 “夫君，早安。” “嗯，早安。” “得起了，今日我还得出城里。” 两个人在床上抱了一阵，才起床。 洗漱后，吃了早饭。 赵策留下苏彩儿在家打扫卫生，他自己带着礼，到了村口坐大昌叔的牛车去了城里。 家里的小牛，被赵有才安排出去给村里人耕田去了。 只有大昌叔得牛车，每日出城里一趟。 赵策坐上牛车后，村里的大伙都热情的不得了。 “赵策，昨日听见马车响，我们便猜到是你和你媳妇儿回来了。” “你这回来晚了，真是可惜了。” “那日官差老爷来送喜报，一路敲着锣过来的，四岸村的村民，可都来了不少。” “是啊，你若是在家，肯定是热闹得不得了。” 赵策笑道：“我在府城的时候，官差也来送过喜报了。” “这次没有赶上村里的喜报，等院试后，我争取再让官差们来村里报一次喜。” 一车子的人，都高兴的看着赵策。 这是他们村最出息的崽，他们出去和别人说起，都是倍感荣幸的那种。 如今听到赵策说到时候官差还要来报喜，他们都深信不疑。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到了城里。 如今，整个城里的人，都知道赵策得了双案首。 路上不少认出他的人，嘴里说着的，都是赞美的话。 赵策先带着礼，到了学堂。 吴学礼和邱书白两人，比他过来的还早。 赵策到的时候，两人都已经和李秀才说完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李秀才听着，眉头直皱。 看到赵策来，指了指一旁的位置，让他也坐。 李秀才问赵策：“经过此事，你可害怕？” 吴学礼两人，把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了李秀才。 虽然李秀才知道赵策是个心性坚韧之人，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关心了一句。 赵策老实说：“有一些影响。” 李秀才叹了一口气。 听他们说，那个头目，极有可能是那个归善剧贼古三仔。 李秀才年轻时，曾经到各地游学过。 这古三仔之名，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这个归善剧贼，与另外一个唐姓剧贼，两人都是势力极大。 当地百姓，基本都是加入了他们两人的麾下。 当地的官府，也是管不着他们的。 只是想不到，他们居然想把手伸到了他们这里。 李秀才摇摇头说道：“有能力不是你的错，是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太多。” “即便再小心，也会有飞来横祸。” 看了一眼三人，李秀才说道：“你们此行，虽然凶险，好在都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这一件事，你们也算是长了一些见识。” “日后考了秀才功名后，你们若是要外出游学的话，也当吸取教训，多加小心才是。” 秀才以上功名，是可以免路引，在整个大明通行无阻的。 不少学生，考了秀才后，都会选择出外游学一番，增长见识。 一来广交好友，二来也是为了乡试之时，能写出更加有血有肉的文章。 不过赵策三人如何选择，李秀才也不打算干涉。 他说完后，便挥了挥手，说道：“去拜谢县尊大人后，便回去好好歇歇吧。” “过几日，我再带你们吃两个酒席，算是庆贺你们考中了童生，后面便正经准备院试了。” 赵策三人都应好。 起身后，三人结伴往外走。 到了县衙处，张县令得知三人过来，直接让人带着他们到了内堂。 三人照例同他说明情况，又拜谢了张县令。 张县令听后，也是一阵的唏嘘。 谁能想到，他们府城一向太平。 却有别府的剧贼混入了其中，还差点害了他们的百姓？ 张县令说道：“若真是那些兵士说的古三仔，这可不好办了。” “本官会给知府大人写一封奏折，说明详细情况。” 说完，他又赞道：“幸好你聪明，知道利用在报平安的信件中藏了话，后又用孔明灯报信。” “若不是中秋之时，本县曾经见过你们家那大灯，还真的反应不过来。” 张县令想起这件事，都不得不佩服赵策。 寻常人被劫持上了山，哪里能这么快便回得来？ 赵策那一手孔明灯，确实让他震撼不已。 赵策则感激道：“这次幸得县尊大人帮助，我们才能早早脱险。” 张县令摆摆手，对着赵策又赞了几句。 这次的事情说完后，张县令又把赵策单独留了下来。 赵策以为他是想问自己山上的事情，或者是孔明灯的事情。 却不想张县令直接开口道：“你此次府试成绩不错。” “你可想在岁试之前，便入府学就读？” 第298章 订件嫁衣 府试之前，入府学就读？ 赵策有些惊讶的说道：“可是学生现在只是一个童生郎。” 张县令摆摆手：“你在此次县试和府试连中案首，在之后的岁试中，提督大人必不会把你刷下去。” “所以，你这秀才功名，是绝对不会跑了的。” “有了功名，才可以入读府学，继续往上考。” “如今你这双案首之名，加上我厚着脸皮，给你举荐一番，要提前入府学，也不是什么难事。” 入了府学，才能受到更好的教育。 而且，到时候朝廷指派的学政到来后，他们也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可以更好的揣测主考官的喜好。 张县令也想不到，这赵策居然这么争气。 真的在府试的时候，也同样拔得头筹。 想到这，他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看人的能力了。 不过赵策却沉吟道：“大人，学生恐怕不能提前入学。” 张县令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这提前入府学，多少人都盼不来这机会。 如今赵策却随意想了一下，便拒绝了？ 张县令有些疑惑道：“可是家中的事情走不开？” “若是如此，那本官该亲自找你的族叔们商量一下此事才是。” 在张县令来说，要是他的家族有这么一个有潜力的后生，他绝对会让自己家族的人把这后生的家里打理的妥妥帖帖的。 让他安心读书，考取功名，为家族争光才是正事。 赵策语气带了歉意：“多谢县尊大人厚爱。” “但是清明将至，学生今年要准备祭拜父母一事。” “待院试后，也要回家准备宗祠入籍之事。” “与其要这样来回走动，还不如直接留在县里，跟着我的先生继续学习一段时间。” 父母、宗祠，这都是孝道大事。 赵策用了这些来做理由，张县令自然也不能对此多说什么。 他只能有些遗憾的说：“罢了。” “待你道试后，迟早都是要入读的，也不差这两三个月时间。” 赵策对着张县令，又是一番道谢。 而后，他才说：“虽然学生辜负了大人的厚爱，但是也当在后面的岁试中全力以赴。” “以报答大人的恩情。” 张县令面色稍缓。 他看着赵策，即便刚遭遇了一番磨难，依然气质沉稳的站在自己面前，心中也是满意不已。 “行，你是有想法的。” “总归本官也是先同你提一句，还什么都未曾做。” “那便依你吧。” 赵策对着他，又拱手拜了拜。 想了想，赵策又说道：“大人，听闻最近府城的盐价有所攀升，我们县里的盐所，是否要囤些盐巴？” 从那些将军的口中，赵策大致猜出了一些事情。 他们上山，恐怕不止是来救人的。 那尊大佛，赵策在山上听到老古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里面装满了盐巴。 所以那些士兵，更多的，是去寻找大佛里面装的盐巴。 只是若是官盐丢失了，那肯定驻军早已经出动了。 这等到盐巴被运走了几日，屯卫的军士才开始有所动作的话。 想必这盐，其中还有文章。 这其中的文章，赵策猜测，恐怕会让他们府城的盐价继续涨，后面甚至会缺盐。 张县令听完赵策的话后，突然想起最近朝廷传出的一些流言。 他皱眉道：“本官知道了，此事你先不要声张，本官自有主张。” 赵策点头应下。 想起曹员外省吃俭用，给自己送的一大袋盐巴。 最终还是丢在了山上，赵策也只有苦笑一声了。 随后，才告别张县令，从县衙走了出来。 “得去买多些盐巴回家囤着，还得跟大伯伯说说这盐的事情。” 还有先前在府城，那药材的事情。 经过这次的事情后，赵策心中也是敲响了警钟。 现在虽然是个太平盛世，但是太平盛世之下，仍然会有许多不太平的地方。 等回家后，他准备给老冯写一封信，告诉他此事。 也好让他们有个预防才是。 赵策一边往杂货铺子走去，一边想着。 还有张县令说的提前去府学的事情，赵策拒绝的理由，也是有些牵强了。 扫墓之类的话，也用不了太多的时间。 但是赵策接下来，确实有不少的事情要忙活。 尽管那时候苏彩儿睡着了，但是赵策自己还是记得的。 他说过了，府城回来后，便会给小姑娘一个正经的婚礼。 还要给她一个心心念念的孩子。 当然，赵策也不敢打包票，这孩子说给就能给到。 但这是两人的重要时刻，这怎么能到府城去，在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办这些呢？ 赵策到了杂货铺子，买了一大袋子的盐巴。 把杂货铺子的掌柜，看的都惊呆了。 他有些愣愣的说道：“案首老爷，你家是要摆多久的流水席，得买这么多盐巴？” 赵策笑笑，说道：“先预备着。” 说完，又带着东西，到了布庄。 这次，他们两人的不少衣裳都留在了山上。 现在这季节，梅雨天气多，还是得买些布料回去，做多两件衣裳备用的。 赵策到了布庄后，店里的伙计自然是热情的接待了他。 “案首老爷，你可算是回来了。” 赵策每走到一处地方，大家嘴里都是案首老爷的叫着。 让他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赵策进了店后，随意扫了一眼。 眼神在看到正中间红布的时候，顿了顿。 礼物...... 他好像想到自己能送给自家小朋友什么生日礼物了！ 赵策指着这红布说道：“这布怎么卖？” 伙计一看，当即殷勤的说道：“案首老爷家要办喜事了？这红布可是小店刚进的货，颜色可是正的很！” 说着，便把那匹布拿了下来，让赵策看。 赵策摸了一下，喃喃道：“总不能送个嫁衣，还得小姑娘亲手缝......” 他大手一挥，说道：“你们店里是否有成品的嫁衣？” 伙计一愣，说道：“自然是有的，不过这尺码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赵策想了想，说道：“我知道尺码，可否在你们这里订一套？” 订成衣，还是嫁衣类的，价格是相当的不便宜。 伙计自然是高兴的应下，当即告诉了掌柜。 掌柜登记后，赵策交了定金，便喜滋滋的回了家。 只是他走后，布庄的掌柜和伙计，都不由的讨论了起来。 “这案首老爷不是已经娶了妻吗？为何还要订一套嫁衣。” “纳妾也用不上这正色红，这该不会，是要休妻重娶吧？” 掌柜的一巴掌拍到伙计的头上。 “说的什么胡话？赶紧干活去！” 伙计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哦”了一声。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等着下一个客人的到来。 第299章 够壕不? 搞定好所有的一切后，赵策又去店铺看了看。 赵文生看到他回来，高兴的不得了。 拉着他，在内室里问了不少考试的事情。 说到店里的生意后，他脸上的兴奋更是明显。 “你县试得了案首，那时候我们生意就很是红火。” “后面你府试得到案首的消息传回来，这几天，我们店的货可是卖疯了！” 赵策不在，赵文生便做主，把家里的存货都拿来卖了。 现在每天上的货，开店不久，便又很久卖光了。 赵策原以为，他卖的东西种类不算多。 虽然胜在新鲜，但是久了之后，大家的热情也就慢慢冷却了。 只是他这两次案首之名，可是让自己家里的生意比先前开业更加火爆。 赵文生说完后，又对赵策说：“不过我们在县里，生意再好，现在估计也就是巅峰了。” “你可有再开一家店铺的打算？” 赵文生做了多年的掌柜，肚子里也有不少的生意经。 如今和赵策合伙做的这个生意，赵策让他自由发挥了不少。 所以他也有了一些野心。 他们县城还是太小了，相比于他们的商品来说，这就有点不够看了。 赵策听后，点点头说：“文生哥说的有道理，待我回去想想，过几日给你答复。” 赵文生高兴的道：“好，你慢慢想。” “开新店的事情，也不着急。”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接下来的道试。” 赵文生和赵策聊了不少，又把最近的利润分成，拿给了他。 赵策揣着这厚厚的一沓银票，心中也有些惊讶。 这县试之后到现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进账了上千两！ 这还是他直接到手的。 加上成本还有赵文生家里的分成，这不得赚了有两千两？ 和赵文生说了，让他多囤点盐巴后，赵策便身揣着巨款走了。 走出店铺门口的时候，赵策觉得自己脚下都有点飘。 要是他再把店开到府城去，今年内自己成为一个“万元户”，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从一开始，拿着赵有才给的那一小袋子黑糖，提炼白糖开始。 再到自己献策救灾，得了县衙的赏赐后。 这银子，是越滚越多。 而且有了钱后，要生钱就容易多了。 赵策心想，还得多想些其他的好产品出来才是。 对了，去年摘水果时，让大家在山上插枝随便种的那些桃子和野葡萄树，也不知道有没有成活。 得在村里找人，帮忙专门种水果树。 要不等钱再多些，直接把自己村的那个山头买下来。 赵策拍了拍这一沓厚厚的银票，心中是越想越美。 路过首饰店的时候，订了不少东西，又买了一个银镯子和一个金镯子。 做完这一切，赵策才喜滋滋的回了家。 今天他们家里人很多，都是村里那些知道苏彩儿回来后，上门找她唠嗑的婶子和小媳妇们。 上次苏彩儿去府城回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的东西。 那时候可让大家好好羡慕了一阵。 这次回来，虽然没带什么东西回来，但是赵策又得了个案首。 所以大家口中的羡慕，仍是有增不减。 “彩儿，等你下次再去府城回来，就是秀才夫人了。” “是啊，他们都说，赵策这双案首，秀才是肯定考上了的。” “这可是我们村里第一个秀才公，到时候村长肯定得大贺一番。” 大家围着苏彩儿，吱吱喳喳的说着。 苏彩儿也高兴的说：“我夫君说了，到时候考完试，我们便直接回家。” “到时候肯定要接上那一次的喜报的。” 回到村里后，山上那几天过的时间，苏彩儿几乎想不起来了。 听着大家熟悉的声音，苏彩儿整个人都高兴的不得了。 众人正嘻嘻哈哈的说着话，那边的赵正强的媳妇儿春香，突然不适的小小干呕了一下。 苏彩儿有些关心道：“春香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旁边的婶子说：“她哪是病了，这是又有喜了啊。” 春香拿手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有些幸福的笑了。 “嗯，前不久才找大夫确诊的，四个月了。” “我家正强知道后，开心的第二天就托人帮着从城里买买了新布回来，要给这没出生的儿子做衣裳。” 春香说着，其他人也笑嘻嘻的说：“春香真是有福气，你们正强也是个能干的。” 赵正强是村里最早跟着赵策干活的人。 虽然后面赵策家里也从村里请了不少零工，但是都不够赵正强稳定。 大家都对他家，很是羡慕。 苏彩儿听着众人的话，有些好奇的看了看春香的肚子。 随后，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扁扁的小肚子。 旁边的阿慧婶发现了她这一动作，笑道：“彩儿这是也想孩子了？” “说起来，你嫁过来也大半年了，肚子还没个动静，可得抓紧了。” 旁边一个婶子也说：“嗐，彩儿和赵策这么恩爱，估计孩子的事情，也快了的。” 苏彩儿想起夫君的话，也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 她有些羞涩的“嗯”了一声。 “夫君说快了的……” 不少人和旁边人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大家一边做针线活一边聊天，一直到赵策回来，才舍得散了，各自回家去。 苏彩儿把手中的活计放下，站起来说把赵策手中的东西接了一部分过来。 “夫君，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赵策笑道：“先别管这些。” 说着，拿出那个银镯子。 “文浩哥和阿花就要成亲了，你不是得去添妆吗？” “你看要不要拿这个过去？” 苏彩儿拿起这个带了花纹的银镯子，赞道：“好漂亮的银镯子。” 这银镯子，估计得有个几两重。 在农家人来说，可是很贵重的了。 但是赵文浩家里，和赵策是近亲，而且关系也好。 所以赵策出手，自然不能太寒酸。 这让苏彩儿拿去给她的小伙伴添妆，正是合适。 苏彩儿高兴的说：“那就拿这个去添妆吧。” 赵策点点头，又拿出另外一个木匣子。 “那是给你拿去给阿花添妆用的，这个是送你的。” 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比银镯子大好多的金镯子。 苏彩儿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大金镯子。 赵策拿出来，笑着把它戴到小姑娘的手腕上。 尺寸正好。 赵·土豪·策得意的说：“怎么样，够壕不？” “等文浩哥他们成亲那天，你就戴着这个金镯子去吃喜酒。” “到时候就算来了多少其他村的亲戚，他们保准都要羡慕你！” 第300章 你们安息吧..... 给自己家小妻子送了个大金镯子的赵老板，又豪气的把剩下的银票和在首饰店兑的银两都拿了出来。 全部都一起，交给了苏彩儿。 苏彩儿现在，看到这么多的银票，已经不会像一开始这么惊讶了。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数了两次。 “夫君，这样一来，我们有一千多两银子的存款了。” 银票没有银两这么重手感，但是上面的数字，可是实打实的。 赵策说：“嗯，一千多两，这样我们想买什么，基本都能买到了。” 苏彩儿喜滋滋的说：“我们没有这么贵的东西要买的，这些银子，都可以留给我们的孩子。” 赵策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让她先把这些钱都藏好。 他们这里扫墓，俗称是“拜山”。 也不一定要到清明的那天，才开始进行的。 现在三月底，已经有不少人家，开始陆陆续续的挑着东西上山，去给自家的先辈们扫墓了。 赵有才也找赵策合计了一下，让他过两日带着苏彩儿一同，先去祭拜他们的祖先。 拜完祖先后，小夫妻两人，再跟他去给赵策的爹娘扫墓。 赵策应下后，又找了李氏说了要拜堂的事情。 李氏听后，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都成亲多久了，还要拜堂？” 对于一个古代的农家人来说，赵策这一行为，她确实不能理解。 不过赵策也没多解释，只是笑道：“先前彩儿来我们家的时候，也没正经拜过堂。” “现下既然有能力，那便补个拜堂的仪式也好。” “这也费不了什么功夫。” 李氏脸上有些一言难尽。 她其实有点想拒绝赵策的这个提议。 毕竟赵策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准备院试的事情。 这他和苏彩儿都成亲了大半年了，才来拜堂，这十里八乡还真没听过这样的。 不过想到赵策现在的身份已经是个童生了，今年还要成为秀才的。 自己关上门来做这些，其实也不过分。 李氏只好说道：“既然你要办，那便办吧。” 赵策也不打算搞得太复杂的。 找李氏，主要是让她到时候帮忙布置一下家中的新房。 然后，再给苏彩儿梳个头发。 顺便，让李氏和赵有才，给他们做个证婚人。 李氏听着他的话，笑骂道：“行，正好文浩他要成亲，我们便把东西都置办多一份便是。” 有了李氏的同意，那赵有才自然也不会说不。 赵策解决了这件事后，便安心的跟着李秀才参加了几次宴会。 靠近清明的时候，这小雨是没日没夜的下。 今年春汛，他们府城暂时没有水灾的消息传来，到处都是一片的歌舞升平。 赵策是此次童生试的双案首，自然是城里的焦点人物。 李秀才又是一点都不低调的。 师生几人，可谓是狠狠的出了一番风头。 至于刘秀才学堂里的那几个学生，赵策也压根没有关心他们考的如何。 吃了几日的酒后，清明祭祖的时间，也便到了。 连绵的雨水，一刻都不消停。 赵文浩和赵有才穿着蓑衣，两个人都挑着箩筐。 赵文生手中则拿着一个篮子，里面装了茶壶和茶杯之类的东西。 其他人都拿着铲子和锄头之类的。 只有赵策这个读书人最轻松，给扛着锄头的苏彩儿打着伞。 实在不是他不想干活，而是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不肯让他干任何的活。 今年拜山，由于赵策有了出息，连带着他们家的日子也红火得不得了。 所以赵有才也是丝毫不吝啬。 直接买了一条五花肉，又买了一只大公鸡。 两样东西，一起在大锅里用水煮熟后，鸡嘴塞了一张折起来的红纸。 还带了一些赵策店里出的糖果之类的东西，两家人便浩浩荡荡的往山上去了。 路上还有不少的人，同样挑着拜山要用的东西，也在往山上去。 逝者已矣。 路上见到的人，大家的心情都还算不错。 赵策和苏彩儿都打着伞，跟在赵有才家人的后面。 下了雨，山路湿滑，不怎么好走。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后，大家都是一脸的汗水和雨水。 赵策随后拿衣袖擦了擦汗水。 旁边的苏彩儿拉了拉他，赵策转头，便看到小姑娘手中拿着一块手帕。 “夫君，你低下来一些，给你擦擦汗。” 赵策微微低头，苏彩儿便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拿着手帕给他细细擦干净了脸上的汗水。 旁边的姚氏见状，也笑着拿手帕，给自己家的丈夫擦了擦。 赵文浩在一旁，羡慕的看着。 旁边的赵文华毫无所觉，说道：“哥，这都到地方了，你还不把东西放下来。” 赵文浩回过神来，想起自己马上就要娶妻了。 “等明年，我也让我媳妇儿给我擦！” 这般想着，一边把肩上的东西放了下来。 把东西放下后，赵有财便安排大家，开始给坟周围除草。 他们农家人穷，这墓连个墓碑都没有，只有一掬黄土。 把坟上的草和周围的草都清理干净后，一边烧着这清理出来的草，一边用锄头划拉出一个防火带。 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后，赵有才带着赵策站在前面，带领大家拜了拜。 拜完后，他手中拿着茶壶，给三个杯子斟了一些茶水。 嘴里念念有词道：“爹、娘，你们的孙子有大出息了，你们在地下，可得和祖宗们说一下，让他们也一起保佑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李氏也是双手半握拳，合在一起。 带着姚氏一同，两个人嘴里都是念念有词。 他们家祖辈都在这个地方，墓也都算是好找。 天没亮就出发，到了大下午的时间，就已经拜了五六个墓了。 其他祖先的墓，那是都找不到了，只能去祠堂统一烧个香。 最后，赵有才带着赵策两人，到了赵策父母的墓前。 其余人，则跟着李氏到了宗祠去等着，准备上香。 赵策这次，也不打算干站着了。 他拿起锄头，跟在赵有才后面，帮着把周围的杂草一起除了。 苏彩儿也同样卖力的干着。 赵有才欣慰的看着赵策的动作，擦了擦眼角。 每人手里都拿着三支点燃的香。 赵有才嘴里，依然是念念有词的。 苏彩儿手中拿着香，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夫君。 赵策和她对视一眼，把眼睛移开。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跟着赵有才，默默的拜了拜。 赵策心中默念道：“既然我来了这里，那我便会担起责任来。” “你们安息吧......” 拜完后，又下了山，到了小祠堂那边拜完，还烧了一封不大不小的红纸鞭炮。 晚饭在赵有才家里吃完后，赵策手中提着一个篮子，和苏彩儿一同回家拜了灶君老爷。 篮子里面有斩开的半只鸡，还有一块猪肉。 拜完神后，明日切点蒜苗和姜片，拿油炒一炒便能吃。 苏彩儿把东西往外拿，赵策在一旁洗了一把脸，总算是觉得舒服了不少。 外面的雨又噼里啪啦的开始下了起来。 赵策问苏彩儿：“彩儿，过几天，我们去给你娘亲扫墓？” 第301章 夫君，我好幸福啊...... 苏彩儿想不到夫君会说这件事，她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出嫁的女儿，自古以来，是不可以回家去给父母上坟的。 只是苏彩儿家里，父母已经去世，她又本身就是个女儿。 什么影响娘家风水，娘家后继无人这类的话，对她都是不适用的。 还有说什么影响自己家公公之类的话，赵策家里，也没有了高堂。 更是不用忌讳这些影响。 赵策这般想着，便问了一下。 苏彩儿愣了一下，随后才摇头说：“夫君，不要了。” “这样对我们家不好......” 苏彩儿其实也想回去给自己娘亲上坟，夫君不介意，还主动提起这件事。 但是她想到了种种忌讳，还是算了。 苏彩儿记得，以前阿娘拿了阿爹的一件衣裳，在山上刨了个土坑，埋了下去。 后来阿娘病死后，几个舅舅推脱不了，也把她一同埋了进去。 后来每一年，都是苏彩儿一个人，用帮别家干几天活的代价，借了一把锄头去给他们除草。 如今又是一年了，估计周围的野草已经长得很是茂盛了。 再过两年，估计就算是她，也找不到原本坟冢的位置了。 看到小姑娘明明心动，却还是拒绝了。 赵策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说道：“我们可以回去上个香，烧点纸钱便好。” “其余的，也不做太多。” 苏彩儿抬起小脑袋，看着眼前这个温柔的男人。 她忍不住伸手，抱住夫君的腰，小脸软软的贴着他的小腹。 “夫君，这不好。” 赵策笑着提起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脸。 “没事，你愿意，我便带着你去。” 因为赵策的这个提议，苏彩儿到了晚上，都有些辗转反侧。 最终，她还是敌不过有诱惑，小声的说：“那夫君，我们悄悄的过去，不让人看见应该就没事了吧？” 赵策“嗯”了一声：“那你带路，我们两个人去拜一拜就回来。” 趁着清明学堂休馆的时间还没完，赵策便带着苏彩儿，简单收拾了一下。 他自己亲自驾着牛车，和苏彩儿一同往苏家村去。 他们牛车是有车篷的，也不怕淋雨。 只是坐在前面驾车的赵策，还得穿上一件蓑衣。 苏彩儿一路上，都是很是紧张。 越是到了苏家村附近，那颗心便提的越高。 上次王氏带着人到村里去找事，那时候还有大伯娘带着婶子们给他们撑腰。 这次要是再遇到这些人，他们要是骂他们怎么办？ 夫君是个读书人，肯定是不会同人争吵的。 苏彩儿握了握小拳头，心中默默的回想着李氏上次同苏家村那群人吵架的“英姿”。 “天杀的、黑心肝......” 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可能做不到这么好。 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夫君被人欺负的！ 赵策空出一只手，抓了一下她微凉的小手。 “紧张？” 苏彩儿眼睛带了些水光，“嗯”了一声，没说因为什么而紧张，只是小声道：“有一点点。” 两人说着，便看到迎面走来一个挑着扁担的男人。 那男人正站在路边，给牛车让路。 他身后，还跟着自己的妻儿，估计也正是要去拜山的。 牛车经过时，那妇人好奇的朝里看了一眼。 苏彩儿看到她后，有些紧张的移开了眼神。 这是苏家村的人，她还记得...... 这女人，从前还指着她骂过“灾星”一类的话。 牛车经过后，那妇人说道：“这是哪家的夫人，身上的衣裳料子可真好看。” 旁边的男人低声道：“别多嘴，继续走吧。” 苏彩儿听了他们的话后，有些沉默的垂下了眼眸。 他们认不出自己来...... 赵策背后似乎有眼睛一般，直接捏了捏小姑娘的手，问道：“认识的？” 苏彩儿突然觉得，其实苏家村，真的没什么好怕的。 夫君正握着她的手，会一直保护她，给她撑腰呢。 苏彩儿语气终于带了些轻松。 “嗯，这是苏家村的一个婶子。” 想了想，苏彩儿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她平时可凶了。” 说完后，苏彩儿忍不住小脸红了红。 自己说这些，夫君会不会觉得她是一个长舌妇啊？ 赵策却笑着说：“这么凶？” “不过也不怕，现在可没人敢惹我们。” “再凶也没用。” 赵策说这话，那是相当的有底气的。 他现在是双案首，即将就是一个秀才公了。 别说十里八乡，就是整个县城，都没有他成绩这么好的秀才公。 普通人，还真的不敢惹他。 苏彩儿也不由的，坐直了小身子。 看了看前面的路，都没有人在。 她便忍不住整个人靠在了夫君的背上。 到了山脚后，赵策把牛车随意往树上一绑。 这年代，牛是稀罕物，一般不是脑袋有包的，都没人敢来偷牛。 所以赵策也不用害怕牛会丢失，拿了一个篮子后，便跟着苏彩儿上了山。 同样是一掬黄土。 里面埋着苏彩儿的娘亲和她爹的一件衣裳。 两人拿锄头，把杂草清理了一下，又把周围的土都用锄头扒拉上去，把坟的位置填高，又学着赵有才的样子，挖了防火带后，把草烧掉。 这才上了香，烧了纸钱。 做完这一切后，苏彩儿明显心情很好。 下山的时候，她还指着一处小路，给赵策介绍说：“夫君，那条小路，可以直接去到河边的。” “以前我上山挖了野菜后，就去河边洗干净。” “河里有鱼，那时候我太饿拉，就想着去抓，但是没抓到。” “那块田的人家，我以前帮他们收过庄稼，他们给了我米，还给了几个铜板呢。” 苏彩儿嘴里絮絮叨叨的，给赵策指着那些她曾经走过的路。 两人上了牛车后，她掏出身上的手帕，拿水囊里的水打湿，给夫君仔细的擦了脸和手。 赵策也学着她的样子，打湿了手帕，给她擦脸。 小姑娘乖乖仰着头，大眼睛微微眯起，等着他擦。 擦完后，赵策捏了捏她的脸，笑道：“长大了。” 苏彩儿眉眼弯了弯，“早就长大啦。” 赵策驾驶着牛车，开始往回走。 苏彩儿靠在他身边，心情很好的晃了晃垂下来的小细腿。 走着，苏彩儿又开口说道：“夫君，我好幸福啊......” 赵策低头看着她。 苏彩儿甜蜜蜜的说：“我今天和夫君一起走了我以前走过的路，还跟夫君说了很多我以前的事情呢。” 赵策笑道：“以前的路一起走过了，以后的路也会一起走。” 第302章 邀请你啊 清明后。 赵策给老冯写了一封信，拜托人送了出去。 又拿了不少的银子，去让赵有才帮忙买地还有雇人到山上去看一下去年插的枝丫有没有成活。 学堂上学的日子，也就又到了。 前不久，李秀才带着赵策到处吃酒，大家都虽然都已经恭贺过了赵策。 但是再次回到学堂，不少的同窗，还是纷纷围了过来再次祝贺。 吴学礼笑呵呵的说：“我爹原本是要我提前去府城感受一下氛围的，但是听说你留在了学堂后，他也就同意了让我继续留在学堂读书。” 邱书白也点头，说道：“不错，城里那些中了童生试的人，大多数都提前去了府城的书院入学。” “不过我们先生的学问也是不错的，没必要赶这一两个月的时间。” 赵策笑着说：“那到了道试，我们还能一同出发去府城。” 现在已经是四月份了，到了六月中旬，他们又要出发去府城。 吴学礼撇了撇嘴，说道：“还不一定，我这次虽然是中了，但是成绩太过勉强。” “我爹和先生商量了一番，说是道试，除非我文曲星附体，不然是不可能再有这样的运气的。” “先生的意思是，如果不行的话，让我今年再押一年，到了明年再继续参加院试。” “不过还是得看这两个月的情况才是。” 吴学礼的成绩一向不怎么样，这两次考试，也都是走了狗屎运才中的。 但是院试的时候，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吴员外带着他，和李秀才好好的聊了一番。 李秀才的意思是，他可以去试试，要是不行，明年再继续参加。 毕竟只要成为了童生，那每次的院试，他都是有资格去参加的。 但是吴员外却有些担心吴学礼这两次太过幸运了，怕提前消耗了他的命数。 所以他想着跟李秀才商量一下，把吴学礼的院试往后押一年。 不过如果吴学礼这几个月学业能突飞猛进，真的有这么实力的话，吴员外自然也不会再阻止他参加了。 听了吴学礼的话后，周围的同窗们都有些沉默了。 邱书白拍了拍吴学礼的肩膀，说道：“学礼兄，那你便加油吧。” “不然明年赵策出发到省府去参加乡试了，那可就把我们远远抛下了。” 赵策听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吴学礼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我得再加把劲才是了。” 等李秀才到课室上学的时候，就看到满课室的学生，都在埋头苦读的样子。 他有些疑惑的挑了挑眉。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都开始发愤图强了？ ...... 上完课后，赵策直接到了店里。 他找的泥瓦匠，也差不多时候到了。 赵文生看他带着两个泥瓦匠过来，有些好奇的问：“这是要做什么？” 赵策笑道：“先前说了要研究一些新的东西，我找师傅们来做个烤炉。” 做烤炉？ 这是要做点心去卖了吗？ 是的，赵策回去想了一下后，决定做几款面包出来试试。 糖果的话，受原材料的限制，能发挥的有限。 目前有那十来款硬糖加软糖也够用了。 这个世界，一般也只有白面发酵的包子，没有后世的那种烤箱烤出来的面包。 这东西做出来后，到时候即便去府城开店，也可以用得上。 白糖的话，他们自己就可以产出，成本能控制下来。 所以赵策便找了泥瓦匠来，让他们帮忙砌一个烤炉。 赵文生好奇的看着赵策和泥瓦匠师傅商量后，他们便在后院动工起来了。 赵策又交代了他去买了一些要用的东西，才回了家。 ...... 赵文浩的婚事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 赵有才一家忙忙碌碌的，苏彩儿也自觉的去帮了不少的忙。 今天她跟着几位婶子，到了阿花家里，和她聊天。 阿花自过年之后，就没有出过门了。 每天都在房间里，绣着自己的嫁妆。 今天她手中还拿着一件小衫在缝着。 看到苏彩儿过来，高兴的拉着她坐在自己的旁边。 “彩儿，你怎么过来了？” 苏彩儿说：“婶子说了，你在家无聊，我就过来陪你说说话了。” 阿花听后，高兴的给她展示自己新缝制的嫁妆。 一整套新的嫁衣、被面、枕巾之类的，里面还有几套小童的衣裳和虎头鞋。 因为赵文浩家中的条件太好了，阿花家里为了这场婚事，也是把老本都掏了出来。 寻常农家女儿出嫁，能有个红盖头披着就算好了。 但是阿花的父母，给她裁了一身的红布。 让她做了一身的红嫁衣，连里衣里裤都是大红色的。 苏彩儿摸了摸阿花的嫁妆后，拿着这小小的虎头鞋，赞道：“好好看......” 阿花有些羞涩的说：“我娘亲说了，得提前准备好。” “到时候有了再准备，就来不及了。” 苏彩儿有些羡慕的看着，心想等阿花成亲之后，她也得跟她学学这手艺才是。 赵策回到家的时候，苏彩儿刚和阿花告别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夫君回来了。 她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去，赶紧去准备了水给夫君洗脸。 赵策擦完脸后，接过苏彩儿手中的水，随便喝了一口，便把碗放到后面。 苏彩儿刚转身要去厨房把饭菜庄罗出来，就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 她转身，看着夫君，眨巴了一下眼睛。 “夫君，怎么了？” 赵策拉住她，说道：“吃饭的事情晚些再说。” “明天下学后，我想试一些新的吃食出来。” 顿了顿，赵策说：“这吃食，估计暂时别的地方都是没有的。” “第一次制作出来的成品，可能不太好吃。” “你愿不愿意，帮一下我的忙，再品尝一下成品？” 赵策的邀请有些正经，苏彩儿也不免正经了起来。 她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愿意的！” “夫君要做什么，同我说便是。” “若是到时候做出来的不好吃，那就是我的手艺不好的问题了。” 赵策听了她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伸出两只手，捏住小姑娘的脸上的小软肉揉了揉。 “我们彩儿手艺这么好，怎么会是你手艺的问题？” “没事，明天我们去试试便是。” 苏彩儿被他揉的小脸都红了，脸上却带着高兴的笑。 夫君赞她手艺好呢...... 她高兴的拉着赵策，往厨房走。 “唔，那我晚些再去帮一下大伯娘，顺便说一声明天要出去的事情。” “对了，我还得去陆婶婶的家，问她一些刺绣的事情。” 第303章 真棒 次日一早，赵策出门的时候，就带上了苏彩儿。 他照例先把苏彩儿送到了陆氏家中，再和邱书白一同到了学堂。 李秀才这段时间，能教的也不多了。 只是每日给他们押题。 主要押的都是四书五经的题目，各种有情搭、无情搭都用上了。 不说吴学礼被虐的嗷嗷叫，就连赵策都有些头疼。 好不容易上完课后，赵策接了苏彩儿，便一同到了店里。 昨天的烤炉做好，也用火烘了几遍。 赵文生看到赵策过来，期待的说：“东西都买好了，就等着你来了。” “对了，怕你人手不够，我还把你大嫂叫来一同帮忙。” 姚氏带着孩子，正在后面的院子里玩耍。 赵策道了谢后，又和赵文生一同在店里吃了午饭，便开始指点他们操作。 古代的烘焙技术，虽然和现代不完全一样，但是其实也相对成熟了。 不少的点心，都是烘焙出来的。 只是这烘焙出来的面包，赵策记忆中倒是没有的。 这种面包制作的关键，就是要用到高筋面粉。 如果用普通面粉的话，无论怎么发酵，那做出来的都是包子。 赵策让苏彩儿在普通面粉里面加入适量的温水,然后将它揉成面团。 面团稍微湿一点,再放入到装有水的盆中，开始用水慢慢的揉搓手中的面团。 这样的话，面粉里多余的淀粉便会被洗下来。 而姚氏则是用鸡蛋清还是水开始拌面粉，这样做，也能得到高筋面粉。 赵策两边同时进行，主要看的是哪一样做出来的面包味道更好， 苏彩儿有些疑惑的洗着手中的面团，小声的问旁边的赵策：“夫君，这样洗面粉，会不会太浪费了呀？” “这洗出来的也是面粉，能不能拿来煮汤喝？” 赵策看着这洗面粉的水已经很是浑浊了，好笑的说：“这煮面糊汤......” 说着，他突然停了一下。 这面粉洗出来的东西，煮汤是肯定不行的，但是他想到了另外一个作用！ 赵策高兴的说：“这不会浪费，洗出来的东西，还有大用。” “彩儿你先洗着，洗到面团不再出变小就可以了。” 说着，赵策又快步走了出去。 经过苏彩儿这么一说，赵策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这洗面粉剩下的东西，也是可以制作成食材的！ ——澄面！ 这种东西，可以让点心的皮变成透明。 他们后世喝茶的那些点心，肠粉、虾饺之类的，都是要加上这个东西，才能做出透明的外表和爽滑的口感来。 赵策记得，肠粉这种东西，最早有记载的，是在清朝。 赵策当即便找了赵文生，对他说：“文生哥，帮我弄些稀一点的米糊糊和碾碎的米粉回来，还要一些剁碎的肉馅。” 赵文生点头，喊来小五，让他去办，他自己则留在店里看着铺子。 对于后厨的动静，他也是好奇的不得了。 时不时的趁着前面店里没人的时候，走进去看一下。 大半时辰，苏彩儿手中的面团总算是洗完了。 盆里的液体，赵策则小心的放到了一边，让它静置起来。 到时候炒干了，这东西便耐放了。 面包做好后，赵策又在面包的表面，刷了一层糖浆，又撒上芝麻。 在大家期盼的眼神中，面包被送入了烤炉。 等待面包烤好的间隙，小五也把赵策要的东西都拿了回来。 赵策又开始指点几人怎么制作肠粉和点心。 碾碎的面粉和米糊糊中加入澄面，按照比例调好，然后搅拌。 大火烧开的锅上放了蒸笼，蒸笼里放了一个大的瓷盘。 磁盘上，刷了一层薄薄的米浆。 还用筷子放了不少的肉末。 盖上盖子，很快一张透明的表皮便做好了。 酱料赵策也不打算做了，直接加了点香油和酱油，便完事了。 苏彩儿还在一旁揉着加了澄面的面粉，一边小鼻子吸着外面烤炉传出来的香味。 这香味，实在是太过好闻了。 姚氏的两个孩子，都在围着焗炉，嘴里不停的吸溜着口水。 “怎么这么香？这是哪里来的香味？” 旁边闻到香味的人家，都忍不住走出院子来，四处查看。 苏彩儿正闻着，面前被夹了一条白滑滑的肠粉。 赵策说：“这叫肠粉，来尝尝。” 苏彩儿低头，咬了一口。 “唔，好滑啊......” 这爽滑的口感，让她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她还从来不知道，面粉还能做出这样的东西来。 赵策把小姑娘咬剩下的肠粉一口吃进嘴里，胡乱嚼了嚼。 “嗯，还行，下次调些酱估计更好吃。” 苏彩儿看着夫君把她吃剩的半条肠粉吃完后，还舔了舔沾了有些油的嘴唇，不由的眼神飘了飘。 赵策也没想太多，又继续指导两人把剩下的水晶饺子做了。 加了澄面弄好的面皮，也包上了馅，入了蒸笼。 这一通忙活下来，都到了大下午的时间了。 赵文生早已经待不住，把店门关上，到了后院看着几人的动作。 那边焗炉的面包，也可以出炉了。 面包上刷的一层糖浆，变成了金黄色。 咕咚...... 闻着这香味，赵文生的两个孩子都眼巴巴的看着这刚蒸出来的小面包。 赵策在众人的注视下，拿了一个递给苏彩儿，说道：“有点烫。” “来，彩儿先尝尝。” 苏彩儿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个小豆丁，有些不好意思的接了过来。 赵文生和姚氏都笑了一声，各自拿了一个，递给自己的孩子。 “小心烫。” 两个孩子拿到后，都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苏彩儿也张嘴咬了一口后，一声轻轻的糖晶断裂声，然后便是满嘴的香味。 苏彩儿不由自主的赞道：“好吃！” 旁边的赵文生和姚氏也分吃了一个，吃完手上还留着面包的香味。 都有些意犹未尽。 赵文生竖起大拇指，赞道：“真棒！” 赵策笑道：“成了，后面一段时间，我们都不用费心思去想新的产品了。” 等到水晶饺子做好之后，天色太阳都已经下山到一半了。 赵策带着苏彩儿，拿着打包好的水晶饺子和吃剩的面包，驾驶着牛车，踏上了回家的路。 第304章 小坏蛋 回去的路上，是一个人都没看到了。 走了没一会，太阳便只剩半个在山顶上。 苏彩儿一只手搭着还装着热乎乎饺子的食盒，一边说道：“夫君，你饿不饿？” “饿的话，我喂你吃饺子。” 这饺子的表皮，跟他们平时吃的那些可不一样。 是晶莹剔透的，里面的馅料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 可惜刚刚他们要赶着回来，不然还可以尝了味道再走。 赵策“嗯”了一声，说：“行，那我们一起吃。” 苏彩儿便小心的打开食盒，看着里面的水晶饺子。 “饺子居然还可以做成这样的......” 今天，他们做了香气四溢的面包，还做了爽滑的肠粉和透明的水晶饺子。 苏彩儿想着，便不由回味的舔了舔小嘴。 食盒里面还放了两双筷子，苏彩儿拿起筷子，夹了一只饺子。 一只手等在下面，先喂了赵策一个。 赵策一口吃了一只，尝了味道才点头说：“还不错，这里面的馅料有些简单了。” “后面再让文生哥他们再研究一下。” 不过这些吃食的方子，也不好去外面请人回来弄。 毕竟让人学了去，那是谁都可以做出这种东西了。 赵策想了想，决定明天请李秀才帮个忙。 他过两三个月参加完院试后，便能得到秀才的功名。 现在先让李秀才用他的名义帮自己买几个奴仆，然后自己把卖身契拽在手里。 到时候得了秀才功名后，再把这些人转到自己名下即可。 李秀才自然是一个可信的人，完全不用担心他会昧了自己的东西。 赵策这般想着，便觉得明天去和李秀才说这件事。 牛车慢慢的走着，苏彩儿把食盒里面的饺子分给两人吃了后，便靠在夫君的旁边，看着太阳的最后一点余晖被远处的大山吞噬干净。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终于在伸手能勉强看到五指的时候，两人终于回到了家。 赵策刚把苏彩儿从车上抱下来的时候，旁边突然走出来一个人。 来人是赵文浩。 他说道：“你们两个怎么回的这么晚？我吃了饭过来转了两圈，都没见你们回来。” 赵策解释说：“在店里和文生哥处理一些事情，让文浩哥你担心了。” 赵文浩摆摆手，说：“没事，我也是在走之前看你们还没回来，吃了饭便过来转了转。” “回来了便好，我帮你把牛车赶进去吧。” 赵文浩和赵正强，每天都在赵策家后面的工坊带着人干活。 今天干完活后，见到赵策两口子还没回来。 他锁好门后，先回家吃了饭。 吃完饭后，又觉得还是有点担心。 便到了赵策家外面转了转。 这都天黑了，才看到两人回来。 不过看两人都没什么事，他也就放心的帮着两人把牛车赶进去后，又拿了赵策给他的面包和饺子。 赵文浩闻着这香味，好奇的问：“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 赵策笑道：“是包子和一些饺子，虽然凉了没有刚出炉好吃，但是味道应当也还算不错。” 赵文浩点点头，提着东西，披着夜色回家去了。 小夫妻两人回来晚了，路上吃了饺子，肚子也不饿。 就只热了早上吃剩的稀粥，一人捧着一碗喝了。 洗漱上床后，还是能感受到苏彩儿明显的开心。 赵策抱住她：“吃了好吃的，这么高兴？” 苏彩儿“嗯”了一声，那小脸和夫君的贴了贴：“夫君，府城有这些东西卖吗？” 赵策想了想，说：“应当也是没有吧。” 苏彩儿便自豪的说：“夫君太厉害了，我听陆婶婶说，府城的那些厨子，工钱可高了。” “但是他们都做不出夫君做的这些吃食出来。” 赵策也有些臭屁的说：“那倒是。” 作为一个穿越者，活在一个信息大爆炸时代的他，在街边吃了一些好吃的东西，当天回去就能在手机上刷到这种东西的做法。 以前赵策还诟病过信息时代这种行为，但是穿越后，想想还是挺香的。 起码让他知道了不少自己不曾想过的一些知识。 赵策说完后，怀里的苏彩儿咂了咂嘴，说道：“下次夫君再要做新的吃食，我还想帮你的忙。” 赵策说好，苏彩儿便高兴的抬起头，亲了一口他的下巴。 亲完后，想起夫君今天吃肠粉沾在嘴唇的油，苏彩儿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房间里面很黑，苏彩儿大着胆子伸手，摸了摸夫君的嘴唇。 赵策轻轻咬了一口她的手：“做什么？” 说完，便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被小姑娘那带着皂角香气的头发轻轻拂过。 然后嘴唇上，被轻轻舔了一下。 赵策以为自己感觉错了，疑惑的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脸。 “嗯？” 苏彩儿被他摸住脸，直接探起小脑袋，对着自己刚刚摸准的位置，又轻轻舔了几口。 赵策轻笑了一声。 “做什么？像小猫喝水一样，我是你喝水的水盆吗？” 苏彩儿为自己的大胆而微微脸上发热。 但是她最近每天都和夫君亲亲，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亲亲就要冒烟的小姑娘了。 她有些局促的说：“夫君今天在店里吃肠粉的时候，沾了些油在嘴唇下边。” 赵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白天沾的油，现在还有？” “我吃完后，擦嘴了吗？” 苏彩儿声音飘忽着：“擦了吧，好像没有了......” 她小声说：“我确认过了。” 赵策促狭的低下头：“兴许还有，你再尝尝看？” 苏彩儿被欺负的喘气声都急了不少，赵策才算是放过了她。 刮了一下怀里人的小鼻子，赵策才说：“小坏蛋，等过几天，我再给你个厉害的。” 苏彩儿手脚发软的抱着他，平息自己狂乱的心跳。 过了一阵，她才小声的问：“夫君，我们什么时候生孩子啊？” 夫君说过了，府城回来就跟她生孩子的。 苏彩儿一直在等着。 现在气氛正好，是不是就会发生她曾经在小人书上看过的那些事情了？ 赵策说：“过完这阵子。” 苏彩儿有些失望的垂下了眼眸。 第305章 买仆人... 次日。 赵策去找李秀才说了买人的事情后，李秀才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可以，你要是急用人的话，今日下学后，我便去帮你看看。” “若是有合适的，便直接帮你买下来。” 李秀才家里也没什么奴仆，只有一个小书童。 让赵策感到意外的是，这个小书童，也并不是奴籍的。 所以他可以帮赵策买两个奴仆，两个婢女。 婢女的话，赵策并不打算用。 毕竟没亲身经历过，也看过电视剧。 女人多了，是非多。 也并不是他自恋，而是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 他并不想自己家里，变成了什么女人的战场。 所以赵策跟李秀才说了，自己需要两个身体不错的小年轻，再来两个有厨艺的婆子。 如果是父子或者母子之类的，这种就是最好的。 “行，那下学后，我带着你到牙行去走一趟。” 赵策想起李秀才也是个爱吃糖的，干脆邀请道：“先生若是时间够的话，可以先跟学生到采糖记里。” “学生这两天研究了一些新吃食，新鲜出炉的时候，最是好吃。” 李秀才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他笑眯眯道：“行，那我便去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等上完学后，赵策便和李秀才一同走向自己的铺子。 走了几步后，赵策突然看了看旁边的李秀才。 李秀才心情似乎不错，并没有留意赵策的眼神。 赵策把眼神收回，也并没有管身后跟着的人， 两人刚靠近铺子，就闻到了一股香甜的面包味。 铺子外面，也有不少人在好奇的徘徊。 阿五站在门口，高兴的同大家解释：“我们铺子最近正在研究新鲜吃食，这香味就是那新鲜吃食发出来的。” “过几天就会推出了，届时大家可记得来光顾啊。” 李秀才嗅着空气中这香甜的气味，也不禁陶醉的赞了一句：“真香！” 赵策带着他，到了店后面的厨房。 两人到的时间刚好，刚好有一批面包新鲜出炉。 这次的面包，里面还加了红豆沙的夹心。 赵策拿了一个给李秀才。 李秀才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香！” 赵策看他果然也爱吃，笑着说道：“那我让人给先生专门做一些。” “待从牙行回来后，先生可以带着回家吃。” 李秀才笑眯眯的说：“行。” 两人在店里吃了两个包子，又吃了一点水晶饺子。 李秀才心满意足的带着赵策到了牙行。 牙行的伙计见到两人，自然是热情万分的带着他们进去。 王管事见到两人来，赶紧迎了出来。 “秀才公带着爱徒亲自来了，可是要挑几个人？” 赵策这个案首，城里还有什么人不知道？ 大家都想不到，这个平时行事放荡不羁的秀才公，居然有这么高的教学水平。 不少都在打算着，把家中的孩子送到李秀才的学堂去。 王管事自然也有这样的打算。 让自己族人把家族中的适龄子弟，送到李秀才的学堂中读书。 因此他对这两人的态度，可谓是恭敬有加。 把两人请到室内坐下后，又赶紧让人看了茶。 听了李秀才的要求后，王管事殷勤的笑道：“两位喝着茶，稍等片刻。” “我亲自出去帮忙找了几个人进来。” 说着，便快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王管事便带着约摸十个人进来了。 看着面前个个一脸憔悴，低眉顺目等待挑选的人。 赵策心中也是轻叹一声。 这些都不是人，在这里，他们都是商品而已。 不过也只是轻叹一声，该买的人还是得买。 最终，在王管事和李秀才的确定下，买了四个人。 一家三口，一对夫妻，带着一个才14岁的小年轻。 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 “你叫什么名字？”李秀才问这个小年轻。 小少年有点紧张，对着秀才公拜了拜，才说：“回老爷的话，我叫许方。” 李秀才点头，对赵策说：“你此次得了双案首之名，道试后，便是秀才公了。” “理应要配个书童，替你跑腿打点一切才是。” 赵策原本只是想买四个帮工，如今听李秀才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点道理。 于是欣然应允。 “既然如此，那便依先生所言。” 四个人，加起来花了24两银子。 一手交钱，一手交卖身契。 再拿着卖身契到官府备案，这一桩买卖也就成了。 李秀才转手便把卖身契递给了赵策，说道：“届时你自行转籍便是。” 赵策点头，低声向他道谢。 又趁机在牙行里，把自己的店铺，挂在了那个14岁的小书童名下。 这么一来，自己的店铺每个月也能省了2两银子的挂靠费。 做完这一切后，赵策带着人，和李秀才一同回了铺子。 赵文生先前已经得到了赵策的通知，看到赵策带着人回来，还是觉得有些恍惚。 现在的赵策，可是一个正经的老爷了…… 赵文生回过神来，说道：“阿五，你把人带下去洗漱，然后先吃个饱饭。” 阿五应下，带着人到了后面。 李秀才提着新鲜出炉的面包，喜滋滋的离开了。 “这赵策，脑子比他先生我还聪明。” “之前这些吃食，我是肯定捣鼓不出来的。” 李秀才一边走，一边感叹了一句。 提着东西回到学堂门口时，他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看着自己家的大门，李秀才轻叹了一声。 他转身，对着旁边的巷子说道：“跟够了？” “跟够了，便出来。” 一阵沉默。 巷子里走出了一个婢女。 如果赵策在这里，他便会认出来。 这婢女正是赵策先前在府城见过的，那个陆家的婢女。 李秀才看到她，眼神并没有太多波动。 “鬼鬼祟祟的跟着我，是要做什么？” 这婢女低头说道：“李公子……我家小姐……” 李秀才看了她一眼，声音冷硬的说：“回去吧，我没有要见任何故人的想法。” 说完，提着自己的东西，直接敲开了学堂的大门。 小书童看到先生的脸色很差，也不敢多问。 等人进去后，他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就看到一个婢女对着他笑了笑。 小书童木着一张脸，对着她微微颔首，随后毫不犹豫的关上了大门。 婢女转身，对着身后紧紧的抓着自己手中帕子的陆小姐说道：“小姐，我们回去客栈吧。” 陆小姐仿佛丢了魂似的，望着地面。 “嗯……” 第306章 可是正经的夫人了 李秀才那边遇到的事情，赵策自然不知道。 趁着自己买回来的几人在整理的时候，赵策又去了布庄。 布庄的伙计一看到他，赶紧说道：“赵案首，你来的正巧。” “你这订的东西，今日刚巧做好呢。” 店里还有一些来买布的客人，听到伙计的话，都好奇的看了过去。 “这就是赵策赵公子吧？” “就是他！中秋那日，我可是在台子上见过他的。” “长得可是俊朗非常，一表人才！” “中秋那日，他不是还给自己的妻子赢花灯去了吗？听闻他对自己那小妻子很是宠爱。” “他现下得了双案首，今年必定是要成为秀才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纳妾的打算。” “我家有个远房的侄女，年纪正正好，还读书写字……” 布庄里的女人，看着赵策，都在热烈的讨论着。 伙计把东西拿出来后，贴心的问赵策：“赵公子可要到内室去检查一番？” 赵策点点头，随着伙计进了内室。 一整套的嫁衣，被赵策拿在手中。 摸着这件质感良好的嫁衣，赵策心中，也微微起了涟漪。 想起电视剧里那些新娘子穿嫁衣的场景，赵策也不免期待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怎么检查，随意看了看尺码，便让伙计给他包起来了。 这嫁衣布料很是厚重，放不进去书箱里。 赵策只能提在手中。 并不理会这些讨论自己的人，赵策心情大好的回到店里。 四个人，洗漱吃饱饭后，脸上也算是有了一些精神。 赵策说：“你们三人，要暂时留在店里培训。” “这是我堂哥赵文生，也是店铺的掌柜。” “日后你们便听他差遣。” 旁边的赵文生，不自觉的把自己的胸膛也挺直了。 三人同时应是。 那个14岁的小少年，则要跟着赵策回家去。 赵策让他跟自己的父母告别后，便教他驾驶牛车。 许方人长得机灵，上手也很快。 等到出了城门口后，赵策就可以放心的让他来驾驶了。 一路上，赵策时不时的问许方一些话，也大概了解了不少。 这许方，大概认识几个大字，不过认字也不多。 听起来，水平估计比苏彩儿还低一些。 作为书童的话，还是得再教导教导。 回到村子后，大家看到帮着赵策驾驶牛车的是个小年轻，都有些好奇的猜测他的身份。 以为他是城里哪个老爷家的仆从。 等到了家后，苏彩儿一如既往的迎了出来。 赵策把她拉过来，介绍说：“彩儿，这是我们家新来的书童，叫做许方。” “日后他便跟着我去读书了。” 苏彩儿有些没反应过来。 赵策又介绍说：“这是我娘子苏彩儿。” 许方看着两人的动作，正正经经的作了一揖，说道：“夫人好。” 赵策对许方的态度还算满意，点头说道：“把牛车拉到偏门去，那里可以赶进去。” “若是不懂怎么拆卸，后面工坊里有人，可以去问问他们。” “我们家里就两口人，没什么规矩，你只要老老实实做好我交代你的事情便是。” 许方郑重的说：“老爷放心，这些事情我会办好的。” 赵策便拿着东西，带着苏彩儿进了门。 苏彩儿好奇的问：“夫君，他叫你老爷......” 赵策轻咳一声，从怀里拿出几人的卖身契。 “嗯，以后他就是我们家的人了，这是他们的卖身契。” “还有三个人，暂时留在店铺帮忙。” “等忙完这几天，我再带你出去看看。” 苏彩儿捏着手中的卖身契，眼睛不由的瞪大了一些。 “这、这是卖身契？” 赵策点头，确认道：“不错。” “以后我们彩儿，可是正经的夫人了。” “先把卖身契收好，再吃饭吧。” 赵策拍了拍苏彩儿的背，自己先提着东西进去了。 苏彩儿被手里的卖身契吸引了全部的目光，也没有留意到夫君拿了一大包东西回来。 那边的许方赶着牛车，从偏房进了门。 想着老爷的交代，他又在屋里转了转，熟悉一下环境。 转到后面的工坊时，赵文浩和赵正强正吃了饭从家里过来。 骤然看到这么一个人，都有些愣住了。 许方赶紧正经介绍道：“两位好，我家老爷赵策，我是他从牙行新买回来的书童。” “书童？” 赵文浩和赵正强两人都对视了一眼。 赵正强惊讶道：“这是赵策从城里买回来的仆人，那赵策现在，可是正经的老爷了啊。” 赵文浩憨憨的挠了挠头，说道：“他不一直都是老爷吗？” 想起以前大家口中对于赵策的调侃，各种“状元老爷”、“文曲星老爷”、“赵老爷”什么的。 赵正强呵呵的干笑了一声。 两个人性格都还不错，许方也很快和他们聊了起来。 得知赵策这次一下子买了四个人后，赵文浩两人都很是好奇。 晚上，两人回家的时候，都跟家里人说了这件事。 到了下午，整个水桥村的人，便都知道了赵策在城里买了仆人的消息。 不少见过许方的人，都兴高采烈的和大家说着。 “是个小子，长得还挺水灵的。” “听正强说，是赵策的书童哩，日后赵策出去读书，他都是要跟着去的。” “听说一下子买了四个人，还有三个人在店里帮忙呢。” “哎呀，那这赵策和彩儿，可都是正儿八经的老爷和夫人了啊。” “以后我们去找彩儿唠嗑，是不是不太好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彩儿可从来没摆过什么架子。” 虽然大家都知道，赵策两人随着身份的转变，对他们同村人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 但是不少人看着赵策和苏彩儿的眼神，都带了一点敬畏。 ...... 等到吃完饭，赵策在书房里做功课。 苏彩儿端着茶水进去，便看到这放在书房箱子上面的大包袱。 “咦？夫君这是买什么？我帮你收拾一下？” 苏彩儿正想伸出手，帮着夫君把这东西放好。 赵策听到她的话，赶紧放下毛笔，说道：“这个先别动。” “先放着，过几日要收拾的时候，我再叫你。” 苏彩儿便乖乖的收回自己的手，说：“那夫君要我收拾的时候，再叫我。” 赵策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行，在这之前，你都不许动这个。” 苏彩儿努了努小嘴，说：“我不动的......” 赵策笑着低头，亲了她一口。 “嗯，那你别动，夫君亲亲你。” 第307章 还有更开心的 家里多了一个人，不过苏彩儿也感觉不到太多的区别。 每天早上，许方就驾驶牛车，送赵策去学堂后，便回店里帮忙。 回到家后，一般就在后面工坊和赵文浩等人待着。 他住的地方，也在工坊的旁边。 赵策回家后，也基本不怎么要用他。 没过两天，赵策还把许方的娘亲许氏带了回来，让她熟悉一下家里的事情。 这般过了几天后，也就到了赵文浩成亲的日子。 这天不是休沐，但是赵策专门从学堂请了假。 赵有才先前就跟赵策说好了，到时候会有些离得比较远的亲戚提前一天过来，得住到赵策家里来。 赵策也没关系，把后面靠近工坊那一排的几个房间都贡献了出来。 今天赵文浩成亲，工坊也暂时不开工，门被锁的紧紧的。 凌晨时分，要帮忙的亲戚们，便已经起来了。 大家一边夸着赵策有出息，一边往赵有才家里去。 赵有才家里的篱笆门，都贴了大红的“囍”字。 等到赵策两人起来的时候，整个水桥村已经是人来人往的了。 苏彩儿也很是高兴，吃了早饭后，便要去阿花家里帮忙了。 苏彩儿今日换上了自己最好的一身衣裳，抹了一点口脂，又把夫君送她的大金镯子给戴上了。 赵策看到她这打扮，不由调侃道：“打扮这么好看？” 苏彩儿喜滋滋的说：“今日村里会来很多其他村子的人，我得给夫君挣面子呢。” 不过，赵策看到她手中的葵扇，有些好笑的问：“怎么还带了这个？” 这是赵策第一次送给苏彩儿的礼物，是那把五文钱的葵扇。 苏彩儿有些脸热的解释说：“天气热啦，我带着扇子过去，可以扇凉。” 这是夫君第一次送她的礼物，她也想带出去，顺便给大家炫耀一下的。 赵策听了她的话，觉得心中有些发软，又有些好笑。 把她手中的扇子拿了过来，说：“小滑头，这天气能热到哪里去了？” “扇子我给你拿回去，你出去吧。” 苏彩儿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被夫君拿回去的葵扇，撅着自己带着花香的小嘴，亲了一口才说：“夫君，那我出门了。” 亲完，便调皮的带着添妆的银镯子转身走了。 赵策摸了摸自己被亲的地方，心想这小姑娘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 以前自己靠近她说话，她都能面红耳赤个不停。 现在每天都会主动亲自己了。 “真是长大了......” 赵策笑着转身，把许氏喊到前面，指着书房的东西，让她去布置一番。 许氏拿着这一大包东西，打开一看，当即有些傻眼了。 “老爷，这是......” 赵策淡淡点头，说道：“去布置吧。” “小方子房间里还有两个藤萝，里面装了不少成亲要用的东西。” “你按照规矩布置便是。” 赵策说完，便到了前厅去招待一些亲戚。 许氏看着手中的东西，想起自己来这里两天时间，看到的老爷和夫人相处的细节。 “这也太恩爱了一些......” 说完，便拿着东西，到了两人的房间开始布置起来。 苏彩儿到了阿花家里后，阿花家里有些早到的亲戚，当即亲热的和她打招呼：“童生夫人来了。” 苏彩儿对着众人，腼腆的笑了笑。 不少人都听说过这两夫妻的事迹，听到介绍说这是赵策的娘子苏彩儿，大家都纷纷围了过去。 “童生夫人，你这身衣裳可忒好看了。” “是啊，衬的你整个人水灵的不得了，怪不得咱们赵老爷这么喜爱你。” 有些人赞着苏彩儿的眼睛道：“听闻先前有人说你的眼睛是灾星，我们还在想着是什么样的眼睛。” “如今一看，这么好看的眼睛，怎么能是灾星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围着苏彩儿吱吱喳喳的说了起来。 这阵仗，可比赵家村的村民们热情多了。 苏彩儿被众人围着，有些无所适从的答了几句。 那边坐在床边的阿花赶紧给她解围：“彩儿，到我这边来。” 苏彩儿这才得以脱身。 她拿着手中的木匣子走过去，小声对阿花说道：“这是我夫君买回来让我给你添，贺你成亲的。” 阿花高兴的接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打开。 一个不大不小的银镯子，在一众的添妆礼中，已经是最贵重的了。 众人看到，又是一阵的赞许。 阿花高兴的说道：“谢谢彩儿。” “不对，以后，你可要叫我嫂嫂了。” 未来的妯娌两人，都笑了起来。 阿花把这木匣子盖上，拉着苏彩儿的手正要说话。 便看到那细瘦的手腕上，一个大大的金手镯正套在上面。 阿花瞪大眼睛，惊讶道：“这、这金手镯，也太大了吧？” 在房内的众人，都是第一次见到金子。 大家闻言，又围了过来。 “金子！” “好漂亮的金手镯！” 苏彩儿虽然觉得这样出风头有些羞耻，但还是“嗯”了一声。 她小声说：“我、我夫君送我的......” 阿花“啧”了一声，有些羡慕的说：“这赵老爷人有本事不说，还这么宠爱你。” “真是让我们好生羡慕。” 其他人自然也是一番恭维。 苏彩儿笑的小脸红扑扑的，时不时的摸一下自己手上的金镯子。 不多时，便到了接新娘的时辰。 外面有人大喊一句：“新郎官来了，接新娘子咯！” 苏彩儿随着屋内的众人，一同走了出去。 篱笆门里外都站满了人。 赵策跟在新郎官赵文浩身后，带着一群兄弟，浩浩荡荡的站在外面。 人头涌动之际，赵策下意识的往一个方向看去。 便对上了同样看向自己的苏彩儿。 苏彩儿对着他，眉眼弯了弯，露出了一个小小但是甜甜的笑。 赵策也笑，用口型对她说：“接亲了。” 人群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身着新嫁衣的新娘子，被自家的大哥背了出来。 苏彩儿也随着众人，走了出去。 赵策拉着她，笑问道：“很开心？” 苏彩儿说：“嗯，很开心呀。” 赵策捏了捏她的小脸：“还有更开心的。” 第308章 新娘子到咯 接了新娘子后，村子里的人，全部都跟在后面。 一大群小孩子，在旁边嘻嘻哈哈的，热闹的不得了。 阿花的家里，就在本村。 但是送她出嫁的时候，阿花的娘亲还是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姚氏带着自己的孩子，手中拿着一大篮子的喜饼、喜糖和铜钱。 沿路不时的撒一把到旁边。 大人和小孩，个个都会停下来，一起捡着地上的喜气。 一群人到了赵有才的家中后，赵文浩便从阿花哥哥的背上，接过了自己的新娘子。 背上新娘子后，跨上火盆，在众人高声的喝彩中，赵文浩便背着新娘子，进了屋。 赵有才和李氏，已经端坐在了高堂上。 两人的脸上，都带着喜气洋洋的笑。 “新娘子到咯！” “拜堂了！” 三叔公站在一旁，扯着嗓子喊道：“准备拜堂了！” 屋内站着的，都是关系亲近的亲戚。 赵文浩紧张的抓着手中的红绸，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盖着红绸的新娘子。 红绸盖着，自然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偷偷的红了脸。 三叔公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拜完后，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赵文浩一把把新娘子抱起来。 “送入洞房！” 一大群人，跟在新人后面，嘻嘻哈哈的往里走，要去闹一下洞房。 赵有才和李氏站起来，高兴的说道：“准备开席了，今天大家都多喝几杯！” 苏彩儿在一旁看完整个过程，忍不住激动的握紧了和夫君相牵的手。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别人的成亲仪式，心中还是很激动的。 旁边的赵策看着她高兴的样子，脸上也不自觉的带了些笑。 等到仪式完后，众人都围过去恭喜赵有才等人。 赵文生直接拉着赵策，带着他到一旁吃饭的桌子安置了下来。 他们农家人，办这种大的酒席也没有太多讲究。 都是男女小孩混着坐的。 苏彩儿也就被安置在了夫君的旁边。 不少人和赵有才他们搭不上话，便转到了赵策这边，和他说着话。 屋里的，基本都是赵有才和李氏家的亲戚。 这些人，不少赵策小时候都是见过的。 有个婶子，带着自己的儿子，给赵策介绍道：“赵老爷，这是我家的儿子，名字叫做大壮，今年12岁了，准备明年送到学堂去开蒙。” “但是我们家也没什么人读过书，因此起的名字并不太好，不知道能够麻烦你给他起个好点的名字？” “不然我们怕他到时候到了学堂后，还叫原来的小名，要被人笑话了。” 赵策听旁边的人说，这个婶子，是李氏家的亲戚，至于自己该怎么称呼，赵策实在犯了难。 不过听到她的要求后，看了看这叫做大壮的12岁小年轻的小身板。 心想这去到学堂，估计还真的会被人取笑。 赵策也没有拒绝。 他说：“我现在只是一个童生，说起来要给你们家的孩子起名字，其实是不太够资格的。” “但是既然婶子你专门找了我，那我便试试吧。” 这婶子听后，高兴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苏彩儿看着夫君。 她想起先前夫君给小黑起的那个叫做“兰博基牛”的名字。 虽然她觉得挺拗口的，但是读起来就是莫名的觉得挺高大上的。 所以这次也想知道自己的夫君，会给别人起什么样的名字。 赵策想了想，问道：“你姓什么？” 他问的，是这个孩子。 婶子拿手肘戳了戳自己孩子的手，这叫做大壮的小少年便有些腼腆的支吾道：“回、回老爷的话，我姓苏。” 姓苏？ 赵策看了一眼旁边的苏彩儿，心想原来是苏家村的人么？ 不过名字叫做苏大壮...... 赵策笑道：“既如此，那便叫子清吧。” “希望你能头脑清明并永远保持赤子之心。” “苏子清......” 母子二人念着这名字，都纷纷笑开了花。 旁边的人听到了几人的对话，也都纷纷围了过来。 “苏子清，果然是读书人起的名字，一听就跟我们庄稼汉的不一样。” “大壮明年要去学堂了，叫这样的名字正正好啊。” “而且这可是我们县里案首起的名字，说出去也是倍有面子！” 这婶子带着儿子，高兴的对着赵策拜了拜。 “多谢案首老爷赐名。” 赵策笑着摆摆手：“我也是随口起了一个，起的不好。” “若是日后你有造化，届时加冠之时，你的先生自会给你起个更有意境的字。” 这婶子高兴的带着自己的孩子坐在一旁，嘴里还说着：“先前我儿子要去学堂，本来是想带些礼物去找我们村那个苏三林家的读书人给他起名字的。” “好死不死，那家人居然是黑心肝的，被县太爷夺了考取功名的资格。” “幸好我当时没有带着孩子去找他们，不然真是晦气。” “嗳，你说的那个苏三林家的，他们家不就是想着害这案首老爷吗？” “咦？是哦，我差点都忘了这事......” 议论声渐渐小了不少。 只是有人起了头，不少的亲戚也带着孩子上前，想要赵策帮忙起个好听些的名字。 赵策自己本身就是个起名废，绞尽脑汁想了两个。 幸好赵文生及时走过来，把他解救了出来。 赵文生笑道：“大家都坐回去吧，准备开席了。” 听说要开席了，众人才坐回了原位。 等到大家散开后，赵文生带着自己的媳妇儿和孩子们，也都坐在了这张桌子上。 连带着赵文丽和赵文华等人，这张桌子，也算是坐满了。 都是熟悉的人，众人也不约束。 苏彩儿崇拜的对赵策小声说：“夫君，你起的那些名字，都好好听呀。” 赵策笑道：“好听吗？” “我觉得彩儿的名字也很好听。” 苏彩儿喜滋滋的也吹捧道：“夫君的名字最好听。” 两个幼稚的比名字好听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赵文浩那边，也走了出来，轮着桌子敬酒。 赵文生看到后，对赵策感叹道：“你当时娶妻太过匆忙，也没给你办到这些酒席。” “如今想来，真是我们家里的不对。” 赵策对着他笑了笑：“以前是我混，这怎么能怪你们呢？” “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文生哥不用放在心上。” 说完，跟赵文生碰了碰酒杯，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光。 那时的赵策，家里穷的一干二净的。 赵有才给他的五两银子，全部拿去捧花魁去了。 至于酒席什么的，他又怎么好意思再伸手问赵有才拿钱呢。 喝完后，看着旁边和姚氏咬耳朵的苏彩儿，赵策笑道：“其实仪式如何，并不太重要。” “重要的，是那个人。” 第309章 准备去拜堂了 赵文浩成亲，是村里的大事。 家家户户几乎都搬了桌椅出来，供他们使用。 头一批的人吃完后，后面还陆续有人过来吃。 赵策他们吃的是第一批，吃完后，便准备回去了。 苏彩儿笑眯眯的说：“好热闹啊。” “文浩哥和阿花成亲，好像四案村都来了不少的人。” “我听他们说，村里的童生老爷娶妻，这阵仗可都比不过文浩他们呢。” 四案村，就是他们附近的村落的统称。 不少人都沾亲带故的，吃喜酒的时候，自然都会邀请一番。 所以赵文浩他们家的喜酒，今天还真的要办足足一天。 赵策点头说道：“嗯，大伯是村长，大家自然是要给他面子的。” 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苏彩儿有些蠢蠢欲动，说道：“夫君，我想去新房里看看阿花。” 赵策想了想，说道：“行，你去吧。” 苏彩儿便高兴的起身，随着姚氏一同去了新房给阿花送吃的。 赵文生在赵策旁边说：“晚些你们也不用做饭了，直接过来，我让人再弄新菜给你们吃便是。” 赵策有些心不在焉的应道：“好，那麻烦文生哥你们了。” 说完，便起了身，准备回家去。 外面还有的空地，都摆满了桌椅。 还有不少在吃饭的人。 见到赵策出来，都热情的跟他打着招呼。 赵策一一笑着回应。 一直走到家附近，才算是消停了一些。 想起家里的事情，赵策脚下的步子，也不禁加快了不少。 许氏看到自家的老爷回来，赶紧说道：“老爷，你要我布置的东西，都已经布置好了。” “可还有别的吩咐？” 赵策笑道：“没事了，你带着小方子到我大伯家去吃酒，热闹热闹吧。” 许氏一听，高兴的连连道谢。 一开始被人买走的时候，他们还有些忐忑的想着自己未来的主家是怎么样的。 后来在城里过了几天后，许氏他们也是听到了不少赵策的光辉事迹。 这才知道，他们主家，可是个真正能干的。 而且对着他们也不会无故打骂，就和普通人一般，对待他们。 许氏得了赵策的应允，高兴的到了后面找自己的儿子。 赵策看她走后，直接到了他们房间的门外。 两扇门上，都贴了大红的“囍”字。 打开门后，床上的被套、褥子、枕头，就连床帘，都换成了嫁娶的大红色。 桌上摆着喜烛，还有一个小酒壶，两个酒杯。 上面放着一些喜饼和喜糖，都是赵有才他们帮着多准备的。 赵策转了一圈，感觉还挺满意的。 用许氏准备好的热水洗漱后，赵策自己换上了大红的喜袍。 头上的发带，也换成了同色系的大红色。 赵策随意看了一眼镜子。 镜子里面的人，年轻俊朗，穿着一身大红的礼服，可谓是意气风发。 赵策满意的点点头，摸了摸旁边放着的红嫁衣。 苏彩儿在新房里陪着阿花唠嗑了一阵，便准备回家去了。 刚走出门的时候，便看到李氏正好寻了过来。 “大伯娘。” 李氏脸上带着笑：“要回家了？” 苏彩儿“嗯”了一声：“夫君回去了已经，我回去看看夫君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李氏笑道：“行，回去吧。” “一会儿大伯娘也去你家去。” 苏彩儿有些疑惑的看着李氏。 今天他们家正是忙碌的时候，大伯娘这时候去他们家是要做什么？ 苏彩儿带着疑惑，回到了家。 家里的大门，并没有锁起来。 屋内静悄悄的，并没有听到看到人的影子。 苏彩儿想，夫君回来，估计是到书房看书去了。 他们下个月又要出发去府城了，这段时间，夫君的学业也是不能落下的。 苏彩儿进了屋后，习惯性的朝着厨房走去。 只是她走到一半，突然听到夫君的声音。 “彩儿，浴室里面有热水，先去洗漱。” 苏彩儿有些奇怪的眨眨眼：“夫君，这天还这么早，要这么早洗漱吗？” 房间内的赵策“嗯”了一声。 “去吧，浴室里面有替换的衣裳，洗完到房间来。” 苏彩儿虽然不知道夫君要做什么，不过她还是乖乖的说：“那好吧。” 说着，便脚步微转，到了浴室前面。 推开浴室的门，里面还有些未散去的热气。 苏彩儿踏步进去，看到旁边架子上放着的大红的里衣，愣了一下。 “这是......” 苏彩儿走过去，摸了摸这一套红色的里衣里裤。 阿花的嫁妆里，也有这么一套。 是和嫁衣一起，她亲手缝制的。 苏彩儿没有缝制过这样的嫁衣，是夫君给她买的...... 旁边的浴桶，热水还冒着一缕缕的白烟。 苏彩儿咬了咬嘴唇，想到最近看到的成亲仪式，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猜想。 她眼眶有些微微的湿润，颤抖着双手，把自己的衣裳解开。 整个人没入热水中，眼神始终舍不得从架子上的衣裳移开。 等到她细细的把身上连同头发洗了一遍后，换上了这套全新的红色里衣。 苏彩儿擦着头发，有些晕乎乎的走到了房间门口。 房门口，贴着的“囍”字红纸，都无一不昭告着一个事实。 “夫君？” 门内没有应答。 苏彩儿有些不确定的，伸手推开了房门。 大红色鸳鸯交颈的被子，桌子上点燃的红烛，让苏彩儿整个人彻底愣住了。 ——夫君这是，要和她拜堂吗？ 可是他们不是已经成亲了好久了吗？ 李氏在后面走来，脸上带着笑。 “彩儿进去，大伯娘给你梳头。” 苏彩儿看了一眼李氏，眼圈瞬间就红了。 进了屋子，才看到房间的架子上，还放着一套制作精美的嫁衣。 李氏拉着苏彩儿坐到凳子上，桌上放着的镜子，也贴了一个“囍”字。 李氏眼神柔和，帮她把满头青丝擦干后，拿起桌上的梳子，给苏彩儿把头发梳齐。 苏彩儿盯着镜中的少女，看着她绯红的双颊，含水的眼眸，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然后梳子顺着头发，一梳而下。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李氏顺着步骤，有条不紊的做着。 等到头发梳顺后，李氏便拉着苏彩儿到了放着嫁衣的架子旁。 拍了拍她的手说道：“穿上红嫁衣，准备去拜堂了。” 第310章你、愿意嫁给我吗? 客厅中，桌上也燃起了红烛。 赵策父母的牌位，被放在了桌子上。 赵策身着红衣，胸襟上戴着大红花，脸上有些紧张的看着门外。 他也在想，会不会太快了？ 但是看到李氏拉着一身红嫁衣，头披红盖头的苏彩儿过来后，赵策又觉得，似乎一点都不快。 赵有才在一旁站着，笑呵呵的看着。 李氏把苏彩儿的手，放到了赵策的手上，笑着说道：“新娘子来了。” “准备拜堂吧。” 苏彩儿的手，紧张的蜷缩了一下。 赵策捏了捏她的手掌，随后带着她一起站好。 赵有才在一旁，喊道：“一拜天地。” 两人朝着门外，遥遥一拜。 “二拜高堂。” 转身，对着牌位，弯腰一拜。 “夫妻对拜。” 两人同时转身，牵着红布的手，都不自觉的抓紧了。 三拜结束，赵有才笑道：“礼成，送入洞房！” 赵策抱起苏彩儿。 怀里的人，依旧是轻飘飘的，一双小手，很是紧张的抓着他的衣襟。 赵策轻笑一声，随后大步的跨过门口的火盆。 赵有才和李氏在身后，看着小夫妻的背影，不由的眼眶都微微湿润了。 赵有才笑道：“今天我们赵家，同时娶两个媳妇，可谓是双喜临门。” 李氏也笑着看赵策父母的牌位。 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才说：“嗯，可不能再哭了。” “等下还得招呼亲朋好友。” 赵有才笑着，也不拆穿自己老妻眼里不停落下的泪水。 “走吧，接下来也不用我们了，我们还得回去招呼客人。” 两人把赵策的前面的大门锁上，才从后面的工坊走了出去。 赵策抱着苏彩儿，回到了房间。 把人放在床上，然后静静的看了一会。 看到小姑娘手背上的泪水，他不由的笑了一声。 “怎么哭成这样？” 红盖头下的苏彩儿，早已经泪流满面，哽咽不已。 她没有回答，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红嫁衣。 赵策又说：“我要掀开红盖头，看看我的新娘子了。” 苏彩儿哽咽的“嗯”了一声。 赵策便伸手，把红盖头掀开。 盖头下，苏彩儿脸上薄薄的妆容，早被泪水冲的一干二净，大眼睛红彤彤的，脸上还有不停滑落的泪水。 但是却丝毫不显邋遢，反而一双眼睛带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明亮亮的仰着小脸看他。 苏彩儿哽咽的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伸出手，拉着夫君的手。 她的夫君，今天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拉着她的手，和她拜堂了...... 这般想着，眼里的泪水，根本就止不住。 赵策笑道：“大伯娘说了，得喝合卺酒了。” 拿起旁边的酒壶，倒了两杯酒水。 和苏彩儿一同，手臂交缠，一同喝了下去。 苏彩儿一边哭着，一边把这不多的酒水喝了下去。 喝完后，她吸了吸小鼻子，才声音微哑的开口：“夫君......” 赵策拿帕子，给她轻轻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才调侃道：“哭成这样，我都差点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了。” 苏彩儿打了一个哭嗝，好不容易平息了一点。 她想起刚刚在阿花新房里听到的话，说道：“还要剪一束头发，绑在一起。” 赵策笑着把旁边针线篮的剪子拿了过来，把两人的头发都各自剪下一束。 剪完后，苏彩儿很是爱惜的接过，拿红布绑了起来。 然后小心的放进备好的红色香囊中，再压在了枕头底下。 随后，她又主动的，把两人的衣角，都打了一个死结。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抬起自己的小脸，说道：“夫君，这样就好了。” 赵策低头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小脸。 大眼睛哭的有些肿肿的，小鼻头也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赵策低声问：“我的娘子，今天开心吗？” 这是他今天问的第二次了。 苏彩儿扑进他的怀里，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开心！” “我、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不是......” 苏彩儿觉得自己这样说的不太好，她又坐直身子，看着夫君的眼睛。 “和夫君在一起的时候，我每天都很开心。” 末了，她又好像说不够一样，补充道：“我要永远和夫君在一起。” 赵策笑道：“我也是，我也很开心。” 穿越至今，每天都和小姑娘在一起。 赵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从前也曾经幻想过自己的另一半，那时候还有各种的条条框框。 想要身材好的，想要长得好看的，想要粘人的，想要很多很多...... 但是这些想要的，最终都敌不过眼前的人。 那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哭的红彤彤的大眼睛，捧着九枚铜板站在他面前。 明明过的比谁都苦，却比谁都坚强。 赵策想，万般言辞，好像都表达不了他此刻的心情。 但是他还是想说。 他伸手，轻轻拆着小姑娘别在头上的发簪。 那头还微微湿着的青丝，便散落了下来。 苏彩儿的心，“怦怦”的跳着，似乎要跳出自己的胸膛。 “去年初秋的时候，你来到了我们家，到如今，已经是又一年的初夏。” “本来想着，过年之前，把仪式给你补上，可是现在一年又快过了一半了。” 赵策用手，梳了梳小姑娘的头发，随后摸着小姑娘的小脸。 “人生总是有太多的无常，我的计划也总是赶不上变化。” “就连嫁衣，都是临时去布庄订的。” 苏彩儿摇摇头，在他手里蹭了蹭。 赵策嘴角噙着笑，伸手轻轻解开小姑娘嫁衣的衣带。 “不过，这些在我看来，都不是什么事。” 赵策抱着小姑娘，轻轻倒在被子上。 被子下面的桂圆和莲子，发出轻轻的“卡兹”声。 两人却无暇顾及这些，只看着对方的眼睛，完全舍不得移开。 赵策顺着面前的小脸，轻轻滑落到她细白的脖颈间。 嫁衣的第一颗扣子，就在他的眼前。 赵策轻声说：“初秋的阳光，衬得你的眼睛很漂亮。” “初夏的微风，也与你同样温柔。” “苏彩儿，现在可能不是最合适的时间和地点，但是我还是想问......” “你、愿意嫁给我吗？” 苏彩儿不懂夫君为什么这么问，明明他们两人已经成亲了快一年了。 但她还是甜甜的笑着，控制住自己哽咽的声音：“嗯，我愿意！” 第311章 夫君给的，都喜欢 或许像赵策所想的一般，没有最合适的时间和地点。 他们两人成亲了这么久，赵策才问出这句话。 可是苏彩儿毫不犹豫的回答，还是让他的心颤了颤。 赵策低头，亲了一口小姑娘湿漉漉的睫毛。 “我的娘子……” 苏彩儿下意识的眨了一下眼睛，眼角又有湿湿的泪水划过。 她声音带了一点小鼻音，看着夫君近在咫尺的脸，小声说：“是赵策的娘子。” 这是她第一次叫夫君的名字，但是却觉得自然无比。 这两个字，是她每天都要回想无数遍的存在。 这是她的夫，是她的天，是以后要伴随她余生的人。 赵策听到她的话，笑着解开了她嫁衣的扣子。 “嗯，是我的娘子，也是我的宝贝。” 第二颗扣子。 一小截锁骨，便露了出来。 苏彩儿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今天情绪波动太大，眼泪一直流个不停。 完全没有留意到夫君的动作。 赵策低头，又亲了一口她的眼角。 尝了尝她滑落的眼泪，笑着说：“有点咸。” “我们彩儿这么甜，眼泪也都是咸的。” “别哭了，嗯？” 苏彩儿有些晕乎乎的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这才发现，自己的嫁衣，已经被夫君解开了。 她低下头，有些羞涩的问：“夫君，我们要洞房吗？” 赵策伸手，摸了摸她的脖颈。 “嗯，彩儿不是说要给夫君生孩子？” 苏彩儿现在回过神来，才后知后觉的开始觉得害羞了。 她的脸很快便红了，就连脖子都变得粉红粉红的。 但这是她心心念念的一天，她顺从无比的展开自己的身体。 甚至羞涩，却又主动的说：“是要脱衣裳吗？那我来……” 伸出的手，却被夫君抓住了。 赵策亲了一口她的小鼻尖，沉声说：“夫君来帮你。” “嫁衣是你亲手穿上的，夫君要帮你一件一件脱掉。” 赵策手下不停。 很快，厚厚的嫁衣被脱了下来。 大红的中衣，甚至里衣。 苏彩儿先前看了几眼小人书，只知道洞房的时候，两人要脱下衣裳。 却不想，原来是这么羞涩的…… 她穿着大红的抹胸，眼里还含着水光和无限的情意。 露在外面的白皙的皮肉，都因为害羞，而变得粉红粉红的。 夫君的吻，一下一下的落在自己的脸上，脖颈上，肩膀上。 苏彩儿觉得，可能那口酒的后劲上来了。 不然她怎么会这么晕，又这么热，心还跳的这么快。 只觉得，被触碰的每一处，都要烧起来了。 过多的热，简直要把她烧坏了，她浑身都在发软。 是激动，也是害羞的。 “夫君……” 苏彩儿的声音，软的不像话。 赵策亲了一口身下人的锁骨，声音也微微低哑。 “嗯？我在。” 苏彩儿得到回应，好像心安了不少。 她不敢低头看往下看，只能颤着嗓子说：“我、我想盖着被子。” “太阳还没下山呢……” 赵策把她的里衣敞开，看了一眼这具仍显青涩的身体。 随后，才看向苏彩儿的眼睛。 “底下很多干果，盖了被子要把他们压坏了。” “压坏了就不能吃了。” 苏彩儿晕乎乎的，感觉那只大手在自己身上游移。 她“嗯”了一声，说：“压坏了，就不能吃了……” “那还是不盖了。” 赵策笑了笑，完全没有哄骗人的自觉。 “嗯，真乖。” 说话间，低下头，噙住了小姑娘的嘴。 苏彩儿已经完全不能思考了，整个脑子都晕乎乎的。 床下的衣裳，全都交叠在了一起。 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 床上偶尔传来一些小声的哼唧声，像小猫挠人一般。 这声音，一时急促了起来，又被很快哄住。 渐渐地，哼唧声似乎也带了些不明不白的快乐在里面。 赵策坏死了，还问：“感觉如何？” 苏彩儿用她剩下的不多的理智，答道：“喜、喜欢的……” “夫君给的，什么都喜欢……” 太阳还没下山，房间内亮堂堂的。 所有的爱意和炙热，都无法躲藏。 一直到天擦黑，房里的声音，才算是停了下来。 赵策又怜又爱的，亲了一口在细细喘气的小姑娘。 “抱你去洗澡？” 苏彩儿脸颊绯红，还带着掩盖不住的春意。 她有些害羞的蜷缩了一下，就感觉到自己身上被裹上了一件宽大的外袍。 赵策也松松垮垮的穿着自己的衣裳，把小姑娘直接抱了起来。 看着一塌糊涂的被子，苏彩儿害羞的把脸深深埋进了夫君的胸膛，完全不敢抬起脸。 赵策也不再调侃她，稳稳的抱着她到了浴室。 两人洗漱后，天就完全黑了下来。 苏彩儿脚就没着过地。 夫君一直抱着她，喂她喝了一些粥水。 看着小姑娘肿肿的眼皮，连嘴唇都肿的微微翘起。 赵策忍不住低头，又亲了她一口。 “可怜死了。” 苏彩儿羞涩的完全不敢抬头，怕自己连说话都要露出一些快乐的余韵来。 两人囫囵喝了些粥水，赵策抱着小姑娘回房。 看着那露在外面的脚踝，还残留着一圈红色的印子。 赵策亲手给她穿上刚刚脱掉的里衣里裤，又亲了她一口。 床上的被子和底下压着的红枣、桂圆等，直接都被他扫了下去。 噼里啪啦一阵响，苏彩儿看着地上的东西，想起刚刚夫君说的话。 赶紧把眼睛移开了。 赵策拿出一床新的被子，抱着小姑娘，说道：“睡觉？” “嗯，夫君好梦……” 苏彩儿回了一句，还来不及想太多，便累的睡着了。 两人相拥而眠，仿佛整个世界都圆满了。 …… 次日一早。 苏彩儿醒来的时候，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想要起身。 脚刚碰到地上，就觉得一阵的酸软传来， 昨晚的记忆，一下子又全部涌入了自己的脑袋里。 苏彩儿脸红红的伸脚，要去穿上自己的鞋子。 满地的狼藉，还在昭告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赵策端着一盆热水，从外面走进来。 苏彩儿看到夫君，眼神不自觉的移开。 很久又移回来，小声说：“夫君，早……” “我今天起晚了。” 说完后，才有些惊讶的轻轻咳了两声。 她的声音怎么哑成这样了？ 赵策笑着，把手中的木盆放到架子上。 又把小姑娘抱起来，伺候她洗漱。 苏彩儿说：“该我帮夫君的……” “没事，你昨晚受累了，换夫君来伺候你。” 一番话，又说的苏彩儿面红耳赤的。 洗漱好后，赵策笑着捏了捏她红扑扑的小脸。 “抱你到厨房去，夫君给你看点好东西。” 第312章 那夫君再疼疼你 昨晚就被夫君抱来抱去的，那时候她整个人晕乎乎的，确实走路有点难。 但是睡了一觉后。 苏彩儿虽然觉得自己腿脚酸软，也没到不能走路的地步。 只是男友力爆棚的赵策，却完全不考虑这些。 直接单臂抱着小姑娘，去了厨房。 苏彩儿看着房间里的一片狼藉，心想自己晚点得收拾好。 要是让人看见了，不得羞死了吗？ 两人到了厨房，赵策把苏彩儿放到凳子上坐着。 然后，他转身，从锅里拿出一小碗热气腾腾的面。 “长寿面。” 赵策把面放在苏彩儿的面前，柔声说：“今天，我的彩儿就16岁了。” 苏彩儿眼睛微微瞪大，看着面前这一碗面。 今天是她的生辰？ 那面的热气往上飘，把她的眼睛又熏的湿润了起来。 昨天哭到现在，苏彩儿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好。 但就是忍不住。 她吸了吸小鼻子，鼻音很重。 “多谢夫君……” 赵策把手中的筷子递过去，说：“要许个愿，长寿面一口气吃完，愿望便会实现。” 苏彩儿接过筷子，在他的注视下，轻声说道：“我的愿望，就是......” 赵策笑着点了点她的小脑袋。 “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苏彩儿对着他，弯了弯大眼睛，才闭着眼睛，心中默念了两句。 随后，她睁开眼睛，拿着筷子，夹起面条。 一口气把这为数不多的面条，都吃进了嘴里。 吃完后，小嘴还鼓鼓的，又端起碗，把剩下的面汤都喝光了。 一小碗长寿面，便被吃光了。 吃完后，两人又一同吃了早饭。 赵策还想把小姑娘抱回房里，被她脸红红的拒绝了。 苏彩儿小声说：“夫君，我能自己走的。” 赵策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行，你自己走。” 等到苏彩儿走回房间后，看到房间已经被许氏收拾干净了。 那张脏掉的被子，也不见了踪影。 苏彩儿满脸爆红，把自己摔进了被窝里。 被人看到了！ 这么羞的事情，怎么能交代别人去做呢？ 一边想着，一边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到了该吃饭的时间。 今天是赵文浩两人新婚的第二天，赵策他们还得去赵有才家里吃饭。 赵策原本不想过去了，但是赵有才那边让赵文华直接过来喊了。 苏彩儿便说：“夫君，我们还是过去吧。” 赵策有些无奈的看着她的腿：“你能走这么远？” 苏彩儿脸红了红。 “能走呀......” 歇了大半天，她现在已经好多了。 不过苏彩儿也觉得，自己现在似乎许久没干活，也娇气了许多。 以前多重的活都干过，第二天不还是照样爬起来。 现在也没做什么重活，居然腿脚都有些抖抖索索了一早上。 到现在又睡了一觉，还是觉得有些异样的感觉。 怪不得夫君先前说了，如果给了她孩子，自己估计赶不了路了。 这般想着，苏彩儿又低头，幸福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这样，她是不是就有了夫君的孩子了？ 赵策见小姑娘这么说了，便和她一同出了门。 路上不少村民，和他们打着招呼。 桂莲婶子刚从田里回来，看到赵策两夫妻，高兴的和他们打招呼。 “去你大伯家里吃饭？” 赵策点头说：“是的，婶子吃饭了吗？” 桂莲婶子笑眯眯的说：“这正要回去吃呢。” 说完，又看了一眼苏彩儿，说：“彩儿，你前两天教我们的那个针法......” 苏彩儿看向她，只是桂莲婶子后半句话却没说出来。 她看着苏彩儿那一看就是被好好疼爱过的样子，不由的偷偷笑了笑。 “嗐，没事了，婶子先回去吃饭去了。” 苏彩儿有些莫名的看着她。 桂莲婶子没有多说，捂着嘴偷偷笑着走了。 赵策拉着苏彩儿，重新走向赵有才家。 到了赵有才家里后，阿花和赵文浩已经敬过茶，一家人都在客厅坐着聊天了。 赵策带着苏彩儿进去的时候，李氏高兴的让他们坐下唠嗑。 苏彩儿看着阿花那含羞带怯的脸，突然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脸。 她、她是不是也和阿花这样？ 怪不得刚刚桂莲婶子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苏彩儿赶紧低下头，不好意思再抬起来。 李氏看着她的样子，心中便猜到了一二。 她并不知道赵策先前没和苏彩儿圆房的事情，只是心中深感欣慰的想着：苏彩儿嫁过来也这么久了，先前一直都没怀上孩子。 如今两人也拜堂了，还这么努力。 这孩子，估计也很快了。 苏彩儿正羞着，并没有感觉到李氏的眼光。 一直到吃完后，两人走回去后，苏彩儿才捂着小脸，羞愧的说：“夫君，我错了。” 赵策好笑的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贴近问她：“什么错了？” 小姑娘的小耳尖红红的，赵策忍不住亲了一口。 苏彩儿有些敏感的抖了抖，才说：“我们不应该出门的。” “我这样子，怎么好去见外人。” 赵策把她的手下来，看她眼睛含了水光的样子，不由的也想起了昨晚的滋味。 拉着人的手捏了捏，安慰道：“没事，方才在大伯家里你都低着头，没人看到你。” 这般安慰了一下，苏彩儿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因着赵文浩成亲的日子，赵策请了一天的假。 到了晚上，赵策一靠近苏彩儿，苏彩儿便觉得心如擂鼓一般跳动着。 她主动钻进了夫君的怀里，亲了他一口。 “夫君，这样彩儿是不是就有孩子了？” 赵策笑着摸了摸她的背：“嗯，有可能，不过不一定。” 苏彩儿一听，有些着急了。 “不一定？不是睡觉了就有孩子了吗？” 赵策说：“也不是说睡了就有，你先前不也说了吗，要多睡觉才能有。” “那怎么办？” 苏彩儿也想起自己先前为了有孩子，早早的拉着夫君上床，说要多睡觉的话。 她握了握小拳头，说道：“那我们还得多睡觉才行。” “这样才能快些怀上夫君的孩子。” 赵策低下头亲她：“好，那夫君再疼疼你。” 第313章 给你送个礼物 次日一早。 色令智昏的赵策，又比小姑娘早些醒了过来。 摸了摸旁边人的小脸，苏彩儿也醒了。 看来小姑娘的身体确实不错，这么快就适应了不少。 苏彩儿有些爱困的往他怀里钻，含含糊糊的说道：“夫君，好像要起了。” 赵策抱着她温温热热的小身子，说道：“要起了。” “今日我得去学堂，你要起来吗？” 苏彩儿和自己的疲累战斗了一会儿，才挣扎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像往常一样，伺候夫君穿衣后，又多了一个夫君伺候她穿衣的步骤。 两人穿好衣裳，一同洗漱后，又吃了早饭。 赵策和苏彩儿，才算是依依话别。 亲了一口小姑娘的小嘴，赵策低声说：“要是觉得累，就回去睡睡。” “家里也没什么需要你做的了。” 苏彩儿说好，拉着夫君的手，催促着夫君赶紧出门去学堂，别迟到了。 赵策笑着说：“让我出门，又拉着我的手。” “那我走了,你的生日礼物，我放在了床头，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说完，才转身走了出去。 许氏两母子都在牛车上，要跟赵策一同往城里去了。 先前为了两人的拜堂，赵策才特意带了许氏回来，让她帮着收拾的。 现在家里的事情，暂时也用不到别人来伺候了，便又把她带到城里的铺子去，让她学习做面包。 许方在前面驾驶着牛车，赵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家的大门，看到苏彩儿的小身影还站在大门处，久久没有消失。 心中轻叹一声：这样的柔情蜜意，就算是铁汉都得变成绕指柔了，别说他们本就两情相悦。 要不干脆请他个几天假，和小姑娘好好的厮混一下才好。 赵策摇了摇头，把这些不靠谱的想法都赶出脑外。 ...... 苏彩儿听了夫君的话后，想着自己的生辰是昨天，夫君怎么今天还送她礼物？ 这般想着，喜滋滋的回了房间。 梳妆台上，放着一个大大的木匣子。 苏彩儿有些好奇的拿过来，打开了看了看。 里面是一整套黄金打造的首饰，一对金手镯、金链子、金耳环、金簪子...... 黄澄澄的，晃着她的眼睛。 这就是夫君给她的生日礼物？ 苏彩儿看着，都有些移不开眼睛了。 ...... 另一边的赵策到了学堂后，同窗们一看赵策，都纷纷惊呼了起来。 “赵策，你这一脸意气风发的样子，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赵策挑了挑眉，说道：“道试将近，距离我成为秀才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这算不算好事？” 这话一出，课室里的大家又都歇菜了。 吴学礼和邱书白两人，自然是比从前更为认真，整日埋头苦学。 受了他们的影响，其他明年要去考童生，或者一些开蒙不久的，也都是更加努力。 毕竟赵策还能留在他们学堂的日子，可不多了。 李秀才今天心情似乎不大好，来给大家上完课后，说道：“下个月，隔壁的房间将会改成课室。” “届时要考童生的人，都要到旁边的小课室读书，其余人便都留在这个课室去开蒙。” 最近因着赵策的原因，他这个学堂受到了大家的青睐。 即便其余学生的名声不好，但还是耐不住功名的诱惑。 不少的人都送了孩子给李秀才看，要到他的学堂来读书。 李秀才原本是不想要收太多学生的，但是却遇到了两三个好苗子。 于是他便干脆收了下来，准备给自己的学生分班。 开蒙的一个班，要考童生的一个班。 两个班的距离隔得也不远，他可以在上课的时候来回查看。 李秀才说完后，大家便知道他们要迎来新同窗了。 都纷纷在私下猜测着，他们的未来同窗是怎么样的。 其他人走后，李秀才照例给赵策三人押题。 课正讲着的时候，外面的大门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小书童走去开门后，看到来人正是那天见过的那婢女。 婢女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华服，年纪看起来不算年轻的小姐，似乎正要通过门缝，往里眺望。 小书童木着一张脸说道：“先生正在上课，还请晚些再来。” 他的声音，把正往里眺望的陆小姐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看到小书童的样子后，陆小姐似乎愣了愣。 她前面的婢女笑着说：“这位小先生，我们是你先生的故人，这里有些东西，想你帮忙交给他。” 说完，便把手中的小篮子递了过来。 小书童公事公办的接过，问道：“请问是何人赠予，里面是何物？” 婢女正要答，她身后的陆小姐突然出声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书童看了她一眼，正经的说道：“我随先生姓李，先生赐名修之。” “李修之......” 陆小姐喃喃着，似乎有些陷入了回忆。 她的婢女小春看她又如此，赶紧说道：“小先生你拿进去便是，就说是你们先生的故人送的。” 李修之有些迟疑的说：“赠礼须......” 话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李秀才的声音。 “把东西还她们，我不要她们的东西。” 李修之转头，看到李秀才，便毫不犹豫的把手中东西递还回去。 李秀才身后跟着赵策等人，都是刚上完课正要走出来的。 婢女小春身后的陆小姐，看到李秀才的脸，突然瞳孔放大，抬脚便要往里走。 李秀才淡淡扫了她一眼，她抬起的脚，便僵在了原地。 “下学了，都回家去吧。” 李秀才让赵策等人出门后，然后直接让李修之把大门关上了。 赵策旁边的吴学礼和邱书白都好奇的看了陆小姐两人。 婢女小春仍然是笑着说：“赵公子，又见面了。” “听闻你得了双案首，真是可喜可贺。” 赵策看了一眼身后的陆小姐，发现她最近气色似乎更差了。 而且先前在府城时，她做的是妇人打扮，把头发全部都梳了上去。 如今，却把头发梳成了未出嫁的样式。 赵策很快把眼神收回，淡淡点头说道：“多谢。” 说完，便抬脚要走。 身后的吴学礼和邱书白也不好多问，赶紧追上了赵策。 几人走到路口，往回看去时，就看到陆小姐主仆二人，还站在学堂的大门口，并没有挪动脚步。 吴学礼好奇的问：“赵策，这是先生的故人，你怎么认识的？” 赵策想起那时候在府城，见到这陆小姐的情况，不由的沉默了一下。 他摇了摇头：“先前在府城见过，不过我与她并不相熟。” 邱书白两人听后，都对自己先生的故人很是好奇。 赵策并没有和他们多说，直接说道：“我先走了。” 这里的事情，他并不怎么好奇，还不回家抱着他的小姑娘亲两口。 也不知道他送的礼物，小姑娘喜不喜欢...... 第314章 夫君，我脸太烫了 赵策送的礼物，其实并没有花多少心思。 毕竟作为一个现代的大龄保护动物，他也没有多少的经验。 不过，就算没有经验，也不碍事。 他送的是一套黄金首饰，这肯定不会错。 或许现代有些女孩会觉得黄金有些老气，但是黄金在这个年代，可是能当做货币一样花的。 即便样式不好看，小姑娘也肯定喜欢。 赵策想的挺美好，不过心中还是有点忐忑。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送给小姑娘的生日礼物，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喜欢这礼物？ 坐着牛车回到后，家里的大门并没有从里面锁上。 赵策刚推门，那边听到声音的小姑娘便跑了出来。 “夫君！” 苏彩儿小脸红扑扑的，朝着他奔来。 赵策下意识的接住她，给她理了理鬓角，问道：“怎么这么急？” 苏彩儿拉着他的手，有些兴奋的说道：“金子，很多金子.......” 赵策笑道：“怎么样，喜欢吗？” 小姑娘笑的像朵花一般，高兴的说着：“喜欢，好喜欢！” 赵策拉着她，回到了房间。 背上的书箱随便扔在门口，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 “怎么不试戴一下？不是有金簪子还有金耳环这些吗？” 苏彩儿喜滋滋的说：“不戴了，可都是金的，得好好收着呢。” 赵策有些无奈的，捏了捏她的小下巴。 果然，这种礼物肯定是深得小姑娘喜欢的。 不过以小姑娘节俭的性子，平时肯定不舍得戴。 也就是参加别人婚宴这样的场合，才会舍得拿出来给夫君挣点面子。 房间里看了一圈，那洗过的嫁衣和被面估计刚被收了回来。 还放在床上，苏彩儿还没来得及收拾好。 看到夫君的眼神移到了床上，苏彩儿的脸又受控制的红了红。 这些东西她自己看着都觉得很是羞人，收回来的时候就觉得整个人都臊的不行。 她赶紧拉住夫君，把他的视线移开说：“夫君刚回来，肚子肯定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苏彩儿轻轻一使力，便把比她高大那么多的夫君拉动了。 她眉眼弯了弯，拉着夫君走出了房门。 一边走，苏彩儿一边小声说：“夫君，你不许再笑我了。” 赵策从后面把她一把抱起来，稳稳的朝着厨房走去。 “我是笑你了吗？” 苏彩儿圈着他的脖子，小声抗议道：“笑了。” 赵策抱着她走进厨房，把小姑娘放在桌上，亲了一口她的小嘴。 把人困在自己的两臂之间，才低头盯着她的眼睛。 “我这是笑你吗？嗯？” “我是爱你，小笨蛋。” 小姑娘刚刚懂人事，正是害羞的时候。 赵策自己也坏，这大白天的就这样逗她玩。 苏彩儿脸红红的，忍不住一头扎进夫君的怀里。 “呜~” “夫君，我脸太烫了。” 一声轻笑从头上传来，苏彩儿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人轻轻的抚摸了几下。 随后，夫君的声音带着掩藏不住的笑意。 他说道：“好，天气热起来了，我们不说了，准备吃饭吧。” 这才把掐着人家的小腰，把人从桌上放了下来。 吃了饭后，赵策到了书房里做功课。 苏彩儿则回了房间，要把那些刚收回来的东西都处理好。 那天匆匆穿上的嫁衣，她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 小手摸上去，感受到上面的纹路，苏彩儿只觉得自己嘴角上扬的怎么都拉不下来。 她怎么能这么幸福，嫁了个这么好的人？ 好像全世界的好事，都在夫君睡醒的那天起，便都被她遇到了。 “赵策......赵夫人......” 苏彩儿喃喃的摸了两下嫁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肚子，傻笑了一会。 一个是刚开荤，一个是想着快点有孩子。 两人这几天，是夜夜笙歌。 苏彩儿即便累的不行，还是努力的迎合着。 到了第二天赵策到学堂的时候，嘴角挂着的笑又让同窗们好一阵调侃。 上课后，赵策才稍稍把自己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今天，那个陆小姐，又带着人过来了。 这次，她站到了离门口更近的位置。 只是李秀才没有再出现在门口。 晚下学的吴学礼等人，都很是好奇的看着。 赵策看着这陆小姐愈发憔悴的样子，不由顿了顿。 这陆小姐，上次在府城见到的时候，就是她跳水寻短见的时候。 如果自己和苏彩儿那时候没有正巧碰见，这人估计已经不在世上了。 赵策想了想，对吴学礼两人说道：“你们先走，我找先生说点事。” 说完，便转身，走了进去。 李秀才正在看着几人留下的文章，看到赵策进来，问道：“何事？” 赵策说：“先生，学生思量了一番，有一件事还是想告诉先生。” 李秀才似乎猜到了，赵策接下来要说的是关于谁的话。 他把手中的文章放下，说道：“你说吧。” 赵策说：“门外那个小姐，学生曾经在府城见过。” 李秀才“嗯”了一声，并没有打断他。 “那时候，学生见到她的时候，她正被人从河里救了回来，大夫说了，她进水太多，没救了。” “后来学生让内子出面，侥幸救了她一命。” 李秀才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须臾，他才声音没什么起伏的说道：“此事我已知晓，你救了人，是好事。” 赵策朝着他拱了拱手。 屋内静谧了一阵，赵策正想离开，李秀才突然嗫喏道：“你……” 赵策站定，看着李秀才。 李秀才突然叹了一口气，从自己的桌上，翻出了郭举人给他写的那封信。 随意看了一眼，便把信又放了回去。 抚了一把脸后，他的声音不悲不喜的说：“这是个死结，注定是解不开的。” “你回去罢，不用再管这件事。” 赵策点点头，拱了拱手和李秀才道别。 走出学堂的门后，陆家两主仆，都还站在外面。 婢女小春行了一礼，说道：“赵公子。” 赵策微微颔首后。 她把手中的小篮子递了过来，说道：“可否麻烦赵公子把里面的东西带给你家先生？” “里面有一封信，是李先生母亲写来的。” 第315章 道试，准备出发 自从上次李秀才出现，让他们走后。 小书童李修之也没再接过他们的东西。 婢女小春也是无奈，只能找曾有过救命之恩的赵策，尝试一下。 赵策顿了顿，心想先生的母亲写来的？ 该不会有什么急事吧？ 犹豫了一下，李秀才突然出现，伸手把东西拿了过去。 他说：“你先回去，道试将近，好好读书便是。” “日后不需管这些琐碎的事情。” 这话，是说给那边的两个女人听的。 让她们别来打扰自己的学生。 赵策听后松了一口气，背着自己的书箱离开了。 李秀才不等陆家两主仆说什么，直接把大门又关上了。 不用想，陆小姐仍旧是一脸失了魂的样子。 赵策现在都有些好奇，这李秀才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先生，性格豪爽，行事也是不拘小节。 却居然对着一个女子，一点都不给正脸。 确实有点奇怪…… 不过那天李秀才收下了两人的东西后，这主仆二人也没再出现过了。 这般过了两日，到了休沐的日子。 赵策家的店铺，新吃食也要推出来了。 每天店里试验烤面包的时候，来来往往的人，闻着那香味，个个的馋虫都被勾了出来。 听闻这吃食终于要推出，整个城里的人都在热烈的讨论着。 这天下课后，阿五从店里拿了一个大大的食盒，按照赵策的吩咐，把面包带了过来。 赵策对刚下课要走的同窗们说道：“我们店里马上要上新鲜的吃食了，先让大家尝尝鲜。” 一听到是采糖记的新品，这些同窗们都纷纷围了过来。 食盒打开，里面一共有三层。 每层放着约莫十个面包，三层是三种口味。 有表面刷了糖浆，中间是红豆沙馅料的。 也有肉松加上蛋黄酱在表面的，也有中间加了果酱的。 三种面包，每样做成大概两指大小。 一打开食盒，刚刚出炉的烘焙香味，就散发了出来。 整个课室的人，都情不自禁的深深吸了一口。 就连旁边书房的李秀才，都闻到了香味，寻了过来。 刚上完早课，大家肚子都是空空的。 “先生你也来了？一起吃，我最近又出了一些新的口味。” 李秀才也是个喜欢甜食的，当即撸起袖子，和自己的学生在课室里吃了起来。 他还让小书童去沏了茶过来，给每人的水杯都先倒了半杯茶。 这课室的茶话会，便在这面包香味和茶香味中开始了。 “赵策，你家这糕点是怎么做的，怎么会这么香，还这般的有嚼劲？” “我们城里，还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糕点。” 赵策笑了笑，说道：“若是觉得好吃，以后大家可以去买了尝尝。” “明日开始，就会正式开卖了。” 有个同窗问道：“赵策，你们店这厨子，也太会了吧。” “这弄出来的东西，都是我们在城里都不曾见过的。” “这厨子，你是从哪里雇来的？” 赵策随意的笑道：“这是我闲着捣鼓出来的，也不是很难弄的东西，就是胜在新鲜。” “你、你弄出来的？” 一群人听到这话，都有些惊讶的停下来吃东西的动作。 先前赵策家的糖果刚出来的时候，就引起了全城人的追捧。 那时候大家只知道，这是他家祖传的制糖手艺。 这赵策会制糖就算了，还会制作这么好吃的糕点？ 要是换了他们这些人，恐怕都分不清五谷。 大家吃着这新鲜的糕点，心中都对赵策佩服不已。 也不知道这人的脑子怎么长的。 一个农家子，却得了两次案首之名，家里的店铺生意还红火的不得了。 估计城里一些员外老爷，都比不上赵策家了。 李秀才吃了两块，又喝了一口茶水，才心满意足的说：“你们吃，我顺便宣布一件事。” 大家的目光，便都投向了李秀才。 “去年道试是在七月初举行的。” “朝廷委派的学政大人，在六月初便到了府城。” “今年赵策你们三个人早些出发，到府城去等候消息。” 吴学礼最终还是争取到了去府城的资格，所以李秀才便要他们三个五月份便准备出发。 这么一听，吴学礼当即紧张了起来。 他把手中的面包三两口咽下，才拍拍手说道：“先生，即便我们提前这么多去，到时知道了学政大人来，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练习才是。” 其他人基本都是早早出发，到了府城的书院就读。 他们现在去就读的话，即便卡着时间进了书院，估计和教他们的先生一时也难以熟悉起来。 赵策还能直接去找郭举人教一下。 吴学礼和邱书白两个人，恐怕要愁几天了。 邱书白还好说一点，吴学礼正是追赶进度的时候，李秀才每天给他开小灶。 这要是少了这小灶，他基本可以宣布无了。 李秀才摆摆手，笑道说：“不碍事。” “你们先过去，先生我过一段时间会请其他夫子来学堂替我上一个月的课，届时也会去府城一趟。” “等学政大人到了之后，我会帮你们打听好主考官的喜好，再同你们说该做什么样的文章。” 听到李秀才的话，吴学礼等人才高兴了一些。 “如此，真是太好了！” 李秀才点点头，让他们今天也不用补课了，吃完便回家去，在家里准备出发就行。 他把三张写了满满字的白纸递了下去。 “这是先生我押的题目，你们这段时间也不可松懈，届时我会逐一检查你们的功课。” 看着上面琳琅满目的题目，这写半个月是够够的了。 作业先由赵策保管，到了府城后，大家再凑一起复习。 这已经是第三次前往府城，赵策想自己也很是习惯了。 在出发前，他还的去县衙和张县令告别一番才行。 回家后，赵策便跟苏彩儿说了这个消息。 苏彩儿当即认真的说：“夫君读书要紧，我这便去准备出发要用的东西。” 这次夫君过了院试后，便可以穿绸缎了。 苏彩儿准备把两身裁好的布带过去，在府城的时候便把衣裳做好。 等到成绩公布的时候，无论两人在家里或是在府城，夫君都能立马穿上了。 苏彩儿喜滋滋的摸着这些滑溜溜的绸缎，小声嘀咕道：“这么舒服的布料，夫君穿上必定会好看的！” 第316章 你怎么这么孟浪啊? 赵策要出发的消息，赵有才等人也很快便知道了。 赵有才专门过来了一趟，跟他说家里的事情不用他担心，让他专心考试便是。 李氏这两天，也带着自己的新媳妇，在赵策家里，和苏彩儿一同准备两人要出去用的东西。 这天，赵策带着东西出门，要到县衙去跟张县令告别。 李氏又带着阿花过来，帮着苏彩儿收拾东西。 上回收拾的时候，还看到苏彩儿准备了不少的衣裳。 那些衣裳，大都是苏彩儿第一次去府城治腿的时候，在府城买的好布做的。 这次，却只见到那些好布做的衣裳，只收拾了一身出来。 剩下的，都是赵策先前穿的一些棉布的衣裳。 李氏好奇的问：“彩儿，这怎么要收拾这些旧衣裳带过去？” “我记得你先前不是给策儿做了很多好看的衣裳吗？怎么不带那些了？” 苏彩儿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顿。 那些衣裳，都留在山上，没带回来。 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了。 她只好支吾的说道：“那些衣裳，先前、先前都留在了府城里。” “留在府城里？别人家的房子，这多不好意思啊？”李氏没有怀疑，只是有些奇怪的说着。 苏彩儿干笑了一声，捏了捏自己的衣襟，小声说道：“就、就那个曹老爷......” “夫君救过他们的，他说让我们不久还要过去，让我们不用带这么多东西来回跑动。” 李氏听后，才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那这曹老爷，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人。” 苏彩儿因为自己这瞎编的谎话，有些微微脸热着。 她刚把手拿开，阿花突然拉住她的手，说道：“彩儿，你的脖子下面怎么好像受伤了？” 苏彩儿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脖颈那边的领子，便被阿花拉了下来。 等看到那处受伤的地方时，两人都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那边的李氏听后，有些关心的问：“脖子受伤了？” “大伯娘看看严不严重？” 李氏走过去，看到妯娌两人都羞红了脸，眼睛四处乱瞟的样子，也有些猜到了什么情况。 她给两人解围道：“被虫子咬了？” 苏彩儿轻轻“嗯”了一声：“挠了一下，挠红了......” 李氏笑道：“这天气热了，虫子是多了些。” “得多注意一些才是。” 收拾了一阵，李氏把阿花叫出去，要带着她去把后院晒着的被子收进来。 苏彩儿走到镜子前，拉低领子看了看。 里面那红红的几点，都是夫君这几天留下来的...... 夫君身上，也有她不小心挠到的...... 想着想着，她又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小脸，摇了摇头。 “苏彩儿，你怎么这么孟浪啊？这还是大白天，你在想什么呢！” 等到李氏他们再走进来的时候，苏彩儿总算是镇定了下来。 ...... 赵策到了城里，看到迎面走来的不少人，手中都拿着采糖记打包糕点的包装纸。 这两天新的糕点开卖后，店里的客人都挤破了头。 幸好赵策有先见之明，又做多了一个焗炉。 现在也算是勉强能供应的过来。 赵策到店里，带了一些糖果礼盒和新出的面包。 赵文生找到他，和他说道：“这城里的盐价，最近果然起来了。” “不过听闻张县令让城中的盐商都囤了不少的盐，对我们城里估计是影响不大的。” 赵策先前刚回来，就让赵文生和赵有才囤些盐巴。 两人自然都听了他的话，囤了不少的盐。 赵有才因着村里人的关系，更是拿了不少的银钱去买盐。 如今赵策回来才一个月时间，这盐已经从一斗一钱二分银子，涨到了一钱六分。 老百姓们生活不易，平时就舍不得吃盐。 一般也就是差不多时间，才吃点盐巴维持生活必须。 再这样涨下去，恐怕吃不起盐的人会更多。 赵策听后，也没什么办法。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童生郎，能保住自己的家的人已经很不错了。 他拍了拍赵文生的肩膀说道：“没事，若是盐价持续上涨，朝廷的巡盐御史很快会下来巡视。” “届时盐价必会有回落。” 赵文生点点头，笑道：“索性我们家今年不缺这些银子，而且张县令让人提前囤了盐，我们城里应当也不怕会涨太多。” 两人讨论了几句这事，赵文生便催着赵策赶紧去县衙了。 许方跟在赵策后面，手里提着糕点盒子。 一路上听着城里人对自己主家的称赞，忍不住偷偷的挺直了腰板。 张县令下堂后，便见到了候在内堂的赵策。 赵策率先说道：“县尊大人，先生说让我们提前一些出发到府城去，所以学生今日前来，是为了和大人告别。” 张县令点点头，请他坐下后，才说：“本官已经猜到了。” “早些出发过去熟悉一下，也好。” “这次朝廷指派的学政大人是哪位，本官一时也猜不到。” 张县令有些遗憾的想，这次他可能给不了赵策提示了。 不过以赵策的能力，应当是不怕的。 想了想，他又说：“不过，按照去年金科进士的取中文章来看，应当也是大同小异。” 赵策虚心的听着他的话，不时的回两句。 听说李秀才后面会跟着过去给他们复习，张县令笑道：“你们这先生，确实不错。” “他在我们城里开学堂坐馆至今，也就两年时间未到。” “这么短的时间，已经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实在是让本官大开眼界。” 李秀才这一年多的时间，一下子就教了三个童生出来。 这教学质量放在全城，可都是数一数二的。 不过想到李秀才先前科举的成绩，张县令又觉得无可厚非。 “行了，本官知道你是个有心的。” “回去吧，本官在这里候着你的好消息。” 赵策拱手行了个礼：“学生定不负大人厚爱。” 赵策走出内堂的门后，看了看天色，正准备回家。 旁边走过来一个衙差，对着赵策说道：“赵案首，我们徐主簿得知你来了县衙，说有事与你相谈。” “现正在办事房内候着你。” 徐主簿？ 自己和徐主簿的交集并不算太多，他这找自己是什么事？ 赵策有些好奇的跟着衙差走过去。 第317章 又有哪个少女不爱? 徐主簿虽然是个九品官，不过也算是官。 而且他是吏员提拔上来的，也是本城的人士。 这种职位，和陈童生一样，就是属于官职不大，但是在衙门里是最不能得罪的人。 赵策跟在衙差后面，有些好奇的到了徐主簿的办事房。 对着徐主簿拱手行礼，说道：“主簿大人，学生赵策。” “不知大人找学生所为何事？” 徐主簿正在候着他来，看到赵策行礼后，先是笑眯眯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随后才指着一旁的桌椅说道：“赵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还请坐吧。” 赵策谢过后，稳稳的坐在徐主簿的对面。 赵策坐下后，徐主簿让人上了茶，做的是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样子。 等到两人都喝了一口茶水后，徐主簿才笑眯眯的说：“今日听闻你来找县尊大人了，可是要道别，出发去府城了？” 赵策点头回道：“是的，先生要我们近日出发去府城，提前感受一下气氛。” 徐主簿一听，眼里顿时闪着金光。 他问：“你这县、府两试都得了案首，道试必定是过的。” “那你来年乡试，可有把握？” 赵策听后，沉默了一下，才如实回道：“主簿大人，学生这也是侥幸。” “至于乡试，参加应当是会参加的，但是把握，真的不好说。” 徐主簿听了赵策这话，又笑眯眯的呷了一口茶水。 “是个稳重的，不错。” 放下茶杯后，他才轻轻敲了敲桌子，又问道：“赵公子你的娘子，是个农家女。” “上次在公堂之上的事情，我也是听说了，哎......这赵夫人也是个命苦的。” 赵策看了一眼徐主簿，听他提起自己的小姑娘，又看着他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心中隐隐猜到了一些什么。 赵策淡定的“嗯”了一声：“内子小时候过的确实挺苦的，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如今她嫁了我，日后我们都会衣食无忧，不必再考虑从前的那些苦难。” 徐主簿笑了笑，说道：“你一个农家子，这么短时间能有今日的成就，确实是让人佩服。” 见这闲话聊的差不多了，徐主簿也不打算再兜圈子了。 他直接说道：“不过，随着你这地位越来越高，家中的琐事也就越多。” “赵公子可想过，再寻一个得力的帮手，替你管理好内宅之事，这样你便可以安心的去准备科举。” 上次在中秋节后，徐主簿就已经想着和赵策结一门亲事了。 他是吏员提拔上来的，家中在本城确实有着不低的地位。 但是他的职位再高，也就这样了。 赵策现在正年轻，科举成绩又这么好。 日后能走到什么样的高度，可就说不上了。 如果自己现在能与他结了亲事，那日后如果赵策真的飞黄腾达了，自己在他面前，自然也能说上几句话。 就算赵策科举不行，那就凭着他家那一手制糖的手艺，他们也能沾上不少的光。 而且赵策家里那小娘子，虽然是个性子坚韧的，但是出身农家，肯定没多大的眼见力。 到时候赵策考了秀才后，有了一个得力的内室帮助，事业才能更上一层楼。 这是一个双赢。 徐主簿觉得，一个正常的男人，应当都不会拒绝自己的提议。 他自信的说道：“正巧我家中有一女儿，年仅十五，不止长相貌美，还知书识礼。” “自小跟着她娘一起，学习打理内宅之事。” “若是赵公子有意，待你道试过后，即可红袖添香，岂不是一件美事？” 看赵策和他家那小娘子感情这么好，徐主簿也不会做什么恶人，要他休妻再娶。 等到赵策考了秀才后，就可以纳妾了。 横竖自己这个女儿，也只是个庶女而已。 届时自己的女儿虽然是个贵妾，只是背后有他们主家的支持，也不怕赵策家里为难她。 更何况，这赵策是个会宠妻的，也不用担心他会对自己的女儿怎么样。 徐主簿心想，自己也算是为这个庶女，找了一户好人家了。 赵策听后，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早知道这徐主簿找自己是说这些，他还不如推脱自己没时间，不出现在这里为好。 徐主簿见赵策沉默了一下，知道今日自己突然提起这些，是有些唐突了。 他便喝着茶水，等着赵策的答应。 徐主簿甚至想，虽然是纳妾，但是该有的排场还是得有的。 届时不能拜堂，不过他也得以自己的名义，去宴请亲朋好友，广而告之才是。 赵策却说：“多谢徐主簿好意，只是学生恐怕不能接受。” 徐主簿得到这个回答，有些讶异的把茶杯放下。 “你若是考了秀才，身上便有了功名，那自是可以纳妾的。” “莫非你是嫌我家女儿身份不够，配不上你？” 徐主簿也想不到会被这样拒绝，因此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冲了。 赵策起身，拱手道：“学生只是一介农家子，令爱配我，自然是绰绰有余。” 徐主簿听到赵策的话，这才心中舒服了一些。 但他还是不满的说：“既然如此，我女儿都甘愿为妾了，你为何还要拒绝？” “总不会是你家那小娘子不喜你纳妾吧？” 赵策摇了摇头，说道：“徐主簿，学生目前只想着专心读书，参加科举。” “至于其他的，从来不曾想过。” “令爱是个官家小姐，这般委身于我为妾，岂不是委屈了她？” “学生觉得此事不妥，确实不能接受。” 赵策虽然是拒绝，但是句句都在抬着徐主簿。 徐主簿心中的那点气，很快也便消了。 他嘀咕道：“我一个做父亲的，该怎么安排便怎么安排。” “即便是做妾，她也得乖乖去做。” “而且你一表人才，又有哪个少女不爱？” “实在不必害怕她会因此而委屈了自己。” 赵策摇摇头，说道：“县尊大人也清楚，我读书时间尚短。” “日后还是得把大部分的时间放到读书上去，又怎可为了奉承主簿大人，而娶了令爱回家，让她独守空房？” “还请主簿大人见谅。” 徐主簿见赵策一而再的拒绝，原本自信满满的他也有些尴尬。 他轻咳一声，说道：“自古才子爱佳人。” “三月的桃花开了后，后面的牡丹、芍药、秋菊、冬梅，都是各有芬芳。” “你倒是好，居然单单守着这一株早到的春桃，这般直截了当的拒绝了本官的赠花美意。” 第318章 是最早的，也是最好的 徐主簿的提议，被赵策直接拒绝了。 他自己也有些尴尬。 自己家族在城中发展了这么久，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如今赵策不过才是一个童生郎，他便想着早早投资一下。 却不想，人家压根就没这样的想法。 赵策听了徐主簿的语气，又顺势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他说道：“学生在过了道试后，会前往府城求学，留在本城的时间，也是不够的。” “如此，也只能多谢主簿大人厚爱了。” 徐主簿看着眼前的赵策，听着他这进退有度的话。 又想到赵策这两次考试的成绩，再想赵策这人平时的为人处世。 他们一个小县城，又何曾见过这样的人物？ 这人日后，必定是个有大造化的。 徐主簿也不想和赵策的关系，因为这件事闹得太僵。 他轻咳一声，说道：“既然你要去府学入读，那也是没办法了。” “这么看来，也是小女没有这样的福气。” “横竖我今日也只是私下找你说了几句，并未对任何外人说道。” “你是个人品好的，本官也不怕你出去乱说。” “你出发在即，那便先回去吧。” 赵策听了他的话后，也松了一口气。 这事，他自然不会出去对人乱说。 他从徐主簿这里离开，走出了县衙。 赵策知道，徐主簿这种行为，其实在古代是最正常不过。 但凡身上有功名的人，哪个不是想着三妻四妾？ 这样一来，又能稳固自己的地位，又能得一美人，怎么想都是美滋滋。 别的不说，日后自己如果真的得了大造化，恐怕还会有不少人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招数，来给自己塞女人。 不过这些对于赵策来说，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他要做的事情太多，没有别的精力去应付女人。 家里一个小姑娘，就够他牵挂的了。 赵策摇摇头，回店里又打包了两份新鲜出炉的面包。 赵文生把他送出门，问道：“这两日还出来不？” 赵策要赶的，是月初的那艘大船，现在离出发的日子也越发近了。 赵策想了想，说：“还不确定，不过大概率不出门了。” 赵文生点头，说道：“那我得带着你的嫂子和侄儿们，回去给你好好送别才是。” 赵策笑着说：“好，那我出发那日，可以晚些开店。” 赵文生哈哈大笑道：“我让阿五向往常一样开门即可，哪里要晚开店？” “这晚了的时间，可都是银子。” 赵文生一番话说完，两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赵文生看着自己这个弟弟，如今意气风发，被城中百姓们追捧的样子，不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家里的事情你都不用担心，你只需要好好读书，为我们老赵家争口气便是。” “当然，就算这口气争不成，也没事，只要人平平安安的就好。” 赵策笑着说好，许方也从后院，驾驶着牛车过来了。 赵策和赵文生道别后，许方驾驶着牛车，两人一同回了村里。 下车后，交代许方把另外一份面包拿到赵有才家，赵策便推开了家中虚掩着的大门。 他今日回来的尚早，一进门就看到苏彩儿正坐在大堂内和村里的小媳妇和婶子们在唠嗑。 手中还拿着针线，一边说着话，一边忙碌着。 见到赵策回来，苏彩儿把手中的活计放下，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一如既往的说：“夫君回来了？” 赵策听着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看着小姑娘红扑扑的小脸，心中很是受用。 他点了点头，把手中的点心递过去，说道：“我们店里新出的点心，婶子们也一起尝尝？” 苏彩儿接过，正要打开。 一个婶子摆摆手，说道：“这怎么好？” “你们店里的点心可都是贵重东西，我们哪里好意思吃这个？” 这个婶子说完，别的婶子也纷纷附和。 大家见赵策回来了，收拾东西，便要回家去。 苏彩儿直接笑呵呵的说：“夫君带回来的，大家就尝尝吧。” 说着，便把手中的食盒打开。 在场的人，都分得了一个小面包。 不少人看着手中的面包，吞了吞口水。 有些人直接拿出手帕包住，喜滋滋的说：“我拿回家给我小孙子吃。” 不少人也是包起来，说要带回家给自己的小孩吃。 大家得了点心，都高兴的走了。 苏彩儿见有点心，也不着急张罗饭菜了。 先拿了一块小面包给夫君，然后自己才美滋滋的吃起来。 吃完一块后，还吮了吮手指，觉得这新口味实在太过好吃了。 苏彩儿又吃了第二块、第三块。 “夫君，这个好好吃，你还要吗？” 说着，小爪子又伸到了第四块上。 身后没有声音传来，苏彩儿疑惑的回头。 就看到夫君正眼睛含笑的看着自己。 见自己转头，还挑了挑眉。 苏彩儿伸出要抓第四块面包的小爪子收了回来，有些结巴的说道：“我、我是不是太贪吃啦？” “夫君不喜欢这些小零嘴，是要吃饭了吗？我去把饭菜拿出来……” 苏彩儿有些脸热热的垂着小脑袋，要越过赵策，去厨房把饭菜张罗出来。 赵策直接按住她的小肩膀，伸手在小姑娘的嘴角轻轻抹了一下。 “不急，夫君给你擦擦嘴。” 苏彩儿低头便看到刚刚给自己擦过嘴的手指，上面带了一些酱料。 她下意识的伸出红润润的小舌头，舔了舔夫君手指上的酱料，随后又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才眼神天真的问：“唔，还有吗？” 赵策眼神暗了暗，心想这小姑娘总是这样，明明眼神天真又纯洁。 却总是做着撩人而不自知的事情。 赵策低头，亲了一口她的小嘴，才咂摸了一下，说道：“似乎没有了。” “先吃饭吧，这吃饭之前吃这么多面包，该吃不下正餐了。” 苏彩儿乖巧的对着他笑了笑，说：“好呀，那我们先吃饭。” 那眉眼弯弯的样子，让赵策也不免心跳快了一瞬。 赵策想，他的确不需要再去观赏其他季节花朵的芬芳。 他守着的这一株早开的桃花，它是最早的，也是最好的。 第319章 明日多添两道菜 这次出发去府城，赵策是准备再开一间店铺的。 所以这次，他们把家中的银子，几乎都带上了。 大部分都兑成了方便携带的银票，剩余的一二百两是白银。 苏彩儿是发挥了她藏钱的所有技巧，把银票分开藏了许多地方。 缝在两人衣裳里的、拿白纸糊在书页中间的、还有赵策装着履历的地方，也塞了银票。 这么塞了一通后，又把家中值钱的东西都收了收。 两人便准备再次出发去府城了。 这次道试过后，赵策便是秀才了。 届时候他将会入泮府学，正式踏入了这个世界科举的最底层。 至于童生试，那只是入门而已...... 这次依然是到城里去坐马车到码头里，只需要在辰时的时候出门即可。 赵有才一家人都来送别小夫妻二人。 李氏照例叮嘱了几句，才恋恋不舍的对着两人挥了挥手。 赵有才则乐呵呵的说：“最近文丽的婚事也正在商议了，是我们隔壁县一户人家的公子。” “等你们下次回来，估计婚事也能定下了。” 身后的赵文丽，臊的满脸通红的躲在自己嫂子后面。 她今年14岁了，因着自己堂哥赵策的缘故，最近家里的媒婆是越来越多。 李氏两人想着，现在开始挑，等到年末的时候订好婚事，再过两年嫁过去正好。 这个年代的女儿出嫁，家里有能力又重视的，基本都是早早的便开始给自己的女儿挑夫婿的。 就连徐主簿那庶女，他看重赵策至今，也是观察了半年才开口说这件事。 赵策看了一眼赵文丽，说道：“文丽还小，婚事不用着急，可以慢慢挑选。” 赵有才笑道：“那是自然，我跟你大伯娘肯定会给她好好挑的。” 李氏戳了戳赵有才，有些不高兴的说道：“策儿是去读书的，你拿这些琐碎事情烦他做什么？” “时候不早了，你们两个也早点出发吧。” 赵策和苏彩儿便和众人告别，上了自己家的牛车。 最近半年时间里，赵策两人都是多次往返府城，算得上是驾轻就熟。 到了城里，换了马车后，便到码头坐上了去往府城的大船。 傍晚船停下休息的时候，赵策带着苏彩儿到房间外，准备吹吹风。 苏彩儿靠在夫君的身旁，两人一同看着江面大大的落日。 周边的山林偶尔还有一些鸟叫声传出，一时之间，只觉得岁月静好。 只是这安静之中，突然传出一些突兀的交谈声。 这声音不大，但是以赵策的耳力，要听清楚，是足够了。 “此次府城，你带了多少盐？” “我把我们囤积下来的盐，几乎所有都带去了府城，几乎把这条船的货舱都塞满了。” “去年灾情之时，我辛辛苦苦让人运了粮过去，最终只卖了80文一斗。” “除去来回路费，这收益还不如直接留在自己城里慢慢卖好过！” 说起这件事，那声音就带着一些晦气。 “听说那个什么高文县的赵策，才十来岁，就是他给灾区的知县献策，才搞了这么一出哄抬物价的戏码出来。” “老夫当时知道这事后，简直想要拍死他这个小孽障！” 旁边一声音安慰道：“吕老爷不要慌，这不起码没亏么？” “而且这次府城的盐价攀升的这么高，我们现在运盐过去，等再囤一段日子，必定能赚回来！” “再说了，因着行盐地界的限制，外地的盐是进不来我们府城的。” “这可是天降的发财机会，这机会，就是上天为了弥补我们上回没有赚到银子的！” 这被称为吕老爷的人，听到这话后，也笑了一声。 “嘿嘿，上回粮食的事情后，我看这次谁还敢用那个哄抬盐价的方法。” “朝廷的巡盐御史要过来，起码得一头半个月时间。” “来了之后，还得盘查账目，再追究各余盐的去处，这来来去去，不得三四个月时间？” “今年年底之前，盐价能开始回落，就算好的了！” “这次，老夫必定要看准时机，在最好的价格出手手上的货！” “对了，你们杜家去岁不是也送了不少的礼，得了不少盐引吗？可有去盐场换了货？” 另一个声音笑道：“自然是换了，不过我爹也说要我去多囤一些，我这不到了下面的县城，来扫货了？” “那船舱里大部分是吕老爷你的货，剩下的小部分，不就是我的了？” “哈哈，你这小子，当真是有趣。” “走，老夫带了一些好酒来，今夜与你把酒言欢！” 脚步声响起，随后开门声关门声。 很快，这声音便消失了。 两人估计是进了房间，说话的声音小了不少。 赵策眉头微微皱起。 这才两个月不到，他们县城的盐价虽说有所攀升，但是也不算升的太离谱。 这府城的盐价，居然已经吸引了这周围的盐商蜂拥而去了？ 而且因着行盐地界的问题，估计确实会像他们所说的一样。 盐价会持续飙升，而且自己上次的法子，也不会再有用处。 “夫君？”苏彩儿有些奇怪的喊了一句正在出神的夫君。 赵策回过神来，对着苏彩儿笑了笑。 “晚上风大，进去吧。” 苏彩儿点点头，拉着夫君夫君回了房。 赵策心中存着一丝疑惑，问苏彩儿：“彩儿，我们这次出门，可有带了足够的盐？” 苏彩儿点点头，说道：“带了的。” “上回曹老爷不是说了吗，说府城的盐价估计要涨不少，所以我就带了不少。” 赵策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说道：“带了便好。” 只是方才那两人的对话，赵策还是觉得有些疑惑。 不过这些，也只能到了府城之后，再找曹老爷他们打听一番。 第二日到了府城后，一群人还是像上次一样，住在了吴学礼家里租好的房子里。 到了之后，赵策便给曹员外等人都写信，告知了自己已到府城的消息。 曹老爷正在家中吃着饭，便收到了赵策的来信。 他擦了擦手，拆开了赵策的信看了看。 “赵策两夫妻要登门拜访？” 曹老爷心情大好道：“三叔，明日赵公子和赵夫人要上来我们家拜访。” “明日多添一道、不，两道菜吧！” 曹三叔“嗳”了一声，高兴的置办食材去了。 第320章你还来做什么? 一行人休整了一番。 赵策次日，便带着苏彩儿出门，前往曹老爷家中拜访。 这是除了在村里人家里做客外，小夫妻二人第一次去其他人家里做客。 不过想到曹老爷的为人，苏彩儿倒是一点都不觉得紧张。 差不多时辰后，两人拉着手，从落脚的地方步行出发。 赵策手中还提着要拿给曹老爷的特产。 其实说是特产，也就是他们店里的一些糖渍品和糖果。 曹老爷的府上，在城里繁荣的南大街里。 这条街，听闻住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赵策敲了门后，曹四从里面打开门，高兴的把他们迎了进来。 “赵公子你们终于来了，我们老爷可是候了你们许久。” 赵策笑着打招呼道：“我们夫妻二人，今日打扰了。” 曹老爷家里，是个四进的大宅子。 然而一路走进去，除了曹四外，也没见到有什么下人的踪迹。 小夫妻两人被带到了曹老爷跟前，曹老爷笑眯眯的请他们落座。 和曹老爷这抠门性子符合的是，曹老爷家里，可以用的上简陋来形容。 和赵策农村的家里差不多，是一点多余的装饰都没有。 苏彩儿是没见过那些大户人家是怎么样的，但是赵策可是在电视上看过的。 那些人家里，不都是摆了不少的古董花瓶，或者玉如意之类的东西吗？ 曹老爷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乐呵呵的请两人落座，随后扯着嗓子喊道：“阿四，给赵公子和赵夫人上茶！” 曹四得令，赶紧下去办。 曹老爷还笑眯眯的说：“今日我让人准备了不少好菜，你们两个留在我这吃个便饭再回去。” 赵策笑着说：“那就多谢曹老爷了。” 等到曹四上茶后，曹老爷喝了一口茶水，喟叹了一声：“好茶！” “也就是沾了你们夫妻二人的光，我这才舍得给自己享受一番。” 赵策忍不住笑了笑，和旁边的苏彩儿说：“这茶确实挺香的。” 苏彩儿喝了一口，也尝不出好不好来，只点点头说道：“嗯，很香，多谢曹老爷。” 曹老爷摆摆手，笑呵呵的说：“我家里可好久没来客人了，你们随意一些，不用太过拘束。” 三人喝了几口茶水，又客套了一番，赵策才开口问：“曹老爷，上回你送我们盐巴的时候，就说了府城的盐价会上涨。” “在出发之前，我们县里的盐价确实也是上涨了不少。” 说起这事，曹老爷就还是觉得心痛。 他苦哈哈的说：“府城何止是涨，这都快翻倍了！” “这盐价涨的这么高，不少人家里都开始囤盐了。” “如今你们去盐所，估计都买不到盐了！” 说完，他又有些关心的说道：“上回给你们带的盐巴，可是忘记带了？” “若是忘了，我家这里还有，晚些给你们带些回去。” 赵策赶紧说道：“曹老爷上回说盐价要涨，我回家便让家里人囤了不少。” “如今也带了足够的盐巴过来了。” 曹员外这才点点头，说道：“那便好，最好带多些，不然到时候盐荒闹起来，有钱估计都买不到盐吃。” “这白水煮菜，不加点盐巴，是真的难吃啊......” 听到曹员外的话，赵策想，这盐价，短短时间，居然翻倍了。 也难怪府城下面的县里，不少手中有货的商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赵策问：“这盐场不是会一直产盐吗？为何还会怕盐荒？” 曹老爷苦哈哈的说：“我们府城的盐场，产盐一直不算高。” “因着有两淮那边盐场的盐可以周转，所以也就能勉强够用。” “但是......” 曹老爷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说道：“我问了盐场那边的官员，听闻现在除去官用的盐外，大部分余盐，都要运往京城，或者就地囤下。” “所幸我们这里离京城远，只要等巡盐御史来巡查整理后，估计就会好很多。” “不过，这么下来，也得大概半年的时间了。” 运往京城？ 赵策喝了一口茶水，心想这还和京城的人有关？ 说起这事，曹老爷又是心痛的哭丧着脸：“若不是听了这消息，我哪里要拿这么多银钱，去买这么多的盐回家囤着。” 曹老爷说的话，和船上那两人也是差不多的说辞。 赵策听后，有些疑惑的说道：“曹老爷你先前在山上买的毒盐，往里应当是有一个盐矿。” “为何官府不去那处制盐？” 曹老爷摇摇头，说：“这我就不清楚了。” “估摸着那位置正处在两个府城中间，而且又在深山里头，还不如海盐来的成本更低一些。” 赵策听后，也没再多问。 这些事情，已经暂时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 毕竟他穿越至今，也就来了两三次府城，而且都来赶考的。 对于更远的京城那边的消息，那更是知之甚少。 几人闲聊了一阵，曹老爷便唤了曹三叔来，让他准备午饭了。 这次吃饭，比之上次的青菜豆腐，曹老爷居然大手笔的加了一道烤羊腿。 饭菜上后，曹老爷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真香！” “这听云轩的烤羊腿可是一绝，今日你们有口福了！” “行了，三叔你也下去吃饭吧。” 曹三叔笑的挺开心的，“那老爷我先下去了。” “这烤羊腿在厨房闻着，也实在太香了，我也去尝尝去。” 曹三叔走后，曹老爷照顾赵策和苏彩儿吃饭。 吃完后，他又让人拿了一袋盐巴出来，要送给赵策两人。 赵策有些好笑的想，这盐巴都成伴手礼了。 不过别的不说，这盐巴放伴手礼，价格是杠杠的。 赵策推脱不过，正想收下。 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人，他嘴里还嚷嚷着：“姑父，你这怎么回事啊？” “买了这么多盐，就这么随随便便的送人？” 赵策两人循声望去，便看到一个油头粉面，大概二十来岁，留着一小撮胡子的男人走了进来。 曹六在身后跟着，一脸便秘的样子。 “老爷……这外甥少爷又来了，每天都还挺准时哈。” 曹员外看了他一眼，说道：“没事。” 随后，他又看了一眼这男人，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昨日我就说了，今天要招待客人，没有时间应付你。” “我也说了，不参加你们那个狗屁结盟。” “你还来做什么？” 第321章 就囤了亿点点 何冠玉，这人的脸，剔除五官外，倒是和冠玉有点关系。 毕竟他长得白白胖胖的，还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就颇为讨喜。 这人是曹老爷正儿八经的侄子，也是他们府城商会的副管事。 曹六在赵策身旁，小声的跟他科普着这人的来历。 何冠玉听到两人的嘀咕，有些得意的转身。 看到赵策是个读书人，但是做的是儒生打扮，不禁有些得意的自我介绍道：“在下正是高州府商会副管事。” “先前从未在我姑父家中见过你，请问这位小友尊姓大名？” 不等赵策回答，他又直接说道：“你可知如今府城盐价几何？” “你这收了我姑父这一袋子盐，不太好吧？” 曹员外黑着脸，呵斥道：“放屁，这是老子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何冠玉有些疑惑的看着赵策两夫妻。 眼神扫过赵策旁边的苏彩儿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 苏彩儿垂下眼眸，往夫君身后躲了躲。 “咦？你这眼睛，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何冠玉说着，竟想凑近点看。 赵策的脸也黑了，他沉声道：“内子眼睛如何，又与你何干？” “你再靠近一步试试？” 这人才醒悟过来，看到赵策黑着的脸，笑嘻嘻的说：“哎呦，一时失态。” “这是你家小娘子啊？长得还挺好看。” 赵策眼神不善的看着这人，这人却完全没有惹恼了人的自觉，说完便把眼睛移开，看向了曹员外。 “姑父，你给一个陌生人这么多盐巴，那作为外甥的我，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答应？” 曹员外翻了一个白眼。 “你们那什么商会，一年要将近十两银子的会费，滚蛋吧，要钱一律免谈。” 何冠玉“啧”了一声：“区区十两，对你来说不是小数目吗？” 曹员外压根不给他任何的希望，句句都是拒绝。 何冠玉眼看说不通，只好退而求次道：“那你把你囤下盐的一半低价卖我。” “先前盐价未起时，我知道你囤了不少的盐。” “有了这些，我也能交差了。” 曹员外莫名其妙的瞥了他一眼。 “谁给你的勇气，觉得我会同意你这个提议？” 何冠玉被噎了一下，有些不高兴的说：“你说你在固执什么？” “这商会是为了我们大家好，正所谓独木难支，你这么多年的行商经验，难道还不懂这个道理吗？” 曹员外冷“哼”了一声。 “加入你们，然后准备在接下来的盐荒中狠狠赚一笔？” 一听这个，何冠玉立马来精神了。 他“嘿嘿”一笑：“这么说，姑父你还真的囤了不少的盐啊？” “先前我就听盐所的人说了，你拉了不少的盐回来，究竟有多少？” 曹员外斜了他一眼，说道：“阿六，送客！” “下次再来，不用给他开门了！” 曹六闻言，赶紧走到何冠玉身旁说道：“侄少爷，今日我们老爷请客，你还是先回吧。” 何冠玉见曹员外油盐不吃，他不禁恼怒道：“你说你一把年纪了，在犟什么？” “我表哥在国子监读书，届时要做官，要打通关系，也需要不少的钱。” “你这个做爹的，怎么丝毫不为他着想？” “届时要那么多的银子，你就是再抠，能抠出多少来？” “这商会，你是加也得加，不加也得加！” “不然到时候，你手中的盐也别想出手。” 曹员外听着他的话，走过去，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何冠玉虽然人有点胖，倒也算灵活。 他赶紧往旁边躲了躲。 曹员外一脚落空，但是气势也打出来了。 他颇有威严的说道：“滚你的蛋！” “我是你姑父，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再不走，我就替你爹教训你！” 见到曹员外是真的动怒了，何冠玉和不敢再出声劝。 他有些委屈的说：“你为了两个外人，赶你的侄儿出门。” “我明日再过来，你若还是不答应，我回去便和我娘说！” 说完，就气呼呼的走了。 曹六跟在身后，苦哈哈的送了他出门。 赵策两人无端端看了这一场闹剧，只觉得刚刚吃下的饭都消化的特别快。 曹员外抱歉的说：“哎，我这侄儿，自小被宠坏了。” “你们也别介意。” “对了，我还让人买了一些点心，你们都进来吃些吧。” 赵策看着曹员外，有些奇怪的说道：“曹老爷，你这是囤了多少的盐，以至于还让自己家的侄儿上门来讨？” “过一阵子这事若是传出去的话，恐怕对你不大好。” 曹员外神秘一笑，说道：“没多少。” “就囤了亿点点。” ...... 曹家的仓库内，放着十口三人才能环抱过来的大缸。 打开一看，里面压的实实的，都是白花花的粗盐。 旁边，还堆了几个粗麻编织的袋子，里面也散发着盐味。 看着眼前的这一堆盐巴，苏彩儿一时都收不住表情，有些目瞪口呆。 “这么多盐......” 曹老爷得意的说：“可不是么？” “我这盐买的早，现在要是拿出去卖，可是能赚不少银子的！” 这些盐，赵策粗略看了一下，也算不出来有多少。 这曹老爷买这么多盐，是要吃到猴年马月去？ 赵策看了曹老爷一眼，想起他方才随口拒绝的在盐荒中狠狠赚一笔的说法。 又觉得曹老爷可能不是这样的人。 曹老爷带着他们走出来，把仓库的门好好锁上，才说道：“这是我花了点时间囤下来的。” “撑到明年，必是足够了。” 赵策嘴角抽了抽，问道：“曹老爷府上有多少人？” 曹老爷笑呵呵道：“不多，就五口人。” “除了你见过的，还有一个厨娘在厨房。” 这么大的宅子，只有五口人。 只有五口人，又要囤这么多的盐...... 这是把盐当米吃么？ 赵策看着曹员外的眼神，当即就变了。 曹员外知道自己囤了这么多盐，肯定是会引起误会的。 他轻咳一声，有些尴尬的说：“放心，老夫虽然是个商人，但也不做那些发国难财的生意。” “这盐巴，老夫确实是囤了自用的。” 第322章 我可给你办不了啊 虽然中间出了一些插曲，但是去曹老爷家里打听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而且曹老爷还不由分说，又给两人送了一袋子的食盐。 赵策提着这袋子的盐巴，带着苏彩儿离开了曹府。 看着偌大的曹府，只觉得今天好像也长了不少的见识。 苏彩儿好奇的问：“夫君，那个商会，是什么？” 赵策想了想，说道：“商会就是一群商人联合起来，以维护自身利益为目的的组织。” 现代有不少的商会，古代也是有的。 明朝后，商会便开始走向稳定了。 府城设有市舶司，市舶司再在部分府城或者县城设置牙行。 并且由官府出面，指定官牙当中介人。 赵策先前为了自己家店铺的事情，也去了解了不少。 不过他们县城的牙行，估摸着是市场不大的缘故，也就没听说过什么商会的事情。 苏彩儿听了后，有些疑惑的问道：“但是曹老爷说了，他加入的话，可就要和那些人一同哄抬盐价了。” “这么说来，这商会其实也不好。” 赵策笑道：“凡事都有好有坏吧，不能一概而论。” 苏彩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四周，只偶尔对上一些看向自己夫君的女子的目光。 她收回眼光，才踟蹰的开口说道：“我不懂这些，要是有说错的，夫君得告诉我。” 赵策笑着摇了摇两人相牵的手，说道：“没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苏彩儿心中微甜，有些得意的汇报道：“我最近可是把一整本《三字经》都看完了。” “等到夫君空了，再教我些别的，我就可以自己去看别的书了。” “到时候认字多了，不止家里的账本我能全部看懂，到时候也能和夫君正经讨论这些问题了。” 赵策赞许的说道：“认字要认，练字也得抓紧。” 苏彩儿认真的点头，说道：“我会努力的！” 晚上的时候，旅途的劳累也消散了不少。 苏彩儿躺在床上，拉着夫君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肚子上。 “夫君，你说会不会已经有孩子在里面了？” 这个年代的女人，出嫁一年都没有怀孩子的话，大家都会说闲话。 不过苏彩儿也不是怕人说闲话，毕竟这些闲话，她从小到大也挺多了。 她只是单纯的，渴望拥有她和夫君的孩子。 赵策的手，挠了挠小姑娘的肚子，说道：“我们都还年轻，这事不用太急。” 苏彩儿怕痒的躲了躲，才软软的说道：“可是大伯娘说了，到时候夫君做了秀才公，我又有了孩子，就能双喜临门了。” 随后，她又小声的说：“而且阿花比我成亲还晚，她会不会比我早有孩子啊？” 赵策翻身，把小姑娘压住，语气带着笑意的质问道：“你同别人比这些做什么？” 苏彩儿赶紧解释想解释，夫君那手指，直接伸进了她的小嘴里：“唔唔......” 赵策低声道：“咬住。” 苏彩儿只能轻轻咬住，眼神温顺又带着亮光的看着他。 赵策说：“以后不许比这个，你应该跟别人家的娘子比比，谁家的夫君更能干！” “唔唔......” 苏彩儿点了点头。 赵策把被咬了一截的手指抽出来，看到上面带了点水光。 苏彩儿笑嘻嘻的握住他的手，说道：“那不能比。” “我的夫君是最好的，任何都是比不过的。” 赵策好笑的捏了捏她的小脸：“小嘴这么甜，夫君来尝尝你睡觉前是不是偷吃糖了。” 两人在床上嬉闹了大半夜，才算是消停。 ...... 赵策原本想着，到了府城里，是要准备去看看店铺的。 现在虽然府城的盐价一直在攀升，但是古代的房价一直是相对稳定的。 所以赵策便想着，现在自己先去牙行登记了先。 等到有合适的店铺了，便可以直接买下。 日后自己到府学入读的话，这房子也是必须的。 他可以买个连着后院的店铺，届时就能直接住在店铺里了。 许方这次也跟了过来，不过赵策一般也没不怎么需要使唤他。 只让他自己抱着识字的书本，慢慢认字。 吴学礼和邱书白两人在闷头做着李秀才布置的功课，赵策让苏彩儿留在家里歇着，他自己带着户籍文书等，到了牙行。 府城牙行的人，自然是不认得赵策的。 只是门口的伙计，见他是个读书人，衣裳上的刺绣也都是好物。 于是也不敢怠慢，直接问道：“这位公子来牙行，是为何事？” 赵策点头，说道：“我想在牙行登记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铺可以购买。” 伙计说道：“客官请随我来。” 说完，便带着赵策到了里面。 “我们负责登记的管事姓何，公子把你的需求说与何管事听便是。” 赵策对着这个伙计道谢，到了门口后，又从怀里拿了一个布料普通的荷包，里面装了一些打赏的铜钱。 伙计拿了打赏的钱后，心想这个年轻的后生是个读书人，还这般会做事。 不过，这种人一看，就不是他们府城的人士。 不然也不会一个读书人亲自来这里挑选铺子。 伙计敲了敲敞开的门，朝里说道：“何管事，有客到。” 里面的人说道：“请进。” 听这声音，赵策心想，这府城还挺小的。 里面的那个所谓的管事，正是昨天在曹员外府中看到的何冠玉。 他看到赵策，也愣了一下。 随后才回想起来，说道：“是你？”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你来牙行做什么？” 赵策对这个人的印象，实在是一般般。 他声音淡淡的说道：“想要登记，在府城置办一间铺商铺。” 何冠玉上下打量了一番赵策，才说道：“你不是本府城人士？” 赵策如实说：“不是，我乃治下高文县人士。” 何冠玉有些可惜的说道：“那你这商铺不好办啊。” “你家中财力如何？可有族亲在府城？又或者是否有举荐书？” “要是什么都没有，那我可给你办不了啊。” 第323章 这谁不认识? 何冠玉说赵策这事办不了，其实也并不是随口说的。 非本府城人士，又不是官身的话，要在他们府城买房子，财力、宗亲和保举人都要有。 就算是商铺，也是同样的道理。 不然到时候赵策确定了要买的商铺后，他带着人去询问邻里的意见。 结果邻里却发现他各种条件不行，不答应的话，这房子赵策也买不了。 何冠玉在听到赵策不是本府城人士后，便下意识的说了他这事不好办的话。 赵策听后，嘴角扯了扯，才说道：“那请问，要什么条件，才可以在府城买商铺？” 何冠玉眯了眯眼，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赵策。 这人一看就是个家中没什么底蕴的，不然一个读书人亲自来选商铺，确实有够掉身份的。 何冠玉老神在在的说道：“资产起码家中得有差不多的田产或者纹银吧？” “你在城里没有族亲，也得找到有身份的人给你保举。” “不然你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我即便是答应让你登记了，届时你的邻里也不同意你买。” 赵策点头，问道：“我身上的银票，大概有个一千两。” “不知道可够了？” 一千两？ 何冠玉有些狐疑的看着赵策。 这个小儒生，能一下子拿出一千两银票来？ 赵策看他不信，直接从自己的怀中拿出几张银票。 “这里是三百两，内子让我特意带在身上的。” “其余的还有，都留在了落脚的地方。” 何冠玉低头，看到赵策手上三张一百两的银票，确实都是实打实的。 这一下子能拿出三百两来，看来这小儒生家境还算是不错的。 想到自己姑父说他夫妻二人是他的救命恩人，难不成是用银子救了他姑父？ 所以他姑父才这么大方的，要赠这么多盐巴给他们？ 何冠玉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如果是有财力的人买商铺，那届时他开的店铺，生意必定也是不错的。 这么一来，岂不是可以顺势让他加入他们商会？ 不过还得再看看，不能被这区区三百两银票懵逼了他精明的双眼。 何冠玉轻咳一声，说道：“这银子倒是够了。” “只是你这儒生身份，还得要个保举人才行......” 赵策想了想，在道试开考前，他倒是可以找到郭举人给他保举。 到时候自己考了秀才后，也就没问题了。 赵策语气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今日我便先告辞了。” 赵策说完，转身便要走。 这何冠玉见赵策这样果断，一时都有些愣住了。 他想着，这人财力还可以，自己也是个读书人，若是科举成绩不错的话，估计能考个功名也不一定。 这样的人有潜力，后面自己还要邀请他加入府城的商会的，不如现在就先卖他个好。 “嗳，这位小友，你先别走啊。” “既然大家也算是相识一场，我也不怕你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 “这样吧，你先登记，登记后，过几日有了合适的房源，我让人去通知你，届时你再带着准备好的文书过来让我核实便行。” 说完，便把登记用的账册递了过去，示意赵策在上面填写信息。 赵策顿了顿，把他手中的账册接过。 何冠玉还说：“你的籍贯文书，那些都得先给我核实一番。” “若是到时候不行，你也可以到外城去买商铺去。” “虽然那里人流不多，但是手续简单不说，价格还便宜。” 赵策没有听他说的什么外城的话，嘴角扯了扯，把自己的籍贯文书拿了出来。 原本他还带了自己这两次成绩的喜报的，不过看这何冠玉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也就没有把这两样东西拿出来。 何冠玉接过后，赵策便拿了旁边的笔墨，开始按照格式填了起来。 何冠玉核实了手中的文书后，嘀咕道：“高文县赵策......这名字怎么感觉挺熟悉的。” 赵策写好后，把账册递还给他。 何冠玉接过后，看了一眼，有些惊奇道：“你这小儒生，写的字还挺不错啊。” 看着赵策这一手漂亮的字，他也不由的来了点闲聊的兴趣。 “来府城是为了参加道试吧？前两试的成绩如何？秀才可有把握？” 赵策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成绩还过得去吧。” 何冠玉也没怀疑，点头说道：“那等你届时得了秀才功名，再来买房子就容易多了。” “行了，你先回去吧，这几日得把我需要的文书都准备好。” “不然到时候，就算有合适的房源，我也帮不了你啊。” 赵策把自己的文书收回，和喜报又一同放好。 何冠玉瞟了一眼，说道：“你这文书拿个红绸绑起来，还挺似模似样的。” 赵策对着他微微笑了笑，然后拿出一个小荷包，递了过去。 “那就麻烦何管事了。” 何冠玉接过这荷包，捏了捏里面的碎银子。 原以为，能进了他姑父门的，估计也是个抠抠搜搜的。 却不想，里面碎银子的份量还不小。 何冠玉欣慰的点头说道：“年纪不大，人情世故倒是还不错，回去吧。” 赵策嘴角又扯了扯，才转身走了。 走到门口时，那伙计见到赵策，热情的说道：“这位公子要走了？” “事情可办好了？” 赵策说：“暂时登记了，还有一些文书得要补上。” 伙计笑道：“公子第一次来府城办这些，缺漏了一些东西也是少不了的。” 说话间，又来了另外一个客人。 伙计赶紧和赵策道别，招呼这个客人。 带着人进去的时候，何冠玉还在嘀咕着：“这赵策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赵策？ 是那个赵策？ 还不等伙计开口，旁边的客人便直接开口道：“可是那个高文县的赵策？” 何冠玉看了一眼这客人，赶紧笑眯眯的站起来道：“宋管家，你今日怎么亲自来了？” 听到宋管家这样的语气，莫不是这赵策也认识宋管家？ 何冠玉又赶紧问：“这高文县的赵策，可是你认识的？” 宋管家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这谁不认识？” “高文县县尊和我们府尊大人钦点的双案首，府城里还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 第324章 原来就是你 县试、府试的双案首…… 何冠玉低头看看手中的登记册，又看看面前的宋管家。 “呵呵，原来是他……” 宋管家理所当然道：“自然是他。” “我家少爷还说了，若是在府城见到赵公子，一定得以礼相待。” “怎么，他来牙行了？是来办什么事情的？” “可是办好了？若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我回去同我家少爷说说。” “我家少爷，一直想着帮他举办个庆功宴来着，想必对他的事情，也是十分关心的。” 宋管家连珠带炮一番话，让何冠玉简直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旁边带他进来的伙计还说：“原来这就是此次的双案首啊？” “怪不得他进门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他不是个普通的。” “哎呦，那仪表非凡，通身的气度，丝毫不比府城的公子们差啊！” 宋管家有些得意的说：“我家少爷认定的朋友，自然是最好的。” “对了，若是赵公子的事情办不好，你得差人到宋府与我说啊。” “以我们宋家在府城的能力，你也是知道的。” 何冠玉“呵呵”笑道：“办得好，办得好！” “怎么会办不好呢？” 宋管家今日是来挑选几个仆从的，何冠玉赶紧让伙计带着他出去挑选。 看着登记册上赵策的名字，何冠玉苦着脸嘀咕道：“这双案首，怎么和我姑父一个商人走的这么近？” “他一个读书人，丝毫不嫌弃商人身上铜臭味的吗？” 说是这么说，然而此时他也是后悔了。 刚刚自己对赵策的态度，好像不太好啊？ 这双案首，必定就是秀才了。 虽说秀才有机会做官，不过一般能做官的秀才也见不到两个。 但是保不齐这赵策明年就中了举，后年若是再往上。 到时候他发迹了，会不会记得今日自己的态度，来找他算账啊？ 何冠玉是越想，觉得越是坐立不安。 等到宋管家挑选好仆从后，他交代了一声，便直接溜号，到了曹员外家。 曹员外看到这个侄儿，也是脑壳疼。 他扶着额头说道：“你又来作甚？” “别以为你同你娘说了我就会答应你，就是你爹来了，我也不会同意的！” 何冠玉“嘿嘿”笑道：“姑父你说的这什么话？” “我姑姑虽然带着表哥在京城读书，但是我娘与她是金兰姐妹这件事，大家都是知道的。” “姑姑出发前，特意叮嘱了我娘，说我若是有事，记得写信同她商量。” “现在侄儿有难，你这又是姑父又是姨父的，是否应该救一下我？” 曹员外被他一番胡乱认亲戚的话气笑了，他白了何冠玉一眼。 “有屁放！” 何冠玉赶紧陪笑道：“姑父，是这样的，昨日来你家做客那两夫妻，我寻思着我态度不是不太好吗？” “要不你带着我，上门送个礼，道个歉？” 曹员外无语的说：“别人是来府城赶考的，哪这么多时间和你贫？” “没事别去打扰他，不然小心我收拾你！” 何冠玉看着曹员外冷漠无情的拒绝了自己，只好苦哈哈的回了家。 “算了，我这两天尽心一些，给他找个好些的商铺出来。” “届时不用致歉不说，估计他还得感谢我！” 何冠玉这般想着，心中顿时充满了干劲。 明天再也不溜号了，回去赶紧把赵策的事情办了！ …… 另一边，赵策在牙行登记了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去。 路过一家酒肆的时候，赵策眼前突然飞过一样东西。 他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发现居然是一本相册账册。 赵策正想开口问是谁乱扔东西，突然就听到酒肆里面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特娘的，这群文人真是能找事。” “都知道朝廷要派御史来，就想着先自查。” “自查就算了，还要拉上我们这些粗人。” “可不是吗？人家来查盐账的，和我们军中有什么关系？” “总兵大人这么着急的让我们自查，也不知道他怕什么。” “那么多的项目，老子就认识那么几个大字，看着就头疼。” “咦？老子手中那本账册呢？” 说话间，二楼包间有个人探出了头来，低头看到赵策手中的账册。 “这位后生，这账册是我们的，还请还回来……” 赵策抬起头，那人一看到赵策的脸，顿时高兴的喊道：“你是赵策，赵兄弟！” 随后，他回头，又高声喊道：“老冯，是赵策！” 他一番大嗓门的嚷嚷之后，酒肆内不少都看了过来。 二楼也有不少包间，打开了窗户，往下面看。 赵策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楼上的老冯也探出了头来。 “赵兄弟，你到府城来赶考了？” “快上来，请你喝酒！” 一群武人，说话的声音是丝毫不收敛。 大街上的人个个都好奇的看向赵策。 赵策只好拿着手中的账册走了上去。 包间几个都是武将，为首的老冯把身旁的人推了推，说道：“赵兄弟坐这里。” 旁边那人也不埋怨，笑嘻嘻的坐到了旁边。 赵策对着众人拱手行礼后，才坐到了老冯的身旁。 “方才经过，捡到了你们的账册。” 老冯看着他手中的账册，一脸便秘的样子。 他伸手拿过，随意的放到一边，说道：“先前便说了，你到府城时，来找我老冯。” “怎么来了也不告知一声？” 赵策解释说：“这两日才到，刚安顿下来，还没来得及告知将军此事。” 老冯哈哈大笑道：“将军什么，喊老冯便行了。” “对了，给大家介绍介绍。” 老冯对着在座的几人说道：“这个是赵策，上回抓住那古三仔的人，就是他。” 屋内有两个人是老冯的副将，是认得赵策的。 其余人则好奇的看着，啧啧称奇道：“听老冯说那古姓剧贼是一个读书人抓的，我们还好奇的不得了。” “原来就是你。” 这些武人，个个都是直性子，相处起来也是很容易。 众人嘻嘻哈哈的，敬了赵策不少酒。 喝了一会后，老冯身旁的人抹了抹嘴角，打了个酒嗝说道：“不能喝太醉了，这账还得查呢。” 说起这件事，在座的人都不爽了起来。 老冯旁边的一个副将骂了几句，才想起赵策便是一个读书人。 他试探性的问道：“赵兄弟，听闻你是双案首，你可会看账册？” 第325章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先前赵策帮赵文生证明清白的时候，就研究了一下醉轩楼的账本。 后来自己家开了店铺后，每个月都会和赵文生核对店里的收支和盈利。 古代的账本，只有收支两项，其实还挺容易看懂的。 赵策喝了不少酒，不过他脸上也没什么醉态。 闻言，他点了点头说道：“家中有亲戚曾经在酒楼做掌柜，曾经听他说过如何看账本。” 在座的几个武将一听到这，顿时就两眼放光的看着赵策。 “那赵兄弟，你可否帮我们看一下这几本账本？” “实不相瞒，我们军中是有专门记账的人的，但是总兵大人说了，此次恐怕朝廷御史前来后，会牵连颇大，要我们把往年的账目都查查。” “我们军中那么多的兄弟，每个月的支出和军屯的收入，还有朝廷送来的军饷，这么多的账目，只一年的账册加起来，林林总总就有几十本了。” “单靠他们记账的那两个人，真要复查起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我们这群大老粗，都被拉出来做了苦力。” 老冯旁边的一个副将说完，老冯微微皱眉说道：“这不大好吧，人家赵兄弟还要准备科举，哪有这么多时间陪我们耗？” 其他人也有些失望的样子，旁边一个人小声说道：“这管账的军需官是你小舅子，嫂子不是说了要帮帮他吗？” 老冯轻咳一声，说道：“今日既然有缘见到，那不如就麻烦赵兄弟帮我们把这两本账本看一下？” 这话一说，在场的不少人都喜笑颜开。 用一种看着香饽饽一样的眼光，看着赵策。 他们一群兵痞子，一起喝了酒，吹了牛逼，就算是兄弟了。 也完全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样子。 赵策看着他们期待的眼光，笑了笑说道：“我是一个读书人，记账确实不是很在行。” “不过今日为了多谢你们请我喝吃酒，那我便帮你们看一下吧。” “不过若是有看错看漏的地方，还请你们不要介意。” 一群武将高兴的说：“不介意！不介意！” “你帮我们看一下随意看一下便好，我就不信了，这朝廷御史过来，还能抓着我们军屯去仔细的盘查！” “单就查盐场那边，估计他们都查不过来了。” “要不是总兵大人的命令，我们理都不带理的！” 赵策听到他们这么说，也不再推辞。 把老冯递过来的其中一本账本，打开翻了一下。 翻到某一页的时候，他的手顿了一顿。 旁边的一群武将们，又呼啦啦的围了过来，问道：“怎么停了？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赵策指着这其中两条账目说道：“这两个地方，确实有些不对劲。” 老冯低头看了一眼，说道：“好小子，你这一眼就看出来了，确实厉害！” 他让人把这一张做了记号，赵策便又继续翻下去。 后面又指了一个地方后，另一本账本倒是没看出大概的问题来。 赵策把两本账本合上，说道：“看完了，这一本账本上方才那两个地方有点问题。” “也就说，这一整本账本，估计都是有问题的，将军你们回去可以细查一番。” “至于这一本暂时看不出来。” 一群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一盏茶不到的功夫，这赵策就把两本账本大概翻了一下，就说看完了？ 那指出来的两个地方，该不会是瞎指的吧？ 赵策把两本账本递还给老冯，一群武将都有些恍然若梦。 他们在这里坐了一整天，一边吃酒一边看，也才翻了那么几页的纸。 结果人家读书人随意翻看一下，这么容易就看出来了？ 老冯的副将赞道：“读书人就是不一样！” 其他几人也毫不吝啬的对着赵策赞了一通。 账本这么快就看完了，几个人更是毫无压力的继续喝酒。 老冯高兴的说道：“上回让你到省城来找我，我教你练个枪法，你可有兴趣？” 赵策听后，确实有些心动，但是想到院试将近，他又有些犹豫。 旁边的人倒是兴致勃勃的说道：“老冯家就住在南大街，你若是想要学的话，直接过去找他。” “老冯这一套枪法，还是不错的。” “而且他家还有一个小的跑马场，里面养了几匹马，你要是有兴趣，还可以让老冯教你一点骑术。” “我不喜欢那些读书人个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那些太弱了。” “老冯说你是个真英雄，性格还可以，等你练好了，跟我们比划比划！” 老冯“嗤笑”一声：“就你？” “人家赵兄弟什么都不会，都能把你打趴下！”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笑闹了起来。 赵策则有些吃惊的看着旁边的老冯。 府城的南大街，是府城位置最好的地方。 这老冯居然在这么好的地段，家里还有个跑马场，这是真土豪啊！ 赵策也不再犹豫，点头说道：“那便待我道试后......” 老冯直接打断他的话：“你也不用等到道试后了，你们这些读书人，每日就待在家里读书也不好。” “你要是真想学，每日寅时后，便到我的府中，我带你学一个时辰。” “到了卯时，我去军中点卯，你也可以回家去读书了。” “别的不说，你这大清早的，骑着马在院子里跑上一通，回家读书可能会更加的耳聪目明也不一定。” 赵策觉得老冯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而且经过上次老古的事情后，他也确实想学些武艺在身。 毕竟世事无常，只有自身的强大，才能更好的保护他的家人和朋友。” 赵策应了下来，说道：“那就要麻烦老冯你了。” 老冯摆摆手，说道：“这说的什么话？你今日还帮了我们呢，来来来，再喝一个！” 一群人吃饱喝足，才踉踉跄跄的从酒肆里走了出来。 赵策走后，老冯拿着这两本账本对旁边的人说道：“回去让人查查，看一下赵兄弟说的这本账本是否有问题。” 旁边的副将接过后，有些狐疑的说：“这一眼，真的就能看出问题来了？” 老冯不以为然的说道：“谁知道呢？查查不就知道了。” 第326章 亲这里哪里够? 赵策带着满身的酒气回了家。 府城也是有宵禁的。 这时候，太阳已经开始下山了，街上走动的都是些回家的人。 走到家门口附近，就看到苏彩儿正站在自家门口，和一个小娘子在交谈着。 眼睛时不时的，看向路的另一边。 这场景，不禁让赵策想到了先前苏彩儿第一次在村口等自己的场景。 等到苏彩儿再一次抬起头后，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身影。 苏彩儿赶紧走过来，拉着赵策的手说道：“夫君出去了好久，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赵策笑道：“路上遇到上次救我们的那些将军们，和他们一同喝了两杯。” 苏彩儿看到自己夫君好好的回来了，这才放下心来。 旁边的那个小娘子，梳的也是妇人髻。 看到小夫妻两人拉着手，笑着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也得回家去了。” 苏彩儿朝她挥挥手：“那你空了过来找我玩。” 这小娘子应了声好，便回了隔壁家。 赵策拉着苏彩儿的手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问她：“这是交了新朋友了？” 苏彩儿笑嘻嘻的说：“我和陆婶婶一同，给周围的邻居们送了些吃食。” “这隔壁家也是赶考的学子，和我们同一个县，就在我们旁边那个镇上的。” “他们一家来府城有一段时间了，我便和那家的三娘子聊了一会。” 赵策欣慰的说：“这样也好，我们彩儿也可以多交一些朋友。” 苏彩儿理所当然道：“我有很多朋友呀。” 村里的小娘子们，都是她的朋友呢。 说着，苏彩儿小鼻子嗅了嗅，说：“夫君，你吃了不少酒。” “正好我煮个汤，你先喝一碗解解酒。” 赵策点头应道：“好，都听你的。” 进了屋，吴学礼两人已经吃过饭，又准备新的一轮学习了。 苏彩儿把饭菜张罗出来后，小夫妻两人便在自己的院子里吃着。 赵策和苏彩儿说了一下，明天要去老冯家锻炼的事情。 “学武？” 苏彩儿有些不解的说：“可是夫君是读书人，为何要学武？” 赵策解释说：“正好有个机会，便想去看看。” “我这年纪有点大了，学武肯定学不出什么花样来，不过也能强身健体。” “而且我每日在早课之前去老冯家，学完就回来，也不会浪费学习的时间。” 苏彩儿听说对身体好，赶紧赞同的说：“那夫君决定便好。” 随后，她有些可惜的说：“我们家里的短打都没带出来。” “这去练武，穿着长袍去会不会不方便？” 不等赵策说，苏彩儿又自己接道：“明日我得出去买些耐磨的布料回来，给夫君做几件适合活动的衣裳才可以。” 赵策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说道：“行，我娘子做的衣裳，到时候穿出去，肯定让他们一群武将都羡慕不已。” 苏彩儿笑盈盈的说道：“那我得多花些心思给夫君做了。” 赵策也笑着看她。 只要有小姑娘在，他永远不用担心自己的衣食住行。 当然，赵策并没有一定要把小姑娘圈禁在后院的想法。 对他来说，小姑娘想安安乐乐的待在自己身后，为他生儿育女也好。 或者，她想成为一个独立的女性，在这个时代有自己的思想也罢。 赵策都不会阻止，也乐见其成。 就像他不会强行把小姑娘圈禁在后院的一方天地一样，他也并不会强迫小姑娘一定要独立。 最终要如何，都等着苏彩儿自己来决定。 赵策教她读书写字，带她走出村子，就是想让她多多思考。 不过无论如何，他永远都是苏彩儿最重要的人，是她的依靠。 赵策说：“等道试完后，我便带你出去玩。” 苏彩儿期待的说：“好呀。” 晚上。 赵策今日可能喝了酒的缘故，总觉得有些兴奋。 苏彩儿刚爬上床，他便把小姑娘提溜到了怀里。 苏彩儿还翘着自己的脚，小嘴巴巴的喊着：“夫君等等，我的脚还没干呢。” 赵策亲了她一口，声音低沉道：“那你坐夫君腿上晾脚。” 苏彩儿听着这声音，腰便有些软了。 她小声说：“那我擦擦……” 赵策直接把自己的里衣脱下来，笑道：“夫君给你擦擦就好。” 不待苏彩儿拒绝，赵策便直接拿着自己的里衣给她擦了起来。 苏彩儿脸红红的看着夫君弯身，脸垂在自己的眼前。 她下意识的，便亲了一口。 赵策轻笑一声，说道：“亲这里哪里够？” “夫君拿自己的衣裳给你擦脚了，亲个脸就算了？” 苏彩儿抿了抿嘴唇，又“吧唧”一声，亲到夫君的嘴上。 只是这次，她没能再离开。 被夫君抓住，老老实实的挨了一会亲。 …… 次日一早，苏彩儿便醒了过来。 身后的夫君还在睡着，鼻息轻轻的打在自己的后脖颈上。 苏彩儿想起身给夫君准备洗漱用品，却发现自己的小腹上搭着一条手臂。 晚上夫君都会抱着她睡，所以这个姿势也是很常见的。 苏彩儿的衣袖，睡的有些卷上去了，半截藕臂露在了外面。 苏彩儿今日便好奇的，拿自己的手臂和夫君的比了比。 自己因为自小吃不饱穿不暖的缘故，现在即便胖起来了，手臂还是细瘦细瘦的。 现在夫君的手臂，都快是她的一倍粗了。 不止是手臂。 身后的男人，把苏彩儿整个包围了起来。 让她感觉夫君的怀里，便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想起每次夫君覆盖在自己上方，都能整个把自己笼罩住。 苏彩儿又觉得有些脸热了起来。 她赶紧把脑袋里那些不合时宜的画面赶出去，想要把夫君的手臂轻轻抬起来。 身后的男人却使坏，直接整个人贴了过来，亲了一口她的后脖颈。 “夫君，你早就醒了。” 赵策声音已经没有丝毫的睡意了，显然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 他低笑道：“刚刚醒。” “看你一大早就在出神，没舍得打扰你。” 说着，便抱着她，从床上一起坐起来。 亲了一口小姑娘睡的红扑扑的小脸，赵策才笑道：“起床了。” 第327章 这不太好吧? 老冯带着赵策练了一些基本式，便又带着他到自家的马厩看了看。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武将，老冯家里的马，和赵策见到的那些拉马车的马儿，好的不是一丁半点。 老冯得意的拍拍自己的座驾，说道：“怎么样？” “这可是从蒙古人那边夺来的马，膘肥体壮，我每日就骑着它到大营里去点卯。” 赵策点头赞道：“确实是好马。” 老冯乐呵呵的说：“你这气质儒雅，这些烈性子的马儿不适合你。” “等我给你物色物色，有合适的帮你定下来。” 赵策赶紧说道：“这怎么好意思？” 自己不过是合了老冯的眼缘，便要这般麻烦他。 赵策当然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老冯摆摆手，笑哈哈的说：“你这人本事大，我老冯就喜欢你这样的。” “那群文人，个个都虚的不得了，和你比简直是差远了。” 老冯又和赵策说了一些骑马的趣事，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便这样过去了。 赵策身上的衣裳，也汗湿了大半。 老冯说道：“今日先这样，以后你直接进来便是，我让人给你开门。” 赵策又是客气的道谢了一番，才离开了冯府。 老冯骑着自己的爱马到军营点卯后，他的副将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 “老冯，不好了！” 老冯不以为然的说道：“什么不好了？” “在这营里，还能有什么不好？” 副将说：“昨日你让我查的那本账本，确实有问题！” 老冯挑了挑眉说道：“真的有问题？这赵兄弟一眼看出来的，还是真的？” “不过有问题那便处理不就是了，这么慌张做什么？” 副将拉着他往里走，愁眉苦脸的说道：“我也知道有问题便处理，问题是……” 他拉着老冯进了当值的房间，指着桌上地上堆得满满当当的账本。 “湛先生说了，既然我们这么快便能找出问题账本，那就麻烦我们多看些。” 老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堆账本，下意识道：“特娘的，这不是为难我老冯吗？” 副将也是苦着一张脸，说道：“老冯，我就认识那几个大字，你也是知道的。” “所以不怪兄弟诉苦，实在是兄弟们做不来这活啊！” 老冯虎目一瞪，说道：“我找姓湛的说去！” 副将苦哈哈的说：“还是别去了，军需官的办事房，都快被账本淹没了。” “这是实在放不下了，才放咱们这里来了。” 老冯嘴角抽了抽，突然说道：“你去给我寻一匹好马来。” 副将“啊？”了一声。 “这时候要骑马，账本怎么办？” 老冯瞟了他一眼，老神在在的说道：“这马，得送给赵兄弟去。” “请人办事，不得送点好礼吗？” 想起赵策昨日在酒楼，只粗略翻了翻，一眼便能看出有问题的账本来。 副将当即也是眼前一亮，高兴的说道：“我这便去！” …… 后面几日，赵策都是早上去练功，然后回来读书。 在李秀才来之前，他还抽空去拜访了一下郭举人。 郭举人看到他来，很是高兴的邀请他坐下。 听说赵策的先生李秀才过一阵子会过来府城，郭举人脸色有些古怪。 他问：“他真的要来？” 赵策点头，说道：“先生确实是这般说的。” 郭举人沉吟了一番，说道：“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想起赵策上次说的话，他又说：“你先前说的府城周围是否有骚乱的话，我后来特意让人查了查。” 赵策上次也是间接提了一下，想不到郭举人居然把这事放心上了。 赵策问道：“先生可有查出什么来了？” 郭举人说：“确实有查出一些东西，不过也不知道是否有关。” “听闻有一艘去往南直隶的，刚出了码头，便被人半路劫了道。” “那伙人杀人劫货后，便消失了。” “有传闻说，那些丢失的货，是我们盐场出的余盐，只是这些余盐至今没有寻回。” 随后，郭举人又摇摇头，说道：“似乎这样也用不上这么多伤药。” “莫非那群人后面还有所动作？” 听了郭举人的话，赵策心中已经把老古的事情算是全部打听清楚了。 这老古，和隔壁省府的土官勾结，一起通过盐矿谋利。 至于那不能公之于众的余盐，通过赵策听说的那些话，可以知道这并不是能摆在台面上追寻的东西。 不过不能摆在台面上，却能说动当地的屯军出动，帮他们寻找。 这些人的背后，肯定有更大的势力。 不过目前值得庆幸的就是，老古和他的同伙已经被抓住，送往了省府受审。 自己也不用担心他会报复。 屋内一时静谧起来。 郭举人和赵策，两个人都在思考着什么。 等到赵策从郭举人府里出来的时候，便得知了李秀才过几天便会到他们这里的消息。 吴学礼高兴的说道：“先生终于要来了。” “我最近写的文章，自己都不敢回头看，也不知道先生会不会骂我。” 邱书白也说：“确实，没有先生指点，我我们还真的不好找出自己的问题来。” 吴学礼赶紧唤来下人，让他把空着的房子收拾好，等着自己的先生入住。 只是这两天，先生暂时没等来，倒是等来了老冯的求助。 这天，赵策在练完基本功后，满头的还没来得及擦。 老冯便急急的把他带到马厩，指着一匹看起来不错的马说道：“这匹马如何？” 赵策看着这匹马，讶异道：“这可得几十两银子？” 老冯嘿嘿一笑，狗腿的说道：“多少银子不是问题，你若是喜欢，我便送给你。” 赵策有些犹豫：“这不太好吧？” 他跟老冯萍水相逢，平白受了他这好礼，这有点说不过去。 老冯直直的说道：“实不相瞒，我这好马也不是平白送你的。” “你先前看账本那么快，我就想着能不能请你帮我们看一下账本？” 老冯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鼻子：“当然，你这道试将近，我也是知道的。” “就想着你每日能不能抽出一个时辰的功夫，帮我们看几本？” “这样一天看几本，一个月也能看不少了。” 第328章 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 原来又是为了账本的事情。 这群武将，世袭的军户，基本都是家里读书不成的孩子。 那些读书好的，基本都送去参加科举去了。 也怪不得老冯他们这些人，一提起账本便头疼。 赵策想着自己也受了别人不少好处，于是问道：“账本有多少？” 老冯试探的说道：“大概上百本？” 上百本…… 赵策想了想，他知道一个简易查问题账本的办法，上百本，估计也用不了太长的时间。 赵策问道：“这其中是否有涉及军中机密，是我不能看的？” 老冯摇摇头：“自然是没有的。” 赵策确认后，便说道：“可以，我可以帮你们。” “不过我只能帮你们看出大概得问题账本来，至于其中的细节，就得靠你们去查了。” 老冯听后，当即喜笑颜开。 “这是当然，只要你看出了问题账本，我们自然能找到对应的项目来。” “那你每日早上与我一同到营里，辰时之前，我便让人送你回来？” 赵策摇摇头：“这几日我先生得到府城来，若是要查，便要趁这两日查了。” “好，应该的，别让先生因此而责怪你，那这两日……” 老冯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这两日？” 赵策笑道：“是啊，这两日。” “明日吧，我明日随你去大营去，估计一日时间差不多了。” “额……一日……” 老冯得到确认，人都有些傻掉了。 其实他把数字，刻意说小了些。 账本估计不止上百本。 他小舅子说了，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让他们核查一下。 老冯属下有几个武将是识字的。 他们这些人加起来，都给了他们一个月时间。 就这，他们还是觉得远远不够的。 如今赵策却随口说，大概一日可以了？ 老冯迟疑道：“这……你花多两日倒也无妨。” “呵呵，我们有一个月的时间的。” 赵策笑笑，说道：“明日过去再看看吧。” “若是能早些完成，那便是最好了。” 老冯干笑一声：“确实，早些好……” 他心想，这赵兄弟是不是在跟他吹牛逼？ 那么多的账本，他说一日就可以，这真不是在逗他吗？ 这话他要是说出去，别说营里那些大老粗听了要笑死。 就是那些老账房先生，估计也不敢这般大放厥词。 但是想到这是自己找的帮手，老冯也只能把这疑问咽了下去。 赵策也没解释太多。 上次自己给老古他们说了滑轮组的事情，导致他们回城出了意外。 如今这个老冯虽说是朝廷卫所正经的指挥使，但是赵策对他了解也不多。 所以还是有所保留的。 反正自己帮了他，目前来说，也不会有太多的害处。 老冯说完，便又说道：“既然如此，那今日我正好教你一些骑术。” 赵策兴致勃勃的说：“那就麻烦你了。” 赵策是第一次骑马，老冯想到自己有求于人，便干脆从上马开始教。 出乎老冯意料的是，赵策这人力气大就算了，居然平衡力也是极好。 上马过程，并没有太多的阻滞。 难不成人聪明，连学骑马也比别人快的多？ 赵策上马坐稳后，老冯看他丝毫没有手忙脚乱的样子，一时来了兴致。 他说道：“我给你拉着走一下？” 赵策有些高兴的说：“好，多谢了。” 老冯便拉着赵策，在自己家校场转了几圈。 校场外，冯府的管家正引着一个客人往里走。 这客人，正是那日在听云轩，和宋公子一起出现的中年男人。 管家说道：“徐大人，我们将军正在校场教徒弟呢。” “这徒弟，听闻是力大如牛，而且还是个读书人！” 他们冯府的当家，和这徐大人的交情不浅。 徐大人前不久来府城后，也多次来他们府中做客。 管家自然也是认得他的。 所以一边带着他走，一边跟他说着这趣事。 徐大人听后，有些好奇道：“一个读书人，要这么大力气做什么？” 管家呵呵笑道：“我们将军说了。这天生的力气，不练白不练嘛。” “嗳，对了，就在那里……” 老管家指着两人的方向，随后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我的眼睛是不是花了？” 旁边的徐大人，嘴角抽了抽，说道：“应当没花，本官也看到了。” 而且这个年轻人，他还是见过的…… 听宋公子说，这年轻人，出身农家，虽然是双案首，但现在也还是个儒生。 两人看着眼前的一幕，都诡异般的停住了脚步。 他们屯卫的指挥使，一个正三品的武将，正在为一个无名小卒牵马！ 这场景，确实够幻灭的…… 冯管家喃喃道：“他们不说我们将军收了个徒弟吗？哪有师父为徒弟牵马的道理的……” 旁边的徐大人听后，饶有兴致的看着马上那俊郎的小郎君。 老冯牵着马给赵策跑了半圈，赵策很快便熟悉了。 老冯放开前面的绳子后，赵策已经能自己骑马慢走了。 老冯看着赵策骑在马上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由的“啧”了一声。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怪胎啊？” “难不成他说的一日能查完上百本账本，都是真的？” 老冯嘀咕着，眼角余光看到那边正一脸复杂看着自己的两人。 “博之兄，你怎么来了？” 听到老冯的话，赵策把马儿拉定，想起老冯的教导，又直接把马儿调转了个头。 老冯现在对于这小年轻的天赋，已经见怪不怪了。 赵策下马后，跟在老冯身后，走到徐大人面前。 徐大人点头说道：“听闻你最近为了账本一事焦头烂额的，我来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 老冯叹了一口气：“这么说，你可来晚了。” “我这赵兄弟，可是答应了帮我。” 徐大人“哦？”了一声。 “冯管家说这是个准备道试的读书人，你准备把别人读书的时间全占了？” “他的先生若是知道了此事，恐怕得到府衙去击鼓，让崔大人给他一个公道了。” “届时奏折写上去，你整个屯卫上下，都得被狠狠斥责一番！” 老冯笑呵呵的：“哪用这么久？” “我赵兄弟说了，一日足矣。” 徐大人看了一眼赵策，重复道：“一日？” 他笑了一声：“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 第329章 这天赋，真的是不得了 徐博之也来了府城一段时间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记着提督学政的责任，好好的巡视着当地的学风。 也因此，他对于赵策这个名字，可以说是耳熟能详。 虽然县试、府试双案首，对于他一个两科进士来说，并不算什么。 但是因为赵策是个正经的农家子出身，又有宋公子一直在他耳边各种称赞着。 所以他也是对这个人，印象一向都是不错的。 只是这次见面，他听了老冯的话后，心中只觉得失望至极。 这个潜力极大的学子，竟然是这般狂妄自大之人？ 他读的圣贤书，行的君子道都到哪里去了？ 这时，徐大人又想起，那日在酒楼见到赵策的情景了。 虽然听云轩的下人说，那屏风是赵策不小心摔坏的。 但是现场的学子们，个个都是脸白如纸，明显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如今看来，这个赵策还真不是什么专心读书的料子。 反而更像军队那群糙人。 徐大人说完，老冯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兴许我赵兄弟说的是真的呢？” 刚才他想着赵策这可怕的天赋，心中便隐隐有些相信了他的话。 所以下意识的，便对着徐大人吹嘘了出来。 不过徐大人和他们这些武将不同。 人家是个读书人，还是个来巡视学风的提督学政。 这赵策是个要参加道试的学子，这样狂妄的话，被学政大人听了，还真的不大好。 老冯赶紧解释道：“上回他给我看了两本账本，确实是翻了一下，一眼就看出了问题账本来。” 赵策不知道这个徐大人是什么来头，但是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这是个不小的官。 毕竟老冯在他面前，也是一点都不敢放肆的。 赵策便说道：“这位大人，学生也只是预计，具体要用多久，还得看过才知道。” 徐大人扫了他一眼，哼笑着摇了摇头：“哗众取宠不可取，你一个读书人，更应该稳重才是。” 赵策点头，虚心道：“大人教训的是，学生知错了。” 徐大人：“……” 这认错太快了，他竟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 而且这态度也是诚恳的不得了，他都不好再说这件事。 徐大人只能说道：“如此……便好。” 赵策今天在冯府待的时间有点久了。 虽然说自己刚学会骑马，还有点意犹未尽。 不过他也不想贪玩浪费时间，直接便告辞回家准备读书。 赵策走后，徐大人问老冯道：“你从哪里认识的一个读书人？” “还把他喊到你家中，你亲自为他牵马？” 老冯嘿嘿笑道：“这小子，是个人才。” “读书厉害不说，那身力气也是异于常人，就连今日他第一次骑马，就这般有模有样了。” “所以我说，他说的一天就能处理我那些账本的事情，估计确实是真的。” 徐大人将信将疑的说道：“这在力气和骑马上的天分，和账本有什么关系？” 老冯摆摆手，说道：“你这人，就是爱纠结。” “能不能行，到时候我拿基本验证一下不就知道了？” 徐大人听了老冯的话，颇感兴趣的说：“你说的有道理，本官都不禁好奇这小童生的能力了。” “若是你那边出了结果，可要记得让人通知本官。” 老冯笑眯眯的说：“没问题，必定让人第一时间去告诉徐大人。” ...... 次日早上，赵策也不练功了。 老冯直接骑马带着他，到了城郊的右大营。 这赵策，昨天才学会骑马，今天就能单独骑着，跟在自己后面，似模似样的赶路了。 老冯下马后，把缰绳扔给旁边的士兵，啧啧道：“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骑马的老手呢。” “这天赋，真的是不得了了。” 赵策也把手中的缰绳交给一旁来接的士兵，才笑着说道：“我虽然算是勉强掌握了起码的诀窍，但是这大腿内侧其实还是被磨的挺疼的。” 不过不得不说，这老冯确实是个熟手。 给赵策挑的这匹马，与他很是契合。 老冯带着他走进去，闻言哈哈大笑道：“第一次骑马难免这样，等到熟悉了，就不疼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当值的房间内。 屋内的人，大多数都在那天和赵策一起喝过酒的。 见到到来，个个都是笑的灿烂无比。 “赵兄弟来帮我们了！” 赵策对着拱手行礼，随后便看向那边堆了半屋子的账本。 老冯轻咳一声，说道：“这些账本前两日才从账房拿出来，就麻烦你帮我们筛选一番了。” 赵策点头，说道：“行，那我便开始了。” 老冯直接给赵策指了主位，来帮忙的赵策也毫不见外，直接坐了上去。 老冯旁边，几个会认字的将领们，都靠了过来。 “老冯，这赵兄弟不是快要考道试了吗？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大好？” 老冯说：“赵兄弟说了，他先生这两天内要到府城来了。” “所以这账本，要尽量在今天内处理好。” “今天？”一将领目瞪口呆道：“这牛逼吹的。” “我就是喝了二斤酒，都不敢吹这么大的牛。” 他们一群武人看账本的办事效率就不用说了，旁边军需官那边的，可是两个常年记账的先生。 他们这两天，也才堪堪理了七、八本账本出来。 这样的效率，都算是极高了。 结果这小郎君，却说今天要处理好？ 在场的人别说没见过赵策的，就是见过的，都觉得赵策估计是在夸大其词。 “开始了。” 一个人见到赵策拿起一本账本，赶紧喊了一声。 其他人也暂时不干活了，在一旁看着赵策的动作。 赵策依然速度很快，拿一本账本，一页页的翻过去，眼神似乎并没有停留，然后便把这本放到一旁。 再拿一本，也是同样的操作。 屁股还没坐热的时间，三本账本已经被他筛选了出来。 老冯在一旁看看这被放到两边的账本，好奇道：“这就看好了？” 赵策点头，眼神并没有抬，直接指着旁边单独的一本说道：“这是有问题的。” 又指了指旁边的两本：“这是没问题的。” 说话间，他又翻完了一本账本，放到了没问题的那一边。 第330章 我一下子就处理好了 赵策的眼神并不需要停留，只需要一扫过账本前面的数字，便可对那一页，一目了然。 再结合后面账目上的数字，便能快速甄别出这本账本是否有问题。 在老冯他们的目瞪口呆中，赵策已经快速的看完了十本。 “嗳，老冯，这赵兄弟的眼神，压根就没在账本上停留啊，他究竟有没有在看账本？” “这该不会是为了糊弄我们，随意分类的吧？” 一个将领说完，旁边的人又说道：“又看完了一本了！” “那这一天，还真的能把我们当值房里的账本都看完啊！” 老冯也有些微微皱眉，看着赵策的动作。 那眼神，确实太快了...... 翻页，一扫而过，随后再翻页，再一扫而过。 上面的账目，别说看清楚，他都怀疑赵策压根没有看！ 老冯想了想，说道：“先拿几本去，让姓湛的赶紧查查！” 副将听到后，赶紧点头。 把刚才赵策指着的那边有问题的账本，挑了两本，走了出去。 赵策头也不抬，继续快速的翻动着手中的账本。 赵策之所以敢说自己今日内能帮他们把有问题的账本都筛选出来，并不是他空口说大话。 而是，他在现代的时候，曾经学过一个能快速鉴别有问题账本的办法。 那就是——本福特定律。 1-9一共九个数字。 每个数字，如果平均分布，那在账目中出现的概率，便是九分之一。 然而事实是，这只是一个期望值。 一堆从实际生活得出的数据中，以1为首位数字的数的出现概率约为总数的三成，接近直觉得出之期望值1/9的3倍。 简单来说，本福特定律就是，越大的数，它在账目中为首几位数出现的概率，便越小。 后世不少上市公司捏造的虚假财报，就是栽在这条定律上。 所以，这条定律，可以方便快捷的检查出有问题的账本。 就像赌博一样，越大的数值，出现的概率便越小。 这也同样适用。 不到中午的时间，这当值房内一大半的账本，已经被赵策甄别出来了。 其他人都呆坐在一旁，拿着赵策甄别出来有问题的账本在翻看着，一边打着瞌睡。 终于，外面来了一个传令兵。 “冯将军。” 老冯刚刚看着账本打了个瞌睡，听到有人在耳旁轻声叫他，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要吃饭了？” 老冯站起来，不少的将领也从昏昏欲睡中醒了过来。 大家下意识的看向赵策那边，发现那边被甄别出来的账本，已经堆得满满当当的了。 那传令兵笑道：“吃饭也快了。” 他指了指手中的账本：“方才将军要军需那边查的账本，结果出来了！” 老冯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其他将领们，也全部把目光转向了这边。 老冯说道：“出去说。” 一行人，呼啦啦的走了出去。 赵策抬眼看了他们一眼，又低下了头去。 对于他们来说，这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他们要证实一下，也是无可厚非。 老冯一行人出去后，便赶紧说道：“如何？这两本账本，是否都有问题？” 这传令兵点头，说道：“湛先生那边说了，这两本账本，其中不少的账目，确实都有问题。” “他已经让人去清查了。” 嘶~ 老冯一群人听后，都不可思议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那把账本拿过去的副将问道：“没拿错吧？” 传令兵憨笑道：“这是湛先生亲手交给我的，我哪里会拿错？” 一群武将，面面相觑。 所以说...... 这赵策甄别出来的账本，确实都是对的？ 如果他一个人，都不用一天就能把这些账本甄别出来，那要他们这一群人做什么？ 这般想着，老冯突然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其他的武将，也纷纷笑了起来。 个个脸上，都是显而易见的高兴。 “老冯，你这帮手请的，还真的是帮大忙了！” “湛先生要我们一个月看完的账本，赵兄弟这一天就帮我们搞定了，接下来我们岂不是能舒舒服服的等下面的人去查详细的账目就行了？” 老冯笑眯眯的说：“这怎么行？” “赵兄弟自己一个人在里面这么忙累，我们怎么能在外面这么舒舒服服的？” “来人，去准备好酒好菜，我得好好招待一番我的赵兄弟！” 老冯说完，其他人都高兴的说：“要的，要的！” “我一看到那账本就觉得要命。” “这赵兄弟可是救了我们一帮人的命啊，理应好好招待一番！” 老冯笑骂道：“你们这群人，就贫嘴吧！” “那些账本要不是与你们都息息相关，你们会舍得翻开？” 一个将领赔笑道：“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吗？” 一行人，都心照不宣的止住了这个话题。 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后，老冯几人依旧在里面昏昏欲睡。 赵策把最后一本账本合上，放到了一旁。 “好了，已经处理完了。” 老冯等人醒过来，高兴道：“处理好了？” 赵策点点头：“都已经分类出来了。” “至于具体的账目内容，还得请你们派人详细核实才是。” 老冯几人都高兴的站了起来。 先没有理会旁边的账本，反而拉着赵策说道：“赵兄弟今日帮了我们大忙。” “我们让人弄了点酒菜来招待你，东西不好，还请你不要介意。” 赵策问了问时辰，得知现在已经是未时中了。 现在时辰不算早了，不过吃个饭也还是可以的。 赵策便欣然应允。 老冯一行人，把赵策拉到了隔壁的营帐，直接让人上了酒菜。 一群人，便又嘻嘻哈哈的喝了起来。 老冯直接指了自己旁边的位置，说道：“赵兄弟受累了，坐我老冯旁边，我亲自给你倒酒！” 老冯坐的是主位，赵策坐他旁边，也等于是坐了主位。 不过他刚帮了这群武将一个大忙，大家自然是没什么异议的。 赵策便依言，坐了下来，随意喝了一些酒后，便开始吃着自己面前的饭菜。 早上这么早出门，中午又只是随便吃了一些东西。 这账本不放下不知道，放下了才知道自己用脑太多，其实早已经饿的不行了。 老冯他们还想给赵策灌酒，但是赵策直接摆摆手拒绝了。 府城是有宵禁的，老冯估计不怕，但是他还是得早些回去的。 别的不说，晚了回去，家里的小姑娘也是要担心的。 赵策吃饱喝足后，便率先同几人告了辞。 第331章 真的吗?我不信... “这赵兄弟，这么着急便回家去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出门，是带了自己家的小娘子出来的，这是怕娇妻在家中等久了。” “这赵兄弟看着这么年轻，原来已经成亲了？” “成了！那日我们在山上把他们救回来后，在半山腰扎了营。” “这赵兄弟，直接把自己的小娘子抱到腿上睡了一晚上，你看这宠的。” 这说话的军官，想起那天巡夜时候看到的场景。 赵策坐在地上，靠着石头。 他那小娘子，乖巧的靠在他胸前，被一件外衣包的只剩一点小脑袋露在外面。 这小鸟依人的样子，想想就不免感慨这两人的感情。 “反正他们夫妻二人，感情可好了。” “这赵兄弟回去都要天黑了，这一整天不见自己的娘子，不得想念么？” 一群大老粗，都“嘿嘿”的笑了出来。 笑着，又想到自己喝了一点酒，回家便黑着脸的虎妻，不少人都默默的吃了一口菜。 营帐外。 此时。 一个身着长袍的中年男人，正带着几本账本前来。 听到老冯一群人，这大白天的就已经在喝酒了，他不禁有些恼怒。 “这群粗人，难道真的要等天掉下来才懂得紧张？” 来人正是屯所的军需官，湛先生。 老冯让人给他拿了两本账本，他当即让人查了查。 这两本账本，确实都是有问题的账本。 顺藤摸瓜，他在后面，又找了几本时间相近的账本出来，打算让老冯去好好查查。 结果这才到了营外，就发现这群武将大白天的，就在营中饮酒作乐了。 他交代给他们这些的账本，他们是一本都没看吗？ 湛先生一把掀开营帐的帘子，便看到了坐在上首的老冯和他旁边空着的座位。 他很快便把眼睛转开，矛头直接指向老冯等人。 “几位将军好兴致啊，这么早便在营里饮酒作乐了。” 老冯的副将打了个酒嗝说道：“湛先生来了。” 老冯刚把碗里的酒喝完，眯了眯眼缓了一下酒劲，才看向站在前面的人。 “我们这不是把你交代的账本都处理好了吗？这累了这么久，兄弟几个乐一下怎么了？” “我知道这是在营里，我们也不吃醉，就小酌一下。” 老冯说完，一个将领也赶紧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这是庆功宴。” “朝廷说了，论功行赏过后，营里是允许开庆功宴的。”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着，站在中间的湛先生是脸越来越黑。 这湛先生，是一个身着长袍的文人，并不像在军营里的其他人一样，个个都是穿着铠甲或者武服的。 他听到老冯等人的话，心想这群人，为自己庆功，真是不要脸！ 湛先生黑着脸，沉声问道：“你们这账本都不查了？” “我为了你们的事情，日日挑灯到大半夜，你们却躲在一旁饮酒作乐？” 老冯咂摸了一下嘴，见到自己小舅子黑着脸，想起家中的虎妻，他赶紧站了起来。 走到湛先生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湛，消消气。” “这账本我们不是不查，是都查好了！” 湛先生疑惑道：“查好了？” “这几日你们几个人就翻了那么三四本，你同我说查好了？” 老冯得意洋洋的说：“姐夫怎么会骗你呢？” “先前我们这群大老粗，可是每日都整整齐齐的聚在房间里，老老实实的查了一段时间的。” “这些事情，你都是知道的。” “若不是真的查好了，我哪里会糊弄你？” 湛先生还是不相信。 那么多的账本，就算是他，也不可能这一两日便查好了。 更何况这群粗人，看一本得跑好几趟茅厕的。 湛先生假假的笑了一下，明显是不相信的。 老冯见状，直接喊人把赵策分类好的账本抬过来一部分。 “喏，那一堆没问题的就不拿过来了，这一堆是有问题的。”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查查。” 经过早上查证过的那两本，老冯现在对赵策，已经是信心十足了。 湛先生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直接拿起一本。 他停在某一页上，随后眉头皱了皱。 眉头很快又舒展开，随后账本合上，又随意挑选了两本。 在场的武将们，都看着他的动作，纷纷不敢出声。 不少人都看看湛先生，又时不时看向老冯。 等到翻了几本后，湛先生的脸色，似乎好看了许多。 不过，他心中的疑惑，也是更甚了。 他问道：“都分好了？” 老冯见到他的表情，就知道赵策做的功夫，是没问题的。 他当即拍拍胸脯说道：“那是自然。” 湛先生好奇的问道：“这么多的账本，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分好了？” “前两日不是还哭着喊着，说自己一个大老粗，看着就想打瞌睡吗？” 老冯嘿嘿笑着，指了指上首空着的座位。 “那个位置，刚刚坐了一个县试、府试的双案首，就是他帮我们分好的。” “那么多的账本，他只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就全部分好了！” “不过他着急回家，已经先行离开了。” “我们这庆功宴，可就是为了答谢他而开的。” 湛先生看了看眼前的账本，觉得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他说道：“既然你们分好了，那我便先核实你们的手中的这些。” “军需营里的那些，我再让人给你们匀一部分来！” 在场的人听到后，都嗷嗷大叫起来。 “不要啊！” “我们赵兄弟还得赶着参加道试，哪里能再抽出时间来帮我们啊？” 湛先生不理他们，直接让人抬着有问题的账本，回了自己的营里。 他将信将疑的，把桌上那些有问题的账本，翻了一大半。 果然，全部都是有问题的...... 这些账本，是出自上一个账房之手。 就连他，都要看上许久，与实物和账中记录的人数对上，才能找出一本来。 真的有人，能在一下午，便看出这账本的问题来？ 而且这人，还是个即将参加道试的童生郎...... 想了想，他喊道：“来人，把这些账本分下去，全部核实一番！” 第332章 生气了，那你哄哄我? 赵策甄别出来的账本，屯所那边还得不少的时间去核实。 赵策从营里离开后，便自己骑着马，回到了城里。 先前有老冯在旁边看着，还没觉得什么。 第一次自己独立起码走这么多的路，这感觉新奇的不得了。 赵策想，等自己考完试，便带着小姑娘一同来骑马玩。 她肯定会喜欢这种感觉的…… 回到城里，赵策放慢速度，直接把马儿骑了回去。 反正自己帮了老冯他们这么大的忙，这是老冯正儿八经的谢礼。 “吁……” 赵策拉定这匹马，一个翻身，潇洒的下了马。 屋内原本便在侯着他回去的苏彩儿，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从屋内走了出来。 看到自己的夫君正拉着一匹马在外面，苏彩儿有些好奇的喊了一声：“夫君，这是哪来的马儿？” 赵策高兴的招呼她：“这是老冯送我们家的马，来看看？” 一听是别人送他们家的马儿，苏彩儿赶紧走上前。 靠近后，看了几眼，想伸手去摸摸，又不是很敢。 那伸出的小手在空中蜷了蜷，苏彩儿问道：“这马儿会不会好贵？” 赵策眉毛微扬，脸上还带着刚刚奔跑后的汗水和恣意。 “这匹马看起来不错，应当要个四五十两银子。” 赵策说着，一把拉住小姑娘的手，把她按在马儿的脖子上。 “这马挺乖的，不用怕。” 苏彩儿就着夫君的手，摸了摸这匹马。 “夫君，那它叫什么名字啊？” 有了上次给牛起名的经验后，赵策这次很快便给这匹马起了个合适的名字。 “这匹马是黄色的，就叫小黄。” “小黄......” 苏彩儿又摸了摸，高兴的说道：“那我要找人问问怎么养马，然后好好照顾小黄才是。” “到时候我们回村里去，也可以带上小黄吗？” 赵策想了想，他们坐的那艘大船，好像是可以带牲畜上去的。 他点点头，说道：“可以，到时候也带上小黄。” “回家去，带着你骑马回去，给你娘扫墓就快很多了。” 苏彩儿听后，很是憧憬的说道：“带我去骑马啊......” 屋内的吴学礼等人，也都听说赵策骑了一匹马回来。 他们都凑过来，围观了一下。 吴学礼看了看，便把马小虎喊了过来，说道：“你拿着银子去，买些喂马和养马的东西回来。” “赵公子现在要准备考试，你先暂时帮着他把马儿喂养好。” 马小虎赶紧应下，拿着自己少爷给的银子，便出了门。 赵策说：“多谢学礼兄了。” 吴学礼摆摆手，说道：“小事。” “反正我带的人多，让他帮你一点小忙也是应该的。” 说话间，吴学礼又说：“对了，柳子木他们似乎也到城里来了。” “不过这次他们两人单独租了个院子，就不同我们一起住了。” 短暂的休息后，吴学礼等人又投入了紧张的学习中。 赵策也和他们一同讨论了一下文章。 晚上的时候，苏彩儿想起养在后门附近的马儿，有些睡不着觉。 “夫君，这马儿不拉进屋里吗？要是下雨，会不会给它淋病了？” “马儿这么贵，要是生病了就不好了。” 赵策好笑的把她抱住，说道：“今晚天气很好，怎么会下雨？” “我们这里住的地方不好，等买个商铺后，就让人装一个牲畜棚子，到时候再挑个会养马的人回来。” 苏彩儿也想起了他们家要买商铺的事情，赶紧跟赵策汇报道：“夫君，我听隔壁家的小娘子说，在西街那边，有一家铺子似乎要转让。” “他们说如果我们要买的话，可以先去看看那家铺子怎么样。” 赵策有些欣慰道：“你和隔壁家娘子的关系还挺不错了。” 苏彩儿有些臭屁的说道：“是呀，三娘子和我很是投缘。” “等明天夫君回来，我带她来我们家里看看马儿。” 赵策听着小姑娘这有些小得意的话，有些心痒痒的。 他翻了一个身，把小姑娘抱到自己身上趴着：“说好考试后带你去玩，到时候我们骑马去。” 苏彩儿“嗯”了一声，趴在夫君胸膛上，拿小脸软软的蹭了蹭。 赵策伸手摸住她的小脸，有些坏的说道：“那现在，夫君先教教你怎么骑马？” 苏彩儿疑惑的抬起小脑袋：“这大半夜的，我们要去房间外面骑马吗？” 赵策笑道：“哪里要到外面？在床上就可以骑。” 苏彩儿不解的“啊？”了一声。 然后就感觉夫君伸手，撑着她的胳膊，把她从趴着的姿势变成坐在夫君身上了。 “来，骑着。” 苏彩儿突然明白了过来，顿时在黑暗中羞红了脸。 她猛的扑到夫君怀里，脑袋羞的几乎要冒烟，嘴里细声细气的求着。 “夫君，我不要......” 赵策轻笑了一声，转头亲了一口她的小耳朵。 “行吧，不要就不要。” 苏彩儿一向是不会拒绝自己夫君的请求的。 听到夫君这样的话，她又有些后悔的抬起小脑袋。 “夫君，你会不会生气......” 赵策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背：“生气了，那你哄哄我？” 苏彩儿听他的话里，并没有生气的感觉，于是撅起小嘴，“吧唧吧唧”的，一连亲了他好几口。 “那我亲亲夫君，夫君别生气了。” 赵策笑着抱住这个四处点火的小姑娘，低声道：“不闹了，夫君好好疼疼你。” ...... 过了两日。 赵策正准备出门，去找郭举人开一封保举信时，便得知自己家先生已经到了府城的消息。 赵策等人，都站在门口，老老实实的候着李秀才的到来。 只是这也没多久不见，李秀才虽然精神还算不错，人却似乎瘦了不少。 他给几个人带来一个消息：“朝廷的指派的学政大人听闻已经到了府城了。” “估计下个月初，便会出道试的考试公告。” “这几日，我尽量抽时间，给大家讲讲这位学政大人的喜好。” 第333章 这礼物太重了吧... 李秀才这一出现，预示着道试马上要开始了。 他们一行人，也没了别的心思，只一心扑在学习上。 吴学礼让人给李秀才收拾了房间，他也不入住。 只是每日早上差不多早课的时间过来，给几人讲解一下学政大人喜爱的文章路子。 下学后，他又急急忙忙的离开了这里。 赵策现在有了这匹马，每日从老冯府中来回的时间，也缩短了不少。 这天老冯对着赵策，支支吾吾的问：“赵兄弟，听闻你先生已经到府城了？” 赵策点头，笑道：“前几日已经到了。” 听到这话，老冯也只能暂时断了要赵策再次帮忙的想法。 上次赵策给他们甄别出来的那些账本，湛先生核实后，发现基本都是有问题的。 所以老冯便想着，再请赵策帮一次忙。 只是既然人家先生都到了，他也不好再这样打扰别人时间。 索性等到道试考完，估计也还是来得及的。 老冯只好点点头，说道：“那你先好好准备道试。” 赵策笑着和他道谢，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准备回家。 老冯想了想，又叫住他，低声说道：“我听不少人说，你们读书人考试，是要揣测主考官喜好的？” 赵策说是。 老冯便又说：“这次道试，朝廷派下来的提督学政，你可知道是谁了？” 赵策回道：“我们先生已经打听到了，此次派到我们府城的提督大人，听闻是壬戌年的进士徐博之徐大人。” 老冯点了点头，说道：“原来你们都打听好了，不过也是，这名单一下来，城里的读书人基本都打听到了。” 老冯送赵策走出家门，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赵兄弟，你这帮了我一个大忙，那我也要投桃报李。” 赵策不解的看着他，就看到老冯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 老冯把这纸递过去，示意赵策打开。 赵策打开后，发现里面写的，是一篇科举的时文。 老冯朝着他挤眉弄眼道：“这是我家一个世侄去年来府城参加科试的时候，我特意让人给他准备的范文。” “可惜去年的提督学政，不是徐大人。” “你小子是个人才，老冯我把这个作为谢礼给你，如何？” 赵策有些吃惊的看着手中的白纸黑字。 按照老冯这么说，这是将要作为主考官的学政大人亲自写的范文？ 而且还是去年所作的新文。 这么一来，这提督大人的喜好，岂不是能被拿捏的死死的？ 这老冯的礼，会不会太重了点？ 赵策有些不好意思道：“老冯，这......” 老冯笑哈哈按住赵策的说：“赵兄弟放心，老冯送你的礼，肯定不是白送的。” 赵策：“......” 原来如此...... 上次让自己看了一屋子的账本，送了自己一匹良马。 如今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自己，这是还有更大的忙要在后面要自己帮？ 赵策有些犹豫道：“老冯你这礼物太重，要我帮的忙不知道是......” 老冯“啧”了一声，嫌弃道：“还不是账本的事情。” “上回你看完的那些，我们都让人去核查了。” “我们营里还有不少往年的账本，也想请你再核查一番。” 老冯意味深长道：“毕竟这账本，还是得做的好看一些，才好迎接御史大人前来监察嘛。” 赵策想起那些账本上的内容，心中也有几分了然。 老冯几人就是屯所的将领，账本出了问题，其实就是他们分配的问题。 赵策虽然只是单纯的看一下前面的数字，但是其中也看出了不少的东西。 只是这军队的事情，他也不好多嘴。 赵策只得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便收下了。” 老冯笑眯眯道：“那你好好考试，到时候考完再过来找我。” 赵策怀里揣着老冯给的范文，骑着马走出了冯府。 在古代，他正式读书的日子，其实也快一年时间了。 这一年时间里，他算是清楚认识到了——寒门难出贵子。 单就揣测主考官喜好这一事，不少人找的先生，就压根不懂这个。 有些乡镇，坐馆的先生都是只考过童生试的，他们自己都只是侥幸撞到了主考官的喜好，然后被录取了。 然后这样的先生，去教书育人，手下的弟子，能过童生试的又何其稀少。 到了后面，府试和道试，再到乡试、会试、殿试，其实都是要按着主考官的喜好来考。 有些家境贫寒，没钱去打听的人，只能蒙着头，一味的瞎考。 这到了考场上，撞上了主考官的喜好，那是闭着眼都能被取中。 若是撞不上，那就像那些刚嫁进苛刻婆家的新媳妇一样，那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总之就是，主考官怎么看你就怎么不喜欢。 所以这考试之前揣测主考官的喜好这一件事，对于科举的学生来说，是何其的重要。 赵策刚穿越的时候，觉得自己家里就剩下那几两发霉的米，已经够苦了。 然而在古代待的越久，他越是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他所在的村子，并不是深山老林里那么偏僻的地方，找的先生也是一个满腹经纶，受过正经教育的秀才公。 而且自己还有一点能力，能得到不少人的帮助。 至于这篇文章...... 赵策回去后，单独找了李秀才说了这件事。 李秀才看着这张纸上的文章，讶异道：“你居然能弄到这样的文章？” 赵策笑道：“学生前不久帮了一个将军一些忙，他便以此作为谢礼。” 李秀才赞道：“你这忙帮得还真是值得。” 说着，他也从自己的书本中，抽出一张白纸。 打开后，他给赵策说道：“这是先生我花了不少心思得来的一篇文章，虽然这时间不如你的近，不过也是一份不错的范文。” 赵策低头看了看，发现这文章和自己给李秀才看的那一份，虽然字迹不同，但明显是一样的路子。 “这......也是提督大人所写的时文？” 李秀才得意道：“自然是。” “本来想着过几日，再拿这文章做范式，给你们好好讲讲。” “如今既然你也拿到了，那我便提前与你分析分析吧。” 第334章 卧槽，完蛋了... 李秀才给吴学礼等人讲的时候，并没有说明是谁的文章。 只是给他们从破题才开始，一路分析了一遍。 到了最后，他布置的作业，便是要三人按照这篇文章的样式，重新写一篇出来。 邱书白和吴学礼虽然都不清楚，但是也勤勤恳恳的按照他的说的话来进行复习。 李秀才便这样，每日都给几人押题，一直到府衙贴出了岁试考试公告。 六月初，府衙张贴的榜文，便出来了。 榜文所写：“提学御史已莅临高州府，六月十二日吊考全府童生，考生们在试前若是有行为不当者，一律取消科考资格。” 得知这个消息后，府城街道的读书人们，一下子便少了很多。 大家都待在家里，没事是一步都不踏出家门。 生怕飞来横祸，把自己卷入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中。 在这十天内，赵策也暂时停了训练的事情。 因为想着马上要岁试了，赵策也就暂时没有去府学找郭举人写保举信。 毕竟等到自己考了秀才后，要在府城买房子，就暂时用不上这些了。 倒是牙行那边，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赵策忙着锻炼身体和复习功课，也暂时没有去问。 柳子木二人，每日从他们先生介绍到府城就读的学堂下学后，也喜欢拿着东西，到赵策他们这里一同复习。 毕竟赵策这个双案首的福气，这是不蹭白不蹭。 时间很快，便到了院试的这天。 六月份的天，已经是炎热非常。 即便是早晨，穿着一件单衣，也丝毫不觉得有一点凉。 尽管他们住的地方离府学不远的，但是二更的梆子刚过，一屋子的人便都起来了。 洗漱后，带着新鲜烙好的饼子，一行人便准备出发前往考场了。 赵策走之前，突然被苏彩儿急急的喊停了：“夫君，等等！” 赵策回头，问道：“怎么了？” 苏彩儿手中拿着砚台，说道：“夫君的砚台漏了。” 旁边的吴学礼有些不知打了什么鸡血，精神奕奕的说：“小嫂子，道试是不可以带砚台进去的。” “府里会给我们这些考生，都准备好砚台。” 院试比前面的两场考试，更为严格。 除了笔墨和一些吃食，其他的东西是一律不许多带的。 就连砚台，都只能用府里提供的。 苏彩儿这才知道自己闹了个小乌龙，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我忘了......” 先前夫君好像有跟她说过，但是她实在太紧张了，听了之后就忘了。 赵策笑了一声，走过去，摸了摸苏彩儿的小脑袋。 “不要紧张，考完我就回来了。” 苏彩儿拉着夫君的手，小声说道：“我不紧张的。” 赵策和她又低声说了两句，才提着自己的篮子，追上吴学礼两人。 到了考试的地方，便看到府县学官都陪着一个大人站在堂前。 凡是点到名字的考生，都要本地的学官证明身份，保证没有替考后，才允许进入考场。 赵策远远看去，只觉得那穿着官服，站在中间的人，有些眼熟。 等到走近一看，他心中都不禁嘶”了一声。 这学政大人，不就是那日在老冯家中，说自己很是狂妄的那个大人？ 赵策想起那日的场景，心想自己那天“啊对对对”这样的态度，会不会给学政大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等到赵策应号进门的时候，果然感觉到学政大人那眼光，似乎“嗖嗖”的冲着他扫。 赵策有些想扶额。 他这是什么运气？ 不过都到这时候了，赵策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横竖自己这秀才的名额，是稳了的。 于是赵策领了卷子后，便不慌不忙的进了考棚。 等到点名完毕，学政大人也进了考棚，坐在最上面的位置上。 他先看了一眼低垂着眉眼，专心研墨的赵策，随后才语带威严说道：“本官乃朝廷下派的提督官，本场岁试，将由本官全程监考。” “若有敢作弊或者闹学者，一律当场取消科考资格！” 一番的告诫下来，题目便开始发了下来。 出乎赵策意料的是，朝廷的提督官出的题目，居然不像崔知府一般，出的是截搭题。 而是直接从《论语·为政》第八章中截取的一小段。 “色难有事”，四个字的题目。 按照赵策的理解，截搭的题目破题，难的是理解题中之意。 像这种完整截取的句子，却难在破题的新意上和行文是否足够醇正上。 赵策在心中，回忆了一番这句话的完整来历。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这句话，按照孔子的意思，大概是孝应当在表情上做到和颜悦色，但是要一直和颜悦色，其实也是很难的。 手中的砚台不太好磨，墨条频频打滑，发不出色来。 有些考生，还没开始写字，磨墨已经是磨得满头大汗了。 还好赵策天生力气够大，这墨磨了一会儿，终于是出了墨色。 对此，赵策心中也是觉得好笑。 别人这力大如牛，都是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份。 他这力大如牛的用处，想不到在考场上也有能有所发挥。 还别说，赵策绝对是考场中，最早磨出墨来的人。 赵策想了想，对于这句话，朱子也曾有过详细的注释。 八股文的衡文标准，首先当然是看文章中阐述的“义理”，是否符合程朱的解释。 赵策又趁着磨墨的机会，仔细回想了一遍，朱熹《四书集注》里面的解释。 墨磨好之后，破题的思路，也已经在赵策脑中成形了。 拿起毛笔，蘸了一点墨汁后，赵策在草稿纸上写下“色以悦亲而难,不妨先验诸亲之事焉。” 大致意思便是，若是觉得一直觉得对着亲人和颜悦色很难，那就不妨先体会父母的艰辛，然后才能更好的回报父母。 破题紧扣朱子的注释，然后便开始围绕这破题之意，层层展开。 坐在上首的徐大人看赵策下笔这么快，他不由的起了兴致。 看了看场中不少人，还在满头大汗的磨着砚台中的墨水，他干脆站起身来，直接朝着赵策走去。 赵策正在草稿纸上写到“夫色何以难？难在根心而发也”，便感觉到自己身旁，站着一个人。 他头也不抬，继续执笔往下写。 第335章 抖着手写完了 破题之后，便是承题。 承题的时候，赵策以“难”字串合，开始议论。 之后在起讲部分和一二比中，还是围绕“难”字来重新扣题。 然后又引了一句经典在其中，作为进一步的阐释。 旁边的徐大人，仍旧站在自己旁边，一动不动。 赵策也不知道作何反应，只得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写下去。 等到他写完中二比时，后二比的两排长句，落笔的手便顿了顿。 赵策握着毛笔，开始思考起来。 徐大人前不久，收到了老冯的回信。 老冯说了，赵策帮他们看账本，确实是只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便把一屋子的账本都处理好了。 他让人去查了其中的两本，确认那两本分类出来的，都确实是有问题的。 不过剩下的那些，因为时间关系，还在核实。 等到全部核实后，他会再派人前去告诉自己。 所以对于赵策那天的话，徐大人心中也是好奇的不得了。 如今再看到赵策是整个考棚内，最快动笔的。 徐大人便干脆站起来，巡到了赵策的旁边。 看到赵策头也不抬，手中的笔仍旧在一笔一划的专心写着，徐大人心中，也不免赞赏了一番。 临场不惧，倒是个大心脏的。 徐大人再低头，看了一眼赵策草稿上的内容。 “色难有事” 这个题目，是他亲自所出。 再看赵策的破题，“色以悦亲而难,不妨先验诸亲之事焉。” 徐大人不由的暗自点头。 破题紧扣朱子注释，又近情切理。 再看赵策的承题和刚刚写完的起讲和一二比，徐大人心想，这个学生做文章的路子，与自己似乎有些相似。 好用古文融时文，处处用典但是又理正词醇，法密机圆。 看来这人能被点为县试和府试的双案首，确实是有点东西的。 看到赵策笔下已经停了，似乎在思考后二比的长句。 徐大人又顺势看了看旁边的人。 旁边的几个考生，才把砚台里的墨磨出了一些，正抖着使用过度的右手要写字。 冷不丁感受到来自大宗师的目光，顿时都脑袋一空，压根忘了自己要写的是啥了。 徐大人也不做其他的动作，看到赵策仍在思考，便抬脚，在考棚里继续巡了一遍。 赵策感觉到身边人走了后，心中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虽然自己还算能专心写下去，但是这学政大人的存在感太强，还是有一点影响的。 等到徐大人走后，赵策又稍稍思考了一番。 正想着，一个差役走了过来，给赵策倒了一杯茶水。 赵策有些讶异的看了他一眼。 这差役对着他笑了笑，微微点头，随后便走了。 赵策都还没来得及摸银子。 “上回考试的时候，这些差役也并没有对我另眼相待。” “这次，居然和县试的差役一般，主动给我倒茶水？” 赵策这般想着，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莫非这学政大人，对于自己的答卷还算满意？ 这般想着，赵策心中也不免高兴了起来。 他脑中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思路也很快打开，终于确定了后二比的内容。 连带着后面的大结，也顺理成章的写完了。 草稿打完后，又重新检查了一遍，才认真的誊抄到正式作答的纸张上。 徐大人巡场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便看到赵策正埋头，奋笔疾书的样子。 心想，这思路是打开了...... 他想到赵策所写的那文章，颇感兴趣的寻了高文县的训导过来。 “那学生的先生是谁？我看他写文章颇有气势，文笔之间老成端重，不似一般乡间出来的路子。” 这训导看了一眼赵策，随后笑道：“这是高文县学子赵策，他的先生是在我们县坐观还不足两年的李林峰李秀才。” “李林峰，姓李......” 徐大人在脑中，过了一遍自己所认识的姓李的大家族。 好像自己也没有听过这么一个秀才公。 这个秀才公能教出赵策这样的学生，必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毕竟普通的乡镇先生教出来的普通学生，绝不可能会有这么成熟的文笔。 除了先生自身的教学水平厉害，估计赵策这天资傲人也在其中起了不少的作用。 徐大人又想起那日赵策二话不说给自己低头认错的举动，不由的笑骂了一句：“这小子。” “说他狂妄吧，这认错态度又这般快。” 徐大人摇摇头，又让人寻了赵策先前县府二试的卷子来。 等到这院试考完后，除了赵策外，不少学生都是脸色惨白，右手抖动个不停。 吴学礼和邱书白两人，自然也不能幸免。 吴学礼抖着手，直接摊在凳子上，让他家的仆人给他喂水喝。 邱书白则硬撑着，自己喝了几口。 喝完后，又让人给他们捏着手，不时的哀嚎几句。 吴学礼说：“我还从未用过这么难用的砚台，我估摸着我足足磨了半个时辰，才磨出墨色来。” 邱书白也叹了一口气：“这天气本来就热，磨出墨后，我身后的衣裳都全部汗湿了。” “也幸好这考棚建的大，里面没有坐满人，不然我感觉自己要被热死。” 一群人哀嚎了一阵，又各自去洗漱休息。 苏彩儿已经在房间里，给靠在床上的夫君，卖力的捏着胳膊。 “夫君，我听隔壁的三娘子说，放榜之后，还有一场覆试，那我们岂不是回不了家接喜报了？” 道试三场考完后，取中的生员还要再被提学官考一道覆试。 这覆试，只考两道经义题，把取中的考生前面三场的卷子，都装订在一起。 就是为了对比考生的笔迹和文章的风格，确认不是考生不是作弊或者替考的。 这府试一般是不会排名次和裁汰人的，因此也不用担心太多。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回家的话，可能就赶不上了。 赵策笑道：“不怕。” “覆试后是新生入泮仪式，届时学政大人要带领我们一群新生去拜文庙，所以到家乡的喜报，所有人的都会推迟。” “这次我们是肯定能赶上的。” 第336章 被府城小姐看上 赵策这般说了后，苏彩儿便满心期待了起来。 自从夫君考完试后，苏彩儿也放下了心头大石，脸上总是带着笑容。 考完试后，赵策五人，照例是去外面的酒楼聚了一次。 苏彩儿便和隔壁家的小娘子们，一同做针线活。 陆氏是个不喜出门的，因此便一直待在落脚的地方。 这天赵策和吴学礼等人，应邀去和卢星文两人小聚。 隔壁家的三娘子，带了几个相熟的娘子过来，和苏彩儿一同在屋檐下做着针线活。 天气越发炎热了，她们一行人躲在檐下，也时不时要拿着手中的扇子扇扇风。 这些小娘子，不少家中家境都不错，手中拿着的都是苏彩儿先前见过的，八十文一把的那种丝质的圆扇。 只有苏彩儿，拿着她那把宝贝葵扇，偶尔扇一下。 一个小娘子看到苏彩儿手中的旧葵扇，不由好笑的说道：“赵夫人，你相公是双案首，为何不换一把好些的扇子？” “你看我这把扇子，是在府城的店里买的，只需要120文钱，是最近城中最流行的时兴款式。” 苏彩儿看了一眼她的扇子，点头称赞道：“你这扇子确实好看。” 随后，她又喜滋滋的说：“可是我这把，是我夫君送我的呀。” 说完，朝着自己红扑扑的小脸，扇了扇。 带起的风，吹的她散落的一些头发丝都往后飞了一点。 苏彩儿说完，隔壁的三娘子赶紧接口道：“说起来，我那日见到你家夫君了。” “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那模样，真是俊俏得紧！” “我这孩子都有了，看见他都忍不住老脸一红。” 三娘子说完，旁边的人有些羡慕的说道：“我先前也在府城内见过这赵案首，虽然不是骑着马的，但是确实如传闻一般高大俊俏。” “我们家男人还说了，这赵案首的样貌，那是妥妥的探花郎相啊！” 一群女人聚在一起，吱吱喳喳的讨论着各家的男人。 当然，都只是闲聊居多。 只是这说着，听到大家对赵策的赞美声音，三娘子还调侃道：“彩儿，我家相公说了，赵案首这道试的名次必然是靠前的。” “届时无论入泮府学还是县学，估计要有不少大户人家的小姐们为他倾心了。” 她们这群人，基本都是租住在这里的。 家中虽说还算是过得去，但是要与府城或者大县的人家相比，那是远远比不过的。 以赵策的样貌和实力，就算是府城的那些人家，估计都会有不少想招他做夫婿的。 听了三娘子这调侃一般的话，在场的几人，都没有出声。 有些刚刚还说笑的人，都有些期待苏彩儿的反应。 只是苏彩儿听了后，却点头认同道：“嗯，我的夫君确实太优秀了。” 说完，又喜滋滋的拿着自己的葵扇扇了扇风。 旁边坐着的人，看到她说完这句话后，便没有了后文。 不少人脸上，似乎都露出了一点失望的神色。 原以为是有热闹看的，却不想赵家这个小娘子，压根就没听懂她们的话里之意。 这群女人，虽然也都是随着自家赶考的男人到府城来暂住的。 但是苏彩儿家的丈夫成绩好，她自己也只是一个连娘家都没有的农家出身。 所以不少人其实都挺怀疑这赵策到时候，会不会移情别恋的。 只是苏彩儿也不知道是没听明白，还是故意不接茬，这随意的一句话便把话题结束掉了。 晚上，等赵策小聚完回来后。 趁着赵策洗漱的时间，苏彩儿给他热了白天剩的汤，端给刚洗完出来的夫君喝下。 赵策一边喝着汤，一边问苏彩儿今天在家里做了什么。 苏彩儿说，和隔壁家的一些小娘子们聊了一会天。 随后，又得意的说：“她们都说了，夫君这次的排名，必定是靠前的。” 赵策理所当然的说道：“这是自然。” 喝完汤后，苏彩儿把碗刷了，两人拉着手回了房间。 躺到床上后，苏彩儿拉着他的手，小声的说：“夫君，她们都说你要是入了府学，届时候是要被城中的小姐看上的。” 相比于刚来家里，颤颤巍巍的害怕夫君会嫌弃自己的苏彩儿。 如今的她，在夫君日日夜夜的轻声爱语中，也逐渐的自信了起来。 甚至会拉着自己的夫君，说出这些话来了。 赵策抱着她，不以为意的说道：“看上便看上，随便她们去。” 苏彩儿也觉得这些问题有些胡搅蛮缠了，她赶紧说道：“那是，我的夫君这么优秀。” 苏彩儿这般说着，其实心中也有些小小的担忧。 白天那些人说的话，她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放在心里的。 去年中秋节时，她在台下，看着台上光芒万丈的夫君。 耳边听到的，都是他们县里不少大户小姐的谈话。 她们一个个的......都很是看好自己的夫君呢。 如果夫君届时真的入了府学，府城的这些老爷或者小姐看上了夫君，那她该怎么办？ 作为一个正妻，苏彩儿理应抱着大度的心态，帮着夫君张罗这些事情。 即便为了夫君日后的前程着想，她这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妻子被换了下来，苏彩儿也觉得是可以接受的。 然而...... 苏彩儿在和夫君相处了这么久后，她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她说了，自己会变的更好，更配得上自己夫君的。 即便夫君最后是要纳妾或者做什么，她的初心都不应该改变。 这般坚强的想着，苏彩儿却觉得眼眶有些湿湿的。 她伸手擦了擦眼角，忍住想要吸吸小鼻子的冲动。 旁边的赵策却突然伸手过来，摸了摸她有些泪湿的眼角。 赵策低声道：“有人说着自己的夫君太优秀，却偷偷的哭鼻子。” “怎么，这是被自己夫君的优秀感动哭了？” 苏彩儿被他的话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转身，钻进夫君怀里，紧紧的抱着她的依靠。 “没有哭，只是想到夫君马上要成为秀才公了，有些高兴。” 赵策照例没有拆穿她心中所想，笑着摸摸苏彩儿的背：“嗯，我们彩儿也马上就是秀才夫人了。” 到了第二天，赵策发现，平时更喜欢做针线活的小姑娘，居然自觉的趴在桌上练着字。 赵策好奇问她：“今日怎么这么勤奋？” 苏彩儿认真的说：“先前是我懈怠了，我得多读些书，快些把字练好了才行。” “不然夫君是一个秀才公，我作为夫君的娘子，却写了一手入不了眼的大字，这多不好啊。” 赵策想起昨晚小姑娘微微湿润的眼角，有些猜到了她想的是什么。 赵策笑道：“既然我们彩儿这么努力，那我也得好好支持你才是。” “正好这段时间空了下来，夫君给你写一本字帖，你照着临摹如何？” 苏彩儿高兴的说道：“好呀，谢谢夫君！” 第337章 岁试成绩出来了 院试照例是由提督官独自看卷。 看中了哪一份卷子，便会取中谁。 但是在这之前，会先由下面的阅卷官们，按照试卷的好坏，把会被取中和废黜的卷子，都挑选出来。 而那些被废黜的，学政为了彰显公平，也会随意的过一眼。 徐大人先过了一眼那些被废黜的文章，确认这些阅卷官没有作弊。 只是看着，他的眉头，是皱得死紧死紧的。 能参加道试的考生，多少是有两把刷子的。 然而这些被废黜的文章，还真的没有被冤枉的。 徐大人一份份的扫视过。 底下的阅卷官们，也把那些可能会被取中的卷子，开始交给负责排列顺序的阅卷官。 这阅卷官拿着一沓答卷，在里面检查了起来。 最上面的那两份，他手中顿了顿，趁着大家在讨论其他的人答卷的时候，稍稍往下放了一些。 等到徐大人扫完那些被废黜的文章后，他才把这沓被挑选的卷子递了上去。 “大人，这些都是甲等的答卷，已经整理完毕了。” 徐大人点点头，喝了一口茶水压了压，才开始看起这些甲等的试卷来。 拿起第一份的时候，他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看向下面的阅卷官们。 那个负责给答卷排顺序的阅卷官，接收到他的目光后，很快便低垂下了眉眼。 被放到最上面的，自然是他们这些阅卷官觉得最好的。 毕竟，一旦学政大人看了第一份答卷后，再看后面的那些，便会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越是往后，这审美疲劳便越严重。 一旦看卷子看累了，学政大人稍稍分神的话，那后面的文章基本阅读速度都会加快不少。 徐大人仔细的看了前面几份后，后面的阅卷速度，确实快了不少。 等到全部阅完后，他才悠悠的说道：“本官乃朝廷指派的提督学政，只是明年便要卸了督学之职。” “这取中的生员，无论名次如何，都与本官的政绩无关。” 徐大人明年卸了提学官后，这次他取中的生员，即便后面中了举，中了状元也好，也都不算他的政绩了。 是以，他话中的意思是说，这次的道试，他将会公平公正的按照文章的好坏来取名次。 底下的儒学官们，都垂首，有些意味不明的听着他的话。 只有那个刚刚给答卷最后排列顺序的儒学官，似乎动了一下。 徐大人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在发案的前一天，府城中突然传来了一个消息。 那就是，学政大人发落了一个儒学官，连带着一名作弊的学子，也都被取消了科举资格，收入大牢。 赵策等人听后后，都有些震惊。 吴学礼讶异道：“朝廷亲自指派的学政大人下来，他们也敢作弊？” “听闻被发落的那人，家中有个女儿在和那学子议亲。” “那儒学官为了自己女婿的前途，居然把自己家都搭了进去。” 邱书白也气愤道：“还好学政大人英明，不至于被小人蒙蔽了双眼。” “不然这次道试的排名，真正得到的案首人，名次岂不是要被小人占了？” 这么说着的，大家都是义愤填膺。 即便他们知道自己得不到案首之名，但是作为一个考生，听到别人这样作弊的消息，又如何能不气愤？ 赵策听到两人的话，心想这学政大人还好是个明官。 不过古代科举，似乎出岔子的确实不少。 最经典的，莫过于现在估计在江南的伯虎兄。 所以自己日后在读书一事上，还是得低调一些才是。 等人被处理后，院试的发案日期，也便到了。 这次只要是取中的人，都会有人到下榻的地方来报喜。 但是吴学礼和邱书白等不及，一大早便出门去府衙外面候着看揭榜了。 赵策因为得知自己必定是取中的，也就是名次的问题，因此也不着急。 出门前，吴学礼还说：“等到名次出来，我便马上回来告诉你。” 赵策笑道：“多谢了。” 吴学礼摆摆手，和邱书白一同带着人，紧张的出了门。 赵策和苏彩儿在家中用了早饭后，小夫妻二人便搬了凳子，坐在堂屋里。 苏彩儿也不想读书或者关心针线活了，只一心的候着报喜的人上门。 他们住的地方离府衙不算远，一整条街上，有不少都是来府城应考的考生租住的。 很快，报喜的声音便从远处开始响起。 “捷报！” 听到外面人声开始吵闹起来，苏彩儿有些坐不住了。 她站起来，“噌噌噌”的跑到门边，耳朵贴着门，听着外面的动静。 想了想，又把大门打开一条缝隙，小心的里面偷看着外面的情况。 “夫君的报喜怎么还没来.......” 苏彩儿嘀咕完，就听到隔壁三娘子家响起了报喜声。 这般听着，苏彩儿也忍不住了，她打开门往外眺望了一下。 隔壁的人，正满面春风的接了喜报，随后给了赏钱。 周围的人，也都纷纷围上去，恭喜道：“恭喜刘兄取得了第二十四名的好成绩。” “将来入泮府学，定是前途似锦！” 这刘童生，现在已经是刘秀才了。 他高兴的在众人的簇拥下，不停的和大家道谢。 三娘子也站在他旁边，满面春风的笑着。 隔壁屋的苏彩儿收回目光，忍不住踮着脚，看向大路的另一旁。 很快，又有一个报喜的人飞奔而来。 那人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嘴里大喊着：“捷报！” “高文县儒童赵策，今蒙提督直隶学政徐，取中为癸亥年岁试秀才，乡试联捷！” 赵策？ 苏彩儿眼前一亮，赶紧把大门打开。 屋内的赵策闻声，也走了出来。 旁边正在道喜的人，也都暂时停止了说话，把视线转向隔壁门口。 赵策走到激动的苏彩儿旁边，那报喜的人正好走到了两人面前。 他手中拿着绑着红绸的喜报，大声恭喜道： “恭喜高文县儒童赵策，在此次岁试被取为第一名秀才，高中案首！” 第338章 童生三试，都是案首 又是案首！ 童生三试，都是案首！ 小三元，他们府里，几乎有一百年没有出过这样好成绩的才子了！ 苏彩儿今日为了迎接喜报，特意好好的打扮了一番。 穿上了一身她特意给自己做的，带着一些鲜艳色彩的好衣裳。 初时听到这人的道贺时，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至这人喊了第二次，旁边站着，原本在恭喜隔壁家的人，也全都围了过来。 “恭喜赵公子又夺得案首之名！” 苏彩儿这才反应过来，顿时高兴的转头看向自己的夫君。 那眼睛虽然笑的都眯了起来，但是仍然看得到里面是亮闪闪的。 赵策则看着来人递上来的喜报，只觉得上面绑着的红绸是这般的鲜艳。 他垂在一侧的手轻轻动了动，才抬起来，接过了这一份意料之中又带着惊喜的喜报。 穿越至今，快一年的时间了。 他终于完成了最初的目标。 秀才…… 日后的他，在这个古代社会，也有了基本的保障。 赵策笑着接过这人递过来的喜报，然后把准备好的红封递了过去。 “多谢了。” 这拿了红封的人，高兴的道贺了两声，随后才去了下一家准备报喜。 周围的人，都满嘴的道贺声。 “想不到我们这条街上，居然住着一个小三元的秀才老爷。” “上回就听到了府试案首老爷的报喜声，这道试也同我们住一条街上。” “小三元啊……我们府城，好几十年没有出过了吧？” “要是早点打听到，怎么的得让我家儿子过来沾沾考运才是。” 有些住的远些的人，一边祝贺着，一边可惜没有早点和这家人相识。 不然一个能得到小三元的人，让他们家考试的考生多来沾沾考运，不比拜菩萨有用的多？ 苏彩儿正高兴的派喜气的时候，吴学礼家的仆人也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 他一边跑，还一边喊着：“赵公子，你中了！” “中了！又是第一，连中小三元！” 马小虎从街口一路跑着喊回来，不少家中没有考生的人，也被他喊了出来。 等到走到门口附近，他看到这么多人围着赵策两夫妻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赵公子中了……” 说出的话到一半，面前就递过来一个大红封。 马小虎抬起头，就看到赵公子的娘子正喜气洋洋的看着他。 “辛苦报喜了，我们已经接过府衙送来的喜报了。” 苏彩儿说着，把那个大红封塞过去，又拿着小的给周围的人派着。 马小虎接过后，高兴道：“恭喜赵公子，我少爷他们已经去订了酒菜了。” “说是今日得在家中，给赵公子庆贺一番。” 三试案首，小三元，这自然是要庆贺一番的。 赵策笑着问道：“你家公子他们如何了？” 正说着，府衙的喜报，又到了他们这里。 陆氏正喜气洋洋的接过这喜报的时候，邱书白也正好急急的赶了回来。 一间屋子，来了两个报喜的人。 附近的人都高兴的议论着，不时有周围的邻居过来贺喜。 等到苏彩儿小篮子里的喜钱派完后，吴学礼带着自己家的下人和卢星文两人，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不少的东西回来。 堂屋的桌子上，摆了满满的一桌子菜。 吴学礼还从听云轩里打了一壶酒回来，喜滋滋的开了。 赵策坐在首位上，问道：“学礼兄可过了？” 吴学礼拆着酒坛子的手不停，喜滋滋的说着：“过了，不过名次靠的很后，估计只能排上附生。” 一个府城，几千名童生参加一年一次的道试。 其中廪生录取20名，增生20名，附生15名。 吴学礼在府试过后，被李秀才加班加点的塞了不少的题目。 后面又有李秀才给他们详细分析的，学政大人的文章喜好。 这样一来，他即便写的一般般，但是也能被学政大人看上眼。 不过附生的话，虽然也是秀才，明年却是没有资格参加乡试的。 如果要参加乡试，那明年还得参加科试，排名靠前才可以继续去参加乡试。 不过吴学礼对比，已经是非常满意了。 他把手中的酒给每人倒上，喜滋滋的说道：“今日开始，我便是秀才公了。” “所以，不能再喝以前那种平淡如水的酒了，听云轩这酒，听说烈的很。” “正好符合我们府县生员的身份！” 成为秀才公，即便没有及冠，也预示着他们可以独当一面，是个大人了。 小学生喝的清水酒，他们这群大人自然也不想喝了。 男人嘛，肯定要喝些刺激的庆祝一下。 卢星文和柳子木两人，柳子木也中了，卢星文倒是没中。 不过他年纪是其中最小的，也并不灰心。 闻言，他也有些高兴的端过那杯酒闻了闻。 “确实烈！” “不过明日就是覆试了，你们小酌一点便是，可别误了正事。” 苏彩儿坐在自己夫君和陆氏中间，也有些好奇的嗅了嗅空气中的酒香。 赵策问她：“给你倒一点？” 苏彩儿想起自己那蚊子大小的酒量，赶紧摇了摇头。 “我酒量不好，不喝了，夫君你们喝。” “我在后面厨房煮了醒酒汤，吃完饭后大家都喝上一碗。” 吴学礼赞道：“今日蹭了我们赵兄的光，不仅过了道试，还能得个醒酒汤喝。” 他举起酒杯，豪爽的说道：“来，走一个！” 众人都举起酒杯，先恭贺了赵策。 然后又轮着来，每个人学生都敬了一轮。 大家脸上，都带着轻松愉快的表情。 至少目前，是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 虽说不能喝多，但是这烈酒下肚后，一群刚从小学毕业的小学生，还是很快便醉了。 苏彩儿和陆氏一起，给大家盛了一锅醒酒汤喝完，才陆续散去。 赵策回房后，把苏彩儿抱怀里，如释重负的说道：“明日完事后，我们就可以准备启程回去了。” 苏彩儿窝在他怀里，闻着夫君身上淡淡的酒香，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 她高兴的说：“那我们回去，要摆酒席吗？” 赵策点头道：“为了庆祝我们彩儿成为秀才夫人了，这必须要摆！” “而且还得连摆三天流水席！” 第329章我、夫君...... 在等考试的过程中，赵策就已经抽出时间，帮老冯他们把剩下的账本都分了出来。 对此，不说老冯，就连湛先生，也是惊讶无比。 老冯这天刚从营里回来后，就听自家的仆人说赵策又得案首的好消息。 他当即也坐不住了，直接杀到了府学内，找到了徐大人。 “博之兄任上出了个小三元，恭喜了。” 徐大人正在准备明日覆试的事情，闻言笑了一声。 “多谢了。” 老冯也不等他请，直接一屁股坐下，自来熟的让人给自己上茶。 “先前我看你这么说他，还以为你对他这人不看好。” “想不到你却还是点了他做案首。” 徐大人无语道：“本官爱他的文章，自然要点他做案首。” “况且，你不是说了，那账本的事情，就连湛先生都说了他做的极对？” “既然是一个品德兼优，又头脑聪明的学生，他这案首之名，自然是实至名归。” 老冯得意的说：“那倒是。” “要让我那小舅子认同，可不容易。” “他核实了十几本，才算是勉强相信真的有人能半天时间就能找出有问题的账本来。” “不过，听闻你为了我赵兄弟这案首之名，处置了一个府学的儒学官，另外还审查了一户府城的人家。” “这般的看重这个小三元，你这学政大人，是否要收他做学生了？” 先前赵策的试卷，被那个负责排列的儒学官偷偷往后放了几份。 这儒学官也并不是针对赵策，而是为了与自己家里议亲的那户人家，把他未来女婿的答卷给放到了第一位。 也幸好徐大人在考棚时，曾经见过赵策的文章，不然还真的可能被他糊弄下去。 敢在科举中使手段作弊，他一个端正学风的提学官，处置起来自然是不会手软的。 只是说起收徒这事，徐大人也是觉得有些遗憾。 他说：“我倒是想，可是我与他，缘分还是浅了。” 他明年就要卸了提督的职，训完这次的岁考后，便要回京城待命去了。 这时候收学生，确实也不合适。 徐大人说：“也不急，待明年乡试后，他去往京城。” “若是那时候他没有先生，我再给他琢磨琢磨。” 给他琢磨琢磨？ 老冯一听，这话里是有话了。 他想，原本自己是想着不要浪费了这赵兄弟的一身力气。 因此，才对他加以优待，想着过一把收教徒弟的瘾。 却不想，自己这看重的人，日后的高度可是不可限量了。 老冯点头说道：“也好，以他的能力，日后是定能到京城去的。” “届时有你护着，也不会被什么不长眼的欺负了去。” 说起这个，徐大人也是愈发的遗憾。 “这若是我徐家的子弟就好了......” 老冯笑骂道：“美的你！” 两人说了一会话后，徐大人还得继续准备覆试的事情，老冯也不多打扰，很快便起身告辞走了。 老冯走后，徐大人又拿起赵策前面三试的答卷，看了看。 “这学生，不止经义文写的好，后面的策论更是精彩。” 徐大人这般看着，心中不免又起了一些爱才之心。 ...... 次日一早。 依旧是那个考棚。 道试成绩公布后的覆试，便如期开始了。 新晋的秀才公们，都领到了自己前面三试被装订起来，厚厚的卷子。 卷子的最后，装订了几页打格的稿纸，是给他们做覆试答题用的。 这是为了对比考生的笔迹和文力，确认这三场考试都是同一人，并没有作弊行为。 覆试很快，等到考完后，便是新生的入泮仪式。 赵策意气风发的站在前头，由他们县的学官领着，拜了主考官，行了师生礼。 徐大人坐在上首，受了诸位学生的礼后，便开口训诫了几句。 随后，大宗师又带领这些新换上生员镧衫的新晋的秀才们，拜了文庙。 一番热闹后。 因着他们府里出了个小三元，徐大人为了向众人展示这府的学风，大手一挥让大家绕着府城主街转一圈，让府城的大家好好的看一下他们的风采。 前面有官差鸣锣开道，街上的居民们纷纷走了出来。 看到一群新晋的秀才公们，正在前头人的带领下，在街上鱼贯而过。 若是每人再骑上一匹马，那这场景便如新科的进士一般了。 赵策意气风发的走在前头，带领着这些刚考上的秀才们，从府学出发。 沿途经过的居民们，都热热闹闹的探着头，不少人还追着秀才公们的队伍，一边跑动着。 围观的人越来多。 赵策作为府城难得的一个小三元，再加上又长相俊俏，身材高大。 可谓是把在场的目光都吸引了个九成九 突然，一个香囊越过众人，直直的朝着赵策扔了过来。 赵策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一下。 这个被躲过的香囊，便似乎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那些花花果果、手绢、香囊等，纷纷朝着他们一行新晋秀才扔来。 当然，基本都是朝着前头的赵策扔过去的。 赵策在前头，也不好用手挡脸，只能微微往旁边闪躲。 一般这种香囊，若是有人看对了眼，便会捡起来，系在自己的腰间。 这也算是古代匮乏生活中的，一个大型相亲环节。 不过有些恰巧挨到自己身上的秀才公们，也都高兴的捡起来拿到手上，当是荣誉一般的展示给众人看。 此时的苏彩儿正在家中，等着夫君回来。 旁边屋子的三娘子急急的走了过来，拉着她说道：“彩儿，你家夫君正带领生员们在游街呢。” “他们快走到我们这里了，快过去看看！” 苏彩儿一听，赶紧跟着三娘子往外走。 一出到主街上，就看到自己的夫君，器宇轩昂的走在前头，身后跟着一群身着镧衫的秀才公们。 那些小娘子们的香囊和花花果果，丝毫不手软的全部往自己夫君的身上扔。 三娘子高兴的拆下自己腰间的香囊，说道：“等我相公走到这边，我得给他扔了，让他系在腰间。” 苏彩儿闻言，也低头看了看。 她没有戴香囊的习惯，身上只有一个装了一点碎银子的小荷包。 但是此时也顾不上太多了。 她拆下自己腰间的小荷包，拿在手上。 等到夫君的目光远远的朝着自己看来时，苏彩儿便激动的要把小荷包扔出去。 可惜她高兴的太过，手中一哆嗦，小荷包只扔在了自己面前不远的地方。 周围人实在太多了，苏彩儿“嗳”了一声，看着不远处的小荷包。 人群突然传来一阵骚乱，众人的声音不知为何突然变大。 苏彩儿被挤了几下，有些着急道：“我、夫君......” 话音刚落，便看到一个熟悉的好看的手，把她的小荷包轻轻从地上捡了起来。 苏彩儿顺着那手往上一看，便看到自己夫君正脸上带笑的看着她。 赵策看着苏彩儿，摇了摇手中的小荷包。 随后直接把它系在了腰间，带着后面的队伍继续前进。 第340章 给你取个字如何? 热热闹闹的绕主街一圈后，众人便回到了学庙。 徐大人又训诫了几句，才放了这些新秀才们回家。 因着是新入学的，所以每人都有一段时间的假期，让他们回家中打点。 赵策不知为何，被徐大人单独留了下来。 徐大人坐在桌前，赵策站着。 学庙里的人走光后，徐大人才露出了一个算是和蔼的表情。 他说道：“本官先前与你见过。” 赵策点头，恭敬的答道：“是的，学政大人。” 上次在老冯府中，他还以为这个学政对自己印象不好。 因此在道试的时候，他才会“嗖嗖”的眼光往自己身上扎。 但是不想，这学政大人依然点了自己为案首。 这么说来，这学政大人对自己的印象非但没有不好，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欣赏的。 听到赵策的回答后，徐大人笑着问道：“听闻你先生先前岁试的成绩也不错，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你是几岁开始读书的？我看你文章做的很是老成，想必跟着你先生学了不短时间？” 赵策把先前对着崔知府的那番话，又拿了出来说给徐提学听。 说自己开蒙不久后，并未参加过县试，便因丧失双亲回家守丧了。 去岁，才拜了如今的夫子李秀才为师，开始正经学做文章。 徐大人听后，有些讶异道：“去岁才开始学做的文章？” 赵策老实说是。 他原以为，这个学生拜的夫子是个学问不错的，想必是自小被当成一个好苗子培养的。 却不想，这说是一个读书不久的人都说的过去。 ——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徐大人脑中，只出现了这几个字。 他看了一眼眼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心想这人出生农家，实在是埋没了。 而且这人家中也没有任何高堂，即便有着族人，也全都是农家出来的。 能有多少助力，那都是假的。 这是个无依无靠的沧海遗珠...... 徐大人对于这个年轻人，越发起了爱才之心。 他心思一转，问道：“你读书这么短时间，你的先生可有给你取了字？” 赵策回道：“学生年纪还不够，因此还不到取字的时候。” 他今年19岁，得到明年，才是举行加冠礼，可以取字的时候。 徐大人提起这事，赵策也才想起，这快到自己生日了。 徐大人听了他的回答后，点头说道：“你明年年岁才够举行加冠礼，但是本官明年却卸了督学之职后，是要留京代办的，所以无法给你主持。” “你如今进了学，是个有功名的人了，即便尚未加冠，也该取个字才是。” “将来出去和朋友往来，这样也好称呼。” 赵策心中动了动，心想这学政大人，是要为自己取字了？ 他垂首，静静的等着徐大人后面的话。 果然，徐大人又说道：“本官取中了你这个小三元，今日便充当你的座主来为你取个字，你可愿意？” 朝廷的提督学政给自己取字...... 赵策心想，本来想着明年等到自己加冠的时候，请自己的先生为自己取字的。 如今徐大人虽然只是取中自己为秀才，并不算真正的座主。 然而他是朝廷御史，对自己也有知遇之恩。 既然他开了口，那为自己取字，确实比自己的先生李秀才更为适合了。 赵策想了想，便说道：“学生自是愿意的，多谢大人抬爱！” 徐大人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笑眯眯的摸着自己下巴的胡子。 想了想，他开口说道：“策，乃鞭策之意。” “你出生寒门，却能发奋读书，不停进取。” “《马说》有云：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尽其材，鸣之而不能通其意，执策而临之。” “我便为你取字为‘临之’吧。” “愿你以后，仍能保持初心，以策而临之，继续往前走去。” “想必，日后会有更多人，认识你这匹千里马！” 徐大人给赵策取的字，可以说是对他相当的看重了。 赵策听了他的一番话后，由衷的拱手道谢：“多谢先生赐字。” 徐大人慈爱的看着赵策，甚至拍了拍他的手说道：“临之，我既为你取了字，也算是你半个先生了。” “日后你若是到了京师，我留了京的话，大可来寻我。” “虽然明年我卸了督学之职后，在科举上也说不上什么话了。” “但是你也不用怕。” “本官姓徐，即便不任提督之职，也能在京城予你一二分帮助。” 虽然不算是真正的师徒，但是这有了师生之情，关系也不一样了。 徐大人现在，也就把赵策当成是自己人来看待。 他对于赵策的出生和经历，始终觉得颇为惋惜。 毕竟这样的人才，要是出生在一些好些的家庭，现在的成绩必定是不可预估的了。 徐大人又拉着赵策，说了一些功课上的话，教了他一些后面读书的技巧。 可惜的是，他们两人治的本经是不一样的，徐大人也是考虑了这一点，才没有正经的收赵策为徒。 不过现在这样，也算是对赵策很是满意了。 一直说到外面时辰不早了，才放了赵策回家。 等赵策走后，徐大人才有些可惜的念道：“天下无马！呜呼！其真无马邪？其真不知马也！” ...... 赵策从府城中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太阳西下的时候了。 徐大人怕他一个新任的秀才公被府城的胥吏抓了治宵禁之罪，还特意派了自己的随从带着令牌送赵策回家。 赵策跟在这随从的后面，手中捏着小姑娘的小荷包，心中默念着：“临之......” 取了字，自己日后就是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 也预示着，现在的他，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成年人了。 赵策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了一些。 “得快些回去，告诉彩儿这个好消息。” 第341章 我可是赵夫人了 赵策回到落脚地方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远远看到自己家门口，有一个窈窕的身影，正挑着灯笼在侯着。 赵策和送他回来的人谢道：“我家就在前方，多谢你，不必送了。” 随后，挑出一个打赏用的荷包，递给这人。 这人并不推脱，接了打赏后笑道：“那我便回去给向我家大人复命了。” 赵策和这人道别后，加快脚步走回到门口。 苏彩儿正提着灯笼，在门口翘首以盼他的回来。 见到夫君和人道别后，很快便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苏彩儿笑意盈盈的说道：“夫君终于回来了。” 赵策心情也很是激动，“嗯”了一声，握住她提着灯笼的手。 “进去吧。” 接过小姑娘手中的灯笼，拉着她往屋里走。 苏彩儿低头，看到夫君腰间别着自己的小荷包，不由的弯了弯眼睛。 白天的时候街上那么多人，但是夫君一直带着她丢的小荷包呢...... 两人进了屋，就看到其他先回来的人，都在屋内侯着。 看到他回来，大家脸上都带着高兴的笑。 “终于回来了。” 吴学礼好奇的问道：“学政大人把你留下来这么久，同你说了什么话？” 赵策笑着回道：“学政大人得知我还没有字，便做主给我取了个字。” “取了字？” 旁边的吴学礼和邱书白听了，都震惊的坐不住了。 “学政大人亲自给你取的？” 赵策点头，说道：“不错，日后我便名策，字临之。” “不过你们还像从前一般称呼我便可。” “临之……”邱书白羡慕道：“这样日后出去和让人走动，他们都要称呼你为临之兄了。” 能让学政大人亲自提前取字，又有多少学子能有这样的荣幸？ 吴学礼也说道：“等回去，我也让先生给我取个字才是。” “取个好字，才能配得上我这秀才公的身份！” 李秀才在他们考完后，便离开了这里。 也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府城，还是已经回了学堂。 他三个来考道试的学生，三个都过了。 这100%的通过率，若是回了县里，足够李秀才吹的几年了。 赵策说道：“明日我准备与内子启程回村里去，你们打算如何？” “我们也一同回去，届时我们三个商量一下，每人轮流摆流水席，如何？” 赵策点头说道：“好提议。” “那便按照名次，我先摆，然后书白跟上，学礼兄你最后。” 三个人简单商量了一下，才高兴的散去。 苏彩儿今天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好了，准备明天一大早就走。 赵策洗漱回来后，直接抱住站在一旁检查行李的小姑娘。 “都收拾好了？” 苏彩儿点头，脸上的兴奋还没有消散。 “嗯，收拾好了，明天一早就可以走了。” “只是小黄我们带不回去，只能暂时留它在府城里了。” 他们回去的时间不对，订不到大船的位置。 因此只能坐先前那种小船。 这样的话，小黄就暂时带不回去了。 赵策亲了她一口，说：“没事，明天早上我先把小黄骑到老冯家里，让他帮忙看一个月的时间。” 他们下个月之前，就要过来府城，正式读书了。 所以把小黄暂时留在府城里寄养着也没事。 到时候提前过来，把房子和铺子那些都处理好，以后也方便赵策在府学读书。 想到马上要回家接喜报了，两个人都有点睡不着。 躺在床上，小夫妻两人小声的说着悄悄话。 苏彩儿问赵策：“夫君，人给你取的字，‘临之’是什么意思呀？” 赵策简单解释说：“临之这两个字，是出自马说里的那句‘执策而临之’。” “学政大人希望我日后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勇敢面对，不断向前。” 苏彩儿点头说：“原来是这样的。” 随后，她有些高兴的说道：“学政大人这般看重夫君，夫君现在已经是秀才公了，明年要去考举人吗？” “要是考了举人，那夫君之后是不是要做大官了？” 苏彩儿听说不少人考了举人之后，家中花点钱财就可以给自己家的举人谋个一官半职的。 当然她的夫君这么厉害，估计并不需要这样。 只是如果夫君要一直考上去的话，那以后肯定是要做官了吧。 今年是癸亥年，明年正好是甲子年，是乡试举行的年份。 届时如果要考的话，他们便得提前出发去省城准备参加乡试了。 虽然现在说这些还早，不过赵策想到徐大人对自己的期望，和鼓励自己的那一番话，他干脆的说道： “明年自是要考的，科举，我若是上场了，那便是志在必得。” 作为一个足够努力，又拥有幸运buff，加上金手指在身的穿越人士。 赵策现在已经能语气坚定的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至于做官的话......” 赵策笑了笑说道：“这个我确实还没有想过。” 毕竟现在只是一个秀才，要做官还远得很。 至少以后得中了进士以后，才会有可能被直接指派做官。 赵策语气带着点调笑的问旁边的苏彩儿：“我以后若是做了大官，那我们彩儿不就是官夫人了？” 苏彩儿笑嘻嘻的说道：“秀才夫人还是官夫人都无所谓，毕竟我可是赵夫人了！” 一番话，惹得赵策抓着她狠狠的亲了几口。 亲完，赵策声音有些低沉的问：“怎么这么惹人疼，是不是专门说这些话来让我开心的？” 苏彩儿躺在床上，老老实实的让夫君亲了一会。 等夫君离开的时候，她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又抓着夫君“吧唧”了几口。 两人腻歪了一会，赵策抱着她，轻轻捋着她的背。 苏彩儿舒服的眯了眯大眼睛，心里只觉得满足的不得了。 以前的她，只是想活下去，想要吃饱饭，想要穿上暖和的衣裳。 后来嫁给了夫君之后，又想要留下来，想要和夫君永远在一起。 如今她的愿望，基本都被夫君一个一个的实现了。 而这些愿望之外的秀才夫人还是官夫人，她都是不在乎的。 只要能永远伺候自己的夫君，苏彩儿便觉得心满意足了。 苏彩儿拉着赵策的手搭在自己的腰间，然后往夫君怀里钻了钻。 “明天要回去了，夫君我们快点睡觉吧。” 赵策亲了一口他的小额头说道：“好，那睡觉吧，赵夫人好梦。” 苏彩儿也甜蜜蜜的回道：“赵老爷也好梦。” 赵策抱着她，两人怀着对回家的期待，陷入了梦乡。 第342章 是个好人呢 次日一早。 宵禁过后，在他们落脚的地方，曹老爷照例派了两辆马车来送他们。 趁着他们搬运行李的时候，赵策把小黄牵了出来。 “我得先把这马骑到冯府去寄养着，你们装好行李后，可否绕道冯府接上我？” 曹四听后，赶紧说：“自然是可以的。” “不过这冯府，该不会是冯指挥使的府上吧？” 赵策点头，回道：“不错，正是。” 曹四和曹六听后，都有些讶异。 这赵策在府城就住了这么一点时间，居然认识了本府城驻军的指挥使。 而且听他这意思，这马是送去冯府寄养的。 这么看来，赵策和这指挥使家里的关系，可是不一样。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赵策可是全府城人口中议论的焦点。 这小三元之称，估计也足够他在府城哪里都吃得开了。 赵策交代完两人后，走回到正在看着人放置行李的苏彩儿身旁。 “我把小黄骑到冯府去，你要不要一起？” 苏彩儿手中还提着灯笼，听着夫君的话，有些疑惑道：“我一起？” 赵策指着不远处的小黄，诱惑道：“嗯，我骑马带着你，跑到冯府去。” “现在天色没亮，城里行人不多，我们骑马很安全。” 现在才是宵禁刚过不久的时间，城里的小摊贩有些出摊了，但都在做准备工作。 路上基本还没什么行人。 苏彩儿一听，果然心动了。 夫君上回就说了，等考完试后就带她去骑马。 如今小黄暂时不能带回村里，那她现在先过过瘾，好像也可以？ 苏彩儿便说道：“那、我同夫君一起去？” 赵策笑着接过她手中的灯笼，直接塞给一旁的吴学礼。 吴学礼正等着上马车，有些茫然的接过被塞过来的灯笼。 就看到赵策拉着苏彩儿一边往马儿身边走去，一边和在场的人说道：“我这马儿得送到别人府中帮我寄养一段时间。” “我现在带着内子，把马儿送过去。” 看着高大的小黄，苏彩儿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她记得，夫君好像是踩着这个脚蹬下马的，只是这个脚蹬子太高了，自己好像踩不到。 正想着要怎么上马时，她便觉得自己身子一轻。 身后的赵策直接把小姑娘抱了起来，举的高高的。 苏彩儿便顺势跨了上去。 “抓着缰绳。” 伴随着四个字，赵策也翻身上了马。 “几位，等会见。” 苏彩儿仰头，朝后看了一眼。 赵策低头，轻声道：“走了。” 赵策说完，轻轻一夹马腹，马儿便慢慢的走了起来。 苏彩儿惯性往后靠了一下，身后便是夫君宽阔的胸膛。 她安心的靠着，感受早上的风轻轻的拍打在自己的脸上。 邱书白和陆氏正从屋内走出来，见到小夫妻两人骑着马走了，有些好奇道：“赵策他们现在去哪？” 吴学礼在一旁提着灯笼，咂巴了下嘴说道：“赵策说带小嫂子去寄养马匹。” “晚些分一辆马车绕道去把他们接上。” ...... 赵策带着苏彩儿，骑着马，慢悠悠的走在昏暗的街上。 先前的每天早上，他就这样一个人骑着马到老冯家中。 如今软玉温香在怀，自然又是另外一种风味了。 马儿慢慢的走着，赵策低头问道：“冷吗？” 苏彩儿摇摇头，语气带着兴奋的说：“一点都不冷！” 说完，她又问道：“夫君，我可以不抓着这个缰绳了吗？” 方才夫君说要自己抓着缰绳，她就乖乖的抓着了。 只是她觉得靠着夫君已经很安全了，应当没必要再抓着了吧？ 赵策笑道：“嗯，我在你后面，不用怕，直接放开便是。” 苏彩儿便把抓着缰绳的小手放开，随后把手搭在夫君拉着缰绳的手上。 小手覆着大手。 苏彩儿喜滋滋的说：“这样更不怕了。” 赵策低头，亲了她一口，眼里带着化不开的笑意。 “小骗子。” 苏彩儿被突然这么一亲，有些紧张的朝着街道周围看了看。 这是在大街上啊！ 不过她发现确实像夫君所说的，现在天色还未明，街上并没有什么行人。 只偶尔有些不远处店铺的人，打着哈欠在开门。 苏彩儿把目光收回，抓着夫君的手挠了挠，随后放心的靠在他的身上。 到了冯府后，赵策先下马，又把小姑娘抱了下来。 一手牵着马的缰绳，一手拉着苏彩儿。 敲了门后，和冯府的下人说明来意，那下人便直接把马牵了进去。 老冯听说赵策来了，打着呵欠到了后门这边，远远的说道：“赵兄弟，你今日要出发回去了？” 走近一看，赵策旁边还牵着个人。 老冯笑呵呵的说：“你家的小娘子也来了？” 赵策介绍道：“先前在山上没来得及介绍，这是内子苏彩儿。” “彩儿，这是冯将军，大家都叫他老冯。” “上次在山上，他是带队来救我们的其中一个将军。” 苏彩儿对老冯也还有些印象，赶紧对着老冯作了一揖，说道：“冯将军好。” 老冯看着苏彩儿这行礼的架势，不由的露出了一个笑。 这赵策，自己是一个对自身要求严格，做事滴水不漏的。 结果他家的小娘子，却这般的率真可爱。 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是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小姑娘。 老冯眼里露出点慈祥，对着苏彩儿笑道：“好姑娘，等你们从府城回来，让你夫君再带你来我家做客。” “我让我夫人，带你认识多些府城的人家。” 苏彩儿眨巴了下眼睛，赶紧谢道：“多谢将军。” 老冯摆摆手，笑道：“你们赶着回家去，就别耽误时间了，赶紧走吧。” 两人从冯府出来，正好曹四也驾驶着马车过来接他们了。 赵策把苏彩儿抱上马车后，两人朝着码头出发。 苏彩儿在车上，感叹道：“夫君，冯将军他也是个好人呢。” 赵策想起自己先前看的那些账本，有些不确定道：“或许吧。” “等下次来府城读书，我们置办一间正经的屋子，再请老冯他们上门热热房。” 苏彩儿点头附和道：“好呀，到时候我做多几道菜，再把曹老爷他们都叫上。” 第343章 光宗耀祖的存在 回城的途中，听船夫们说，现在每天都会有官差沿途巡逻。 就在他们出发不久前，正巧有两个衙差坐着船出发。 赵策等人都猜想，这是上次的事情后，张县令给知府上述了情况后，崔知府便派了人每日巡逻，要保护这些归家学子们的安全。 这么一来，他们的旅程，自然是没什么意外了。 中途落脚的地方，寺庙的僧人们，看到赵策都还记得他。 对着众人也是热情无比。 到了第二日，一行人便回到了熟悉的码头。 吴家一个下人，在放榜当日便已经提前回去报了喜。 因此现在也是提前备好车马，候在了码头上。 见到自己家的下人，吴学礼赶紧问道：“李先生可回来了？” 仆人摇摇头，说道：“并不曾见到李先生。” 吴学礼看了一眼赵策他们，有些无奈。 他们这巴巴的回来庆贺，但是先生不在，总感觉会少了点什么。 赵策说道：“先生先前在府城时留了个地址，等回去安顿后，你让人去问问？” 吴学礼点点头，说：“应当赶得上。” “你明日还是后日接完喜报才摆，我先让我爹去订酒席去。” “到时候确定好了，再让人告诉你。” 赵策谢道：“那就先麻烦你了，明日我也会出城去，届时要登门拜访县尊大人。” 吴学礼他们考了秀才，也是要登门去拜访张县令，多谢他的教化之功的。 不过吴学礼这秀才过的，实在是让他兴奋过头了，一时也忘了这事。 他挠挠头说道：“你不说，我倒是忘了。” 旁边的邱书白也意气风发的说：“学礼兄不怕，明日我去你府上喊上你，一同过去。” 赵策和两人约定好了时间后，带着苏彩儿单独上了一辆马车。 到了县城附近后，两个队伍便分道扬镳。 有了上次的经验，等到了村里后，赵策便让马车夫放慢了脚程。 村里的人一看到马车，立刻就条件反射的喊道：“赵策回来了？” “应当是，是秀才老爷回来了！” 虽然他们暂时都没有收到赵策名次的喜报，但是赵策这秀才之名基本是没跑这件事，早已经在村里传开了。 如今一看到马车，立马就意识到是赵策回来了。 既然是赵策回来了，那这回他应当就是个真正的秀才公了！ 村里的人，呼啦啦的便围了过来。 马车夫为了安全，赶紧把马儿拉停。 赵策从里面掀开帘子，打招呼道：“各位好。我回来了。” “真的是赵策！是我们村的秀才老爷！” 赵策笑道：“我先回家去，晚些请大家吃席庆贺一番。” 作为村里的第一个秀才公，那是光宗耀祖的存在。 所以赵策一开口，大家便赶紧让开了路。 马车夫送了他们回去后，赵有才和李氏这次带着人，直接候在了他家门外。 上回他们没经验，以至于赵策他们回来，他们听到消息才急急的赶过来。 如今他们算着日子，差不多时间便到赵策的家中来候着。 今天总算是把人候到了。 赵策下车后，把苏彩儿抱了下来，看到赵有才一家人和村里的族叔们都在。 三叔公有些激动的率先问道：“可考过了？名次如何？” 旁边的二叔公也支着耳朵，使劲的听着。 赵策笑着回道：“三叔公，我考过了。” 赵策说话声音不算大，二叔公听得不大清楚。 他旁边的赵青松大声喊道：“二叔公，赵策考过了，如今是个真正的秀才老爷了！” 二叔公露出掉的没剩几颗牙齿的笑容：“过了，秀才老爷，好好好！” 然后赵青松又听到，三叔公继续问道：“名次如何？” 赵策笑道：“还是第一。” 赵青松又扯着嗓子，喊道：“名次还是第一！” “啊？第一！” 赵青松眼睛瞪大，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赵策。 在场的人，也都张了张嘴，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赵有才回过神来，直接问道：“这又是第一？” 赵策笑着肯定道：“是的，大伯。” “又是第一，三试第一，我是本次童试的小三元。” 顿了顿，赵策又语气带了些小得意的说道：“听闻我们府城，已经上百年没有出过小三元了。” “上百年......” 听到的人，个个都目瞪口呆的。 一旁的赵文浩失声：“原来你先前没说错，你这真的是文曲星下凡啊！” 赵策笑了笑。 赵有才和李氏两人，顿时眉飞色舞了起来。 李氏赶紧说道：“策儿他们刚回来，肯定很累了，先让他们进屋。” “屋里我已经让人煮好面了，进去便能吃了。” 李氏说完，便上前去，拉着苏彩儿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 苏彩儿也乖巧的喊道：“大伯娘。” 李氏高兴的道：“好。” 两人被迎了进屋后，李氏又带着赵文丽一同，端了两碗面来。 “回家吃碗面条，这牵绊便又回来了。” 赵策直接在堂屋里吃面，一堆叔公和年轻人围着他。 苏彩儿则跟着李氏他们，到了厨房去吃。 赵策一边吃，赵有才一边和旁边人喜气洋洋的计划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得祭祖，告诉祖宗这个好消息。” “对了，我们是上一任村长写的，现在也旧了，字写的也不好。” “得去买本新的回来，让策儿亲自把前面的抄完，再把他的名字添上去。” “日后就用这沾了文曲星福气的族谱，这样我们村里的孩子，以后肯定也会有出息的！” “酒席的话，十里八乡，都能来吃。” “后天摆，明天你们去周围村子通知一下。” 这是他们村的第一个秀才公，而且还是三试第一的“小三元”。 这一成绩，要是换做以前，他们可是想都不敢想！ 但是现在，压根不用他们想，成绩就活生生的摆在了他们的面前了。 赵有才一行人，可以说是骄傲的不得了。 甚至想要和十里八乡的人，都分享他们这个好消息。 等赵策吃完面后，赵有才便和赵策说了这个安排。 赵策笑道：“明日早上，我得出城去拜谢县尊大人。” “回来接了喜报后，剩下的时间都可以安排。” 第344章 这感觉实在太爽了 明天早上不得空，赵有才便把祭祖宗和准备开酒席的时间，排在了接喜报之后。 简单商量好时间，赵有才便兴高采烈的带着人先离开了。 “你们刚回来，先歇一歇。” “我这带着人去，准备一下明天要用的东西。” 赵策送他们出门，谢道：“那就麻烦大伯了。” 赵有才乐呵呵的说：“这算什么麻烦？麻烦来多点才好。” “行了，去休息吧，我去准备东西去。” 赵有才一声令下，屋内的人便全部散去。 赵策把前门带上，然后回了房间那边。 苏彩儿已经在房间内，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看到赵策进来，高兴的说道：“夫君，大伯娘一直有帮我们打扫屋子。” “床铺这些都是洗过晒过的，可以直接睡。” “厨房还有热水，我去给夫君准备热水洗漱，然后今天我们早些休息。” 一想到明天官差上门报喜的盛况，苏彩儿脸上的笑就停不下来。 赵策回道：“明日早上我先去城里一趟，你在家帮忙看着。” “大伯他们去准备明日要用的东西，祭拜祖宗，后面还要开酒席，估计有不少的东西要忙活。” 苏彩儿拍着小胸脯保证道：“夫君你去城里吧，家里的事情尽管交给我便是。” 赵策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交给赵夫人，我自然是放心的。” 苏彩儿笑嘻嘻的抱住他，在他胸前贴了贴。 心情好，干起活来，自然也是麻利无比。 小夫妻两人洗漱后，李氏那边又让赵文华送来了饭菜。 吃了饭，又拿了赵有才让人送过来的新旧两本族谱，赵策认真的抄写完后，天色也就黑了下来。 想着明天事情很多，两人便一致决定早点上床睡觉。 熟悉的床铺，两人都没什么陌生感，说了一会悄悄话后，便睡着了。 次日一早，赵策带上备好的礼品，由许方驾驶牛车，去了城里。 现在去府衙还有些早，赵策就先去了学堂。 吴学礼和邱书白显然和他有一样的想法，三个人在学堂门口不期而遇。 两人脸上，都是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吴学礼高兴的打招呼道：“赵策你也来了？” 赵策对着他们微微点头，问道：“先生可回来了？” 吴学礼摇摇头：“并不曾。” “我家里人带着捷报回来的时候，我爹便派了人过来。” “不过好像我们先生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他最近身在何处了。” 他们三人高中秀才的消息，可是迫不及待的就要和自己的先生分享的。 却不想他们先生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居然还没回来。 过两天就要摆酒席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 赵策听他们这么说，有些奇怪道：“先生莫非还在府城？” “这似乎有半个月时间了，莫非是有什么急事不成？” 吴学礼等人也不知道，三个人结伴往县衙走，讨论了一会儿，也没什么结果。 赵策想，要是先生在府城真的有什么事要帮忙，他们作为学生的，也该去问一声才是。 等到这里的事情完了之后，他还是早些出发去府城比较好。 几人一路走着，后面跟着的人拿着各种礼品。 赵策得到小三元的消息，在吴学礼家里下人带着捷报回来的时候，便已经传遍了整个城里。 如今路上有些认得赵策人，脸上都带着激动的看着他。 有些人还忍不住，直接跟在他们三个后面走着。 “看，这个就是赵策，是我们县里的小三元！” 有个挎着篮子买菜的大婶好奇问道：“小三元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就是状元了？” 一个身着长袍的读书人解释说：“小三元就是县试、府试、道试的三试案首，是由县尊大人、府尊大人和学政大人钦点的！” “我们县里，可从来没有出过这样一个人物，听闻就连府城，都有好长时间没有出过小三元了！” “看他身边的那两个同窗，听闻也都是沾了他的考运，都过了道试，现在都是秀才老爷了！” “......” 早起的人，见到赵策三人，都热切的讨论着。 听着这些人议论的话，赵策有些无奈的想着，这些人也太会想象了。 吴学礼和邱书白沾了自己的考运才中的秀才公，这不是扯淡吗？ 明明都是经过苦读，才考下来的。 却不想，吴学礼两人压根不介意。 吴学礼还喜滋滋的说：“明天我一定要提前到府城去，再沾沾赵策你的考运。” “说不定后面我还能跟着你们到京城去赶考！” 邱书白笑道：“那学礼兄你可要努力了，我明年一年，还能继续蹭赵策的考运。” “也说不定乡试都能一次就中了。” 两个人说着，是完全没有介意的意思，话里话外还都带着炫耀之意。 赵策听后，也不由的笑了出来。 吴学礼又得意的说：“我回家之后，我爹他们对着我好一顿夸。” “嘿嘿，这感觉实在太爽了！” “不过我爹也听说了你连中小三元的消息，说到时候你摆流水席，他一定带着家里人去给你庆贺。” 邱书白也同样高兴。 毕竟他和他娘亲在这个城里定居的时候，可是遭受了不少的白眼。 如今他考了个秀才回来，周围的邻居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以往路过他们家，总要高声指桑骂槐几句的那几户人家，如今见到他都赶紧躲着。 生怕自己找他们算账。 这才是秀才，若是以后他考了举人，再中了进士。 就看还有什么人敢指着他和他娘亲骂！ 三个人一边乐呵呵的说着话，一边到了府衙。 早已经收到消息的张县令，已经穿好官服，在内堂等着他们了。 这三个，是他们县里中了秀才中最早回来的学子。 看着三人意气风发的对着自己一拜，张县令摸着自己下巴刚精心修剪过的胡子，笑道：“不错。” “真不愧是我县的青年才俊。” 吴学礼和邱书白都是第一次得到县尊大人的夸奖，脸上虽然还能控制住，但是心中早已经乐开了花。 张县令又和蔼的对他们鼓励了几句，又说让他们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尽管来找他。 得到县令这样和颜悦色的对待，两人都是感动不已。 简单说了几句后，张县令便说道：“喜报大概会在午时前送来，你们先回家去候着吧。” “待你们办酒席之时，本官一定前去喝一杯。” 邱书白和吴学礼高兴的拜别张县令，赵策则被单独留了下来。 第345章 来了!来了 吴学礼两人走后，张县令看着赵策，满意道：“小三元。” 赵策拱手道：“幸好不负大人厚爱。” 张县令笑眯眯道：“本官虽是个监生，但是亲自点的案首，也必定是实至名归的。” “你如今被拨进了府学，当要继续努力，不懈进取才是。” “争取明年乡试之时，可以一鼓作气，一举高中！” 这话说的，对赵策可谓是期待满满。 赵策如今也不谦虚，直接说道：“学生必会全力以赴。” 张县令满意的端起茶杯，先问道：“学政大人点你这个案首，可有对你说了什么训诫？” 赵策把徐大人说的话，简单说了一遍。 随后，他又说道：“学政大人不止教了学生不少功课的事情，还给学生取了字。” 张县令刚想喝一口茶水，闻言手中的茶杯抖动了一下。 茶水没有溢出来，但是他也没有再喝。 直接把茶杯放下，他讶异道：“学政大人给你取了字？” 赵策说：“是的，承蒙学政大人厚爱，在入泮当日，便给学生赐了字。” 张县令是监生出身，又只是个七品的地方官。 如今听说来自京城的提督学政，亲自给赵策取字，他岂能不惊讶？ 他问道：“学政大人给你取了什么字？” 赵策回道：“学政大人给学生取字临之，取自《马说》中‘执策而临之’一句。” 张县令听后，琢磨了一阵，才问道：“你可知道此次朝廷下派到我们府城的提督学政，是何人？” 赵策有些莫名的看着他，但还是老实的说：“学生的先生曾经说过，此次的学政大人姓徐，名博之。” 张县令听到赵策的回答，便知道李秀才估计没有把打听清楚的事情全部告诉他们。 张县令说道：“此次的学政大人，姓徐，乃是前首辅徐公的本家之人。” “你既能得了他亲自赐的字，那日后也不要与徐大人断了联系才是。” “逢年过节，或是得了功勋，都得写个信给徐大人，告知一声。” 张县令都不知道，赵策去考了道试，居然还有这样的造化在。 不过想想，这几十年难遇的小三元，学政大人也免不了一时起了爱才之心。 先前赵策连学堂都没有找到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莫名的笃定这是个人才了已经。 张县令一番话说完，这次是换成赵策惊讶了。 他想到那天徐大人说的，说以后自己到了京城，他也可以照顾一二。 原来这个“一二”的含金量，是这么高的？ 这么说来，老冯给自己的文章，其实也确实是一份大礼了。 这大礼比起自己帮他们看账本的功夫来说，那必定是远超自己的劳动所值了。 赵策回过神来，赶紧拱手道：“多谢县尊大人教导。” ...... 等赵策从县衙走出来的时候，脚步都不禁有些飘飘然了。 前首辅...... 赵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知府大人。 他是个正五品的文官。 老冯虽然是正三品的武将，但是他是驻军，一般无意外的话，一辈子都是守在这个地方的了。 而且武将一般官衔都是虚高的，也对当地的民生也无权插手。 至于学政大人，他是朝廷指派的提督官，这个是没有品级的。 徐大人说他明年卸了提督之职后，要留京代办，那便是要等新的职位了。 众所周知，在古代做官，那是“一分靠能力，九分靠关系”。 所以张县令才这般殷切的叮嘱，要赵策一定不要断了和徐大人的联系。 赵策不禁心中感叹道了一句。 虽然说徐大人的品级不高，但是这背景实在让人震惊。 这在古代能做官的，个个都是不简单的...... 回过神来，想到要迎接的喜报，赵策赶紧加快脚步走回到店铺那边。 赵文生早已经带着全家人一起，换上了崭新的衣裳，候在了店里。 看到赵策回来，他脸带喜庆的说道：“我们家的秀才老爷回来了！” 说完，便让自己的一对儿女上前，对着赵策正经作了一揖。 “恭喜策叔叔连中小三元，高中秀才。” 赵策看着自己的侄子和侄女这憨态可掬的样子，脸上也带了高兴的笑。 随后，店里的伙计和赵策买回来的仆人们，个个都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对着赵策作揖恭喜。 赵策笑着，从身上摸出苏彩儿给他包好的红封，一个个派了出去。 赵策还说道：“东家有喜，今日早点收店，这个月每人都多领一个月月钱！” 这话一出，大家脸上都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笑。 他们东家一家人都很是随和，对他们这些下人从来不会随意打骂。 而且在店里帮忙，月钱也是按照城里伙计开的。 如今他们东家科举还取得了这样的好成绩，所以赵策店里的下人们，那是个个脸上的笑都是真情实意的。 赵文生一家人，也一同上了牛车。 一行人，喜气洋洋的往村里回。 还没回到村口，已经看到路边上站满了人了。 不止他们村的，四岸村的村民，几乎都齐齐出动。 大家都站在自己的村口，朝着大路那边翘首以盼。 牛车在人群中，艰难穿梭。 回到村口后，便看到赵有才已经带着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候在了村口。 赵策等人在这里下了车，朝着赵有才走去。 赵有才看到赵策，说道：“算着上次的时辰，这送喜报的也快到了。” “策儿回去等去，到时候我带着官差们到你家。” 赵策点点头，笑着对大家说：“县尊大人说了，午时之前应当会送到，劳烦大家了。” 水桥村的人，个个都换上了过年才穿的好衣裳，脸上都带着喜庆的笑。 “这有什么麻烦的，这是你家的喜事，也是我们全村的喜事。” “可不是吗？我们县里第一个小三元就出在我们村，我们多有面子啊！” 大家吱吱喳喳的说了两句，赵有才便赶紧制止了大家，让赵策回家候着。 赵策走后不久，不远处就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赵有才眼前一亮：“这是来了？” 身后的人，讨论声愈加的热烈。 上次送喜报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大的阵仗。 这次骑马走在前头的两个官差，后面跟着一群打扮喜庆的仪仗队。 到了附近后，便开始敲锣打鼓，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外面路边的人，都纷纷跟在这一群队伍后面走着，个个脸上都带着羡慕。 骑马走在前面的官差进了村后，便下马，高声说道：“此处可是水桥村？” 赵有才赶紧站出来，说道：“回官爷的话，正是。” 这官差笑道：“我等奉提督直隶学政徐大人之命，特来贵村送喜报。” “今高文县水桥村学子赵策，取中为癸亥年岁试第一名秀才。” “还请这位村正带路，让我等前往赵秀才家中。” 赵有才喜不胜收的笑着：“诸位请随我来。” 第346章 送另一个喜 一行人，敲锣打鼓的朝着赵策家中走去。 村里的小孩子们也跟在旁边，一个个笑容灿烂的欢呼着。 赵策带着苏彩儿站在门口，两夫妻都换上了新的衣裳。 听到这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近，苏彩儿脸上的激动都要忍不住了。 终于，在大家翘首以盼中，赵有才带着一群人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来了！” 旁边的赵文浩听到这声音，赶紧点燃了鞭炮。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也盖不这热闹的敲锣打鼓的声音。 等到这群官差走近后，为首的人说道：“还请赵秀才上前接捷报。” 赵策上前一步，拱手道：“学生正是赵策本人。” 这官差把手中绑着红绸的喜报递过去，祝贺道：“恭喜赵秀才三试第一，连中小三元。” “这是我们府的喜报，上面盖有学政大人的印章。” 赵策接过后，客气的说道：“多谢了。” “两位也辛苦了，还请进门喝杯热茶吧。” 这是三试案首的秀才，这些府城来的官差也想着沾沾喜气，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在赵策领着两人进去后，门外的赵文浩又放了一次鞭炮。 随后，赵有才张罗着让人抬了一大锅的糖水来，给这些敲锣打鼓的人，也都一一送上。 屋内，苏彩儿带着许氏，给两个官差上了茶水。 官差进屋后，苏彩儿便一直绷着小脸，努力营造出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 毕竟夫君现在可是秀才公了，她也不能一直咋咋呼呼的。 赵策把手中的喜报递过去，苏彩儿赶紧伸手接过。 赵策看小姑娘这样，不由的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使坏的捏了捏苏彩儿来接过喜报的手掌。 苏彩儿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旁边正接过许氏手中茶水的官差，才对着赵策嘴角扬了扬。 两个官差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后，才对赵策说：“赵秀才家乡，果然是风水宝地。” “我等在府城出发的时候，天下了大雨。” “这雨一到了你们这城里，便停了下来。” 另一个也附和道：“若不是风水宝地，怎能孕育出赵秀才这样百年一遇的才子？” 一旁站着的赵有才等人听到后，都咧嘴笑的喜庆极了。 这两个官差说了不少喜庆的话，赵策也在一旁陪着。 等喝完茶水后，便起身说道：“我等还得回去同学政大人和府尊大人复命，便不多打扰了。” 赵策便带着赵有才等人，送两人出门。 每个官差，都得了一个沉甸甸的银锭子做辛苦费。 这两个官差捏着手中的银锭子，语气真挚的推脱了一番。 赵策笑道：“两位是来我家送喜报的，还请务必收下才好。” 两人见到这般说，也不再推脱，喜气洋洋的收下了。 其余那些敲锣打鼓的人，赵有才也早已派过了红封。 每人都得到了一块被红封包起来的碎银子。 送走了道喜的人后，赵有才站在赵策家门口，喜气洋洋道：“今日我们水桥村大喜事，各位乡亲们都可以来吃酒席。” “厨房里一大早便在准备开席的酒菜了，等到祭祖后，便可以开席了！” “酒席轮着办三天，只要过来就能吃！” 赵有才说完，周围的恭喜声一片。 赵策又笑道：“明日我还会在城里的醉轩楼摆流水席，届时大家若是有空，也可以进城去吃！” 虽然赵策觉得，自己只是中了个秀才，这阵仗确实搞得有些大了。 但是看到村里大家的笑容，又觉得这难得的喜事，确实要大搞一下。 留下李氏等人张罗饭菜，赵策跟着赵有才一同，带着村里的族叔和一些家中辈分比较高的年轻人，朝着祠堂而去。 赵策捧着两本族谱走在前头，一路不停的被大家恭贺着。 赵文生和赵文浩两人走在他的旁边，脸上带着笑，不停的回着旁人的道贺。 到了祠堂后，赵有才示意赵策把旧的族谱放在一个位置，随后新的族谱打开。 一番祭拜后，赵有才笑着说道：“我们水桥村从前也出过读书人。” “虽然他科举的成绩并不好，但是这族谱也是出自他之手。” “如今你作为我们族里最有出息的人，便由你亲手，把自己的名字写进去。” 他们水桥村的族谱，并不完整。 祠堂也不大，只是小小的一间。 但是也没关系，从赵策开始，他们族人会一直记录下去。 赵策心中的责任感，也油然而生。 他接过赵文生递过来的毛笔，蘸了墨水后，提笔写下： ——癸亥年六月，赵家子弟赵策，童试连中小三元，高中秀才...... 写完后，赵有才双手捧着，放在供奉的位置上。 这样一来，祭祀的环节，也就结束了。 赵有才大手一挥：“回去准备开席！” 为了这几天，他特意让赵文浩去下河的村子里，买了两头猪现宰。 等到一行人回到赵策家附近的时候，门口的空地已经摆满了桌椅。 全村人家中的桌椅，都被搬了出来。 赵有才又对着众人说了几句喜庆话后，这酒席便开始了。 一盆盆的饭菜都被端了出来，直接放到桌上。 水桥村的人都端了自己的碗筷来，装了饭菜便开始吃起来。 等到他们吃完，附近村子的人，也都拿着自己的碗筷走了过来。 座椅不够，其他人也不嫌弃。 不少人装了饭菜后，便随意蹲在路边吃了起来。 一边吃，嘴里一边贺着：“多谢秀才老爷！” 毕竟这些饭菜，他们即便是过年都吃不上的。 吃饱喝足后，又直接把桌上的酒倒在自己沾了油花的碗里，一边喝着一边往自己村里回。 附近村落的人，都陆陆续续的过来。 不少人没有见到官差报喜盛况的人，都在赵策家门口徘徊着，想看看这个秀才老爷是怎么样的。 大家正喜气洋洋之际，突然远远的走过来一个头戴红花，脸上涂着胭脂的婶子。 她脸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手中拿着一块颜色鲜艳的手绢，一看便是做的媒婆打扮。 她直接站在赵策家门口，喜洋洋的开口说道：“恭喜赵老爷高中秀才。” “妾身今日是来给赵老爷送另一个喜的！” 第347章 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 赵策正在屋内，和赵有才等人吃了饭在聊天。 苏彩儿坐在一旁，听着李氏和她的娘家人一起讨论赵文丽的婚事。 大嫂姚氏和二嫂阿花也带着自己的娘家人坐一旁，介绍给苏彩儿认识。 听说最近有不少媒婆上门，给赵文丽说媒。 苏彩儿好奇的问道：“那选中了吗？” 赵文丽在一旁羞的满脸通红，李氏则大方笑道：“有两家还不错，不过我和你大伯都想着再打听清楚。” “毕竟家境不错可不行，还得人品好，家庭和睦才是。” 李氏作为一个婆婆，与自己的儿媳妇们相处的一向都很是融洽。 他们村里，别人的婆媳尽管有时候会有些间隙，但是也没什么恶婆婆。 不过他们村里这样的风气，就不代表别人家也没有。 这来提亲的这两家人，家境都是不错的。 李氏也听说过，那些大户人家规矩多，她怕自己女儿嫁过去吃亏，肯定是要打听清楚的。 李氏说完后，大嫂姚氏在一旁有些得意的说道：“我们赵策如今中了秀才，还是我们县里的第一个小三元。” “全城的人都在说，他日后必定是个有大造化的。” “现在不止文丽，就连我娘家那边年纪合适的小娘子，都有不少的好人家来问了。” 姚氏说完，旁边她娘家的人也在附和着。 苏彩儿听着大家说着自家人谈婚事的事情，也是听的津津有味。 主要大家话里话外，都是赞着自己的夫君。 正听着，便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高升的祝贺声。 随后，一声“恭喜赵老爷高中秀才，妾身今日是来给赵老爷送另一个喜的！”，让屋内人说话的声音，都瞬间小了下来。 苏彩儿听到这一声，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门外。 李氏的笑，也僵在了脸上，一时没有收回来。 赵策正坐在桌前和赵有才等人聊着天，闻言直接微微皱眉，看着门外。 媒婆上门，这是肯定要去见的。 赵策站起身，看了一眼旁边的苏彩儿。 苏彩儿也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随后，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慢慢的垂下了眼睛。 她小声说：“是、是媒婆上门了吗？我、我去迎进来......” 这时候媒婆上门，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事了。 无非就是给刚刚中了秀才的赵策说亲，这是要趁着赵策办喜事之际，要双喜临门。 李氏脸色也有点复杂，但是她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作为一个传统的古代女人，虽然她也挺喜欢苏彩儿这个侄媳妇的。 但若是赵策真的要纳妾，她这个做大伯娘的自然不会说什么。 而且赵策家里就他一个男丁了，人丁本身就稀薄。 苏彩儿嫁过来快一年了，至今没有孩子。 若是真的纳了妾，也能多一个人给苏彩儿分担压力。 只是道理是这个道理，李氏一想到小夫妻二人这一年以来的恩爱样子，心也不免有些堵。 再听到苏彩儿这么懂事的话，她此时也有些怪这媒婆上门了。 尽管心中有些不高兴，但是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 毕竟他们家里人甚至村里人婚嫁，都是要靠媒婆那张嘴。 所以媒婆是不可能得罪的。 李氏说道：“策儿，大伯娘去帮你们把媒婆请进来？” 赵策直接说道：“我去吧。” 说着，他直接往门外走去。 苏彩儿在他身后，嘴唇动了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到夫君已经走出了堂屋，那背脊一如既往的挺直如松，她的脚步也忍不住迈开，慢吞吞的跟在夫君的身后。 只是脑中不知道想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身后的赵有才和李氏等人见状，也都互相看了一眼，跟在赵策和苏彩儿后面走了出去。 赵策走到大门外，门外不少捧着碗吃饭的人，立马就喊道：“秀才老爷出来了！” “这就是水桥村的秀才老爷啊？这长得也怪俊了。” “不过这王媒婆的速度，也太快了一点吧？今天才办的酒席，她这就上门了。” “嘿嘿，王媒婆上门了，明天还有李媒婆、张媒婆，这几天秀才老爷家里的大门，估计要被媒婆踏破了。” “可惜我家里的女儿长得不好看，不然我都想跟他们家攀一门亲事去。” 不少人都是听闻水桥村有流水席，特意带着家里人，拿着碗筷走了不少路来吃的。 如今一见到赵策的样子，大家都纷纷看向他，对着他小声的议论着。 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扒着嘴里的饭菜。 有吃有喝的，还有热闹可以看。 这饭吃的，都比刚开始香了不少。 这媒婆看到赵策出来，甩着手中的手绢就走了过来。 她脸上涂着胭脂，嘴上也抹了口脂，整个人打扮的很是喜庆。 对着赵策行了个礼，然后说道：“这位想必就是我们城里新晋的秀才老爷，是本次童试的小三元了吧？” “妾身姓王，是这十里八乡都有名的媒婆。” “今日秀才老爷办的喜事可是好大的阵仗啊，这不喜事没完，又来了一件喜事，秀才老爷这是要双喜临门了啊。” 王媒婆一番话，说的喜庆极了。 赵策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多谢了，不过我家今日事情太多，恐怕无法招待婶子了。” “既然婶子来了，那便在外面吃个饭再走吧。” 赵有才拿手肘戳了戳李氏，李氏赶紧拿出一个红封走过来，说道：“呵呵，我们家里今日办喜事，可能顾不上太多。” 王媒婆接过红封后，又是一番庆贺的话。 不过她既然人都来了，自然不是两三句就能打发的。 随后她才说道：“暧，秀才老爷这说的什么话？” “婶子是给你带了一门好亲事来的，你这才中了秀才公，官府都说是可以纳妾了的。” “婶子给你说的这户人家，可是个顶好的良家女子，听闻还认识几个大字，那模样可水灵了！” 说完，她又竖了个拇指，朝着赵策走近了一点。 身上那劣质脂粉的香气，隔着几步远都能闻到。 她压低一点声音说道：“而且屁股大，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 第348章 纳妾做什么? 王媒婆一番话说完，赵有才等人都一时没有说话。 场面一时有些静谧，所有目光都停在赵策身上。 大家都竖着耳朵，等着赵策做决定。 赵策心中也是轻叹一声。 人怕出名猪怕壮，这是没办法避免的。 特别他这种山沟沟里走出来的寒门学子，那是走到哪里都会有不少人青睐的。 上次徐主簿趁着自己没有考到秀才之前，便跟他商量了一次婚事。 想不到这第二次这么快又来了。 而且像那些人议论的一般，自己在家这段时间，估计媒婆肯定不会少了。 不过这些媒婆也只是收了喜钱办事而已，自己并没有必要迁怒于他们。 赵策想了想，又从身上摸出一个红封，直接递给王媒婆。 “婶子，我过几日便要出发去府城读书了，并没有空考虑纳妾的事情，还请你帮我回绝了。” 这些媒婆保媒殷勤，无非是为了口碑和喜钱。 赵策给她的，绝对比她说成一单婚事得到的喜钱更高。 王媒婆看到又一个红封，赶紧伸手接过。 捏了捏，里面竟然是一颗碎银子。 她脸上的笑顿时更是真情实意，目力最好的赵策，甚至能看到她一笑，褶子上的那粉便“唰唰”的往下掉。 “原来如此，那赵老爷也确实是读书要紧，那小娘子家里也是没有这福气了。” “婶子这便回去回绝了他们家去，赵老爷你只管安心读书。” 赵策笑道：“这样便是最好了，这段时间若是还有别家找婶子你帮忙的，还请你帮忙全部回绝了。” 赵策给的银子，自然不只是这一次的。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王媒婆拿了赵策这么多银子，又看这个秀才老爷对着她也是礼遇有加，她也不免更是高兴。 “行，这事婶子帮你，这段时间必定不会带人来打扰你的。” 说完，她又说了一番喜庆的话。 赵策说道：“小方子，给婶子拿一副碗筷来，让婶子吃了饭再走。” 王媒婆接过许方拿过来的碗筷，喜滋滋的加入了吃席大军。 大家都围着她，问着要跟赵策家里结亲那户人家的消息。 但是这亲事没成，作为一个有职业素养的媒婆，王媒婆自然不会多嘴。 她一边往嘴里塞着饭菜，一边说道：“嗐，总之长得挺水灵的一姑娘。” “也就是家里条件不怎么好，这眼界又高，不然也不会要给人做妾了。” 赵策看他们聊开了，这里也没自己的事情了，于是便转身回了家。 李氏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不过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她转身，却没看到先走出来的苏彩儿的身影。 赵策也朝着身后看了一眼。 刚刚小姑娘不是跟在自己身后出来了么？怎么不见人了？ 赵策跟李氏他们说了一声，让他们帮忙招呼人，自己到了屋内去寻苏彩儿。 苏彩儿正在他们原本天井的位置，拿了草料喂小黑。 方才听了那媒婆的话后，她便有些不想听了。 “长得水灵，屁股还大，好生养......” 苏彩儿抿了抿小嘴，拿手摸了摸正在嚼草料的小黑的头。 摸着，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肚子。 她里面究竟有没有孩子了呢？ 要是夫君到时候真的纳了妾，那以后是不是要陪别人睡觉了？ 夫君以后都陪别人睡觉的话，那自己是不是就不可能有孩子了？ 一想到以后夫君要去抱着别人睡觉，苏彩儿便觉得心中难受的要紧。 也不知道夫君会不会答应...... 苏彩儿又想起在府城里那些隔壁小娘子们说的话，不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看了看小黑，又不禁转头，看向了以前他们住的旧房间的位置。 那里被粉刷了一遍，做成了杂物间。 苏彩儿垂下眼眸，心想，如果以后夫君要抱着别人睡觉了，那自己还是搬回来这个房间吧...... 这里有她和夫君的回忆，她很喜欢这个房间的。 但是转念一想，他们现在睡的房间，可是她和夫君的婚房呢，怎么可以让别的女人睡！ 苏彩儿一想，这更是难受了。 她吸了吸小鼻子，正胡思乱想之际，便看到自己旁边一大片阴影投了过来。 苏彩儿抬起小脑袋，看到自己的夫君正站在自己旁边。 赵策把她手中的草料随意的扔到牛棚里，随后带着小姑娘走到天井，打了一盆水，拉着她手一起伸进去，慢慢的搓洗起来。 手浸到清凉的井水中，苏彩儿觉得刚刚乱哄哄的脑子，似乎都清明了一点。 “夫君......” 苏彩儿抬起眼，看着和她一起蹲在地上的夫君。 夫君很高，即便是蹲着，身影也能把自己完全覆盖住。 赵策掀起眼帘，拿沾着水的手碰了碰小姑娘的眼下。 苏彩儿下意识的闭了闭眼。 赵策笑道：“要不要给你洗把脸？眼圈看起来红红的，怪可怜的。” 说完，也不等苏彩儿回答，便直接扯了一旁苏彩儿洗脸的布巾，打湿水后，给小姑娘擦了擦脸。 苏彩儿乖乖的仰着脸，等到脸擦完后，她又小声喊了一声：“夫君。” 赵策“嗯”了一声，把布巾洗好，也给自己擦了擦。 “怎么？” “我没有哭......” 苏彩儿小声解释着。 赵策笑了一声，把布巾搭回先前的地方，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 身上穿着一身好衣裳，脸上也是细白细白的，但是蹲在那里，小小的一个，仰着头，用一双琉璃般的眼睛看着自己。 赵策没有理她这句话，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王媒婆走了。” 苏彩儿小心的看了他一眼，明明在意的要死，又似乎不怎么在意道：“那、那要办喜事吗？” 赵策挑了挑眉：“喜事？不是正办着吗？” 苏彩儿抿了抿小嘴，那脸上的小梨涡，似乎盛满了苦涩。 她好不容易才憋出来：“夫君纳、纳妾的喜事......” 自从上次在府城小姑娘跟他说了自己会被府城小姐看上的那些话后，赵策便知道小姑娘有些不对劲。 既然今天媒婆都上门了，那索性自己跟她说清楚吧。 赵策反问道：“纳妾做什么？” 纳妾做什么？ 苏彩儿茫然的动了动嘴唇，一时有些答不上来。 纳妾让家里多一个人伺候夫君，给夫君开枝散叶，替夫君打理家务？ 赵策似乎看透她心中所想一般，又直接说道：“那些妾侍能做的，我的彩儿不是都能做吗？” 苏彩儿微微瞪大眼睛，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赵策挑了挑眉，又追问道：“不是？” 苏彩儿赶紧拉住他的手，急急的表白道：“我、我都能做！” 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够。 “而且，我能做的更好！” 赵策对着她，温柔的笑着。 “所以，我有你不就够了？” 第349章 走，夫君抱你睡觉去 苏彩儿觉得自己有些晕乎乎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想的太多，把她本就不多的脑容量给撑爆了。 只是夫君那句，“我有你就够了”，还是在她脑海中反复滚动着。 苏彩儿下意识道：“夫君的意思是......” 赵策斩钉截铁道：“是！” 也不等小姑娘后半句说完，直接便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苏彩儿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下子又开满了花。 她抿了抿小嘴，这下子是忍不住甜蜜的笑了出来。 “夫君，我还没有说完呢。” 话语里，忍不住带了点娇憨。 赵策笑着拉她往房间里面走：“没说完吗？不过也没多重要。” 苏彩儿被他拉到房间里，看着亮堂堂的房间，她有些羞赫的说道：“夫君，我们现在要睡觉吗？” 外面还有很多客人，她却要和夫君躲在房间里睡觉。 这么一想，苏彩儿便觉得整个人都羞的不行。 但是如果是夫君想要，她都可以的。 而且自从和夫君睡觉之后，她虽然想起觉得很羞，但是她也是很喜欢的呢...... 说完，便含羞带怯的看了夫君一眼。 这小姑娘的眼神纯洁的不得了，却偏偏里面带了小勾子一般。 赵策被她这句话和那带了小勾子一样的眼神，也弄得身体微微燥热了起来。 但是这并不是好的时间，他只好无奈的笑道：“小妖精，大白天的不许勾引我。” 苏彩儿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夫君。 她、她怎么就勾引夫君了啊？ 不是夫君青天白日，外面还高朋满座的时候拉着她回房间要睡觉的吗？ 苏彩儿羞的要死，刚刚的难过早就忘光了。 她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没有......” 赵策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尖：“带你回房间，是要拿多些红封。” “我身上的红封都派光了，还请娘子再给我包几个大的备用着。” 苏彩儿傻傻的“啊？”了一声。 夫君拉着她进房，是为了要她多准备几个红封？ 那她刚刚还说了那么羞人的求欢的话？ 赵策看着小姑娘羞的眼睛完全不敢直视自己，那小脑袋几乎要冒出丝丝白烟来。 他不由的轻笑一声，也不好再逗这个小姑娘。 “那麻烦我们彩儿给我准备红封了，外面还有好多客人，我得出去招待了。” 赵策特意把“好多”两个字加重，随后才亲了苏彩儿滚烫的小脸一口，留下她一个人在房间里。 在夫君走后，苏彩儿坐到桌前，双手捧着自己的小脸，想着夫君刚刚和自己说的话。 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蜜灌满了。 “夫君，赵策......” 苏彩儿傻傻的笑了一会，才起身把夫君要的红封装好。 ...... 赵策到了堂屋里，屋里的人又齐刷刷的看向他。 赵策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脸色自然的说：“明天我得先出城去醉轩楼看看，家里的事情就暂时麻烦大伯你们了。” “等时辰差不多，我让人回来接你们出去吃饭。” 明天家里还摆流水席，城里也得摆酒席请客。 虽说赵策只是中了个秀才，这样的阵仗有些大了。 但是他们城里本身科举成绩就不太好，如今出了个小三元，对城里的学子们也是很起鼓舞作用的。 所以张县令等人，自然是乐见这流水席办的。 赵有才笑着回道：“自然，城里的客人要紧，不可怠慢。” “家里的事情交给我们便是。” 城里赵策要招待的客人们，都是身份尊贵的，所以他也是要早点出去迎客。 一屋子的人，便开始讨论起明天城里的酒席了。 等到苏彩儿脸上的热度降了一下，小脸红红，嘴角噙着浅笑出来的时候，李氏等人的心也都放了下来。 夜幕降临，家里的热闹也就散了。 明天还要办酒席，外面的桌椅也不用搬走。 赵策送赵有才一行人出门。 赵文浩在后面，对着赵策挤眉弄眼的小声道：“赵策，我还以为你今天要纳妾了呢。” “想不到你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他们农家人一般家里都不富裕，家里多一个人口吃饭，都是一件愁事。 不过虽说他们没有正经纳妾的资格，赵文浩也是听说有人家直接在山里给点聘礼，就能带个姑娘回家的。 现在赵策是秀才公，是能正经纳妾的，却不想赵策直接便开口拒绝了。 赵策对着赵文浩挑了挑眉，说道：“怎么，文浩哥你想？” 赵文浩刚和阿花成亲不久，两人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 闻言，他赶紧摆了摆手，说道：“我可没有这么说。” 赵策笑了笑，朝着他旁边使了个眼神。 赵文浩一个激灵，朝旁边看了看。 就看到他娘子正和苏彩儿在一旁，小声说着话。 他讪讪一笑，赶紧把这话止住。 赵策一个秀才公都没有想纳妾的事情，他一个农家人哪里会想这么多？ 赵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不在家里的这些时间，家里的事情都多亏了你。” “不过我看你好像还是挺闲的，不如就多买两个人手回来，让你带着制多些糖吧。” “过不了多久我去府城开店的话，就要增大不少的供应量了。” 说到赚钱的事情，赵文浩自然是责任感满满。 如今赵策不在家里，后面工坊他就是个小领导。 这些东西他们家生财的东西，赵文浩自然也是十二分重视。 他毫不犹豫的说道：“行，你怎么安排我怎么做。” 赵策点头，说道：“很好，以后你也跟着文生哥，学点字才好。” “不然怕到时候买的人是识字，别人会糊弄了你。” 赵文浩丝毫不觉得任务重，一口答应道：“行，都听你的！” 赵策笑着送走了一群人，才把大门给锁上。 转身，看到苏彩儿站在他身后，嘴角还噙着浅笑。 赵策走过去，捏了捏她的小脸。 “白天睡觉没睡觉，现在月上柳梢头，正是睡觉的好时候。” “走，夫君抱你睡觉去！” 说完，一把把苏彩儿抱起来，就往后面房间走。 苏彩儿伸出手，圈住他的脖子。 “嗯，睡觉去......” 第350章 呸，不要脸 次日用过早饭后，赵策便准备去城里准备酒席的事情了。 因着他们同窗三个是一起考上的，邱书白家里条件也并不算太好。 所以他们便合计了一下，准备三人一同合起来，摆三天流水席。 这样也方便吴学礼两人蹭蹭赵策的关系。 城里的事情，有吴学礼和邱书白先去打点，赵策也不用出门太早。 不过他家照例是一大早便热闹了起来。 等到赵策出门的时候，门外已经来了早早吃席的人。 看到赵策出来，大家都齐齐的和他打着招呼。 赵策笑着重复了一遍：“多谢大家捧场，醉轩楼今日还有流水席吃，大家若是有空，可以前去尝尝。” 坐在离赵策最近的村民也笑着回道：“昨日秀才老爷说了之后，我们便和村里人都说了。” “我们正准备在你们村子里吃了后进城呢。” 流水席是大家都可以吃的，越多人去吃就越是热闹。 这举办的人自然也是越有面子，因此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毕竟开个流水席，要是没人来吃，那才是不好的事情。 赵策笑着和大家说了开席的时间，才转头看向旁边的苏彩儿。 他低着头，和苏彩儿离的很近。 看到苏彩儿被领子挡住的地方，似乎有点淡淡的红透出来。 赵策伸手，轻轻碰了碰。 才在苏彩儿耳边不远处低声说：“娘子，我出门了。” 苏彩儿听着他这低沉的声音，便觉得身体软了软。 她小耳尖红红的，给夫君理了理衣襟。 “要是在城里太晚了，那夫君就别回来了，明日早晨再回来。” 他们在城里有店铺，赵文生家里也可以腾出一间房来。 要是晚上赶路，苏彩儿也担心夫君的安全。 虽然她习惯了晚上和夫君一起睡，但肯定是夫君的安全最重要。 赵策笑道：“不一定会闹到这么晚，我尽量早些回来。” 两人说了几句话，赵策才坐上了家里的牛车，准备进城。 苏彩儿看着夫君走远的身影，想起昨天的事情，还是觉得心里有点美。 她正想转身回家里，便听到外面传来几声有些熟悉的喊声。 “呦，那是彩儿吧？” “是彩儿啊，现在可是秀才夫人了！” 苏彩儿听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转身看了一眼。 果然是苏家村的一群人。 上次苏三林一家人，除了他外，基本都被处置了。 所以苏三林一家，自然是没脸过来的。 但是除了苏三林一家，还有苏彩儿的大舅舅和四舅舅一家，都带了人过来。 上次县尊大人并没有处理他们几家人，他们想着自己家也和苏彩儿没有太多的矛盾。 这听到苏彩儿的丈夫考中了秀才，还是县里的第一个小三元。 于是他们几家人一合计，也就巴巴的赶了过来。 见到苏彩儿转身，苏彩儿的四舅妈带着笑脸，殷勤的迎了上去。 “哎呦，彩儿现在这么俊了，也太好看了些。” 大舅娘也附和道：“是啊，这做了秀才夫人，就是不一样了。” 他们身后跟着的儿女，都有些脸色复杂的看着自己娘亲和苏彩儿热络的拉着关系。 他们家在自从苏彩儿外公死了之后，就分家了。 苏彩儿和她娘亲住的地方，是苏三林家分到的地方。 再加上苏彩儿这不详的传闻，因此他们也对这两母女都是不闻不问的状态。 以前在村里偶尔看到苏彩儿，瘦瘦小小的一个，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连路过的小孩子都指着她吐口水骂“灾星”、“小怪物”。 如今再看到那个站在青砖大瓦房门前，身上穿着一身他们只在城里那些大户人家小姐身上见过的布料所做的衣裳。 比上次在公堂上见到时，明显又长高了不少，气色也越发的好了。 以前觉得苏彩儿的眼睛很是吓人，如今再一看...... 那双眼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竟然好像两颗宝石一般。 大家的眼神，都不禁又是羡慕又是妒忌。 苏彩儿看着他们，不是很高兴的撇了撇嘴。 虽然他们两家人没有苏三林一家这么过分，但是也是冷眼旁观的。 苏彩儿虽然单纯，但是并不傻。 她只不冷不淡的说道：“今天我们家摆流水席，自便就是。” 看到苏彩儿这样的态度，他们两家人都有些不高兴。 不过这是个秀才夫人，他们也是得罪不起的。 苏家大舅娘赶紧带着笑脸上前，亲亲热热的拉着苏彩儿的手：“今日我们过来不就是为了祝贺你相公得了小三元的么？” “这酒席自然是要吃的。” “不过现在时间尚早，不如舅妈和你表姐们，进去和你先说说话？” 这些都是自己娘亲的亲戚，而且伸手不打笑脸人，苏彩儿只能抿了抿小嘴，把他们请了进屋。 随后，她又让旁边的同村人，帮忙通知一下李氏她们过来。 那个婶子看着这几个人，小声问苏彩儿：“彩儿，婶子让别人去通知，我陪你进屋？” 苏彩儿笑道：“婶子没事的，我屋里还有人的。” 许氏还在家中，而且门口不少的同村人，苏彩儿肯定不会被他们欺负了去。 这婶子才点点头，快步的朝着赵有才家中走去。 一行人进了屋，看到他们屋里摆设也就是一般，眼中的羡慕倒是少了一点。 不过一想到他们城里那生意火爆的铺子，几人又都觉得这苏彩儿真是走大运了。 居然误打误撞，被这个一个潜力股看上...... 一群人坐下后，许氏给他们上了茶水。 看到苏彩儿家里连仆人都有了，大舅娘殷勤的说：“彩儿现在可是我们村里嫁的最好的姑娘了。” “你夫君如今是秀才公，明年就要考举人了，届时很有可能是官夫人了。” “对了，前几天，我们去给你娘的墓除了一下草，那草长得很是茂盛，花了我和你大舅半天的时间才除干净。” 苏彩儿看了她一眼。 三月份底的时候，她才和夫君去扫了墓，就算又长了草，能有多少？ 苏彩儿静静的喝着茶水，并没有回应。 这几个人也不用她给什么反应，两家人就说的很是兴起。 苏彩儿在一旁听着，走神的想着，夫君去到哪里了？ 今晚肯定是要喝酒的，应该跟小方子说让他交代醉轩楼煮点醒酒汤给夫君的...... “彩儿？” 苏彩儿回过神来，看到四舅妈正在喊她。 苏彩儿眨了下眼睛，就听到她说道：“彩儿，日后我们几家人还是要多走动才是啊。” “你三舅他们一家是对不起你们，不过咱们这些亲戚，打断筋骨还连着血肉呢。” “你爹那边是指望不上了，你是随我们姓的，日后我们这些舅舅家，可就是你正经的娘家人了。” 苏彩儿愣了一下。 旁边的大舅娘也赶紧说：“是啊，听闻你家昨日来了媒婆，作为娘家人的我们，可是你的后盾。” “你夫君到时候要是纳了妾，万一有人欺负你，我们也好给你撑腰不是？” 第351章 她有权这么做 苏彩儿觉得自己以前遭受过的冷眼和嘲弄，都已经过去了。 但是想不到的是，那些曾经冷眼和嘲弄她的人热情起来，居然让她觉得有些恶心。 苏彩儿握了握小拳头，站起来说道：“我还有事，你们要吃酒席的话，就到外面自便去吧。”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么强硬的态度对着别人说话。 原本苏彩儿还有些胆怯的，但是话说出来之后，又似乎觉得并不是那么的难以启齿。 这是她的家，她有权这么做！ 要不是想着夫君是秀才公，名声很是重要，她原本便不想带他们进屋。 这几人看到苏彩儿的态度，赶紧识趣道：“是了，你家里这几天都在摆流水席，必定是很忙的。”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几个人也很是识趣，拉了一波关系后，便爽快的准备出去了。 李氏正好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媳进门，迎面看到这这一群人，有些警惕的扫了一眼。 苏家大舅娘摆出了娘家的态度，热情的打招呼道：“这位婶子是来吃酒席的吧？酒席可是摆在外面。” 李氏眯了眯眼，苏彩儿已经越过几人，走到了李氏身边。 “大伯娘，大嫂......” 李氏点了点头，拍了拍苏彩儿的手说道：“策儿出门了？” 苏彩儿说：“出门了。” 李氏“嗯”了一声，“家里有点事，过来晚了。” 她看了一眼面前苏家村的几个人，轻轻“哼”了一声，把那句话还给他们。 “酒席在外面，吃酒便出去吧。” 这群人，之前在公堂上，她也是见过的。 虽然这群人并没有被指控，但是李氏就是看他们不爽。 如今她策儿家里发了迹，就想来拉关系？ 有她在一天，想都别想！ 相比于苏彩儿不冷不淡的表情，李氏的表情可以说是带着厌恶了。 苏家村几个人，脸色都有些难堪。 只是这在人家的地头，他们又是来拉关系的，自然不好闹出什么事情来。 大舅娘只好强笑道：“原来这就是秀才老爷的大伯娘啊，看起来还挺年轻的。” 李氏眼神都不给他们一个：“进屋去。” 说完，直接带着苏彩儿进了屋。 苏彩儿在她旁边，小声的说着：“夫君今晚可能要很晚......” 李氏柔声宽慰道：“没事，让你堂哥家里收拾个房间出来，他将就睡一晚也行。” 几人说着话，身影慢慢消失在了屋内。 留下苏家村几人站在门边，想起苏彩儿刚刚那对待两家人鲜明无比的态度。 苏家四舅妈也“哼”了一声，说道：“走了狗屎运！” 她身旁的女儿也翻了个白眼，帮腔说：“不就是个秀才夫人，神气什么。” “她夫君昨日虽然是拒绝了媒婆，但是保不齐是眼光高，看不上农家女子呢？” “到时候去了府城读书，那些千金大小姐看上了他，这苏彩儿岂不是要被欺负到死？” “到时候这什么大伯娘，肯定是向着她那侄儿的，没有我们这些娘家人撑腰，谁会管她？” “难不成真的一辈子指望她那丈夫不成？” 大舅娘看了她一眼，说道：“说的什么话，这在别人家门口呢。” “要是被人听到了，今天不就白来了？” 一群人左右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什么人，才放下心来。 只是这虽然进了门，却什么都没捞到。 还把他们打发到外面和那些不认识的人一同吃酒席，他们想起来都觉得不爽。 只是这来都来了，不吃一顿就走肯定是不可能的。 他们两家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直接端着碗便开始吃。 苏家四舅妈才十岁的儿子，一边大口往嘴里扒饭，一边说道：“唔，好好吃，娘明天我们还来么？” 刚刚那个说话的表姐虽然也吃的还算矜持，但也添了第二碗饭了。 她一边吃，一边有些妒忌的说：“这摆个流水席都这么好的饭菜，那苏彩儿平时吃的得有多好啊。” “她那身衣裳，我先前见过城里一个小姐穿的，好像比苏彩儿穿的还要差上一些。” 另外一个表妹也酸溜溜的说：“如今人家是秀才夫人了，自然吃的好穿的好。” “我们这些穷亲戚，她可是一个正眼都没给。” “对着那个才相处了多久的大伯娘这般亲热，真是不识好人心！” 几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讨论着。 吃完后，剔剔牙，听着旁边的人在讨论着赵策和苏彩儿的事情。 听说苏彩儿昨天酒席刚开始的时候，身上带了不少的金首饰。 心中对苏彩儿是各种羡慕妒忌。 怎么他们当时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在半路找到这么一个如意郎君呢？ 又听说赵策还在城里摆酒席，他们几个人合计了一番，准备明日先到水桥村蹭了饭，再进城去蹭一顿。 ...... 屋内的李氏拉着苏彩儿的手，板着脸问道：“那几个人有没有欺负你？” 苏彩儿摇摇头，说道：“没有，他们和我说了些家常。” 李氏哼道：“什么家常？” “上次那王氏上门，背后必定少不了他们两家人的撺掇。” “如今看你们地位高了，就想来攀亲戚。” “你现在是我赵家的媳妇儿，日后要是不喜欢的，一律让人通知大伯娘，我给你把他们轰出去！” “娘家人又如何？这样的娘家人，咱不稀罕！” 李氏对着苏彩儿那些舅舅家，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她娘家也有亲戚在苏家村，她可是最早打听出苏彩儿情况的人。 而且对苏彩儿在苏家村的那群亲戚，也是最清楚不过的。 李氏也知道苏彩儿的性子，即便不恨那些人，但是也不可能和他们和解的。 所以她直接说了这番话，让苏彩儿听了后心中也是微暖。 她不止有夫君撑腰，她还有大伯和大伯娘，还有大嫂堂哥他们撑腰。 就算他们都不在家，水桥村的人也不会允许别人欺负她的。 苏彩儿小小的笑了一下，小声的说：“所以他们一来，我就让人通知了大伯娘了。” 李氏捏了捏她红扑扑的小脸，笑着说道：“做的对，不过谅他们也不敢再欺负你。” 苏彩儿也有些臭屁的说:“我现在可是秀才夫人了，自然没人敢欺负我的。” 第352章 给我们露一手 水桥村的事情，都发生在赵策走了之后。 虽然一开始，赵策便想过可能苏家那些人会出现。 不过自己现在身份地位虽然不算太高，对一群农村人的威慑力也是足够了。 事实也是，苏家村一群人，并不敢来闹事的。 虽然背地里嘴巴并不怎么干净，但对着苏彩儿还真的不敢怎么样。 毕竟他们也想搞好和苏彩儿的关系，好沾点他们家的光。 …… 赵策去到城里后，吴学礼两人已经到了。 两人在吴员外的带领下，可谓是春风满面的游走在各位乡绅与文人学子之间。 今日醉轩楼自然是客似云来。 二楼一整层都被包了下来，一楼和门外，则摆满了桌椅，正在准备流水席。 赵策得到小三元的消息传出后，张县令辖区下所有考上秀才或者过了此次童生的学子，还有那些乡绅们全部都赶了过来。 等到赵策一出现，便被人围了起来。 “恭喜赵秀才得到小三元，可谓是我们县城之光了。” “有着这么一个同窗带着，这科举成绩真是想不好都不行了。” 大家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吴学礼和邱书白两人，也是羡慕的不得了。 这李秀才在他们城中坐馆不过这两年的时间，收的学生还个个都是大家口中的臭名昭著的人才。 一般爱惜名声的夫子，都不是很想收下这些人的。 如今他这三个考生都全中了秀才，即便一个是最末等的附生，这通过率也足够让人羡慕了。 更何况赵策这个小三元，那是他们县里从来没有过的。 这些先生教书一辈子，都碰不上一个县试案首，更别说小三元。 一个秀才公举着酒杯，朝着赵策走了过来。 正是当初在“三正书屋”取中赵策灯谜的何秀才。 他脸色红润的对着赵策说道：“去年中秋之前，我受县尊大人之托，在书屋门前摆摊取灯谜。” “当时一看你的灯谜和谜面，便觉得你必定是一个科举好手。” “却想不到你这成绩，还是让我觉得我这格局小了！” 何秀才也是县里的训学官，当初在府城时，他还在人群中和李秀才一同为赵策等人证明过身份的。 赵策对着他也是恭敬有加。 他和吴学礼等人，对着何秀才敬了一杯酒：“多谢何先生当初对学生的看重。” 虽然自己的第一桶金是卖白糖得到的，但是真正缓解了家中经济危机的，还真的是靠何秀才取中自己的那一个灯谜得到的银子。 而且当时自己名声并不好，何秀才也并不因此而罢黜了自己的灯谜。 何秀才得了他们敬的酒后，高兴的带着自己的得意学生也和赵策等人认识了一番。 “你们先生听闻人仍旧身在府城，并未回来。” “今日如此盛况，他若是在场，想必也是要一醉方休的。” 何秀才说起这个，赵策几人也觉得有些遗憾。 府试的时候，李秀才就带着他们好好的吃了几顿酒，炫耀了一番。 如今这三个学生都成了秀才公，要是他们先生在场，指不定能高兴成什么样子了。 其他的员外郎们，都带着自己的儿子上前，和几人逐一打着招呼。 人群中，只有刘秀才独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声不吭的喝着闷酒。 小三元...... 一想到这个，就不是心痛了，而是心都在滴血了！ 这明明应该是自己的学生！ 刘秀才把杯中的酒喝完，随意把杯子放下，决定直接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现在只要一看到赵策，他就想狠狠抽自己几巴掌！ 只是他刚站起来，便听到门口传来喊声：“县尊大人到了！” 张县令今天换了一身常服，出现在了这里。 他脸上，自然也是神采飞扬的样子。 在场的人都起身，拱手行礼。 张县令精神奕奕的说道：“不必多礼了。” “今日乃是我们高文县童试的谢师宴，本官自当亲自来主持的。” “赵策、邱书白、吴学礼你们三人，跟在本官身边吧。” 在场也有新成为秀才的人，还有人比邱书白他们名次更高。 但是张县令一出现，便直接点了这三个人。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赵策那两个同窗，都是沾了赵策的光。 邱书白和吴学礼两人都喜滋滋的跟在县尊大人旁边，在众人面前好好的出了一次风头。 吴员外则红光满面的受着城中众人的祝贺。 刘夫子觉得自己的心情已经没有可以起伏的地方了，他连礼数都不想讲，直接闷头走到了门边。 “先生，你这是要去哪里？” 刚走到门边，便看到赵员外带着自己的儿子赵安明出现。 刘秀才嘴角扯了扯，僵硬的说道：“屋里太闷了，本夫子去透透气。” 赵员外胖乎乎的脸上，带着憨憨的笑：“那夫子可得快些回来才是，我们可是为赵秀才等人准备了上好的节目！” 刘秀才对他们的节目压根不感兴趣，胡乱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这里。 赵员外带着这次没过道试的赵安明到了赵策旁边，笑眯眯的行礼说：“恭喜赵秀才连中小三元。” 赵策对着他微微颔首，看了一眼赵员外身后的赵安明，赵安明似乎有些害怕的躲了躲。 随后又想到自己即将要送给赵策的礼物，又似乎淡定了下来。 赵员外知道自己儿子和赵策有些之间有些小龃龉，但是在他看来，这都是小孩子小打小闹而已。 他笑眯眯的说道：“今日为了祝贺赵公子三试连中案首，我特意请了醉香楼的花魁崔姑娘来此宴会上为大家全程弹唱！” 赵员外可是找人打听的清清楚楚的！ 这赵策先前就迷恋了这女子许久，甚至守丧期满后，第一时间便去了青楼寻她。 按照赵策对着自己家小娘子那痴情的份，说不定对这崔姑娘也还有一丁半点的情分在！ 到时候要是他们两个在这里看对眼了，赵员外连给崔姑娘赎身的银子都谈好了！ 万事俱备，只差两人见面，干柴烈火烧起来了！ 到时候赵策肯定会看在这事的份上，忘记他们两家的那点不愉快的！ 只是...... 醉香楼花魁崔姑娘？ 赵策还没怎么反应，旁边的吴学礼倒是先打了个冷颤，觉得自己的下半身凉飕飕的。 他看了一眼赵员外旁边的赵安明，想起这人在府城时，为了和别人攀关系而特意拉踩赵策。 越发的觉得，这个人是不安好心的。 吴学礼挺直胸膛，正直的说道：“花什么魁？什么花魁？” “今日乃是我们一众学子的谢师宴，怎好让些不清不楚的人过来打扰？” “真要让什么风尘女子来弹唱，还不如让才华横溢的赵公子给我们露一手。” 第353章 适可而止啊 吴学礼的一番话，让一旁的赵策有些哭笑不得。 赵安明听了之后，有些生气的想要呵斥几声。 但是一想到这种场合，他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明明是风尘女子的表演，要换他来，这是什么意思？ 这吴学礼，不就是明里暗里的贬低自己吗？ 赵安明面色不虞的看着吴学礼，就等着他爹拒绝后，他便拂袖离去。 不过区区秀才公而已，哪里能够这样折辱于他？ 张县令没说什么，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赵员外和赵安明。 赵员外看到县尊大人看向自己，顿时来了精神。 上回水灾捐赠米粮的时候，自己家并没有出手。 他还担心县尊大人会记恨自己家呢。 如今这吴家的小子这么一番话，让自己的儿子倒是有个机会在县尊大人面前露一手了。 而且这赵策看起来也挺高兴的样子，确实是一个修补关系的好机会！ “让犬子去露一手？” 赵员外的话里，似乎带了些意外，又带了些惊喜。 吴学礼说完，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 虽说他是个秀才公，却只是最低等的附生。 这考举人，那是难上加难。 要是赵安明以后考了个更好的名次回来，岂不是要狠狠报复回来？ 而且县尊大人还在这里，会不会觉得自己这样不好？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就是秀才公了，这赵安明还是个童生郎。 至少在他成为秀才公之前，在自己面前，都是不能大声说话的。 反正现在话都说出去了，也不管了！ 赵安明听到自己爹的那句话，心中警铃大作。 果然，赵员外笑眯眯的殷勤道：“若是县尊大人和各位不嫌弃小儿是个粗俗的男人，倒是也没关系。” “嗳，儿子，你以前小时候，不是跟着师父学过几年琴艺陶冶性情来着？” “不如就上去给大家露一手？” 赵安明想不到自己爹真的会这样说，他失声道：“爹，这怎么使得？” 他爹是猪油蒙了心吗？ 自己一个读书人，要去耍些技艺来逗乐这一群人？ 原本该表演的，可是一个风尘女子！ 他要是去了，这算的了什么？ 赵员外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这么大声做什么？” “这有什么使不得的？” “你以前小时候，过年过节在家里，不都要在家里给我们表演的？” “县尊大人和赵公子这些也不是什么外人，让大家见识一下你的琴艺不好？” 赵员外推了推赵安明，说道：“去坐好，爹让人给你拿琴去。” 自己的爹开口，他还真的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拒绝。 赵安明看了一眼憋笑的赵策几人，又看了一眼神色淡淡的张县令，只得不情不愿的坐到了原本该崔姑娘表演的地方。 赵安明走后，赵员外笑得更是殷勤：“县尊大人，犬子那手琴艺，他从前的琴艺师父都是夸的。” “你们听听看，若是不喜欢，那我们再换人。” 赵员外说完，吴学礼憋了憋，还是忍不住转头笑了出来。 张县令倒是面色如常的说道：“本官先前就听闻赵员外的公子才学不错，而且为人也是被同窗称颂不已的。” “如今倒是要好好欣赏一番赵公子的琴艺才是。” 张县令这么一说，赵员外更是高兴。 他唤来自己的侍从，让他赶紧去准备一张琴。 张县令落座后，赵员外又对他身后的赵策小声说道：“赵秀才，先前我听闻了犬子与你有些不愉快，还请你不要把这些放在心上。” 赵策看了一眼坐在表演席的赵安明，笑着说道：“怎么会？” 反正梁子是结下了，放不放在心上也是自己才知道的。 吴学礼在一旁和邱书白嘀咕道：“你说我要是提一句让赵公子穿花魁的衣裳去弹琴，赵员外会不会也答应？” 邱书白也憋着笑，低声回道：“适可而止啊，学礼兄。” 吴学礼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 另一边的崔玉优，正在醉轩楼的里间候着，准备登台。 今日她特意打扮了一番，整个人看起来光鲜亮丽的。 旁边的婢女掏出一面小镜子递给她，让她又照了照。 崔玉优盯着镜子的自己，又问道：“春香，我今日打扮的如何？” 婢女说道：“小姐，这句话你已经问了很多遍了，好看！” “好看的不得了！” “等小姐你一出场，赵案首的眼光必定会立马被你所吸引！” 崔玉优被她的一番话说的有些心花怒放。 上回因为吴家的事情，她在青楼见到了赵策。 那时便觉得赵策这个人，似乎变了好多。 谁知道后来又听说他以案首之名通过了童生试，再是府试第一，到现在的道试第一。 是人都看的出来，这是个优质的潜力股！ 以前他这么迷恋自己，虽然后来娶妻后再也没出现过，不过那情肯定也不会说没就没了的。 等会自己在宴席上好好表现一番，必定能让他想起从前的那些迷恋来。 而且赵员外还说了，到时候自己表演好了，他会帮自己赎身，给她一个身份，让她好好的被抬进赵策家里。 赎身的银子，崔玉优倒是有。 她想要的，就是赵员外承诺的这个身份。 崔玉优作为青楼花魁，自然不是那种大字不识的农村妇人。 相反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学也多受城里的学子们追捧。 虽然赵策现在的身份还是不太让她看得上眼，但是谁让他潜力大呢！ 自己这样的身份，能陪着他起于微末，日后必定少不了她的好！ 到时候等她进了门，以她的才学，赵策肯定会喜欢她的！ 崔玉优越想越美，把手中的小镜子塞回婢女的怀里。 “我若是和赵郎成了好事，那必定也会替春香你赎身，带着你一同嫁进赵家的。” 婢女春香高兴的说道：“谢谢小姐，春香这辈子都要跟着小姐！” 崔玉优笑着扶了扶鬓发，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来了！” 崔玉优踌躇满志的站起来，就准备去大展身手。 那侍从进来后，却直直指着她的琴说道：“崔姑娘，我家老爷赵员外，让我来找姑娘借琴。” “借琴？”崔玉优疑惑道：“赵老爷不是让妾身准备，到宴会之上为诸位学子弹琴助兴？” 这侍从笑着说道：“暂时不用劳烦姑娘了。” 说完，拿着崔玉优的琴，扬长而去。 崔玉优一脸莫名的看着内室的门，重新被合上。 第354章撩了可不许跑了 赵员外倒是没有说谎，赵公子的琴艺确实是挺不错的。 听着满堂的赞赏声，原本还有些不甘愿的赵公子，心中都有些微微得意了起来。 一曲又一曲的弹下去，一直到二楼的酒席人少了很多。 赵安明有些意犹未尽的拿起桌上的琴。 “这琴哪里来的？手感还挺好。” 旁边的侍从听后，赶紧邀功道：“嘿嘿，少爷，这是我从那醉香楼花魁手中借来的。” “少爷若是喜欢，那我去给她一点银子，直接把这琴带回家？” 赵安明听后，想着这是别人吃饭的工具，大方的说道：“罢了。” “这琴既是崔姑娘的，那便拿去还给她吧。” 侍从笑的殷勤，抱起琴便要走。 想了想，赵公子又喊住他，给了他一个打赏用的荷包。 “既然用了别人的琴，谢礼也是要给的。” 崔玉优在内室等了一天，结果只等回来了自己的琴和一袋打赏用的银两。 她随意把这打赏用的银两塞给身后的婢女，急忙问道：“这位大哥，请问妾身要等到何时才可以出去为各位表演？” 这侍从态度殷勤的说道：“这酒席已经散了，我们老爷安排了轿子送姑娘回去，想必很快便会到了。” “散了？” 崔玉优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她还没出场，就散了？ 那她今天来这里，是要做什么的？ 那赵策呢？也走了？ 她拉着这侍从问了出来。 侍从说道：“赵案首前不久便走了，说他家中还在摆着流水席，他的小娘子独自在家，自己不好在外留太久。” “县尊大人也是和他一同离开的。” 说完，这侍从又“啧啧”了两声。 “这赵案首的面子也真是大，方才我在席间听闻，陛下指派的学政大人，都亲自给他取了字。” “这可真是不得了啊......” 说完，便走了出去。 留下崔玉优一个人在内室，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了。 身旁的婢女看着她拳头紧握，那长长的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赶紧胆怯的喊了一声：“小姐.......” 崔玉优没有出声，仍是一脸的出神。 ...... 另一边的赵策，已经坐上了自家的牛车回到半路了。 想起席间赵安明露那一手，他不禁笑了出来。 这吴学礼，以前可是没少受这些同样是员外郎的儿子们嘲笑。 如今他虽然成绩并不算太好，但是也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番。 赵策一边想着刚刚酒席的事情，很快就回到了家中。 家里的酒席还没有散去，李氏怕着再遇到苏家那样的人，陪着苏彩儿待在家里。 看到赵策回来，她们都愣了一下。 “夫君，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苏彩儿有些惊喜的站了起来。 原以为夫君今晚要在城里闹到很晚，苏彩儿都做好了今晚要独守空房的准备了。 却不想这才下午的时间，夫君便回来了。 赵策身上带着一股子的酒气，笑着迎了上去。 “和大家敬了一轮酒，说了一会话也差不多了。” 这酒席无非就是听大家各自吹赵策，然后又听大家各自牛逼。 听了一会，赵策见差不多了，也便走了。 如今他们家里摆流水席，每天村里都是鱼龙混杂的，赵策也不太放心苏彩儿一个人在家里。 李氏站起来，笑道：“喝了不少酒，彩儿给你夫君拿碗醒酒汤来喝了。” 苏彩儿点点头，脚步轻快的转身走了。 苏彩儿走后，李氏把苏家那些人上门的消息告诉了赵策。 “策儿，要是下次大伯娘把他们赶走，会不会对你的名声有影响？” 如今赵策的身份不比以前，但是李氏想，他们才更要注意才是。 赵策点头说道：“大伯娘不必顾虑这些。” “先前彩儿上公堂之时，就已经把苏家这一群人的恶行公之于众。” “如今她们上门，不闹事便算了，若是敢说了什么不好的话，那我们也不用客气。” “若是有谁敢说些什么，那便是质疑朝廷命官的审案结果。” 李氏听着赵策这强硬的话，笑着说道：“大伯娘还想着你如今今非昔比，我们更该谨言慎行才对。” 赵策摇摇头：“谨言慎行是不错，但也是要看人的。” “我努力科举，是为了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不是让你们为了我，更加的忍气吞声。” 李氏看着自己侄儿这神采飞扬的脸，心中也是宽慰不已。 她笑道：“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行吧，既然你也回来了，那我到后面厨房转转去。” 等苏彩儿端着醒酒汤出来的时候，李氏已经离开了堂屋。 赵策把醒酒汤咕噜咕噜喝完，随后把碗放到一旁，然后把苏彩儿拉到自己跟前。 “今天苏家村的那些人过来了？” 苏彩儿老老实实的点头：“嗯，我大舅娘和四舅妈，还有几个表姐表弟......” 随后，她赶紧臭屁的说道：“夫君，我没有被他们欺负。” “虽然我把他们接进屋里了，但是后面我又赶了他们出去的！” 确实是赶的，毕竟苏彩儿第一次用那般强硬的语气对外人说话，他们那群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赵策赞许的伸手刮了刮她的小下巴：“你还会赶人？” “怎么赶的，给夫君说说？” 这一副泼妇的样子，怎么能说给夫君听？ 苏彩儿觉得夫君最近是越来越喜欢逗自己玩了，不过她现在可不怕夫君了。 她笑嘻嘻的伸手摸了摸夫君的脸，然后低声说道：“我、不、能、说！” 说完，便快速的亲了一口赵策的脸，然后调皮的跑开，给夫君准备洗漱的水去了。 留下赵策坐在原处，摸摸自己刚刚被亲的脸，好笑的自言自语道：“被个小朋友撩了......” 赵策站起身，循着苏彩儿的方向走去。 “撩了可不许跑了......” 第355章 为夫很喜欢 赵家村的流水席热热闹闹的结束后，城里的流水席很快也结束了。 虽然因为盐价的攀升，这两场流水席都花费了不少。 但是赵策成为小三元的消息，可是又为他们店里带了一波抢购潮。 如今他身上的银子，除去银票外，还有上千两的银子。 这摆酒席花费的这点，自然也就无关痛痒了。 等到庆贺完后，赵策也要出发去府城，准备去府学读书了。 离家前，赵策在书房里整理自己要带过去的书。 府试考完后，他在府城里跟着吴学礼他们一同吃了两次酒。 剩下的时间，都待在房间里静下心来研究他的算术书。 刚穿越不久后，他便想着依靠这本算术书来给自己找到一个不错的夫子。 后来因为李秀才收了自己后，一直忙着读书，都抽不出空来处理这事。 如今，这算术书已经初步编好了。 到了府城后，赵策准备找郭举人给他校对一番，在书皮上加个府学教瑜的名字，到时候也方便去书屋投稿。 赵策把这些资料都准备好，苏彩儿那边也把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这次出门，就要等到过年府学休学的时候，才能回来了。 要离开大半年的时间，要收拾的东西还是不少的。 赵策整理好东西后，想着似乎挺久没听到小姑娘声音了，也不知道她收拾好了没有。 等他走回到房间，推开门进去的时候，那个背对着他的小身影，似乎被吓得轻轻抖了一下。 赵策好笑的走过去，说道：“怎么吓成这样？背着我在做什么？” 苏彩儿把手中的东西放下，赶紧站起来转过身，张开双臂，似乎是要护着身后的东西。 她支支吾吾道：“夫、夫君还不许看......” 苏彩儿比自己矮一个头，赵策一眼就能看到桌上的东西。 似乎是刺绣？还有点竹篾在桌上。 赵策并没有说自己看到了，只低头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苏彩儿想着让夫君先出去，但是她又不好这样说出口，只能直接抱住夫君，仰着小脑袋说道：“还不能告诉夫君。” 赵策看着小姑娘的眼睛，心想他的小姑娘这是有自己的秘密了。 刮了刮苏彩儿的小鼻子，赵策才笑道：“行吧，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 “我回书房去再收拾一下。” 苏彩儿对着他，讨好的踮起脚亲了亲夫君的下巴。 “唔，我晚点过去帮夫君。” 等到赵策出了房门后，苏彩儿便又关进房门，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待在里面。 次日一早。 赵策醒过来的时候，苏彩儿已经早就醒了过来。 一大早的，天都没亮，也不知道这小姑娘哪里来的好心情，对着自己甜甜的笑着。 苏彩儿低头，亲了一口他的嘴，然后说道：“夫君，大伯娘说了，今日是你的生辰。” “夫君生辰快乐！” 赵策刚醒来，愣了一下。 随后才想起，今天确实是自己的生日。 在现代的时候，他们家乡的习俗，也是一直过的农历的生日。 后来他穿越后，和原主的生日也是同一天的。 只是他穿越过来后，生辰刚好过去没多久，后来事情太多，赵策是完全不记得了。 想不到和自己记得小姑娘生日一样，小姑娘也对自己的生日，记得清清楚楚的。 赵策心中微暖，抱着苏彩儿的腰，把头枕在她的肚子前。 “唔，多谢彩儿。” 苏彩儿高兴的摸了摸夫君的头发，对着他这种亲昵依靠的动作，很是高兴。 过了一会儿，苏彩儿才说：“我去给夫君打水洗漱。” 苏彩儿昨晚已经和好了面，准备给夫君做一碗长寿面。 而且她还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个礼物，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喜欢。 赵策起身洗漱后，才到了小厨房。 苏彩儿已经捧着一碗长寿面，放在了桌上。 他们农家人过生辰，也没什么特别的。 大部分人，都是不过这种节日的，毕竟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谁会想着过这些节日呢？ 不过上次赵策给了苏彩儿一个永生难忘的生辰，苏彩儿也想努力的回报夫君。 一口气吃完面后，苏彩儿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掏出了一样用布包起来，还绑着红绸，打了蝴蝶结的礼物。 “这是我送给夫君的礼物，希望夫君会喜欢。” 赵策好奇的接过，问道：“是什么？” 苏彩儿带着浅浅的笑意，示意他把礼物拆开。 赵策把红绸解开，然后这包着的布也掀开。 里面装着的，是一把折扇。 扇骨用的是最普通的，在山边随便就能砍到的竹子。 扇面是用绸缎做的，白色的缎面，上面还绣着文竹，这刺绣看起来活灵活现的。 扇子两边都有绸缎包着，还用同色的细丝线，把扇骨紧紧的包了起来，反面则是一朵朵的桃花。 赵策有些爱不释手的翻看着这扇子，甚至拿起来扇了扇风。 扇子很结实，虽然失了一些精致，但是一看就是花了不少时间和心血去制作的。 苏彩儿有些踟蹰的说：“夫君，我看府城里的那些公子们，个个手上都拿着一把扇子的。” “夫君不久后也要去府城读书了，我便想着给夫君制作一把。” 她脸上带着着赫然，继续说着：“我、我做的不好，夫君若是不喜欢的话，那我们去府城再买一把好的？” 苏彩儿制扇的手艺，还是先前和邱书白的娘亲陆氏学的。 不过她学的也不精，而且为了这扇子更加耐用，有些地方还是要靠自己摸索。 苏彩儿现在也不是以前那样一无所知的人了。 她知道城里那些公子小姐用的东西都是很贵，很精致的。 但相比那些，她还是更愿意自己花时间和心思去亲手给夫君准备他要用的。 如果夫君不喜欢的话，那也没关系，再去买好的便是...... 她的夫君这么好，自然是配得上最好的。 但是赵策却不要最好的，他只要最合适的...... 而这把扇子，就是最合适的。 赵策把苏彩儿拉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像是很喜欢这把扇子一样，用这把扇子给她扇了扇风。 随后，赵策低头亲了她一口，说道：“谢谢娘子，为夫很喜欢。” “以后不管做什么，去哪里，我必定时刻都随身带着。” 第356章 夫君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赵策生辰后，便要出发到府城去读书了。 吴学礼是附生，虽然不能跟赵策他们一个地方读书，但是去府城的话，也会有不少的书院愿意收他。 不过吴学礼想着，与其去府城，还不如留在县里继续跟着李秀才再读一年。 毕竟李秀才可是带出过一个小三元的人，跟着他再读一年，说不定明年科试的时候，自己能取得不错的成绩。 而陆氏为了邱书白念书，则要跟着邱书白搬到府城去。 两家人约定好了出发的时间后，便都在忙于安置家中的事情。 这次赵策出发去府城，带的东西比先前的更多。 而且为了方便，他还要把许方也带上。 家里的事情，有赵有才一家人看着，赵策自然也不用担心。 离开这天，赵策家门口围满了人。 几乎全村的人，都过来给赵策两口子送行。 这次去到府城后，就要到过年前才回来了。 赵有才和李氏他们，都很是舍不得。 不过赵策这是去正经读书，他们脸上也是带着笑的送别的。 李氏拉着苏彩儿，絮絮叨叨了一堆话。 赵策笑着说道：“要是家里没事的话，大伯和大伯娘可以抽空到府城去看我们。” “届时我带着你们去府城转转去。” 先前苏彩儿几次回来，都给他们带了不少的好东西。 不过李氏也不是那么注重这些身外物的人，只对着赵策欣慰的说：“好，到时候我和你大伯商量一下。” 过不了两个月就是中秋节了，一想到赵策和苏彩儿两个要在外面过中秋，李氏就觉得有点心塞。 赵有才只简单的说道：“去吧，平平安安的去，平平安安的回来。” 赵策点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的这些亲戚还有村民们。 和苏彩儿一同坐上牛车后，村里的人还跟在他们牛车后面，一直送到了村口。 有人跟在牛车边，大着胆子问：“赵老爷，过年等你回来，还会再给我们写‘福’字不？” 赵策笑着回道：“自然是可以的。” “今年等我回来，我给每家都送一副对联和两个‘福’字。” 赵策这话一出，原本有些低沉的送别队伍，不少人都露出了笑脸。 “行，那我们等你们回来，可一定要记得啊！” 其实也不是贪图赵策他们这一副对联，只是人有了牵挂的事情，心便不会离的太远。 即便赵策他们要离开半年，但是大家都记得去年小夫妻二人给他们写对联时候的情景。 不少人也都憧憬着，今年小两口再给他们写字的场景了。 牛车渐渐走远，水桥村的人都站在村口，默默的送别。 赵策收回眼光，看到旁边的苏彩儿眼里似乎含了点水光。 赵策笑问道：“舍不得？” 苏彩儿靠在他的手臂上，带了些小鼻音的说道：“过年回来，我也肯定可以帮夫君写对联了！” 赵策摸着她后面顺滑的头发，“嗯”了一声。 “你最近这么努力，到了过年时候，字肯定写的很漂亮了。” “到时候我们家里的对联，就全部让你包办了如何？” 苏彩儿否定道：“那不好。” “大门的对联，还是得夫君来写才是。” “屋里头的就交给我吧。” 两人在六月底，几乎提前了半年，商量着过年回来的事情。 这么说着说着，倒是也把离别的愁绪冲淡了不少。 和邱书白两人汇合后，他们一同上了去往府城的大船。 次日到了府城后，赵策一行人住进了上次曹老爷安排他们住的房子。 负责洒扫的王婆子看到几人，很是高兴。 “赵相公来了，我家老爷让老身每日打扫干净，就是为了迎接你住进来哩。” 赵策笑道：“有劳你们了。” 邱书白两人也暂住在这里，准备明日去牙行找人问问租房子的事情。 如今他们的身份是秀才公，有了官身后，要在府城定居或者租住房子，都是很方便的。 赵策也想到自己先前在府城登记了信息买铺子的事情，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这次出来，他手上的钱又多了不少，在府城买一个小宅子住着应该也够了。 赵策便准备和邱书白一同，明日到牙行去。 商量好后，赵策踩着月色，回了房里。 苏彩儿刚沐浴完，披散着半干的头发，正把床铺被褥都换上他们自带的。 赵策坐在桌前，看着小姑娘在床上忙碌着，一边和她说明天的打算。 “我和书白准备后天再到书院去报到，明天准备到牙行去问问铺子和房子的事情。” “我们在府城里买个小宅子怎么样？到时候大伯他们出来玩的话，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苏彩儿把手中的被套薅平，随后爬到床尾去拉另一边。 “好呀，现在家里有不少银子了，夫君决定便好。” “不过我听旁人说，府城的房子好贵，我们的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了。” 说完，她拍了拍床铺，对着坐在对面的赵策说：“床铺好了，夫君可以上床了。” 赵策把油灯吹熄，坐到床边。 苏彩儿窸窸窣窣的爬了过来，赵策直接把她抱住，伸手摸了摸她披在后面厚厚的头发。 “还湿着。” 说完，便感觉一阵凉风袭来。 苏彩儿手中拿着那把蒲扇，一边扇一边说：“现在天气太热了，我打扇扇头发，顺便给夫君扇扇凉风。” “等夫君凉快睡着了，我头发也差不多干了。” 赵策便躺到床上，看着黑暗中，坐在床中小姑娘。 凉风徐徐吹来，还带着少女头发上清新的皂角香。 赵策伸手，摸了摸苏彩儿的腰，回答她刚刚的话：“府城的房子太贵的话，那我们便买小一点的。” “到时候再和曹员外这里一样，请个洒扫的婆子过来帮忙。” “这样我们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不用一直借住别人的地方。” 苏彩儿转过身，侧躺在赵策身边，头上则拿手撑着，一只手还不停的打着扇子。 “唔，我都可以。” “反正夫君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赵策把她拉下来，让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随后，一只手拿过她手中的扇子，亲了一口苏彩儿说道：“真乖。” “来，换夫君来伺候我们彩儿，给你打扇子。” 第357章 谄媚至极啊这是 次日一早，苏彩儿起来做早饭的时候，陆氏和王婆子已经在厨房里了。 苏彩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我起晚了......” 陆氏笑道：“没有，我们年纪大了，睡的也少些。” “你先打水给你夫君洗漱吧，早饭我们来做就好。” 苏彩儿先前跟着陆氏学了不短时间的刺绣，两人的关系也是很好的。 苏彩儿也不再扭捏，直接打了水端进房里。 赵策随意在院子里锻炼了一下，才就着苏彩儿打的水洗漱，然后吃了早饭，便和邱书白一同出门去了。 牙行门口的伙计，还是上次招呼赵策的那个。 这次的他，见到赵策后，热情的迎了上去。 “赵案首，你又来了！” “这位想必是你的同窗吧？两位看起来都是一表人才，果然都是人中龙凤啊！” 赵策两人还没开口，这伙计就先把两人上下赞了一通。 邱书白看了赵策一眼，赵策自己也有些哭笑不得。 上次自己过来的时候，看在自己那红封的份上，这伙计态度倒不算差。 但是也绝对算不上殷勤。 这才过了一个月时间，这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了。 赵策微微点头，说道：“我月初之时，在牙行登记了购买商铺的消息，不知道现下如何了？” 伙计谄媚的说道：“小的带你们进去找何管事问问吧。” 这伙计微微弯着腰，走在前面，带着赵策二人进去。 身后的赵策有些无语的看着他。 倒也不是没见过态度殷勤的伙计，但是自己不过一个秀才身份的读书人，倒也不必这般谄媚吧？ 难不成他们知道朝廷的提督学政给自己取了字，这态度就这般一百八十度转变了？ 赵策想了想，觉得也确实是有可能。 两人跟着伙计到了上次登记的房间后，何冠玉并不在里面。 这伙计让人赶紧去通知何管事，又给两人张罗了茶水。 “我们管事最近事情多，还请两位稍稍等候一下。” “他马上便会过来了。” 赵策说道：“有劳了。” 伙计摆摆手，“嘿嘿”的憨笑道：“哪里哪里。” “二位慢慢喝茶，我便先退下了。” 伙计走后，邱书白嘴角抽了抽，才调侃说道：“赵老爷，你这小三元的名头还挺响的。” “府城牙行的人看到你，都这般的热情。” 赵策笑了笑，两人又低声交谈了几句。 那边的何冠玉一收到消息，便急急的赶了过来。 他本身有些胖，脸又白。 这么跑到办事房里，额头上全是汗水，白净的脸上也起了两坨红晕。 看起来就像......一头满身汗的粉红色的猪...... 何冠玉看到赵策，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随后表情也是热情无比。 “哎呦，小三元老爷来了。” “你这是从家里过来，准备进学了？” 赵策站起来，对着他点头，看着他那白白胖胖中带着红晕的小肥脸，眼神移了移，才说道：“何管事。” “我上次来登记的商铺，不知道可有消息了？” 赵策并不打算和他寒暄，因此单刀直入。 何冠玉一听这个事，眼睛骨碌转了一圈，赶紧说道：“有了有了，自是有了。” “先前是实在没有合适的房源，因此才一直没有派人去你府中通知。” “这几天正好有了合适的铺子，只是我最近太忙了，因此没赶上去通知于你。” 赵策又说：“我还想再买个合适的宅子，我的同窗则想在内城租一个。” 之前赵策是想着买一个带后院的商铺，这样他们也可以住在铺子后面。 不过如果他的店要在府城开起来，做面包或者其他吃食的话，那他到时候肯定还要买不少人的。 所以赵策才打算买多一个宅子，到时候铺子的后院让买的人住，然后他和苏彩儿则正经的住住宅区就好。 何冠玉热情的说：“都行都行。” “我这便给你们找找，今日之内估计便能搞定了。” 说完，便急急的到自己的桌前，拿出钥匙打开抽屉，要把里面登记的账册拿出来给二人翻看。 赵策旁边的邱书白，出门前问了赵策，已经把自己身上的籍贯文书和道试的喜报拿出来，准备给何冠玉核实。 看到何冠玉直接翻着账册，邱书白有些犹豫的问道：“这......在下带了文书过来，这位管事是否要先核实一番？” 何冠玉一边拿账册，一边接口道：“赵公子的文书，我先前不是看过了么？” “都检查过了，什么问题都没有！” “你是赵公子亲自带过来的，想必就是他的同窗了。” “我相信赵公子，他带过来的人自然也是没问题的。” “放心，一切都是按着规矩来的，二位不必担心任何！” 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的翻着手中的账册。 何冠玉说完后，邱书白看了赵策一眼，赵策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这何冠玉上次还各种说给自己办不了，要他提供这个提供那个的。 如今连自己带来的人都不用看身份文书了，这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 “有了！” 何冠玉一声吼叫，把二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赵公子你要的商铺，就在东市那边，有两间位置不错的。” “至于宅子，南街那边有个大宅子，西街处有两个小的。” “这一定能满足你和你同窗的需求的！” “你们看看位置，要是觉得合适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去看房子了。” 何冠玉喜笑颜开的说完，又邀请二人去现场看看，便一脸期待的看着赵策。 赵策两人对视了一眼。 原本就想着趁这两天赶紧解决这些事情的，于是赵策说道：“那麻烦何管事你带我们去看看。” 何冠玉拿着账册，在抽屉翻了两串钥匙，走到赵策身旁。 赵策太高了，他得仰头看着赵策。 何冠玉谄媚道：“不知道赵公子的同窗如何称呼？” 邱书白说：“鄙姓邱。” 何冠玉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说道：“那二位跟着我来吧。” 第358章 你、你是何人? 不得不说，这何冠玉虽然为人势利眼，在曹员外面前有些胡搅蛮缠的。 但是他要是认真做起事情来，这效率还是不错的。 邱书白要租的房子，很快便确定了下来。 赵策要买的那个宅子，也是在附近，是个两进的宅子，不算小。 里面布局挺新的，还有一个婆子定期来打扫，家具也没落多少灰。 赵策看完后，挺满意的。 他问道：“请问这宅子价钱几何？” 何冠玉翻了翻账册，笑呵呵说道：“这宅子位置好，房子又新，所以价钱会有些贵，作价是要280两的。” “不过赵公子你要的话，那我可以找买家商量一番，看看屋内的家具是否能折些价格卖你们？” 赵策在屋内转了一圈，觉得确实都挺好的。 而且这价格，估计也算是挺不错的了。 赵策点头，对何冠玉终于露出了一点真心实意的笑。 “可以，那就有劳何管事了。” 何管事看着赵策的笑，心中也是唏嘘不已。 不容易啊！ 明明自己姑父和这人关系这么好，却因为先前自己嘴贱，说了不少的狗屎话。 这人是宋公子的好友，又是府尊大人钦点的案首，还有朝廷的学政大人亲自给他取字。 即便现在只是个秀才公，那也不是一个普通的秀才公！ 单就宋公子一家在这府城里，就是他得罪不起的！ 不然何冠玉现在也不用伏低做小的，其中心酸自然是不为外人道也。 也幸好自己这番功夫，让赵策总算是满意了一些。 宅子定了下来，就等着何冠玉帮赵策亲自杀杀价了。 赵策问：“定金不知道要付几成？” 何冠玉摆摆手：“君子无信不立，你一个小三元老爷，我还怕你跑了不成？” “就不必了，届时待我谈好，赵公子再带着银子前来便是。” 赵策也干笑一声：“如此，那便多谢何管事了。” 何冠玉感觉两人关系已经基本修复了，他趁热打铁道：“那我们去看看这几家商铺如何？” 邱书白也没什么事，便跟着赵策一同去看了两间。 前面两间都还不错，不过赵策觉得有些小了。 到了第三间的时候，这家店铺在主街的后面，但是前面有一条大巷子，倒是可以看得到里面的店面。 虽然位置不算顶好，但是胜在够大，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面积比方才两间大，价格却是差不多的。 何冠玉有些犹豫道：“这并不在主街上，会不会对赵公子你家的生意有任何影响？” 赵策还真的不怕。 毕竟他做的东西，是这里的独一份。 而且每次烘焙时那面包的香味，要飘到这主街上，还真的不难。 赵策说道：“无妨，就这间吧。” 何冠玉听到赵策这样说，也没再多劝，翻着账册给他报了个价格。 店里还有些货架，不算有些年头了，翻新一下也可以用，店家倒是不另外收钱。 这么算下来，这铺子得要八百两。 “800两......”旁边的邱书白，眼珠子都要瞪大了。 赵策也愣了一下。 先前的宅子280两，已经是他在这个世界见过最贵的房子了。 这铺子，想不到价格更是动人。 不过转念一想，这是府城，价格自然是他们小县城不能比的。 要是去到南北直隶，听闻那里的宅子还得上万两...... 这么一算，自己手里这点银子，还真的不够看的。 不过他穿越的时间尚短，再加上先前一直忙着读书，财富积累确实慢了点。 那就从府城开始，花了一千两，然后今年赚它个一个小目标十万两好了！ 赵策心中满意的点点头，想着今年除了糖果外，他还要钻研一些别的东西出来才行。 何冠玉见赵策确定了下来，便说道：“这铺子挂牌售卖的人家就住这附近，既然决定要买的话，那我便让人通知他们过来？” 赵策点头说好，何冠玉便在街上随便找了一个人，给了他五个铜板，让他去通知一声。 不久后，一顶轿子便出现在了店铺的外面。 轿子帘子掀开后，一个夫人打扮的女子出现。 她拿手中的帕子擦了擦脸，不满的抱怨道：“这天气，也忒热了些。” “这都快七月份了，怎么一点雨都没有。” 好巧不巧，来人正是赵策第一次来府城，在医馆见过的那个柳夫人。 后面走上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他手中拿着扇子，殷勤的说道：“今年天气确实有些旱了，小的给柳夫人打扇子。” 柳夫人“哼”了一声：“我相公说已经与你家谈好了，这铺子可是归了我们的。” “你们这怎么办的事，居然还在牙行挂着牌子。” 那管事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说道：“都是小的不好，前两日才和邱相公谈好，一时忘了这事。” “没事，今日我同他们说清楚便是了。” 说完，这管事又在心里“呸”了一声。 这柳夫人家那个吃软饭的，前两天和他们谈好之后，就去了青楼。 至今还醉在里面，人都找不到。 谁知道他还要不要呢？ 柳夫人身旁的婢女也在拿着扇子给她扇着，她似乎才舒心了一点。 跟着这管事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走吧，早些办好，我好回去同我爹说。” “指望我家那口子，还真的什么都办不好。” 两人身后跟着几个婢女，一同走了进去。 见到来人，何冠玉正要迎上前去，就看到了管事旁边的柳夫人。 他赶紧打招呼道：“柳夫人怎么也来了？” 柳夫人看了他一眼，娇滴滴的说：“何管事，这店铺妾身家中可是与杜家谈好了的。” “这好好的，你怎么就让人通知杜家过来签契约了呢？” 何冠玉听了她的话，愣了一下。 “啊、这......” 这也没人告诉他啊！ 正好赵策也看中了这家铺子，这可怎么办才好？ 柳夫人跟他说完，便看向他身后的人。 “两位可听到了？这铺子......” 定眼一看，那高大俊朗的小郎君，不就是上次在医馆见到的那个吗？ 这一段日子不见，似乎又俊俏了许多？ 柳夫人直接把身旁正在皱眉的何冠玉推开，就要走到赵策面前去。 何冠玉茫然的站在一边，便看到柳夫人突然脸色大变。 她失声道：“你、你是何人？” 第359章试试不就知道了? 柳夫人原本是朝着赵策而去的。 但是在看到他旁边的邱书白时，却突然失声叫了出来。 那尖细的一嗓子，让屋内的几个男人都打了个激灵。 赵策眉头微皱的看着她，旁边的邱书白也是一脸的莫名。 旁边的何冠玉赶紧说道：“柳夫人，这是赵秀才的同窗邱秀才，并不是什么不明不白的人。” 柳夫人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一番邱书白。 邱书白被她这目光扫过，浑身都不怎么自在。 柳夫人看完后，黑着脸，看了一眼旁边的赵策。 这是赵公子的同窗？ 她一言不发，直接转身走了。 杜家的管家跟在她后面说道：“嗳，柳夫人，那这商铺怎么办？” “你们柳家可还要？” 两人带着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便消失在了商铺里。 赵策看着这两人的做派，心想今天这商铺估计是交易不成了。 他对着何冠玉说道：“既然这间商铺已经被人定了下来，那我便再看看别的吧。” 何冠玉原本也不想多生事，听到赵策这么说，他赶紧答应了下来。 赵策和邱书白一同被何冠玉带着往下一家商铺走，路上听着何冠玉说着那个柳夫人的事。 这柳夫人是他们府城本土人士，家中是个商户。 这几代人的积累下来，可以说得上是家财万贯，在府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然而到了柳夫人这一代，却只得了一个女儿。 柳夫人的父亲，含泪纳了不少的妾侍，还是生不出一个儿子来。 无奈，只能替柳夫人招了个夫婿，继承家中的家业。 而这个夫婿，据闻长相俊美，柳夫人是一见倾心。 夫妻恩爱了这十数年，柳夫人更是女承父业，连个女儿都没生出来。 后来这柳家也没了办法，想着从旁支过继一个侄子来，日后让柳夫人两夫妻百年之后，也好有个摔盆的人。 自此之后，这两夫妻也看开了许多，两人在城里是各玩各的，好不开心。 想到刚刚柳夫人看到邱书白的反应，，赵策迟疑道：“书白兄，你可认识这个柳夫人？” 邱书白摇摇头，说道：“不曾听说。” 不过......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自己不喜欢这个妇人。 他一个读圣贤书的人，第一次见一个妇人，便产生这样的感觉，邱书白也觉得有些不好。 但是感觉这种东西，就是这样的。 赵策听了邱书白的话后，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刚刚那两人在门外说的话，自己倒是都听到了。 邱相公...... 两人没再纠结这个话题，继续跟着何冠玉去看了下一间铺子。 后面的那间商铺也不错，而且何冠玉也仔细查了，不会和上一间这样，还有别的牵扯在里面。 只是这间，比前面那间贵了一百两银子。 赵策看了后，说要回去与自己的娘子商量一下，让何冠玉先帮他留两日。 何冠玉听后，自然也没任何异议，殷勤备至的把两人送走了。 赵策和邱书白顶着大太阳往回走。 路上，赵策随意问道：“书白，认识了你这许久，似乎都没听你说过你爹的事情。” 邱书白不以为意的说：“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娘说他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赵策干笑一声，突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回到家后，赵策和苏彩儿商量了一番，决定还是买那间位置好一些但是却贵一些的店铺。 毕竟一开始他看中的那家，若是其中有些牵扯的话，他也懒得和别人因为一间没到手的商铺起什么矛盾。 打定主意后，赵策便准备明天带着银子过去牙行，直接买下那铺子。 ...... 另一边，柳夫人怒气冲冲的回到了家中。 一问家中的仆人，得知她那好相公还没回家，她一屁股坐下来，气的摔了一整套的茶具。 那边的杜管家得不到柳夫人的准信，便回去与自己家的少爷说了此事。 “少爷，我们和这柳家的生意怎么办？听何管事说，今日还有人看上了我们的铺子，那是继续留着给柳家还是干脆卖了算了？” 杜少爷的重点，却似乎不在和柳家做生意上。 他问道：“你说看中我们家铺子的是谁？” 杜管家莫名的重复道：“那个刚刚得到小三元的赵秀才赵策啊。” “我去到的时候，何管事正带着他在铺子里看着，就等着我们家派人去与他谈起月的事情了。” “赵策......”杜少爷眯了眯眼，重复道：“高文县那个赵策？” 杜管家突然想了什么似的，点头确认道：“刚得到小三元的，正是这位。” 杜少爷眼睛转了一圈，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才老神在在的说道：“小三元......” 他把手中的茶杯放下，说道：“既然是城中的新贵，那我们便卖！” 杜管家没说话，静静的等着自己家少爷说。 杜少爷站起来，直接说道：“走，我们到柳家去！” 说完，摇着手中的扇子，直接带着杜管家出了门。 ...... 柳府内，婢女正把柳夫人打碎的茶具收拾起来，便听到说杜家人来访的消息。 杜公子走进来，看到柳夫人脸上似乎还带着怒气，嬉皮笑脸的走上去。 “柳夫人怎么这般生气？这次我们办事不周，是我家的错。” “我可是正经带了礼上门，给柳夫人你道歉的。” 柳夫人看了一眼杜公子带上门的礼物，总算是有些满意的缓和了一下脸色。 杜公子又趁热打铁道：“柳夫人，实不相瞒，那家铺子，我们最近还不能签契约。” 柳夫人想起刚刚见到的那两人，皱眉道：“不同我柳家签契约，那是要卖给方才那两人？” “那两人与我不对付，即便我柳家不买，也不会让你家的铺子卖给他们！” 与她不对付？ 杜公子突然嘿嘿一笑，凑近问道：“柳夫人可是与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夫人扶扶自己的鬓角，不答直接说道：“总之就是不对付。” 杜公子摸摸自己的下巴：“既然如此......” 他靠近杜夫人的耳边，轻声与她耳语了几句。 柳夫人一听，眼前当即一亮。 “当真有用？” 杜公子笑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第360章 你倒是大方 次日，赵策带好银子和银票，便准备出发去牙行买下另一间商铺。 邱书白也带了银子，准备去租下昨天看好的院子。 两人结伴正要出门，却看到一个年纪大概二十来岁的公子，带着自己家的下人往他们这边的方向而来。 赵策看着这几人的，除了昨天在商铺见过的杜管家外，其他人都是生面孔，自己似乎没怎么见过。 那公子到自己跟前，直接拱手说道：“这位想必就是此次童试的小三元得主，赵策赵公子了吧？” 听到这声音，赵策眼神闪了闪。 巧了，这声音自己还真的记得。 先前来考道试的时候，他在船上听到有两人往府城运盐，准备囤积起来，高价售卖。 面前这人，便是除去那个说想一巴掌拍死自己的吕老爷外的另一个人。 赵策记得，这人应当是姓杜来着。 那时候那两人的谈话，字里行间都对自己先前出谋要隔壁县城做高粮食价格而觉得不满。 如今距离这两人在船上谈话才过了一个多月，难不成就忘了这事不成？ 赵策再一看这真人。 这人眼睛不大，但是里面却闪着精光，一看就是个精明的。 果然，这人说完后，看了一眼赵策旁边的邱书白，又主动开口自我介绍。 “鄙姓杜，听闻昨日赵公子看中了我家的店铺，找了我杜家的管家去准备签约。” “只是昨日我家的下人有眼不识泰山，居然因为一些小事，没有立马与赵公子签契约，实在是对不住了。” 赵策看着他，脸上扯了个假笑：“杜公子此次上门，是为何事？” 杜公子摇着手中的扇子，嘴里诚恳的说道：“昨日得知我家中的下人怠慢了小三元老爷，我是整晚都内疚的睡不着觉。” 说话间，杜公子身后的杜管家赶紧站出来，对着赵策拱手道歉。 赵策眼神淡淡的看着他们，等着这杜公子继续说话。 等杜管家道歉完后，杜公子又说：“这不早早的让人打听了赵公子的住处，便来寻你道歉了？” “店铺的地契我也带了过来，赵公子若是不介意，我们进去详谈？” 邱书白看了赵策一眼，对这热情的杜公子也不知作何反应。 不过想起昨天牙行那管事何冠玉的态度，他又觉得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赵策现在虽然只是一个秀才，但是任谁都知道他以后是个前途无量的。 这样的人，别人想着和他搞好关系，倒是也无可厚非。 这不，昨天那店的主人，不就巴巴的赶过来要和赵策做生意了？ 赵策不知道想了什么，点头说道：“请随我进来。” 说完，他对邱书白说道：“书白兄，待我先处理好这件事？” 邱书白表示理解的说道：“那我先进去看会书，待你好了再让小方子喊我。” 赵策说好，带着杜公子一行人进了屋。 屋内的苏彩儿和陆氏都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夫君，怎么就回来了？” 苏彩儿看到自己的夫君进门，赶紧迎了上去。 走近才看到，夫君身后还有一群人。 这杜公子摇着手中的折扇，对着苏彩儿看了一眼，笑眯眯的说道：“这位想必就是赵夫人了吧？” “鄙姓杜。” “昨日听闻赵公子看中了我家的店铺，今日特意来与你们签订契约的。” 苏彩儿有些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便看到这杜公子说完后，他的眼睛不自觉的，移到了自己身后的陆氏身上。 陆氏接收到他的眼神，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杜公子很快便移开了眼睛，只是又忍不住看了一眼。 赵策把苏彩儿拉到自己跟前，低头说道：“你先进去，让小方子端几碗茶水出来。” 这么多外男，苏彩儿也不好久留。 她点了点头，说道：“好。” 说完，便赶紧带着陆氏离开了堂屋。 杜公子的眼神，扫了一眼两人的背影，才把眼神移开。 赵策看着他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才出声说道：“杜公子请坐。” 杜公子坐了下来，许方给几人端了茶水。 杜公子喝了茶水后，才慢悠悠的说：“赵公子见谅，昨日确实是我家的下人办事不力。” 然后，他接过身后管家递过来的木箱子，打开之后把里面的一张地契拿了出来。 地契直接推到赵策面前，杜公子笑眯眯道：“这就是我家那间商铺的地契。” “赵公子昨日既然已经看好了，那我们今日便把契约签了？” 赵策看着他手中的地契，心中还是没有猜到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是，他鼻子闻了闻，随后扫了一眼那木匣子。 他说：“杜公子有礼了，只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昨日我听闻，你们已经先与柳家说好了，现下又和我签订契约。” “君子不夺人所好，在下觉得这样不太好。” 这杜公子话说的漂亮，赵策也虚与委蛇的说着。 杜公子见赵策这样，赶紧说道：“赵公子自然是个正人君子，但是我也不是枉做小人的。” “赵公子不必担心，我已经与柳家那边说好了。” “柳家那边听说是赵公子，也大度的表示愿意割爱。” “既然都谈好了，赵公子也不必担心这其中会有什么牵扯。” 赵策看了他一眼，说道：“这样还是不好。” “实不相瞒，我在之后又去看了另外一家，那家的位置在东市的另一头，但是在大街边上，价格也不比杜公子你那家贵多少。” “既然杜公子家已经与柳家先说好了，那我便买那家便是。” 赵策说完，便想要站起来送客。 杜公子赶紧按住他的手臂，问道：“赵公子看中的那家店铺价钱是多少？” 赵策如实说道：“牙行那边报价是900两。” 杜公子听后，咬咬牙说：“我那铺子位置是不大好，那这样吧，我再给你降100两！” 赵策顿了一下，挑了挑眉，笑道：“杜公子倒是大方。” 杜公子嘿嘿笑道：“赵公子怎么说也是我们府城新贵，区区一百两便能与你打好关系，在下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第361章 赚回来的，可不止翻倍了 杜公子说话的态度诚恳的不得了。 看着就像是很欣赏赵策，即便是大幅度的让利，也想与赵策做下这一单生意。 但是赵策自知自己只是个秀才公，深知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这句话。 看着杜公子这猴急的样子，赵策眼神闪了闪，说道：“这般看来，杜公子确实是个值得结交的好朋友。” 杜公子听到赵策这么说，以为赵策被他说服了。 于是他当即大手一挥，说道：“那干脆我们现在便签好契约，再让人拿到衙门备案去？” 说完，他把自己预先准备好的契约拿了出来。 杜管家从刚才的木匣子中抽出几张契约，把上面的三张放到一边。 赵策看了一眼，杜公子笑呵呵道：“这是原价八百两的契约，有备无患嘛，呵呵。” 随后，杜管家才把中间的三张拿了出来，递给杜公子。 杜公子接过后，笑眯眯的展示给赵策。 指着上面“柒佰两”三个字说道：“真凭实据，童叟无欺。” “我可是真心要与赵公子交好的。” 赵策低头看了一眼，这契约虽然是事先写好的，但是并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 赵策眼神闪了闪，心中冷笑了一声。 杜公子对他身后的下人说道：“赵公子答应要和我们家做生意，快去请乡约来作证！” “等等。” 赵策突然出声道：“请问杜公子，是否自备了笔墨？” 杜公子愣了一下，才回道：“额......我们做生意的人家，自然是有带这些东西的。” “不过赵公子若是用不惯我们这些东西，直接用你家的笔墨即可。” 赵策看了一眼那杜管家，才笑着说道：“如此......” “我还说我家的砚台今日坏了，还没来得及去买新的。” “看来，要先借用杜公子你的笔墨才是了。” 杜公子一听，似乎挺高兴的，连连应道：“那便用我带的！” 赵策笑了一声，指了指一边的桌子说道：“那便请杜公子先备好笔墨吧。” 杜公子身后的杜管家，便让人张罗了笔墨出来。 赵策唤来许方，低头对他耳语了几句。 许方听后，脸带疑惑，还是点了点头，朝屋里走去。 赵策回头看了一眼，杜公子家带来的那砚台上的墨汁还没干，也不用加水，直接拿墨条研磨了几下，便出了墨。 赵策看着这墨汁，笑了笑：“杜公子家大业大，这墨条和砚台应当也是上好的吧。” “这出墨的速度，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快的。” 杜公子看了一眼这普普通通的砚台，心中嗤笑一声。 不愧是乡下地方来的，连好的砚台和墨条都不懂得分辨。 但是他面上不显，只是笑眯眯的说道：“今日过后，我们可就是朋友了。” “赵兄若是喜欢这些东西，回头我让人送一方上好的过来给你。” 赵策喝了一口半凉的茶水，也笑眯眯的回道：“这怎么使得？” “这才占了杜公子一百两的便宜，理应是我送你一份礼物才是。” 杜公子摆摆手：“听闻贤弟你家中做的生意在当地是独一份的，届时你家新店开业之时，给我送多些才好。” 赵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自然是要的。” 两人说话间，乡约和牙行的管事何冠玉已经跟着杜家的下人过来了。 这乡约姓李，是个年约五十岁的老人，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有福气。 他是主管东市的乡约，在府城也是颇有威望之人。 他出示了自己的身份文书后，直接说道：“杜公子，你两位可是要签契约？” 杜公子点点头，指着地契和写好的契约说道：“麻烦你了。” 李乡约看了一眼赵策，赵策也微微点头，说道：“那便麻烦了。” 何冠玉看了一眼两人，有些茫然。 这昨天不是出了岔子么？这两人怎么就私下谈好了？ 李乡约听到两位都同意了，便拿起桌上的契约看了起来。 看完后，又照例逐条念了一遍。 念完后，他先问杜公子：“杜公子可有要改动之处？” 杜公子摇着手中的扇子，说道：“没有。” 这契约就是他家里出的，自然是没有要改的。 李乡约又问赵策：“赵秀才可有要改动的条目？” 赵策也爽快的摇了摇头，说：“并没有。” 李乡约点点头，说道：“既如此，那便以此契约为准。” 三份契约，三个人都确认了一遍。 随后，李乡约又确认了要签约两人的卖身契。 杜管家先代表杜公子先签了名。 赵策这边，因着他原本是农籍，现在考了秀才后，又有了官身。 自然是不能直接出面签订这种买卖契约的。 许方便代替赵策，要在契约上签名。 几人在屋里等了一下，许方脸上带了些汗，脸上似乎还沾了些灰，才急急的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手中捧着一杯茶水，递给赵策说：“老爷你要的茶水泡好了。” 赵策接过，隔着杯盏轻轻闻了闻，随后点头说道：“做的不错。” 许方得了他的称赞，憨笑的挠了挠头。 那边杜管家殷勤的递过毛笔，许方接过后，在契约上签下他练了一段时间的名字。 契约一式三份，杜公子留一份，赵策留一份。 另外一份，则给了李乡约，要拿到衙门去备案。 赵策把银钱拿出来数好，四百两现银加上三百两银票，又和赵公子那边核对之后。 上面签字的墨水便已经干了。 李乡约伸手，要拿起自己这份契约收好。 赵策热情的伸手过去，替他拿起这份契约。 随后，他顿了顿，说道：“抱歉，我方才洒了些茶水在手上，这契约被我沾湿了些。” 这沾湿的地方，正是方才他们签名的地方。 杜公子似乎很是紧张的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迹似乎并没有受太大的影响。 李乡约问道：“是否要重签？” 赵策笑了一下说道：“也没什么影响，等李乡约回家后，想必就已经干了。” 杜公子眯着眼，仔细看了看，发现确实没什么影响，才点头说：“就不必了。” 李乡约点头，揣着契约，和何冠玉一同走了。 杜公子也把自己的契约收好，笑眯眯的和赵策告别。 走出赵策住的地方后，杜管家还有些肉疼的说：“少爷你这怎么就一下子降了一百两。” “不是还有降二十两和五十两的契约吗？” 杜公子摇着自己的扇子，鼻孔里笑哼了一声。 “慌什么？看你这小气吧啦的，区区一百两而已。” “本少爷届时赚回来的，可不止翻倍了。” 第362章 要你身败名裂 杜少爷心中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的走了。 这赵策，去年在灾时献的那一策，不少人家中都遭受了不大不小的损失。 杜家还好些，因为进场的时间早，并没有损失到什么。 只是原本运粮过去的，都是想着要大赚一笔的。 却不想横空杀出一个农家读书人，让他们要狠赚一笔的愿望落了空。 “不过读书了一点而已，在这府城内还真的轮不到你来说话。” “这降了的一百两，就当是本少爷可怜你这个农家人的吧。” “既然你是府尊大人钦点的案首，那想必他也不想在众人面前惩罚于你。” “绞刑赎四十二贯，流刑赎三十六贯，这折合时价银子，一百两虽然不够，不过也八九不离十了。” “啧，本公子还是太心善了......” 杜少爷高兴着摇头晃脑的走了。 在他走后，屋内的赵策拿着自己手中的契约，拿鼻子仔细闻了闻，随后才轻笑一声。 “还真是大方，主动降了100两银子。” 赵策站起来，拿着方才要许方准备的茶水和这张刚签好的契约进了后院。 苏彩儿正在她的小书桌前练着字，看到夫君回来，赶紧把手中的笔放了下来。 “夫君，客人走了？” 赵策点头，把手中的契约递了过去。 “这是昨日我同你说过一开始的那间店铺的契约。” 苏彩儿接过，有些疑惑道：“可是那间店铺夫君不是说了，店主人已经先和别人商量好了，我们选另外一家算了么？” 说话间，她眼神扫了一眼契约，惊讶道：“700两？” “我记得昨日夫君说，那店牙行开价是800两？” 赵策看着这契约，眼神沉了沉。 “既然别人这么好心替我们省钱来了，那我们便收下他这份心意吧。” 说完，他拉着苏彩儿坐到窗边，把这张契约压在小桌子右边。 这里正好对着窗户，晚点太阳爬上去后，便会渐渐的晒到这里。 赵策说道：“这契约先压在这里晒着，等我从牙行回来再看看。” 苏彩儿探着小脑袋，有些不解的看着这张契约。 “上面的墨迹还没干？” 赵策摇摇头：“干了，不过我得证实一件事。” 苏彩儿小眉头不解的皱了皱，随后她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小声问道：“夫君，是不是这契约有问题？” 赵策把契约压好，转头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聪明。” “我现在得先和书白一同去一趟牙行，把我们看好的宅子买下来，书白他们家也得租好那院子。” “这契约就让它在这里晒着，别让风吹走了。” 苏彩儿一听说这契约确实有问题，她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听夫君说现在要出门，她郑重的点了点小脑袋。 “夫君你出去办事吧，我会看好这契约的。” 赵策亲了她一口，指着茶杯说道：“这杯水不能喝，留着等我回来处理。” 说完，便起身到另一个院子喊上了邱书白。 邱书白有些好奇问道：“签好了？” 赵策说是，还说比成交价格还低了一百两。 邱书白又感叹道：“这杜公子看来是真心与你交朋友的。” 赵策想起杜公子那两眼闪着精光的样子，嗤笑道：“知人口面不知心。” 邱书白有些吃惊的看了赵策一眼，随后脸色变了变，才试探的问道：“这杜公子莫非别有所求？” 赵策看着前面的路，悠悠的说道：“所求还不小。” 整的这么一出，起码是要自己身败名裂，再也不能读书的。 严重一点，恐怕还要面临其他的罪罚。 思及此，赵策又是冷笑一声。 虽然自己穿越以来，遇到的人大多数都是品性上佳的，也有不少欣赏自己的人提供了不少的帮助。 但是有好人，自然也会有坏人。 一旦和利益牵扯起来，这些人的下手自然是毫不手软的。 如今一看，跟这杜公子的心眼比起来，苏长兴一家人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邱书白听到赵策这么说，想到昨天他们在店里见到的那个女人，顿时觉得有点不好了。 那女人对自己的态度，明显其中是有大有文章的…… “是不是因为我家，所以昨日那夫人找了这杜公子来……” 邱书白想，要是昨日那夫人是为了针对自己而来，而赵策正好是自己的同窗，这样岂不是自己连累了赵策？ 赵策摇头道：“书白你多心了，不是因为昨日的事情。” “去年我给灾区献策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赵策这么一说，邱书白倒是想起来了。 去年赵策给灾区献策，因而让灾区的粮食能坚持到朝廷的救济粮过来，也拯救了不少的灾民。 也因此，他得到了县尊大人的奖赏。 所以...... “那杜公子家中上次也参与了哄抬粮价一事，但是没得到好处！” 邱书白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还好不是因为自己的连累，让赵策无端端受了这灾祸。 不然他心中还真的会极度的过意不去。 赵策和邱书白简单说了一下这件事，邱书白听得也是眉头紧皱。 这些人的手段太高明，他们这些小县城来的，还真的玩不过。 赵策今天就算拒绝了和他签契约，这人必定还有其他的手段。 “那你该如何是好？”邱书白担心的说道。 他们在府城人生地不熟的，即便进了学后会有教瑜和讲郎，估计也帮不上太多的。 赵策道：“先等着吧，我大概猜到了他们后面是要做什么。”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牙行里头。 何冠玉也是刚回来不久，在屋内打着扇子喝着茶水。 见到赵策两人来，殷勤的站了起来。 “两位公子，又见面了。” 赵策点头，直接说他和自己的同窗要定下那要买和要租的宅子。 李乡约家就在附近，签契约的时候又把他喊了过来。 他也是刚回到不久，头上还挂着不少的汗水。 这下子又得了两份契约。 他把这两份契约收好，便准备走。 赵策突然喊住他，问道：“请问这几份契约，大概什么时候拿到衙门备案？” 李乡约脸色自然的说：“早上在你家签的那份，我方才忘了带过来。” “明日吧，明日我把它们一同拿到衙门去。” “届时会有官爷到你们家核实情况，还请家中留着人等候便是。” 赵策没再说什么，道了声谢后，看着他走远。 何冠玉见事情办好，自觉和赵策的关系也拉近了许多。 他热情的说道：“赵公子，你可还有别的需要？” 赵策摇了摇头，何冠玉又搓搓手，说道：“那赵公子既然商铺都定了下来，届时开业之时，我带着我们商会的人上门道贺。” 赵策看了他一眼，笑道：“这开业估计还要一段时间，到时候再看吧。” 第363章 彩虹屁一下就来了 赵策两人把住的地方落实了下来，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两人商量了一番，决定按照原计划，明日到书院去报道。 回到家后，苏彩儿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来迎接自己的夫君。 赵策在书房里，找到了正趴在小桌子上睡着的小姑娘。 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坐下，苏彩儿还趴在桌子上，侧着一边脸。 那小扇子一般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嫣红的小嘴被挤得微微嘟起。 旁边的太阳还没晒到她这边，但是也能看到少女恢复嫩滑的小脸蛋。 赵策欣赏了一会儿她这天真的睡颜，心想这养了快一年的时间，他的小姑娘是出落的越发的美丽了。 到时候搬新家后，他还得买两个力气大的仆妇回来才行。 府城和村里是不一样的。 水桥村这么多人，还有赵有才一家帮衬着。 赵策平时自己出了门，留下苏彩儿一个人在家也不用担心。 但是在这府城他们人生地不熟的，虽然他买那房子的位置不错，基本不用担心治安的问题。 不过还是得准备两个人，免得自己去上学后，独自在家的苏彩儿会有什么意外。 点了点小姑娘微微嘟起的小嘴，赵策小声说：“小睡神，我都坐在你旁边了，还没醒过来。” “这样的警惕性，为夫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待在家中？” 梦中的苏彩儿似有所感，轻轻啜了一口压在自己嘴唇上的手指，随后咂巴了下嘴。 或许是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她并没有醒过来，只是垂下的睫毛动了动。 赵策顿了一下，不禁失笑，这才把手收回，眼光转向一旁压着的契约上。 从上面一扫下来，目光停顿在方才他们签名的地方。 赵策看着那处颜色比上面较浅的字迹，心想自己猜想的果然不错。 那杜管家身上带着一股子淡淡的腥味，他们拿出的笔墨也带着这股子的味道。 虽然那墨水明显经过了放置，腥味并不重。 但是赵策无感异于常人，又怎么会闻不到？ 他们签字所用的墨汁，根本不是什么正经书写用的墨汁！ 而且古代一些江湖老赖，用来赖账用的墨鱼汁。 墨鱼的汁水在书写后，里面显色的黑色素是蛋白质，会发生氧化反应，逐渐的分解。 彻底分解之后，这纸上的签名，就会完全消失。 到时候这杜公子拿着这些契约到公堂之上，自己那700两估计就打水漂了。 思及此，赵策心中也是冷笑一声。 “届时我一个读书人无故抢夺了别人的店铺，先不说惩罚，便是我的名声也足够被退学了。” “被府学退学，可不比以前被那次。” “这次若是被退了学，我这辈子是不可能还有机会考科举的。” “而且......” 赵策作为一个读书人，自然对大明律也是熟读于心的。 想到那些可能的惩罚，赵策的眼神，越发的深沉。 这契约自己不签倒是可以。 但是既然自己识破了这人的计划，便干脆将计就计，把危险彻底扼杀才是。 “这杜公子倒是心善，还大方的给我省了100两......” “字迹消失需要一定的时间，这几天我也暂时不用急。” 赵策伸手把那契约拿回来，一阵纸张翻动的声音响起。 旁边的苏彩儿长睫颤动了几下，终于悠悠转醒了过来。 苏彩儿睡眼朦胧的感觉到身旁一股熟悉的气息，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就依赖的靠了过去。 “夫君，你回来了？” 苏彩儿靠在他手臂上，打了个小哈欠，黏黏糊糊的说着。 赵策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看着她额角睡的一块红红的印记，“嗯”了一声。 “这样睡着，脖子不难受？” 苏彩儿眼角带着点打哈欠带出来的小泪花，伸了伸懒腰说道：“唔，我得帮夫君看着这张契约。” 赵策笑着把旁边的茶水拿了过来，给苏彩儿倒了一杯。 苏彩儿捧着茶水，抬头说：“谢谢夫君。” 刚抬起头，便看到夫君低下头，亲了亲自己的额角。 苏彩儿眉眼弯了弯，小口喝了几口，在一旁探头探头脑的看着夫君的动作。 赵策正把先前他带回书房的那杯水，拿毛笔沾了沾，随后用一旁擦桌子的布巾沾去多余的水分。 那沾湿的毛笔，轻轻的在写着两方签名的地方，用笔尖一点一点的晕染着。 “夫君，这契约沾了水，里面的墨不会化吗？” 苏彩儿疑惑的问着。 赵策摇了摇头：“这点水不会化。” 古代的墨汁，其实并没那么容易化。 相反，如果纸能扛得住的话，有些墨汁保持几千年都可以。 就算是遇了水，也不会轻易的褪色。 赵策轻轻点了一遍后，这纸张颜色只深了一点点，如果不仔细观察，都看不清。 为了保险起见，赵策又多点了两遍，一直到这签字的地方背面都湿透了，才停下手来。 做完这一切后，赵策又把这契约压回同样的地方。 “让它风干，明日我们出去回来再看看如何。” 苏彩儿虽然不知道夫君在做什么，还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赵策又把屋契拿了出来，和苏彩儿说：“府城的房子已经买好了。” “晚些我带你去认认路，后面就要麻烦你一个人布置房子了。” “不过也不急，你看看屋里有什么缺的，等慢慢布置好后，我们再搬过去。” 苏彩儿拿着这一张房契，有些爱惜的拍了拍。 这是她和夫君在府城的家，她会好好收好的。 苏彩儿认真的说：“好，家里的事情都交给我，夫君安心去读书就行了！” 赵策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好，事情交给你，我自然是放心的。” 等到下午用过饭后，赵策便带着苏彩儿出门，去了新买的宅子那边。 两进的宅子，和他们村里的差不多大。 不过因着这里不需要空一块地方来弄工坊，所以只住他们两个人的话，还是会显得比较空旷的。 里面还剩了一些不新不旧的桌椅，可以直接搬到客房去。 剩下的，则要去订新的了。 转了一圈后，赵策问道：“怎么样？” 苏彩儿满意的点点头，似乎夫君经手的东西，就没有她不喜欢的。 她丝毫不用思索，彩虹屁便直接吹了出来。 “很好呀，我夫君的眼光当然是最好的！” 赵策笑着说道：“小马屁精。” 随后，自己也忍不住吹牛逼道：“现在我们银子还不够多，等到以后再攒多些，给你买间大宅子，能带着你在后面跑马的那种！” 苏彩儿捧场道：“那小黄肯定也很高兴的！” 第364章 背着书包上学堂... 今天是赵策正式去府学报到的日子。 一大早，苏彩儿便把他要穿的衣裳都准备好了。 与儒生不一样，秀才公是要着蓝衣，作头戴方巾打扮的。 赵策坐在桌前，苏彩儿站在他背后，给他绑好了发髻。 绑好后，又拿了几张带着刺绣的新手帕，递给了赵策。 “现在天气热，夫君多带几张手帕在身上，应当都是可以用上的。” 赵策站起来，抱着苏彩儿亲了几口，才说道：“好，多谢娘子。” 两人吃了早饭后，才一同到了堂屋。 邱书白也已经着装好，整个人看起来精气神十足的。 陆氏和苏彩儿一同，把两人送了出门。 在府城上学的学生，基本都不会像先前那样背着有雨帘的书箱出门的。 赵策也换了先前考试用的那种竹篮，把笔墨纸砚和一些书本放了进去。 苏彩儿又给他放了一个装满水的水囊，还煮了两个鸡蛋放在里面。 “夫君上学要是饿的话，可以先吃了顶顶肚子。” 赵策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道：“好。” 赵策和邱书白沿着路一直往前走，路上时不时看到一些和他们同样打扮的人，也正往书院的方向走。 府学是官办的书院，名字叫高文书院。 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龙飞凤舞的被刻在上面的牌匾上。 府城内，除去府学外，还有大大小小的许多私人办的书院。 上学的儒生和生员们，在街上穿梭着，时不时传来几句低声讲话的声音。 进了书院后，所有的生员都是按照院试的成绩来分班的。 新生与老生混合，一起在一个班上上课。 作为三试第一的赵策，自然是甲班的学生，里面一共也就二三十人。 邱书白则被分到了乙班。 赵策进课室的之后，便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追随着自己。 他转头看去，便看到一副熟悉的面孔。 正是先前要和自己在府试一分高下的伦公子。 伦公子见到赵策看过来，他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站了起来。 “你……这个位置没人，你可以坐这里。” 指了指他前面的位置，伦公子有些急促的说着。 课室里的人，都把眼光转向二人。 有些不知道两人曾经有交集的，都在小声问着两人的关系。 赵策看了一眼，正想开口问一下座位是不是能够随便坐的。 伦公子又赶紧说：“空的位置都是随便坐的。” “教瑜快来了，你得赶紧来坐好，不然要受责罚的。” 高文书院是府学，教瑜自然全都是举人出身的。 还有一些秀才会在文庙的另一边，教通过了府试的本府城人士。 赵策耳边似乎也听到了脚步声，他直接迈腿，朝着伦公子那边走去。 “多谢了。” 赵策坐下后，对着伦公子点头道谢。 伦公子有些不高兴的“啧”了一声。 “思考了这么久，本公子还会害你不成？” 赵策笑了笑：“怎么会？伦公子为人，自是能信得过的。” “我只是怕会有人占了这个座位。” 伦明义听到赵策的话，心中喜滋滋的轻轻“哼”了一声。 两人也来不及再说话，上课的教瑜已经踏进了课室。 赵策赶紧转头，把自己的文房四宝摆了出来。 一旁的伦明义已经摆好了上课需要的东西，他偷偷转头看了一眼赵策。 府试时自己成绩不敌赵策，原以为院试可以掰回一城。 却不想赵策院试依旧是第一，自己也退到了第五。 伦明义现在，是彻底服气了。 不过服气了也不代表他不再把赵策当成自己的对手了。 自己旁边的座位，他可是留了几天。 终于等到了赵策过来。 伦明义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赵策。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自己现在和赵策坐的这么近，他有大把的时间去研究赵策这个人。 这样在接下来的乡试，说不定他们还能再竞争一番！ 乡试的头名太难了，但是能把赵策比下去就行了！ 教瑜点了名后，直接说道：“今日又有新的生员入学，赵策可在？” 赵策站起来，说道：“学生在。” 这教瑜点点头，说：“今日你第一天上学，便点你随便背一段课文。” 这是为了让教室的人熟悉一下赵策，赵策也没有任何异议，流利的背完了这教瑜要求的内容。 教瑜满意的点了点头，让赵策坐下，随后开始讲课。 课室里的生员们，年纪不一。 有像伦明义一般，才14岁的神童，也有四五十岁，鬓发都半白的男人。 但是无论年纪大小，个个都在埋头苦读，没有一个开小差的。 讲完课后，教瑜又提出问题，让每个学生作一个简单的辩论。 辩论不要求作八比，每个学生讲的时候，教瑜便在上面一边听一边记着。 赵策对这种上课形式也很是好奇。 先前参加童试的时候，因为他们学习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李秀才基本用的是最直白的填鸭式教育。 如今府学的教瑜，倒是更注重学生的思想活跃性。 等所有学生都针对别人的观点辩论完后，这教瑜才把手中的笔放下，留下作业后下课。 赵策正收拾东西的时候，旁边凑过来一个人，说道：“不愧是本次童试的小三元，赵策你方才那辩论绝了。” 赵策笑了笑，说道：“过奖了，李公子说的也不错。” 旁边的伦明义，轻咳了一声。 李公子看了他一眼，又说道：“今日的辩论，估计你能得到一个不错的分数。” “等到期末的时候，教瑜会按照我们平日的表现打分，若是排名靠前者，还能得到书院的奖励呢。” “不过若是排名一直在后面，则会从甲班掉到乙班去。” 赵策有些惊讶的想着，这还会涉及到排名？ 而且如果排名不好的话，还会从尖子班掉到普通班。 原来他们现代的教育模式，还基本都是传承古代的...... 赵策说道：“多谢李兄的告知。” 李公子高兴的摆摆手：“你来的晚些，我们是同窗，理应告诉你这些的。” 赵策和李公子说了一会话后，便拿着自己收拾好的竹篮准备回家。 伦明义在他身后，暗戳戳的跟着。 一直看到赵策出了国子监的大门，和自己的同窗汇合。 赵策才转头，看向后面的伦明义。 “伦公子，在下便先告辞了。” 伦明义的书童也走了过来，他“哦”了一声。 见到赵策走后，才想着赶紧回去，把今天自己和赵策辩论的内容都默下来，好好的对比一番。 第365章 来了，他来了 赵策回到家中，远远的就看到了苏彩儿偶尔在门外张望的身影。 就像先前在村里那般，小姑娘每次都要在门口候着自己。 见到自己的夫君回来后，苏彩儿声音轻快的说：“夫君，你回来了！” 说着，便脚步轻快的走了过来。 赵策看着她的腿，想起先前她深一脚浅一脚走路的样子，不由的笑了笑。 自从腿治好之后，小姑娘整个人便自信了许多。 现在大家都几乎想不起，以前她腿脚不好时候的样子了。 旁边的邱书白被自动隐了形，苏彩儿拉着赵策进门。 又给他准备了温水和擦脸的湿巾。 “夫君今天第一天去书院，感觉如何？” 赵策喝了一口水后，才接口道：“还不错。” “和以前在学堂差不多，同窗也有些不错的人。” 赵策跟苏彩儿说了一会书院的事情，又到书房去看了那张被重新风干的契约。 看完之后，赵策没收起来，这次没再用毛笔和水沾湿，又把它重新压了回去。 晚上，两人都洗了头，一同坐在床边晾着头发，顺便说着悄悄话。 房间的窗开着，苏彩儿打着扇子，给两人扇着风。 “好像自从清明之后，就没再下过雨，也不知道地里的庄稼会不会旱死。” 如今他们家加起来，也有十几亩的田地了。 苏彩儿现在人虽然在城市里，但看着这天气，还是很担心地里的庄稼的。 赵策靠在床边就着火光看着书，随口说道：“应当过不了多久就会下雨了。” 像去年一样，到了七八月份，台风是肯定会来的。 台风要是来了，雨水也肯定是要跟着来的。 不过想到去年房顶都被台风吹跑的场景，今年肯定就不用担心这个了。 毕竟他们新家，都是瓦片和三合土制的房顶，再大的台风都不用怕。 头发干得差不多了，赵策把手中的书本放下。 苏彩儿还靠在他身上，脚踩在床边，小腿微微屈起来。 赵策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膝盖。 苏彩儿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怎么了？” 家里办完流水席后，为了赶路，两人也有好几天没有亲热了。 今天晚上清风徐徐，没有往常的闷热，窗边还有月光调皮的跑了进来。 如此良辰美景，正好干些羞羞的事情。 赵策笑着说：“我看看你伤的那条腿怎么样了。” 苏彩儿便自觉的拉起裤腿，露出细瘦的小腿。 膝盖上的疤痕是消不掉的了，不过先前那条比较细的腿，现在倒是看起来正常了不少。 赵策伸手去摸了摸膝盖上的疤，苏彩儿便敏感的动了动脚。 “之前葛神医教了我们怎么按脚，说没事按一下对身体也是好的。” “先前忙着考试好久没给你按了，现在给你按一下？” 赵策说着，便一把抓住小姑娘的脚踝。 苏彩儿被迫换了个姿势，正对着他。 看到夫君一手圈过自己脚踝还绰绰有余，苏彩儿脸不自觉的开始热了起来。 她大着胆子，伸脚轻轻戳了戳夫君的腹肌。 赵策笑着调侃道：“硬吗？” 虽然六块腹肌很难，但是他现在也不是先前那种弱鸡身材了。 跟着老冯练了一段时间，赵策腹上也有浅浅的四块肌肉了。 苏彩儿现在经了人事，听到夫君说的话便觉得话里有话。 她张了张嘴，不好意思说出口，只用嘴型说了两个字。 赵策抓着她一只脚踝，把她带到床上，整个人伏在她身上。 “小坏蛋，最近是不是胖了一点？” 赵策的手，顺着她的小腿往上，一直摸到了身下人的小腰上，感觉腰上确实有了一些小肉肉。 不多，但是软软的。 胖了就更容易有夫君的孩子了，苏彩儿有些惊喜的也伸手摸了摸：“真的胖了吗？” 赵策脸上正直，手下却不停：“唔，夫君给你检查检查。” ...... 次日，赵策神清气爽的起了床。 苏彩儿被欺负狠了，听到他起床的声音，挣扎着也要爬起来伺候他上学。 “唔，要起了......伺候夫君上学......” 赵策伏在床上，摸着小姑娘的脸，亲了一口，低声细语道：“没事，你再睡一会儿。” 苏彩儿原本便很困，听着夫君的轻声细语，慢慢的又睡熟了。 赵策看她睡熟了，才轻手轻脚的起床。 一路春风得意的到了课室坐下，连带着看装作不经意的和他搭话的伦明义都觉得他顺眼了许多。 上完课后，宋公子在府学门口候着他，见到他便要过来勾肩搭背。 “赵策你这人不厚道，到了府城居然不找我。” “先前我就说了，要替你办贺喜的宴会，等这次休沐，我去安排一下？” 宋立杰是在乙班的。 今天他无意间留意到自己班上的邱书白，才想起这人是赵策的同窗。 于是下学后院便跟着邱书白在门口候着了。 邱书白见到宋公子还是有点发憷，毕竟上次这人一开口便要五千两银子修复一张古字画，一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只是这个人，对着赵策却一脸热情如火的样子，让邱书白也不由的心中感叹了几声。 赵策却摇了摇头，说道：“多谢宋公子美意，只是这次休沐，我还有其他的事情。” 宋公子不解的问：“其他的事情？” 赵策点了点头，说要去拜见自己先前的先生。 前两天他和邱书白给李秀才家里递了拜帖，李秀才同意让他们休沐的时候过去。 赵策也有些担心李秀才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因此更加不可能为了宋公子的宴会推迟见面的时间。 宋公子听到后，只能遗憾的说：“那只能下次了。” 他跟着赵策和邱书白一同往外走，还问着赵策学政大人给他取字的事情。 三人走到了书院的大门外，就见到杜管家正带着人候在外面。 见到赵策，他笑眯眯的走了过来，拱拱手说道：“赵秀才。” 邱书白想起那天他们登门的事情，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赵策则是笑了一下，早有所料一般：“杜管家来了。” 第366章 演啊 赵策说完后，杜管家“呵呵”笑了一声。 “赵公子下了学正好，我家少爷让我前来，说让我把赵公子要买那店铺的钥匙送上。” 说完，对着赵策扬了扬手中的钥匙。 赵策也没伸手，直接说道：“原来如此，劳烦杜管家了。” 赵策身后帮他提着竹篮的许方自发的要上前去接过这钥匙，杜管家却突然把手合上，拿着钥匙的手往后退了退。 “既然要拿我家店铺的钥匙，那是否要把银子都结清了？” “我家少爷说了，赵秀才是我们府城新贵，他有意与赵秀才交好，因此这店铺原本在牙行挂牌800两银子，现在只收赵秀才700两银子便好。” “赵秀才给小的拿了银子，小的便把钥匙奉上即可。” 许方一头雾水的看着这个人。 前几天他家老爷不是和他们签好契约，结清了银子，才把他们的店契拿到手了的吗？ 如今他们送钥匙过来，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这还结什么银子？ 但是许方不敢轻易乱说话，只得退回到赵策身旁，等着自己的老爷发话。 赵策气定神闲的站着，说道：“银子？” 随后，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小方子，我们打赏用的钱袋子拿出来。” 许方恍然大悟，从赵策的竹篮里拿出两个打赏用的钱袋子，直接走过去。 “辛苦杜管家了。” 杜管家低头看了一眼许方手中的钱袋子，里面装的估计就是几个铜板。 他今日来，可不是要这种东西的。 杜管家冷笑着一把打掉许方手中的钱袋子，说道：“赵秀才，你这是在寒碜谁？” 许方手中受了一巴掌，钱袋子也没拿稳，直接掉到了地上。 里面只有十个铜板，是夫人装了让老爷打赏用的。 许方赶紧蹲下，把钱袋子捡了回来。 这杜管家的声音丝毫没有压着。 现在正是书院下学的时候，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秀才公们。 还有少量身着白衣的儒生。 大家听到杜管家的话，都纷纷驻足起来。 “这个不是新入学的小三元赵策吗？” “是啊，就是他，这个好像是杜府的管家吧？他们是在做什么？” “听闻这个赵策家中在县城是有铺子的，里面做的吃食都是鼎新鲜的东西，这是要和杜府做生日？” “嗤，做生意便让下人出面便是了，堂堂读书人，怎么能亲自下场？这满身的铜臭味，岂不是玷污了圣贤之地？” “你这话就不对了，听闻这赵策是农家出身，所有东西都是自己打拼的。” “他这才考了秀才，哪里能培养得了能用的下人了？” 大家议论纷纷，对着赵策是好奇不已。 毕竟是个几十年没见过的小三元了，那些不认识赵策的，也都纷纷驻足，听着相熟的人科普起来。 只是毕竟都是秀才公，个个都是要脸面的，因此他们说话的声音都是压的很低的。 书院门口的守门人，也好奇的朝这边张望着，想着看清楚发生了何事后，再去禀告教瑜。 杜管家见不少人驻足之后，心想好戏也差不多开始了。 他家少爷特意叮嘱了自己，要自己在这时候出现。 为的就是让赵策在众人面前出丑，再也不能抵赖。 现下府城的盐价一直在飙升，还是得尽快处理了这人，免得他到时候又找出什么法子来稳定盐价。 却不想，在赵策身后不远处跟着的伦明义听到这些人话，不禁气道：“住嘴！” “尔等都是秀才相公，怎能像个市井泼妇一般的嘴碎？” 伦明义想起上次在酒楼，自己被一群人捧着飘飘然的，让人家在自己面前说了不少未经证实的坏话。 后来赵策一脚踢碎了中间的屏风，也算是给了他一个警告。 作为一个读圣贤书的人，哪里能听风就是雨？ 这别人说几句，就开始当着别人的面议论他人，实在是过分！ 伦明义一番话，让他周边的人都纷纷住了嘴。 不少人脸上都带了羞愧，用袖子半掩着脸往后退。 一时之间，场中的议论声倒是少了不少。 伦明义说完，又暗戳戳的往前走了几步。 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听到别人说赵策的坏话，他立刻就想起上次那一脚。 伦明义抻着脖子，想要听清楚赵策究竟发生了事情。 赵策一旁的宋公子却并不着急，还有闲心看了一眼四周。 看到躲在书院门口柱子后半遮半掩的伦明义时，还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 伦明义没有留意到他，而是看着那个来明显来找茬的杜管家。 杜管家听到那边的话后，看了一眼为赵策出头的人。 伦家的公子...... 再看看站在赵策旁边的宋公子...... 杜管家心中有些打退堂鼓了。 这府城两大家族的人都在这里，一左一右就像守护神一样，明显都是站在赵策那边的。 他们杜家即便联合了其他的人家，恐怕也不太好办啊..... 不过转念一想，这两个人只是毛头小子，家中也做不了主的。 只要不是家主在此，也并不需要太过害怕。 他们的计策万无一失，只要在府尊面前证据确凿，这赵策再是受欢迎又有什么用？ 赵策也察觉到了周围人或疑惑或看热闹的眼光，但是他丝毫不惧，直接反问道：“杜管家是看不上对我这打赏？不然还能要什么银子？” “你家的店铺，在前两日，不是与我家签好契约，结清银钱了吗？” “如今杜管家送个钥匙过来，还要找我拿多少银子？” 杜管家睁着眼睛说瞎话，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赵秀才你说这话，你是想要赖账？” “前两日我家少爷亲自前往你的府上，对你施以厚礼致歉。” “随后，又在你家中银钱不够之时，大方的先赠与店契，让你先筹备店铺之事。” “明明说好了这几日你筹集够银子后，便把钥匙一并转交给你。” “如今你就拿着点铜板就要把我家店铺的钥匙换了去，这是明抢啊！” 赵策心中冷笑了一声，心想还真的和他猜的差不多。 既然这么爱演戏，那便一起演吧！ 等演到最后，有你们好看的！ 赵策淡淡的说道：“当日我们签订契约之时，乡约与牙行管事都在场。” “他们都可以证实我当初与你杜家结清了银钱，哪里轮得到你在此颠倒是非？” 第367章 来抓他去审了? 此时的州府城门外，府台崔大人正带着府衙内大大小小的官员，站在城门外。 他们个个翘首以盼，似乎在等着迎接什么人。 终于，远远的见到远处而来队伍后，崔大人一群人都严阵以待。 …… 此时的书院门外。 赵策方才的话，让在场的人都用不善的眼光看着杜管家。 这乡约和牙行管事都在场能证明，他还有何好说的？ 这不就是想着来讹人吗? 杜管家摆出一副不畏强权的样子，怒道：“赵秀才你怎么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当初我家少爷上门时候，你得了我们的店契，满口答应一定会给钱。” “你还说什么君子重诚，说一定会快点筹集够银两，再登门道谢的。” “如今你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番话来，是要赖账？” 赵策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杜管家口才还是不错的。 讲话条理清晰，还会抓重点。 可惜的是，这个人只是个助纣为虐的狗腿子罢了。 周围的读书人听到之后，也有些吃惊的看着赵策。 在大家左右摇摆之际，书院里面也出来了人。 守门人让人把附近的教瑜喊了出来。 “尔等何人，居然敢在书院门前闹事？” 赵策顺着声音看过去，便看到郭举人正带着两个人往这边走。 周围围观的人看到有教瑜出现，都赶紧把脸上的表情整理了一下，作出一副一点也不八卦的样子。 郭举人走过来，见到处于风波中心的赵策后，便微微皱眉看着他面前的杜管家。 赵策是什么样的人他自然是最清楚的，所以毕竟是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下人不长眼了。 他站前一步说道：“我乃高文书院郭教瑜，你们在书院门口高声争吵，所为何事？” 说的是“你们”，但是视线却只看着这个杜管家。 杜管家梗着脖子说道：“贵书院的学生，读的圣贤书，却要做那坑蒙拐骗的行当。” “明明说好今日给我们家银钱，我们给他店铺钥匙的。” “如今他却拿着几个铜板的打赏，要拿了我们价值几百两的店铺钥匙。” 郭教瑜压根不信他的鬼话。 赵策对着他拱了拱手说道：“郭先生，此人乃是杜家的管家。” “他家少爷先前卖了我一个店铺，当时我们一手交钱一手签契约，东市乡约和牙行管事都是在场的。” 杜管家见这么多有身份的人都帮着赵策，他有些心中发怵。 不过还是强撑的冷哼道：“什么乡约和牙行管事，他们当时是在场，但是何人见到你给我们家银两了？” “当日我家少爷要签契约，你却糊弄我们，说把银子结清后再签。” “这契约压根就没签下！” “任你这般空口白牙的咬定说已经与我家签订好了契约，这不是明摆着要把我家的店契昧了去？” “不过我家的店契虽在你手中，我们两家之间的交易尚未完成，那也不算是你的！” “若是你不把银钱结清，那我等只好公堂上见了！” “即便你是府尊大人钦点的案首，府尊大人也必不会不认事实，直接偏向于你的。” 杜管家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丝毫不给赵策任何机会。 说完后，他气呼呼的道：“真是岂有此理！” “我家少爷爱你的才华，因此对你以厚礼相待。” “却不想，你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我这便去找府尊大人主持公道，誓要揭穿你这小人的真面目！” 他说着，也不等赵策再说什么，直接带着人作势要走。 一旁的宋公子终于凑了过来问道：“如何？” “可要帮忙？” 在这里听了这么久，他也大概了解清楚了情况。 这杜家上门要和赵策做生意，赵策估计也是不设防，便应允了。 当时乡约和牙行管事都在场，他们却说他们未必看清了其中的交易。 这不是扯淡吗？ 要真是这样，那这些保人的眼睛还有何用处？ 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些人和杜家联合了起来，要打压赵策一个刚来府城，无权无势的读书人！ 这杜家要是买通府城的乡约和牙行的人，也不是说不过去。 宋公子这般想着，当即便对无依无靠的赵策起了保护之心。 他又说道：“当时的保人是哪个？东市的李乡约？又或是西市的？” 赵策说：“正是东市的李乡约。” 宋公子气道：“岂有此理！” “作为保人，居然敢颠倒是非黑白？” “小爷我要是查清此事，必定不能轻饶了他！” 旁边的郭教瑜看了一眼宋公子，宋公子笑了笑，往赵策身后躲了躲。 赵策不疾不徐的笑道：“李乡约未必是真的知情之人，此事未查清楚前，还是不能胡乱冤枉人。” 郭教瑜点头，对着赵策赞赏道：“还是你有气量。” “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 一旁被冷落的杜管家，见到赵策依旧不急不慢的样子，不由的有些心中同情。 看来这人还没想通其中的关节，这样糊里糊涂的就要被他家少爷打压了下去。 杜管家心中也不免轻叹了一口气。 ——这世道，单读书可是没用的呦。 对于他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来说，要打压一个毫无根基读书人，又何其容易？ 怪只怪这个赵策做人做事太高调，惹了这么多不该惹的人。 杜管家直接出声打断赵策几人的话，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去府衙告官了。” “府尊大人想必会还我们一个公道的！” “届时，赵公子你就算再拿七百两出来，可就没有任何用处了。” 说起这样说，但是他们一开始就没想着拿钱就息事宁人的打算。 杜管家看了一眼赵策的表情，现在还是没有想象中的大惊失色。 他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直接转身，决定立刻就到府衙去！ 到时候看这个读书人，还能不能这般淡然自若的面对！ 杜管家还没走出两步，就看到迎面一个衙差正飞奔而来。 “赵策赵秀才何在？”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这才说报官，官差就来了？ 这是府尊大人要拿赵策去审了？ 杜管家眼前一亮：“难道我家公子，已经到府衙去报了官了？” 第368章 锦、锦衣卫大人…… 那衙差一路小跑过来，整个人额头上都是汗水。 他看到赵策之后，赶紧便往这方向跑了过来。 杜管家看到这个衙差是与他们杜家相熟的衙差，他赶紧把人拦住：“可是府尊大人要召这个赵秀才前去？” 衙差正在跑公务，被人突然拦住，有些不高兴。 只是这是杜家的人，杜家平时给了他们不少好处，他也就没有生气。 “不错。” 说完，他抬头看向赵策，换了一副笑脸：“赵秀才，府尊大人说了，让你现下抓紧时间回家去。” “还请快些。” 回家去? 杜管家皱眉，心想不是去府衙吗？ 不过他想了想，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想必是他家少爷已经跟府尊大人打好了招呼，这是要这个赵策回家拿契约到公堂上！ 杜管家心中一喜，对着赵策冷嘲道：“现在知道害怕了吧？” “我这便到府衙去，把今日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告知府尊大人！” 说完也不再犹豫，带着便赶紧走了。 这衙差听着杜管家的话，一脸莫名的问道：“这、这是在做什么？” 不过现下事情紧急，他也没时间去了解了。 不等赵策说话，他急的直接上手拉住赵策就要走。 只是那伸出的手，被宋公子在途中拦截：“这是要做什么？” “赵策乃是秀才公，即便是要审问，也该请他过去才是。” “你这动手动脚的，是要做什么？” 这衙差被人一而再的阻止，急的头上的汗水一直往外冒。 他擦了一把眼睛，急急的说道：“赵秀才，还请快些。” 赵策旁边的郭教瑜也皱眉道：“这位衙差，我乃高文书院的郭教瑜，不知道府尊大人这么着急请我书院的前去，所为何事？” 这衙差太急了，什么都没说，就一个劲的要赵策走。 赵策身边出声的人，个个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 他也不好出声呵斥什么的。 在听到郭教瑜的话后，这衙差一拍脑子。 这才想起来自己太急了，一时没说明缘由。 他赶紧补充道：“不是府尊大人召见。” “啊不，是府尊大人召见！” 郭教瑜等人都盯着这衙差，就听到这衙差嘴里说道：“钦差大人！” “朝廷派了钦差大人过来，赵秀才赶紧回家去，准备迎接钦差大人！”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朝廷派的钦差大人？” “这来找赵策，是所谓何事？” 郭教瑜也莫名其妙的看着赵策。 赵策想了想，突然了一件事。 他脸上带了点笑说道：“劳烦这位差爷了，我现在就跟你回去。” 听到赵策这一句犹如天降甘霖一般美妙的话，这衙差都几乎要感动哭了。 他说：“那得走快些才是，钦差恐怕要进城门了。” 赵策点头，对郭教瑜说道：“多谢郭先生相助，不过学生应当没有大碍，就不阻先生时间了。” 郭教瑜知道赵策是个有分寸的，听他这么说，也知道估计不是什么坏事。 他点头说：“那你快快回去，准备迎接钦差大人吧。” 赵策和郭教瑜告别后，跟着这衙差后面，快步往家里回。 身后的宋公子和邱书白，也快步跟上。 一边走，宋公子一边好奇的问旁边的邱书白：“这钦差大人怎么突然上门？赵策做了什么事能惊动钦差？” 邱书白似乎隐隐想到了什么，但是他也没有太多的头绪。 只得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摇头：“不知道，回去便知了。” 旋涡中心的人都走了，剩下的人也不解散。 听到说赵策居然惊动了钦差大人，个个的脚都不受控制的，开始往赵策家的方向走去。 伦明义也赶紧迈开腿，小跑着跟在赵策等人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 另一边的杜管家带着人，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府衙门外。 今天府衙里似乎格外冷清，外面只有两个衙差守着。 那衙差见到人过来，赶紧喝道：“做什么的？” 杜管家换上一副笑脸，走过去说道：“我乃杜家的管家，不知道我家少爷可是在府衙里？” 一边说，他一边伸头往里看着。 里面静嘤嘤的，也没见有升堂的迹象啊？ 门口的衙差不耐烦的说道：“今日不升堂，别堵在府衙门口，速速离开！” 杜管家赶紧赔了个笑脸，随后往后退了一步，不解的说道：“不升堂？” “不是我家少爷来找府尊大人说明情况了？那方才怎么有人来找赵策了？” 想了想，他对自己身后的人说道：“你回家看看少爷在不在，同他说说今日的事情。” 等到身后的下人离开后，门口的衙差又开始赶人了。 “这里也不能站，赶紧回家去，别出现在府衙附近！” 杜管家赶紧解释说：“这位官差大哥，我可是要来告状的，你这样赶人可不对吧？” “告状？” 这两个官差一听这两个字，当即如临大敌一般。 “今日不升堂......” 正说着，府衙路的另一边，便出现了一队仪仗队。 前头骑马的人穿着鲜艳的大红曳撒，头戴乌纱帽，眼睛微微撇向那边站着的杜管家。 杜管家突然打了个冷颤。 他讷讷的对旁边的衙差说道：“既然不升堂，那我、我先走了......” 他撒开腿要带着人走，前头那人已经开口了：“你是何人？在府衙门口做什么？” 杜管家脸僵了一下，支支吾吾的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等到这队伍走近，他便看到打马跑在前头的几人，后面跟着两排引路的皂吏。 这些皂吏手中高举着两块牌子，那两块牌子上书着“钦差出巡，肃静回避。” 看到这几个字后，杜管家当即冷汗就下来了。 两排皂吏后面，跟着几顶轿子。 刚刚骑马走在前头看着他的人，没听到他的回答，已经骑着马快跑到了他的跟前。 杜管家抬头，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吞了吞口水。 旁边有衙差喃喃道：“锦、锦衣卫大人.....” 这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杜管家，重复道：“你在府衙门口做什么？” 杜管家张了张嘴，喃喃道：“我、小民......” “小民是来告状的......” 第369章 这是要接圣旨 另一边的赵策，跟着那衙差急急忙忙的回了自己家里。 赵策家中，此时站满了府衙来的衙差，还有个文人打扮的中年书生站在门口，正在翘首以盼。 见到衙差拉着赵策回来，他当即迎上前去：“你是赵策赵秀才？” 赵策一路跟着衙差跑过来，虽然气息没怎么乱，但是额头上也出了不少的汗，。 他点头说道：“回先生的话，学生正是赵策。” 这中年男人介绍自己说，他也姓崔，是府尊大人的师爷。 崔师爷看着赵策一头的汗水，呵斥旁边的人道：“怎么不请一顶轿子去？” “让赵秀才随着你们这些粗人一同跑回来，成何体统？” 旁边的衙差苦哈哈的说：“师爷恕罪，实在是太急了。” 崔师爷也就是做做样子，也不会多追究。 他没再看旁边的人，让赵策擦了擦汗水，随后直接拉着赵策的手要往屋里进。 一边走，一边对着他亲亲热热的说道：“赵秀才，今日急忙要你回来，那是朝廷下派的钦差大人带着陛下的圣旨过来了。” “府尊大人要我们在你家候着，教你接朝廷的旨意！” 赵策身后的宋公子和邱书白听了这话，都一脸惊讶的看着赵策。 倒是赵策本人早已猜想到，也没有太多的慌张。 “原来如此，多谢崔师爷为学生特意跑这也一趟。” 崔师爷是个举人出身，又是崔知府的同族人兼师爷，身份地位自然是不差的。 他看到赵策这般淡然自若的样子，心中对他也不免有些佩服。 这么一个弱冠之龄的农家人，听到朝廷的钦差前来，都能这般从容不迫。 也怪不得他们府台点了他做府试的案首。 不过想到他屋内只有一个小娘子和两个没有多大关系的妇人，他又有些心疼。 崔师爷简单解释道：“此次陛下的旨意带着旌表牌坊一同过来。” “赵公子先前在云开山上力战那些贼寇，还亲自擒获了两名剧贼。” “这旌表，可是我们毛总兵亲自给你请的！” 先前在山上的时候，老冯就已经说过了，赵策这次擒贼有功，朝廷极有可能会给赏赐。 只是这事过去了许久了，赵策也差不多都忘记了。 却不想原来这赏赐不是不到，而是时辰未到。 刚刚听到这衙差说钦差大人来了，赵策心中便有些猜到了是这件事。 如今一听，果然如此。 赵策赶紧说：“学生还未接过陛下的圣旨，就麻烦崔师爷了。” 崔师爷听着赵策的话，笑眯眯道：“府尊大人派我前来，自然是因为此事。” “现下得打开中门，洒扫干净庭院，再备上香案，准备焚香接旨。” “届时接旨后，朝廷表彰的旌表牌坊就会挂在你家的大门之上。” 这是要挂牌匾？ 但是自己住的地方，还是曹老爷的家。 赵策刚买好的家，现在还只是个简单装修的空房子而已！ 赵策犹豫道：“不敢瞒师爷，学生在府城买的房子，尚未洒扫完毕，此处房子乃是学生借住......” 崔师爷一听，当即笑了出来。 他说道：“赵秀才不必担心，令正赵夫人已经同我们说过了此事，房屋的钥匙也已经交到了我们手中。” “你到府学进度没多久，也没经过这等大事。” “我已经安排了人前去你那边洒扫，还请赵秀才简单更衣后，随我们一同前去。” 崔师爷说着，又唤来衙差，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要这衙差跟府尊大人说明情况，留着天使在府衙多招待一会。 然后，他对赵策说道：“天使已到了府衙，还请赵秀才更衣动作快些。” 赵策也不敢怠慢，赶紧点头，快步走进了家里。 ...... 屋内的苏彩儿和陆氏，还有王婆子三个女人，都有些紧张的聚在了堂屋。 她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看书院下课的时间就要到了。 家里的大门却突然来了一大队的官差。 那些官差问了赵秀才是否回家之后，就直接守在了门外。 为首的那个师爷听说了这不是他们家，又找苏彩儿要了地址和钥匙。 这些都是府衙的官差，苏彩儿自然不敢不给。 钥匙拿走后，苏彩儿她们三个女人在家里，也不敢贸贸然的出去问，只能焦急的等在里面。 等着等着，苏彩儿又想到是不是之前那杜少爷家里的事情，这些官差要来传自己夫君上堂的。 苏彩儿又赶紧回了书房，把夫君压在书桌上的那张契约带在了身上。 想到可能要上公堂，苏彩儿还特意换了一身好些的衣裳。 三个人在堂屋焦急候着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大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 苏彩儿“噌”的一声站起来，扒在门框往外看。 终于，见到了夫君的身影急急的往里走，苏彩儿赶紧迎了上去。 “夫君！” 苏彩儿拉着他的手，说道：“门外来了不少官爷，说是我们家里要接圣旨。” “我说了我们新家的位置，他们找我拿了钥匙便急急的走了。” 赵策见到苏彩儿绷着小脸，一看就有些着急的样子，心知她也没清楚是怎么回事。 赵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这是好事，你先给我准备些水梳洗一下，我们还得换一身好些的衣裳才是。” “等会一边走，我一边和你解释。” 苏彩儿看这些官差的样子，也猜到了应当事情不坏。 如今听到夫君这么说，她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和陆氏三人一同，赶紧准备了水，又翻找了一身好衣裳出来。 苏彩儿因为先前就换好了新衣裳，也不用再换。 赵策速度很快，换好之后，苏彩儿快速的给他梳了梳头。 随后，赵策便带着她走了出去。 崔师爷等人候在门外，见到赵策两人出来，便带着他们急急的往新家走去。 身后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人，也不远不近的跟着，嘴里议论纷纷。 等到赵策带着苏彩儿赶到他们前几天才买的，还来不及置办家具和洒扫干净毛坯房时，苏彩儿不禁擦了擦眼睛。 “这、这是我们的新房子啊？” 第370章 天子亲赐的旌表 赵策他们买的这个房子，屋里没什么家具。 屋内看起来挺新的，但是空置了许久，院子里面长了很多荒草和青苔。 苏彩儿这两天带人去量了尺寸，然后订做了不少的家具。 等到崔师爷带着赵策两人到的时候，就看到里面的衙差正在忙来忙去的洒扫着。 就连外墙和外门，也拿水和扫把和布巾擦的干干净净的，似乎要反光一般。 一脚踩到门槛下的青石台阶上，那台阶似乎干净的好像包了浆一样。 院子里的草都被铲的干干净净的，没有青砖的地面拿水洒了，又用锄头压的平平整整的。 院子正中间摆了一张崭新的香案，上面放着香炉和没有点燃的香。 再往里，原本空荡荡的屋内，已经摆好了桌椅，还有些官差拿着一两捆柴火往厨房后面走去，似乎是要烧热水。 苏彩儿看着眼前的场景，整个人都呆了呆。 “夫君，这些家具......” 路上，赵策大概和苏彩儿说了一下今天的事情。 苏彩儿听后才想起来，原来是上次他们在山上时，自己夫君以一己之力打退了古三仔和蒋春龙等人。 毛峰带着两人回到省府，把这擒获的两名剧贼交给了总兵毛锐，并说明了情况。 毛锐一听一个读书人居然这般勇猛的擒获了这两个贼目，便亲自上书总督，为赵策求了一个旌表。 如今，钦差正是为了这个朝廷的旌表而来。 赵策听到苏彩儿的感叹后，回过神来也是有些震惊。 原本想着让苏彩儿请两个洒扫的婆子帮忙清洁一下屋内的，现在被这些衙差扫过之后，他们这是可以直接入住了啊...... 想不到接圣旨还有这样的好处...... 附近的人家早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都走出了家门，好奇的朝着这边张望。 “隔壁家这是做什么？不是说我们隔壁家是个读书顶好的秀才公吗？怎么这么多官差来给他家了？” “这是还没搬家就要抄家了？” “嗐，你这说的什么话？听这些衙差说，这家秀才公得了陛下亲赐的旌表，这是要准备迎接来宣旨的钦差大人呢！” “钦差大人啊，这可是伺候皇上的啊！” 周围的人家一边说着，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激动。 那些跟在赵策身后的人，个个脸上也都带着或激动或探究的神情。 崔师爷四处看了看，又点了点其他人手中的工作后，才转头对赵策说： “这些家具都是我们府衙出钱，直接从城中搜罗而来。” “赵秀才不必担心，等今日过后，你们留着继续使用便是。” 赵策又看了一眼屋内的家具，看起来都很新，而且基本都是用好木头做的。 这是府衙出钱的...... 赵策和苏彩儿对视了一眼，苏彩儿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这么正经严肃的场合，很难不让人紧张。 崔师爷说：“现在我要给你演示几遍流程，还请细心记住。” 主要是赵策接旨，苏彩儿只需要跟着众人在周围跪拜即可。 苏彩儿在一旁，紧张的看着自己夫君跟着崔师爷行礼。 等到赵策演示了一遍后，外面就急急的跑来了一个人。 “师爷，到附近了！” 崔师爷赶紧说道：“都准备好，钦差大人到了！” 周围的人都迅速的把手中的活计收尾，三柱清香被点燃，插在香炉之中。 随后全部人都到了大门外候着。 赵策站在前头，他的身后站着苏彩儿。 苏彩儿有些紧张的盯着路的那边，只觉得脑袋有些空。 虽说之前在水桥村之时，他们家就迎来过县尊大人的奖赏，还有两次童试的捷报。 然而今日却是不一样的。 看周围的人都绷着脸，大气不敢出的样子，就能体会到其中的紧张！ 这是一份来自当今的亲自嘉奖，别说是整个府城，即便是省府，也没几个人得到过。 苏彩儿想着，就觉得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她的夫君......可是连当今天子都下了圣旨赞赏的！ 苏彩儿动了动自己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凉的手，却看到前面的夫君垂在底下的手正靠了过来。 赵策直接抓住苏彩儿的手，整个包揽在手中，随后紧了紧。 等到前方远远传来锣鼓唢呐声后，赵策才放开了底下交握的手。 不多时，钦差的仪仗队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周围的人早已被前方的仪仗队清场，纷纷避让在街道两旁。 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只听到“哒哒哒”的马蹄声。 为首的锦衣卫身着青碧曳撒，胸前绣着熊罴补子，器宇轩昂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骑着高头大马的锦衣卫，后面跟着数顶轿子。 为首的锦衣卫眼睛随意扫了一遍，似乎对这干净的大门外还挺满意。 轿子到了跟前，锦衣卫率先下马，迎接里面的钦差下轿。 “刘公公，义民赵策家已到。” “嗯，有劳陆千户了。” 轿子里传来一阵轻柔的声音，随后轿子掀开，一个太监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后面的轿子也都纷纷停下，知府崔大人和府丞、同知等府衙的官员都纷纷下轿，上前迎接刘公公。 赵策还记得崔师爷说的流程，直接上前一步拱手道：“学生赵策，见过诸位大人。” 刘公公站稳，上下扫视了一眼站在人前的赵策，眼带笑意的说道：“原来这位便是勇擒两名剧贼的秀才公。” “如今一看，果然是出类拔萃，风采斐然。” 赵策看着这个公公，看他笑的让人如沐春风的样子，谦虚的回道：“刘公公过奖了。” “果然是气度不凡。”随后，刘公公亲自托着赵策的手，笑眯眯的说道：“赵义士就不必多礼了。” “如今时辰不早了，准备接旨吧。” 赵策按照流程，走到了香案之前，恭恭敬敬的跪在蒲团之上。 香案上的三支清香正在缓缓烧着，一缕缕的青烟飘在空中。 刘公公打开手中的圣旨，脸上的笑也都收了起来。 他脸上带着威严，直接朗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高州高文县民赵策，尔以弱冠之年能忠君尚义，义从高州右屯卫将士力擒归善剧贼。有司以闻，朕用嘉之。今特赐敕奖谕，旌为义民，免本户杂泛差役三年，另特赐尔御笔牌匾，用副朝庭褒嘉之意。钦哉，故敕！” 第371章 我看谁敢欺负你 赵策口中高呼万岁，俯首三拜，随后接过圣旨，高高捧在头顶。 几个小火者又抬着一面牌匾，走上前来。 牌匾上书“急公好义”四个大字，苍劲有力，闪闪的发着金光。 刘公公说道：“赵义士请起。” 又吩咐旁边的人：“帮赵义士家中把旌表牌坊挂起来。” 赵策从地上站起，手中还捧着圣旨。 他客套里带着真诚，说道：“刘公公与诸位大人一路过来辛苦了，还请进屋喝些茶水。” 刘公公笑了笑，温声道：“虽然咱家有你们崔知府招待，不过赵义士家中喜事，那咱家也就打扰了。” 赵策说不打扰，引着几人进屋。 屋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个打扮不错的婢女，端着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茶具给坐下的几人上了茶。 刘公公坐在上首，呷了一口茶水才开口说：“听说赵义士是一个农家人，带着令正二人在府城读书。” “这般出身，却能这么快在府城安定下来，实在是令人佩服。” 赵策又谦虚道：“学生只是运气比较好罢了。” 刘公公随意扫了一眼赵策住的地方，继续笑道：“何等的运气，才能得到圣上的亲口赞赏？” “咱家在京城时，就听到盛赞盛赞赵义士乃是个文武双全的忠义之士。” “今日看到赵义士的风采，想不到你竟长得这般的俊美不凡。” “若是皇爷得知在这偏远之地，有如此栋梁之材，想必也会龙心大悦。” 这太监不愧是能伺候皇帝的人，赞起人来是让人如沐春风，丝毫没有违和感。 周围的人都静静听着，也没人出声去打断两人的谈话。 崔知府倒是抬眼看了一眼赵策，随后很快又垂下了眉眼。 “只不过……”刘公公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锦衣卫。 “今日咱家到府衙之时，却见到了一个杜姓人家，说是要告状……” “这状告之人，正是赵义士你。” 崔知府身后的同知听后，额头上的汗水似乎不要钱一样冒出来。 不过大家都在听着钦差的话，也没人留意他。 赵策听后，心想这杜管家速度还挺快。 原本按照自己的预想，他去了公堂后，自己可以顺势拆穿他。 如今由钦差亲自提了出来，赵策也就趁机说道：“刘公公所见之人，是杜府的管家。” “今日学生下学之时，他带着人在书院门口拦截了学生，说是要学生为先前已经足额支付银子的店铺再次付钱。” “学生不愿，他便把店铺钥匙收走，说要到府衙去告状。” 赵策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今天有人状告自己的缘由。 刘公公听完赵策的话，有些微微皱眉。 赵策今天刚得了旌表，即便有些小错，也能忽略不计。 如今听他的话，这其中恐怕还是被人冤枉了。 他一个天子使臣刚带着圣旨来宣读，那边就有人说要告圣上嘉奖之人。 这事要传出去，那还得了？ “这般说来，赵义士在其中想必是受了什么委屈？” 刘公公似乎很是心疼的说道：“赵义士一个农家人刚到府城，就受到了府城人士的这般对待，崔大人可得好好审审此案了。” 一旁被点名的崔知府点了点头，说道：“公公说的是，本官必会秉公处理此事，绝不会让任何人冤枉了本官治下的义民。” 刘公公又喝了一口茶水，才慢悠悠的说：“咱家明日才启程回京缴旨，现下也无甚大事，那咱家便与锦衣卫一同旁观崔大人审案吧。” 崔知府在门口见到杜管家后，就已经知道了这事的发展。 此时衙差应该已经把所有相关人员，全部都宣齐了。 见刘公公亲自开口了，他直接站起来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官现在便升堂，好好审理此案！” 刘公公也站起来，走到赵策身旁：“赵义士放心，你是圣上亲赐的义士，咱家和锦衣卫绝不会让小人欺了你！” 赵策感激的说道：“多谢公公关爱，学生虽不知道他们杜家人要做什么，但是学生作为一本府的秀才，也不会任他们欺辱。” 刘公公满意的拍拍赵策的手：“不错，这才有读书人的风骨。” “陆千户，既然如此，还得你出马，好好帮赵义士查清楚此事了。” 方才带头的锦衣卫千户陆松点头说道：“公公放心，在下已经安排妥当了。” 刘公公笑眯眯道：“如此甚好，把咱家这便到府衙去。” 刘公公对着赵策很是热情，要带着他乘轿子前去。 他先出门后，锦衣卫跟随其后。 赵策走出门，一旁一直盯着的苏彩儿赶紧走了过来。 “夫君……” 苏彩儿小声喊着，很快就走到了赵策跟前。 赵策说：“不用担心，我现在得上公堂去了。” “那杜家无论有什么后台都不怕，锦衣卫和钦差大人会帮我的。” 苏彩儿并不怕，反而昂首挺胸，骄傲的不得了。 她夫君可是当今圣上亲口封赏的义民，即便是在府城，也不可能有人敢欺负她。 苏彩儿脸上带着自豪，从怀里掏出那份契约，递给赵策。 “这是那天夫君与杜家签订的契约，夫君上堂肯定用得上的。” 要不是苏彩儿说，赵策都差点忘了这份契约。 不然到时候到了公堂上，还得派人回来取。 赵策接过这份契约，摸了摸苏彩儿的小脸。 “还好你记得。” “我先过去，你乖乖在家等着。” 赵策走后，屋内原本站满的衙差也都离开了。 苏彩儿送别众人到门口，抬头看到上面高高挂着的金漆牌匾。 心中只觉得无比的自豪！ 周围的街坊邻居本来都试图来恭喜道贺一番，却看到男主人不知道为何跟着钦差走了。 剩下的一个女主人，他们也只好派家中的女眷去打交道。 …… 此时的公堂之上。 杜少爷一家和李乡约，何冠玉等人，都被召到了公堂之上。 杜少爷旁边的杜管家战战兢兢的跪着，想起刚刚锦衣卫的盘问，心中也是叫苦不迭。 他想要开口和自己少爷通通气，旁边的衙差却虎视眈眈的看着，丝毫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杜少爷刚来到公堂不久，路上也听说了钦差到他们府城的消息。 他偶尔抬起头，想要看到自己熟悉的身影。 终于，一个身着官服，头戴官帽的人直接从大门处走了进来。 他走到公堂之上坐下，随后“啪！”的一声拍响手中惊堂木。 “升堂！” 堂下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抖了抖身体，随后抬起头来。 第372章 本府必定为你做主 一群人跪在公堂之上，等着审案的人开口。 但是崔知府说了升堂，却不着急审问。 反而让人抬了椅子过来，放在一旁，明显是旁听的座位。 杜少爷微微转头看了看，便看到他旁边的杜管家似乎在微微抖动着。 察觉到自己少爷的目光，杜管家也僵硬的转了一下脖子，露出他满脸的汗水。 杜少爷瞪了他一眼，心想这管家怎么回事？怕成这样，还是不是他杜家的人了？ 杜管家张了张嘴，正想对他做几个口型，坐在上首的崔知府突然站了起来。 杜管家一个哆嗦，赶紧垂下头，不敢再抬起。 崔知府却并不管这两人的小动作，对着从外面走进来的刘公公和陆千户说道：“两位大人请上座。” 虽然他一个知府是在场最大的官，但是刘公公是天子使臣，代表的是皇帝。 而锦衣卫，更是不用说了，那也是直接给皇上办事的。 崔知府对着二人自然都是客客气气的。 刘公公和陆千户坐下后，对着崔知府说道：“咱家今日进城，正巧碰到有人告状。” “圣上一直体恤民情，咱家既然看到了，便要旁听清楚此事，待明日回宫缴旨之时，圣上问起也能说个一二。” “麻烦崔大人开始吧。” 杜少爷听到这钦差的话，心中也是暗暗吃了一惊。 今天他安排自己的管家去找赵策，就准备把他直接干掉的。 为此，他还找了不少的关系。 如今这钦差在这里，审案的人也从府丞变成了知府本人。 这变故太多，他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但是告状的话既然出了，就肯定不能收回了。 不然他这戏弄公堂的罪名不就直接坐实了？ 毕竟杜管家在书院门口闹的那一出，几乎整个府学的学生都是见到了的。 杜公子吞了吞口水，似乎想通了刚刚杜管家额头上的汗水是怎么回事。 崔知府已经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目不斜视的看着底下的人。 “告状者何人，速速说明事由！” 杜管家硬着头皮，吞吞吐吐的说道：“小、小民乃是杜府的管家，要、要状告那高文书院的秀才公赵、赵策。” 崔知府一拍惊堂木，威严的说道：“赵策虽是本府钦点的府试案首，只是本府也绝不会偏私任何。” “今日又有钦差大人与锦衣卫在旁，你有何冤情速速说来，本府必定为你做主！” 听到崔知府的话，杜管家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少爷。 杜公子脸色也不大好看，只能朝着他使了个眼色。 戏已开锣，就不得不继续唱下去了。 不过杜少爷不太慌，毕竟他们的计划虽然不能十全十美，但是也抓不到任何把柄。 最多到了最后，知府和稀泥，让他和赵策互相谅解而已。 杜管家收到自己少爷的眼神，只能继续硬着头皮，把方才在府学门口的话，又组织了一下语言，再叙述了一遍。 听完后，崔知府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表情不咸不淡的说道：“身为生员，居然会做出此等欺男霸女的事情来？” 崔知府扬声道：“来人！宣本府生员赵策上堂！” 旁边的衙差得令，很快便下去宣人了。 赵策已经带着契约，早早的侯在了外面。 府衙外看热闹的人群中，挤满了读书人，几乎整个府丞的秀才工，都聚在了这里。 听到宣召后，赵策不疾不徐的缓步走了进来。 如今他是秀才身份，上了公堂是不用跪的。 赵策双手作揖，恭敬的说道：“学生赵策，拜见诸位大人。” 一旁的锦衣卫千户见到赵策的表现，心中也不由暗暗的赞许了一声。 能得到朝廷旌表之人，要不就是对百姓做了贡献的真正大善人，要不就是这种气度不凡的真正勇士。 单看赵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绝对不会做出那等龌龊之事的人。 赵策行完礼后，顺势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杜家人。 杜少爷抬头看向他，赵策对着他挑衅的挑了挑眉。 杜少爷咬了咬牙，脸色阴沉的转过脸去。 ——不过一个生员，上堂不用跪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要不是他得继承家产，自小学习做生意而荒废了学业，现在他高低都是个举人了！ 崔知府见赵策上了公堂，依然不慌不忙，口齿清晰的样子，心中也有些满意。 他点头说道：“赵策，今日有人状告你以生员身份，欺男霸市，妄图强占旁人家的私产。” “可有此事？” 赵策语气淡定的回道：“回大人的话，并不曾有此事。” “学生乃是被冤枉的。” 崔知府又转头看向杜管家：“赵秀才乃是本府生员，你们既然状告他，那可有确切的证据？” 杜管家回道：“回、回大人的话，自是有的。” “这赵秀才家中要在府城购置店铺，原本看中了我们杜家的一间铺子。” “可惜我家的铺子原本早先便与柳家做了约定，是要卖于他们家中。” “只是因为疏忽，当时我们没有在牙行撤牌，此事柳家柳夫人与牙行何管事都能作证。” “后来我家少爷得知赵公子看中了我家的店铺后，便亲自上门与柳夫人说明了内情。” “柳夫人得知赵秀才乃是童试小三元，便大度的表示谅解，让我家少爷将店铺转于他。” “我家少爷次日便上门，与赵公子赔了不是后，又做主将店铺价格降了一百两。” “......” 杜管家说完到这里，突然沉默了一下。 崔知府微微皱眉：“然后呢？” 杜管家咬咬牙，继续说道：“然后......要签契约之时，赵、赵秀才说他家中银钱不够，要等过两日筹备好银两再结清银子。” “我家少爷大方，想要和他交好，便先给了他店契，让他先洒扫店铺。” “至于签约之事，则要暂停，推到结清钱款那日。” “却不想小民今日带人上门要交店铺钥匙顺便与赵公子签订契约时，这赵公子竟然只用几个铜板就要打发了小民！” “可怜我家少爷一片热心对他，他却要反悔......反悔不给银子，这是要昧了我们杜家的店铺！” 第373章 人畜无害的邪魅一笑 杜管家一番话说完，可谓是声情并茂，还顺势擦了擦眼角。 赵策都忍不住在心中给他点了个赞。 早上在书院门口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个专业的演员。 如今在公堂之上，还能巧舌如簧，做个小管家真是屈才了。 旁边的何冠玉有些惊讶的抬起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赶紧又把头低了下去。 李乡约则是眉头紧锁，似乎有些不解的摸了摸自己的怀里。 崔知府对赵策说道：“赵秀才，可有此事？” 赵策拱手说道：“大人，确有此事。” 确有此事？ 听了这话，外面围观的人有些许声音传了出来。 不过上首的崔知府看着赵策，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必定还有其他的蹊跷。 他让人把柳夫人传召上了公堂。 柳夫人穿着贵气，出现在了公堂之前。 崔知府问她与杜家店铺的事情，柳夫人柔柔开口道：“回大人，杜管家所言确实为真。” “妾身原本与杜家谈好了店铺之事，那日正要签约，就收到了牙行的消息。” “后来杜少爷得知赵秀才也看中他家的店铺后，便上门请了妾身的谅解。” 说完，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赵策。 咬了咬嘴唇，有些委屈的说道：“赵秀才是小三元老爷，妾身自然是愿意把店铺让给他的。” 赵策并没看她，更没兴趣理她的各种表情。 他接口说道：“后来杜公子确实上门对学生说要把店铺转给学生，只是那日学生已经与他签订了契约后，又钱货两清。” “这李乡约与何管事都在场，他们可以确定此事。” 崔知府问道：“李乡约、何管事，赵秀才所说可为真？” 杜公子转头看了一眼李乡约，对着他笑了笑。 李乡约紧皱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他似乎有些搞不懂目前的情况了。 杜公子这时开口说道：“李乡约，你尽管把那日的事情如实说出来便是。” 李乡约看了他一眼。 他是东市的乡约，平时自然是收了这些商人不少好处的。 只是这事，杜公子确实没有找他做什么手脚。 而且现在天使与锦衣卫俱在，他这个乡约也不敢撒谎。 不然到时候受罪的，可不是他一个人。 在目光灼灼的崔知府注视下，李乡约把当日的情况如实说道：“那日杜公子确实让人找了我，让我到场见证他和赵秀才签订契约。” “小民确认过两人的契约后，便看着他们签订。” “至于钱财或者店契，小民只听了两人口头确认，所以并没有看清实物。” 李乡约做的是见证人，确保两人签约时候的事情。 那店契是杜公子在他来之前就给了赵策的。 而银子，两人交易的时候，他在喝茶水，所以没有细看。 只是听了杜公子说是可以了，所以就带着契约走了。 也就是说，他只看了两人签约的过程，至于那些事前事后的事情，都是他在两人口中听说的。 听到他这么一说，杜管家赶紧说：“那日我们确实请了李乡约，但是这契约却是没签完的。” 说完，他掏出准备好的契约，说道：“大人请看，这便是我们准备的契约。” “我家公子欣赏赵公子的才华，早已做主降了一百两。” “这契约也是我们事先写好的，那日李乡约看到的就是这份契约。” “不过这契约，可没有签订完成啊。” “李乡约拿到的，也只是契书的范式而已。” 旁边的杜公子也适时叹了一口气，忧伤道：“哎，我原以为赵公子是个高风亮节之辈，却不想......” 李乡约看了看这杜管家的这份契约，确认这契约的内容确实是一样的。 他不解的看着杜管家。 不过作为一个老油条，他估计也想到了其中恐怕有什么不妥之处。 于是他也不敢把话说死，只能含糊的说：“这、这当日我看到的就是如此。” “只是小民在那日之后，一直有事在身，未能及时把契约送过来官府备案。” “这契约还在小民身上，今日也带上了公堂。” 那天之后，他也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天都有事情绊住手脚，一直没空来官府备案。 李乡约掏出那份先前赵策他们签好的契约，打开看了看，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放心的把契约交给了一旁的衙差。 一旁的杜管家看着李乡约的表情，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眉。 这表情不对啊？怎么一点都不感觉惊讶的？ 赵策也从身上掏出契约，说道：“这便是当日我与杜公子签好的契约。” “一式三份，杜公子那份既然丢失了，凭我与李乡约身上这份，也足够证明学生的清白了。” 赵策说完，把身上的契约也放了上去。 衙差收好后，两份契约一起递给了上首的崔知府。 崔知府拿起另一份，打开扫视了一遍，随后看了一眼跪在下方的杜家人。 又把另一份打开，随后放下契约，崔知府表情淡淡的问道：“杜安是何人？” 杜管家赶紧回：“正是小民。” 崔知府又说：“给他一张白纸，让他写几个字。” 很快，笔墨和白纸都备好。 杜管家不明所以，但是拿笔的手还是有些抖。 他哆嗦的写下崔知府要求的几个字，被衙差拿了上去给崔知府看。 看完之后，突然“啪”的一声，崔知府一拍手中的惊堂木。 “大胆杜家，竟敢糊弄本官！”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把不少人都吓了一跳。 杜公子和杜管家两人都有些茫然的看着崔知府，随后又赶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契约。 没问题啊？ 崔知府直接把两份契约扔到一旁，对衙差说道：“拿下去，给他们好好看看。” “这契约，白纸黑字，签订之人皆签字确认，上头还有乡约的确认圈号。” 崔知府声音低沉的说道：“你们主仆二人，分明是要诬告我大明的生员！” 杜家主仆二人听了这话，有些不知所措的大喊道：“大人，我们冤枉啊！” 两人喊冤的时候，衙差已经拿着两份契约到了两人跟前。 杜少爷和杜管家低头一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啊、这......” 主仆二人看了看契约，看了一眼旁边的李乡约。 李乡约轻轻“哼”了一声，二人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赵策。 赵策微微一笑，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说道：“白纸黑字，又有见证人，你们凭着一张嘴皮子，是想要耍什么赖呢？” 第374章 无中生有诬告者，加等反坐 白纸黑字，又有乡约作证。 任凭杜家主仆两人说破喉咙，也不可能骗得过任何人。 杜家两人看着这两张契约上的签字，满脸的不可置信。 杜公子失声道：“不可能！为何上面会有签章？” 杜管家也是一脸的惊慌，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喃喃道：“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台上的崔知府一拍惊堂木，冷声说道：“你二人说当日并没有完成签约。” “如今乡约作证，又有白纸黑字的契约在此，你们还敢狡辩？” 杜公子也不再镇定，他终于慌了。 事情已经脱出了他的控制，明明他设计好了一切，他手中的契约上面双方都消失了。 为何赵策和李乡约手中的签名没有消失？ 赵策欣赏了一下这两人惊讶到惊慌的表情变化，才淡淡说道：“不知道二位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一再强调，当日我与你们家，在乡约的见证下结清银钱，白纸黑字签好了契约。” “该不会说自己家真的要做慈善，银子都没拿到，就先与我把契约签了？” 当天签约的时候，赵策就是看出了其中的古怪，所以也没提按手印的事情。 一般签契约时，不识字的人，都是直接按手印的。 识字的，可以直接签字，手印按不按就看双方要求。 像他们这种有见证人的，一般也要求不算太严格。 毕竟有三方落笔确认。 即便杜家手中的那份契约不显示，但是赵策和李乡约手中的契约，依然是可以证明的！ 那日后来去牙行，赵策又试了一遍这李乡约，就静待着事情的发展。 杜家两人嗫喏了一下，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们不理解，墨鱼汁写的字明明到时间是会消失的。 他们手中的那份契约，上面签的确确实实都消失干净了，才敢闹出今天的这么一出。 为何苏逸和李乡约手上的那份没有消失？ 杜少爷看着李乡约，失声道：“那份不是我当日签的契约，你诓我！” 李乡约怒道：“杜少爷你这说的什么话？” “老夫乃是朝廷任命的乡约，自受命以来，一直勤勤恳恳，力求对每一个乡亲们都做到公平公正。” “今日我在公堂之上，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拿出的契约上面也确实有你确认后家奴的签章。” “你若是不信，那尽管问何管事！” 李乡约一开始上公堂的时候，听到杜管家口口声声的笃定那天签约有问题。 本着为自保考虑，虽然他说的是实际的情况，但是也不敢把话咬的太死。 如今看到这份放置了几天的契约确确实实没问题，他才松了一口气。 却不想这杜少爷居然血口喷人，说他捏造契约来诓他？ 能做乡约的，都是一方德高望重之人，以后这杜家，休想在他手中占得一丁点的便宜！ 旁边的何冠玉沉默了这么久，冷不丁听到李乡约提起他，顿时就打了个冷战。 他出来之前，确实得到了叮嘱，让他帮着杜少爷说话。 只是来到公堂之上后，他也纠结了许久，一直不敢出声。 毕竟他这么随意改了一点小口供，可能赵策家里受到的刑罚就不是小事了。 如今明显赵策这边站着知府和钦差大人，还有锦衣卫在，他那被叮嘱过后的话，是万万不敢说出口了。 何冠玉只能支支吾吾的说：“我、小民所见，与李乡约一样......” 崔知府却不满意，直接“啪”的一声说道：“一样是哪样？” “这白纸黑字，那当日他们是签了约还是不曾签约？” 何冠玉支支吾吾道：“签、签了......” “签完后，我还听到赵公子说银票三百两，现银四百两。” “这杜少爷那边好像、好像也确认了。” 何冠玉说完，杜管家整个人都伏在低声，抖如筛糠。 而杜少爷则是脸色惨白，喃喃道：“这、这是冤枉......” 赵策略略提高声音道：“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不认罪？” “钦差大人与锦衣卫都在此，任你们空口白牙，使了一些小手段就想着来污蔑我。” “我虽然只是一个身份不高的秀才公，但是也不是能任由你们这些人欺辱的！” 赵策一番话说完，旁边的刘公公也轻轻“哼”了一声。 “赵义士是陛下钦封的义士，都还有人敢设计害他。” “若他只是个普通百姓，岂不是要被人诬告致死？” 他对着公堂上的崔知府说道：崔大人，这两人胆敢诬告本府生员，为正民风，必不能轻饶！” 崔大人点头，正想说话，就看到一名锦衣卫走了上来，对着陆松耳语了几句。 坐在一旁的陆松听后，点了点头，站起来说道：“崔大人，本官是最先遇到来告状的杜家之人。” “因着此事关乎朝廷钦封义士的名义，因此本官让锦衣卫去小查了一番。” 锦衣卫去查了？ 杜家主仆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用脚趾头也能想出，这些锦衣卫是不可能帮着他们的。 崔大人也不禁坐直了身子，说道：“不知道陆千户查出了什么？” 陆松说道：“我们锦衣卫查到了，这几日东市有些人得到了叮嘱，特意掐着时间来找李乡约，就是为了拖着他到府衙拿契约备案的时间。” 此话一出，杜家两人都瘫倒在地。 完了...... 这锦衣卫连这都能查出来...... 陆千户说完，几个官差带着几个商户上门。 这些商户的口径，基本都是他们得了叮嘱，要他们这几天有事没事去找李乡约。 只要一直拖着他出去办事就可以了，其他的也不用做。 他们也不知道这其中具体缘由，只是想着这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便照做了。 却不想，锦衣卫查的这般快，一下子就找到了他们这些毫不相干的人身上。 一群人说完，都战战兢兢的跪在公堂上。 李乡约听着，也不禁擦了一把汗水。 还好这杜家人为了这戏演得够真，也怕他这个乡约拒绝参与此事，并没有事先找他通气。 不然今天，死的就是他家！ 李乡约不禁狠狠的蹬了一眼趴伏在地，满身冷汗的杜家主仆。 事情到了这里，这案子也水落石出了。 崔大人手中惊堂木一拍，威严的说道：“大胆杜家，你们竟敢诬告本府生员。”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本府倒要听听，你们还有何狡辩之言？” 杜家主仆二人，是一句话都说不出，脸上是惨白一片。 崔大人也不废话，直接判决道：“按大明律，无中生有诬告者，加等反坐！” 第375章 为你贺一贺才是 杜家两人在这审判的声音中终于回过了神，不等他们求情，崔大人的判决便直接落了下来。 “杜家恶仆，参与诬告本府生员，问流刑，又当众陷害，罪加一等，绞立决！” “杜家少爷虽在其中并未出太多力，但纵容属下之人，当众陷害本府生员，杖200！” “另其为主犯，罪再加一等，杖200后流放三千里！” “因二人未有功名与军功在身，不得以银钱赎罪！” 崔大人说完，手中拿着的红木签子也适时落到了地上。 一个绞立决，一个杖责200再流放。 有钦差和锦衣卫在此，行刑的人也不可能会收他们的好处手下留情。 他们是不可能活了...... 两人看着这落到面前的红木签子，哭嚎的说道：“大人饶命！” “我们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崔知府不为所动，喝道：“拖下去行刑！” 官差上来，冷着脸把哭嚎的二人拖了下去。 杜少爷再也不复一开始的风流潇洒，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哭喊着：“我家有钱，我愿意用银子赎刑！” “我能出一万两赎刑！” 出多少钱也没用了。 天使与锦衣卫在此，杜家的人甚至不敢出来认领他们两个。 两人被拖了下去，很快便响起了行刑的声音。 赵策银子也付了，这契约自然是回到了他的手中。 崔知府亲自让文书官过来，记录备案了下来。 做完这些，崔大人又对这些得了叮嘱去拖住李乡约的人说：“尔等延误乡约办事，理应判刑。” “但念在你们并不知情，每人杖五下，以儆效尤！” “家中有功名者，可以一贯铜钱赎刑！” 其他人心中都叫苦不迭。 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得了五板子。 但是也没人敢喊冤，都老老实实的受了刑。 崔知府判决完后，说道：“今日案子审理完毕，退堂！” 李乡约和何冠玉都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软着脚被人扶了下去。 崔知府从台上走了下来，刘公公和陆千户都站了起来。 赵策对着几人弯腰拱手道：“多谢诸位大人为学生讨回公道。” 刘公公拍着赵策的手，亲亲热热的说：“咱家路上就听闻了，赵义士你乃是本次童试的小三元。” “朝廷的学政徐大人更是爱惜你，破格为你亲自取了字。” “如此一个栋梁之材，不说崔大人不愿看着你被人诬告，咱家和锦衣卫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旁边的陆松微微点头，并不多说。 这些来宣旨的太监，个个都是人精。 当今天子仁厚，他们为表亲民，对着百姓自然都是和颜悦色的。 崔大人笑了一声，随后接过旁边衙差递过来的契约。 手中的两份契约，一份签字的地方颜色如常，另一份则是颜色较为浅淡。 但是依然能看清上面的签字。 崔知府说道：“这契约实在古怪......” “这杜家交代了，是用的墨鱼汁哄骗于你。” “明明他们手中的契约签章已经消失，为何你手中与那李乡约手中的契约，虽然颜色有深浅，但是却依然能看清？” 赵策笑道：“确实，学生估计也是运气好罢。” “若是学生和李乡约手中的契约都被调换了的话，估计今日学生在公堂之上，也是百口莫辩了。” 赵策丝毫不脸红的说着。 其实他和李乡约的这两份契约，都是他做过手脚的。 在交易当天，赵策闻到了一群人身上淡淡的鱼腥味。 又看到那虽然放置了许久，仍然有一丁点味道的墨汁，他便猜到了其中的关键。 墨汁变成墨鱼汁，这种伎俩，他也不是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了。 但是古人遇到这种事情，他们都没有办法解决。 因为墨鱼汁里面的黑色颗粒是蛋白质，会慢慢的氧化。 所以他们三个人手中契约的签章，都会慢慢的消失。 这杜家主仆才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当众诬陷他一个生员，就是料定了他手中没有任何的物证！ 但是签约那天，赵策让许方端了一杯茶水来，那茶水并不是普通的茶水，而是碱水。 蛋白质遇碱，会被破坏，分解成其他的物质。 虽然最后也会挥发，但是这挥发的程度会减慢许多。 李乡约那份，在交易当天，赵策就把碱水抹在了上面。 所以今天他自然能不紧不慢的站在公堂上，看着这两个人演戏。 不过，这些说了这些大人也不懂，赵策便谦虚的说道：“我与这杜公子并无任何交集，他却打着交好的名义，一下子为我降了100两的银钱。” 赵策叹了一口气说道：“果然天下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 崔大人想起府试那天，自己考校赵策时，他所说的话。 他带了些慈祥的拍了拍赵策的肩膀道：“你父母双亡，家中也无高堂，凭着自己一人摸滚打爬，依然能得出这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也算是难能可贵。” 赵策干笑了一下，有些想擦擦汗。 他就是随意感叹一句，想不到引得知府大人这样称赞他。 崔知府赞完，又说道：“此案已经审结，刘公公与锦衣卫有本府招待，也不必你分心。” “你今日刚得了朝廷旌表，也打扰了左右邻里。” “还是快些回去，趁着时间尚早，备个酒席答谢各位乡邻才是。” 赵策家里没人主事，崔知府就自觉的给他操起了这个心。 赵策听他这么说，真心实意的拱手说道：“多谢府尊大人。” 崔大人摆摆手，赵策又跟刘公公和锦衣卫千户各自道别才走。 赵策走出公堂后，公堂外站着的秀才公有人喊道：“出来了！” “赵义士今日得了朝廷旌表，诬告你的贼人也被治罪，我们同为本府生员，理应为你贺一贺才是！” 这人说完，其他人也都热情的回应。 赵策推脱不过，只好笑着说道：“那今日就请大家光临寒舍热闹一番了。” 赵策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全都是本府的生员和儒生们。 大家一路上说说笑笑的，这动静比当日他们院试过后游街闹得还大。 路过的人都纷纷在打听着出了什么事情，就有生员给他们绘声绘色的说着赵策领圣旨时的英姿。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到了新家的时候，就见到赵策家里已经在邻里的帮助下摆起了席面。 苏彩儿脸上带着高兴的笑，正在其中忙来忙去。 “赵义士回来了！” 听到有人喊了之后，苏彩儿转头一看，便迈着步子快步跑了过来。 “夫君！”苏彩儿站定在赵策面前，鬓发因为忙乱有些散落，双眼带着光亮。 “邻居们说要贺今日夫君得了旌表，帮着我们摆了宴席。” “现下夫君回来，我们便可以开席了！” 第376章 非礼勿视.. 赵策在府城买的房子，地理位置还算不错。 因此左右邻里家境也都是不错的。 赵策走后，他们便派了自家的女眷过来，和苏彩儿一同张罗了这个宴席。 各家各户的桌椅都拿了出来，席面从院子里一直摆到赵策家的大门外。 见到赵策回来，大家也都纷纷围了上来。 “恭喜赵义士今日得到朝廷的旌表。” 带头的邻居问道：“听闻赵义士你被贼人陷害，这事可是有结果了？” 赵策身旁的一个秀才公高声说道：“赵义士有圣旨护身，又岂是一些宵小能够诬告的？” “锦衣卫亲自派人，帮助查明了其中的真相，那些诬告的贼人也被府尊大人处理了。” 这话说完，大家又是一顿道贺。 在场的人实在是太过热情了，大家都想着和赵策说说话。 赵策面前的苏彩儿为了躲人，都几乎要躲到自己夫君的怀里了。 赵策伸出一只手，虚虚的揽住她，为她和周围人留了一点位置。 随后也扬声道：“多谢各位高邻和同门的帮助。” “今日在下得了朝廷旌表，又把诬告之人送进了府衙，本该是我张罗宴席请大家才对。” 赵策身后的一个秀才公说道：“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哪有让你破费的道理？” “是我们来贺你，该我们花心思才是。” “赵义士你先进去张罗，席面的事情交给我们便是。” 赵策在众人的热情下，对苏彩儿笑道：“走，我们先进屋去！” 苏彩儿便被他先拉进了屋。 赵策刚上了公堂，苏彩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去给他拿了一身新的衣裳，拉着赵策回到房间里换上了。 赵策把公堂上的事情和苏彩儿简单说了，苏彩儿理所当然的说：“先前看到夫君对着那契约有所动作，我就知道夫君肯定是有备而去。” 不过，想起他们这么设计自己的夫君，苏彩儿也还是很生气。 “他们这些人真的太坏了！” 赵策笑着托了托正低头给自己绑腰带人的小下巴：“不怕，这次过后，整个府城估计都没人敢惹我们了。” 苏彩儿忍不住伸手搂住他精瘦的腰，下巴仰着顶在夫君的胸膛上。 “那是，我夫君可是圣上钦封的朝廷义士！” 赵策低头，亲了她一口。 两人也没在房里腻歪太久，换好衣裳就出来了。 他们家今天才动过火的厨房，已经传出了浓郁的饭菜香味。 不少秀才公问了菜目后，又自发的到附近的酒楼去添置了不少的酒菜。 酒楼的伙计用的推车，一车车的酒菜往赵策家中运。 来吃席的秀才公们，大家都是刚下学准备回家，身上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可以道贺。 有些人干脆拿出一些没用过的笔墨纸砚，也有文采好的，直接就着还没上菜的桌子，写下一些对联或者一副道贺的字。 赵策家门口熙熙攘攘的，引得外面大路的人也纷纷驻足。 宋公子也跟着赵策从府衙回到了这里，他大手一挥，对自己的侍从说道：“去天香楼，请两个有名些的小娘子来给大家唱个曲！” 宋公子开口，这事自然很快就办好了。 不多时，马车就拉着两个拿着琵琶和琴的姑娘过来了。 两人都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婀娜的身姿，配着姣好的面容。 风不用吹，就能闻到两人身上的脂粉香味。 宋公子的随从高兴的说道：“诸位，这两位是天香楼的倩儿姑娘和玉儿姑娘。” “我家公子为了庆贺赵公子得了朝廷旌表，专门请来庆贺热闹的。” 两人便抱着乐器，妖妖娆娆的对着众人行了一个万福礼。 一群正准备入席的读书人，见到此种场景，顿时热情更是高涨。 不少还没考取功名的儒生们，都脸红红的拿衣袖挡脸，嘴里一边说着“非礼勿视”，一边躲到了人群后面去探头张望。 宋公子让人摆了个位置，两个姑娘便落座，很快丝竹声起，酒席也就正式开始了。 因着在场的都是读书人居多，分了男女两席。 赵策刚换好衣裳出来，就被请到了首席上，邱书白坐在他的旁边。 宋公子也自发的坐在另一边，兴奋的拉着他讲话。 苏彩儿则要走到女眷那边的酒席。 她走到中间，就见到自己曾经见过一面的伦明义。 伦明义率先打招呼道：“赵、赵夫人。” 苏彩儿对着他点点头，热情的说道：“已经开席了，伦公子快去就座吧。” 伦明义肃着脸，说道：“多谢赵夫人。” 他看了看自己的座位，又看着坐在首席的赵策一桌人。 苏彩儿正想继续走，却听到伦明义认真的说：“赵夫人，我现在是赵策的同窗。” 苏彩儿迷茫的看着他。 伦明义继续说：“就、赵策在学堂的位置，就在我旁边。” “我、我和赵策的关系，现在也是不错的。” 说完之后，他似乎也高兴了一点，朝着苏彩儿随意挥挥手，率先走了。 苏彩儿眨巴了下眼睛，不是很能理解伦公子这莫名其妙的几句话。 酒席中，一桌桌的人轮着来给赵策敬酒。 宋公子作为一个欢场好手，自然酒量也是不错的。 先前赵策童试的时候，他没有给赵策举办到宴席，今天便他便打算表现表现，争取再稳固一下和赵策的友谊。 伦公子因着和赵策是同班，坐的位置离二人也不远，就在隔壁桌子。 看着这些人和赵策谈笑风生的样子，低头看着自己的杯子，撇了撇嘴。 他虽然是秀才公了，但是今年才14岁。 他父亲明确说了，在考到举人或者及冠之前，都是不许自己饮酒的。 大家都喝酒，就他和几个年轻的儒童不能喝酒，实在是扫兴。 伦明义踟蹰了很久，端着自己手中甜滋滋的饮料，还是走上前去。 “赵、赵策，今日恭喜你。” 赵策杯中装的是清酒，他丝毫不介意伦明义杯中的不是酒，大方的和他碰了个杯。 “今日在书院门口，多谢伦公子的慷慨帮助。” 伦明义没想到自己今天早上在书院的一番说话也被赵策听到了，他高兴的脸上微微发热，仰着头把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 赵策和他碰完杯后，旁边的邱书白又把他喊了过去。 赵策便对伦明义点了点头，又坐了回去。 第377章 前途不可限量 两个弹琴的姑娘虽然得到了不少的注目，但是因着身份和地点着想，并没有人敢大大方方的靠近。 宴席热热闹闹的一直闹到了太阳下山，众人才开始依依不舍的告别。 苏彩儿把这些女眷也送到了门口，看到那边的两个姑娘还在弹着最后一首曲子。 这两人穿红戴红，纤纤素手在乐器上飞舞着，苏彩儿一下子就看入了神。 等到赵策起身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小姑娘正站在一旁，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那两个在旁弹着琴的风尘女子。 赵策走过去，好笑的敲了敲苏彩儿的小额头。 “在看什么呢？” 苏彩儿回过神来，小鼻子动了动，嗅到夫君身上浓重的酒味。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才小声说：“夫君，她们弹的好好听呀。” 赵策随意看了一眼，说道：“也差不多完了，收拾一下，我们也回去吧。” 他们这房子，今日虽然被一大群官差修整过了，又运了新的家具进来。 但是他们房间的家具是没有的。 所以两人今晚，还是的回去那边临时落脚的地方。 等到明天去找木匠那边让他先把床打造出来，就可以搬过来住了。 苏彩儿应了一声，赶紧去帮着左右邻居收拾着。 碗碗碟碟和桌椅大家各自扛回家，又有两个住附近的帮着打扫了一下，也就好了。 两人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在打更的声音响起第一下时，他们总算是回到了住的地方。 邱书白两人已经先回来了，陆氏在堂屋里点灯候着他们，笑着说道：“已经给你们准备好水了，赶紧去洗漱休息吧。” “明日还得去上学堂呢。” 赵策对着她道谢后，两人便一同回了后院。 苏彩儿先洗澡，洗完后，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碗醒酒汤给赵策喝完。 收拾了一番后，总算是能躺在床上了。 苏彩儿想起今日夫君接圣旨时候的样子，抱着被子在床上高兴的滚了两圈。 赵策躺下后，她便挪啊挪啊的，自觉的在他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夫君，我今天听邻居们说，得到朝廷旌表的话，是要回去祭祖的。” “那我们要回去吗？” 他们刚到了府城不久，赵策并不想这么奔波。 “不了，祭祖的事情，家里有大伯他们会帮着办，等到过年的时候，我们再带着圣旨一同回去就可以了。” 苏彩儿说：“好吧，那我听夫君的。” 两人躺了一会儿，苏彩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扇子。 “对了，夫君不喜欢她们弹的曲子吗？” 苏彩儿看到，那两个弹曲子的姑娘，在场的读书人们就没有不偷看她们的。 就连她们女眷那边的妇人们，不少人嘴里都是说着“狐媚子”的话，一边偷偷的看着。 但是自己的夫君，却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 赵策笑道：“还行，可能我艺术细胞不怎么够，随便听听就行。” “怎么，你想学？” 苏彩儿也不是想学，就是觉得很新奇。 她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练字和学账本，刺绣也只是学了个皮毛，就算想学也没时间。 苏彩儿说：“也不是很想学，就是看着怪好看的。” 赵策捏了捏她的小脸：“这有什么好看的，最好看的小娘子不就在我怀里了吗？” 苏彩儿也笑嘻嘻的抱着他：“最英勇的郎君也正抱着我呢。” 两人抱着，互吹了一波彩虹屁，房内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次日早晨，钦差便要出发回宫了。 赵策作为接圣旨的人，虽然身份不够，凑不到正经送别的队伍去。 但是他也理应去路上送一送，好让宣旨的人对他的印象更好一些。 所以一大早，赵策便起来，去老冯家里借了马，骑着到了城门外。 城门刚开不久，钦差的队伍便出现在了附近。 城里的官员和富户们，都纷纷出动，站在马车上站的高高的，要和钦差大人道别。 毕竟他们这个小地方，即便是府城，要见到钦差很多人也是一辈子都看不到的。 如果自己能在钦差面前露了脸，等钦差回了京城后，和陛下说上两句，他们家日后必定能飞黄腾达了。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为了送别，而挤破了头的缘故。 到了城门口，钦差队伍停下，刘公公掀开车帘，与送别的崔大人等官员道别。 一旁也自发来相送的人，顿时都熙攘了起来。 一个人高声喊着道别的话，大家也都纷纷抻着脑袋应和着。 声浪一声高过一声，还有不少人让自家的仆人站到车顶去，想要引起钦差的注意。 老冯作为府城的守备武将，自然也在送别的队列里。 钦差只顾着和崔大人说话，他便无聊的四处看了看。 果然看到了赵策骑在高头大马上，正遥遥的看着他们这边。 老冯对着赵策摇了摇手，正在巡视左右的陆千户看着本地的指挥使朝着一个位置打招呼，也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便看到虽然周围停满了大马车，却依然掩盖不住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赵策。 陆千户心中有些惊讶，这一个读书人真不愧是朝廷钦封的义士，连骑马都会。 他对着赵策微微颔首，赵策也骑在马上，对着他作了个揖。 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是也算是把礼数做足了。 等到钦差道别完后，队伍便慢慢朝着官道而去。 那些坐了马车来的，也驾驶着马车远远的跟在后面，做出一副十里相送的样子。 赵策则直接调转马头，朝着城内回去。 他还得赶着回去书院去上早课。 陆千户朝后看了一眼，看到刚刚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并没有跟着过来，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车里的刘公公也正掀开帘子，看了一下外面。 “这高州的百姓真是热情。” 陆松笑道：“刘公公是天子使臣，自然是受到百姓们的爱戴。” 想了想，他说道：“说起来，方才在送行的队伍中，下官还看到了赵义士来送行。” 刘公公点头说道：“此子现在虽然只是个秀才，但是品性与才学都是上佳，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咱家回宫缴旨之时，得好好的与皇爷说一下这趟发生的趣事才是。” 陆松也是随口提了一句，想不到这刘公公心中也对这个新鲜出炉的义士颇为看重。 不过现在这义士只是个秀才，家中也无甚背景。 这样的身份，放到他们北直隶去，那是掀不起任何一滴水花的。 陆松也没再放在心上。 等路行到一半，他带着一半锦衣卫说道：“公公一路顺风，下官身上还有皇命在身，先行一步。” 说完，调转马头，很快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第378章 修罗场啊这是... 赵策次日去到书院，自然又是受到了同窗们的一番恭贺。 下学后，其他班上的人也都纷纷侯在门口等着赵策。 有些昨天早走没有去到赵策家中参与宴席的，听着旁人的话，个个都惊叹不已。 他们一群读书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却出了一个被朝廷赞赏，能力擒贼人的忠勇义士！ 所以大家下学后，都纷纷侯在路边，等着看赵策的英姿。 赵策一路走出来，都在回应大家的道贺。 等终于走出人群后，赵策总算是吁了一口气。 邱书白在他旁边，也被挤出了一身汗。 “昨天大家才为你贺了一遍，今日还是这么热情。” “你这个朝廷义士，实在是了不得。” 其他人只能从朝廷的圣旨里读到忠勇义士几个字，但是邱书白可是直接看着赵策把那些贼目打趴下的。 想起赵策那天的英姿，邱书白都觉得赵策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他羡慕的说：“你读书这么好，现在又有武艺在身，要不你偶尔也教我几手？” 赵策听了他的话，笑道：“我也就会一丁点皮毛，可不敢教你。” “毕竟我能擒获贼人，靠的也不是功夫，而是一身蛮力。” 是了…… 邱书白略尴尬的说：“我倒是忘了你这天生神力了。” “对了，我租的院子这两天就要和我娘亲搬过去了，提前与你说一声。” 赵策点头说：“我也差不多搬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慢悠悠的往回走。 ...... 此时他们走到落脚的地方，一辆马车正停在大门前。 驶车的车夫刚从车辕上跳下来，掀开外面的车帘。 “夫人、老爷，赵义士家到了。” “嗯，那就下车吧。” 车里传出一阵男声。 随后，柳夫人在自己婢女的搀扶下先下了马车，她身后则跟着一个长相英俊的中年男人。 两人落地之后，车夫上前去敲了门。 苏彩儿正在附近候着自己夫君回家，听到敲门声很快便高兴的跑过去开门。 看到门外的陌生人，苏彩儿有些疑惑的问道：“几位是？” 这车夫对着苏彩儿行了个礼，说道：“这位想必就是赵夫人了吧？” “我家夫人姓柳，昨日在公堂之上和赵义士有些误会，今日特意上门送礼道歉的。” 马车夫的后面，站着的柳夫人也提起自己的精神，对着苏彩儿热情的笑了笑。 “赵夫人。” “原本杜家的店铺是要卖于我们柳家的，那日杜少爷上门，说要妾身把铺子让给赵秀才。” “妾身并不知道其中的事情，只是敬仰赵秀才的才华，因此答应了这事。” “却想不到，那杜家竟然以此来意图诬陷赵秀才！” “妾身昨日虽然只是在公堂上上实话实说，但是回家后心中还是过意不去。” “因此今日特意带上夫婿过来，要好好的给赵秀才你们道个歉才是。” 昨天公堂上的人，大部分都吃了板子。 柳夫人倒还算好运，她在这事中参与的痕迹并不重。 而且那杜少爷也是被吓怕了，并没有把她知道实情一事供出来。 锦衣卫因为时间有限，调查的方向也只是为了赵策洗刷冤屈。 大家的眼光都没聚在她身上，她这才侥幸的捡回了一条命。 不过她回家后想想，也是后怕的不行。 要是后面出了什么变故，还自己这知情不报的罪名还是可能会被爆出去的。 所以她今天早早的就让人备了礼，带着自己的男人亲自上门想要求得赵策原谅。 这样后面即便有什么变故，只要赵策这个入了知府眼的人不踩一脚，那凭她柳家的关系，还能保全的。 柳夫人说完后，苏彩儿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她身后的男人有些吊儿郎当的看着周围，随后转过了头。 看到苏彩儿的时候，这男人顿时换上了一个笑脸：“赵夫人好，在下是柳夫人的夫婿。” “今日特意与夫人一同上门道歉。” “想不到赵夫人如此年轻貌美，与赵义士还真的是郎才女貌。” 这男人看起来才二十来岁，下巴的胡子被刮的干干净净的，笑起来也算是英俊潇洒。 只是他这一笑，苏彩儿的小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这人...... 苏彩儿狐疑的又看了他一眼，旁边的柳夫人被冷落，有些尴尬道：“赵夫人，要不我们进去说话？” 柳夫人身后的几个仆人都抱着礼盒，苏彩儿只好把自己的疑惑收回，点了点头。 几人正要进门时，便听到那边传来赵策的喊声。 “彩儿。” 苏彩儿眼前一亮，转过头去，快步走了出去。 “夫君你回来了！” 赵策看着站定在眼前的苏彩儿，又看了看正要进他家门的一行人。 柳夫人顿时脸上换了一个明媚的笑，朝着赵策走过来。 “赵义士，妾身又和你见面了。” 她柔柔的朝着赵策一拜，随后瞪了一眼她旁边的男人。 这男人却压根不看她，只看着赵策旁边的邱书白。 邱书白被他直勾勾的盯着，眉头微微皱了皱。 苏彩儿拉着赵策，小声的说：“夫君，这个是柳夫人的相公。” 赵策看了一眼这个男人，苏彩儿又说：“他、他和邱公子长得好像啊......” 苏彩儿不说，赵策也看出来了。 这两人的长相，可以是说有六七成相似...... 想到那天杜管家口中的邱相公，赵策心中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他拉着旁边一同吃瓜的苏彩儿，出声打破了沉默。 “两位既然过来了，那便进门喝杯茶吧。” 赵策拉着苏彩儿在前面，邱书白越过两人，跟在后面。 柳夫人伸手，拧了一下旁边正呆愣的人。 “姓邱的，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邱相公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跟在众人后面。 屋内的陆氏见到苏彩儿出去这么久还没进来，也走到了大门附近想要看看。 看到赵策拉着苏彩儿，邱书白跟在身后正走进门，陆氏笑道：“回来了。” 赵策对着她点了点头，身后的邱书白看起来脸色不大好。 陆氏迎上前问道：“书白怎么了......” 她上前后，便看到了在后面进门的柳夫人二人。 陆氏的眼睛，在看到那男人的时候，突然瞳孔微震。 邱相公下意识的喊道：“你......你是秀娘！” 第379章 小贴心 屋内的气氛有点焦灼。 赵策拉着苏彩儿躲到一旁，远离了修罗场的中心。 “小方子，给他们上杯茶水。” 不明所以的许方把赵策的竹篮放好，然后到了厨房里给几人端茶水。 原本是要上门道歉的两人，此时一人黑着脸，一人则局促不安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陆氏坐在邱书白旁边，木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反倒是邱书白受不了这样的沉默，说道：“娘，这两人是来给赵策家里道歉的，我们先进去吧。” 陆氏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正要起身，邱相公一把抓住她的手：“秀娘，先别走。” 陆氏把手抽出来，看了一眼柳夫人，有些不知道怎么反应的说道：“请自重。” 陆氏原本以为这个人死了，却不想他活的好好的，身边还有娇妻相伴。 一旁的柳夫人则“嗤笑”了一声。 这还看不懂是怎么回事，她还真的白活了。 上次在杜家那店铺看到邱书白的时候，她就大概猜到了。 眯了眯眼，柳夫人直接出声问道：“邱少彬，这是你儿子啊？” 上下扫视了一遍邱书白，又看了一遍被他护着的陆氏，柳夫人“啧”了一声。 “你这不是能生儿子吗？” “可惜生的儿子不姓柳，我柳家的东西，你是一分都留不到给你儿子。” 邱书白的脸色“唰”的一声就白了，他拉着自己的娘亲站到一边，冷声说道：“这位柳夫人，请你说话注意分寸。” “邱某没有的的父亲已经死去多年，并不敢乱认亲戚。” 柳夫人扶了扶自己的鬓角，又看了看自己保养得当的手指。 “罢了，你们父慈子孝，我在这里做什么？” “我是上门来找赵义士道歉的，你们一家人好好聊便是。” 说完，她带着人起身，把她带来道歉的礼物走到赵策两人面前。 赵策看着这柳夫人，一时之间都有些失语了。 上次还给了一点反应，看到邱书白很是惊讶的样子。 如今进了屋，事实都摆在眼前了，她倒是好像一点都不介意了。 苏彩儿也瞪着一双大眼睛，不知道看哪里好。 这场面实在太乱了，她这小脑袋是一点都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赵策倒是还算淡定，对着柳夫人淡淡点头道：“今日寒舍不便，柳夫人也多礼了。” 柳夫人有些眼馋的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大许多的赵策，这脸蛋，越看越是俊俏。 而且他看着旁边妻子那样子，柔情万分，抬头看着你，又换了一张正经得不得了的样子。 啧...... 要是能拉着这样的人到床上去颠倒龙凤一番，不比那些软趴趴的小白脸好？ 可惜...... 人家眼里除了自己小妻子外，压根什么人都没有。 转头看了看那边正脸上带着激动的邱相公，柳夫人心中又是一声不屑的笑。 赵策身后的许方把柳夫人送的礼收下，柳夫人朝着那边喊道：“认完亲了？” “认完可得走了。” 邱相公有些局促的看着面前的陆氏和邱书白，可惜两人都没给他太多反应。 他只好压低声音说道：“我改天再来。” 陆氏叹了一口气：“还来做什么？” 邱相公看着面前人姣好的面容，有些着急道：“我、我当时真的病得很重，我家里也是没办法......” 陆氏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眼里似乎有些水光。 “那你病了挺久了。” 邱相公一时也失了语。 邱书白冷着声说道：“娘，我们进屋去吧。” 陆氏点了点头，跟着邱书白进了屋。 赵策让许方把柳家的人都送出了们。 在门外，邱相公有些不甘心的抓着许方问：“这位小哥，请问你、你们邱公子他......” “他什么时候到府城来的？” 许方也木着一张脸，说道：“邱相公与我家老爷才来府城不久。” 说完，把大门缓缓关上。 柳夫人“哎”了一声：“想要儿子了？” 邱相公看着她，脸色不太好看。 柳夫人对着他柔媚一笑：“我爹不是说了吗？马上要从其他族人那里过继一个儿子来。” “跟你这便宜儿子一样，都是秀才公呢。” 说完，带着人扬长而去。 邱相公看着门，有些失魂落魄的跟在后面。 ...... 苏彩儿端了饭菜进屋，和赵策在自己房间里吃。 一边吃，她还一边忍不住道：“夫君，这真是邱公子的爹吗？” 这邱相公看起来才二十多岁，却有了一个十八岁的儿子，实在有些令人吃惊。 不过想想，邱书白的娘亲陆氏，今年也才三十多岁，也是保养得当，看起来并不像这样的年龄。 赵策点了点头，说：“大概就是了。” 想起自己一开始认识邱书白和他娘亲的时候，两人被周围街坊指指点点的样子。 赵策也觉得这事的发展实在是一言难尽。 如今邱书白考了秀才，明年就要去参加乡试了。 眼看着他和自己娘亲的生活好了起来，却不想突然冒出了一个爹来。 这爹还是个被人笑话的赘婿。 两人吃了饭，又歇息了一下，苏彩儿实在是担心陆氏，于是提着自己刺绣的篮子，去找陆氏。 陆氏正在堂屋里绣着花，听到脚步声后，手中的针一个不小心就刺破了手指。 她拿手帕按了按，抬头看着眼前的苏彩儿。 “陆婶婶......” 陆氏对着她笑了笑，眼圈有些红。 “彩儿来了，坐吧。” 她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苏彩儿坐了下去，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陆氏按了一会，手指的血就止住了。 她把手帕拿到一旁的水盆洗了洗，随意摊在一边晾着。 等她再次坐下来的时候，看到苏彩儿略带担心的眼神，她才笑道：“我没事。” 苏彩儿小声问：“那你的手还痛吗？” 陆氏摇了摇头：“不痛了，我们学刺绣的人，这点都是小事。” 苏彩儿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就坐在一旁陪着她，一边绣着手中的花样。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陆氏突然放下手中的活计，叹了一口气。 苏彩儿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着一旁的陆氏。 陆氏低声说道：“彩儿，你愿意听我说说话吗？” 苏彩儿点了点头，把刺绣放在一边，随后乖巧的坐着，做出一副认真听的样子。 “我在听的，陆婶婶你说。” 陆氏看到她这样子，不由的笑了出来。 这次的笑，多了几分真心。 她捏了捏苏彩儿的小脸，说道：“小贴心，平时婶子没白疼你。” 第380章 可是…… 蜀绣为四大名绣之一，他们府城地处粤西，一般人都是学的粤绣。 要学其他的绣活，除了一些专门拜了师傅的绣娘，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们才有这样的机会。 像苏彩儿这种普通穷人家的孩子，针线活确实还不错，但是刺绣没人带基本是不会的。 即便是会，也只是一点皮毛。 陆氏一个女人带着孩子，靠着自己的一手绣活，在一个陌生的城里定居，还能把孩子送到学堂去读书。 可想而知，她的绣活有多好。 她12岁那年，便与同城的邱相公定了亲。 两家人门当户对，是天赐的良缘。 只待她15岁及笙，两家人便正式结秦晋之好。 只是在她15岁之时，当地发生了一件大事，让当地不少的大家族都遭逢巨变。 邱家也在这次巨变中，受到影响。 那时候陆家连家没有了，陆氏爹娘要去投靠远方的亲戚，就想着要给陆氏提前举办婚礼。 却不想，邱家看到他们家道中落后，却反悔了。 他们邱家在这次巨变中几乎把家底掏空了，才算是保住了自己家。 如今陆氏一个破落户的要进门，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翻身了。 所以他们怎么可能还允许？ 陆氏回忆到这里，苦笑了一下说道：“我那时候才14岁，心中想的只有我的如意郎君。” “我不愿与他分开，他也不愿作废我们的婚约。” 陆氏叹了一口气：“可是我们敌不过他的爹娘，因为我家那时候，与他家已经不再是门当户对了。” “邱郎说要带我私奔，我便答应了……” 说着，陆氏看了看一旁的苏彩儿，笑问道：“很傻吧？” 苏彩儿摇了摇头：“不傻。” 如果换成自己夫君，即便是浪迹天涯海角，苏彩儿也想和他在一起。 陆氏又接着说道：“那天他没有来……” “今日见到，他说自己病的很重，连床都下不来。” 随后，她苦笑了一声：“可是我还是怀着一丝希望，一直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他……” 陆氏说着，声音带了些哽咽。 她抛下自己的爹娘，独自一人回了娘亲以前出生的府城。 又给自己独自生下的孩子，冠了夫姓。 中间哪怕他来寻一次她，陆氏可能都会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走。 可是…… “他这一病，就是十八年……”陆氏悠悠的说道，目光有些空洞。 其实不用说，她也懂了。 男人估计确实是病了，但是病好了之后，却再也没有勇气来寻她。 因为寻了他，两人就要粗茶淡饭的生活，整日为着柴米油盐发愁。 陆氏不怕，可是不代表另一个人不怕。 他们从前都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又哪里吃过苦头？ 于是病好之后的邱相公，临阵逃脱了。 后来邱家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实在撑不住后，又接受家人的安排，当起了那时候接济他们家的柳家赘婿。 陆氏对邱书白说他爹已经死了的话，其实也是因为自己死心了。 那天他没有出现，自己就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 陆氏与苏彩儿诉说了一番，心情似乎也确实好了不少。 她拉着苏彩儿的手，拍了拍：“没事了，都过去了。” “如今我儿长大了，也成才了。” “我只想趁着现在还能看清的时候，多绣些东西，攒多些钱。” “等到乡试后，就给我儿说一门好亲事。” 苏彩儿点头，认同道：“那到时候我和夫君一定会来吃喜酒的。” 陆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被苏彩儿这么一说，她也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儿子娶媳妇的高兴。 她看着苏彩儿那双眼睛，叹道：“赵策娶到你，也是个有福气的。” 苏彩儿对着她露出一个小小的笑：“我能嫁给夫君，才是真的有福气！” 陆氏好笑的说：“行，都是有福气的！” “时候不早了，我去厨房看看今晚给他们做什么吃的。” 苏彩儿点点头：“晚点我过去帮忙。” 陆氏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先拿回了房里。 原本今天她确实有些难过，不过说出来之后，又觉得也没什么了。 那些苦难都过去了，以后都是好日子等着他们。 这般想着，她脚步也不禁轻快了一些。 晚上在床上，小夫妻二人在床上，说着悄悄话。 苏彩儿小声的和赵策说了这件事。 这些事情，若不是陆氏说，单凭只言片语，还真的挺难拼凑完全的。 苏彩儿说完，叹了一口小气。 “夫君，他们原本是门当户对的。” “后来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听着有点难过。” 赵策宽慰道：“天意弄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过就算他们那时候强行成了亲，估计也不会太幸福。” 以这邱相公听了家人的话，连赘婿都肯当的程度，陆氏就算成了婚，肯定在邱家也是不受待见的。 不过这些都是他们的选择，赵策两人都是局外人，也无权干涉。 苏彩儿感叹道：“陆婶婶说，后面是因为她家道中落，比邱家差的太远了。” “所以邱家不愿意让她进门，就毁了婚。” 苏彩儿说着，也有点感同身受。 其实她与夫君，也不是门当户对的。 她一个天生异瞳，一直被众人嫌弃的孤女，不知道走了多大的运气，得嫁给作为读书人的夫君。 而且夫君还不嫌弃她，对她这么好。 苏彩儿说完，又有些八卦的小声问道：“夫君……” “嗯？” 赵策一只手正捋着她的背，听着小姑娘这充满八卦的一喊，便应了一声。 苏彩儿神神秘秘的说：“夫君你说邱公子会认回他爹吗？” 赵策理所应当的说：“大概率不会。” 以赵策认识的邱书白，也是一个有血性的男人。 看他的态度明显就是不想认这爹的。 小夫妻两人今天吃了一天的瓜，总算是把这个瓜吃完了。 不然他们过两天搬去新家后，就没这么容易看到事情的后续了。 赵策亲了亲苏彩儿的额头，说道：“睡吧，明天下学后，我得找一下先生。” “后天休沐，我们一起搬到新家去。” 苏彩儿应了好，又拉着赵策的手，黏黏糊糊的表白：“夫君，我好喜欢你。” “我这辈子都不想和你分开……” 赵策好笑的把她抱紧：“先前不是说了么，去哪里都带着你。” “不会分开的。” 苏彩儿满足的在他怀里蹭了蹭，才安心的闭上眼睛。 第381章 教大家做一个新品 次日下学，赵策便依着地址，去寻了李秀才家。 他也不知道现在先生回去了没有，也就打算去碰碰运气。 如果先生家里真的有事情要帮忙的话，赵策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帮他。 邱书白心情不大好，怕那邱相公再上门去纠缠他娘亲，也就没有和他一同去，而是一下学就急急忙忙的回了家。 赵策带着拎篮子的许方，垮了大半个城，在靠近外城的一处街道上，寻到了李家。 看着这门槛高高的朱红大门，赵策都有些愣住了。 他的先生，家里这么大的么？ 这家的面积和老冯的比起来，都不遑多让了。 不过老冯家在内城最贵的地段，李家的地段比起来差了点。 只是这些房子，以赵策才积累了大半年的财富来说，暂时也还是买不起的。 赵策亲自去敲了门，里面很快就出来了人。 门房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看到赵策一身秀才公打扮赶紧作了一揖。 “此处是李府，不知道小先生前来所为何事？” 赵策也作了一揖，说：“老叔好，我姓赵，单名一个策字，是先生李林峰的学生。” “前不久入泮府学，今日特意来拜访先生。” “冒昧前来，还请见谅。” 赵策在这之前，也写了信过来，李府的人自然是知道的。 得知这是他们家少爷的高徒，这门房殷勤的笑道：“原来是赵小郎君。” “我家少爷收到了你们的信，现正在家中候着。” 门房说着，带着赵策进了屋。 在偏厅等了一会，下人茶还没上，得知消息的李秀才就已经走了进来。 赵策站起来，正想作揖，李秀才大手一挥：“坐吧。” 说完，自己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原本我打算这几日出发回县里去，收到你和邱书白的信，才多留了几日。” 师生两个将近两个月时间没见，却丝毫没有生疏的感觉。 赵策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最近似乎瘦了一点，而且眉宇之间的潇洒好像也淡去了不少。 估计最近事情确实不少，连身上的酒味都淡了一些。 李秀才坐下后，说道：“说起来，你得了小三元，我这个做先生的却不在，真是可惜。” 赵策笑道：“学生与书白兄几人一同在城里摆了三日流水席，县尊大人也有些可惜先生竟然不在。” 李秀才“啧”了一声，可惜的说道：“估计整个县的好人家都到了，这吹嘘的机会错过就没有了。” 自己三个学生都中了秀才，其中一个还是小三元。 李秀才想自己要是在场，能把他的学生吹到天上去。 可惜了，他前一阵子被家里的事情给绊住了，白白错失了这样的机会。 赵策笑道：“等到过年，先生若是在府城，我们再办个宴席也可以的。” 李秀才摆摆手，说道：“热闹过就算了，明年你们就乡试了。” 他摸了摸下巴，笑眯眯的说：“待你乡试取得好成绩，我再沾沾你的光便是。” “对了，听闻你前两天得了朝廷旌表的义士，想必是上次在山上那件事？” 赵策说是，李秀才又高兴的说：“好小子，这下不说我们府城，你这名声估计都传到其他府城去了。” 虽然旌表没有太多实际的东西，但是也为赵策挣得了一个好名声。 到时候乡试之时，他们要出发到其他府城去参加乡试，到时候主考官也会参考这一因素，会让赵策在乡试的排名也得到不少的帮助。 反正赵策又聪明又勤奋，李秀才敢肯定他乡试也是能过的。 届时候过了乡试，还是依然排名靠前，那他这次漏吹的牛逼，再一次过全吹回来就好了。 李秀才说完，赵策也不由的笑了。 看到自己先生没事，他就放心了。 不过想到李秀才在府城停留了这么久，连县里的学堂都管不上了，赵策又有些担心。 “先生家中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可要帮忙？” 说起这事，李秀才也觉得有些愁人。 他说：“最近府城盐价飙升，我们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不过现下应当都处理好了。” 赵策正色道：“先生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还请一定要告知学生。” 李秀才看着赵策，欣慰的说：“好！” 师徒俩在屋里说了好一会话，李秀才又留赵策吃了饭，同时拒绝了赵策要送别他的提议，赵策才从李府出来。 接下来的两天，邱相公并没有上门。 邱书白和他的娘亲陆氏，已经搬到了他们租好的院子里，赵策也带着苏彩儿搬进了新屋。 新屋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苏彩儿便空出手来，帮着赵策准备新店开业的事情。 赵策现在是秀才身份，自己名下也有名额可以买奴仆。 家里的那几个人，还是挂在李秀才名下，赵策和李秀才说了，也不着急转过来。 这日下学后，赵策又抽空去牙行，准备买几个人。 何冠玉见到他，一脸的尴尬。 “赵、赵义士......” 那天在公堂之上，幸好自己没有动歪心思，去污蔑赵策。 不然现在何冠玉估计已经屁股开花，在家躺着了。 赵策对着笑了笑：“何管事，我想要买几个下人。” “要一个能读书认字的，再要几个有厨房经验的妇人。” 何冠玉赶紧点头，说：“赵义士稍等，我这便亲自去给你选。” 让人上了茶水和点心，何冠玉才从办事房里走出来。 很快挑了几个得用的人，赵策还算满意，爽快的付了银子。 赵策带着人，先回了他们家里。 苏彩儿昨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迎上来，当着众人面叫了一声“夫君”。 赵策把她拉到身边，对着众人说道：“这是我夫人，日后大家都听她差遣便是。” 苏彩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家里有仆人那紧张的样子了，在大家对着她弯腰行礼的时候，她也端着小脸，点了个头。 她学着夫君的样子说道：“大家既然来了我们家，日后便好好干活。” 赵策等她说完，又笑着指了指其中一个妇人。 这妇人长得还挺结实的，赵策说：“这是陈婶，以后她在家帮着你干活。” 介绍了人后，赵策便让他们自己去店铺里安置下来。 每天早上赵策出门去上学的时候，就带着苏彩儿到铺子里，让她教这些人做面包。 一时之间，他们店铺所在的街道上，也天天都飘荡着这股诱人的香味。 这天下课后，赵策到了店铺，直接对众人说：“月底就要开业了。” “为了迎接开业，今日教大家做一个新品。” 第382章 太香了...... 虽然他们府城也不算大，但是终究和他们那个小县城是不同的。 这里的富贵人家更多，手里有些余钱的人也更多。 最重要的，这里读书人更多。 一般读书人，都喜欢一些风雅之物。 赵策要做的新品，其实说简单的话，确实简单。 但是这个年代，却还没有人做出来的。 那就是——蛋糕类的产品。 当然，奶油他现在还没有条件弄，不过做蛋糕却是足够了。 这几个买来的人，尽管卖身契捏在自己手中，赵策依旧是追加了一份保密协议。 保密协议先前已经签好了，赵策只是稍微说了一下保密的重要性。 赵策严肃的说：“我虽然只是一个秀才，但拥有的权力也不小。” “如果你们当中有人胆敢把我店铺的方子泄露出去，无论事实如何，我都会把你们全部都交给官府处置。” 赵策要的，是他们互相监督，而且像他们科举一样，要负连带责任。 如果一个人泄密了，一群人都跑不了。 这也是保密协议的作用。 赵策要读书，赵文生也在县里，不能跟着出来。 单凭苏彩儿的话，受限太多，是不可能时时看住这些人的。 所以赵策先把这些话说在前头，就是要让他们心中时刻敲响警钟。 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他们每个人都要在日常中擦亮眼睛去监督身旁的人。 这几个人听说后，都有些害怕。 来了这么些天，老爷和夫人对他们的态度都很好，他们也很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个好的主家。 不过如今见到老爷这般严肃的脸，不得不说，确实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觉。 几人连忙表忠心道：“老爷放心，我们自会守紧自己的嘴巴。” 赵策微微点头，说道：“我自是相信各位的。” “我与我夫人年纪虽不大，但只要大家好好跟着我们，我们也不会亏待大家的。” 苏彩儿在一旁看着夫君的表情动作，又看看这边的员工们，默默的把夫君的话都记了下来。 她也得学着一些，万一夫君不在店里的话，她也能好好的打理这里。 又是立威又是画饼的一通说后，赵策便吩咐他们开始手头的工作了。 满满一篮子的鸡蛋，从中拿出几个。 蛋黄和蛋清分离，随后在蛋白中加入几滴白醋除腥。 然后赵策拿出刚打造好不久的打蛋器，交到各人的手中。 “这是打蛋器，你们几个打蛋白，再把这蛋黄搅拌一下。” 赵策给几人示范了一次打发蛋白和蛋清的姿势，然后便交给其他人。 打发的途中，还要再加两次白砂糖。 赵策买的几个婶子，都是做惯活计的，手中力度不小。 几个人便抱着装鸡蛋的盆，开始有模有样的打了起来。 不过她们心中其实也是抱着一点疑惑的。 他们家老爷是个读书人，寻常人家的读书人，那是连厨房都没靠近过的。 他们家的老爷，居然能指点他们做一些他们从未听说过的吃食？ 而且这鸡蛋这样打下去，真的有用？ 苏彩儿也拿了一个盆，开始实操。 她手中的盆里，是加了羊奶的，看起来很稀。 一时之间，厨房里都是打发鸡蛋的声音。 蛋白打好后，再加入淀粉，搅拌均匀。 打好的蛋白分成三部分。 一部分蛋白直接倒入托盘，直接抹成圆滚滚的苞型。 又一部分加了点水果汁，搅拌后装入干净的厚纸筒里。 剩下的一部分则加上蛋黄，搅拌均匀后，挤入干净的厚纸里，准备制作差不多类型的蛋糕。 苏彩儿手中不停，盆里的蛋白糊糊搅拌了蛋黄过后，便拿着装了蛋白糊糊的厚纸，在赵策的教导下把里面的东西挤出来。 挤出来的东西带了一点小尖尖，小小的一坨。 加了蛋黄的，可以直接放在刷了大豆油的平底锅中焖。 不加蛋黄的，则直接跟着大坨坨一起进烤箱。 这么一通操作后，托盘和平底锅里很快就装满了。 赵策其实也只是大概知道蛋糕的做法，他也不能确定这样对不对。 他把这方法教下去后，就等着这群有厨房经验的女人慢慢实验改良了。 焗炉预热后，托盘放进去，苏彩儿和另外一个婶子，则看着平底锅里的东西。 一盏茶功夫后，厨房内的香气就开始四溢。 这香味和面包的香味不太一样，但是却同样的撩人。 赵策闻着这味道，心想这明天回去找自己的同窗们帮忙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去找找柠檬。 虽然古代没什么人使用柠檬，但是赵策记得，不少的古书都是有柠檬的记载的。 他所在的这个地方，也正是出现过记载的地方。 不一会儿，平底锅里的蛋糕最先蒸好了。 苏彩儿拿铲子铲到碟子里，随后欢喜的碰到赵策面前。 “夫君，这样是不是好了？” 赵策低头，看了一眼碟子里松软焦黄的蛋糕胚子，也高兴道：“试试看是什么味道的。” 他们这里没有叉子，苏彩儿直接拿筷子夹了一块递到赵策的嘴边。 赵策笑着一口吃了下去。 蛋糕绵软，入口即化，嘴里一股浓郁的香味。 赵策赞道：“成功了！” “你们都尝尝。” 每个人都分了一块薄薄的蛋糕。 捧着手中的蛋糕，闻着那香甜的味道，几个婶子都有些惊讶。 一个婶子吞了吞口水，夹了一小块进嘴里。 啧了啧嘴，也不知道尝没尝出味道，直接赞道：“太香了......” 苏彩儿看着她的动作，好笑的扬了扬嘴角，随后夹了一大块，直接吃了下去。 面包筋道足，入口香，这蛋糕入口也同样香甜，只是却连嚼都不用嚼，直接上下颌一压，就融化了。 苏彩儿把这一口吞完，微微瞪大眼睛道：“夫君，这就是蛋糕吗？好吃！” 赵策笑道：“可惜我现在没法捣鼓出奶油来，不然还能整的更好吃。” 手中的蛋糕没吃完，那边焗炉里的也好了。 大坨坨发的更胖更圆，看起来更为松软。 旁边的小坨坨，因为加了果汁，还散发着果汁的香味。 一份舒芙蕾，和一堆的蛋白糖，就做好了。 第383章 酸溜溜呦 这些试验成功后，赵策便留下几个婶子自己去熟悉和琢磨。 作为一个老板，他一向是鼓励员工创新的。 虽然自己是一个穿越者，知道的东西比任何人都多。 但是术业有专攻，厨房的事情，还是让这些接受过提点的专业人士来更好。 没了老板在旁边，几个婶子想起这蛋糕的味道，都干劲十足的重新开始制作。 陈婶手中提着打包好的食盒，跟在后面。 赵策则拉着苏彩儿往家里走。 走出店门后，赵策突然站定说：“刚刚的蛋白糖吃了吗？” 苏彩儿舔了舔小嘴，有些嘴馋的说：“吃啦，好吃！” “和他们先前做的水果糖是完全不一样的，同样是甜，但是口感又完全不一样。” 苏·美食大师·彩儿，一本正经的点评了几句，才说：“食盒里面还有，夫君现在要吃吗？” 赵策扬了扬眉毛，说道：“我吃了一块，不用了。” 随后，他背在一旁的手，直接抬了起来。 “来，送你。” 苏彩儿定眼一看，是一块中间插着木签子的蛋白糖。 这是赵策在东西入焗炉的时候，让婶子弄出来的一根棒棒糖。 苏彩儿惊喜的接过，翻来覆去的看着，越看越是喜欢。 看完后，她也不吃，仰着小脸，甜甜的说道：“多谢夫君，我很喜欢。” 赵策笑着，拉着她的一只手往回走。 身后的陈婶提着食盒，看着自己主家这腻歪的样子，不由的笑了笑。 活了这么大岁数，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恩爱的小夫妻俩。 路上走着的时候，赵策说：“以后我们家里的鸡蛋用量要更多了，得找个人专门去乡下收鸡蛋才是。” 古代的农民，一般家里有养鸡的，都是把生下来的鸡蛋存起来。 存到差不多了，才会拿到城里来卖。 一个鸡蛋也不贵，只卖一文钱。 但是这样太少了，如果现在加上制作蛋糕的话，就完全不够他们店里用了。 苏彩儿眼睛都没离开那个蛋白糖，直接接口道：“那我让隔壁家的邻居们帮忙问问。” “他们不少都是府城人士，有些人在城外还有地呢。” 赵策看她一直盯着这蛋白糖，好笑的说道：“吃了吧，食盒里面还有不少。” 苏彩儿转过头，嘴角扬着：“夫君送我的，我想再留一点时间。” 这种蛋白糖倒是可以保存一段时间，赵策也就随她了。 不过最后，还是逃脱不了吃掉的命运。 苏彩儿回家后，便找周围的邻居问了问。 大家听说她要大量购买鸡蛋，再联想到她家那未开张的店铺里面天天传出来的香味，不少人都趁机让她帮忙留一份礼盒。 苏老板现在也是能做决定的人，她直接就应了下来。 ...... 次日，赵策到了学堂。 上完课后，不少人照例围到了他的课桌前，要和赵策说话。 赵策身上有新鲜出炉的义民光环，大家都很喜欢和他亲近。 以前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围在伦明义身边的。 如今他身边只有那稀稀落落的两三个熟人，他在一旁羡慕的看着。 赵策见到大家这么热情，干脆把他想找人帮忙寻找柠檬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柠檬？” 有些人没听过这名字，有些好奇的看着赵策。 赵策想了想，说道：“苏颂《本草图经》里曾有过记载，应当是叫枸橼。” “大概这般大小，外表同橙子差不多，切开后里面的汁水是清新的酸味。” “清新的酸味......” 这一形容，让不少人都好奇了起来。 正在大家纷纷回忆有没有见过这种果子的时候，人群外突然传来一声：“本公子见过这种果子！” 众人循声看去，就看到伦明义脸上带着高兴，一脸得意的看着众人。 赵策问他：“伦公子见过？” 伦明义摇着手中的扇子，缓步走过来，一边说道：“自然是见过的。” “那些蛮人从前就流行喝‘渴水’，什么杨梅渴水、木瓜渴水、里木渴水，都是他们宫中常见的饮品。” “这‘里木渴水’，应当就是你说的那种果子制成的水。” “为了保证这东西的供应，他们还特地在省府那边开辟了专门的“御果园”，栽种里木树以满足所需。” 伦明义说完后，扫视了一遍众人。 有人会意，赶紧佩服的说道：“还是伦公子见多识广。” 不少人也纷纷附和，伦明义脸上的笑意更甚。 赵策说：“不知伦公子是否可以帮忙弄到这个果子？” “可以是可以，只是那果园估计荒废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果子保留在其中。” “我让人帮你问问？” “若是你长期要，倒是可以让人去重新种回来。” 赵策拱手道：“那就多谢了。” 伦明义见赵策行礼向自己道谢，他心中高兴，面上却微微笑着，显现出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 “赵公子多礼了，不过此去路途遥远，估计得要不少的时间。” 赵策笑道：“无事，我暂时不急用。” 这事有了眉目，赵策又和周围人都道了谢，才准备回家。 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好，赵策一手提着篮子，走出学堂。 伦明义想着自己刚刚帮了赵策，和他的关系估计又近了不少。 于是也大着胆子提着自己的篮子，跟在他身旁。 低头看着赵策篮子里的东西，暗暗比较了一下。 里面的笔墨纸砚都是普通的东西，肯定比不上自己用的好物。 但是这么普通的东西写出来的文章，却比他用这么贵重文具写出来的好得多。 伦明义有些暗戳戳的想，要不自己也换成同样的文具，看看会不会也有效果？ 他眼睛转了一下，又看到躺在正中间的一把扇子。 伦明义有些好奇的问：“赵策，你这扇子，看起来造型颇为独特，是在何处买的？” 伦明义一直在打量自己的篮子，赵策也是知道的。 不过见他没有恶意，赵策也就没理他。 如今见到他问，赵策便一手拿起自己的扇子，“唰”的一声打开。 “这扇子外面可买不到，是内子从竹子开始，一点一点亲手给我做的。” 赵策又转了另一面，颇有些炫耀的说道：“伦公子也觉得好看？” 伦明义低头看了看自己价格不菲的折扇，有些索然无味的说：“确实好看......” 两人走出书院门口，赵策和他告别，把篮子递给了旁边候着的许方。 伦明义的书童也迎了上来，接过他手中的竹篮。 看着赵策的背影，伦明义突然问道：“进宝，你家少爷我，有定亲了吗？” 书童进宝有些茫然道：“少爷今年才14岁，正是读书的时候，怎么会像寻常人家的男子一般，早早定亲？” 伦明义“啧”了一声，酸溜溜的说：“那没人给本少爷亲手做扇子啊......” 进宝挠了挠头，呵呵一笑：“要不我给少爷做一把？” 伦明义微微翻了个白眼。 “你做的能一样么？” “罢了罢了，走吧。” 第384章 越来越有样了 店铺开业的前几天，赵文生终于带着货物和开张的日子，亲自赶到了府城。 因着赵策是秀才的原因，赵文生去衙门开路引的时候，陈童生也并不多问。 听闻赵文生是带东西去府城探望亲弟弟的，二话不说就给他开了路引。 跟着他运货的许方的爹，出门更是简单。 他挂名在李秀才的名下，李秀才又是府城人士。 只需要衙门开一张长期凭证，就可以自由出入。 赵文生带着满满三大车的货物，到了府城后，随便找人问了一下，就被指路到了赵策家。 赵策这时也下学回来了，听到赵文生来的消息，高兴的迎了出去。 “文生哥，你来了。” 赵策在买下铺子后，就写了信回家，让赵文生送货过来。 如今总算是赶上了。 赵文生看见赵策也很是高兴，他拍了拍赵策的肩膀说道：“好小子，这么快就在府城安置好，可以开新铺子了。” 赵策拉着他坐下，让许方上了茶后，去找他的父亲团圆。 “这次带了三车货物过来，明天老许就会出发回去，他会再送货物过来。” “来回大概四天左右，应当能来得及吧？” 赵文生喝了一口茶水后，便迫不及待的和赵策讨论起生意来。 赵策点头说：“来得及，后面只要持续供货，就不怕断货。” 今年以来，他们村里的工坊，人手扩张了不少，最近也囤了不少的货物。 现在正是荔枝大面积成熟的季节，“一骑红尘妃子笑”这种事情，在他们这里是不存在的。 毕竟他们这里的山最适合就是种植荔枝和龙眼。 赵文生今年年初让人在周围村庄收了不少的果树回来，都种在了后山上。 等到秋天，去年栽种的桃子树之类的都能开始结果子了。 虽然不多，再加上在周围收的，供应两个店铺也是绰绰有余了。 赵策听着他给自己一条条的说着家里的事情，脸上的笑意也是止不住。 虽然他来府城也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是总觉得已经离家很久了。 听着赵文生的话，赵策这晚来的思乡之情也淡淡的袭来。 赵文生说完后，又追问道：“前不久县尊大人亲自带了人来我们村里，说是你得了朝廷旌表，要我们组织祭祖，告知祖宗这个好消息。” “这个旌表，听闻是你擒获了贼目得来的。” 赵文生说完，有些紧张的问道：“你一个读书人，怎么去抓贼目去了？” “可有受伤？” 赵策他们之前回城被抓上山的事情，并没有和村里的人说。 赵文生也并不知道这件事。 那天县尊大人着装整齐的带着人来，可是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李氏一听到赵策去擒贼得到的这个功劳，当即吓得都笑不出来了。 赵策看着他担心的眼神，稍微想了想，才说道：“就在我府试回城的路上，我其实也就是用计吓唬了他们一下。” “我拖延了一下时间，然后官兵很快就来了，自然是没有受伤的。” 赵策说的轻描淡写，把其中的危险都略去了。 赵文生听后虽然还是觉得有些怀疑，不过现在赵策完好无缺的坐在他面前，他自然也不必再继续追问了。 赵文生说：“日后若是遇到这些事，你还是躲着些比较好。” “那些贼目若是不要命的话，你一个读书人，还带着一个小娘子，到时候可怎么办才好？” “能得到旌表是好事，但是这旌表如果是要你用危险换来的，我们也不会高兴的。” “无论发生什么事，首先得保全你自身才是。” 赵文生一番话，虽然说的有些自私，但是却是合情合理。 赵策听后，也是心里微暖。 无论他在哪里，做了什么，牵动的都是这些亲近之人的心。 更何况赵策家现在就剩他一根独苗苗，要真是出了一点什么事，那就真是绝户了。 所以赵有才一家人的心思都是，不希望赵策拿自己的安危去换来这些荣誉。 赵策宽慰道：“文生哥放心，我都知道的。” “当时的情况确实是没办法，我才会出此下策。” 随后，赵策又保证了以后不会以身涉险之类的话。 赵文生得到赵策的保证，心头大石也放了下来。 他笑道：“你也别怪哥啰嗦，我娘她要是能来，估计能拉着你和你媳妇说上几天。” 赵策也笑了。 李氏作为一个女人，自然是爱操心一些的。 这也是赵策为什么不好实话实话的原因。 两人聊了一会天后，在隔壁家的苏彩儿挎着自己的小篮子回了家。 看到赵文生来了之后，苏彩儿很是高兴。 “文生哥，你终于来了！” 赵文生也和苏彩儿打了招呼：“等这边的店正式开张后，我再回去。” “这一段时间，就要叨扰你们夫妻两了。” 苏彩儿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坐到赵策的旁边。 赵策顺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就听到苏彩儿说：“夫君让我收拾了房间出来，每天都有打扫的。” “文生可以直接住进去，若是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跟我说便是。” 赵文生笑着说好，打趣道：“弟妹现在可是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样了。” 苏彩儿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夫君，喜滋滋的笑了。 两家人都熟的跟一家人一样，赵文生自然不会跟他们客气。 苏彩儿让陈婶带赵文生下去安置，自己接过赵策的茶杯，咕噜咕噜的喝了一杯茶。 “夫君，文生哥来了，我们是不是要开业了？” 赵策点头说：“差不多了。” “大伯给我们选好了日子，就在五天后。” 苏彩儿一想到新店铺要开业了，乐不可支的说：“隔壁家的春娘今日又问我了，说经过我们家铺子，被那香味勾的都失了魂。” “她每天都问我什么时候开业，等明日我就去告诉她。” “对了，文生哥来了，我得做些好菜才行。” 说完，勾着赵策的手指，小声问：“账本可以晚些再看吗？” 府城的账本赵文生只能三个月来查一次，平时是顾不上的。 这重任，自然就交到了苏彩儿手上。 赵策最近在教她一些现代的记账手法，让苏彩儿到时候查账也方便。 这可把苏彩儿给难坏了，每天一到看账本的时间，小眉头就皱得死死的。 今天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她就想着偷个小懒，推迟一点看。 不过她也不是不看的，毕竟这可是关系着家里的银子，苏彩儿学的也是很认真的。 赵策见她这一脸期待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行吧，我先去做功课，今晚睡前再教你。” 苏彩儿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高兴的站起来，说着：“多谢夫君！” 撅着小嘴“啵”的一下，亲了赵策一口。 苏彩儿便喜滋滋的往厨房去，准备和陈婶商量今晚做菜的事了。 第385章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赵策买的人中，有一个是会看书识字的男人。 赵文生便带着他，开始张罗起了铺子开张的事情。 赵策去到课室后，这些同窗又围了过来。 “赵兄，你家这铺子什么时候能开张？昨日下学我路过，闻着那味道，这肚子里的馋虫都要被勾出来了。” “是啊是啊，那香味太要命了，怎么能这般香甜？你这卖的不是糖吗？怎么会这般香的。” 赵策家里卖的糖果礼盒，有不少都被送到了府城里。 大家也都知道他家是有一手制糖的手艺在的，但是想不到，他这制糖也能制出这样的香味来。 那香味太要命了，即便他那店铺不是在大路边，都依然吸引力十足。 赵策笑道：“五天后会开张，届时欢迎各位过来，届时我让人给各位都留一份！” 众人听后，都欢呼了一声。 还有些人互相邀约着，下学后再去赵策家店铺前去闻一闻那香味。 宋公子得知赵策家里要开业了，还专门安排了家里的熟手过来，准备帮着他度过这一段最忙碌的时候。 对于这件事，赵策心中也是感激不尽。 他一开始确实不大喜欢这个一口一个乡下人的宋公子，所以一直对他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的。 不过这宋公子明显是真心与自己交朋友的，赵策也不是小气的人。 两人现在也算是真正的朋友了。 下学后，赵策刚走出书院门口，就看到邱书白正站在门口，在和一个人说着话。 那人正是和他们互保的柳子木。 卢星文没有考上秀才，虽然也来了府城读书，不过他是进不了高文书院的。 柳子木与他一同租了个院子，两人在不同的书院读书。 赵策走过去后，邱书白招呼道：“赵策。” 赵策微微点头走过去，对着柳子木说：“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柳子木一向有些沉默寡言，简单的和赵策打了个招呼。 见到两人都在这，赵策直接一起邀请道：“我家店铺五天后开业了，那天正是休沐的时候。” “若是你们那日没什么事的话，可以来热闹热闹。” 卢星文最是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柳子木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 赵策最近事情多，说了这事后，便和两人告辞了。 邱书白也说自己要走了，三个人在路口分道扬镳。 回到家后，看到徘徊在门前的那个男人，邱书白眉头皱得死紧。 邱相公见到邱书白，有些踟蹰的走了过来。 “书、书白......” 邱书白冷着脸说道：“你来做什么？” “一个男人，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的，这不是惹人闲话？” 邱相公有些难过道：“我就想来看看你们。” 他手中捏着一张银票，想要给邱书白，又不是很敢。 邱书白没什么表情的说道：“你若是还要脸面的话，就不要来打扰我们。” “就算你不要脸面，我与我娘亲还要。” “我与我娘亲过的很好，将来也会娶一个孝顺的妻子，一同在我娘亲面前尽孝。” “你大可不必做这些无用的事情。” 邱相公叹了一口气：“对不起......” 邱书白直接越过他：“别再来了，我爹已经死了，我并没有兴趣乱认爹。” 邱相公看着他进了屋，大门“嘭”的一声被关上了。 他手中捏着的银票，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垂头丧气的回了家。 柳夫人正在与自家的管事对账，见到邱相公一副死人样，嘲讽道：“怎么，你儿子不认你？” 邱相公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 当时他家道中落，连基本的生活都过不下去，才不得已做了个赘婿。 一开始还放不下心里的人，但是后来也想过两人好好的过。 可惜柳夫人就是个水性杨花的。 他们柳家要的也就是个出自柳夫人肚子的孩子，压根不需要管父亲是谁。 于是两人就很自觉的各不管各的事情，在外装作恩爱夫妻，背地里各玩各的。 这么多年的醉生梦死，如今却一朝梦醒。 柳夫人看他对自己的嘲讽没有回应，也觉得有些无趣。 她轻轻“哼”了一声：“死相！” 这男人有着一副好皮囊，柳夫人一开始确实也挺爱他这副皮囊的。 但是这人心里有人，她就不高兴讨好了。 反正外面多的是野男人，披着夫人的皮，丈夫又不管，这更是方便了她的一举一动。 可惜的就是，他们柳家也不知道怎么的，自己这么多年，不说生个蛋，连个屁都没有。 这偌大的家业，连个继承的人都没有。 “我爹说了，下个月准备回宗族去过继孩子，你等着做爹吧。” 柳夫人说完，邱相公也没应和，直接闷头回了房间。 稍晚些时候，柳老爷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柳夫人正勤奋的和管家对着账目，颇有些欣慰的说：“还是我儿懂事。” “爹给你们找了一个很有出息的孩子，到时候过继了之后，你就不用担心了。” 柳夫人拉着自己爹撒娇道：“爹你说那孩子年纪颇大了，会不会养不熟啊？” “届时他要是拿我们的东西去偷偷补贴家里，那我可不依啊。” 柳老爷拍了拍女儿的手安慰道：“家里的主事人是你，你说怎样就怎样。” “对了，为父收到消息，听闻巡盐御史很可能已经到省府了，我们手里的盐下个月，也差不多要抛出去了。” 柳夫人有些疑惑道：“爹先前不是说就算巡盐御史来了，我们也还可以再囤两个月吗？” “这怎么提前了抛了？那我们岂不是少赚很多银子？” 柳老爷摇摇头，说道：“我们城里出了个义士，朝廷今年必定会更重视我们府城的事情。”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得早日处理了这事比较好。” 柳夫人有些不高兴的说：“这赵策一个读书人，怎么就得了个忠勇义士？” “该不会是拿银子去买的吧？” “这得了个义民的旌表，害得我们家少赚了这么多银子。” 柳老爷皱眉道：“这些话可不要去外面乱说。” “陛下赏赐的牌匾，哪是能买得到的？” “行了，按爹说的话去做就行。” “说起来，听闻赵义士家的店铺过几天就要开业了。” “到时候你带着你相公一同，带着礼过去，好好的同他贺一贺。” 柳夫人还在为赵策搅和了他们家的生意而不高兴，闻言只能不甘不愿的答应了。 第386章 这波宣传方式 很快，便到了赵策家里店铺开业的前两天。 这天放学后，赵策去了书屋，找他印刷的宣传单。 书屋的管事亲自接待了他。 他拿着这厚厚的一沓宣传单，有些得意的说道：“赵义士，你要的图画，我们都印出来了。” “你先看一眼，看看是否合适？” 先前赵策找上门来，他们想着自己是帮这刚接了圣旨的义民干活，所以大家都很是热情高涨。 结果赵策说要印一些彩色的图画，这可就把他们难住了。 不过这怎么说都是新鲜出炉的义民，书院的管事便让后院的工匠们一直做到掌灯时候，总算把这刻印的模具和色彩调了出来。 赵策接过这宣传单扫视了一眼，虽然有些色差，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这年代虽然有彩印，但是印出来的东西，颜色深浅是不好控制的。 而且颜色十分单一，在一张图上要印出几种颜色来，也不好处理。 这书屋的管事也是耗费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才给赵策印上了粉色和浅黄色来。 当然，这宣传单的价格，自然也是十分美好的。 一张这样的宣传单，要将近五十文钱。 为了给店铺造势，赵策是咬咬牙印了五百张。 现在看来，这宣传单看着确实是十足的勾人胃口了。 书院的管事还在盯着赵策，正等着他的回应。 赵策笑道：“先前管事你已经把这事说清楚给我听了，现下一看，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 “贵书屋的工匠们，手艺果然都是不错的。” 书院管事见赵策确实不介意，还这样盛赞他们书屋的工匠，也发自内心笑了出来。 “这样就好，那就先预祝赵义士家生意兴隆了。” 赵策道了谢后，又把余下的银子结清。 带着这一沓宣传纸，直接到了店铺里。 他把许方和店里的掌柜刘伟都一起喊到了跟前。 宣传单一分为二，每人手中都得了一沓。 赵策说：“这是我们店铺的宣传单，成本比较高，所以你们派发的时候，得看着来派。” 这宣传单这么贵，上面还印着开业信息和简单的产品介绍之类的。 若是派了不识字的人手中，那是毫无意义的。 而且他们店铺的产品，普通人家也是不怎么买得起的。 所以赵策要求他们派发传单的时候，要看着人派。 “当然，无论对谁都好，态度都需要好些，不可胡乱说话。” 一个是赵策的书童，一个是店里的掌柜，两个人都欣然接受了这个派发传单的任务。 领了传单后，便往两个必经的路口去了。 赵文生走过来说道：“你弄的这个宣传单，价格实在是贵......” 三张宣传单，就能买他们一个糖果礼盒了。 赵文生得知这个价格后，也不禁暗自咂舌。 赵策笑道：“打广告是必须手段，还是得要先投入一些才行。” 虽然赵策这个店铺因为杜家诬告一事，城里的读书人是全都知道了。 而且每天他们店铺里散发出去的烘焙香味，也能起到一个很好的宣传效果。 不过开业的日期，不少人还是不知道的。 赵策在书院通知了同窗，邱书白也帮着他宣传了一番，不过这还是不够。 所以赵策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为自己的开业造势。 赵文生竖起大拇指，赞道：“你这生意经是一套又一套的。” “我这个做管事的，那是完全比不上你。” 赵策笑了笑，站起来说道：“我去看看他们派传单的效果去。” 赵策提着自己的竹篮走到路口，就看到许方正站在阴凉处，给过路的人派发着传单。 一边派发，一边还喊着：“采糖记将于两天后开业，届时会推出新的糖果与点心礼盒。” 他这么一喊，不少人就好奇的围了过来。 许方脸带微笑，跟众人解释了一番，手中的宣传单一下子就去了不少。 不少人看着这彩印的宣传单，都啧啧称奇。 “这是什么东西？这不是点心吗？怎么还有长成这样的糖？” “采糖记这水果糖我知道，在高文县当地可是火的不得了，我家亲戚每个月都会买上一盒给我们捎过来。” “听闻他们今年还出了新品，可惜那个不能久放，我们至今都没有尝到过。” “这点心看起来就很是新鲜，开业那天我得让人早早去排队才行！” 这时候正是各个书院和学堂放学的时候。 不少的读书人拿了宣传单，都兴致勃勃的和周围的人讨论着。 赵策看着众人这热情高涨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波宣传方式很是新颖，虽然没有先前孔明灯的宣传让人惊艳，不过效果却是实打实的。” 赵策放心的回了家。 现在，就等待店铺开业就可以了。 ...... 开业的前一晚。 临睡之前，苏彩儿趴在窗边看了一下，祈祷道：“希望这几天也都别下雨才好。” 入夏以来，几乎没有下过雨。 他们这里水源还算充足，农民辛苦些挖水渠，庄稼还算能浇灌。 先前为了地里的庄稼，苏彩儿还心疼着这么久没下雨。 如今为了自家的店铺，她也只能祈祷这几天先别下雨了。 赵策把灯吹熄，走过去把她直接抱起来。 苏彩儿乖乖的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有些担心的问道：“夫君，明天应当不会下雨吧？” 赵策把她放到床上，随后把床幔放了下来。 “你不是会看天气吗？你觉得会下雨不？” 古代没有天气预报，但是做惯了农活的人，对于天气的变化都是很敏感的。 他们通过天上云彩的变化得出的天气预测，很多时候都是很准的。 赵策还记得以前在语文书上学过一篇课文，里面就是教这些知识的。 其中那句“鱼鳞天，不雨也风颠”，更是让他从初中一直记到现在。 苏彩儿作为一个常年干活的人，自然也有经验。 她抱着被子，哼哼唧唧道：“应当是不会下雨的，我就是担心。” 赵策亲了她一口，说道：“不用担心，下雨也不怕，最多开业几天生意差一些而已。” 苏彩儿爬上夫君的胸膛趴着，嘟哝道：“那好睡觉了，明日还要早些起来呢。” 赵策抱着她亲了几口，两人满怀期待的闭上眼睛。 第387章 分店开业了 经过前面的一波造势，采糖记分店开业的这天，果然店外又是人头涌动。 人群从里面的巷道一直排到了外面的大街上。 有些隔壁府城来，即便不认识路的，都能自带导航，找到赵策这家店。 店铺里面，半夜就已经飘起了烘焙的香味，靠得近的人家，在睡觉的时候，那股子香味就一直往鼻子里钻。 如今外面排队的人闻着这股香味，都在翘首以盼着开业。 苏彩儿的预感没错，开业这天果然依然是个好天气。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后，牌匾上的公布被赵文生拉下，也就预示着采糖记府城分店正式开业了。 赵文生喜气洋洋的高声道：“多谢各位街坊邻居的捧场，小店今日特意推出了蛋糕礼盒，前面一百位购买者可以免费获得一个蛋糕礼盒！” 蛋糕礼盒就是一小块舒芙蕾，还有一块加了果酱的蛋糕片，再加上一块蛋白糖。 木匣子来不及订做，都是用纸折出来的打包盒。 赵文生把手中的蛋糕礼盒展示给众人看后，大家的热情更是高涨。 因为人实在太多了，卖的都是打包好的礼盒。 每人加起来，最多买五盒。 宋公子特意借给赵策的人，这下子全是发挥巨大作用了。 人多力量大，来购买的人都有序的排着队往前。 赵策和苏彩儿照例坐在内堂看着。 看到外面人头涌动，比县城开业时还盛大的状况，两人高兴的对视的一眼。 等到赵文生宣布蛋糕礼盒送完后，排队的人就少了一些。 这时候，上门道贺和他们预留了礼盒的人都开始上门了。 宋公子带着人，率先走了过来。 “宋家公子贺采糖记开业，送上大礼一份！” 听到伙计的喊声，赵策带着苏彩儿走了出去。 宋立杰今日打扮的非常贵气，照例摇着他的扇子，丝毫不在意别人的打量。 赵策迎出来后，宋公子拱手道：“恭喜了。” 赵策也回礼：“多谢。” 身后的许方收下礼物，赵策便把回礼的礼盒递过去。 宋公子迫不及待的打开礼盒，闻了起来。 “唔，香！” “每次路过你家店铺，都能闻到这股香味，原来这就是成品。” 赵策见他明明很想吃，却碍于教养不好在人群中站着下嘴。 他直接把宋公子请进了内室，让他尝了起来。 不多时，同窗们也纷纷到来，每个人都得了赵策送的蛋糕礼盒。 有些家境好的，直接在店里买了不少的东西。 不买东西的，赵策也是照例笑脸相迎。 “曹老爷送上贺礼，贺采糖记开业！” 赵策又赶紧带着苏彩儿走了出去。 曹员外身后跟着曹四曹六，还有一个亲自捧着礼物的何冠玉。 不少人都听说过曹老爷的“美名”，大家都很少好奇曹员外这一个小气鬼，能送什么来贺赵策。 曹员外并不知道赵策后面和何冠玉发生的事情，直接笑眯眯道：“赵秀才，我来晚了。” 赵策笑道：“不晚。” 让人接过礼物后，并没有当众打开，照例也送了回礼。 何冠玉把礼物送过去的时候，还偷偷瞄了一下赵策的表情。 不过赵策现在实在太忙了，压根没时间理他。 何冠玉松了一口气，想起他今日过来，商会给自己的任务，又觉得实在说不出口。 上回上堂之前，商会才找他说了要帮着商会成员杜家坑赵策的话。 如今又让自己来拉赵策入会。 何冠玉真是想想都觉得他们商会实在不厚道。 “赵义士，来来来。” 曹员外拉着赵策到旁边，低声问道：“听闻你夫人在城中问了不少人家，说要大量收购鸡蛋。” “如今可是还要？” 赵策点头说道：“自然是要的。” “我们店里对鸡蛋的消耗不小，每日都需要不少，只是一直没找到能稳定供货的人家。” 曹员外拍拍自己的胸膛说道：“若是你同意，我家倒是可以承担这个生意。” “我底下有个庄子，现在让他们家家户户都养鸡，不用两三个月，估计就能稳定供货了。” “现在这段时间，我也可以让曹四和曹六先帮你们到乡下收购。” 赵策惊喜道：“这自然是最好的，那就多谢曹老爷了。” 曹员外摆摆手，笑眯眯道：“该我多谢你与我做这生意才是，就按照市场价给你，然后那两个运货的，每人加点运费如何？” 这价格是相当的公道了，赵策直接便说好。 曹员外高兴道：“那就好，到时候我就让他们拿鸡蛋来兑盐巴，也免了他们这跑来跑去的苦。” 赵策想起曹员外家里那一堆盐巴，心想等他们养的鸡能生蛋后，说不定这盐价都回落下来了。 不过曹员外也不多说，和赵策约定好时间。 等过几天赵策闲下来了，曹员外就会带人来和他签契约。 不多时，外面又传来了送礼道贺的声音，是老冯家里派人来送礼来了。 还有上回在公堂之上见过的李乡约，他也派了人来送礼。 不知道为何，府丞大人，也以私人的名义，派了管家送了厚礼过来。 赵策想了想，这府丞似乎与自己并没有太多的交集，怎么就突然送礼过来了？ 门外的人都在围观着这络绎不绝的送礼队伍，即便不买东西，大家也都看的津津有味的。 赵策把这些礼都收了之后，邱书白和卢星文、柳子木三人也一同来了。 他们三个家境比不上府城这些人家，但是也合送了一份礼物。 赵策笑着给他们每人都回了一份礼盒。 卢星文打开礼盒，看着这造型独特的蛋糕和糖果，吸了一口夸张道：“好香！” 赵策笑道：“这蛋糕不能过夜，所以今天之内就得吃了。” 几人说笑间，又来了一波送礼的人家。 柳老爷带着自己的女儿和女婿，亲自来到赵策面前道贺。 “赵秀才，恭喜了。” 说完，把身后的礼物递了过去。 赵策不咸不淡的点点头，身后的许方把礼物接了过去。 柳老爷道贺完，又看了一眼赵策身旁的人。 他的眼神扫过邱书白，并不多停留，而是停在柳子木的身上。 柳子木顿了顿，低声道：“叔父......” 柳老爷“嗯”了一声，笑眯眯的说：“原来我们家的世侄，与赵秀才也是同窗。” “这真是巧了。” 第388章 要出门啊 柳家出现了一阵，显然没有受到太多的欢迎。 不过柳老爷是个人精，自说自话，也不算冷场。 赵策让许方送了他们一个蛋糕礼盒，把他们打发走了。 柳老爷跟赵策客客气气的道别，随后似乎有些满意的看了一眼柳子木，才带着人走了。 等他走后，卢星文有些气鼓鼓的看了他们一眼。 赵策转头，看着这三个曾经与自己互保的同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邱书白三人都提起精神来，让赵策去招呼其他人便是。 等到赵策走后，邱书白跟两人打听了一下柳子木和这柳家的关系。 才知道他们是出自同一宗族的，而柳老爷家里有钱有势，平时对宗族多有照顾。 如今他家里没有儿子，看到柳子木在同族中还算不错，家里环境也只是一般般。 于是就动了过继的心思。 即便柳家不同意，但是族里已经做了决定了，那自然也轮不到他们拒绝了。 邱书白听完后，想起刚刚的柳家人，不由的又是一阵烦躁。 这一家人都是自私自利，完全不考虑别人的。 邱书白拍拍柳子木的肩膀道：“待明年乡试你过了之后，估计他们也不敢再逼你做些什么了。” 柳子木不怎么说话，倒是旁边和他从小玩到大的卢星文叹了一口气。 “恐怕来不及了，他们说下个月就要回去族里办过继仪式了。” 邱书白也沉默了，不知道怎么安慰好。 赵策带着苏彩儿走了过来，几个人回过神来，赶紧跟苏彩儿打招呼。 苏彩儿脸上带着兴高采烈的笑，直接把手中的小木匣打开。 “这是我们新做的荔枝糖果，给大家尝尝。” 刚刚外面的客人实在太多了，苏彩儿邀约的不少小娘子也带着人过来了。 赵策忙着招待客人，苏彩儿自然也不闲着。 刚把这些和自己相熟的人家都送走，听说自己夫君相熟的几个同窗过来了，苏彩儿便拿着他们新出的荔枝糖果走了过来。 每人得了一块中间呈现淡淡乳白色的糖果，吃进嘴里，满嘴的荔枝香味。 几个人的心情都舒畅了不少，纷纷拱手朝着苏彩儿道谢。 苏彩儿摆摆手，笑嘻嘻的邀请说：“晚些我们在店里庆祝新店顺利开业，几位要是不嫌弃的话，就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吧。” 他们今天准备的货也差不多卖完了，午时不到就要收店。 现在后厨已经忙活开了，准备给大家吃顿好的，顺便多谢宋公子家来帮忙的人。 听着苏彩儿这大方的邀约，几人都忙不迭应下。 见到几人应下，苏彩儿笑着摇了摇赵策的手：“夫君，我们隔壁的夫人问我，能不能给她家预定几个大的礼盒？” “她想要订制一些去送人......” “嗯？你是家里的小管家，你做主就好......” 赵策和苏彩儿两人说着话，渐渐的走远了。 留下的三人吃着嘴里的糖，都不由的相视一笑。 吃过饭，又给每个人都发了开工利是。 赵文生带着刘杰两人一同快速的核算着今天的收入，赵策则拉着苏彩儿一同慢慢走回家。 后面几日，采糖记的生意依旧火爆。 不过蛋糕礼盒在送到第三日，就没再送了。 单独售卖的蛋糕，受到不少夫人小姐的青睐，每天店里都是供不应求。 日子就这般喜庆的过去，赵策也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次月考成绩。 这个月的考核是经义文，在书院文庙的后墙上贴了成绩出来。 下了学后，赵策便和同窗们一起过去看了成绩。 他刚走到附近，就听到有人在喊道：“赵策第一！” “又是赵策第一！” 赵策身旁的人都拱手对他道着恭喜，赵策谦虚的回应了几句。 伦明义这次考了第二，名字就在赵策的下面。 虽然还是比不过赵策，但是也足够他高兴了，毕竟赵策可是他正儿八经的对手。 伦明义说：“后天就是休沐了，我家在郊外有个别院，请大家一同前去聚聚？” 一个人问道：“就是在松山半山腰那个别院？” 另一个说：“对，就是那个，在半腰建的，上次我们去了，上面人迹罕至，景色清幽，正适合写诗作画！” 不少人都高兴的应下，伦明义又期待的看着赵策。 想到伦明义前不久才帮了自己，赵策也不推脱，笑道：“那就打扰伦兄了。” 伦明义喜滋滋的摆摆手：“算不得什么，你喜欢吃什么菜，我让人准备下去。” 赵策无所谓的说：“我不挑食，随意便好。” 回去的路上，赵策心情也不错，放学回家还绕路去听云轩打包了半只刚出炉的烧鸭回去加餐。 许方一手提着竹篮，一手提着喷香的烧鸭，兴高采烈的跟在赵策后面。 刚回到家不久，老冯却直接找上了门。 苏彩儿给两人上了茶水，便回了厨房。 老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今日来找你，还是想要你再帮帮忙。” “朝廷的御史已经到了省府，我们账目也自查的差不多了，想请你再帮忙看看有没有漏了哪里的。” 赵策才想了想，伦公子的聚会大概是午时开始，他早点出发去营里帮老冯看了账本应当也可以。 反正两处地方也是在同一个方向的。 赵策点点头说：“行，后天我休沐，不过我答应了参加同窗的宴会，所以得早些走。” 老冯高兴的说道：“没问题。” “我也不用你白帮忙，回去我就去挑个趁手的武器送你！” 赵策有些过意不去的说：“小黑还寄养在你家，这怎么好意思？” 老冯笑眯眯道：“没事，我老冯送你的，你便拿着便是。” “虽然你是个读书人，不过日后出远门，身上带个武器也是好事。” 见目的达成，老冯拒绝了赵策留饭的提议，笑眯眯的走了。 等到休沐这日，赵策早早的起来。 苏彩儿还怕他饿着，给他烙了一些干粮。 吃完早饭，天还黑着，赵策亲了苏彩儿一口，便准备出门去老冯家里骑小黑过去。 苏彩儿突然叫道：“夫君。” “嗯？”赵策转身，苏彩儿把手中的扇子递过来。 她弯了弯眉眼，笑道：“夫君同窗聚会，大家应当都带了扇子的。” 赵策接过这扇子，在手中转了一圈，随后捏着苏彩儿的小下巴又亲了一口。 “谢谢彩儿，听闻那山上瓜果很多，等我带些回来给你尝尝。” 苏彩儿挑着灯笼，送赵策到门口。 赵策走了几步，转身朝后挥了挥手，站在门口的小人儿也朝着他挥了挥手。 赵策脸上带着笑意的转身。 “先前说好等院试完就带小朋友骑马去玩的，结果一直忙到现在。” “下次休沐，怎么也得带上彩儿一同出去转转才行......” ----------- 作者：搞事情预警~小夫妻两人要分别几天，不过真的就几天时间，后面的章节希望轻喷哈~ 第389章 将军，有急报 赵策到了老冯家中，终于又久违的骑上了小黄。 小黄对他这个一段时间没见的主人，也表现的很是热情。 赵策伸手过去摸了摸它的头，小黄抻着脑袋，在赵策手中不停的蹭着。 赵策笑着拍了拍它的马头：“好了好了，得抓紧时间出发了。” 老冯从后面走过来，笑眯眯的说道：“我们出发吧。” 两人一人一匹马，往城门外慢慢骑去。 路上，还遇到了驾驶着马车的曹四和曹六。 “赵公子！” 曹四大喊一声，把周围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赵策放慢速度，也稍稍提高声音。 “好巧，两位也要出城？” 曹员外从马车里伸出头来，和赵策打了个招呼。 “我们去底下的庄子送点东西。” 看着赵策骑在高头大马上，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曹员外竖起大拇指：“英姿飒爽！” 赵策对着他笑了笑，抱拳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曹员外对着他挥挥手，看着他一夹马腹，不多时就走远了。 曹四感叹道：“不愧为朝廷钦封的义士，这骑马的姿势都这般熟练，啧啧……” ...... 赵策到了屯所里，照例有人迎了上来，帮着他和老冯把马儿拉到马棚去。 现在天色已经微微发亮，太阳快要升起了。 屯所里的驻军们，已经在营中空地开始操练了起来。 老冯一边走，一边对他说：“这次账本比较多，今天若是看不完的话，后面几天还得麻烦你了。” “不过也不用太急，从省府到我们这里，即便是走水路，也是要几天时间的。” 赵策点头，说道：“我尽量快些。” 老冯带着赵策直接到了军需营，湛先生见到他来，立马站了起来。 老冯介绍道：“这就是我们的军需官湛先生，这是先前帮我们看账本的赵策，赵义士。” 赵策拱手道：“湛先生好。” 湛先生微微颔首道：“赵小友，今日就有劳了。” 赵策也不废话，就着慢慢亮起来的天色，开始看了起来。 本福特定律可以快速找到有问题账本的同时，也能快速的找出其中有问题的账目。 赵策扫视了几本，看出有问题的账目，则直接口述出来，旁边的人则会记录下来。 湛先生看着他这动作迅速的查看着账本，心中也是震惊的不得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怀疑老冯等人是为了完成自己给的任务，而胡乱翻出来的。 后来事实摆在眼前，他也不得不相信了。 只是这亲眼所见，他还是不得不震惊。 这速度.......太快了...... 若是自己能学得这种法子，日后做起账来，岂不是更得心应手？ 而且只要识破了这法子中的规律，那做起假账，就更是逼真了…… 赵策正在全神贯注的看着账本，湛先生也并没有出声打扰。 对着那些有问题的账目，他都拿起来，再重新看一遍。 只是这么看着，他也看不出其中的关键来。 很快，外面操练的声音停了下来，太阳也慢慢的朝着半空爬去。 赵策速度不减，军需营里的账本，已经去了大半了。 全神贯注做的事情，总是要耗费不少心神的。 赵策暂停下来，歇了歇。 老冯狗腿般的端着一杯温度适中的茶水过来，递给赵策说道：“辛苦了，先喝杯茶水吧。” 赵策接过后，笑道：“多谢了。” 喝了几口茶水，老冯又让自己的两个副将上去给赵策捏捏肩膀，捶捶腿啥的。 “这坐了一早上，别累着了，捏捏放松一下。” 看着两个大老粗朝自己走来，眼里带着崇拜的目光，手中跃跃欲试的要给赵策捏肩捶腿的。 赵策赶紧摆了摆手：“不必了，我起来走走就好。” 说着，赶紧站了起来，在营里踱了几步。 老冯呵呵一笑，拉着旁边的人耳语了几句。 很快，一个士兵拿着一把剑走了过来。 老冯接过后，直接递给在一旁的赵策。 “来，这是你帮忙的谢礼，怎么样，我老冯够意思吧？” 赵策有些惊喜的接过。 古代的剑？ 好东西，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古董了！ 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武器的，赵策拿着剑柄，直接把剑从剑鞘里拉了出来。 拉出来一看，说好的寒芒一闪并没有如期而至，这是一把没有开刃的剑。 赵策：“......” 这是什么仁义之剑？ 老冯看着赵策似乎有些失望的眼神，笑道：“你一个读书人，怕你拿了开刃的剑染了杀气，这也不好。” “出入的时候带着，起个震慑作用就够了。” “平时挂在家中，也可做镇宅用。” 赵策把剑重新塞回剑鞘，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老冯又说：“而且我教你的是枪法，这舞剑嘛，也只能随意舞舞。” “所以开不开刃也没多大区别。” “况且我想着，你们读书人不是最注重形象了吗？拿着剑也正好符合你的身份，不然别人该笑话你粗鲁了。” 赵策把剑收下，笑道：“行，还是多谢你了。” “这剑估计价格不便宜，那这账本我可得好好帮你们看完才是。” 老冯见赵策不介意，笑眯眯道：“你若是想要用，回城去找城西的何铁匠去打磨一下就行。” “我同他打过招呼了，你直接过去便是。” 赵策点点头，又观察了一下这剑身。 剑柄和剑鞘上都浮雕牡丹，剑鞘为黑檀木所制，应当是一柄镇宅之剑，挂在堂中估计非常虎气。 镇宅剑的话，也无所谓开不开刃了。 况且赵策跟着老冯学的是枪法，随意拿根树枝都能舞起来，也不碍事。 赵策欣然收下，正准备坐回去重新看账本的时候，营帐外突然传来一声急报。 “将军，有急报！” 老冯让人进来，丝毫不避讳赵策，直接问道：“什么急报？” 传令兵说道：“巡逻兵回报，在大仁山脚发现大批可疑人马。” 那山离他们这里并不算远，骑马也就两个时辰而已。 老冯皱眉道：“大仁山？” “详细说说。” 这传令兵继续道：“对方似乎有一两千人，前头有人骑马，手中握有武器，应当是有组织而来。” 老冯看了一眼赵策，说道：“我有事先走，你忙完后，我让人送你过去。” 赵策点头说道：“军情要紧。” 第390章 怎么少得了这种经典桥段? 老冯带着人，急匆匆的走了。 一千多人，他们驻军是有五千多人的。 赵策想了想，觉得应当也不用怕。 这个年代虽然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 然而各处的贼寇与叛军依然不少。 就上次抓拿的古三仔，后来赵策打听了一下，听闻他手下的马仔，几乎遍布他们那边府城的大半县。 他们那边的人，或多或少都加入了他们。 再加上与广西的土司联合起来，手下的人马更是不好算。 能被称为“剧贼”的人，自然不是一般的小喽啰能比得上的。 只是为了那盐矿，这古三仔才会出现在他们府城，最终被擒获。 如今这些人，莫非是他的下属，也是去盐矿继承他的遗产的？ 湛先生在一旁皱眉说道：“听闻最近府城盐价攀升，而且大多时候都是有价无市。” “莫非这群人是为了这事前来？” 旁边的其他军需官们也讨论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把这事放在了脑后。 毕竟上阵杀敌也不是他们的事情，他们只需要协调好后方就行了。 湛先生走了出去，应当是让人准备物资去了。 赵策又重新坐了下来，看了一会账本。 想起那些出现在大仁山的人，他又觉得有些看不进去。 那地方和他们要举办宴会的地方，是两个方向，老冯也带兵去了，应当不会有事吧？ 想是这般想，赵策也看不进去了。 他站起来，说道：“我和同窗还有约，就先走了。” “剩下的账本，等明日下学后我再过来帮忙看。” 一旁负责记录的军需官赶紧说道：“老冯说了，你去的地方在郊外，安排了几个人送你。” 说完，朝外喊了一声。 老冯的副将姓王，先前也是同赵策吃过酒的。 他带着另外三人，一同骑马送赵策过去。 赵策对着几人道了声谢，骑着小黄，带着老冯刚送自己的镇宅宝剑，朝着松山的方向而去。 一路策马过去，路上的景象都与他们水桥村差不多。 现在正是收获的时候，经过的田地都有带着草帽的人在躬身劳作，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空气中飘着稻谷和被割后稻草的清新味道，这味道让赵策想起自己去年这时候，带着刚到他们家不久的苏彩儿去他们田里收庄稼，结果却见到了一田长势喜人的野草。 想到这，赵策不由的嘴角扬起，还是赶紧去参加完宴会就回家去。 夹着马腹，又加快了速度。 身后跟着的王副将等人，都不禁有些咋舌。 “这赵公子跟着老冯学骑马才多久，居然已经这般熟练了。” “这若不是一个读书人，想必也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其他几人也都赞同的点点头。 伦家的别院建在松山的半山腰，有一条仅容一辆马车可以通过的小路能上去。 赵策在山脚下问了问人，不多时就找到了通往山上的路。 到了山庄门口，赵策转头对王副将等人说道：“几位辛苦了，一同进去喝杯茶水吧。” 王副将摆摆手，说道：“你们一群读书人的聚会，我们这些粗人就不错了。” “这山景色还不错，我带着兄弟们在这里随意看看就好。” “不用管我们，你自去吧。” 这是帮着他们巡逻一番？ 有了这话，赵策也是放心了不少。 和他们告别后，只身进了山庄。 山庄周围栽种了许多的树木，围绕着偌大的山庄，显得清幽素雅。 周围还有各式的鸟啼声不绝于耳，一听就让人诗兴大发。 一进去，就看到旁边有个假山，里面潺潺流动的溪水，应当是从山上引下来的活水。 水面上栽种的荷花开的正好。 两边的花圃栽种了各种各样价格不菲的花朵，不少穿着艳丽，长相不俗的侍女在旁边穿梭而过。 赵策看了一眼，心中感叹着，自己穿越至今，总算是见识到了真正有钱人的住处。 当然，曹老爷家那大宅子，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 只是里面实在太简陋了，真要说他是有钱人，自己都觉得有点昧良心。 在侍女的带领下，赵策到了聚会的大厅内。 里面已经传来了不少作诗的吟诵声，还有各种交谈的声音。 赵策手拿着宝剑一进门，看到偌大的厅中，来了估计得有二三十人。 坐在上首的伦明义，也立马就注意到了他。 伦明义高兴的走过去，说道：“赵策，你来了。” “我们正在作画，你要不要来给些意见。” 赵策笑了笑，说道：“我并不擅长作画，恐怕给不了意见。” 伦明义听赵策说他不会作画，突然精神一振。 赵策不会作画？他会啊！ 原来赵策这么厉害，也有不不如自己的地方。 伦明义颇为得意的说道：“那等我作完，你给我的画提首诗吧......” 说着，眼角余光瞟到赵策手中的东西，突然瞪大了眼睛。 “你这、这怎么带了一把剑来？” 他一声惊呼，不少正在低头作画写诗的人也把注意力放到了赵策身上。 大家看到他手中握着的剑，都好奇的围了过来。 “赵策，你这怎么把这镇宅的宝剑带了出来？” “伦公子这别院很是安全，不必担心会有什么危险。” 赵策笑着解释道：“我帮了屯所的将军们一个小忙，这是他们刚刚送给我的回礼。” “帮了屯所的将军？”大家也都想起他这义士的身份，有些羡慕的看着。 “想必赵策你的功夫很好吧......不然也不会得到朝廷旌表的义士牌匾。” 赵策摆摆手，说道：“我一个读书人，哪里会什么功夫？” “也就天生力气比旁人大了些，运气又好了些而已。” 这是运气好一些的事情么？ 在场的人都一副“你就谦虚吧”的样子。 大家对着赵策的宝剑围观了一阵，听说赵策不会舞剑，有些要给赵策配乐的人也就歇了心思。 这时，人群后，一个人突然出声道：“听闻赵公子你读书时日并不长，就写的一手好文章，不知道你作诗如何？” 众人循声看去，就看到一个隔壁班的人正摇着扇子，眼睛盯着赵策。 那眼里隐隐带着些敌意，不过并不明显。 甲班并不是只有一个班。 毕竟这么他们县里多年来在院试中得到甲等，又没有通过乡试的秀才公，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在府学继续读书的，人数自然也不会少。 这些人，被分成了几个班。 这人，是隔壁同为甲班的学子。 赵策看了他一眼，还不待他回答，旁边的伦明义就率先开口了。 “赵策作为小三元，自然是文采斐然，区区作诗，肯定是压服全场的份。” “怎么，吕师兄，你要讨教一番？” 赵策听着伦明义的话，嘴角抽了抽。 他早该想到的，这种读书人的聚会，怎么少得了这种经典桥段？ 第391章 那就请赵公子赐教了 吕师兄…… 赵策对这个姓，有点敏感。 毕竟前不久杜家那少爷才意图迫害自己，还好被自己识破，最终那人自尝恶果。 如今这个姓吕的…… 赵策一下子就联想到，该不会是那日在船上，与赵公子说话那吕老爷家的人吧？ 要真是的话，这淡淡的敌意倒是也说的过去。 不过经过杜家那事，赵策现在又有朝廷圣旨护身，这吕家也不敢轻易动自己。 不敢动，却不代表不能从别的地方给赵策下点绊子。 吕少爷对着帮赵策说话的伦明义说道：“伦公子说笑了，大家都是同门，讨教自然说不上。” “不过今日乃是伦公子主办的宴席，又如此良辰美景，赵兄弟作为最后到的人，又是此次童试小三元。” “给伦公子的别院作一首诗当赔罪，此等风雅之事，岂不美哉？” 吕少爷也是听说了，这赵策读书时间不长，唯一流传出来的，也就一首中秋诗而已。 在那之前和之后，都不曾听说赵策做过什么好诗出来。 这么看来，这赵策当日作的那首中秋诗，可能是相当有水分了。 估计是花了钱，从哪位落魄书生手中买下来的诗文。 包装了一番后，趁着中秋那日，自己写了出来。 已经像他这种家里条件不好，开蒙比较晚的人，都是教写文章的多。 学习的时候，也就要求背一下对韵之类的书籍，要在短时间内作出真正的好诗，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如今吕少爷在众人面前要求赵策作一首诗来，这赵策若是作不出，能欣赏一番他的丑态也是不枉此行了。 说完，吕少爷又把自己作好的诗文拿了过来，展示给大家看。 “鄙人不才，为了答谢伦公子今日的盛情邀约，已经作好了一首诗文。” 他清了清喉咙，正要念诗。 旁边的伦明义却压根不想管他，一听要赵策作诗送给自己的别院，他也心中一动。 伦明义直接摆摆手道：“晚些大家再一同品鉴各自的巨作。” 然后，他有些期期艾艾的对赵策说道：“赵策，你、你要为我家别院题一首诗吗？” 其他人也来了兴趣，都在旁边纷纷怂恿道：“赵策，若是不作诗，那你就写幅字送给伦公子也可以。” “是啊，你那手字写的极好，未来的举人老爷提前给伦公子写一幅字收藏也好。” “哈哈，我作了一幅画送给伦公子，要不赵策你把作的诗写到我的画上。” 这些都是赵策的同班们，大家自然是向着他的。 那吕少爷听到大家这么维护赵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说道：“看来我们今日是无福见到咱们小三元的诗作了。” “伦公子这般盛情邀约，在下为了今日，可是准备了许久。” “却想不到作为同窗的赵公子，连首诗都不吝于赐教。” 不少仰慕赵策才华，想要亲眼见赵策作诗的学子，似乎也有些失望。 伦明义抿了抿嘴，反驳道：“本公子说了，大家来就行了，无需太多礼。” “若是想要看诗，我来作一首给大家点评点评。” 伦明义虽然年纪小，但是自小出身大家族，待人接物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除了爱听别人吹自己这个一个缺点，也没别的不良嗜好。 如今他这么维护赵策，倒是让赵策不太好意思了。 自己虽然确实作诗不大好，但是作为一个文抄公，虽然东西不多，倒是还有那么一点点东西在的。 赵策把手中的剑放到一旁，说道：“我先生曾经说过，科举并不考诗，所以让我们学个皮毛便好。” “既然这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各位也无需执着于此道。” 吕公子旁边的人有些不同意的说道：“诗词自古以来，最是展现个人风流，又怎么会是什么无用的东西？” “莫非赵公子作为本次童试小三元，却并不通诗文，所以才用这般借口来搪塞我们？” 不通诗文，却能得个小三元？ 这话说出去，有点让人难以置信。 一旁的一个同窗“啧”了一声：“即便你这般通诗文，也不见你考了小三元啊？” 那被回呛的人，一听这话有些气了：“我、我岁试之时，也是甲等！” 伦明义嘀咕道：“哦......甲等啊，那离小三元还差了不少甲啊？” 眼看着场面变得有些剑拔弩张了，赵策轻笑了笑。 他说道：“我有事耽搁，确实是来的最晚的。” “既然大家盛情邀约，那为了给大家赔罪，也为了答谢伦公子，我便尽力一试吧。” 伦明义一听，眼前一亮。 “赵策你真的要给我家的别院作诗？” 赵策笑道：“若是诗做的不好，还请伦公子莫要嫌弃。” 伦明义赶紧摆摆手：“不嫌弃不嫌弃，只要是你作的，必定是极好的！” 赵策也不再扭捏，直接走到最近的书桌前。 吕公子又说道：“赵公子也知道，这诗是不能随便做的吧？” “既然是为伦公子别院提的诗，那自当该应景才是。” 赵策正要拿笔的手顿了顿，看了他一眼，说道：“哦？不知道吕公子还有什么要求？” 此话一出，伦明义已经用不高兴的眼神看着他了。 赵策给他家的别院题诗都是意外之喜了，这人又不是自己这个主人，怎么还诸多挑剔？ 伦明义“啧”了一声：“吕公子，请你别打扰赵策。” 吕公子被这么回呛了一下，干笑了一声。 赵策虽然有圣旨护身，但是家族底蕴不深厚，皇帝又在远在天边。 他给赵策使个绊子还好，但是对于伦家，他是肯定得罪不起的。 吕公子只好说道：“呵呵，我也是为了伦公子你着想。” 赵策看了吕公子一眼，要笑不笑的说道：“吕公子好雅兴啊，既然这样，那待写完后，我也得好好品鉴一番吕公子为伦家别院题的诗了。” 吕公子手中的折扇在另一个手掌拍了拍：“那就请赵公子赐教了！” 周围的人听着两人的对话，一时之间都兴奋了起来。 文无第一，但是读书人之间，最是喜欢比试。 怪不得这吕公子一直抓着赵策不放，原来是想要拿自己精心准备的诗文和这个小三元比一比。 赵策轻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吕公子好好点评点评了。” 说完，赵策伸手，拿起桌上的毛笔，略略思考了一下。 这别院在山中，要写的，便是与别院相应的山水诗。 山水诗的话...... 周围的人都好奇的伸着脖子来看着，便看到赵策拿着手中的毛笔蘸了一点墨水，快速的在纸上写下第一句。 第392章 你如何能与我比? 赵策笔下的白纸，很快便出现了第一句诗。 “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 前面的人轻声念了之后，有些茫然的说道：“十言诗？” 其他人也一脸莫名看着赵策。 在座的人中，年纪都不算大。 大部分是作青衣方巾的秀才公打扮，少部分则是家境良好才得以混入这里的白衣儒生。 伦明义的这场宴席，只提前了几天邀约，因此大家准备的时间都不算太多。 有些人平时会作一些诗写在册子上，等到要用的时候就能信手拈来。 这么一群年轻的士子，来参加宴席的时候，在家也是讲过一番挑挑拣拣，自然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自己的好诗拿出来压服全场。 如今看着这个唯一的小三元在他们面前作诗，不少人都是聚精会神的跟着赵策笔下的字移动眼神。 想着赵策估计也是为今日准备了许久。 然而读完第一句后，不少人眼中又带了点失望。 十言诗少见，但唐宋大文豪也不是没写过。 赵策若是意图用此少数人会作的诗文来脱颖而出，倒也不是不行。 一个同窗说道：“这第一句不大好啊......” “声韵、辞气不提，诗中意境却并不符合现在的环境。” “炎炎夏日，如何就能写出个春季诗来？” 另一个人也点评道：“确实，零碎拼割出来的字词，似乎只为了符合格律，倒是显得意境全无了。” 几人点评之时，赵策并未受影响。 他再次蘸了一次墨水，写下第二句。 “香莲碧水动风凉夏日长。” “嗯？这一句，倒是有点符合意境了，伦公子家入门处便有荷花流水，如今也是夏日时分，又确实气脉通畅了起来。” 吕公子也在一旁看着。 看到赵策这第一句诗，他心中也不免有些窃喜。 他就说了，这人在去年中秋后就没有任何一句诗流传出来。 估计还真的是自己猜想的那般！ 但是再看第二句，又觉得这赵策可能真的是有点东西的...... 一旁的伦明义看着赵策写的诗，初时眉头有些不解的皱着。 等到赵策第二句出来的时候，他居然一拍大腿！ “哎呦！” 一旁的同窗摸了摸自己的大腿，有些委屈道：“你怎么突然这般用力拍我的大腿？” 伦明义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手，干笑道：“呵呵，一时激动，拍错地方了。” 其他人都被这动静吸引了目光，不少人看了过去。 伦明义指着还在继续写字的赵策：“春、夏、秋、冬！” 经他提醒，其他人才恍然大悟。 这是一首诗写进别院春夏秋冬四时的景象？ 怪不得他们看第一句之时，觉得意境不对。 却不想是他们太过注重眼前，而忽视了周围的实际情况。 在伦明义说完后，赵策已经把一整首诗写好了。 “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 香莲碧水动风凉夏日长， 秋江楚雁宿沙洲浅水流， 红炉透炭炙寒风御隆冬。” 赵策写完后，周围人都轻声念了一遍。 “好诗！” “一句一时，一时一景，诗意浓厚的十字，竟是把这山中之景写得极为清丽。” 伦明义点头，似模似样的说道：“弄、动、宿、炙四字尤其精妙。” “它们的主语是花鸟或东西，又通过四个动词的拟人化，将诗歌语言变得更加灵动、活泼、有趣。” 伦明义钦佩的对赵策说道：“实在是好诗，佩服佩服！” 不少人也纷纷赞扬起来，赵策手中的毛笔却并未放下，似乎还在思索着什么。 一旁的吕公子听着众人的赞扬，拿起自己旁边的纸张，说道：“好诗是好诗，但是我写的，也未必算得上太差。” 众人看向他，想起刚刚赵策说的写完后再品鉴一番吕公子诗的事，一时大家又好奇了起来。 “吕公子这是作了什么诗？也让我们观赏一番。” 赵策也抬头，看了一眼吕公子。 吕公子看大家都看向他，不由的心中有些得意。 他这首诗，绝对不比赵策的差！ 吕公子声情并茂的念道：“......青莲数朵水边净，旭日一枝风外斜......” 吕公子做的，是一首七言律诗。 这诗，可是他在家中先生的指点下作出来的，还真的是压箱底的东西。 众人听完后，才知道他这傲气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诗意境清远，也确实是诗中的上品......” 他们一群生员，倒也真的不好评了。 伦明义虽是主人，也同样是生员。 但是由于他年纪尚小，也是不好评比的。 看着众人有些为难的神色，吕公子得意的打开自己手中的扇子。 “听闻赵公子还要兼顾着家中的生意，想必也是顾不上诗文这些‘无用’的东西了。” “但是在前几年的殿试上，大家都知道的吧？” “圣上以诗文作最后的关卡，让两位成绩不相上下的贡生一同作诗比赛。” “伦公子的叔父，就是因为诗词获胜，最终被取中为当时殿试的状元。” “所以这诗文，还真的不是什么无用的东西。” “赵公子作为小三元，日后想必在科举上也是能大展宏图之辈。” “你这诗虽好，但要对比你的文章来，那可就差远了。” 吕公子一番分析也算是头头是道。 确实，赵策作的诗并不是不好。 只是赵策府试的经义文和道试的经义文都是被张贴出来，任学子们评论的。 如今他顶着个小三元的名头，大家对他的期望自然是拔高了不少。 伦明义说：“这、我觉得赵策的诗还是比吕公子的好一些。” 他看向赵策，说道：“今日我是主人，我反正是取中了赵公子的诗。” 吕公子也不气，笑眯眯的摇着扇子。 其他生员们都有些面面相觑，觉得这场面一时有些尴尬了下来。 其中一人说道：“不如......二位再作一首？” 在一旁听着众人说了这么久，点评了这么多的赵策，轻笑了一声。 赵策说：“再作一首？” 他不以为意的说：“吕公子，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 “你只作了一首诗，但是我却作四首。” “你如何能与我比？” ---------- 作者：嘻嘻，明清的诗诗真的不好抄，所以吕公子那首，我编不下去了...... 原来我没啥文化的样子t-t 第393章 要不你直接宣布封笔得了? 四首？ 听了赵策的话，大家低头看向纸上。 “这不是一首十言诗吗？怎么就四首了？” “是啊，难道赵策你还在别的地方藏了诗不成？” 吕公子也有些疑惑的低头看了一眼，看到白纸上孤零零的一首诗，他“嗤笑”了一声。 “虽然赵公子作为本次童试小三元并没有把我一个无名小卒比下去，但也不必如此空口说大话。” “即便你说再作四首，本公子也同样能作出四首来。” “这样，你作四首七言或者十言绝句，本公子就再作四首七言律诗，如何？” 在场的人一听又要来四首，大家又活络了起来。 “赵策，那你就再来四首，让吕公子好好看看小三元的实力！” “就是啊，本次月考你也是第一，力压众人，怎么可能会输在诗词一道？” “而且先前你作的这首诗，我觉得比吕公子的还好一些。” 赵策听着众人的话，眼神淡定的笑了笑。 他看着吕公子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心想这人真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吕公子若是知道了自己这首诗中的奥秘之处，不知道他是否会吐血？ 不过嘛，既然他送上脸来给自己打，那赵策自然也不会嫌弃打人手疼的。 赵策笑眯眯道：“如此，甚好。” “既然吕公子也是好胜之人，那我也就放心了。” “只是恐怕吕公子自今日之后，都不敢再在别人面前作诗了。” 嚯！ 好狂妄的口气！ 与赵策同窗以来，赵策在他们心中都是谦谦君子类的人物，也从来不主动出风头。 如今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伦明义兴奋的说道：“赵策你这口气也忒看狂妄了！” “本公子就欣赏你这样的人，给赵公子拿新的白纸来！” 众人也因为赵策狂妄的语气，而在热烈讨论着。 旁边有人伸了手，要给赵策拿新的白纸来。 赵策摆摆手，说道：“不必了。”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毛笔，丝毫不用思考，再次下笔。 方才写完之后，他没有说话，就是在回想。 作为一个文抄公，虽然穿越之后他能过目不忘，但是在穿越前，他还是得靠自己的烂笔头记下不少有用的知识的。 他搜肠刮肚，回想起的这首诗，别说虐生员，就算是虐不少的进士，恐怕都足够了！ 吕公子见赵策想都不想又埋头下笔的样子，他也有些急了。 旁边的人也给他拿了白纸来，吕公子执起笔墨，稍微回想了一下，也写下了一首诗。 待他再回想第二首自己曾经作过的同一类型的诗时，那边已经爆发出了喝彩声。 “写好了！” “四首，七言绝句！” “这速度居然这么快！赵兄大才！” 赵策放下毛笔，对着众人淡淡点头。 他后面作的四首诗，就写在刚才作的那首诗旁边。 有人低头，率先朗声读了起来：“《春》，莺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夜月明。明月夜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莺。” “......” 等他读完，全场本来在欢呼的众人，突然都沉默了下来。 这是...... 伦明义已经等不及了，他走到那个念诗的人身旁，直接伸手拿起赵策写下的诗。 “《夏》，香莲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夏日长。长日夏凉风动水，凉风动水碧莲香。” 他念完后，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在场的人，也都露出了一副错愕的表情。 那边还在冥思苦想的吕公子听到这些人突然喝彩，又突然静谧下来，有些不解的抬起头。 就看到身旁与他是同窗的几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伦明义手中的白纸。 赵策老神在在的打开自己的折扇，脸上略带得意的扇了扇风。 嗯，这扇子还有小姑娘身上同款的淡淡香味，好闻！ 伦明义旁边的一人木讷的转头，突兀的出声问道：“赵策，你这是......” “你这是回文诗？” 所谓回文诗，顾名思义，就是能够回还往复，正读倒读皆成章句的诗篇。 这也是中华诗文史上独有的一朵奇葩。 回文诗，回复读之，皆歌而成文也。 晋朝之后，不少大文豪都曾写过回文诗。 回文诗的类型，也是多种多类。 但那都是前朝的东西，自然是用不上的。 而赵策写下的这首诗，乃是清代一个才女所作，是经典的“环复回文”。 也就是指先连续至尾，再从尾连续至开头。 不过，这首诗的神奇之处，还不是依次转一圈，而是是转一圈后又倒着转回去一圈。 此诗描写山中一年四季的景象，每句一季节，单独成诗时四句则成四首七言绝句。 若是通过变换标点符号，也可以组成一首五言绝句。 回文诗本来就难，而一首能玩出花样来的回文诗精品，要打吕公子几首七言绝句...... 赵策眉毛微扬，脸上不再是谦虚有礼的样子，而是一脸的恣意张狂。 他微微一笑，说道：“吕公子，在下不才，一首诗作了四首。” “你呢？” “我先前所作的十言诗，按“前七后七”字分别进行截取，再将其分别倒念，每句再可成一首七言绝句。” “春夏秋冬四季，每句一首七绝......都可单独成诗。” “吕公子......”赵策笑的张扬：“对比你那未创作完的四首，如何？” 轰！！！ 在场的人都头皮一麻。 原来赵策所写的，真的是回文诗！ 而且是难度极高，对个人词汇与声韵要求都极为严格的一首！ 每句各成一首诗，每句成一首季节山水诗...... 能作出这样诗句的人，必然是词汇量极大，并且文字游戏玩的极为熟练之人！ 有人喃喃道：“这怎么比......” “被这样的诗打败后，日后谁还敢再作诗与旁人比试？” 伦明义看着手中的诗词，又颤着嗓子念了后面的两首出来。 “《秋》 秋江楚燕宿沙洲， 燕宿沙洲浅水流。 流水浅洲沙宿燕， 洲沙宿燕楚江秋。” “《冬》 红炉透炭炙寒风， 炭炙寒风御隆冬。 冬隆御风寒炙炭， 风寒炙炭透炉红。” 每念一首，场面就安静一分。 等到伦明义把四首诗都念完后，室内已经是安静的落针可闻。 伦明义头皮发麻，吞了吞口水道：“这、这还用比吗？” “要不吕公子你直接宣布封笔得了？” 第394章 比的渣渣都不剩了啊... 除了伦明义突兀的话语之外，场内仍是一片寂静。 大家想着赵策方才作的十言诗，又听着这后面四首七绝，一时都被震惊的回不过神来。 回文诗已经是极难，然而赵策这首，却更是难中之难。 现在再回想一开始的十言诗，才发现他们平时接触的诗句，实在是太过皮毛了！ 他们甚至还以此沾沾自喜，意图去评点自己一开始压根都没看懂的诗句！ 吕公子手中还握着写字的毛笔，笔上的墨水因为长时间没有写字而滴落了下来，在白纸上晕出一摊墨迹来。 伦明义的话，让他下意识的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 然而也不用他说，其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已经拿起他尚未完成的诗了。 大家评头论足了一番后，把两张贴白纸放到一起。 这么一对比之下，高下立判。 吕公子脸憋的通红，闯进人群中，想要把自己的诗文拿回来。 “我、我尚未写完。” “哦......”伦明义拖长了口音，调侃道：“那我们也期待一下吕公子的高作？” 吕公子把自己的诗作抢回来，说道：“我不作了，我认输！” “我就是再作四十首，也不可能比得上的！” 赵策轻笑一声，手中扇子也轻摇的说道：“吕公子这就认输了？” 吕公子梗着脖子道：“我确实不如你，认输有何不可？” “只是你这诗虽好，也不过是玩弄文字游戏而已。” “到了科举......” 未尽的话突然被哽在喉咙中，吕公子发现自己压根说不出来。 科举考试，不也就是文字游戏？ 是了！ 赵策这一手文章写的这么好，胸中墨水又怎么会少？ 文字游戏玩的不好的人，想要在科举中脱颖而出，又怎么可能？ 除非真的是家里祖坟冒青烟，撞到了刚好心水的主考官，但是这样也不可能会名次排在最前的。 能连中小三元，又哪里只是单纯好运能说的过去的？ 赵策笑眯眯的追问道：“吕公子说到了科举怎么样？” 吕公子急的满脸通红，抱着自己写下的诗，一时也是满脑空白。 他身旁的同窗们，早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往旁边挪了几步，远离了他身边。 有人甚至左右看看，装作自己并不是和吕公子一同前来的样子。 吕公子口干舌燥的看了支吾了一阵，才低下了头来。 “赵公子大才，是本人不知天高地厚，竟敢班门弄斧了。” “今日能得赵公子指教，在下此生难忘......” 一番话，说的诚恳至极。 赵策似笑非笑道：“吕公子言重了。” “先前我就说过，我先生在教写文章之时，就说了诗文只需要略懂便好。” “他还说，教我们学声韵，学对类，也只是为了在考试写文章之时，能做出一手音律优美的文章而已。” “并不是要我们拿着这些学到的知识，到处去作诗与人比试作神童的。” “毕竟，仗着自己有些才华就到处去比试的话，也不知道哪日就撞到了硬骨头，把自己比的渣都不剩了呢？” 赵策一番话说完，各位在场原本还兴致高昂的众人，也有些歇菜了。 这些话，不少人的先生其实也是说过的。 如今通过把他们比成渣渣的赵策口中再度说出，他们都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伦明义有些羞愧的说道：“我们也并不是为了比试，只是宴席嘛，总要有些乐趣不是？” 赵策点头赞同道：“伦公子说的不错，所以大家自当尽兴，把好诗都写出来，我们一同品鉴才是。” 伦明义呵呵的憨笑一声，其他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赵策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宴席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伦明义这般说了后，屋内的气氛又重新活络了起来。 一个人说道：“虽说我们胜负欲不需太重，但是这行酒宴也是需要选出诗魁来的。” “虽然在座不少人都还未开始作诗，但是赵公子这首做诗魁，大家都没有异议吧？” 众人都摇头说没有。 赵策想这是要行酒令了，他赶紧说道：“我就不参与了，你们自行品鉴评比便是。” 伦明义赞同道：“以赵策这水平，确实不适合参与评选。” “这样吧，赵策你帮我们做个裁判官，我们一同品鉴各自的诗文，看看写的如何。” “好的取用评比，不好的就罢黜。” 大家都盛情邀约，赵策也就答应了下来。 诗会又重新开始。 只是因有着珠玉在前，不少人都觉得自己准备了许久的诗文怎么看都不大好。 不少人摇头晃脑的，要修改自己准备好的诗。 赵策则在一旁喝着茶水，等着写好诗文的人念出来。 一屋子的人正在冥思苦想之际，婢女又带着一个人进来。 赵策抬眼一看，是宋公子。 宋公子早就已经到了，不过带着自己的随从在别院的四周转了转。 他看着屋内众人还在想着作诗，不由笑道：“方才我出去的时候，诸位就已经在准备了，想不到现在都还没作出诗来？” 旁边的一个生员叹道：“也不是我们作不出来，只是先前赵策作的一首诗，实在让我们有些不知道如何作下去了。” 宋公子看向赵策，赵策淡淡一笑。 “哦？赵策先作诗了？” 那人又说：“可不是？吕公子要赵兄指教一番，结果这一指教下去，我们在场的人都几乎不敢作了。” 角落的吕公子干笑了一声，低头装作思考自己没有画完的画。 宋公子挑了挑眉，意外深长的“哦”了一声。 “指教啊？吕公子还挺虚心好学啊......” 吕公子低着头，一只手抓着桌边，尴尬的抠了抠。 宋公子说道：“你们这诗还要作挺久啊，我看外面不错，赵策要不要出去一同转转？” 赵策想了想，这一直在屋内等着，确实也挺无聊的。 于是他站起来说道：“行，那便在周围转转去。” 宋公子带着赵策走出了别院，问了赵策刚刚宴席上发生的事情。 听说赵策用一首回文诗把吕公子比了下去，他正想要开口夸赞几句， 另一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赵策听着这有些熟悉的马蹄声，抬眼看去。 就看到王副将神情凝重的独自策马前来。 看到赵策两人，他赶紧把马儿拉定，气都来不及喘几口便直接说道：“赵兄弟，你可知道此处是否还有别的下山的路？” 赵策看了看他后面，微微蹙眉问道：“王副将，发生了什么事？” 第395章 谁能救救我们... 王副将没有下马，急急的说道：“山下来了不少人马，目测有数百人。” “村里出去的路被堵了，我们从原路出不去。” “今日我出来只带了三个人来，人太少了，需得赶紧回去报告军情。” “还请二位帮忙问问，此处可还有别的路可以出山？” 来了几百人马？ 宋公子愣了一下，有些状况外的问道：“什么人马？” “难不成这府城外，还有山匪？” 赵策则想到先前在营里听到的急报，屯所的驻军发现了大仁山下有大批的可疑人马。 只是那人马离他们这里颇远，若是步行要到他们这里的话，怎么会这么快？ 赵策问道：“对方有武器？” 王副将脸色凝重道：“有！” “虽然看起来不是正规军，但是人数众人，还有武器在手。” “而且他们此番到这村子，估计是为了掳掠粮食补给，还要抓村里的男人去充实队伍的。” 也就是说，这群人手上，还有一大批的村民做人质！ 王副将又说：“对了，你们也得赶紧撤离此处比较好。” “若是等他们发现了上山的路，你们一群读书人被抓获的话，那即便是我们守军也不敢轻易动手了。” 赵策不再多问，直接点头说道：“我现在就带王副将进去问问别院的人，看是否还有别的路。” 王副将赶紧说：“还请快些，我带来的三个弟兄还在盯着那些人。” 赵策二话不说，带着王副将转身，就往别院里面去了。 王副将下了马，直接把缰绳扔给一旁的宋公子。 “接着，我马上出来！” 王副将扔下一句话，就跟着赵策往里走。 宋公子赶紧接过这缰绳，又喊来门房，让他在门外守着这匹马，自己也快步跟了上去。 “这位将军，敢问那些人是什么来头？” 王副将一边走一边说：“还不确定，但估计不是我们府城的人。” 两人说话间，赵策已经率先回到了写诗作画的地方。 伦明义看到赵策回来，高兴的招手道：“赵策你回来了，我正好作好了这幅画，想要找你把方才那首诗提上去。” 周围不少人都作好诗，也把头转向了赵策。 赵策没有理会他面前的画作，直接说道：“伦公子请随我出来一下。” 进去没有半分钟，赵策便带着疑惑的伦明义出来了。 伦明义看到外面的守将，有些疑惑道：“这位军爷是？” 王副将也来不及再同他解释了，直接问道：“此处可还有别的下山的路？可以绕开这个村子的。” 伦明义被他这般着急的追问，一脸懵逼的说：“好像是有一条，不过路很小，而且会绕不少的路。” “你要去那边采风？” 王副将一听还有别的路，直接把自己的要求提了出来：“能否让人带着我前去，替我指一下路？” 伦明义正想要问是什么事，旁边的赵策直接打断他：“事态紧急，伦公子还请尽快安排人。” 伦明义见状，也暂时不好多问了。 他唤来自己家的下人，说：“带这位军爷从后山的那条路绕过去出村。” 这下人得令，跟着王副将快步走了出去。 临走前，王副将还说道：“今日事情紧急，我暂时顾不上诸位。” “我留下的三个人，估计也快回来这里来了，还请各位赶紧收拾一下，离开此处！” 一边说，一边急急的走着，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伦明义茫然道：“这位军爷什么意思？” 宋公子这时也听出一些眉目来了，他看了一眼赵策。 赵策说：“伦公子，赶紧让大家收拾东西，沿着小路出村回城里去。” 伦明义听赵策的语气郑重，丝毫不像说笑，他也不敢耽搁。 转身便进了屋里，和众人说要先离开别院。 一群书生还在感受着艺术氛围，却听到伦明义让他们现在走的消息，都很是奇怪。 有人不愿意的说道：“这才午时不到，现在便回去，是否有些过早了？” “是啊，先前不是说好，作完诗后便行酒令的？这酒令也不行了？” 伦明义摆摆手道：“算是我怠慢了各位，日后再找时间补回。” “不过现在情况有变，我们得赶紧走了。” 一群人见主人家都这么说了，只好不情不愿的收拾东西。 伦明义还嫌他们慢，不停催促道：“快些收拾，赵策说了，让我们动作快些回去！” 等到一群人在伦明义的催促下磨磨蹭蹭的收拾好了东西，外面只剩下宋公子一人。 伦明义问道：“赵策呢？他在门外等我们了？” 宋公子摇头，有些担心的说：“赵策说让我们先走，他去找那三位留下的军爷问问情况。” 伦明义有些担心，看了看周围道：“我这别院也是有几个护院的，是有什么人来捣乱不成？” 身后的人也因为突然被喊走有些心生不满，纷纷问道：“是啊，究竟发生了何事？” “我等这诗写到一半，怎么就急急的要我们走？” “若是真的有什么人来捣乱的话，把伦家的名头报出去不就行了？” “我就不信了，宋公子和伦公子都在此，府城还有人敢来这里闹事。” 伦明义也有些为难。 身为东道主，自己组织的宴席不能让大家尽兴，这说出去还真的不好听。 也就是赵策说了要他们赶紧走，换了一个人他都是肯定不听的。 宋公子看了他们一眼，说道：“走吧，听闻山下来了一伙贼人。” “伦公子别院的下人们，也都让他们先躲起来。” 伦明义看了看身后的人，只能唤来下人，跟他们说了先撤离别院的消息。 ...... 另一边，赵策带着自己那把新得来的剑，循着下山的路，一路凝神静听，摸到了山脚附近。 王副将带来的三个军士，分散在不远处，正看着前方的动静。 赵策故意制造出了一点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一个军士回头看到赵策，大惊道：“赵公子你怎么来了？” “王副将不是说他去通知你们，让你们赶紧从另一个方向撤离吗？” 赵策说：“我来看看情况......” 正说着，前面的人“嘘”了一声。 赵策迅速噤声，朝着远处看去。 一个衣襟散乱的年轻妇人，正白着脸，跌跌撞撞的往后山的方向走去。 她的身后，跟着几个狞笑的男人。 带头的人骑在马上，悠哉悠哉的走着。 这妇人眼里的泪水不停的落下来，嘴里绝望的喊着：“救救我，谁能救救我们......” 第396章 他杀人了...... 赵策几人看着她的方向。 那妇人很是年轻，大概十六、七岁，身材苗条，但头上已经梳着妇人髻。 她手中还沾着不少的鲜血，一路走一路滴着。 身后的人也不着急，似乎在撵什么小动物一样，看着她惊慌失措的逃跑。 “嘿嘿，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让爷几个爽了，我们还是会留你一命的。” “想不到这小小的村子，也有个村姑不像其他人一样粗糙，长得倒是细皮嫩肉的......” “桀桀，这细皮嫩肉的不就正好留给大哥你享用？” “等大哥你好了，我们兄弟们再尝尝！” “好！那你们在一旁看看大哥我的雄风！” “不过可不能玩死，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后面几天再慢慢玩。” 各种下流的污秽话语从他们口中说出，带头的人骑着马赶在妇人身后，似乎是在欣赏着猎物的丑态。 等到欣赏够了，再慢慢享用。 身后走路的四个人，手中拿着刀具，脸上也是带着狰狞的笑。 赵策看了一眼旁边的几个军士。 这几人说的话，虽然勉强能听得懂，但是明显与他们口音不太相同。 不像山上盐矿那些人说的广西土话，总觉得有些像前世他听过的另外一种方言。 赵策身边的军士死死的抓着面前的树木，手上青筋尽现。 附近隐藏着的另外两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都死死盯着那几个男人，手中不自觉的伸向腰间挂着的大刀。 一个人小声喊道：“不能打草惊蛇。” 如果被这些人发现了他们，估计他们会继而联想到山上还有人。 他们不能保证自己一击就能处理掉那这四个人，要是处理不掉，被人跑了去通风报信怎么办？ 山上一群读书人，他们也不敢轻易的冒险。 但是这妇人，眼看已经跑的脱力，被追上了...... 这几个人都揪心的挣扎着，究竟要如何是好。 赵策听了一会，又往远处观察了一下，突然出声道：“几位，听我说。” 赵策压低声音，指着那骑马的人和他身后跟着的四个人。 “那边的茅屋里应当还有同伙，我们得等他们再往里一些才能处理他们。” “骑马的和最右边的那人交给我，其余三人交给你们，请务必确保他们发不出太大的求救声。” 这三个军士有些不确定的小声道：“这能行？” “你一个人处理两个，若是被跑掉了一个怎么办？” 赵策低下头，四周看了一下，似乎在搜寻什么。 “我是圣上钦封的忠勇义士，不必担心我。” “你们只需要看好你们要处理的人便是。” 听了赵策的话，几人才回过神来。 是了，在山上的时候，他们也是见过赵策英姿的，应当能行！ 几个军士看着逐渐靠近的那几人，都开始打起手势分配起要干的人来。 赵策在周围摸到了不少的石头，大的有一颗西瓜那般大，小的只有双指大小。 这些石头，都被他轻松的搬到了自己附近。 赵策对着三个军士打了个手势，用自己的长袍兜着这些石子，悄声往旁边挪了挪。 也幸好苏彩儿给他做的这些衣裳用的都是好的布料，而且针脚密实。 不然他这拿长袍下摆兜一大堆石头的动作，估计这长袍都要裂开了。 赵策找好位置后，从自己长袍做成的兜里摸出了一颗石子。 那妇人一边哭喊一边跑，喘气声已经像拉风箱一般，明显是跑不动了。 她一个不留神，被脚下的杂草绊了一下，整个人朝前面扑了下去。 身后又是传来一阵放肆的笑声，那骑马的人甚至还拉住了马儿：“不跑了？那爷就好好疼疼你了。” 这妇人抬起头，整个人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面前的草里飞来了一颗小石子。 那石子贴着草飞的极低，那边正在狞笑的几人并没有看到。 这妇人哭的泪眼朦胧的，一开始并没有留意到。 等到第二颗小石子被准确的扔到她跟前的时候，她才有些茫然的抬起头。 远处的草丛中，她看到了一双属于男人的沉稳的眼睛。 她正要开口大喊救命，赵策朝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另一边的位置。 这妇人似乎领悟到了赵策的意思，她咬咬牙，从地上站了起来。 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跌跌撞撞的往前跑着。 身后的几人看她还有力气逃跑，顿时笑的更是猖狂。 “小娘子，省省力吧，不然大爷几个可不敢保证你的生死了。” 这妇人不管他们的话，跑到没力气了，就手脚并用的爬着。 她得爬到那人指定的位置上，即便是死，也不能让这些人玷污了再死去！ 身后的人“啧”了一声，开始夹着马腹跑了上来。 赵策看了一眼，那三个军士已经分散，各自就位了。 他拿起手中那个最大的石头，掂量了一下自己目标的方向。 这妇人最后的一点力气都已经用完，她绝望的跌倒在地上，看着身后不断靠近的男人。 “救、救命......” “救命？方才那个胖老爷，是你的情夫吧？” “为了救你抱着我们兄弟们的腿脚求饶，等爷爽完后，带你回去看看他的死状如何？” 这人骑着马，狞笑着靠近，正要下马去享用他的猎物。 这妇人乞求的看向赵策的方向，嘴里喃喃道：“救我......” 那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脚边，要一把把她拉过来。 手刚伸出来，还没俯下身子，就本能的感觉到有危险靠近。 他猛的一转头，就看到一颗比他头还大的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带着一股气流，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男人刚张开嘴巴，下意识的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颗西瓜大的石头，直直的朝着他的脸砸过来，直接把他整个人都带到了一边的草丛上。 这男人躺到一边的草丛上，身子抽搐了几下，石头下慢慢的流出了新鲜的血液。 这妇人哆嗦着往后退了一些，那边跟着的几个人也看到了眼前的动静。 “什么......” 话没说完，埋伏在四周的三个军士一拥而上，干脆利落的把三个人解决掉。 剩下的一个，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另外一颗小一点的石头，砸到了半边脸。 那石头携带的势能，把他整个人都击倒在地上，他甚至来不及感受到痛楚。 正想要大呼出声，赵策已经神出鬼没般的出现在他的跟前，一脚踩到他的胸口上，随后往他剩下的半边嘴里塞了一颗大小正合适的石头。 “唔唔......” 看着地上半边脸被砸扁的人，赵策额角狠狠的抽了一下。 他杀人了...... 第397章 你们家老爷，是姓曹? 上次在山上，自己用门板做武器，并不能真正的杀人。 所以古三仔和蒋春龙两人，即便是受了重伤，也并没有死。 然而这次的两人，一个头被砸成了肉泥，另外一个则被砸了半边脸。 那人被赵策踩在脚下，还在拼命的蠕动着。 似乎是终于感觉到了痛楚，他喉咙发出“咕噜”的嘶吼声，不停的有血沫从里面涌出来。 咕咚...... 三个军士看着眼前的一幕，都不由的吞了吞口水。 这么大的石头，这赵策轻松的拿了起来，并且以这么重的威力丢了出来...... 这就是朝廷钦封的忠勇义士，并不是那种普通的书生...... 赵策看着眼前不停的涌着血沫的人，眉头皱得死紧。 原本想要留他一名，问一下村子的情况。 却不想自己没有控制好力度。 眼下估计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这人也马上要死去。 赵策拿着手中的剑，直接一戳在这人的胸前。 那人剩下的一只眼睛眼珠子爆起，整个人拼命的挣扎了起来。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他便断了气息。 赵策抬眼看着这两个死状恐怖的人，闭了闭眼镇定起来，问道：“还有活口？” 三个军士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也并不是没见过死人的新兵。 他们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用自己都不知道的带着恭敬的语气说道：“怕走漏风声，我们没敢留手。” 赵策点点头，转身看着那在地上的妇人。 这妇人看着他，赵策犹豫道：“你......” 他原以为这妇人见到这场景后会很怕自己，却不想这妇人回过神来后，直接战战巍巍的从地上站了起来，随后走到那头被砸成肉泥的人面前。 她往尸体上吐了一口唾沫：“黑心肝的烂货，跑到我们村子来杀人，你们这群人都该死！” 说完，她又不解气一般，伸脚在尸体上狠狠的踩了几脚。 旁边的几个军士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妇人，赵策也惊讶的张了张嘴。 竟是比自己亲手杀了人还要震惊一些...... 这妇人踩完后，才看到赵策旁边的人穿着军服。 她“噗通”一声跪在低声，对着几人狠狠的磕了几个头。 “多谢几位爷救命之恩。” 再抬起头来时，她的额头已经红了一大块。 只是那眼里的泪水又蓄满了。 “请几位军爷救救我们村子，我们的老爷被他们打伤了，若是不赶紧救，恐怕凶多吉少了。” 赵策看了一眼几个军士，这几个军士明显被赵策方才的那一手震住了，现在都以他马首是瞻。 为首的军士说道：“赵公子，你怎么看？” 赵策示意几人把这尸体先简单拿草掩埋住，然后他在一旁问这妇人：“村里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这妇人一想到村里的情况，顿时又抽噎着哭泣了起来。 “这群贼人不知道从何处而来，他们在一个时辰之前到了我们庄子，二话不说，进屋就抢。” “抢了东西后，还打伤了不少人。” “这几人到了妇人的家中，打伤了我的丈夫，要污了我的清白。” “我们庄子的老爷正好带着人到了，老爷要制止这群人，却根本不是对手，对方人太多了。” 赵策问：“有多少人？” 妇人一边哭着，一边哽咽的说着：“我听他们说了，来我们庄子的有五百多人，说过几天还有人来跟他们会和。” 这时，那三个处理了尸体的人也走了过来。 这妇人又跪在地上，哭求道：“几位军爷是我大明的将士，能不能帮帮我们。” “妇人逃出来之前，看到我们老爷被他们打伤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还有妇人的丈夫，三个孩子也都在家中，不知道如今如何了。” 这般说着，她竟是站了起来，又要回到自己家去救人。 赵策皱眉道：“你先别急，我们了解一下情况。” “如今你这样贸贸然的出去，与送死无异。” 这妇人听罢，又绝望的坐在一旁，低低的哭泣了起来。 赵策身后的几个军士说道：“你们家老爷，是姓曹？” 这妇人眼睛都哭肿了，闻言“嗯”了一声。 “我们这庄子是曹家的庄子，城里的曹员外是我们的老爷。” “请各位军爷救救他，他是我们的老爷，也是我们的恩人。” “还有庄子里这么的孩子......” “他们......” 想起生死未卜的老爷，这妇人再也说不下去了。 赵策眉头紧锁，问道：“曹老爷？” 一个军士回答说：“是啊，这庄子的位置，估计就是城里的曹员外。” 说完，又怕赵策分不清哪个曹员外一样，解释道：“就是城里出了名的小气鬼曹老爷......” 赵策心中“咯噔”了一声，垂在一旁的手不自觉的握了个拳。 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还看到曹四和曹六驾驶马车带着曹老爷正要出城。 他竟是要来这里？ 想起曹老爷囤的满屋子的盐巴，赵策心想，这盐估计确实不是要拿去自卖的。 这是给自己底下庄子的人囤的！ 赵策抬头，又看了一眼村里的位置。 偶尔还有一两声的尖叫和哭闹声传来，要是等王副将带人来的话，这村子也不知道要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情况很不妙...... 这三个军士说道：“赵公子，王副将已经回去请兵了，想必我们的人很快便要来了。” 他们三个人战斗力只是一般，尽管赵策战斗力不错，但是也不能以一敌百。 赵策如果真的要出去救人的话，这不就等于去送死么？ 赵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冲动......” 其实他想到了一个计策可以帮这些村民，只是看了看这边的几个人，赵策又有些遗憾。 人太少了些，并不能实施起来......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几道熟悉的声音。 “嗳，那不是赵策吗？我就说他肯定在这里。” “好家伙，赵策你让我们先走，你却到山下来，这是要做什么？” 几人转头看去，就看到一群读书人正呼啦啦的朝着这边走。 伦明义郁闷的走在一边，看着众人一边走还一边跟着赵策打招呼。 这三个军士大惊失色道：“你们为何不走？” 宋公子脸色也不大好看：“那边的路马车不能同行，只能步行出村子。” “他们说走不了这么远的路，想要看看山下什么情况。” 为首的军士上前说道：“这边的路不通，赶紧上山往回走！” “且慢！” 赵策突然出声，看着众人道：“来得正好。” 第398章 我有一计 赵策把事情简单的和一行人说了一番。 看着旁边坐着，惊魂未定的村民，还有那边经过掩埋，还能看到淡淡血迹的地面。 伦明义一行人，全部安静了下来。 “来了贼寇在村里烧杀掳掠......” 有人怕的已经开始往后退了。 他们这番出来，只是在府城郊外，又是去的伦明义的别院，自然不会有多大危险。 不少人都是成群结队的搭乘其他人的马车出来的，不说护院，就是书童都没带几个。 如今一下子听说有贼寇，当即便害怕了起来。 也有一部分人没看到真实场面，倒是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一个学子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用另外一条路赶紧下山去。” “万一那些人寻到了这边，必会发现上山的路！” 旁边的一姓叶的公子皱眉道：“可我们是一群读书人，自小学圣人之道。” “如今明知道村里的人有危险，我们怎么可以装作不知道，只为了保全自己而逃命？” 另一个人也天真的说：“你说的对，我们都是读书人，而且人数也不少，他们必定不敢杀我们的！” “我们去找他们好好商量，届时给他们送些钱财，他们应当就会离去了。” 他的话，让不少人都觉得挺合理的。 有人已经直接把腰上的钱袋子解了下来说道：“叶公子你们说的有理，我出门没带了多少银子，大家都凑一凑吧。” 大家听罢，都纷纷慷慨解囊。 宋公子则直接上前，对走到一旁的赵策说道：“赵策，我们得先离开这里。” “这里是府城郊外，一般的贼寇不敢在这里烧杀掳掠。” “如果他们真的在这距离府城这么近的地方做了那些，那群人所求必不会小。” 赵策“嗯”了一声，换了一个位置，打量着远处的景象。 宋公子站在他身旁，眉头微皱的等着赵策决定。 一旁的妇人一开始听他们说要救自己村里的人，心中正感激着。 然而听到宋公子的话后，她也沉默了下来。 是啊，他们这里一向没有什么山贼，要是一般的贼寇，怎么会无缘无故在府城外面烧杀掳掠？ 那边的人已经凑了几百两银子出来，还有人天真的说自己刚画好的画也可以送那些贼人，只要他们愿意离开。 赵策看着这群被呵护在温室中的花朵，心中轻叹了一声。 虽然过于天真和圣母，但作为一个安逸惯了的读书人，在压根没看到危险的时候，说出这些话倒也情有可原。 耳边还时不时能听到尖叫声、叫骂声和哭喊声，赵策想，这不能等了。 他对那些还在凑东西的同窗说道：“诸位，请听我说一句。” 大家都停下手中的动作，朝着赵策看过去。 赵策说：“这些贼人正在村子里抢杀，我们都是书生，并没有什么战斗能力，贸贸然出去只是送死。” 伦明义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是走还是留？” 为首的军士眉头皱得死紧的说：“贼人太多了，我们这些人出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诸位是读书人，还是速速从另一个地方下山，好好保全自己的性命比较好。” 一开始说学圣人之道的叶公子不同意的说：“不行，我们什么都没做就这般抛下这些百姓走了，这样如何对得起我们读过的圣贤书？” “就是啊，我听闻那些贼寇遇到读书人，都是抢光身上值钱的东西便罢，从来不会杀人的。” “我们都是读书人，身外之物送他们便是，但若是因此能救一些人不也是好的吗？” 这军士对于这群不听劝的读书人，简直是头大，他看向赵策，意图从他身上寻求帮助。 赵策问：“诸位真的要帮这庄子的村民们？” 不少人都点了点头，有些则站在一旁，迟疑着不敢表态。 对于那些迟疑的人，赵策也没有说任何难听的话，赵策看了在场的众人一眼。 这群读书人年轻的才14岁，年纪大的也就三十来岁，都是一群家世不错读书成绩也好的人。 只是这年代的读书人，并不像以前的读书人一般，个个都有些武艺在身。 他们满嘴“之乎者也”，打起架来往往是战五渣，属于别人一拳就能倒的那种。 所以带着这些人出去打架，基本是不可能的。 真要直面那些贼寇，那些人发难起来，这群人估计跑都不跑不掉。 赵策直接说道：“既然大家都有这份心，那我有一计，想要大家的帮助。” “此计若成，这庄子里的人都能得救！” 众人一听这话，立刻就振奋了起来。 “什么计？赵策你快说，我们必定会鼎力相助！” 赵策看着他们一个个撸起袖子，似乎要大干一场的样子，刚刚自己亲手杀人还残留的异样感觉也消散了一点。 赵策说道：“此计大家都相当熟悉，乃是空城计。” “空城计.....” 众人一听，当即眼前一亮。 对于他们这些读书的人来说，自然知道空城计是怎么回事。 他们本身就是书生，要上阵杀敌是肯定不可能的。 但若是躲在背后制造一些动静出来，倒是完全可以。 而且他们人数不少，要制造出大动静也是可以的。 刚刚在后面迟疑的人中，除了少数无动于衷的外，也有一部分应和了起来。 赵策快速的说道：“听着，我们得分成三队......” 赵策把在场加上他以外的所有人，简单分成了三队。 他带领一队，另外两个军士带领一队。 有熟悉地形的妇人在一旁，他们很快便制定好了策略。 每一队的人，也都分配好了任务。 至于不参与的人，也没人说什么，只让他们赶紧上山去。 毕竟嘲笑什么的，还是等过后再说。 伦明义的下人把赵策的马牵了过来。 那三个军士的马儿，也被从附近的树林里找出了出来。 其中一个军士把身上的衣裳脱了下来，递给旁边的宋公子。 他迟疑道：“宋公子......” 宋公子毫不犹豫的接过，直接披在身上。 他摆摆手说道：“不怕，本公子是有一些武艺在身上的，自保是肯定足够了。” “若是情况不对，那我也只好策马冲出去了。” 而另一个身材高大，会骑马的伦家护院被推了出来，换上了另外一套军士的衣裳。 这军士才点点头，穿着身上被汗湿透的中衣，对着跟在他后面的人说道：“请诸位随我来。” “还请务必要听从指挥，不得擅自做决定，若是有一人出了差错，我们的人头全都要不保了！” 这群读书人这时候才察觉出一些紧张来，他们不约而同的吞了吞口水，开始猫着腰跟在这军士的后面。 另外一队人，则从另外一个方向开始走。 赵策见状，直接翻身上马，对身后的人说：“走，我们得去制造一些动静吸引注意，让他们能安全到达附近的位置。” 第399章 书生? 此时的村庄里，惊惧的尖叫声、哭喊声中兼夹着猖狂的笑声。 不少从家里躲着被搜罗出来的人，都被外面的大部队包围，赶到了村中晒谷的空地中。 男人被赶到了一边，其中还有不少半大的少年，女人小孩和老人则被赶到了另一边。 不时还有村里其他方向居住的人被跌跌撞撞的赶了过来。 “老爷、老爷你醒醒......” 曹四半边脸都是青黑的，胸前还在淌着血，和曹六一同抱着曹老爷在一旁。 旁边还有不少人，带着自己家受伤的男人在哭喊。 这村子，是属于曹家的庄子。 里面的住户，都是曹家的佃农。 看着躺在地上不停的淌着血的曹老爷，还有旁边不少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同村人，流出的鲜血，在地上都汇成了一道小溪。 转而又想到被搜罗一空的家，不少人都不禁悲从中来。 “救救他们......” 在前面的村长，捂着半边正在流血额角的村长眉头皱得死紧。 他手中用来捂着伤口的衣服都被血浸湿了，仍在尝试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已经派人去通知官府了，你们赶紧退出我们庄子！” 旁边一个人挖了挖耳朵，在嘴边吹了一下。 “官府？官府现在可没空理你们。” 指了指旁边的那堆女人和小孩，这人说道：“你们还是乖乖听话，跟着我们去干大事。” “这样你们家人还能活的久一点。” 人堆中，一个男人眼睛赤红，仇恨的盯着说话的人。 他一只手护着一个大概十岁的男孩，另一只手的拳头握的紧紧的，嘴唇不停的颤抖着。 另外两个小的孩子，都被那些人扔到了另一边的人堆里。 不多时，一个人骑马走过来，问道：“王麻子那几个怎么还没回来？” 一个人“嘿嘿”的淫笑了一声：“阿替哥，王麻子带着几个兄弟去赶一个小村姑去了，那村姑长得还不错，他说玩完就回来。” 那骑马的阿替哥冷哼一声：“说了多少次，要叫我将军！” “这时候走远，也不怕出事。” “我们是来筹集粮食和人马的，他们只顾着自己快活去。” 旁边的人不以为意的说：“能出什么事？这村的男人都在这里了，勉强能用的加起来，数来数去也就一百来人。” “狗贼，敢侮辱我娘子，我杀了你！” 人群中的男人再也忍不住，把护着的少年推到一旁，吼叫着冲了过来。 他一吼叫，顿时周围的人也都群情激奋了起来。 “狗贼，敢来打伤我们的人！” 不少人都冲了出来，和周围的人厮打了起来。 骑在马上的男人眼神犀利的盯着地上的人，朝着旁边的人说道：“不听话的直接打死！” “打死了看谁还敢忤逆我们！” 他带来的人也带着武器一拥而上，很快各种闷哼声和惨叫声起。 周围女人的尖叫不绝于耳，不少妇人都晕倒在了地上。 但越是这样，这村子的人就越是被激发了血性。 不多时，更多的男人投入了战斗中。 那些人虽然有武器，不过有不少人正在村里掳掠，这边晒谷场的人只留了大概一半的人。 一时之间他们竟然也没占到上风。 一开始打头的那个男人，身上已经开了一道口子，仍然死死的按着一个贼人的身体。 “把我的娘子还给我......” 他的身上，也落满了拳脚，但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痛一般。 一个人“呸”了一声，高高举起大刀，就要砍下去。 轰！！！ 一声来自不远处的房屋倒塌的声音，让他的动作顿了一瞬。 在旁边观战的不少贼人都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随后又听到“轰！！！”的一声。 不远处一座泥砖房彻底倒塌在地上。 不少正在村里搜刮的人，都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喊道：“狗日的，这房子怎么就倒了？” “来点人帮忙，有兄弟被压在里面了。” 骑在马上的阿替哥指了几个人过去，看着这仍旧一片混乱的场面，他直接翻身下马，走到女人堆中。 一把从一个女人的手中夺过一个孩子，举的高高的。 “不要！” 女人尖叫出声，那个三、四岁的小童也扁着嘴哭了出来。 周围不少贼人见状，也抢了不少的孩子，捏在手中。 那边在打架的村里的男人，也不敢再打了。 方才与他们缠斗的贼人蜂窝而上，对着他们拳打脚踢。 阿替哥拎着手中的孩子，一脸闲适的说道：“打啊？再打啊？” “说了让你们乖乖听话就留你们一命，好话不爱听？” 被围殴的人痛呼和闷哼声不停的传出来，阿替哥看着手中哭的鼻涕一直流的小孩，嫌脏似的扔到一边。 小孩的娘亲飞扑过去，在旁边的人帮助下，总算是接住了要落地的小孩。 阿替哥拍了拍手，正想要说话。 轰！！！ 又一声巨大的声响，在村中响起。 他皱着眉头看过去，只看到有一座房子，伴随着轰隆声，倒塌了下来。 阿替哥感觉不妙的说道：“这村里的房子这般容易倒塌？” 周围的人也有些茫然：“该不会他们战况太激烈，把房子都震塌了吧？” 周围响起了不少猥琐的笑声，有人也摸着下巴看着那一堆女人们。 女人们都抱着孩子，躲在自发挡在前面的老妇人前面。 这群贼人正要放松下来，准备把所有的兄弟都号召到一起的时候，距离他们只几丈远的房屋，再一次倒塌。 这下子，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了。 从路口跑出不少身上沾着泥粉的人，一边跑一边喊道：“官、官兵来了！” 官兵？ 在场的村民，都激动的看向周围。 那些在围殴村里男人的贼人们，也都纷纷停下了手，围到了阿替哥周围。 阿替哥旁边一个人，手中捏着一个东西，吹响了几句。 那声音像是号角一般，吹响后足够让附近的人听得清楚。 越来越多还在村中掳掠的人跑了出来，房屋倒塌的地方，一片尘土飞扬，让人看不清前方的位置。 跑在前面的人还没喘匀气，后面不知道为何飞了几个人出来。 几个人飞出来后，一阵马蹄声响起，随后一声浑厚的男声在尘土中响起。 “我乃高州右屯卫千户长，何方贼人，竟敢在我们府城外掳掠？” 话音未落，在尘土中便走出四个策马而来的人。 为首的书生手执宝剑，身后跟着三个穿着大明军队统一服装的士兵。 站在前方的贼人疑惑道：“书生？” 第400章 忽悠就完事了 赵策虽然穿着秀才的镧衫，头戴着纶巾。 然而他的眼神却锋利的扫过那些眼带疑惑的人，整个人的气势变得凌厉了起来。 有些从村里屁滚尿流的走出来的贼人，指着马上的赵策说道：“怪、怪物！” “这是个怪物！” “那些房子，都是被他用一根房梁扫塌的！” 众人听到这话，看着赵策的眼神从疑惑瞬间便变了。 赵策把手中的剑换了一只手，沾着尘土的手在衣服上随意擦了擦。 擦完后，又伸手轻轻摸了摸别在腰后的扇子。 随后，他眼神扫了一眼，看到一旁被曹四护在一旁，整张脸都惨白的曹老爷。 曹六也满脸是血，躺在一旁呻吟着。 赵策移开眼神，直接自报家门道：“我乃圣上钦封的朝廷义士，古三仔等人，便是我在山上亲自擒下！” “古三仔是你抓的？” 这话让前面的不少人都后退了几步。 他们中有些人，就是古三仔被抓后，投靠了唐大鬓的。 尽管他们不知道山上的情况，但是也知道作为与唐大鬓齐名的剧贼古三仔，先前势力的势力是能与唐大鬓分庭抗衡的。 不然这擒获区区几个贼人，又如何能让朝廷下一道钦封义士的圣旨？ 这伙贼人都很是紧张的握着手中的武器，村民们则看着救星一般的看着赵策。 赵策不慌不忙道：“不错，古三仔是被我亲手擒下，你们都是他曾经的手下？” “今日我与屯所的将军正好带着将士们出来巡逻，遇到你们这群贼寇，正好，我这便把你们都抓了，也找朝廷要个将军当当！” 旁边的一个兵士策马走到赵策旁边，怒目而视道：“我乃高州右屯卫千户长郑武！” “尔等贼人，还不速速就擒？” 阿替哥看着后面的几个大明士兵，不可置信道：“你一共就四个人，你让我们几百人束手就擒？” 说话间，不时的有从村里听到号角聚集而来的贼人。 人数越来越多，很快便把赵策四人包围住了。 宋立杰虽然有些武力在身上，但是也从未见过这种场面，他有些紧张的抓了抓缰绳。 不过眼神依旧不减凌厉，虚张声势做的极为到位。 赵策等人在马上丝毫不惧，看着周围包围住他们的人。 赵策看着前面的人，居高临下道：“千户长在此，你该不会以为我们真的只有四个人吧？” 这时，村边的稻田突然传来一阵颇大的动静。 现在正值秋收之际，田里都是大片的没有割完的庄稼。 尽管看不到人，但是这动静还是吸引了靠近这边人的注意力。 “阿替哥，田里有人，在稻草间隐藏着，人数还不少！” 阿替哥听了这话，心中暗道不妙。 手下管着一千人才能叫千户长。 这千户长若是出来，即便不把人全部带出来，那手下人数想必也是不少的。 莫非这些守军们，在听到大仁山那边动静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行踪？ 不然这四个人，也不会面对他们几百人，还能这般从容淡定。 他们虽然手中也有武器，但是怎么说也是杂牌军。 人数多还好，若是人数相当的话，和正规的明军正面硬刚起来的话，就算能赢，也会损失巨大。 他们是为了抢粮食和人而来，明明派了人调虎离山，这明军居然还来的这般快。 这一变故倒是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了。 现在他们包围着村民，但是他们同时也被包围着。 正在思考的时候，赵策厉声道：“大胆贼人！” “将士们，都给我上！” “抓的贼人越多，功劳便越大！” 赵策喊完后，那边田里的动静越发大。 周围的贼人都满脸惊慌的看着为首的阿替哥，颤声道：“阿替哥，他们人太多了，我们还是逃吧！” 手下的人这就全怂了，阿替哥脱口而出道：“你们敢过来，我就把这些村民都杀了！” 说话间，其他人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抓了最近的女人和小孩做人质。 赵策语气放柔和了说道：“罢了，你们既然有人质在此，你们想必也只为求财。” “这样吧，你把村民放了，我让你们全须全尾的撤走，如何？” 阿替哥疑惑的眯着眼看着赵策。 他咬牙道：“不，我手中有这么多百姓在，你们不敢杀我们。” “我只要抓着他们，我想到哪里就到哪里！” “兄弟们，把人都看好了！” 他高喊一声，周围的人都围住了那一群老弱妇孺。 被包围着的村民们，原以为自己能得救了，却不想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她们害怕的抱头哭泣，嘴里纷纷求饶着。 赵策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从马上翻身而下，一脚把他面前的人踢飞。 “啊！” 那人压根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突然胸口就受了一股大力。 随着一声惨叫，他整个人飞了出去，正好砸中了包围圈外面的人。 包围圈的人，被砸中了两三个，在地上相互搀扶着要站起来。 那个被赵策正面踢中的人，嘴里吐着鲜血，很快就晕死了过去。 贼人们看着这一幕，想不到赵策他们真的敢动手。 阿替哥失声道：“你不管这些百姓死活了？” 赵策转身剐了他一眼，被数百人包围着也是完全不惧怕：“百姓的死活？” “百姓活了，是我救的，百姓死了，是你们这伙贼人杀的。” “但是百姓都死了，你们也会被我全部擒获，换成军功。” “你说是擒获你们这群贼人的功劳大，还是解救百姓的功劳大？” 赵策说完，外面田里的动静又大了起来。 外面的人都戒备的看着，头上的汗水把眼睛迷住了都不敢擦。 恍惚间，只觉得田里的人似乎越来越多。 在晒谷场周围的贼人们则都被赵策这一番无赖的发言震惊住了，这人还是个书生，居然完全不管百姓的死活？ 而且他真的敢动手，看起来是完全不惧的。 不少人的脸上，都惊慌了起来。 在场的村民听到赵策的话，也是心如死灰。 赵策又放柔了语气，说道：“当然，我是一个读书人，自然不想看到百姓无辜丢了性命的。” “你们道现在为止，也不曾真的杀过人，我抓了你们，功劳其实也不算有多少。” 赵策转头问道：“郑千户，你说是不是？” 郑武点头，高声说道：“不错，但你们若是杀了这些村民，那你们被抓获的价值就大不少了。” 赵策又很通情达理的说道：“不如我们交换一下，你们撤走，我解救了百姓。” “虽然功劳小了一些，但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如何？” 阿替哥还在犹豫着，一个贼人高喊道：“阿替哥，今日我们抢了不少的粮食，可以了。” 不少人也纷纷附和，说要撤离。 眼看这读书人三言两语就把他们的人说动摇了，阿替哥有些恼怒。 然而众怒不可调，他只好说道：“我要带一部分百姓走，不然我怕你中途反水。” 赵策眯了眯眼，无情的说道：“那就都别走了！” 他手中的剑眼看就要拔出来，田里的动静也越来越大，大片大片的稻草被压了下来，里面隐藏的军队似乎随时要攻出来。 其他贼人都心急如焚的看着阿替哥，不时的催促着。 阿替哥咬咬牙说道：“你保证放我们走？那些明军都听你的？” 赵策很有义气的道：“我是读书人，自然不会说谎话。” “他们都听我的，你若是要走现在便走，别等各位军爷不耐烦，改变了注意。” 阿替哥咬咬牙说道：“我们先撤！” 第401章 快，我要救人 阿替哥带着人走出一段距离，见到赵策果然依言没有追过来。 他朝远处看了一眼，看到后山那个方向，似乎也有不少的人影在浮动。 看来这群人来的人数确实不少。 阿替哥回头喊道：“都撤了！” 留下殿后的贼人都彻底消失了之后，赵策等人才松了一口气。 赵策对着这群惊惶未定的村民说道：“方才情况紧急才说了那些话出来，各位请勿当真。” 这些村民刚刚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如今听到赵策的话，才知道这是为了救他们的无奈之举。 这时，从旁边的田里，走出一个妇人。 正是赵策他们刚开始救的那个人。 那妇人走过来，看着自己丈夫满脸都是血，一边哭一边说道：“多谢恩公们救命之恩。” 旁边的三个孩子也走了过来，围在妇人身边。 大的孩子大概十岁，小的才两三岁。 妇人抱着三个孩子，浑身颤抖不已：“幸好你们都没事。” 赵策看着这组合，心中只觉得怪异无比。 这样年纪的孩子，恐怕不是这妇人亲生的，年纪轻轻就收养了孩子？ 不过现在也不等他深思了。 赵策走过去，看了一眼被不少人围住的曹老爷。 曹四哭的涕泗横流的抬眼看到赵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跪在原地疯狂磕头。 “赵公子，你是神医，先前就救过我们老爷一命。” “还请你帮帮忙，再救救他！” 旁边的曹六方才因为和众人一同反抗，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还在昏迷中。 但是听到曹四的话，他眼珠子也在疯狂的挣扎，似乎要醒过来帮忙求情。 赵策俯下身去，探了一下曹老爷的脉搏，发现他的呼吸已经很是微弱了。 曹老爷被人在腹部上砍了一刀，曹四手中拿着按压伤口的衣服，已经全部浸湿。 那血衣偶尔被折叠一下，露出里面狰狞的伤口。 曹老爷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中。 这坚持不了多久了...... 赵策身边剩下的那军士叫郑武，方才他扮演了一番千户，其实他是老冯的一名亲兵。 上过战场的他，一眼看到这曹老爷青灰的脸，哀叹了一声：“这恐怕没救了......” 周围的村民听到这话，都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有些人自己身上的血还没止住，拿沾着血的手擦了满脸的泪水。 赵策对众人的悲伤不为所动，直接镇定的对着身后的军士说道：“郑大哥，麻烦你带着人去追赶那些贼人。” “务必追的远一些，给我争取一点救人的时间。” 郑武认真道：“好，你们手脚快些，那些贼人不知道会不会中途反应过来。” 看着赵策方才面对一群贼人却从容不迫的样子，他也受到了不少的鼓舞。 一个读书人尚且能这般淡定的处理这些事情，他一个上过战场的人又怎么能退？ 说完，他骑着马朝外走去，喊上在稻田里沾了满身稻谷和草屑，一直在挠痒的一队人。 “诸位请随我来！” 这些读书人也没有任何怨言，手中还拿着打着结绑成长条拿来压稻草的衣裳。 个个此时都顾不上读书人的仪态，直接衣衫不整的撒开腿，跟着郑武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赵策留在原地，冷静的吩咐这些还能动的人：“烧热水，要大量的热水！” “再拿一口锅，煮干净的布巾和针线，针线煮完后，用锅烘干备用。” “家里有灯和酒的，都拿出来备用。” “速度要快！” 在场的村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赵策，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 赵策提高声音，厉声道：“快，我要救人！” “救人......” 村长额头已经被包扎好了，闻言似乎清醒了过来。 “你要救我们家老爷？” 赵策低头，在自己的荷包里寻找着什么，随口答道：“不错，按照我的要求，赶紧去办！” 这朝廷的义士说要救他们的老爷，这是能救？ 这些村民们也不懂，但是听到赵策这么笃定的语气，大家都安心了不少。 村长赶紧开始指挥大家往最近的人家去准备赵策要的东西。 旁边的宋公子把跟在他们身边的那个人，派去那些贼人逃走的路口守着，随后蹲下来观察了一下。 这伤口这么大，真的能救？ 不过想起先前赵策在河边救的那个姑娘，宋公子又觉得赵策估计是真的有办法的。 正想着，赵策从自己的荷包里找出了一个小拇指大小的小木盒。 两只手指捏着，轻微的一声“咔嚓”声。 那小木盒就碎在了他的手中。 里面装着的，是一粒药丸。 这是当初葛神医赠送的三颗药丸中的其中一颗。 赵策得了药回去后，就找人做了三个密封的小木盒。 三颗药丸，他随身带着一颗，苏彩儿随身带着一颗，还有一颗放在屋里。 如今这颗药丸，只希望真的能像城里人传的那般，有神奇的效果了。 赵策蹲下来，把药丸喂给曹老爷。 “这是葛神医的秘药，吃了之后应当有一点效果的。” 只是曹老爷已经意识不清，牙关咬的死死的，压根吃不进去这颗药。 曹四一个汉子，哭的无措极了。 “老爷，你把药吃下去吧。” 曹老爷却并未能听到他的呼喊，依然咬紧牙关。 赵策咬了咬牙，一边掰着曹老爷的下巴，一边把药塞进去。 曹四又哭喊道：“老爷，这是葛神医那200两一颗的神药，你先前也知道的。” “这药能起死回生，吃了之后病就能好了。” 昏迷中的曹老爷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这话，居然喉咙滚动了一下。 随后，他回光返照一般，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赵策。 曹四大喜道：“吃下去了，老爷你醒了？” 很快，曹老爷又闭上了眼睛，再也没给出反应。 旁边看着的宋公子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素闻曹老爷小气，却不想在生命垂危之际，这小气还能救了他一命？ 赵策见曹老爷把药丸吃了下去，又探了一下他的脉搏。 还是微弱，但是却平稳了一些。 赵策又指挥曹四和宋公子，把曹老爷搬到了最近的房子里。 挑了一个还算干净的房间。 很快，村长带着人，拿来了赵策要的东西。 “东西来了！” 赵策站起来，拿酒倒在手中，洗了一下手。 随后，又拿煮过的布巾，仔细的擦干净。 拿起干净的布巾扔到曹四手中：“用这个把伤口尽量擦干净。” 然后，赵策在众人的注视下，拿起一旁煮过又用锅烘干的线，开始穿起针来。 “这秀才老爷是在做什么？” “这时候了，难道还要顾着缝自己的衣裳？” 曹四也有些茫然的看着赵策的动作：“赵公子，你这是要救我们老爷？” 赵策头也不抬，把穿过针的线往外拉。 “嗯，曹老爷的伤口太深了，我得给他缝合了看看能不能止血。” 第402章 一个读书人穿针引线 “缝合伤口？” 众人觉得自己似乎都听错了，有些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 这读书人穿针引线，是为了给他们老爷缝合伤口？ 明朝已经有不少伤口缝合的办法，葛神医送赵策的医书里，也记载了不少。 但是这群普通百姓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们看着一个读书人穿针引线，已经是大为稀奇。 如今听闻他要用这针线来给自己老爷缝合伤口，自然都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赵策也不跟这些不懂医理的人多废话，穿好针后，蹲了下来。 “所有人都离开这里，不要围在你们老爷周围。” “把受伤的人员都处理一下，该收拾的都收拾好，随时准备跑路。” 赵策一声令下，这村的村长赶紧依言行动，又派了人去各处的路口守着，能够随时通风报信。 众人散去后，赵策让宋公子也按照他的办法净了手。 随后，他拿过一旁准备好的匕首，在点好的油灯上过了一遍，又在装着滚烫开水的盆里过了一遍，才拿干净的布擦干。 无菌病房是没有的，消毒手段也没多少。 条件有限，现在能祈祷的，就是葛神医的药有用，还有曹老爷的命足够大了。 赵策拿匕首把曹老爷伤口周围的衣服直接割开，把完整的伤口露了出来。 拿起布擦干上面新渗出来血水的一瞬间，似乎还能看到深处的肠子。 血很快又涌了出来，把伤口覆盖住了。 曹四有些不忍的转过了脸。 简单擦了擦，赵策拿起针线，开始在曹老爷腹上做缝合的东西。 看着赵策的动作，曹四一脸的目瞪口呆，宋公子也是一脸的复杂。 “啊、这......” 宋公子刚开口，赵策头也不抬的直接说道：“擦血。” 宋公子愣了一下，赶紧回过神来，拿起旁边干净的布巾，在赵策起手的时候，不停的擦着曹老爷腹部冒出来的血。 地上已经堆积了一大堆被染成红色的布巾，赵策的额头上也布满了汗水。 这并不是专业的手术用针，也没有钳子等缝合用具，并不太好使力。 每次下针，都需要花费赵策很大的精力。 幸好这家妇人把针线打磨的挺锋利，赵策也有着一股蛮力。 不然这种沾了血滑溜溜的针，一般人还真的干不了这活。 赵策一脸的严肃，手中握针的手很快便有些微微颤抖了起来。 “擦汗。” 赵策手下不停，打了一个结后，又换了一根新的针线，嘴里吩咐道。 宋公子又拿起旁边干净的布巾，擦了擦赵策头上的汗水。 看着那针下到肉里，再慢慢的从血肉中钻出来，曹四直接转过脸，不忍看自己老爷受的这罪。 宋公子也吞了吞口水，有些不太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也幸好曹员外失血过多，已经深度昏迷了过去，不然这得活活把他痛醒过来。 曹员外伤口太深了，得从里面开始，缝上几道。 终于，一道歪歪扭扭的缝线，最终出现在了曹员外的腹部。 赵策给他再擦了几次冒出来的血，随后洒上了这些村民拿出来止血的药粉，再拿干净的布巾大概绑了两层。 宋公子在一旁看着，有些惊喜的喊道：“血出的少了！” 虽然还在出血，但是速度确实慢了下来。 看来赵策这一手缝合的办法，确实是有点东西的！ 曹四也忍不住睁开眼，看了一眼犹如脸上白得发青的曹老爷。 血若是真的能止下来了，那他家老爷就还有一线生机。 曹四嗫喏道：“赵公子，我家老爷是不是得救了？” 赵策把手在旁边的木盆里洗干净，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拿着布巾在旁边干净的木盆里沾湿水，顺便擦了擦脸，赵策才说：“还不能放下心来。” “这种法虽然有机会止血，但是也是有很高风险的。” “曹老爷今晚肯定会发烧，如果熬不过，那也没用了。” “我们得尽快回到城里去找葛神医，不能再拖了。” 这里条件简陋，赵策也只是尝试用现代伤口缝合的办法救下。 这条件简陋，伤口感染的风险是非常大的。 一旦伤口感染拖久了，在这没有抗生素的年代，就算是葛神医，估计都难救了。 曹四听到这话，刚刚放松一点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时，曹六也从昏迷中悠悠转醒了过来。 他一睁开眼，下意识的就寻找了曹老爷的位置。 看到曹四抱着曹老爷，脸色难看到极点，他哭喊着爬过来，说道：“老爷！” 曹四狠狠的捋了一把脸，说道：“赵公子救了老爷，老爷必定会没事的！” “去找我们的马车，看看马有没有被惊跑了！” 曹六赶紧点头，头昏脑涨的站起来，一边跑，一边打了几个踉跄。 总算是稳住了身子，朝着村里跑去。 赵策把曹老爷的伤口处理好，交代道：“你们搬动曹老爷的时候，务必小心。” “这线我不知道够不够结实，小心不能让它崩开了。” 曹四忙不迭的点头。 赵策交代完后，重新拿起自己的剑，对宋公子说道：“我们走吧。” 曹四愣了一下，问：“赵公子不一起回城？还要去哪里？” 赵策看着那群人逃跑的方向：“暂时不能回。” “王副将已经回去请兵了，估计那些士兵过来还有一段时间。” “这条路往下还有村子，不能让那伙贼人走过去，不然其余的村子都要遭殃。” 曹四很是担心的说：“对面人太多了，还是等守军过来吧。” “赵公子你是一个读书人，莫要冒险了。” 赵策摇摇头，说：“我不会冒险，我跟过去看看。” “守军估计在来的路上了，劳烦你们回了城里后，同我娘子说一声，说我有事耽搁了，今晚估计会晚些回家。” “让她在家里关好大门，不要随意外出。” 曹四见状，只能点点头：“我知道怎么说的，赵公子保重。” 赵策带着宋公子，两人把没用完的布绑到了四个马蹄上，随后一同翻身上了马。 宋公子已经把身上士兵的衣裳脱了下来，扔给在路口守着的那人。 “还请你帮忙把曹老爷他们送回去，我们跟着去那边看看。” 这伦家的护院接过衣服，没有任何异议的应了下来。 赵策带着宋公子，骑马朝着那群人逃去的方向走去。 宋公子有些犹豫道：“我们这些人，真的可以？” 赵策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专心听周围动静的同时，分了一些心思出来回答他的话。 “只要你们小心一些，不要被发现就好。” “方才是怕他们手上有人质，或者暗处有弓箭手。” “现在我已经观察清楚了，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第403章 这是内子给我准备的 古代要培养一个弓箭手，其实是很难的。 毕竟射箭这东西，基本都是贵族专属，是要从小到大练出来的。 拉弓需要的力气，那更不是连饭都吃不饱的苦哈哈百姓能具有的。 战场上的那些弓箭手，也都是通过挑选出来身强力壮的男人，再加上不少的训练，才能在战场上有用。 战场人多的话，他们随便射箭，可能瞎猫碰上死耗子，能乱箭射死一些人。 但是赵策方才观察了一下，这群杂牌兵并没有任何的弓箭手。 这也方便了他们做事。 赵策带着宋公子策马，朝着他们原先约定好的山上走去。 ...... 另一边，阿替哥带着人撤离到了田间。 他们一边走，身后似乎远远的跟着一大部队的人在后方监看。 那稻草里穿梭的人，远远看着就人数不少。 他们这伙人也没办法，只能朝着小路一直往前走。 走到一段距离后，那边监看的部队才停了下来。 走着走着，阿替哥突然回过神来。 “特娘的，那人抓了古三仔，他知道盐矿的位置！” “不行，我们得去把他抓住！” 阿替哥旁边的人说：“可是他带了这么多士兵，我们也打不过啊。” 阿替哥咬咬牙，神色阴沉的说：“他们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难不成我们的行踪早被泄露了？” 一个小喽啰说道：“大鬓哥不是说了吗，我们只需要在这里待到明天早上就行了。” “现在已经快未时了，天马上要黑了。” “那些明军即便追来，估计也不会贸然出兵了，我们还是先找一个地方躲一下观察情况，等天黑再说吧。” 他们不少人带着抢来的粮食和其他东西，个个都跑得满头大汗。 阿替哥见状，只好不甘心的说道：“往那边山去，到山上找一个地方躲好，等这群明军走了再说！” 一群贼人到了山脚处，躲在远处查看的另一小队的人心都提到嗓子眼。 他们这小队的人已经把到伦家别院的路都掩盖住了，然而还是害怕这些贼人摸到了那边。 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别院，就怕他们会联想到别院里的人。 那些人前不久才下山，脚程是肯定不比这些贼人的。 不过时间太晚了，他们并没有立刻前往下一个村子。 而是在山脚的另一边做了一番歇息，还似模似样的派了一小队人在周边巡逻，又派了另一个小队到下一个村子探查情况。 赵策远远的听到动静后，就和宋公子下了马。 把马上挂着的小包袱拿了下来，赵策拍了拍小黄的马头，轻声道：“你先到附近休息一下。” 小黄似乎也听懂了，带着另外一匹马朝着旁边跑去。 赵策带着宋公子靠近，很快便追上了追赶他们的郑武一行人。 郑武问道：“赵公子，他们现在找地方休息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如今一群人，隐隐以赵策为首。 郑武身后的读书人们，他们被晒得脸上通红不说，还在不停的挠着露在外面的皮肤。 一群细皮嫩肉的读书人，在太阳底下隐藏在稻草之间这么久，确实够他们痒挺久了。 但是他们个个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埋怨，甚至都有一种自豪感。 他们可是救了一条村子的人！ 赵策抬头看了看天色。 已经好久没下雨了，今日也依然是艳阳高照的一天。 距离王副将走，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带人过来。 赵策说：“郑大哥你带人去路口守着，如果守军来了，第一时间带到这边来。” “我们先与其他人汇合再说。” 郑武点头，带了一个人，小心的离开了大部队。 赵策带着剩下的同窗们，找到了那些留下来掩埋路线的另一个小队的人。 这群人看到赵策他们安然无恙的回来，都很是激动。 “赵策，你们没事真的太好了！” 赵策还没说话，他身后的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同大家吹嘘自己刚刚的丰功伟绩了。 “我们当然没事，那群贼人被我们吓得屁滚尿流的！” “嘿嘿，是啊，我们拿衣裳绑成长绳子，两人一组在稻草田里拉着，这制造出来的动静可不比20的少！” “那些贼人听到这些动静，再加上有赵策在前方给压力，他们可谓是草木皆兵！” 留下来的人都敬佩的听着，心想自己错过了这一个难得的机会，实在是太可惜了。 伦明义也在人群中，被他的几个护院保护着。 看着这些被晒得满脸通红，压着声音说话，脸上却神采飞扬的人，羡慕的看了看自己刚刚掩埋道路而微微泛红的手掌。 虽然他们是读书人，但是哪个男人没有建功立业的梦想呢？ 跟着赵策直面贼人的宋公子，更是被大家团团围住，要从他的视角来听刚才的情况。 宋公子心中也是兴奋不已，把刚刚赵策一开始拿茅草屋的横梁摧毁房子吸引注意力的事情说了。 然后又说他们几人在几百人的包围下，赵策如何舌灿莲花的忽悠那些贼人。 再说到后面赵策为了救人，拿起针线给城里的曹老爷缝合那横亘在腹上的伤口。 一群人即便是压着声音，还是听得惊叹连连，个个眼里都带着佩服。 “那么长那么深的伤口，赵策都能治好？” 宋公子吹嘘道：“自然！” “原本伤口流血不止，怎么都止不住！” “这赵策几手穿针引线，就把血都止住了！” 众人感叹道：“嚯，赵策这是神医啊，这也太厉害了！” 赵策则在一旁，仔细的听着周围的动静，以防他们被发现。 等到这些人吹嘘一通后，赵策才说：“现在还不能放松警惕。” “这群贼人还在附近，还派了人出来巡逻，我们得隐藏好才行。” 赵策的耳力好，基本是不太怕会被他们发现的。 只是为了不发生意外，赵策还是让众人又往后退了不少。 一边退，还一边让人把他们退过的路掩盖住痕迹。 宋公子佩服的说道：“要不是你，我们是万万想不到还要掩盖住这痕迹的。” “你说你一个读书人，空城计就算了，大家读过书的基本都听过。” “但是这些掩盖痕迹之类的军事理论，你是从哪里学来这么多的？” 赵策心想，那当然是看电视学的。 各种军旅题材，战争电视，特种兵，还有某音上那么多的军事视频。 一些基础的理论还是能记住一点皮毛的。 赵策笑了笑，说道：“自然是在书上看的。” 宋公子若有所思的点头：“你这成绩这般好，居然还有时间去研读杂书。” 又想起刚刚赵策露出的那手医术，宋公子简直是看偶像一样的看着赵策。 等到他们都到了合适的位置躲好后，伦明义实在饿的受不了了，询问赵策能不能让人回别院去拿些吃食过来。 赵策摇了摇头：“对方有巡逻队，你们这样贸贸然上去，要被发现。” 说罢，赵策从手中的小包袱摸出一包干粮，有些不太舍得的说道：“这是出门前内子给我准备的干粮，一人分一口，先顶着吧。” 第404章 把他们解决掉 一块布包起来的干粮，大概巴掌大。 打开后，里面码着两块干粮。 在场十几个人，一人也就只能分一口。 包袱里还有一个水囊，里面也灌满了水。 赵策每次要出远门，无论别人家管不管饭，苏彩儿都怕他渴着饿着，都会给他准备好干粮和水。 看着这些东西，想到小姑娘今晚恐怕要一个人睡了，赵策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 伦明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小嫂子专门给你准备的干粮，我们就不吃了。” “等到天黑之后，我们再上山去，看看能不能回别院寻些吃的东西。” 其他人也不太好意思吃，都摆摆手要拒绝。 赵策掰下一小块，然后递给下一个。 “没事，我们都是同窗，自然该互相帮助才是。” “今天能够成功救人，大家也都是功不可没，诸位好汉就别推辞了。” 被称作好汉的众人，都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又自豪的神情。 他们也不再推辞，直接吃了起来。 吃完后，又分了水囊里面的水。 每个人都是仰着头，直接用嘴在下面接水的。 等到一人分了一口，水囊又回到了赵策的手中。 赵策看了一眼那壶口，不动声色的接过后，突然塞给一旁的宋公子。 宋公子：“？” 赵策面色自然的说：“里面还有些水，今日你辛苦了，喝完之后水囊也不用带着当累赘了，直接扔了吧。” 宋公子想不到赵策这么关心自己，有些感激的说道：“好兄弟！” 一旁的伦明义也有些羡慕的看着。 赵策干笑了一声，站起来说道：“你们在这里待着，没事不要随意乱动，我去附近打探一下。” 赵策小心的朝着外面走去，一边留神的听着周围的动静。 他走到附近，便听到那边巡逻的几个人一边在放水，一边在聊着天。 基本都是一些没有什么营养的话，赵策耐心的听了一会儿，总算是听到了一些他想听的消息。 “也不知道我们这大事能不能干成，这才出来就已经被那些驻军知道了，我们会不会有危险啊？” “嘿，不用怕，大鬓哥说了，这次他敢干大事，可是做好了完全准备的！” “我们的人，加上原先老古的人，再有一路加入我们的，少说也有个几万人吧？” “等我们人数都集结了，这个高州的驻军，也就区区五千人不到，怕什么？” “你看我们一路走到这边，不都是通行无阻，神不知鬼不觉吗？” “等把这个府城占了下来，我们就有了盐矿和下面那些县的粮食，再和朝廷的援兵打就不怕了。” “而且我们手中有盐，那些没盐吃的人肯定都要来投靠我们。” 聊到这，有个贼人好奇的问道：“我们能这般顺利的到这里，莫非是大鬓哥神通广大，买通了沿路的官老爷？” 一个贼人放完水，抖了一下说道：“那倒不是，哪能买通这么多？” “我听阿替哥说，好像是抓到了什么来巡逻的官老爷，说是我们在整个省府都能通行无阻。” “到时候带着这个官老爷去叫门，那些府城都不敢不开。” “嘿嘿，我现在就想跟着阿替哥，抢多点东西，到时候大鬓哥要是做了皇帝，不得赏我一个将军当当？” “走，我们到那边看看去。” 几个人说着话走远了。 远处蹲着的赵策，听着他们聊的内容，眉头紧皱。 抓到了来巡逻的官员？ 赵策对这里的官员并不熟悉，但是他脑子转了一圈，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莫非......朝廷的巡盐御史？ 赵策心中暗道不好。 怪不得这群人悄无声息的到了他们府城，原来是抓了朝廷的巡盐御史。 带着御史的令牌，他们只需要把人分成几批，就可以直接直接通行无阻的到这边。 而且这些人的目标，果然是之前老古的那个盐矿。 这么说来，他们所在的府城估计也有会受到冲击。 这样一想，赵策只想现在就立马回城去待在苏彩儿身边。 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太阳已经开始下山了。 就算回到城里，那城门肯定也关了，自己也进不去。 赵策心中又是轻叹一声。 等动静消失后，才蹑手蹑脚的走了不少路才回到了另一边众人歇息的地方。 赵策刚回到，宋公子拿着手中的水囊，正要跟他搭话，赵策突然“嘘”了一声。 宋公子会意，回身对着众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有些惊慌的看着赵策。 赵策听到山下似乎有不少人马活动的声音，他朝着众人做了一个留在原地的手势，自己悄悄的寻了一个位置。 山下的人似乎训练有素，前方的有人在离他们挺近的位置，动作极为隐秘，马蹄声也控制的很小。 赵策朝着最近的那个人走去，等到走近后，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赵策的动作，连呼吸都屏了起来。 赵策低声道：“可是屯所的驻军们？我是朝廷的义民赵策。” 这人听到这话，窸窸窣窣的从地面爬了起来，是一个穿着大明军队服装的斥候！ 看到赵策的瞬间，他眼睛就亮了：“赵公子！” 这人在屯所里见过赵策，自然也认出他来了。 见到赵策在这里，他说道：“请稍等。” 这斥候控制着脚步，跑到差不多了，才学着鸟叫了一声。 很快，大部队就和赵策他们会合了。 只是看到这个大部队，不止赵策，那些得知驻军来救他们的读书人，都沉默了。 王副将一言难尽道：“这、现在非常时期，将军不在营里，我只能带五十人出来。” “那群贼人呢？我们把他们赶走就行了，其他的等将军腾出手来再说。” 伦明义疑惑的说：“按道理来说，我们屯所有五千六百人编制，即便你们将军不在，你一个副将，那也不止带出来这么一点人吧？” 王副将干笑一声，没有说话。 得知这些读书人帮忙救了村子里的人，还把那伙贼人赶到了山上，他准备和自己的人商量一下怎么把这些人赶的远一些。 单靠他们这些人是打不赢的，只能尽量赶走。 至于走了之后他们会不会回来，谁也不敢保证。 赵策听了王副将的话，有些不同意的说：“这样把他们赶走，有什么意义？” 王副将叹了一口气：“你也说了对方有五百多人，我们五十人确实也可以一战，但是胜率太低了。” 在场的读书人也都很是失望。 受苦受累了一整天，就等来这样的结局。 赵策看了看那边还剩一半的夕阳，突然说道：“王副将，你现在就派人回去通知府尊大人紧急戒备，把城门关紧了，没有你们驻军的到来不能开。” 王副将有些疑惑的看着赵策。 赵策又说：“这群人不能留，不然我们今日的努力全部白费了。” “我们今晚就把他们解决掉！” 第405章 你是谁? 此时的大仁山下，老冯已经带着大部队赶到。 然而那群人看到他出现，压根都不打。 远远的就逃窜了起来，一下子就没入山林中，消失了踪影。 老冯唤来斥候，问了前方的情况。 斥候说道：“将军，这些人口音混杂，但是大部分都是唐音。” “唐音？” 老冯皱眉道：“他们是归善唐大鬓的人？” 斥候点头道：“应当是，我们给附近府城的知府发了信，但是尚未收到回信。” 老冯旁边的人皱眉道：“山长水远，他们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个个手中拿着武器，没有正规武器的，甚至直接扛着锄头或者镰刀。 这群人出现在这里，就算不是要干大事，也不会是小事。 老冯喃喃道：“不妙……” “古三仔被抓后，他下面的人估计全部都偷看了唐大鬓。” “这里才一千人，估计还有援兵。” 这些贼寇虽然不是正规军，但是他们数量庞大。 去年两广总督在隔壁省城平定的一场骚乱中，贼寇的数量足足有数万人之众！ 他们这里还靠近广西的位置，想起先前与广西土司一同合作的古三仔，老冯也不敢轻举妄动， 从身上掏出令牌，老冯说道：“拿我的令牌去，快马前往省城，请求总兵派人支援。” 传令兵拿着老冯的令牌，飞快的跑远了。 老冯皱着眉，看着这群人，突然说道：“来人，回府城，要府台关紧城门，无论城外发生何事，都不能开城门！” 这群贼人走到这里，也不知道有没有细作混入了城里。 ...... 此时的城门口，来了一辆疾驰的马车。 守门的士兵把马车拦下来后，曹四那一张经过发酵的鼻青脸肿的猪头脸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守军愣了一下，喝道：“你是什么妖怪？” 曹四脸上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他龇牙咧嘴道：“我是曹家的曹四。” “我家老爷受伤了，还请放我们通行。” 这守军看了一眼，确认了是曹府的马车，也就放行了。 那个跟着曹四他们回来的伦家下人。在半路下了马车，急急的朝着伦家回去。 曹四等人一路疾驰，终于到了济世堂的门外。 曹六跳下马车，立马就冲了进去。 “葛神医可在？” 今日正好葛神医在坐堂，他看到曹六这么着急的样子，立马站起来说道：“怎么了？” “我家老爷！葛神医救救他！” 葛神医看曹六脸上也是青紫一片，料想发生了什么事。 他带着药箱，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 马车内曹老爷的惨状让他不禁眉头皱了起来。 让人把人扛进内室躺着，葛神医把这包扎好的布条直接剪开。 “这是......” 看到腹部出现的几重缝合线，他有些震惊的停下了手。 曹六解释说：“这是赵公子帮我们老爷缝的，多亏了他，老爷才止住了血。” “他还给我们老爷喂了一颗葛神医的秘药。” “但是赵公子说了，这样还有很大的风险，还请葛神医务必要救一下我们老爷。” 顿了顿，曹六又补充道：“还请葛神医用最好的药材，不用替我们省着。” 陷入深度昏迷的曹老爷这下子没再给反应，也没法呵斥曹六败家了。 葛大夫让人拿了热水和新的药粉来，低头观察了一阵这缝合的手法。 因为听说赵策给曹老爷喂过自己的秘药了，他也不算着急，反而对着赵策的缝合手法赞了起来。 “缝了三重，这赵策果然是医学奇才......” “难不成他回去，仔细研读了老夫送他的医书，才会有多重缝合的理念？” 葛神医一边赞叹，一边指挥自己的徒弟手脚麻利的给曹老爷换了药。 随后，他又开了方子，让人去熬药。 “老夫的药发挥作用了，曹老爷应当问题不大。” “不过确实没有脱离危险，今晚你们都在医馆守着，老夫让人准备一些东西。” 葛大夫把东西准备好后，曹四的伤口也简单的包扎好上了药。 想起赵策的叮嘱，留下曹六照顾自己家老爷，急急脚的往赵府赶去。 一路上，他这一副猪头饼的样子，也算是赚足了眼球。 曹四也没办法，幸好自己现在这样子，也没人认得出来。 ...... 苏彩儿正在堂屋里看着赵文生先前带过来的账本，听到敲门声，她还以为是自己夫君回来了。 苏彩儿高兴的跑过去，把门打开。 看到门外人的样子，她握着门把的手，不禁抖了抖。 苏彩儿提高声音，虚张声势道：“这是义民赵策家，你、你是何人？” 她身后跟着的陈婶子见到那个面目可憎的人，当即也大惊失色。 一把操起旁边的扫帚就走了过去，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曹四一只眼睛肿的眯了起来，说话有些漏风道：“赵夫棱，系我啊，我系曹细啊。” 曹细？ 曹四！ 苏彩儿看着曹四的脸，让旁边的陈婶把扫帚放下，有些惊讶道：“你、你的脸怎么了？” 曹四摆摆手：“路上摔了一跤。” “赵公子让我来通知你，他今晚回不来了，让你把门关好，尽量不要出门去。” 苏彩儿见曹四这说话困难的样子，也不好多问了。 她只好点头说道：“多谢了。” 曹四摆摆手，转身又准备回曹府，给他们老爷带些干净的衣裳去换了。 曹四走后，苏彩儿旁边的陈婶子说道：“造孽哦，这摔跤能摔成这样。” 把门关上后，看到站在旁边若有所思的苏彩儿，陈婶子说道：“老爷想必和同窗聊晚了才回不来的，夫人，我们先进去吧。” 苏彩儿点了点头，回到屋里坐着。 只是她也坐不住，时不时的站起来，到大门处听听动静。 一直到天擦黑，打更的声音响起，苏彩儿这才确定，夫君今晚是回不来了。 她有些担心的抬头看了一眼，嘀咕道：“夫君在做什么呢？” 自成亲后，这还是苏彩儿第一次独自一个人睡。 躺在床上的时候，苏彩儿一开始睡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睡着，又觉得很空，她又翻身到了夫君睡的位置上，嗅了嗅上面残留的气味。 嗅着，总算是觉得安心了一点。 “也不知道夫君睡的好不好......” 苏彩儿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点睡意都没有。 一直到三更的梆子声响起，她才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第406章 杀，都杀了他们 此时的山上，太阳的最后一抹光亮都被吞没。 山里晚上气温有点低，有些身子不太强壮的读书人，在旁边抱着自己取暖，一边蹲在地上摸索着一些小石块。 这些士兵来了之后，他们也吃了一些干粮，勉强填饱了肚子。 今夜依旧是月亮高挂，不少的月光从树叶的缝隙中跑了出来。 赵策现在手下有五十个可以调度的人了，也不用他们这些读书人去刚出面。 按照赵策的安排，他们只需要在周边捡足够趁手的小石子就行了。 王副将带来的人，把赵策围在正中间。 等到赵策安排好后，王副将有些担心道：“这样真的行？” 赵策点头道：“七八成机会。” “今日我与他们交锋过，大致了解了情况。” “这群人是负责后勤的，他们意志并不够坚定，而且战场经验应当也不多。” “但是我们人数不够的情况下，要打他们，就不能正面去硬刚。” “所谓‘兵者，诡道也’。” 赵策手中拿着的树枝戳了戳地面：“我们不必去正面迎敌，智取即可。” 王副将想起今天赵策的功劳，点头道：“行，我相信你。” 不多时，在河边取水的人回到，众人便在原地现场制作起了武器。 一开始见到赵策的那个斥候，也在暮色彻底降临后，匆匆跑了回来。 他说道：“这群人要趁天黑后下山去，应当是要往旁边的村子去，说要趁夜扫荡那条村子。” 宋公子咬牙道：“他们还真当我大明的军队是死的不成？” 今天村庄的惨状，已经让他们这群一直安逸生活的读书人难受了好久。 如今听说他们又要趁热往别的村子去，一群读书人都不由的气愤了起来。 赵策站起来，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也赶紧行动起来。” “方才的安排，你们都记住了没有？” 众人都点头，赵策便直接说道：“带好东西，出发！” “听我号令，届时有多大动静弄出多大动静来！” 方才收集好的石子，都被装在了大家长袍下摆制成的兜里。 赵策在面前走着，身后跟着士兵，其中几个人手中提着几个底下垫着厚厚树叶的手编篮子，里面装着方才赵策要他们自制的武器。 后面是一群兜着石子的读书人。 空出手的人，手中都拿着树枝，只等着赵策一声令下，就开始制作动静。 ...... 休整好的这群贼人，制作了不少的火把，正准备下山去。 他们今天虽然抢了不少的东西，但是要供给后面来的人，那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他们还得继续去抢一轮。 等后面其余人开始动作后，这些村民想必都会开始逃窜。 在这之前，他们得控制多一些人，到时候还可以奴役那些村民去收割地里已经成熟的庄稼。 他们派出去巡逻的人，看到大批的明军已经从大路那边走远了，他们也不想再等，决定趁着夜晚再次行动起来。 一行人拿着自制的火把，离开了今天歇息的地方，浩浩荡荡的就要往山下走去。 一群人走到山脚后，其中一个人一脚踩到什么，滑了一下。 他拉了一下旁边拿着火把的人，骂道：“什么东西这么滑溜？差点把大爷绊倒了！” 那拿着火把的人笑话道：“瞧你这傻样，山上还能有什么？” “要不就是树枝，要不就是石头呗。” 说着，他拿手中的柴枝，照了一下。 这一照之下，他“卧槽”一声，把手中的火把直接扔到了地上。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大部队的注意，阿替哥带着人走过来，问道：“做什么喊这么大声？” 刚刚那火把扔在附近，把地上的杂草点燃。 那个扔火把的人，哆哆嗦嗦道：“死、死人！” 阿替哥不满的皱眉道：“死人而已，还没见过？” 他低下头去，看向地面，随后自己的眼角也抽了抽。 这死人一整张脸都被砸了个稀巴烂，还有一些未干涸的深色血水在面目全非的脸上流出来。 这时，旁边的人也喊了一声：“这边还有！” “狗日的，这好像是我们的人啊！” 阿替哥听了这话，用脚把尸体身上掩埋的草都划开，随后拿着火把亲自蹲下去。 “这是王麻子？” “在周围再找找！” 一群人打着火把，趴在地上仔细的寻找着。 不多时，这边附近被泥和草浅浅埋住的五具尸体，都被翻了出来。 其中两具死状恐怖，让看见的人都不由的赶紧把火把移开。 一个人吞了吞口水，颤声道：“他们怎么会死在这里？” 阿替哥眼角抽搐了一下，“啐”了一口。 “特娘的，是村里的那些明军杀的！” “他们先杀了我们的人，才说要放我们走！” “狗日的读书人，一点道义都不讲！” 骂了一通后，他又狠声道：“等到府城被攻破，我们就去把他家人都抓起来！” “走！先到那边......” 正说着，突然一个东西在黑暗中砸了过来。 外面的一个火把被砸中，很快就冒起了一股白烟。 看着火把上滴着水的树叶，这人疑惑道：“谁啊，怎么大半夜在玩水？”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被树叶制成的水袋又准确无误的被砸了过来。 这火把扑闪了几下，彻底熄灭，只留下一缕白烟。 这人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大喊道：“有人！” 阿替哥看过去，问道：“什么？” 话音未落，那些自制的水袋便仿佛听到了号角一般，疯狂的向他们砸来。 这些火把本身就是没烧完的柴枝，照明的距离非常有限。 借着月光，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的黑影朝着他们扔过来，越来越多的火把被熄灭。 “谁！” 阿替哥大喊一声，随后，他旁边的人突然惨叫了起来。 “啊！” 那人捂着刚被石头狠狠砸中，不停冒血的脸。 “是谁在暗算老子！” 树林里，动静越来越大，赵策带着几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不远处的树林里。 他高声道：“诸位还不走，留在这里是想做什么呢？” 阿替哥听到他的声音，咬牙道：“你不厚道，说好放我们走的！” 赵策冷笑一声：“放你们走？” “那你们说了走却不走，留在这里，不就是等我们来？” 赵策大喊道：“兄弟们，把这群贼人都杀了，取他们的首级回去换军功！” 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应和声。 阿替哥一行人，心惊胆战的看着周围的景象，渐渐的围成了一团，警惕的看着四周。 突然，人群中一道惨叫声起，一个人捂着身上的伤口说道：“狗日的，谁砍我？” 越来越多的惨叫声在他们人群中响了起来。 “不好，这群明军混入了我们的队伍！” “杀，都杀了他们！” 第407章 只能当棍子抡了 初秋的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整片天空都挂满了星河。 点点的碎光打在落叶上，又有不少从树林间偷跑了下来，让这后山之中不至于黑灯瞎火。 然而有时候，全黑了看不见，却比看的模模糊糊更好。 赵策骑在马上，大喊一声后，身后的马蹄声也适时的应和起来。 马儿掠过树枝跑来的动静，大的让这伙贼人怀疑这群明军究竟有多少人。 “狗日的，谁砍我！” 这一声后，原本这群形成防护阵型的贼人，便接二连三的有人痛呼出声。 “有叛徒！有人混了进来！” “啊！你个狗贼，为何要伤我！” 不多时，人群中就有不少人，高高举着刀，朝旁人砍去。 旁边的人也赶紧提刀抵挡。 原本好好的防御阵型也一下子就散了，每个人都拿着手中的武器，要不抵挡着别人的武器，要不就砍着可能伤害自己的人。 石子还在不停的砸过来，也不清是石子砸的还是人打的。 被砍了还能动或者被砸了的人也不甘示弱，直接举起武器就朝着自己附近的人砍去。 “狗日的，是不是你砍的老子？” “叛徒！这里有叛徒！” 惊呼声四起，场面彻底乱成了一片。 周围的明军还高举着刀剑，不停的呐喊着。 “我要杀十个，谁都不许和我抢！” “杀！把他们的人头都割下来，换成军功！” 阿替哥见自己的马仔个个都乱成了一锅粥，他大喊道：“都特娘的停下来！” “地上有草，去找找还能烧的火把，把草点燃，别误伤了自己人！” “嗷！谁特娘的砍老子？” 他话没喊完，自己肩上就挨了一刀。 这群人，被派来干后勤的，自然强不到哪里去。 毕竟真正的主力军，都在别的地方。 在赵策带着人冲过来之后，这群人正自己跟自己打的热火朝天。 赵策听着声音，轻松便辨别了阿替哥的位置。 他控制着自己的马，直接从一边打的难分难解的方向冲了进去。 王副将带着人，亲自护在赵策身边，直接给他挡着周边乱挥的刀剑。 阿替刚把朝他砍来的人一刀砍翻，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水。 头还没抬起来，他便感觉到自己被人盯上了。 阿替提起头，循着那个危险的方向而去。 便看到月光下，一个人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如狼似的，紧紧的盯着他。 阿替头皮发麻，感觉到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大吼道：“保护我！” 然而只有围在他身边的两三个人听到了召唤，其他人只顾着跟周边不知道是自己人还是敌人人打的火热。 赵策举着自己手中的剑，直直的朝他冲来。 一瞬间，周围的两人便被大力打飞，剑鞘随着人一同飞了出去，直接把两边的人都全部撞开。 赵策通行无阻的到了阿替面前。 阿替吞了吞口水，目瞪口呆的看着高高立在自己上头的剑。 “我……我投降……” 那剑却并未因为他的投降而缓慢下来，反而在空中挥出了一道白光，朝着他迅速的落下。 阿替想逃，可是根本逃不掉。 他举着手中的刀慌忙抵挡，刀还没来得及提起，已经感觉到自己头皮已经全麻了，头上的头发似乎全部立了起来。 那股他根本抵挡不住的力气带着剑，像一道鞭子一般，直接落到他的头顶。 轰！！！ 一瞬间，阿替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炸开了。 他来不及说话，直接两眼一翻，直直的栽倒在地。 赵策甩了甩手中的剑，直接“啧”了一声。 “没开刃的剑，只能当棍子抡了……” “毕竟你还有用，就暂时不杀你了。” 这群贼人已经开始四下逃散了，赵策安排的将士们，纷纷骑着马，加入了战场。 月儿爬到头顶的时候，这场战火终于平息…… 这伙贼人死伤过半，剩下的人都在明军的喊声中，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王副将忙着让人清点俘虏人数，又查看了自己这边受伤的人。 不出所料，自己这边，只有几个最先混进队伍的人，受了点轻伤。 简单包扎后，便能自由行动了。 藏在树林间的读书人们，纷纷跑了出来。 他们用力的扔了一晚上的石子，双臂累的几乎抬不起来。 然而每个人的心情，都是雀跃的。 “我们赢了！” 赵策笑道：“嗯，确实是赢了。” “诸位都辛苦了，不过还得受累一些，跟随诸位将士回到屯所才能好好歇息。” 现在即便回城，城门也已经关闭了许久，所以他们一行人还得跟着这些将士们回到屯所去过一夜。 大家现在都是热血沸腾的时候。 别说回屯所，就是现在让他们去跑个马拉松，这群文弱书生估计都能行。 王副将清点好人，留下一部分人处理尸体，还要在附近巡逻一番，以防逃跑的人会在附近村子作乱。 其余活着的贼人，则全部要被押回屯所去审问。 “赵公子，我们可以走了。” 王副将拿着赵策的剑鞘，双手恭敬的递还给赵策。 五十士兵，再加上十几个读书人。 这样的组合，居然把这伙数百人的贼寇给擒获了！ 王副将心中，都不得不感叹赵策这人的指挥才能。 每个读书人，都坐在一个士兵的身后，骑着马往回走。 晕死过去的阿替，直接被五花大绑，扔上了王副将的马后。 剩下的士兵们打着火把，驱赶着俘虏，远远的跟在后面。 赵策则单独骑着马，带着自己的同窗们一同往屯所而去。 …… 时间已经快到子时了。 然而营帐里面，仍旧是灯火通明。 巡逻守夜的人，按照战时的规格，增加了一倍。 老冯今夜并没有回城里，而是盯着自己面前府城的地图，召集了自己旗下的人，在商量着那群叛军的事情。 他左右看了看，问道：“王副将还没回来？” 今天出门的时候，他安排了王副将送赵策去参加同窗聚会。 现在这时候了，却还不见人。 身旁留下来驻守营帐的一个千户说道：“王副将在下午匆匆回营，带了五十人出去。” “说是城郊三十里外的一个庄子，发现了贼人的踪迹，估摸着有五百来人。” 老冯一听，皱着眉头说道：“三十里……” “那赵兄弟不是去那里参加同窗聚会了？” “五十人，还要保护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恐怕有点困难了……” “嘶～这么晚了，他不会有事吧？” 老冯说着，猛的站起来。 “吴百户，你带着人，随我亲自去看看！” 吴百户应好，也随着站起来。 营外突然跑来一个传令兵，在外面高声禀告道：“将军，有急报！” 老冯心中“咯噔”一声，直接走出去。 “速说！” 第408章 我们借一步说话 老冯以为这大半夜的，该不会是贼人趁夜进攻，或者王副将那边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那传令兵却说道：“将军，王副将回来了！” “他带着一群读书人，后面的人押着一众贼寇！” 老冯松了一口气，说道：“押了多少人？” 王副将带了五十人出去，能押个几十人回来，都算是顶好的战绩了。 那传令兵高兴道：“押了有三百来人！” “还有些伤者在后面，我们已经派了人前去接应！” “三、三百来人？” 老冯惊讶道：“这老王他战神附身了不成？” “带了五十人出去，押了三百来人回来。” “那群人该不会被他感化，然后直接弃暗投明的吧？” 老冯心中好奇不已，直接带人打着火把，亲自到了营帐外接人。 打头的王副将很快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他后面跟着赵策，再往后...... 每个士兵身后，几乎都坐着一个读书人。 王副将精神抖擞的到了老冯面前，下马单膝跪地说道：“将军！” 老冯点了点头，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看着后面的赵策等人。 除了赵策外，剩下的那群文弱书生，不知道为何，一个个也都意气风发的样子。 老冯好奇问道：“听闻你们俘虏了三百来人？” 王副将自豪的说道：“岂止？” “末将在赵公子的带领下，又有其余小先生等人的帮助，把那一伙偷跑到我们城郊的贼人几乎全部擒获！” “我方只有两人受了轻伤。” “但是贼人逃跑数十人，死伤数十人，剩下还能跑动的三百来人，全部都押了回来！” 老冯惊讶道：“你说真的？” 王副将拍拍胸膛：“自然是真的！” “有赵公子带着，别说五十打五百，就是打五千，末将觉得都不在话下！” 老冯把眼光转向赵策，讶异的好像自己从来不曾认识赵策一般。 赵策身后的一群读书人，个个都昂首挺胸，充满自信的点头。 老冯见到他们一个个平时光鲜亮丽的读书人，因为在树林和田间钻了一整天，个个现在都灰头灰脑，只剩一双眼珠子黑亮亮的，心中还是讶异不已。 他让人带着这些人下去先洗漱休息一番，准备明天再好好问问。 众人都被带回了营帐中，好奇的看着营里的一切。 赵策走在最后，到了老冯面前。 老冯看着这唯一还算干净整洁的人，不敢置信道：“你还会带兵？” 赵策摆摆手：“算不得会带兵，只是看过几条兵法。” “幸好我们这边没有伤亡，不然在下恐怕也得内疚许久。” 老冯嘴角抽了抽。 好家伙，他一个屯所的指挥使都不敢说带着这么少人上去打几百人，还能保证自己人安然无恙。 这赵策说自己不会兵法，却做出了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这读书人不仅凶悍，还是个有带兵才能的...... 看来自己还是太小看这个人了。 老冯被这消息打的愣了一阵，才说；“好小子！你也先下去洗漱歇息吧。” “明日回去......” “将军，我们借一步说话。”赵策突然出声打断老冯的话。 老冯疑惑的看着赵策，却看到他脸上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老冯看了看周围被押回来的俘虏们，点了点头说道：“你随我来。” 两人回到营帐内，老冯把左右遣退，才对赵策说：“什么事？” 赵策把自己白天在山上听到的话直接跟他说了出来：“老冯，形势不大好。” “我怀疑朝廷派来的巡盐御史，被他们抓了！” 老冯皱眉道：“这是你打听到的？” 赵策点头，把山上那些人闲聊说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 老冯咬牙道：“这群人还真的是反了天了！” “太平盛世，不好好过日子，天天就想着干大事！” 赵策语气也有些沉重的说道：“这群人的目标是盐矿，他们若是要干大事，就势必要占领我们府城。” “到时候从府城外的码头顺流而下，他们还可以与广西的土官联合起来，即便是打不过，他们也有路可退。” 想起盐矿上面的那些土人，老冯也知道事情估计是十分紧急了。 他眉头紧皱，看着面前沙盘。 赵策继续说：“老冯，我们得把通往西边县城的水路暂时关闭，务必严阵以待，不能让他们偷跑到底下的县城去。” 往盐矿的位置，在水桥村的另一个方向，距离有些远。 不过赵策还是有些担心。 所以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是带了一点的私心。 老冯思考了一阵，有些为难的说道：“如今不确定这些贼人来了多少，恐怕不大好办。” “我们屯所人不够，估计也分不出太多的兵力来。” 按照惯例，他们屯所应当有5600人。 然而赵策帮他们看了这么多次账本，其实早已经发现。 这屯所的真正人数，是肯定没有5600人的。 而那些占着名额却不见人影的，明显就是传说中的吃空饷。 只是这些事情，赵策也不好出面去说。 这种事情，基本每个军队都是会有。 毕竟上面拨的军费就这么多，层层剥削下来，真正到他们屯所的，肯定是要大打折扣的。 要真的想让将士们不饿着肚子，能吃饱穿暖，下面势必也是要有别的对策才应对这种情况。 起码赵策在这屯所里活动了这么久，也没听说哪个将士们抱怨过老冯。 就连底下的小兵们，在闲暇时都是亲切的喊他一声老冯就可知。 所以赵策从一开始看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并没有四处去说。 老冯可能是个坏人，也大概是个好人。 这也是老冯这般欣赏赵策的原因。 老幼两个狐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老冯点头说道：“我今日已经让人快马去省府请总兵支援了。” “你说的对，我这就安排一部分人去设拦截的闸口，暂时不让人进出府城。” “至于御史大人......” 老冯有些遗憾道：“我们现在也无从得知他的位置，还是先等后面传回消息再说吧。” 第409章 我们一起洗? 那群贼人说要带着朝廷的御史去叫门，再冲进府城里。 其实赵策想想，觉得他们还挺天真的。 “叫门天子”都叫不开大明的国门，何况一个区区的御史？ 所以赵策也并不担心城门会失守。 次日一大早，赵策便带着自己的同窗们，准备回城里去。 老冯走不开，直接派了王副将带人，送他们一行人回去。 两个大马车，就把这群读书人都塞了进去。 进去之后，伦明义有些不高兴的：“我也想骑马啊......” 旁边的宋公子叹了一声：“可惜我们没有骑着马来，日后出门我都不想坐马车了，像赵策这般一个人骑着一匹马，多潇洒！” 一群人挤在车厢里，又闷又热。 只是军营里也就这么两架拉货的大马车，牛车又实在太慢了，他们一群公子哥也不爱坐。 一个人叹道：“还是昨天好。” “昨天我们救了一条村子的百姓，又擒获了这么多贼人。” “身为男儿，就该像我们这般英勇不凡！” 吹着吹着，大家又高兴了不少。 七嘴八舌的回想着昨天的事情，车内的气氛又逐渐热络了起来。 一行人无惊无险的回到了城楼下。 王副将朝着楼上的人喊了几句，又出示了老冯的令牌，城门才从里面打开。 看着一行人进城后，王副将说：“我还有军令在身，便不送各位到家了。” “接下来几天城门估计都不会轻易打开，还请各位好好待在城中。” 赵策和众人和王副将告别，都高高兴兴的朝着家里回去。 等他们进来后，身后的城门又缓缓的关上，落了闸。 虽然今天城门不开，不过城里人的生活似乎并不太受影响。 官府对外的说辞是，城门的转轴坏了，暂时无法打开，得等修理好再开城门。 百姓们也无所谓，依旧该吃吃该喝喝。 赵策一路骑着马走回去，看到城中熟悉的景象，也不禁心急如焚。 不过在城里跑马，是有速度要求的，他也只能控制着速度。 终于见到了熟悉的家门，赵策翻身下马。 人刚站定，门就从里面被打开。 赵策知道这是他的小姑娘，直接说道：“我回来了。” 苏彩儿伸出小脑袋小心的朝外看了看，随后便不管不顾的打开门朝这边奔来。 “夫君！” 苏彩儿小炮弹一样冲上去，目标直指赵策怀里。 赵策看到苏彩儿的动作，赶紧伸出手阻止道：“夫君昨日没换衣裳，身上脏......” 但是这种话也阻止不了朝他奔来的小姑娘，赵策只能稳稳的接住她。 苏彩儿扑进他怀里，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味，在他胸前闷声道：“不脏呀，我想夫君。” 赵策搂着怀中香香软软的小身子，眼神柔和的低声道：“行，那就抱着。” 苏彩儿在他怀里抬起头，眼神紧紧盯着他。 “夫君昨晚睡的好吗？” 赵策看着她大眼睛里满是情意的看着自己，笑着微微躬下身。 随后，苏彩儿只觉得自己的视线一下变的好高。 赵策直接双手抱着她的膝弯，把她抱小孩一般抱起来，笑道：“睡的一点不好。” “没有彩儿在旁边，夫君根本睡不着。” 这是在大门外，苏彩儿被自己夫君这大胆的动作吓了一跳。 有些羞涩的左右看了看，发现邻居没人出来，才放下心来。 她也伸手搂住夫君的脖子，低下头软软的说道：“我也没睡好，没有夫君抱着，一点都睡不着，太想夫君了。” 赵策单手抱着她，把手中的缰绳扔给一旁转过身去的陈婶。 “陈婶，麻烦你拉着马进去，再准备洗漱的用品。” 陈婶也不转身，直接笑着应道：“好的，老爷。” 刚刚夫人跑的这么快，陈婶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 结果跟出来一看，就看到这小夫妻两人大庭广众的抱在了一起。 还好隔壁家现在没有人出来，不然可羞死人了！ 赵策直接抱着苏彩儿，进了屋。 陈婶去牵过小黄，抚着自己的心口说道：“哎呦，这老爷力气真的大。” “这般抱着夫人，好像完全不用力气一般，看起来也实在是太......” 陈婶自言自语的太了一下，无奈自己文化不够，也太不出来什么。 只能嘀咕道：“太强壮了......” 还好自己年纪大了，平时在家也看多了老爷和夫人恩爱的样子，不然还真的一把年纪都要看的面红耳赤了...... 苏彩儿也才想起自己身后一直跟着一个陈婶的，刚刚她和夫君的样子，都被人看见了！ 不过她太想夫君，只能小声说：“夫君，在外面呢。” 赵策笑着把她往上抛了抛：“没事，周围没人看见。” 这一抛，苏彩儿慌忙抱紧了他的脖子，小脸贴着他的脸贴了贴。 夫君脸上有些胡茬，硬硬的。 苏彩儿又轻轻磨了磨，随后自我安慰道：“唔，陈婶是我们家的人，不怕的。” 赵策笑着转头亲了她一口：“说的真对！” 赵策带着她，径直走回了房间。 想把苏彩儿放到床上坐着，自己好换一身衣裳干净的衣裳再跟她腻歪。 但是小姑娘却赖在他怀里，不愿意下来。 这才分别了一天一夜，两个人都好像许久未见一般。 赵策无奈，只能又抱着这个小粘糕到了柜子旁。 “夫君抱着你，你给夫君找一身干净的衣裳？我让陈婶准备了热水，先洗漱一番。” 苏彩儿这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有些贪恋夫君怀里的温暖，不过也听话的要下来。 只是她想下来，赵策又不想放开她了。 赵策挑挑眉道：“就抱着拿。” 苏彩儿抿着小嘴笑了笑，伸手从里面找出昨日就准备好的衣裳拿在手里。 赵策又抱着她，到了洗浴的房间。 陈婶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桶水在里面。 赵策拍了拍怀里人的小屁股，说道：“彩儿今日也没洗澡，那我们一起洗？” 苏彩儿不自在的扭了一下：“我、我给夫君擦背就好。” 赵策把她放下来，看着她红得仿佛要滴血的小脸，轻笑了一声。 “还这么害羞？” 伸手，把小姑娘的腰带轻轻解了下来。 苏彩儿手动了动，最终仰起小脸，眼睛含着水光，乖巧的说：“我帮夫君脱衣裳。” ...... 第410章 小别胜新婚 小别胜新婚。 赵策在洗浴房内，度过了一个美味又餍足的上午。 苏彩儿被欺负的眼角泛红，被他用大大的布巾包裹着，抱回了房间。 他们住的院子，陈婶除了得到吩咐，不然也不会轻易进来。 其他人，更是不可能踏入这里。 况且赵策耳聪目明的，也不必害怕会有什么动静听不到。 苏彩儿羞的不行。 在浴室里白日宣淫就算了，还被夫君这样抱回了房间。 等把苏彩儿放到床上，赵策伸手，碰了碰小姑娘绯红的眼尾，低笑道：“夫君伺候你穿衣？” 苏彩儿带了点小鼻音，身上似乎还留着快感的余韵。 她抱怨似乎也是黏黏糊糊的让人要融化其中：“我明明可以在浴室等夫君给我拿衣裳过来的。” 赵策随便翻出一身贴身衣裳拿了过来：“嗯？夫君舍得让你一个人在浴室等吗？” 赵策无赖的就要上手，扒小姑娘身上包裹着的布巾。 苏彩儿握着他的手，软软的求道：“夫君，我自己来......” 赵策挑了挑眉，把手中的衣裳扔到一边，摸了摸她越发嫩滑的小脸。 “宝贝儿，你这坐在床上，用这种语气求我，想要我做什么？” 苏彩儿有些迷糊的重复道：“我求夫君让我自己穿衣裳呀......” 赵策笑道：“行，晚些让你自己穿。” ...... 最终，苏彩儿这衣裳，还是赵策亲手给她穿上的。 毕竟她整个人软绵绵的，连吃饭都是夫君抱去吃的。 两人在房间胡闹了大半上午，才算是解了这相思之苦。 不过饭后小夫妻两人还是黏在一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离别了多久呢。 苏彩儿趴在桌子上翻看着账本，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坐了起来。 “呀！” 赵策就在她旁边坐着，转头问道：“怎么了？” 苏彩儿看着他，问出了直击灵魂的一句话：“夫君，昨日是休沐，今日是不是要去书院上学了？” 赵策：“......” 在外面打的太嗨了，回家又和小姑娘厮混了一早上，还真的忘了今天要上学的事情。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时候书院估计早就已经放学了。 赵策忍不住扶了扶额。 “额......明日上学，我再去和先生赔罪吧。” 既然都忘了，那干脆今日就彻底摆烂好了...... 苏彩儿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继续啃着她的账本。 新店开业这段日子，他们家可是狠狠的赚了一大笔。 别的不说，就开业那七天，就赚了上千两银子！ 那白白花花的银子和沉甸甸的铜钱，赵文生带着人把账本和银子拿回来的时候，苏彩儿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赵策低头看了一眼，也不由的赞叹这府城人的购买能力。 不过想到接下来会封城许久，赵策决定去通知一声赵文生，让他这几天减少一点量。 等到城里可以重新进出后，再回到正常的供货。 顺便，去医馆问问曹老爷怎么样了，而且还得去买多些食物回来存着，这样也好放心。 赵策站起来说道：“彩儿，我得出门一趟。” 苏彩儿有些不舍的拉着他的衣角：“夫君要去哪里，今日不是不去书院了吗？” 赵策伸手挠了挠小姑娘下巴，苏彩儿微微眯了眯眼。 “我去一下店里，再去买些米面回家。” 苏彩儿疑惑道：“家里还有米面，够吃两三个月的。” “而且明日才是七月十四，我会让陈婶早些去买些新鲜的肉和韭菜回来。” 七月十四的时候，他们这里是要拜鬼神的。 所以冬至和过年吃的那些籺，在明天也要做了拜神。 赵策摸了摸自己下巴，调侃道：“娇妻在怀，书房好像也是个不错的地方。” 苏彩儿愣了一下，撅了撅有些微肿的小嘴：“夫君......” 赵策笑着说道：“好了，不逗你了。” “我去店里找文生哥说些事情，你在家里休息一下。” 苏彩儿收回手，说道：“那夫君要早些回来。” 赵策说好，亲了她一口才出了门。 如今大概是未时初，街上行人并不算少。 不过赵策想起城外的情况，估摸着城里的人很快也会发现不不对劲了。 赵策交代许方去买米面粮油之类的，自己径直到了店里。 店里开业不久，赵文生就搬到了店里住着。 赵策在内室里找到了赵文生，他正在核算着店里的货物。 听到赵策说这几天要减产的话，他说道：“现在城门被封了，你可知道要封多久？” 赵策摇摇头：“估摸着还要几天，但是具体时间不好说。” 赵文生看着货存，有些可惜道：“这么一来，咱们的糖果和糖渍品，都要省着些卖才是了。” “不然老许的货运不进来，那得断货了。” 而且鸡蛋这东西，也得去乡下收。 这城门封了，以他们的存货，用不了几天就会消耗完。 开业眼看着卖的这么好，结果又遇到了封城这样的事情。 赵策笑道：“没事，我让许方买了不少粮食回来，实在不行，就只做面包卖吧。” 说话间，许方带着粮食店的人过来了。 他买了满满的两大车米面，粮食店的伙计正一袋袋的往里运。 赵策和赵文生说了一声，便往济世堂去了。 曹员外还在济世堂睡着，葛神医派了自己的弟子去照顾他。 他这两天都在医馆里坐堂，就是为了等赵策过来。 见到赵策，葛神医立马站了起来。 “终于来了！” 赵策打招呼道：“葛神医，不知道曹老爷现在如何了？” 葛神医说：“曹老爷昨夜发了高烧，不过后面已经退下去了。” “得亏你把老夫的药先给他喂了，后面伤口又止血及时，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不过现在老夫还得观察一番他的伤口，过几日再让他回去。” 赵策也松了一口气。 还好曹员外被救了回来，也不枉自己一番涉险。 说完曹老爷的话，葛神医又拉着赵策坐到一边，慈爱的拍着他的手问道：“你这手伤口缝合的法子，是从何处学来的？” “缝了三层，线头都留在外面，方便拆线。” “如此手法，即便是我门下的弟子，也做不到这般好。” “莫非你上次回去后，好好的研习过老夫赠你的医书，还对里面的办法进行改进了？” 第411章 你永远是我的英雄 赵策其实这个缝合的手法，其实都是在自己曾经看过的书中看到的。 后来颇感兴趣，又去网上随意搜了一下，也参加了一下大学的急救课程，简单的学习了一番。 如今想不到真的有用，还因此救了曹老爷一命。 葛神医自上次之后，就一直很是懊恼，自己为何没有早些遇到赵策，不能早点收他为徒。 以至于这么一个学医的好苗子给浪费了。 后来他给赵策赠了自家祖传的医书，也只是抱着爱才的心思。 如今看着赵策，他是越看越遗憾。 只是遗憾的同时，听到赵策说看了自己赠的医书有所收获后，他又不禁有些得意自己当日所为。 赵策说道：“先前葛老赠给晚辈的医书，其实也写了有关于伤口缝合的法子。” “晚辈回去后好好研读了一番，幸而有一二分帮助。” 葛神医佩服道：“少年出英才。” 之前就知道了，赵策如今拜师基本是不能了，他又实在是眼馋这个天分超高的年轻人。 不过赵策既然已经看过他葛家留下的医书，也算是受了他葛家的传承了。 葛神医想了想，说道：“白术，你回家替为师拿一样东西过来。” 对着医童白术耳语几句，白术有些讶异的看了一眼赵策，随后点了点头走了。 赵策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 葛神医没多解释，带着赵策进了屋内，看了一眼曹老爷。 曹六正坐在一旁候着，见到两人进来，赶紧起身迎接。 “葛神医，赵公子。” 赵策对着他点点头，说道：“曹老爷今日可有醒来？” 曹六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我家老爷就在今早退烧的时候迷迷糊糊睁开了一下眼睛，又晕了过去。” “不过葛神医说了，他应当能挺过来。” 说着，曹六就要跪下去，给赵策磕头。 “多谢赵公子对我家老爷的救命之恩。” 赵策扶起他，说道：“曹老爷是有福之人，他必定会长命百岁的。” 曹六黝黑的脸上带着不少的泪水，连声说是。 等到他情绪平复了一点后，他又说道：“赵公子，如今城门关了，你可知道外面情况如何了？” “我家老爷昨晚高烧之时，还一直说着胡话，记挂着庄子的事情。” 赵策安慰道：“屯所的将军已经知道了此事，派了不少人手去巡逻。” “那伙贼人也被我们抓获，相信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 曹六松了一口气说道：“赵公子你是我们曹家所有人的救命恩人。” “等我家老爷醒来后，我们曹家所有人都应当向你道谢。” 赵策笑道：“先养好身体再说，我等着你们亲自来道谢。” 曹六也从赵策的话中受到了鼓舞，他郑重的点头应道：“好！我先替我家老爷应下来！” 赵策看曹六熬的眼眶发黑，胡子拉碴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到外面后，白术也正巧拿了东西过来。 葛神医从他手中接过一个小小的令牌，直接对赵策说道：“赵小郎君，这是我葛家的令牌，天下正经出身的医者，都有所耳闻我葛家之名。” “你虽不是我们正经的弟子，但是也算是受了我家的医术传承。” “若是你以后在外有不方便的地方，可以挂一个我葛家的名头行事......” 这年代的大夫，是分派系的。 葛家自先祖从北方开始到葛神医这一代迁到南方，这么多代的积累下，在古代这交通并不算发达的社会，南北都颇负有盛名。 再说医者在这个年代，可是个受人尊敬的职业。 医术高超的医者，那是去到哪里都是受人欢迎的。 就算是山匪把你劫持了，听说你是医术高明的大夫，都会好吃好喝的供着你。 如今葛神医把自家的令牌给到赵策，那就是认可了赵策的地位。 赵策有些犹豫道：“葛老，这会不会不大好？” 葛神医摆摆手：“既得了我葛家的传承，也没什么不好的。” “若是你有心，日后我先祖忌日，你也点上三根清香便是。” 赵策想了想，拿着这个令牌，自己以后拿出些现代的东西来，还真的免了自己不少说辞。 赵策双手接过，对着葛神医拱手一拜道：“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葛神医受了赵策这礼，笑眯眯的说：“你日后若是行医救人，用了我葛家的医术，那也是帮我们葛家扬名了不是？” 葛大夫这样的年龄，那眼光可是毒辣的很。 虽然他确实爱才，但是也有自己的私心。 赵策这个人，一看就是以后大有作为的。 若是他能帮着把葛家的医术发扬光大，这就是葛神医最终的目的。 提前投资嘛，这波肯定不会亏...... 赵策也笑着说道：“晚辈自然会谨慎使用师门令牌。” 葛神医笑哈哈道：“很好！” 天色不早了，赵策告别医馆的众人，走出了医馆。 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赵策也觉得有点神奇。 这葛神医家的令牌，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特别的用处。 回到家后，苏彩儿已经帮着赵策把明天上学的束脩准备好了。 一袋子米，一块腊肉，还有一袋子的桂圆等。 今天一天没去书院，明天肯定是要去跟教导他们的教瑜赔罪的。 赵策又让苏彩儿准备多了一份，明天下课后，自己再去拜访一下郭教瑜。 白天折腾了大半天，晚上两人就盖着被子纯聊天。 赵策把那天在山上的事情，简单的和苏彩儿说了一下。 苏彩儿听得惊心动魄的，捂着自己心口说道：“夫君遇到了这么危险的事情！” 赵策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还好。”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会去涉险的。” 苏彩儿叹了一口小气：“可是这太危险了。” “夫君只是一个读书人，这些事情以后你给将军们出计，后面全部交给他们做便是。” 说完，她又自豪的补充道：“当然，我的夫君是个救了许多人的大英雄。” 赵策笑着“嗯”了一声，说：“好，我会注意的。” 苏彩儿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心口的位置。 感受到那鲜活的跳动，赵策忍不住把她抱紧。 苏彩儿也无比契合的缩在他怀里。 “不过夫君你即便不做大家的英雄，你也永远是我的英雄。” 第412章 好学生都逃课啊 次日一早，赵策带着许方，许方给他提着篮子拿着谢罪的束脩礼，往书院走去。 今日城门依旧没有开，路上已经听有些人在议论了。 不过也还没多少声音，城内气氛还算可以。 只是城里有资格卖盐的盐号，基本都断了货。 偶尔放出一些货来，也很快就被哄抢一空。 赵策一路走过去，听着大家口中的议论，很快便到了书院。 一大早到教瑜的书房请罪的，不止他一个人。 几个相熟的同窗，也都提着束脩，候在外面。 在回来的时候，老冯就叮嘱过他们，让他们暂时不要泄露那天的事情。 所以大家都苦哈哈的站在教瑜面前，等着挨批。 教瑜不知道他们昨天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他们诗会的时候喝多了，以至于一醉不起，耽误了上课。 他收了束脩，又板着脸训斥道：“诗会固然能学到不少东西，但是诸位秀才公也不该因此而耽误了正事才是。” “整整一天没来上学，下学后书院派了人去诸位的家中，发现诸位有些才回到家。” “实在是不该！” 正训斥着，赵策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听着教瑜的话，心中也有些迟疑。 自己自读书以来，一直都是好学生。 先前仅有一次忘了做作业，那时候李秀才也没多责罚他。 如今自己也跟个坏学生一样，逃课了整整一天。 赵策垂着眉眼道：“教瑜，学生赵策，昨日有事耽搁了没来上学，还请教瑜勿怪。” 原本板着脸训斥几位的教瑜，听到赵策的话，同样板着脸。 “赵公子，你虽刚得了天子圣恩，然而也不该这般懈怠才是。” “一个义民旌表加在你身上，是对你的嘉奖，也是对你的束缚。” “如今整个府城的人眼光都聚在你身上，你更该自律，为我们书院的学子们做个榜样，不能行差踏错才是。” 赵策虚心道：“教瑜教训的是，学生谨记。” 一群人的认错态度都还不错，这教瑜也不多为难，摆摆手道：“行了，回去准备上课吧。” 大家从教瑜的书房走出来，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一个同窗贼兮兮的说道：“原以为教瑜不会训斥赵策你，想不到他不止一视同仁，还训的更猛。” 另一个说：“嘿，这是教瑜他们对赵策抱着不小的希望呢。” “你没听他吗？这是我们所有人榜样。” 经过前天的事情，大家的关系都亲近了许多。 赵策也由着他们调侃，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回到了课室。 伦明义见到赵策坐下，赶紧追问道：“赵策，你昨日没来上课。” 赵策把自己的文具摆开，回道：“嗯，我忘了......” 伦明义有些无语的说道：“我回家之后，我爹就让我赶紧洗漱之后到学堂来了。” “我到了之后才看到你也没来，不过都来不及通知你了。” 赵策笑道：“没事，我已经同教瑜赔过罪了。” 伦明义有些内疚道：“教瑜没责怪你们吧？” 赵策摇摇头：“不碍事。” 两人说了几句，教瑜也很快就到了。 所有人都噤声，等着教瑜上课。 上完课后，大家成群结队的往外走，有些在当日提前走的人，都不好意思同他们说话。 赵策脱离了队伍，正要带着束脩去拜访郭举人。 隔壁班里，吕公子等人也正巧走了出来。 见到赵策，吕公子等人都眼神闪烁，不敢和他对视。 不过赵策并没有理他们，直接带着东西便离开了。 吕公子看着赵策的背影，撇了撇嘴。 回过神来看着剩下的人都盯着他，吕公子轻咳一声，赶紧溜了。 赵策提着东西到了郭举人的书房，在里面等了一阵，郭举人才带着书本走了进来。 见到赵策，他问道：“今日怎么来了？” 赵策把手中的束脩送上，笑道：“好久不曾正经来拜访先生了。” 两人在书院里，偶尔会见个面。 不过正经的拜访，确实隔了挺长时间了。 郭举人怎么说也是正经教过自己的人，这些礼数都不能丢。 郭举人也不推托，让自己的书童收下束脩，邀请赵策坐下。 “林峰兄在走之前，来书院见了我一次，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听闻你昨日没来上学，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赵策一个名人，一天没来上课的消息，可以说是整个书院的人都知道了。 郭举人也是一见面就问了这事。 赵策想了想，简单的和他说了一下外面的情况。 郭举人听后，皱眉道：“这般严重？” 赵策点头道：“此事必定还未完。” “我们屯所的指挥使已经派人去请援军了，在总兵大人带援军之前，我怀疑这群人一定会抢先发动进攻。” 郭举人倒吸一口冷气。 “以我们府城的位置，还是第一次出这种事情。” 赵策安慰说：“郭先生也不必太多担心，家里多囤些粮食之类的便好。” “对了，先生家中可还有盐巴？我回去让人送些到先生府上。” 郭举人家里的盐还真的不多了，他正愁着找些关系能不能买点。 如今听到赵策这么说，当即点头同意了。 郭举人送赵策出门的时候，有些犹豫的问道：“若是事态真的如此紧急，那我们书院也该停课才是......” 赵策摇头：“书院若是停了课，立马会引起城内恐慌。” 郭举人有些为难的说：“即便不停课，此事我也得同山长说一声，也好早些做好预防。” 赵策想，书院的山长估计早已经得了知府的叮嘱了。 他点头道：“此事先生决定便好。” 郭举人有些忧心忡忡的送走了他。 等赵策走后，他很快又往山长的院子走去。 高文书院的山长，是先帝时致仕的京官，后来回到他们府城，一手创办了这间府学。 头发胡子都半白了的山长，大家都尊称一声邓公。 今日他正在自己的院子里，招待着崔知府。 在听到郭举人的汇报，他也丝毫不慌。 “郭教瑜稍安勿躁，若是真的有事，我们书院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郭举人认同的说道：“邓公说的是，是学生乱了。” 看了一眼旁边的崔知府，郭举人拱了拱手告退。 邓公意味深长的说道：“崔大人治下能人辈出，相信日后也不用担心政绩了。” 第413章 吾家有女初长成 次日便是七月十四了。 按照习俗，七月十四是一个重要的祭祀节日。 拜神要用的东西和清明时差不多。 赵策出门去书院后，苏彩儿也一大早和陈婶一起出了门。 先让陈婶去买猪肉和公鸡，苏彩儿则去了扎纸铺买元宝纸钱之类的。 因为买的东西多，陈婶是直接挑着箩筐去的。 城里的人生活好，大家祭祀的用品也更上心。 在农村时，有些穷的揭不开锅的，也就用一碗白米祭祀。 不过城里的人，基本都会杀鸡和煮新生，再做上特色吃食来拜神。 陈婶挑着箩筐，跟在苏彩儿身后。 一路上见到的人基本都是大包小包的拿着。 “今日城门还没有开啊？” “是啊，听闻这城门坏了，我家就在木匠家附近，也不见有人来喊木匠去修啊？” “可能城门这种大件，普通的木匠是修不好的？” 来来往往的人，不少都议论着连续关了两天的城门。 苏彩儿听了之后，也很是好奇。 以前在县里的时候，还从来没遇过关城门的情况呢。 不过苏彩儿很快便把众人口中的话，和夫君那天和自己说的那件事联系了起来。 她咬了咬嘴唇，也有点担心。 两人回到家后，便开始忙碌的准备了起来。 等到赵策下学回家，一碗用鸡汤浇灌，热气腾腾的籺就被端了出来。 苏彩儿在一旁给他打着扇子，笑眯眯的说道：“夫君我们先吃，吃完我们再一起拜拜神。” 赵策拿起筷子，问她：“你吃了？” 苏彩儿吐了吐小舌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方才煮的时候，有两个破了，我就和陈婶一人分了一个。” “吃着太好吃了，又忍不住吃了两个。” 吃完这个，等拜完神后还要杀鸡正式吃晚饭。 所以今天晚饭会吃的比较早。 苏彩儿吃了三个，现在胃也是饱饱的。 等到半下午吃晚饭，也不怕饿了。 赵策见状也不多问，直接低头吃了起来。 苏彩儿则在一旁，给他殷勤的打着扇子。 一边打着扇子，一边感叹道：“白天好热啊......” “夫君你早上去读书，会不会很热？” 书院的位置还算不错，室内也不知道是怎样设计的，大夏天的坐里面也不算热。 只要不做什么剧烈运动，能够静下心来的话，基本也不会太热。 不过今年实在太反常了。 如今都七月中，地里的庄稼都要全收完了，还是一滴雨都没下。 赵策看了看外面的艳阳高照，喃喃道：“要是有硝石制点冰也好。” “这大夏天的，喝杯冷饮多舒服！” 苏彩儿疑惑道：“消食？” 赵策笑了笑，说：“嗯，有这东西，我们店里还可以做冷饮卖，到时候再弄点冰淇淋出来，啧啧......” 说着，赵策也有点馋了。 不过硝石这种东西，一般也就是家里有矿的才会有。 普通的店里，还真的不好买。 “明天我回去问问同窗，看看谁家可以弄点硝石来，到时候再给你做好吃的！” 苏彩儿听到有好吃的，馋嘴的舔了舔嘴唇。 夫君每次做的那些新吃食，都好吃的不得了。 不过，说起吃食，苏彩儿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看赵策把碗里的东西吃完了，又给他端来一碗冰镇在井里的绿豆沙。 赵策喝了一口，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苏彩儿这才正经的说：“夫君，我们店里做面包，现在积存了不少的澄面，先前夫君教我们做的那些虾饺、粉果那些小点心，是不是也可以拿来卖了？” 赵策笑道：“店里的生意，不是都交给你打理了吗？” “这些事情，你决定就好。” 苏彩儿摇摇头说：“不是这样。” 她解释道：“采糖记如今卖的货物，全部都是甜食的。” “所以我觉得后面这些东西，和我们店里卖的东西不是很搭，我在想，要不要再买一个小一点的店面来专门做一类吃食？” 赵策有些讶异道：“这是文生哥和你说的？” 苏彩儿眨了眨眼睛：“不是呀，是我自己想的。” “我最近不是在看文生哥带过来的账本吗？我们县里的店洗了这么多的澄面都制作保存了下来，我看数量也不少了，所以想着要不要做一些吃食来卖。” 苏彩儿掰着指头，数着：“虾饺、粉果、肠粉、凉皮......最近我和陈婶也在厨房研究一些，这能做的吃食也不少了呢。” “我们现在手上有不少银子了，再买一个小的店面来做这个，不知道能不能行？” “我看以前我们县里的那个包子铺，似乎生意也不错，我们也可以做成这差不多类型的？” 苏彩儿说着，发现旁边的夫君一直没出声。 她有些踟蹰的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夫君。 赵策赞道：“宝贝儿，所以这都是你独立想出来的？” 苏彩儿听着夫君又喊她宝贝儿，她心中有些发软。 这两天夫君总是这样喊她，让她听了之后都觉得有些脸红心跳的。 “我就简单想了一些，所以想着问问夫君能不能做。” 苏彩儿说着，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有些期待的看着赵策。 这还是她第一次独立想这些事情，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不过这是她的夫君，她的想法都不怕说给夫君听的。 赵策也有些出乎意料。 这小姑娘，现在都会独立思考家里生意的事情了？ 实在是不容易啊...... 一开始苏彩儿大字不识一个，如今不止能看家里的账本，还能想着如何扩大经营了。 赵策欣慰的想着，他的小妻子，可是愈发的成熟能干了。 赵策给了苏彩儿一个绿豆味的吻，绿豆糖水里面的糖把两人的嘴都搅得甜滋滋的。 赵策肯定道：“你这个想法很好，正好与我接下来的想法方向一致。” “宝贝儿，你大胆的去做，夫君在一旁帮着你。” 苏彩儿想不到自己的提议居然得到了夫君的大力肯定，她高兴的眯了眯大眼睛。 “那我会努力的！” 第414章 今晚加鸡腿 吃完东西，两人在院子里摆了一张桌子，朝着天空正经拜了拜。 拜完后，便把做供品的鸡和猪肉都做了菜。 鬼仔节，鬼有没有吃饱赵策不知道，反正他是饱餐了一顿。 夜幕降临。 陈婶拿着篮子，里面装着纸钱和元宝之类的，带着苏彩儿到家外面的墙边去烧纸。 赵策虽然是个现代人，不过对这种家家户户都做的传统事情也不多加议论。 等到烧完纸钱后，夜也深了。 苏彩儿躲在赵策身旁，悄声问道：“夫君，陈婶说今天烧的纸钱，不止公公婆婆，连我的娘亲都能收到呢。” “公公婆婆？”赵策愣了一下，才发现这是自己爹娘。 赵策好笑的说道：“嗯，应当是可以收到的。” “要是收不到，过年拜神的时候，我们再烧多一些给他们。” 苏彩儿点了点头，又小声的和赵策说她在外面还看到有人打小人，还说别人口中念的话之类的。 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有些害怕，赶紧往自己夫君怀里拱了拱。 赵策顺势抱紧她亲了一口：“不怕，夫君保护你。” 苏彩儿其实也不算很怕，这些话以前在村里，她也听过一些。 不过村里的人都穷，对待这些节日的仪式没有城里人足。 赵策轻轻捋着她的背，低声的和她说今天生意的事情，很快便分散了小姑娘的注意力。 就是苏彩儿听着听着，很快便迷糊上了。 赵策想着城外的事情，也慢慢睡着了。 次日一早，城门还是没有开。 一直到了第四个没有开城门的早上，城里的人都觉出不对劲来了。 赵文生也专门回来问了一趟赵策，问他知不知道城门什么时候开。 赵文生说：“算算日子，从上次老许回去要运货到现在，也差不多要到府城了。” “若是不能进城，那他押着货在城外，吃喝都是问题。” 赵策想了想说：“文生哥不用担心，晚些我去找守城的将士们聊聊。 “让他们如果见到老许的话，麻烦他们先把老许带回郊外的大营里。” 赵文生这才放下了心来，回到店里继续照顾着生意。 不过这段时间，他也很是小心。 每日的大部分营业额，都会在大白天的时候，亲自带着人送回到赵策的家里。 剩下小部分，则留在店里，用以次日找零。 毕竟赵策家门口挂着金灿灿的义民牌匾，要是城里真的发生了什么，也肯定比店里安全一些。 这日下学后，赵策带着许方到了城门口。 守城的将士自然是认得赵策的，并不像驱赶其他人一般的驱赶着他，直接恭敬的说道：“赵公子，府尊大人说了，如今任何人不许进出城门。” 赵策看着紧闭的城门，点了点头说道：“在下知道。” “在下此次前来，是有一事想要拜托诸位。” 赵策把老许送货的事情说了之后，这士兵把守门的百户长喊了过来。 吴百户一听，拍着胸脯保证道：“原来是这事，那不难。” “我让城楼上的人留意一番，若是有他的消息，再遣人去告知赵公子。” 赵策和他道谢，身后的许方则拿着一个大红封塞了过去。 吴百户赶紧推脱道：“赵公子是我们营里的熟人，这怎么使得？” 赵策笑道：“我家的货就拜托各位了。” 赵策店里卖的都是金贵的东西，这些人都是知道的。 听到他这么说，吴百户也不再推脱。 他憨笑道：“行，你家的货尽管放心便是。” 赵策朝他拱手道了谢，正想带着许方离开，却看到迎面走来一群百姓。 这群百姓中，还有几个读书人，其中有一两个还是赵策在书院见过的。 这群人的脸上都带着些许怒气，径直朝着吴百户而来。 吴百户苦哈哈的说：“又来了......今日都来了三回了。” 他让赵策站到一边，笑呵呵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一众百姓。 “吴将军，这城门什么时候开？” “是啊，这都四天了，城门还没修好吗？” “我家的柴火都烧没了，前几天就拜托了人送来的，如今可怎么办才是？” “我家的儿子到乡下去了，这两天就要回到的，如今城门不开，他能到哪里去？” ‘这都四天了，我家里地方小，也没地方能种菜，平日都是去东市买一些新鲜的菜回来吃，如今连菜都好几天没吃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啊，府尊大人就说是城门坏了，如今我们带着城里的木匠来了，要不让他试试能不能修？” 大家七嘴八舌的围着吴百户说着，越说越是激愤。 在城里生活，除了一些大户人家外，不少人的日常吃喝用度，都是要靠每日进城做些小生意的农家人补给的。 农家人直接拉到城里来卖的东西便宜不少，这几天外面的人进不来，他们也出不去，有些家庭也实在没了办法。 吴百户苦口婆心道：“快了快了，估计这几日就会开了。” “大家稍安勿躁，再坚持一下。” 这群人，好不容易被劝说走了。 吴百户口干舌燥的叹了一口气。 等这群人走后，赵策走近问道：“吴百户，如今外面情况不知道如何了？” 外面的情况怕引起百姓慌乱，不敢随意乱说，但是赵策却是可以让他知道的。 “老冯的意思是，等到总兵大人派了兵过来，我们就可以正常开放城门了。” “不然现在人手不够，就怕有什么万一。” 赵策算了算时间，估计也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他点点头说道：“辛苦了。” 吴百户挠了挠头：“辛苦倒是不辛苦，就是我们府城也好久没遇过这些情况了，确实挺让人心焦的。” “罢了，不打扰赵公子了，我得上城楼巡逻去了。” 赵策和他拱手告辞，带着许方往回走。 许方还挺乐观的说：“我爹若是被几个官爷带到大营里去，估计他见到我能跟我吹嘘好长时间了。” 赵策扬了扬眉毛：“哦？要不到时候也把你扔大营里去锻炼锻炼，这样你不是能吹得更响？” 许方握着拳头说道：“老爷是个大英雄，我自然是愿意的！” “我若是去了营里，必会好好学本领，到时候保护老爷和夫人!” 赵策赞道：“好志气，今晚晚饭让陈婶给你加个鸡腿！” 第415章 这就是朝廷的御史? 苏彩儿想的生意，得到了赵策的全力支持。 不过如今城里气氛不大好，赵策让她这些时日暂时不要出门，她也只能暂时作罢。 原本以为府尊大人会像吴百户说的那样，等到总兵派兵来了再开城门。 却不想在第五日早上，城门就已经打开了。 不过城门口放着路障，只允许府城内的人氏凭身份出入，陌生人则不许进到城里来。 这也好了许多，不少人都到自己到城外去和最近的村子交易东西。 府城郊外的那条村子听说了消息后，家家户户出动，备了不少的柴火和蔬果等大家去进货。 赵文生听了这个消息后，也心动了。 他们店里的鸡蛋都用光了，如今只能靠着面包支撑着。 既然能够出入，那他也想带着人出去收点鸡蛋回来备用。 虽然赵策说了外面不太平，不过那些出去的百姓，个个都好好的回来了。 守城的府兵似乎也松懈了不少，这事估计也差不多过去了。 赵文生决定好后，便让人去问赵策的意见。 赵策刚下学，直接走了过来。 “文生哥，最近还是先不要出去，等我问清楚事情好一些。” 赵文生听后，也只好作罢。 他点头应道：“”行，哥听你的。” “对了，老许今日估计会到了，既然城门开了，我能否尝试以你的名义跟守城的人说一声，让他一个人带着货物进来？” 这倒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赵策直接答应了下来。 稍晚些时候，果然有人直接带了老许送货的消息来。 等到赵策下学后，老许已经侯在大堂内了。 老许拜见了赵策后，才脸色凝重的说：“老爷，我在路上遇到了一些事。” 赵策看他的脸色，让他直接说出来。 老许从怀里，掏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出来。 他说：“这是我在路上捡到的。” “估摸着是前面的人看完后，捏成一团随意扔了。” 赵策接过这张纸看了一眼，眼睛微微眯了眯。 纸上用炭灰写着：“贼人三千余……” 虽然能明显看出写字的条件不好，但是这字看起来却绝对不是生手所写。 “字迹可见风骨……是个真正的文人所写……” 赵策想，这不是出自朝廷的巡盐御史之手，估计也是他身边的人。 赵策问道：“老许，这是哪里捡到的？” 老许不敢隐瞒，说：“是在城郊七八里左右的官道边。” “前面的人似乎进了树林解手，出来便拿着这张纸了。” “不过那人似乎并不识字，便随手扔在一旁，正巧被我看到。” 老许虽然识字不如正经读书人多，不过简单的字是能看懂的。 所以他把这张纸条保存了下来，打算进城找自己老爷问问。 赵策拿着这张纸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 他面不改色的把这张纸递还给老许，说：“嗯，你先拿着。” 老许恭敬接过，就看到赵策站起来，在旁边的木盆洗了手。 老许不禁心想，他家老爷真爱干净啊，这纸虽然掉地上了，但是看起来还是洁白如新的。 这都要洗一下手。 赵策洗完手，拿手帕擦干净，才说：“你随我一同到城门去，我得找守军说明这事。” 老许点头说好，把这纸折起来，跟在赵策身后出门。 苏彩儿正端了糖水出来，却见到夫君正要出门。 “夫君，现在要出门吗？” 赵策留下一句：“嗯，关好门在家等我回来。” 然后，便带着老许急忙走了。 主仆两人急急的走到了城门口，赵策又找到了上次那个士兵。 “请问吴百户何在？” 这士兵说：“百户长被府尊大人召到了府衙去。” “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赵策想了想，决定在这里等一下。 这士兵要邀请赵策到一旁坐下，赵策摆摆手拒绝了。 “你们忙便是，我在这里等等。” 这士兵挠了挠头，说：“那赵公子你若是有什么需要便叫我。” 赵策点了点头，和老许侯到一旁。 正是晌午的时候，太阳热辣得很。 赵策拿出自己别在腰后的扇子，一边扇风一边等着。 等了还没有半盏茶功夫，赵策突然顿了一下。 他抬起脚，走到城门口路障中看着远处。 一个守城士兵殷勤问道：“赵公子可是要出城？” 赵策顿了顿，说道：“不知我可否到旁边看看就回来。” 守兵笑道：“自是可以的。” “赵公子尽管去便是，要不我让两个兄弟跟着？” 赵策谢过这个殷勤的守将，把扇子合上，重新别回腰后。 随后，他朝着城外走去。 走到城门口还能看到的大路口，赵策脚下一转，悄声钻进了旁边的树丛中。 此时的树丛中，大概十几人正坐在背阴处纳凉。 “特娘的，这还打不打啊？” “不然大事没干成，我们先给热死晒死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嘿，你们看这读书人怎么回事？大家一起晒，就他脸不黑。” 几个人嘀嘀咕咕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聊的起劲。 众人中间，坐着一个身上脏兮兮的人。 这人脸嫩，看不出年龄来。 头上的发冠似乎被人抢了去，身上的衣裳也被扒的只剩一层里衣里裤。 他苦口婆心道：“诸位怎么能这么做呢？” “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乃人之常伦也。” “古往今来，大事是这么好成的吗？” “当今勤于政事，又爱民如子，你们这群百姓有地不耕，却要行什么大事。” 他说完，周围的人挖了挖耳朵，看了他一眼。 这人吞了吞口水润了一下干涸的喉咙：“即便是行大事，你们这样的性子也不对。” “正所谓：种田不离田头，读书不离案头，你们这干大事也没有干大事的精神，还不如老老实实回家种田去……” “唔！” 嘴里被塞了一块抹布，终于安静了下来。 旁边的那人怒目道：“再逼逼揍你！” “朝廷的御史，都和你这般罗里吧嗦的？” 这人似乎一点不怕，哽着脖子就要把嘴里的布顶出去。 一个贼人烦不胜烦，直接拿出布条把他嘴里的布一并绑住。 这人说不出话来，还“呜呜”的挣扎着。 其余人不再理他，专心的等着什么。 这人看没人理自己了，有些不甘心的仰头看了看天色。 这一仰头，他便对上了背后一个陌生的视线。 赵策沉默了一阵，才突然出声问道：“这就是朝廷的巡盐御史？” 第416章 朗朗乾坤，这怎么能.. 赵策突然出声，那些在背阴处乘凉的人，顺口答道：“可不是么？谁能想到，朝廷的御史居然是一个小白脸。” 说着，这群人突然面面相觑了起来。 “嗯？谁在说话？”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循着声音往前一看，就看到一个读书人正站在后面，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们。 这群人看到被人发现也不怕，直接喝道：“你这小子，没事来接大爷的话做什么？” 赵策指了指地上被五花大绑，正在扭着想要说话的年轻男人。 “我带他走？” 为首的贼人翻了个白眼：“说什么胡话？” “既然你也看见了，那就没办法了，连他一起抓了！” 这群人在城郊外敢光明正大的抓人，赵策也不准备和他们多说了。 他随意的把脚边的一根树枝挑了起来，二话不说朝着几人打了过去。 这群人看到他的动作，知道自己碰到硬茬了。 个个都拿出手中的武器，紧张的要迎战。 那树枝被赵策高高举起，朝着最近的人捅过来。 这人“嗤笑”一声：“一个书生舞树枝，说出去别人都要笑掉大牙！” 说着，举起手中的大刀就要砍。 这些贼人，本职基本都是农民。 即便是见过血的，打起架来也没什么章法。 赵策伸出去的树枝突然在半空中收了回来，快速的左边一挥。 “啊！” 树枝狠狠挥过，正好打中这人的手臂。 那人只觉得这手指粗细的树枝打在身上，仿佛一颗巨石压在手臂那一块地方一般，他惨叫一声。 随后，赵策伸脚，一脚把他踹到人群中，顺手夺过这人手中的大刀。 这人飞了过去，剩下的人也不敢接，赶紧四下逃散。 赵策脚下不停，抓着手中的刀，朝着最近的贼人敲了过去。 当啷！ 刀背正中头顶，这人眼睛转了一下，很快便软软倒地。 其余人看着赵策只一瞬间就解决了他们两个同伴，都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小子，你好样的，今日大爷就放你一马，我、我们走！” 一个人一声令下，其余人都纷纷撒开腿就跑。 赵策眯了眯眼，把手中的大刀扔了过去。 随着再一声惨叫，刀柄又正中一人的后脑，那人被这股大力带的朝前扑去，脸部直接着地，昏死了过去。 其他的贼人跑的太快，赵策也不准备再追了。 他把刀捡起来，走向这个被绑着的年轻人。 这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赵策神勇的身姿，连挣扎都忘了。 赵策把他脑后绑着的结钜开，又用刀把这个傻愣在场的人塞在口中的布巾挑了下来。 这人张了张嘴，活动了一下，感觉到赵策把绑着他的绳子都解开了，他才回过神来。 “这位勇士，请问你是？” 赵策没有先回答，而是问道：“你是朝廷的巡盐御史？” 这人点了点头，丝毫没有任何隐瞒的说道：“是的，吾乃刘如愚，乃是圣上派往此处的巡盐御史。” “兄台好功夫，三两下就打跑了这伙贼人，解救了在下。” 他拱手道：“正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吾作为朝廷的御史，兄台你的相救之恩，吾回京后，必会禀告陛下。” “不过我看兄台你还是个读书人，不知道这赏赐你是希望我向圣上申请什么类型的？” “说起来，这伙贼人......” 刘如愚，一直跟在赵策身边，巴拉巴拉不停。 赵策踢了踢这些晕死过去的人，有些惆怅道：“得回去让人来把他们押回去。” 这刘如愚说了一通，见赵策不理他，小心的走过去。 看到这些晕死的贼人，捂着心口拍了拍，才小声道：“这位兄台，还不知道你高姓大名。” 赵策简单的说道：“我乃高州义民赵策，字临之。” “哦，原来是临之兄......” “一个读书人，还有这武力，实在是让吾佩服。” “说起来，这伙贼人，吾被他们绑去后，便一直尝试着说服他们，可惜他们不听劝啊，哎......” “朗朗乾坤，这怎么能......” 赵策突然伸手，止住了他喋喋不休的话。 刘如愚话闸子被迫关上，有些奇怪的看着赵策。 “可是那些贼人返回了？” 赵策听了一阵，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他转身说道：“快，回城去！” 刘如愚指了指地面的人：“那这些贼人怎么办？这都是你的功劳，押着回去审问一番，估计能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赵策无语的看了一眼这人，低声道：“快走！” 说完，自己率先迈开脚步走了起来。 刘如愚看着地上不知死活的贼人，顾不了太多了，胡乱剥了一件外衣披上，也赶紧跟上。 跟上之后，他还想找赵策再问问当地的情况，就听到了一阵轰隆与吵闹声传来。 刘如愚有些奇怪的转头朝身后看去。 不多时，官道的另一边，一辆马车急急的朝着城里奔去。 “马车？” 他跟着赵策，脚步不停，但还是满腹的疑问。 这辆马车后，后面又跟着两三辆马车，都是朝着城门狂奔而去。 等到马车走近后，才看到驾车的车夫似乎满脸着急。 马车飞奔而过，留下一地的尘土。 后面的马车也是接二连三的跑过。 前面的赵策也听到了这声音，回头道：“快走！” 刘如愚也察觉到不对了，他赶紧加快脚步，跟着赵策往城门走去。 他们离的不算远，等到了城门附近的时候，就见到那边的马车全被拦了下来，正要接受检查。 马车上的人都纷纷走了下来，着急的说道：“快些让我们进去！” “后面有一伙贼人，他们正朝我们城里而来！” “把我们放进去，把城门关闭，不然他们来了我们都要死！” 守兵听到他们的话，顿时都如临大敌。 有人跑去通知了守城门的五百户，剩下的人正要再问，就听到大路的另一边，各种惊叫声与救命声传来。 刘如愚和赵策刚走到城门附近，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他们朝后看去，就看到一堆百姓拖家带口的，正朝着城门这边奔来。 路上不时有人摔倒，旁人也顾不上拉，直接拼命的往城门冲。 一边冲还一边喊着：“救命！” 刘如愚喃喃道：“完了，这群贼人好像说这两日集齐人手了，要干大事了来着。” 他们这群人把自己劫持到这里，就是随时等待后面人的通知，便一马当先拿着他来冲门的！ 正说着，刘如愚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衣领被人揪了起来。 他疑惑的正要转头，就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体腾空了起来。 “啊！！！” 刘如愚大喊一声，整个人就被扔了出去。 第417章 大明战神? 赵策把他往城门守兵的方向用力甩去，口中大喊道：“接住人！” 城门的守兵见到是赵策甩过来的东西，他们虽然没看清也不敢迟疑。 几个人一拥而上，幸好赵策用的是巧劲，他们正好把刘如愚接住了。 刘如愚被扶着站起来，大喊道：“叛军攻来了！守军，快！” 吴百户正在城楼上巡逻，看着远处狂奔而来的百姓，他一时失了语的道：“完了......” 那些百姓的身后，一群骑马的人正在驱赶着。 骑马的人后面，跟着的是乌压压的拿着武器的人群！ 吴百户高声喊道：“关城门！” 底下的人反应过来，迅速的开始把沉重的路障往回拉，准备关回笨重的城门。 刘如愚却突然道：“百姓们怎么办？” 守军不知道他的身份，大声喝道：“没办法了，不能让贼人进城！” 他们说话间，一些冲在前面的百姓眼看已经跑到了赵策的身边，要进城去了。 前面骑马的人却加速越过他们，朝着城门冲来。 变故发生的太快，城门口的路障才撤到一半。 赵策站在城门边上，看着这一幕，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这群叛军明显与他先前遇到的人是一起的，因为不是正规军，他们马儿的数量并不多。 骑在马上的人...... 赵策扫了一眼，大概也就几十人，估计是沿路在哪里抢来的。 赵策夺过一边守军手中的枪，打横用力朝着骑马跑在最近的人扔去。 这杆长枪只撞倒了两个骑马的人，身后的叛军却没有理会这两个摔下马的人，依然骑着马朝着城门狂奔而来。 被驱赶在前头的百姓们，根本碰不到城门，就被这群骑马冲上来的人再次冲散。 赵策大喊道：“城外的人，往周边散去！” 这群百姓已经被往两边冲散，也没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他们只能往周边四散逃命。 骑马在前面的人，眼看要到城门边上了。 那人脸上带着狂热，口中呐喊道：“哈哈。我第一个冲城门，我要被封大将军了！” 他身后的人也不甘示弱，拼命赶着自己胯下的马儿。 后面跟着的大批量步兵，快速跑着跟在其后。 不能让他们进城...... 赵策想着，突然转身，快速朝着城门口跑进去。 这些正在撤离城门口路障的守军们此时也顾不上他了，拼命的往回拉着这些木制的沉重路障。 赵策走到一个路障边上，出声说道：“诸位朝后退一些，我来助你们守城。” 这群守军没听清怎么回事，却感觉到他们一群人往回拉的路障突然停住不动了。 赵策一声：“松手！” “另外的路障也拉过来，跟在我身后！” 这群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莫名的听话，直接把手松开了。 赵策见状，直接跑在前头，拉着这笨重的路障城门跑去。 骑马的人已然到了城门口，那些马车上下来的人，都大喊道：“快把城门关上！” “这些人进城的话，我们都活不成了！” 一群人越过守军，紧张的往里钻。 这些守军现在也没空理他们，个个握着武器，守在城门口，等着城门关上。 他们看着城门外狂奔而来的叛军，紧张的疯狂咽口水，有些人握着枪的手，甚至微微颤抖了起来。 那群马车上下来的人，拼命的往城里冲。 却在路上看到赵策拉着路障，逆着众人，走到了城门处。 刘如愚大喊道：“临之兄，你做什么？快回来！” 赵策没说话，冷静的拉着路障，朝着前面的守军喊道：“往两边散去。” 这群守军听到赵策的话，下意识的便往两边散开。 骑马走在前面的人，看到他们散开后，都兴奋的拼命挥舞着鞭子。 却不想，这群守军散开后，一个读书人出现在众人眼中。 那读书人手中拉着两边尖尖的路障，快速的朝着城门外奔来。 赵策脚下加了点速度，拉着沉重路障的手用尽全力一甩，这路障直接把冲在前面的人砸了个稀巴烂。 最前面的人甚至连惨叫都没得及，就被后面的人踩成了肉泥。 路障在惯性的作用下，还砸到了后面几个骑马的人。 这些人被砸了下来，他们周围的马儿也纷纷受惊，把不少骑马的叛军都震落了下来。 这一变故来得更快，众人都没回过神来。 赵策率先喊道：“准备关城门，其他路障呢！” 他朝后看了一眼，另外一个路障也被守军七手八脚的推了过来。 吴百户带着人赶了过来，见到赵策居然走在战场的最前头，他有些担心的喊道：“赵公子快进城！” 赵策没理他，快步返身过去，直接拉着路障朝城门外拉去。 一边拉，一边高声喊道：“进城去！” 在外面要拦截叛军的守军迅速反应过来，拿着自己的武器回到城门的里面，紧张的戒备着。 那伙朝前冲锋的叛军被一个巨大的路障砸下了一半的人，剩下的人刚冲过来，又被一个路障砸散了队形。 赵策见他们的冲锋的脚步慢了下来，转身冲回城里，直接帮着推动城门。 吱呀~ 沉重的声响过后，“轰！”的一声闷响，城门终于被关上。 旁边的守军迅速落闸，把城门封了个结结实实。 吴百户也迅速的反应了过来，带着人回到城墙上，观察着情况。 赵策呼了几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旁边的刘如愚惊魂未定的走过来，却看到地上掉着一把折扇。 他捡起来，走到赵策旁边，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你是读书人啊？” 赵策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扇子，点头道：“在下乃本次童试小三元。” 刘如愚“嘶”了一声，正想要赞几句。 那边蜂拥而来的守军，却直接把他撞到一边，围着赵策。 “赵公子，你实在太厉害了！” “今日要不是你，这群叛军估计这般出其不意的，还真的会冲了不少进城来。” “你这算是救了我们全城的百姓！” 周围不少人，也都纷纷对着赵策下跪，口中高喊道：“多谢赵老爷救命之恩！” “多谢赵义士......” 各种称呼不同，但是感谢的话语却都是真真切切的。 这群守军也都佩服的赞道：“赵公子你方才逆着众人往前冲的样子，就活脱脱一个战神一般！” 一个守军尤嫌不够，竖起大拇指道：“大明战神！” 赵策刚把气喘匀，听到这守军的话，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大明战神？ 我谢谢你啊，他还真的当不起...... 赵策轻咳一声，干笑道：“事态紧急，还请各位快些发信息求援，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赵策手中拿着自己的扇子，急急的朝着家里快步走回去。 第418章 夫君，我要惩罚你 不用想都知道，如今城里被围了起来。 赵策走出了一段距离，还能听到城门被各种冲击的声音。 不过古代的城门，可没有这么好被冲垮的。 分分钟可能城墙被大炮打开了豁口，城门都还好好的。 不过赵策想了想，现在这时候，好像叛军基本都没有使用火炮的。 赵策心安定了一下，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不少。 他得赶紧回家去，顾着自己家里才是。 老许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跟在赵策身后赶紧往家里赶回去。 其他人见到赵策快步走了，大家也都跟着赶紧离开了城门处。 赵策边走，朝后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刘如愚。 刘如愚对着他尬笑了一声，小跑上前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裳道：“赵勇士，吾是否能在你的府上借宿一宿？” “吾的令牌与陛下的旨意皆被这群贼人抢走，连衣裳和发冠都被扒了拿去卖钱了。” “吾作为一个读书人，这般衣冠不整的在大街上走着，已经实在是有辱斯文。” “若是再流落街头，吾作为朝廷命官的脸面何在？” 赵策脚下顿了一下，面无表情的指着一条路说道：“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便是我们的府衙。” “身为朝廷御史，府尊大人必会好好的招待于你。” 刘如愚赶紧说：“吾并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信物，你们高州的府台并不认识吾。” “若是将吾当成那些混入城中的贼人抓了，吾堂堂御史，岂不是要被下到大牢里去？” “你这勇士，救了全城的百姓，还是圣上钦封的义士。” “待吾回去，必给你写一封奏折送上，把你所有的功劳都写的一清二楚，保管不会白吃白住你家。” “嗳，你别走这么快啊！” 赵策听着这人在耳边喋喋不休，不时的讲道理，道理中还不时的画大饼，只觉得这个御史实在是跟他遇到过的所有官员都不大一样。 而且这人看着脸嫩，也不知道实际多少岁了。 赵策回到自己家门口，转身对他说道：“如今城里情况紧急，大人你身份特殊，还是得去府衙让府尊大人安排你的住处才是。” 刘如愚看着赵策府上那金灿灿的牌匾，只觉得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 他正想再据理力争，想说现在城里最安全的，估计就这个刚刚勇敌贼人的义民家了。 然后，他看到赵策家里的大门被从里面打开。 一个小脑袋从里面伸了出来，随后叫道：“夫君，你回来了？” 然后刘如愚就见到，刚刚对着自己还不冷不热的赵策，眼神就突然柔和了起来。 而且那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彩儿你先进去，我马上进屋。” 苏彩儿刚想迎出来，听到夫君的话，她便乖乖的站定了脚步。 她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赵策旁边的刘如愚，也不知道这人的身份，大概朝着他行了一个自己新学的万福礼。 正想转身走回家去，这刘如愚立马换上了一张笑脸，迎上去说道：“赵夫人。” 他看到苏彩儿的眼睛，有些愣了一下，随后赞道：“赵夫人的眼睛真好看，这就是所谓的‘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赵策走到苏彩儿身边，有些无奈的看着刘如愚。 刘如愚也并没什么调戏之意，真心实意的赞美了一通，随后才瞎编道：“吾确实是赵勇士的同窗。” “今日路上遇到一些事情，身上实在肮脏难耐，可否借你家洗漱一番。” 随后，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传来。 刘如愚又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若是能来点热乎乎的吃食，那是最好不过了。” 苏彩儿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自己夫君，不自觉的伸手拉住了赵策的衣摆。 赵策对这个自来熟的御史大人，有些无语。 这样的官员，能被皇帝派出来做御史公干，要不就是个人能力吊炸天，要不就是家里背景吊炸天。 赵策想了想，说道：“彩儿，进去让陈婶准备一下，给他准备一间客房便是。” 苏彩儿点了点头，转身正想走。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牵着的衣摆，突然她小眉头皱了一下。 “夫君，你的手怎么了？” 赵策抬起方才开始就有些火辣辣的手，不甚在意的说道：“没什么事，在城门口不小心划到了。” 苏彩儿捧着自己夫君的手，看着上面手掌关节处有些地方都被磨破了皮。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些碎木屑，一看就是拿过什么重物被擦破了。 苏彩儿小眉头皱得死死的，嘟了嘟小嘴道：“都破皮了。” 站在一旁的刘如愚看到苏彩儿捧起赵策的手，赶紧转过身去，嘴里念着：“哎呦，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不过吾读的是圣贤书，自然不会对于旁人的动作说三道四。” “赵夫人、赵老爷，你们二位慢慢说即可，吾什么都听不到。” 赵策看着这个活宝一样的人，想笑但是看着小姑娘那一副要追究到底的眼神，又不好笑出来。 赵策轻咳一声，把陈婶唤出来，让她带着嘴里话不停的刘如愚先进去安置。 随后，赵策带着苏彩儿进了屋，把门关上。 “城门来了不少贼人，要冲进城里。” “我正好在附近，便帮了这群守军一下，不过这个不碍事的，一点都不疼。” 苏彩儿看了他一眼，有些紧张的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赵策安慰道：“没事，先前老冯已经找省府求救去了，我们好好待在城里就好。” 苏彩儿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被这消息吓到了还是怎样，闷闷的拉着他往屋里走。 赵策出门前是刚下学回来不久，吃过了饭的。 苏彩儿先问了他饿不饿，又给他打来一盆温热的水。 搬了两张板凳到房间外，水放到一条板凳上，苏彩儿拉着赵策的手，细细的给他清理着手上的木屑。 虽然赵策力气颇大，但毕竟还是肉体凡胎。 有些木刺插到了肉里，苏彩儿拿着针线，细细的给他处理了一遍。 等到手伤处理好后，又拿出葛神医的药膏给赵策涂上。 赵策低头，想起刚刚城门口那惊险的场景，又看到在他旁边，低垂着小扇子一样长睫毛给他处理手的小姑娘。 赵策想，无论如何，自己都会保护好她的。 赵策正要开口说话，苏彩儿突然抬起眼睛，郑重道：“夫君，我要惩罚你！” 第419章 柔弱不能自理的勇士 苏彩儿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赵策有些好笑的扬了扬眉毛。 这小姑娘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绷着一张小脸，认真的说要惩罚自己？ 赵策脑海里，不自觉的就开始跑偏了。 惩罚？ 要怎么惩罚他？ 这小猫咪莫非要把自己绑在床上，先这样再那样？ 赵策轻笑一声，把苏彩儿拉到自己面前，低声问：“嗯？要怎么惩罚我？” 苏彩儿用手撑着夫君的肩膀，看着他有些微乱的头发，抿了抿小嘴，有些没底气的说：“我说了，夫君不许生气啊。” 赵策颇感兴趣的说：“不生气，你尽管说。” 上次夫君去外面参加同窗聚会，居然带着同窗去跟那群贼人打了一架。 苏彩儿当时听着就觉得惊心动魄的。 现在夫君又在城门口帮那些守兵们对抗贼人，手掌还受伤了。 虽然苏彩儿知道夫君做的是对的，而且他必定是选择了最优的方式。 但苏彩儿还是避免不了担心。 毕竟她的夫君，本质还是个读书人，一双手是执笔写字科举的。 这双手这么好看，苏彩儿看着那些伤疤，想着夫君最近抓笔写字估计要痛上几天了。 这般想着，她就觉得还是要给夫君一个惩罚才行！ 苏彩儿见赵策一脸不玩味的样子，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 “就、夫君做的是好事，但是我太担心啦。” “所以就惩罚夫君现在开始，到明天早上为止，都要自己倒水喝！” 苏彩儿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夫君可以让陈婶帮你倒。” 赵策还以为苏彩儿要给自己什么样的惩罚，结果就是今天不给自己倒水喝？ 这就是小猫爪拿着肉垫子踩了踩你的脚，就说这是惩罚了？ 不过赵策还是配合的点头说道：“行，这次是夫君没保护好自己的手，那就惩罚我！” “哎......”赵策叹了一口气，遗憾的说道：“既然我的彩儿都惩罚了我，那我也得惩罚一下我自己才行。” “就让我自己今天都亲自倒水喝吧！” 苏彩儿听到夫君这样说，有些迟疑了。 这样会不会不大好？ 别人家的娘子都没有惩罚自己夫君的呢，她这是不是大家口中的“恶妇”了？ 又看到赵策抬起自己的手，看着上面斑斑驳驳的红痕，有些地方都在发黑了。 赵策“嘶~”了一声，戏精附体的继续道：“手这么痛，也不知道能不能捧起茶杯来。” 苏彩儿听到他倒吸冷气，着急的抓住他的手，给他“呼呼”了两下。 着急的问道：“夫君，还是很痛吗？” “要不我们去找葛神医看看，让他开些药？” 赵策摇了摇头：“罢了，过两天就好了。” 苏彩儿皱着小眉头，看着夫君的手，又拿起药膏涂了厚厚的一层。 这下，赵策的手滑腻腻的，是彻底生活不能自理了。 赵策有些无奈道：“倒也不用涂这么多的药。” 苏彩儿看着夫君满手油光的样子，也不禁傻笑了一声。 拿起手帕，给夫君把多余的药膏轻轻擦去一些，帮着赵策整理好发髻后，又亲自给他端了一杯茶水。 赵策想起这人刚刚说要惩罚他，结果转眼又伺候起自己来了。 “唔，夫君手受伤，那还是等夫君好了再说惩罚的事情吧。” 赵策笑着，伸手就要接过苏彩儿手中的茶杯。 苏彩儿却往回收了一些，摇了摇头说道：“夫君手受伤了，我给夫君拿着。” 赵策的手其实也不怎么痛，葛神医的药非常有效，涂上去那种火辣辣的感觉也没多少了。 但是苏彩儿听到刚刚那番话，又看着夫君这红红紫紫的手，只觉得夫君都柔弱的生活不能自理了。 直接喂夫君喝了半杯水后，就听到外面的大门响了起来。 赵策想起城外紧张的气氛，对苏彩儿说：“我们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苏彩儿也不是不分主次的，赶紧点了点头。 赵策带着她，走出了堂屋。 刘如愚已经洗漱好，换了一身陈婶许方的衣裳。 许方才14岁，长得并不高大，这刘如愚穿上之后，手脚都露出了一截来。 不过他却并不介意，一个堂堂的御史大人，穿着一身下人不合身的普通衣裳，正拿筷子往嘴里塞了满嘴的饭菜，也不知道饿了多久。 这边吃的正香，那边陈婶已经走出去开门。 见到小夫妻两人走过来，他赶紧嚼了几口嘴里的饭菜，囫囵吞了下去。 一口吞不下，还噎的捶手顿足，又干了一碗汤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临之兄，赵夫人。” 那边陈婶已经打开了门，门外出现了几个衙差。 赵策对着刘如愚微微点了点头，带着苏彩儿走到门口。 那两个衙差见到赵策，先拱手行了礼，然后才快速说道：“赵义士，府尊大人让我等前来通知各位街坊。” “还请大家这几日尽量待在屋内，关好门窗，非必要别随意外出。” 赵策点了点头，回道：“多谢两位，我会通知家中其他人。” 两个衙差通知完赵策家后，又赶紧去通知下一家。 附近还有不少的敲门声，估计府衙的衙差出动了不少。 赵策估计，整座城的人应当都得到了通知。 这几天做生意是不可能了，而且店里也有赵文生看着，赵策并不算太担心。 让陈婶关好门，赵策才带着几人回了屋。 刘如愚咂了咂嘴说道：“也不知道援军何时到。” “依吾之见，单靠驻军恐怕已经无法平息此次叛乱了。” “对了，临之兄你作为一个读书人这般神勇，这事你们府台知道吗？” “不瞒你说，吾在京城待了这许久，也没见哪家勋贵子弟有你这般能打的。” “若是你到了京......” 赵策拿起桌上的包子，直接塞到了他的嘴里。 刘如愚顺势拿着咬了一口，一边嚼还一边想说话。 赵策好笑道：“刘大人，你还是先好好吃饭吧。” “要是饱了，我就让陈婶先撤了饭菜？” 刘如愚赶紧坐下，拿起自己的筷子。 “别收别收，吾尚未吃饱！” 说完，又开始快速的扒起饭来。 苏彩儿把赵策拉到一边，小声问：“夫君，我们被围住了？” 赵策点点头，如实告知：“嗯，有人叛乱，要夺了我们府城，控制那座盐山。” “如今要等省府的援军来才行。” “不过老冯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不用担心。” “这段时间，如果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知道吗？” 苏彩儿乖巧的点头道：“我知道了。” 第420章 多说一些，我爱听 因为衙差的通知，整座城里的店铺全部都关门了，城里的气氛也很是紧张。 书院自然也都停了课，住宿在书院的学生们全部都不允许外出。 街上时不时便有巡逻的衙差走过，把那些随意外出的人都喝回家去。 宵禁之前，家门口再次被敲响，一小队巡逻的士兵到了赵策的家门外。 为首的官兵说道：“赵义士，吴百户让我等前来。” “城门外的叛军，暂时被屯所的千户带兵来赶跑了，只是他们人数越来越多，外面还是太过危险了，所以城内还不能解除紧急戒备。” 这人把城外的情况大致说了一番。 赵策不知道他们用意何在，和他们道谢后，亲自把这群士兵都送走了。 临走前，这些人还说，吴百户专门说了，以后有战报会让人通知一声赵策。 赵策没说什么，直接点头应了下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苏彩儿有些紧张的抱着赵策，小声问道：“夫君，你要去帮忙吗？” 今天那群守兵来说的话，苏彩儿在屋里都听到了。 他们这么详细的给夫君说了外面的战报，苏彩儿猜测他们是想邀请夫君去帮忙的。 只是夫君是个读书人，现在情况还不到要城内出兵的时候，所以他们也不好明说，只能暗戳戳的给赵策先通一下气。 虽然苏彩儿很是担心，但是如果夫君要去帮忙的话，她也不会阻止的。 尽管苏彩儿私心里还是觉得夫君不要随意外出比较好。 毕竟现在大敌当前，城外什么情况其实大家都不清楚。 赵策调侃道：“白天不是才因为我贸然逞强，而惩罚了我吗？” “我要真的又上了战场，这会不会不给夫君做饭吃了？” 苏彩儿轻轻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腹部，说道：“夫君明知道我不是这样的意思。” 赵策想起今天这些守兵说的话，估计他们是要等到老冯带兵来后，前后夹击，把这些叛军直接消灭掉。 他也在考虑，要不要主动去帮忙。 赵策暂时把这个纠结的事情抛出脑后，亲了一口苏彩儿的小耳朵，又在她耳边喷了一口气才说道：“嗯？那你是什么意思？” 苏彩儿拉着他的手，小声道：“夫君是我的英雄。” “但是如果你要做大家的英雄，我也会支持你的。” “而且......” 苏彩儿翻身压到赵策的头上，想起夫君的手还受着伤，于是两只小手把夫君的大手压到床头上。 随后，苏彩儿低头亲了他一口：“而且，我最喜欢给夫君做饭吃了。” “我明明想夫君吃的每一样东西，穿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出自我的手。” “即便是外面布庄卖的那些，我也不想夫君穿！” 说完，苏彩儿又觉得自己这样说着可能有些蛮横了。 她赶紧解释道：“当然，那些我做不出来的，就、就没办法了......” 这是小姑娘第一次说出这种带着赤裸裸占有欲的话来。 那些话进入赵策的耳朵，融进血管中，一直流到了心海里。 心海上便被这些话形成的微风吹过，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赵策的双手被她软绵绵的制裁着，丝毫没有挣脱的意思。 他沉声道：“嗯？多说一些，我爱听。” 苏彩儿“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笑嘻嘻的又低头亲了赵策一口。 “唔，喜欢夫君，夫君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好好的藏起来，不会让夫君担心的。” 这般亲着，苏彩儿很快便被抓住，亲了个水声渍渍。 亲完后，赵策舔了舔小姑娘嘴角，低声说：“我现在还没决定好，不过无论如何决定，我都会提前和你商量，好不好？” “我妻彩儿，夫君什么都不会瞒着你。” 苏彩儿被他亲的有些迷糊了，下意识的回道：“我也是呀......” 赵策笑道：“真乖！” 抱着小姑娘，温柔的捋着她的背，平息两人翻滚的情感。 苏彩儿絮絮叨叨的和他说着要是去帮忙的话，要记得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能过于逞强之类的话。 说着说着，两人便都慢慢的迷糊上了。 ...... 次日一早醒来，赵策便发现自己的双手，基本都全好了。 那些红红紫紫的地方，还有细小的伤口，全都愈合了。 只有手掌处比较严重的一处淤血，还有些紫红紫红的。 赵策看着自己基本恢复如初的双手，心想自己这身体，还真的挺神奇的......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苏彩儿端着木盆，手中挂着洗漱用品走了进来。 木盆放下后，苏彩儿拧了毛巾，要亲手给自己这柔弱不能自理的夫君洗漱擦脸。 赵策虽然挺享受小姑娘伺候他的，昨晚洗澡的时候，也是小姑娘辛勤的给他擦着背。 不过他也没有至于连洗漱都要别人代理的份上。 赵策好笑的伸出手抓住苏彩儿的手，说道：“没事，我的手已经好了。” 苏彩儿也神奇的看着他已经几乎全好的手，微微震惊的瞪大眼睛。 “夫君，都好了......” 赵策笑道：“嗯，我就说都是小伤，也就你瞎紧张。” 苏彩儿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叮嘱说：“那夫君那些没好的地方，等会再涂点药，明天估计就都没事了。” 赵策说好，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洗漱起来。 今天不能出门，赵策早起在院子里锻炼了半个时辰后，便准备回书房去读一早上书。 擦着满头的大汗，往厨房那边去打水洗脸。 就看到刘如愚穿着一身过小的短打，大咧咧的坐在厨房边上，和在择菜的陈婶聊着天。 “所以你们府城的盐，现在有钱都买不到？” 陈婶把择好的菜扔进篮子里，一边说道：“可不是吗？” “我先前在牙行里的时候，就听说府城的盐价贵了不少。” “后来我家老爷把我从牙行买回来后，我第一次跟着夫人上街去买菜，才知道这盐价居然已经这般离谱了！” “整整翻了三倍！” 陈婶大惊小叫的说着：“到了前一阵子，基本都是有钱也买不到了。” “有些盐点偶尔放出一些盐来，大家都是捧着银子前去抢购的！” “照我说，必定不少盐商手中都还囤积着盐巴，这些黑心肝的，得多少人因为吃不起盐而死了。” “这还真的难搞......”刘如愚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你可有听说过这盐价为何会突然涨成这样？” 第421章 这你都知道? 这盐价为何会突然涨成这样？ 这问题，陈婶真的会啊！ 她每天出去买菜，早已经和周围的街坊邻居都混熟了。 再加上她家老爷面子大，无论去到哪里，大家都愿意和她聊天。 所以城里的事情，她还真的没有不知道的！ 陈婶可以自信的说，只要在城内发生的事情，第二天她去菜市场独自逛一圈，基本都能了解得一清二楚的！ 陈婶神神秘秘的说：“这个我还真的听说过了。” “我们隔壁的隔壁，那家的主人是个员外郎。” “他家负责采买的那个婶娘那天和我说过，说是原本要运往我们府城的盐巴，都被运到别的地方去了！” “哎呦，这些盐贩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们这里近的居然不运过来就地卖了，要运到大老远去卖！” 刘如愚点点头，附和道：“确实古怪......” 陈婶又说：“可不是么？我还听说了，这些盐巴，极有可能是运往京城去了！” 刘如愚惊讶道：“这你都知道？” 陈婶得意道：“那可不？” “这是我去东市买菜的时候，和府尊大人家负责采买的婶娘聊天得知的。” “还有啊，谁家手中有盐，我都知道呢！” “届时候若是我们家中的盐巴用完了，我可以带些银钱去，和那些人家中的采买换一些也是可以的。” 陈婶说完，又感叹道：“不过我家老爷可是很有先见之明，他在家乡带了不少盐巴过来，我们家里也是不愁盐巴吃的。” “不过这样终究不是办法，要是一年两年这价格落不下来，那我们岂不是都要没盐吃了？” 刘如愚不同意道：“这怎么可能？” “虽然你们府城地处偏僻，但是朝廷也不会置你们不管的。” “只待御史大人一到，盐场的余盐必定不敢再继续运往外面了。” “再查清所有盐商的货物去向，届时必会把那些敢越界的盐商都一一惩处！” 刘如愚说的义愤填膺，旁边的陈婶放下手中的菜，拍手叫好道：“好！” “要是朝廷御史真的如刘公子说的这般好，那我们也不用怕那些黑心盐商了！” 刘如愚拍拍胸脯道：“那是自然的。” “圣上亲自挑选出来的御史，自然不会令百姓们失望的。” “哎，对了，你们城里现在谁家还有盐来着......” 陈婶是个健谈的，刘如愚是个更加健谈的。 两个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凑到一起聊的昏天暗地。 一直到赵策走到跟前了，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赵策轻咳了一声，刘如愚才抬起头：“临之兄。” 陈婶也喊了一声：“老爷。” 然后拿着自己择好的菜，走进了厨房。 刘如愚从边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看着赵策的满头大汗说道：“这一大早的，临之兄便出这么多汗了？” 赵策笑道：“锻炼了一会，正要去洗个脸。” 刘如愚点点头，看着赵策越过自己，突然说道：“对了，吾想要写一封信，不知道临之兄可否借书房一用？” 赵策书房里也没什么秘密，直接给他指道：“那边第二间，你自去便是。” 刘如愚还想拉着赵策说多两句，赵策已经直接转身走了。 他咂了咂嘴，嘀咕道：“原来临之兄这么强，都是每日早起锻炼身体的。” “不过各尽其责，吾作为朝廷的御史，最重要的还是圣上指派的任务。” 刘如愚嘀嘀咕咕的朝着赵策的书房走去，看到苏彩儿正在堂屋仔细的擦洗着什么。 刘如愚到了赵策的书房，直接推门进去。 里面收拾的很是干净整洁，他也不多看，径直朝着书桌前走去。 在砚台加了水后，便开始慢慢的磨墨。 一边磨着，一边想到赵策那天在城门口的神勇表现，又不禁啧啧称奇。 “小三元，还是个勇士，实在是令吾大开眼界。” “吾得修书一封，与父亲说一下这趣事才是。” 墨磨好之后，刘如愚便拿起一旁的白纸，平铺在桌上。 白纸旁边，放着一本没有封皮的书。 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 刘如愚有些好奇的拿起来：“这是什么书？这般的朴素。” 再定眼一看书名：“《基础数学》......” “数学？难不成是算术书？” 刘如愚知道这样随意翻阅别人的书不对，他只大概看了一眼，便把手中的书放下。 习惯性的挽起袖子，开始写起信来。 赵策洗脸后，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才走进了书房。 刘如愚已经把自己的信件都写好了，正要找东西装起来。 “临之兄来得正好，我这两封信，可否让你拜托府衙寄出去？” “吾知道现在非常时期有些难，不过还请尽量帮忙。” 赵策也不敢保证能不能寄出去，只能说道：“我只能尽量一试。” 刘如愚拱手道：“那便多谢了。” 赵策给他找了两个信封出来，又拿了火漆。 信件都弄好后，刘如愚撇着一旁的书，才好奇的问道：“临之兄，你这书是否是什么孤本的拓本？” “可否借吾一阅？” 赵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这本自己趁着闲赋在家，翻出来准备最后校阅的难产数学书。 “哦，这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刘大人若是看的上，拿去翻翻便是。” 刘如愚得到允许，好奇的拿起来翻了一下。 如他所想，这确实是一本算术书。 只是一开头：“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嗯？九九歌？这怎么倒过来了？” 赵策笑道：“这是我读书闲暇之余随意编写出来的，都是为了方便学习。” 刘如愚又快速的往后翻了几页：“加法起例，乘法起例......” 整本书翻完后，刘如愚“嘶~”了一声。 “这是你自己编写的？算术居然能编写的如此浅显易懂？” 赵策点点头，说道：“此书大概已经完成了，我正想找人校阅一番，看看是否有书局收印。” “不过这种算术书，估计也没什么人愿意帮我校阅。” 其实校阅就是找个牛逼的人挂名在书上，这样书店看到你这书有牛逼的人挂了名，都会高兴的收下，帮你印刷出版。 刘如愚很是激动的抓着赵策的手，急急的问他：“你原本准备找哪位校阅？” 赵策想了想，说：“府城的郭教瑜对我有教育之恩，我准备找他帮忙。” “教瑜......” 刘如愚听后，喃喃道：“举人......” 他摇了摇头，说道：“不好，身份太低了......” 踱步了几下，刘如愚一拍桌子。 一声巨响，他“哎呦”了一声，抱着自己震得麻痹的手吹了吹。 “你这书，你若是信得过吾，吾帮你找一校阅之人如何？” 第422章 只能一战了 既然刘如愚说要帮赵策找个牛逼的人来校阅，赵策想了想，决定在这之前，自己再重新处理一下这本书。 大明只重四书五经，其余都是杂学。 诗歌还能体现一下写文章的水平，这算术自唐朝之后被踢出了科举的行列，就真真算是没啥用处了。 然而刘如愚看到之后，却对赵策这书大为赞赏，甚至又重写了一封信，说要为赵策亲自找一个校阅之人。 他作为一个京官，能为赵策找的校阅之人，必定是比他更大的官。 不然他还不如自己亲自为赵策校阅。 所以如果刘如愚找到的人，真的是牛逼哄哄的那种的话，那赵策这本书，估计分分钟会引起全大明读书人的追捧。 没办法，这年代的名人效应，即便受信息阻塞，但也依然减缓不了众人的热情。 刘如愚听赵策说这几天再重新翻阅，看看有没有需要增减的内容，直接点头道：“可以。” “索性现在城中出不起去，这书本也难送。” “最近你再看看，待城中事态放缓后，吾再让人送回京去。” 刘如愚想了想，又重新写了一封信，让赵策帮忙寄出去。 赵策接过信后，拱手道：“多谢刘大人看重。” 刘如愚摆摆手，说道：“客气了，信件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赵策：“学生自当尽力。” 刘如愚摆摆手，拉着赵策问道：“对了，听闻你先前在山上擒获了一伙贼人，所以得到圣上亲赐的义民旌表。” “这伙贼人，是否与此次的叛军相关？” 赵策想起这人的身份是朝廷派下来的御史，主要工作是来处理此次他们省府盐巴的事情。 赵策便一五一十的把先前的事情，都告诉了刘如愚。 其中包括自己先前在城中得知药房的伤药都被抢购一空，随后出现在深山里的土人，以及从省府不请自来的总兵亲信。 还说了自己对于这次事情估计与广西土司那边有联系的猜想，都一一说给了刘如愚知道。 刘如愚听得吸气连连，时不时惊呼一声。 当听到赵策说那佛像中的盐巴之事时，他忍不住皱眉道：“所以此次事件，究根到底，都是那伙贼人所引起。” 原本这群人可能只是在当地势力大了一些，还不至于现在这时候起事的。 而且就算起事，也不会选择与他们距离甚远的府城。 但是他们府城也没有盐吃了，迫不得已，他们只能往周边扩张，去抢夺原先另一个剧贼留下的盐矿。 如此一来，事情就全部都说得通了。 赵策又说：“实不相瞒，我觉得此次这群叛军会贸然进攻我们府城，十有八九是广西那边情况有变。” “学生在府试之前，就已经得知府城里的伤药被大规模抢购过。” “然而当时我们府城根本没有发生任何大规模的伤害时间，也并无任何的贼寇有踪迹。” “如今学生敢断言，那些伤药，估计都被贼人运往了山的另一边。” “他们早有预谋！” 赵策当时也找人打听了很久，但是除了后来老古他们那伙人外，他们府城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再加上老古来的地方距离他们这么远，事情又过去了这么久，赵策便没有再追踪这事。 “嘶~” 刘如愚倒吸一口冷气道：“临之兄你这观察能力，吾实在佩服。” “听闻你放来府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却已经把事情的始末的走向全部都看清了。” 看清了？ 赵策不语，静静听着刘如愚接下来的话。 虽然刘如愚被叛军掳去了一段时间，但是他从京城到省府，其中得到的消息必定比自己更多。 想起自己来时得到的消息，刘如愚又说道：“临之兄有所不知，在吾来时的路上，便得到了消息。” “广西土司作乱，囚禁了当地知州，总督潘大人调兵十万八千人，如今大军正压往广西。” 他沉重道：“所以你的猜想，是完全正确的。” “若是你身处省府，能够提早将此事告知潘大人，恐怕我们就能防患于未然了。” 然而他们府城到省府，距离实在遥远。 何况赵策这身份，寻常也见不到总督大人。 赵策也只能在心中轻叹一声。 自从在郊外见到那伙贼人后，他便早早的串通了事情的始末，也把事情提前告知了老冯。 可惜已经为时已晚...... 刘如愚也叹了一口气：“你如今这般一说，吾只觉得情势可能对于我们大不妙了。” “毕竟土人勇猛，不然潘大人也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对了，既然临之兄你已经把事情抽丝剥茧得到了结论，那你可有应对之法？” “如今大军压往广西，能派来解救我们的兵力，恐怕不多。” 赵策苦笑了一声：“哪里还有什么办法？如此一来，只能一战了。” 那边带了十万八千大军压境，打起仗来还要收尾，这么大规模的行军，没有个一头半个月，都安顿不下来。 所以要指望援军，还真的挺难的。 不过现在他们这边被围城的消息传了出去，其他府城的人都会拦截那些半路的叛军。 所以叛军的人数，也不会有持续增大的危险。 只是围城的叛军，他们有城外村庄的补给，压根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 毕竟现在正是秋收的时候，秋税也没收上来，老百姓家家户户手里都有粮。 叛军没粮了，直接像先前一样，去掳掠一个村庄就足够吃喝了。 但是他们在城里要是被围了这么久，那肯定是坚持不下去的。 届时候守了一两个月城，人困马乏的，再跟人打就肯定打不过了。 所以还不如趁现在大家都精神的时候，主动出击。 刘如愚听了赵策的话，点头同意道：“说的有理。” “临之兄你作为一个读书人，却有这般大无畏精神，实在是令吾佩服。” “可惜吾只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并不能提刀上马。” “哎......” 赵策心里正想着后面的事情，就听到刘如愚不知怎的又打开了话匣子。 他也不用赵策回答，直接背着手，看着书房的窗外，微微仰头，目光迷离间似是缅怀。 “吾年少的时候，父亲就告诫吾，读书人当以读书为重。” “只有努力读书，日后才能在陛下跟前报效，为百姓谋福祉。” “如今一见临之兄你，吾还是第一次对读书人的职责产生了怀疑。” “不过临之兄你放心，若真的到了关键时刻，吾尽管手无缚鸡之力，也愿为城中百姓一战！” 刘如愚握了握拳，被自己感动的几乎要两眼冒水。 他转过头，感触的说道：“临之兄，你可知......” 书房内空空如也，一阵风从窗外吹来，哗啦一声掀起了一本书的书页。 “咦？临之兄呢？” 刘如愚嘀咕着，就听到赵策的声音从书房门外传来。 “学生替大人送信去，还请大人自便。” 第423章 大人，学生有办法了 苏彩儿正在堂屋里，仔细的给赵策擦洗着折扇。 她做的折扇并不是粘合起来的，而是用针线顺着扇子的骨路，细细缝合起来的。 因此，能够简单的清洗。 昨天赵策在城门口的时候动作过大，扇子掉到了地上，有些脏了。 所以苏彩儿便想着给他洗一洗。 扇子洗好，拿布巾吸完水，又放到窗台上等晒干。 赵策手中拿着两封信，到了堂屋里。 看到小姑娘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台上，小心的把扇子往窗台上有阳光的地方放。 赵策走过去，从背后抱住苏彩儿。 苏彩儿拿着扇子的手轻微抖了一下，随后才说道：“夫君，我得晾好扇子。” 赵策亲了一口她莹白的小耳朵，小声道：“好，你晾。” “我得出门一趟，到府衙去，你在家待着。” 苏彩儿以为夫君是要去帮忙了，赶紧把扇子放好，转头认真的说道：“好，夫君你去吧。” 赵策看着她的样子，好笑的说道：“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来的。” 苏彩儿送他出去，赵策走出家门，直接转头说道：“把门关上，看你关上我再走。” 如今是非常时期，苏彩儿不多说，乖巧的点头，然后在赵策的目光中，把大门关上。 赵策伸手推了推门，确认从里面锁上了，才快步往府衙走去。 街上有不少巡逻的官兵，不过还是偶尔会有些人在街上匆匆走过。 赵策到了府衙，直接报了身份，衙差便把他带到了崔知府的跟前。 崔知府现在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看到赵策似乎看到了救星一般。 “你来了，快坐。” 赵策对着他行礼后，便坐在了一旁，手中的信，直接递到了一旁人的手中。 “大人，学生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要帮忙。” 崔大人看到这信，基本都明白了。 他有些迟疑道：“你这若是普通的信件，本府恐怕暂时安排不了。” 如今城外的情况不好，除非是军情紧急相关的信件，不然一般信是肯定送不了的。 赵策如实说道：“府尊大人，学生昨日在城门外，救了一个人。” “此人名刘如愚，自称为朝廷御史。” “此信，便是他央学生帮忙寄出。” 崔知府搭在椅子上一只手突然抓紧了一下，他震惊道：“你救了朝廷御史？” 赵策有些不确定道：“不过这御史大人身上并无任何信物，据学生所知，那群贼人就是用他的令牌，才得以偷偷潜入我们府城。” 这事赵策和老冯说了之后，老冯也派了人通知崔知府。 如今知道赵策救了朝廷派下来的御史，崔知府只觉得赵策这运气实在是有些无敌了。 不过单有运气，没有实力的话，那这些事情也肯定是做不成的。 崔知府说道：“你做的好。” “虽然御史大人被他们撸去的消息，冯将军已经让人通知了各州府。” “不过人救了下来，也确实是大功一件。” 朝廷御史要是死在他们府城，崔大人是肯定逃不了责任的。 如今赵策救了他，那也算是救了自己的仕途。 不过，在这之前，他们所有人都得平安活下来。 赵策又把自己和刘如愚谈的一番话，大概告知了崔大人。 崔大人也似乎早就得知了这个消息，他直接拉着赵策问道：“若是真像你与御史大人商量的这般，那我们如今该如何？” 他期盼的看着赵策。 崔大人是进士出身，作为一个正经的读书人，什么带兵打仗，守城之类的活计，他是一概不懂的。 毕竟屯所指挥使就在他们城中，一般脑子没包的，都不会打他们府城的主意。 这也是为什么，他关了城门几天后，又敢重新打开的缘故。 却不想，这伙贼人哪止是脑袋有包，这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如今城内形势紧急，老冯又不在。 先前曾经在城郊立了大功的赵策，自然就是他想依赖的对象。 先前自己派人去通知赵策时候，就暗戳戳的提醒过了他。 如今赵策本人出现在府衙，崔大人哪里肯轻易的放他走？ 赵策来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了会有这情况发生。 他径直说道：“大人，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我们与冯将军里应外合，一同迎敌。” “我们现在都知道了，守城的风险太大。” 崔大人眉头紧皱，担忧的说道：“可是我们城中守军加上府衙的衙差，也不过二百人矣。” “昨日吴百户来报，城外的叛军，人数目测已经到达了五千。” “如今冯将军迟迟未带兵前来，恐怕营帐那边也被缠上了。” “这群人，看来是要倾巢而动，不夺下我们城是不会轻易罢休了。” “两百人......”赵策重复道。 崔大人也知道赵策先前在城郊，带着五十人，打败了五百多人。 他试探的问道：“你先前曾以五十人战胜500人。” “咱们大概一下，如今本府给你派200人，是否能一战？” 赵策嘴角抽了抽。 大概一下？ 这崔大人的算数还挺神奇的，五十打五百，这打五千，大概也就是四舍五入一下，两百人估计也行？ 自己是什么神仙不成？ 先前是依托了地理与先知的优势，打的都是心理战。 如今大家大大方方的在城外搏杀的话，什么空城计可不大好使了。 毕竟那些叛军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大部分兵力都在郊外的营帐中。 这少数要打多数，倒也不是不可能...... 要是有火药的话，就好了...... 不过那玩意，他们这里还真的没多少，毕竟硝石都没见什么人家用。 那有什么东西，可以代替火药，能够实现以少胜多？ 见赵策在沉思，崔大人叹了一口气。 “本府也知道此事有些为难了。” “看来要度过此劫，我们只能在城中募集临时兵士，教导几日后，想必也能派上用场。” 临时兵士？ 倒是也行，不过这随便募集出来的军队，战斗力其实真的一般。 相比看着这些城中的人出去送死，不如...... 赵策脑中飞快的转了一圈，他突然站起来，说道：“大人，学生有办法了！” 第424章 这小子，真是个人才 赵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还在筹谋着怎么募兵的崔大人也回过神来。 他高兴道：“什么办法？” 赵策说道：“学生此计，估摸着200兵力确实可以。” “但是在此前，还请大人帮忙在城中做好准备。” “此次需要的物资颇多，若是城中找不到的，可能要城外的驻军配合。” “在物资准备好之前，大人先把人集结起来，学生要与他们商量一番战术。” 崔大人当即拍案而起，连声应道：“需要准备什么，你给本府列个单子，本府立刻让人去准备。” 崔大人让衙差拿来笔墨纸砚，磨好墨后，赵策执笔，洋洋洒洒的列了半张纸所需要的东西。 “生石灰要这么多？”崔大人说：“这东西要太多的话，就不好弄，得需要时间，不知是否能等？” 赵策想了想，拿笔改了一下。 “那只能把城中人的木柴都征集起来了。” 他大笔一挥，直接改了其中的几样东西。 崔大人见他完全不用思考，转眼之间又拟定了第二个方案，简直是好奇的不得了。 等到赵策又改了一遍后，再次把单子递给了崔大人。 崔大人接过后，这次没再说什么，而是先把单子上的内容都过目了一遍。 他先是眉头紧皱，似是不解。 越看，却眼睛越亮，整个人的表情从疑惑到眼前一亮，又似乎有些狰狞。 到后面，他眼神似乎有些空洞，直直的看向赵策。 “这是你方才想出来的？” 赵策点头说：“大人也说了，我们城中只能提供200兵力。” “屯所那边的兵被缠住，总兵大人派兵过来的话，估摸着人数也不会太多。” “为今之计，只能这般一试了。” 崔大人看看单子，又看看赵策，再次问道：“真的有用？” 赵策肯定的点点头。 崔大人不再多问，直接让人按着单子下去，准备赵策要用的东西。 “明日你到西城门去，我会让人都集结在那处，听你差遣。” 赵策拱手应下，准备等下再去老冯家里借个趁手的兵器。 那把仁者之剑拿着是挺适合君子，可惜在战场上能发挥的作用太小。 既然冷兵器时代要打仗，当然是用长的武器比较好。 赵策和崔知府告别，径直出了衙门，朝着冯府而去。 崔知府看着赵策的背影，喃喃道：“本府先前点你为案首之时，还有过考虑。” “若是早知如此，本府当时必会毫不犹豫，直接免了你童试的资格才是......” 又想起那时候赵策所作的诗，崔大人拿起赵策方才用过的毛笔，写下了后面两句。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人才......” 崔大人精神一震：“这小子，真是个人才！” “此事若成了，本府的前途......” 崔大人越想，越是振奋。 正如先前书院山长所说，自己治下有这样的人才，还怕会没有政绩？ 去年吏部大计之时，高文县的张知县便因为赵策的关系，得了陛下亲自的批语，名字在陛下面前挂了号。 如今自己这般，要是赵策成了...... 擒获贼人之功，救治御史之功，如今再加上这平叛若是成了...... 崔大人执笔的手，都兴奋的要抖动了起来。 不想升官的知府，不是好知府啊！ 崔大人今年才四十多，正是壮年。 他还可以为国效力几十年！他的机会就在眼前！ 他当即唤来人，吩咐道：“去与吴百户说，抽调城中的兵力，让所有人都听从赵策的指挥！” “若有不从者，敢于看轻者，本府绝不轻饶！” 衙差赶紧应下，小跑着退了下去。 ...... 赵策到了老冯家中，敲了敲门。 门房很快便把他迎了进去。 冯管家见到赵策来，赶紧问道：“赵公子此时前来，可是有事?” 赵策点头道：“我想在冯府借一一杆枪。” 冯管家直接带着他到了家中的演武场，平时赵策也是在这里跑马的。 指着旁边的兵器架说道：“老爷先前就交代过，赵公子随意取用便是。” “若是看上了，直接拿走也无妨。” 赵策也不客气，直接便上前去挑选。 最后，用的还是老冯先前教他枪法时候的那杆旧枪。 掂了掂这杆枪，赵策满意的道：“还是老朋友熟悉一些。” 冯管家笑眯眯道：“熟手一些好，用起来也有默契。” 赵策谢过冯管家，直接拿着这杆枪便走。 如今他作为城里的大名人，光天化日带着一杆长枪走在路上，也没人管他。 有些路过的人，远远看过来，没看清是谁，都吓得纷纷逃走。 赵策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直直朝着自己家中走。 小黄正在后院，由老许喂养着，明天他就带着小黄去和众人打个招呼！ 来开门的陈婶见到赵策身后的兵器，吓了一跳：“老爷，你怎么拿这么危险的东西？” “这枪头，哎呦，看起来就锋利得很！” 先前老爷拿回来的宝剑是未开刃的，这杆长枪，枪头可是磨的发亮，闪着寒光的。 赵策笑道：“不怕，我带着有用。” “夫人呢？” 陈婶说：“夫人在屋里候着老爷回来呢。” “说老爷交代了她这段日子不可以靠近大门，所以她只能在堂屋里候着。” 赵策朝后看去，便看到小姑娘正趴在堂屋的门框处张望，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赵策点点头，把这长枪随意扔到一边，随后走进了屋。 “夫君。” 赵策“嗯”了一声，拉着苏彩儿走到座位上坐下。 “我最近一段时间白天估计不得空在家中，你和陈婶在家里，会害怕吗？” 苏彩儿在自己夫君出门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事，她摇了摇头，说道：“不怕的，我可以保护我自己。” 苏彩儿虽然是一个女儿身，但是她腿脚治好之后，跑起来可快了。 而且她知道夫君就算不在家中，也会保护好她的，所以她确实不怕。 赵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柔声道：“没事。” “我出门的时候，都会安排人来护着你。” “夫君得带着大家，去把那些贼人都赶跑。” “等到此事完了，先前答应过带你去玩的，届时候夫君就带着彩儿到郊外去跑马去。” 第425章 咕噜噜灌一通 赵策和苏彩儿说好接下来白天估计都不在家中。 先前他去书院读书的时候，也基本都是这样。 只是这次出门，苏彩儿明知道他不是去读书，所以心中还是不免担忧。 苏彩儿想起先前自己在山上见过的那些军士，他们一身的铠甲头盔，看起来便颇有安全感。 苏彩儿有些好奇的问赵策：“大人们会给夫君发铠甲吗？” 这件事赵策也没问，主要一般士兵穿的铠甲，其实防护作用也并不是很大。 专门打造一副铠甲不太现实，只能去要一副现成的看看了。 赵策说：“明日我去问问，确实得搞一副穿上才好。” 刀剑无眼，万一磕着碰着了，赵策自己没觉得痛，估计小姑娘要急的掉眼泪。 苏彩儿想了想，问道：“夫君，如果我有东西要买，可以让老许出门吗？” “当然可以，被人盘问的话，直接说是我们家的人即可。” “怎么，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苏彩儿摇摇头：“暂时没有。” 赵策便亲了她一口，说要去找刘如愚。 刘如愚得知自己的信被送出，高兴的和赵策道谢。 赵策明天开始要忙起来了，想着今天抓紧时间，把这算术书的内容补充一下。 既然这算术书能预见到是会受到追捧的，那赵策便准备把一开始怕标新立异的阿拉伯数字加入进去。 一开始剔除这东西，是因为自己毫无名气，想着最快打出一点小名头。 所以写出来的东西，必定是要通俗易懂，能够迅速被大众接受的。 不过后来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后，自己也在不知不觉间得到所有想要的结果。 如今这书，若是真的能经过刘如愚的手被某位朝廷的大佬认识的话，那倒是真的可以开始注重自己想要在这个朝代普及的东西了。 不过赵策也不准备大改，直接在书的前面增加了一页，把数字介绍清楚。 随后，又增加了一页符号的介绍。 后面的起例中，则在旁边又用数字重复标注一次。 如此一来，也能给大家先简单的认识一番这数字。 数字比文字好认，许多不识字的人，也可以看得懂。 若是真的能普及开来，以后这些不识字的人想要做些小买卖或者去做短工长工时，能认识一些简单的数字，就有更大的可能避免被坑。 赵策从府衙回来后，一下午就在书房里弄着自己的算术书。 苏彩儿给他添了两次茶水，又端了一次点心进去。 一直到天擦黑，苏彩儿进来给他掌灯，赵策才停了下来。 伸了个懒腰，赵策笑道：“这么晚了已经。” 苏彩儿走过去，给他捏着肩膀放松：“夫君明天还要出门，剩下的等回来再弄吧。” 赵策坐在凳子上，靠着椅背，等苏彩儿给他捏了一阵，才舒服的说道：“嗯，等有空再说。” 两人久违的就着油灯吃了晚饭，洗漱后赵策躺在床上想着明天的事情。 苏彩儿也静静的半趴着，仰着小脑袋在看思考的赵策。 屋内一时静谧无声，只有屋外偶尔吹动的微风。 突然，赵策问道：“彩儿你看这天气，这几天像是要下雨吗？” 苏彩儿的声音有些迷糊了：“嗯，看着是不会。” “已经快两个月没下雨了，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完，她打了一个呵欠，有些黏糊的说道：“下雨会影响夫君做事吗？” 赵策抱着她亲了一口：“嗯，下大雨的话确实不大好。” “不过你既然说了不会下，那我就放心了。” “睡吧，好梦。” 苏彩儿迷糊道：“那希望这几日先别下雨......” ...... 次日，赵策吃了早饭后，便带着他的长枪，骑着小黄，威风凛凛的往西城门去。 赵策到的时候，崔大人给他召集的人都已经候在了这里。 人群里有不少熟悉的面孔，大家见到赵策都很是激动。 崔大人调集了二十衙差，加上守军和其他做后勤的人。 拼拼凑凑，凑出了一个约等于二百人的队伍。 赵策让他们报了个数后，得到了一个准确的数字：156人。 这崔大人，真的不去做培训讲师都可惜了...... 基本都是熟人，大家也都听说过赵策的美名，所以也不用多说。 赵策清了清喉咙，说道：“想必诸位都知道我是哪位，那我便不多说了。” “城外的情况，大家也都清楚了。” “如今崔大人正安排了人在城中搜集物资，不久后我们会有一场苦战。” “还请大家与我一同，把贼人们都赶跑，争取早日恢复正常的生活！” 赵策说着，也有些起范了。 鸡汤也是顺手就来，给大家咕噜噜的灌了一通。 灌完后，便带着他们走上城楼，一边操练，一边开始观察周边的地势。 西城门平时是不开的，也没人走过这里。 赵策在城楼上眺望过去，还能看到南边正门外的树林中，有不少的人影在周围。 ...... 与此同时，崔知府安排的衙差，也在城中开始征集赵策要用的东西。 先前已经有官差敲着铜锣每家每户都通知过了，要家家户户准备好东西，到时候每家派一到两个人拿到城门口去。 苏彩儿昨晚得到了自己夫君的叮嘱，今日早早的便让陈婶准备好了柴枝，堆在院子里。 家里剩下的柴枝，估计也就大概还够用十几天时间了。 陈婶有些担心的说：“夫人，我们家中的柴枝被官差们征收了这么多，那后面若是城门一直不开，可咋整啊？” 家里米面柴油都足够，但是没火那肯定没办法正吃的了。 苏彩儿信心十足的说道：“陈婶你放心，我夫君说了，是他让府尊大人征收的。” “夫君既然这样做，那我们就依照他说的做便是了。” 苏彩儿对自己夫君，自然是无条件信任的。 就算夫君说要把家里全部的柴火都拿出去，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做这件事。 刘如愚在一旁好奇的听着，心中也对赵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好奇不已。 等到外面敲锣的声音响起后，老许便用板车拉着一车扎得结结实实的柴火，往外面走去。 ----------- 作者：……今天太累了，码字的时候睡着了，明天还要继续跑医院，请一天假，今天就只有一章了。 第426章 确实是挺热哈 刘如愚自告奋勇的在后面帮老许推车，两人一同到了正门附近。 先前赵策在这里酣战了一番，才把城门给关上。 如今这里守军也是严格戒备，城楼上来来回回走着巡逻的人。 来到附近后，便看到周围同样不少人家也挑着自家的柴火走到了这里。 原本城里不少人，都对知府现在征收他们家中的必需品颇有言辞。 但是当他们看到赵策家的下人，拉着满满的一车柴火来时，不少人都歇了嘴。 刘如愚丝毫不嫌弃，帮着老许把柴火放下，和一旁登记的官差报了家门后，便拉着在一旁也同样来送柴火的人简单的唠了两句。 大家都很是好奇，现在这时候官府征收柴火，就是是要做什么。 “莫非是要烧着了，从城楼上扔下去，把那些贼人都烧死？” 一个婶子大胆的猜测道。 另一个男仆人说：“我估计不是，听闻那些叛军会拿穿云梯来爬城墙，这些柴火估计是要把城墙烘热，让这些用穿云梯的人爬上来时无从下手才是。” 有理有据，一听就是军事爱好者。 刘如愚蹲在地上，点点头说道：“说的还挺对。” “不过这城墙能局部加热？不然只加热外城墙的话，好像挺难办到？” “若不然，这柴火，可能是用来烧别的东西的？” 刘如愚一通分析，周围卸了柴火的人，都围在他身边，听着他瞎比比。 他也越说越起劲，老许在一旁，憨憨的站着，想要喊他回去，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旁的官兵知道他是赵策家里帮忙送柴火的，也不好驱赶的。 最后，刘大师自己说的口干了，感觉差不多要吃午饭了，才擦擦额头上热出来的汗水，拍拍屁股站起来，跟着老许回了家。 赵策一上午忙忙碌碌的，与大家一同训练，侦查地形，分配工作。 骑着小黄回家的时候，竟是和刘如愚一同到了门口。 见到赵策手中拿着长枪，骑在马上，意气风发的样子，刘如愚当即赞道：“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儿郎。” 赵策笑了笑，把手中的长枪扔给老许，随后翻身下马。 老许拉着马到了后院，赵策带着刘如愚进了门。 “刘大人今日出门了？” 刘如愚点头道：“听闻你让城中官兵征收柴火，吾帮着一同送了过去。” “顺便，在城中打听了一番。” “听闻你还征了不少别的东西，吾好像已经猜到你要做些什么了。” 赵策看了他一眼，说道：“刘大人聪明。” 刘如愚会意，头一次没有多说，笑呵呵的随着赵策进了屋。 一边走，还一边给赵策说着他在城中打听到的消息。 两人进了门，正候在屋里的苏彩儿很快便朝着赵策走了过来。 看到赵策满身大汗的回来，上身的衣裳几乎都被汗湿了，她心疼的拉着赵策说道：“夫君身上的衣裳都汗湿了，得进去换一身才行。” “我给夫君打水擦擦，再换一身干净的衣裳，这样舒服一些。” 赵策说好，和刘如愚说了一声，便被苏彩儿拉了进去。 屋里静悄悄的，刘如愚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水，嘀咕道：“确实是挺热哈。” 然后他背着手，自己往厨房那边去，打水洗脸。 ...... 因着有心人的散播，城中不知道何时，开始流言四起。 最近知府在城中四处征集物资，让不少人口中也颇有言辞。 不过大家的不满，在听到朝廷的援军即将到来后，很快都消散了。 大家都等着事情赶紧结束，好早日回到正常生活。 赵策每日带着属于自己的人操练，两个城楼来回的转，观察地形。 城里药店的药材征用了不少药材，在城外的老冯，也得到了赵策的信，指明了要他帮忙寻找的药物。 老冯只得抽调了一群人回来，让他们发动被解救的村民帮忙寻找赵策要的东西。 每天都有老冯让人寻找的药物，被绳索吊回城里。 这一天，赵策没有出现在正门处，而是带着西城门的所有守兵，在紧急制作要用的武器。 老冯刚刚传了信来，说是唐大鬓那边已经收到了他们散播出去的援军的消息，估摸着在这两日要真正动手了。 赵策得知这个消息后，便让自己的人也加紧投入了武器的制作。 西城门一般不开，所以走这边的人也基本都没有。 这里的守兵除了巡逻的人外，基本这几天都被赵策安排了在制作药包。 如今赵策更是亲自在场，和他们一同制作。 一直到晚上宵禁时分，西城门下，偷偷开了小门。 一群被赵策亲自挑选出来的士兵，趁夜将一车车的柴枝继续往外运出去。 这些柴枝都被藏在了草丛、树木或者落叶中，简单的掩埋了起来。 从西城门开始，一直到正门，经过这几天抹黑的准备，周围都掩盖了不少的柴堆。 做完这些后，一群士兵才又拉着板车，悄悄回了城内。 “赵公子，柴枝都准备完毕了。” 还在城楼上的赵策听到回禀，点了点头说道：“诸位辛苦了，剩下的药包，还请大家加紧制作。” 赵策把后面的事情都吩咐完，才骑着小黄，踩着月色回家。 留下的一群守军，个个都在猜测着，赵策究竟要做什么。 “这些药包，莫非到时候开战之时，若是我们的人受伤了，可以直接给我们煎药喝？” 有人摇头道：“不太像，听闻这都是赵公子要府尊大人征集的，先前也没听说过赵公子会医术啊。” “这你就见识少了吧？赵公子不止会医术，而且医术还很高明！” “他先前一届白身之时，就救过了曹老爷一命，后来曹老爷为了感谢他，可是拉了整整两车礼物去道谢！” “前不久，他又在郊外，把受了重伤的曹老爷救活了，听闻葛神医都说了，要是换做一般的大夫，这曹老爷是必死无疑的。” “幸好那时候他遇到的是赵公子，所以才能被救活了过来！” “原来这样，那这些药材，估计还真是给我们届时受伤了使用的。” 不少人都才知道，原来赵策这人能文能武，还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 如此一来，对于他让府尊在城中征集药材的事情，大家也都基本讨论出来了用法。 这一消息，自然也就顺着有心人的口，传到了外面的叛军耳里。 第427章 那就打 处理好城门的事情后，赵策乘着月色回到了家中。 老许还没有睡，给赵策开了门。 赵策出门前就说了，今晚会晚些回来，让苏彩儿不用等他。 进了屋后，陈婶张罗着给赵策端出在锅里热着的一些饭菜，老许去准备洗漱的水。 囫囵吃了些东西又随便洗了一下，赵策才回了房间。 远远看去，便能看到不少从房间内调皮跑出来的昏黄的灯光。 窗户半开，房门关着，一看就知道里面的人儿在盼着自己的丈夫归家。 赵策快步走进去，轻轻推开门。 穿着里衣里裤的苏彩儿正坐在桌前，一只手托着下巴，小脑袋小鸡啄米一般向下点了一下。 听到推门的声音，苏彩儿睁开自己困的有些迷糊的眼睛，抬眼看了过去。 “夫君，好晚了，你终于回来了。” 桌子上还摊着一本账本，明显是一边看账本一边等到睡着了。 房门关好，赵策走过去，把坐在凳子上的小姑娘抱起来。 苏彩儿乖觉的圈住他的脖子，把头靠在他的颈侧，闻着夫君身上还带着刚刚洗澡的水汽，打了个小呵欠。 赵策低头亲了她一口，说道：“不是说了今晚会晚些回来？困的话先上床去睡就好了。” 苏彩儿声音清醒了不少：“唔，我不困，等等夫君回来。” 赵策笑着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小脸，然后说道：“把灯吹了，上床去。” 说完，抱着苏彩儿，微微弯腰。 苏彩儿便圈着他的脖子，把身子探前，“呼”的一声吹熄了油灯。 赵策抱着人，稳稳的走回到床上。 经过这么一折腾，苏彩儿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赵策趁机跟她说道：“明天出门的时候，我带着你到店里去。” “这两天，都待在店里好一些。” 店里有赵文生看着，还有不少买回来的下人，肯定比苏彩儿带着陈婶他们两个在家中好点。 苏彩儿往他怀里钻了钻，说：“好呀，那晚上也住店里吗？” 赵策：“不住店里，晚上我回来的话，带着你一起回家里来睡。” 苏彩儿无所谓道：“唔，我都可以，夫君安排便是。” 赵策抱着她，又说了一些最近可能城中气氛会比较紧张的话，还不忘又叮嘱了一遍：“没有我的陪同下，你不可以随便外出。” “我安排了一些人在店附近守着，要是有事，他们会出来保护你们的。” 赵策现在带着不少的人手，他自己也有私心，特意挑了一个小队出来，让他们在附近保护自己家里的人。 苏彩儿也听陈婶说了不少最近城中的局势，她认真道：“嗯，夫君不用担心，我会听话的。” 赵策这才满意的拍了拍她的背：“真乖！”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苏彩儿嘟哝道：“夫君最近都好辛苦，快些睡觉吧。” 赵策亲了一口她的额头，“嗯”了一声：“好梦。” ...... 次日一早，赵策出门的时候，直接把苏彩儿带上。 陈婶他们则留在屋里，收拾着屋子，晚些再自己过去。 把小姑娘抱到马上，赵策也翻身上马。 “驾！” 赵策一夹马腹，带着苏彩儿便往他们店里过去。 ...... 此时的叛军营帐中，一个传令的人被带到了主帐中。 叛军头目唐大鬓，正大刀阔斧的坐在上首，旁边跪着不少他抢来的女子。 这须发浓密却身材并不算高大的剧贼，一手搂着一个害怕的发抖的良家女子，一边粗着嗓子说道：“如何了？” 传令的人说道：“大帅，你要我们在城中散播的谣言，已经散播出去了。” “我们城内的人说了，我们攻进城中，只要打开城门迎接我们进去，那城中家家户户就都有盐吃了。” 唐大鬓哈哈大笑道：“做得好，这就是那什么兵书上写的，叫什么来着？” 他旁边一个书生打扮的狗头军师说道：“大帅，这就是所谓的‘兵不厌诈’！” “然后我们的人在里面与我们一同呼应夺城，这就叫里应外合！” 唐大鬓竖着大拇指，夸赞道：“果然是文化人！” “还是军师你有办法。” “先前让我们的人混了不少进城，如今要用起计来夺城，岂不是手到擒来？” 这军师与他们并不是同一个县城的，但是他一直仰慕唐大鬓的势力，于是就巴巴的去投奔了唐大鬓。 正好他读了点书，虽然参加了两次童生试都没过，但是不妨碍这些人捧他做先生。 上次他们与古三仔合伙抢的一大船余盐，在装进佛像的时候，就是他提议唐大鬓私下昧了一条手臂的余盐，然后用石头填充进去。 这事到后面，古三仔被抓了，而他们就这么白得了一条手臂的盐巴，也没人有证据来追究他们。 因为此事，他可以说是深得唐大鬓的信任。 这狗头军师听到唐大鬓的赞扬，得意洋洋的打着手中的羽扇，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传令兵却欲言又止道：“大帅，还有一个消息。” 唐大鬓脸上的笑不减：“什么事？” “娘们唧唧的，说话一次过说全了，还用本大帅教你吗？” 这传令兵吞了吞口水，说道：“最近城内还有另一个说法，说是朝廷派的援军这几日便要来了。” “届时他们将与屯所的驻军汇合，直接对我们发起总进攻。” 唐大鬓不以为意道：“朝廷的援军能有多少？军师不是都算好了吗？最多就一两千人。” 传令兵却犹豫道：“据消息称，知府得了那朝廷义民赵策的建议，正在城中大肆搜罗伤药。” “十之八九是为了接下来的开战做准备。” 唐大鬓把旁边的女子一推，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皱眉道：“他们真的要主动打？” 传令兵很肯定的说：“大帅，他们已经在城中征集了几天柴火和药材了，家家户户都通知到了，不会错的。” 唐大鬓看了一眼旁边的军师，军师也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如果那些人主动打，那肯定是有相当大的把握才会动手。 手中的鹅毛扇停住，这军师思索了一会说道：“难不成是那个被救走的御史朝省府那边求助了，所以总督大人多派了兵来？” 他一拍大腿，说道：“必定是了！” “既然如此，大帅，我们不能等了，得赶紧攻进城去才是！” 他伸出手中的鹅毛扇，朝着空中划了一圈。 “以高州府城为界，咱们进可攻退可守，大事必定可成！” 唐大鬓的眼睛随着他的手转了一圈，看着空中的大饼，忍不住鼓掌叫好道：“等了这么多天，老子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那就打他娘的！” 第428章 我们等一股风 赵文生原本是来府城帮新店开张，等这边店稳定之后，便准备回县里去的。 结果这一耽搁，他留在城里已经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如今中秋都快到了，想到这阖家团圆的节日，他心中也不免有些着急。 正想着家中情况的时候，便听到后门被拍响。 一个伙计走过去打开门，见到赵策带着苏彩儿站在外面。 “老爷、夫人。” 赵策点点头，赵文生也快步走了过来。 赵策说道：“文生哥，我带彩儿过来店里坐坐，等到晚上，我再接她回家。” 赵文生点了点头，有些忧心道：“你白日在外面走动，可得小心一些。” 赵策笑道：“文生哥放心，我会小心的。” 赵文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唤了店里的婶子来跟着苏彩儿。 赵策低头，对苏彩儿说：“我先走了，晚些来接你回家。” 苏彩儿拉着他的手，小声叮嘱道：“夫君早些来接我。” 赵策捏了捏她的小脸，让屋内的人先关了门，自己才朝着城门外走去。 此时天还是微微亮的时候，赵策走到西城门处，一个负责与外面传递消息的兵士快步走了过来。 “赵公子，城外有异动。” 此话一出，大家的精神都紧绷了起来。 赵策早有所料，隐隐还有些期盼。 他点点头，把自己的人都征集了起来。 “有马的马蹄都用厚布包起来，每个人的马上都带上草药包，随我出城去。” 所有人都脸色凝重，把一个个大包裹绑到马上。 赵策想起苏彩儿的话，也要了一件旧铠甲，穿在了身上。 穿上之后因为不熟悉，动作不大方便，不过久了也还算可以。 须臾，城门下的小门再次被打开，赵策带着人，悄悄出了城门。 ...... 唐大鬓一行人，已经趁着微微亮的天色，集结完毕。 一行人这正在紧急盘点着他们围城的这几日，紧急制作出来的攻城装备。 他们出现在这府城周围这么长时间，又在城外围了这么久，自然不是在等朝廷的援军到来。 而是他们需要制作攻城的装备。 如今这些装备陆陆续续的都制作好了，那攻城自然也要开始了。 另一边，不停的传来军报。 “报！朝廷援军已到距府城一百里的地方，先头部队二千人，后续部队尚未可见。” “报！驻军正在集结，在郊外的兵力已经全部收回！” “报！......” 各种传报，有模有样，不停的传回来。 唐大鬓看向一旁的军师，问道：“军师，我们现在怎么办？” 军师手中仍旧拿着鹅毛扇，眯了眯眼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兵分三路。” “驻军与援军两路，每路各一千人，带上大部分马匹，只负责骚扰，阻挠前进。” “主力部队七千余人，随我们攻城去，城中的兄弟如何？” 传令兵道：“已经收买的差不多了，大概戌时会有动作。” 军师点头说道：“主力部队再分三队，一队三千人，负责正面突击，吸引火力。” “一队机动，一千人，剩余所有马匹归二队，在旁静静等待时机。” “另一队同样等待，为进城的队伍打掩护！” 军士指着粗粗画出来的地图，手中的羽扇不停的指着各处，给众人说着他的战术。 那些要带病的大马仔们，都聚精会神的听着。 一通战略分析的有模有样，听完后，每个人眼中都带着敬佩的。 军师铿锵有力的一握拳：“城中守兵不过数百，只要我们上了城墙，他们将再也不能奈何我们。”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诸位，我们的等待，是值得的！” 唐大鬓信任十足的说道：“军师说的好！” “等到此事事了，诸位就是我唐大帅的开国功臣！” “荣华富贵，包你们享之不尽！” 底下的那些或穿着铠甲，或直接穿着打着补丁短打的人，都大喊道：“我们誓死追随大帅！” “杀！我们杀进城里去，把钱财都抢了，女人们都抢回家！” 伴随着一阵阵的口号，围在城外，原本乌泱泱的叛军们，一瞬间走了两大队人。 其中为了骚扰阻挠驻军与援军，马匹大部分被另外两队人骑走。 剩余的人，也都被分成了三队，整装待发，准备攻城。 一辆辆新制作好的攻城车与云梯都被搬了出来，不少人眼里都闪着狂热。 这群流氓地痞，都梦想着此次事成后，他们封侯拜相的美好时光。 唐大鬓站在一个大石头上，精神抖擞的说道：“弟兄们，随我攻城！” 此时，太阳刚刚出来，所有人都信心十足。 唐大鬓正想从石头上跳下来，突然眯了眯眼看向远处。 旁边的军师问道：“大帅，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唐大鬓指着一处说道：“那处似乎有些白烟，莫非是未散的雾？” 这军师也朝那边看了一眼，身旁有个小马仔不以为意的说道：“估计是哪条村子逃命的人不知道情况，误闯了我们这里。” “我带人去把他们抓起来？” 唐大鬓说道：“抓了，其余人整装，准备随我出发！” 这小马仔得了重任，带着人兴匆匆的跑了过去。 过去一看，这里只有一堆散发着白烟的柴枝，却并未见到有人。 “跑的这么快？” “人肯定还在附近，大家再搜搜去！” ...... 远处的赵策站在死角处，看着这群人的动静。 身旁一个兵士问道：“赵公子，我们如今怎么办？” 方才叛军这番声势浩大的誓师，他们即便离的这么远，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此时他们这一百来人，听到那边似乎要震破天的呐喊，大家都紧张的手脚都有些不知道怎么放了。 倒是带着他们出来的赵策，脸色没有任何改变，只淡定的吩咐着他们去做好自己的工作。 不多时，派出去的人，全部都摸了回来。 “柴堆已经全部都点燃了，拿沾了露水的枯枝掩埋着，柴堆的烟雾起的很快。” 赵策点头，说道：“做的好。” 说完后，便继续专注的看着远处的动静。 大家也都好奇的眺望着，却因为视力的原因，只能看到附近柴堆起的白烟。 “赵公子，我们是在等援军？” 一个衙差手中紧张的握着自己腰间的大刀，有些耐不住性子的问道。 赵策伸手出来，感受了一番风向。 随后，他嘴角微微勾起：“不，我们等一股风。” “等一股助我们破敌的东风。” 第429章 狗头军师 等一股助他们破敌的东风？ 一群人面面相觑，都不是很能理解。 赵策先前为了保密，带着他们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也没有全数告知。 反而放了不少似是而非的话出去，就是为了迷惑可能混在城中的敌人。 如今看着他这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大家茫然的互看一眼后，又觉得期待了起来。 毕竟眼前这个人，可是曾经带五十个正规军再加十几个读书人，硬生生擒获了五百多人的战神！ 大家耐心的跟在赵策身后，等着他发号施令。 他们这几晚在城外布置的柴堆，已经全部都点燃了。 点燃之后，还按照赵策的吩咐，拿沾了露水的枯枝，直接盖在柴堆上，让烟出的更多。 不多时，各处白烟飘起，就连他们所在的位置，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 太阳慢慢的爬起来，不时的吹来一股微风。 那些飘起的白烟，就随着风慢慢的变换着方向。 等了一会，这风似乎大了一些，吹的白烟四处飘散。 整条官道包括周围的树林，都开始飘散着薄薄的白烟。 赵策对着身后的人说道：“小心一些，随我来。” 众人都提着嗓子眼，小心的跟在赵策身后，朝着一个方向移动。 ...... 唐大鬓一行人，整装待发。 身后的马仔们，或推着笨重的装备，或拿着武器，朝着城门进发。 突然，一股凉爽的风吹过，唐大鬓旁边的一个骑着马的大马仔说道：“大帅，这般好的天气，连天都在助我们。” 同样骑在马上的唐大鬓哈哈大笑道：“说的好！” “这许久都没下雨了，等到我们攻进城后，过不了多久，台风与大雨都要到。” “省府后面来的援兵，这两个月之内，都别想靠近这城！” “届时候，整个高州府城，都能被我们收入囊中！” 台风和大雨，在秋季的时候，每年几乎都会如约而至。 只是风力大小的问题。 而且只要刮了风，大雨必下。 到时候河水上涨，其他地方的援兵想要过来都走不动。 等再过两个月，他在此处的势力已经安定了下来，还能吸纳不少的新人加入他们。 这样一来，到时候他也有了和朝廷打擂台的底气了。 唐大鬓越想越美，朝着身后的人喊道：“兄弟们，走快些！” 一群人高歌猛进，迎着早晨凉爽的微风，心情大好的走了好一段路。 忽然，队伍中一个人喊道：“嗯？什么味道？” 旁边一个鼻子灵敏的人也闻到了：“花香？有些淡，不过可能是谁在烧野草？” 走在前的唐大鬓也闻到了这股味道，他深深吸了几口：“不就普通的柴枝味？” 他不以为意，带着大家继续前进。 再走了一段路后，前面的白烟已经很浓了，正是在路的两旁被吹过来的。 微风再起，四处飘散的白烟似乎无孔不入一般，把整个大部队都包围了起来。 唐大鬓拿手挥了挥，把这白烟扇走。 为表慎重，他赶紧让队伍停了下来，把在队伍中的军师喊了上来。 “军师，这烟是否有古怪？我们要不要择日再攻城？” 这军师深深嗅了几口，确认这只是普通柴枝的味道。 而且这烟是白色的，一看就不是毒烟。 他才说道：“大帅，这开弓哪有回头箭的？” “咱们这大部队走到一半，还没打就回头，岂不是让兄弟们笑话吗？” 唐大鬓点点头，说道：“也对。” 军师欣慰的看着他：“这群守军，估计派了人出来想要放火来阻挡我们前进的道路。” “然而这大清早的，露水太重，他们的柴枝眼看是点不着，这才起了这么多的白烟。” “再者说，官道的尽头，就开始没有树木了。” “那般大的距离，这火就算是烧也烧不到我等。” “而且这火还会截断他们的援军，让他们的人不能马上赶到。” “我们今日出征，可是势在必得的，没什么好怕的。” 唐大鬓认同的说道：“还是军师说的有道理。” “想必这群人先前在城里征收柴火，就是为了今日一计。” “却不想，这天公不作美，今日雾水太重，他们的诡计注定无法得逞！” 军师摇着手中的羽扇，灵机一动道：“大帅若是实在担心，那我们便让人沿路砍树。” “只要留好防火带，届时就算他们成功引燃了火，我们也不怕！” 唐大鬓竖起大拇指，说道：“不愧是读书人，还是你有办法。” 军师今天指挥了一早上，自己也是亢奋的不行。 他甩了甩自己的袖子，随后手中羽扇一指前面飘着白烟的路。 “大帅，找人在前方探路，然后我们一鼓作气，冲过去！” 唐大鬓当即说好，分了一小队骑马的人来，到前面去确认安全。 等到得知前面只有路边有一丁点的小火星时，唐大鬓哈哈大笑道：“军师神机妙算，今日我等必然大捷！” 说完，带着队伍，继续前进。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迎着四处飘散的白烟，继续往城门进发。 只是走着走着，队伍里有人突然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些头晕？” “头晕？你还别说，我方才就觉得有一点，不过并没有多晕，所以我才没说出口。” “嘿，你们两个，是不是饿了？啃点干粮喝点水不就好了？” “哎，我也好像有点晕，还有点困。” “......”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大部队里时不时的响起。 走在前面的唐大鬓，也张开血盆大口，打了个呵欠。 他擦了擦眼角打哈欠流出来的眼泪，说道：“老子怎么觉得有点困了？” 旁边的马仔整个人的眼神都有些溃散了，他迷迷糊糊说道：“我、我也觉得......” 唐大鬓又嗅了一口空气中的白烟，突然如梦初醒道：“这烟有问题，都停下来！” 他大吼一声，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队伍，都猛的一激灵。 后面有些不知情的人，直挺挺的撞到别人的后背上，才咂巴了嘴，茫然的看着前方。 周围的白烟已经很淡了，前面探路的人大喊道：“大帅，前面要到地方了，没有烟！” 唐大鬓想了想道：“加快脚步，穿过这里！” 他“驾”了一声，骑着胯下的马，快速的朝前跑去。 突然，前面传来“啊”的一声惨叫声，唐大鬓皱眉喊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 第430章 不会打仗的大夫不是好将军 他带着人，快速策马过去。 途中，各种人体落地的声音，让唐大鬓心中有着不祥的预感。 等他跑近后，迎面飞来一个人状的东西。 唐大鬓的马术还算不错，他快速拉着自己的马换了一个方向，随后身体往前伏去，避开了这个朝他们飞来的人状物品。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随后，肉体落地的沉闷声音和痛呼声，让这些闪躲的人朝后看了过去。 被扔出来的人，明显就是在前方给他们探路的自己人！ 前面马蹄声四起。 唐大鬓旁边的大马仔赶紧大喊道：“敌、敌袭！” 说完这些，他自己不自觉的打了个呵欠，随后使劲的摇了摇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 后面的大部队迅速跟了上来，那些被派往前方探路的人，都被一一斩于马下。 唐大鬓吞了吞口水，被人保护在其中，看着不远处在白烟中大致能看清的人影。 为首的人骑在马上，身量颇高，却看起来有些清瘦。 他的身后还跟着不少人，一看便是在等他们。 “一、二......十......二十......” 唐大鬓一行人一边走，一边囫囵数着，数完后，旁边的大马仔皱眉道：“一百来人？” 说话间，他们骑马跑在前头的队伍已经完全走出了白烟飘散的范围。 便看到一个头上扎着高髻，剑眉星目的年轻人。 他身着一件不新不旧的甲胄，手执一根长枪，正站在官道的尽头，一脸闲适的看着他们。 赵策看着终于出现的一行人，露出了一个俊朗的笑容。 “来了啊？” “列阵！有敌袭！” 唐大鬓大喊一声，身后的队伍有些迟疑的冻着脚步，晕头转向的列着阵。 “你小子，撞到我了！” “你踩到我了！这是我的位置，你在这里做什么？” “大帅让列阵了，我、我在哪里来着？”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仿佛从未演习过一般，陌生的看着周围的人。 唐大鬓脑子也有些被浆糊糊住了，他掐了一下自己，让自己保持清醒。 随后，高声问道：“你是何人？” 赵策看着这群人的动作，就知道自己藏在柴堆里的药包起了作用。 这些人虽然还能行动，但是明显动作迟缓了不少。 而且不少意志力薄弱的人，已经眼神朦胧，看起来想要找个地方睡上一觉了。 赵策朗声说道：“我乃圣上钦封的朝廷义士赵策，带着守军前来，是要擒拿尔等叛军！” 守军？ 唐大鬓眯了眯眼，看着他身后的小猫两三只。 他吸了吸不自觉流到嘴唇上的鼻水，不屑的喊来人到四处查看情况。 赵策身后的人也看到了这一场景，有聪明的已经猜了出来：“这是......赵公子你配的药包发挥了作用？” 赵策点头道：“不错。” 要以一百五十人打几千人，赵策就算战神在世，也不敢托大。 何况他只是一个文弱的读书人，怎么可能带着人正面硬刚？ 当时，赵策便想到了葛神医赠送自己的医书中，里面记载的几味药材。 ——牵牛花、黄花夹竹桃和曼陀罗花。 前两味药负责致幻、致眠，而曼陀罗花负责致麻。 时值七月，正是这几味花开的最好的时候。 山里，到处都是这些随处可见的野花。 这几天，城中药店的药材，都被赵策征收了个遍。 老冯也按照他的意思，在城外组织人寻找了大量的药材。 赵策再按着医书上的记载，添减了几味药材，制成一个个药包。 这些药包经过不同的制作，或直接燃烧，或榨出汁水涂抹于其他药材上，或经过浸泡，投入到木柴中被慢慢烘干。 再加上城外的地势，只需要控制住主要的道路，那就不怕这群人会吸不进去。 而且为了保险，赵策甚至连西城门附近，都堆了不少的柴枝！ 这些空气中飘着的白烟，杀伤力并不大，但交叉闻久了，是个壮汉都会有反应。 此时人群中的叛军，个个都不自觉的流着鼻水，就是这些人的神经疲累到了极点，想要睡觉的征兆。 当然，这些白烟不能让他们立刻睡着，但是这吸久了之后，动作迟缓，视野模糊，是肯定的。 ...... 然而此时的唐大鬓一行人，看着赵策带着的这么几个杂兵，都不把他当一回事。 毕竟他们只是觉得头脑有些昏沉，行动有些迟缓。 然而他们可是有几千人在这里，就算是一人吐一口口水，也能把赵策等人淹死！ 得知周围并没有伏兵后，唐大鬓不屑的说道：“就凭你们？” 赵策旁边的人也有些犹豫道：“这样真的有用？” “他们这粗粗看起来，起码得有五千人。” 赵策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诸位请记住了。” “战场上，最不想死的人，往往死的最快。” “大家把身上带着的药丸压在舌下，等会我一声令下，你们都随我往前冲去，先把那贼首擒住！” 众人被赵策这严厉的一番话，都说的精神为之一震。 赵策对着他们，一向是和蔼可亲，丝毫没有摆着一个读书人的架子。 也没有因为自己立了大功，就瞧不起他们这些普通的士兵。 此刻的赵策，对着他们用严厉的语气对着他们说的这番话，大家的眼神都瞬间变了。 赵策是一个读书人，犹带着兵走在最前头。 他们作为真正的士兵，又怎么能临阵退缩，涨他人志气？ 身后的人都纷纷低声附和道：“我等愿随赵公子冲锋！” 赵策满意的点点头，随后转头看向唐大鬓。 那鼻水都困得流了出来，却还强撑出来着精神。 赵策轻笑了一声，随后理直气壮的扬声说道：“叛军都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有主动放下武器投降者，我可保尔等不死！” “若有反戈相向，主动帮忙者，可提着你兄弟的人头来找我领功！” 赵策一番话说的极有气势，丝毫没有他身后只跟着一百来人的自觉。 唐大鬓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他恶狠狠的说道：“呸！你一个细皮嫩肉的娘们，这皇帝是瞎了眼不成？能封了你做义士？” “我这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能去帮着你？” 他朝左右大喊一声：“抓住他！” “被救走了个御史，如今来个义士，正好也可以拿来叫门！” 唐大鬓喊完，对面的赵策见他丝毫没有要投降的心，也不再顾忌。 他手中长枪朝天一指，高声道：“都随我冲！把贼首先擒了！” 赵策一夹马腹，一马当先的走在前头。 他手中紧紧抓着那杆旧枪，微微压低身体，眼神如豺狼虎豹一般，紧紧盯着叛军丛中的唐大鬓。 第431章 卧槽，太帅了 唐大鬓被这眼神盯得头皮发麻。 他看着自己面前保护的密密麻麻的人，暂时安下心来。 唐大鬓一边往后退，一边说道：“冲，把这口出狂言的小子先宰了！” “弓箭手准备！” 前面守着的人，也都举着手中的武器，要朝着赵策攻来。 然而他们动作迟缓间，连抬武器的动作都变得迟缓不少。 胯下的马儿也喷着粗气，似乎有些乏力了。 “跑啊！” “驾！” 有人不停的鞭打着自己的马儿，想让它跑起来。 转眼间，赵策已经冲到了人群前面。 一群人眼睁睁的看着他挥舞起手中的长枪，转瞬间就打飞了前面的几人。 “迎战迎战！” 后面的人慌忙举着武器，软绵绵的要抵挡。 其中不少人打着呵欠，吸溜着要流到嘴边的鼻水。 赵策拉着缰绳，灵活的微微转身，手中长枪打横扫来，打在众人的武器中。 那些拿着武器抵挡的人，都觉得手中虎口一震，不少人武器都握不紧，掉到了地上。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那根陈旧却被擦的光亮的长枪，已经到了他们跟前。 噗！！！ 长枪从左往后一扫而过，最左边的人半边脸瞬间就塌了下去，口中鲜血飞喷而出。 被大力扫过去的脑袋狠狠地砸在旁边人的脑袋上，一排人瞬间被挑飞了一大半。 惨叫声四起，众人来不及反应之间，赵策“驾”的一声，再度以同样的伎俩，瞬间打飞剩下的一排人。 太阳破开云层，彻底照亮了地面。 旁边的浓烟也慢慢的被吹散，前排叛军惊恐的面容，都一一出现在赵策的眼前。 这些人看着瞬间被打飞的前面两排兄弟，不约而同的吞了吞口水，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气质儒雅的年轻人。 那双修长的手指，明明比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好看。 但是用起长枪来，却能轻易的把他们一行人就打飞了。 “将、将军饶命......” 被推到前面守护的叛军，有些下意识的开始求饶了起来。 赵策身后的同伴见到此场景，也都信心倍增。 先前就听过赵策响当当的名头，如今亲眼一见，他们才知道大家口中的“大明战神”，并不是浪得虚名的！ 赵策不等众人反应，再度提起长枪，朝着人群冲来。 他手中的长枪挥到哪里，哪里便惨叫声四起。 赵策身后的人，也都跟着，气势十足的冲了过来。 这群人吸了这么多白烟，连提起武器抵挡都有些勉强。 就算有个别耐药性比较强的，赵策也丝毫不惧！ 他仿若一个杀神一般，所到之处都被硬生生的开了一条路！ 唐大鬓安排的弓箭手们，都纷纷搭弓，瞄准跑在前面的赵策。 然而他们迟钝的手指，拉着这原本平日就是艰难拉开的弓箭，完全使不上力！ 好不容易有人拉开弓，射出的距离也没有两丈远，便落到地上。 那支斜斜掉到地上的箭羽，没有射中前面的杀神，却吸引了阎罗王的注意。 赵策伸手，擦了擦脸上沾着的一滴血迹，随后对着一旁厮杀的人说道：“先把这些弓箭手解决了！” 从旁边涌出一小队没有骑马的部队，他们拿着手中的大刀，不要命的朝着外面的弓箭兵砍去。 这群人手软脚软的，流到嘴边的鼻涕都无暇顾及了。 这一百来守军，个个都杀红了眼，面对比他们数量多上数十倍的敌人，完全没有一点的惧意。 数千人的队伍，一瞬间就被这一百来人冲散了。 现场到处人仰马翻，各种哀嚎逃跑声不绝于耳。 唐大鬓看着眼前的场景，狼狈的逃回到了军师的身边。 “军师，如今怎么办？” 这军师看着赵策的样子，也是震惊的回不过神来。 这赵策的名头，他自然是打听的一清二楚的。 一个读书人，先把他们的先头部队解决了一批。 如今又带着一百来人，把他们后续的大部队都全部冲散了？ 这什么读书人？ 他自诩自己就是读书人中的另类，毕竟还看过那么两本兵书。 然而这读书人，他直接以一敌百！ 不...... 虽然对方使了阴招，但是现在看来，不止敌百...... 这狗头军师动作迟缓的说：“能怎么办？先、先撤退！” “我们步兵多，让他们把装备都推到路中间挡着，争取逃跑的时间。” 然而先前派出去的骑兵，基本都在另外两队，他们这一大部队，只有前面一点人有马可骑。 而那些有马可骑的人，基本都被赵策斩于马下。 这要跑，势必要扔下大部队跑！ 先前自己信誓旦旦的安排了一通，受到了大家的一通恭维。 如今他们就连要跑路，保存队伍实力都难！ 那些软手软脚，跑路都开始东倒西歪的人，能跑到哪里去？ 更不用说，骑在马上的他们，连个垫背的都没有，就是行走的靶子！ 但是这时候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唐大鬓大喊一声：“撤退！” 说完，他带着自己的军师，骑着马率先开跑。 人群中的赵策听到他的声音，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这些小兵虽然动作迟缓，没有多大的战斗力。” “但是一个个仍然犹如蝗虫一般挡着路，实在是让人讨厌。” 赵策手中长枪一转，把底下的一排人再次扫飞。 他目光如炬，盯着人群中要逃跑的唐大鬓。 赵策手中的长枪指着前方，双眼测量了一番。 随后，他单臂往后拉，做出一副投掷的动作。 “咻”的一声，长枪从众人的头顶擦过。 那边正在逃跑的唐大鬓，只听到一阵破空声传来。 随后，他的头发先一步预知到了危险，头发瞬间发麻，头发仿佛根根都竖立了起来一般。 “啊！” 一阵剧痛，唐大鬓只觉得自己的头皮被一股大力拉扯住，整张脸皮都被拉扯的变了形。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根长枪，从唐大鬓头顶的发髻一穿而过，带着他整个人朝前飞去。 “咚！” 沉闷的一声响起，那根长枪带着唐大鬓，直直的插入到后面要推上前来挡路的攻城车车柱上。 唐大鬓整张脸贴着车柱，额头和鼻子一阵剧痛传来，鼻血一瞬间就喷射了出来。 唐大鬓大声哀嚎，痛呼出声。 他的头皮仿若被撕裂一般，根根头发从头皮上炸裂。 这一变故，让还想抵抗的众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赵策一把夺过一个贼人的武器，一夹马腹，往前冲了过去。 他走到唐大鬓面前，一刀把唐大鬓的发髻斩断，随后刀在手中甩了两下，看着周围噤若寒蝉的众人。 赵策轻声问：“还打吗？” 第432章 见了鬼 赵策带来的一百来人，原本还有些犹豫。 毕竟他们只有区区一百多人，对方却有差不多五千人之众！ 一对一他们都不敢说一定能赢，更何况是刚正面？ 但是当他们跟着冲在前面的赵策，举起手中的武器，鼓起勇气攻向这群叛军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的抵挡的力气，都是软绵绵的。 这下子，所有人都是信心倍增。 大家抡着武器，冲进敌军当中。 一百来人，在赵策的带领下，居然冲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场中的叛军们，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打法。 兼之他们现在个个都觉得头晕脑胀，总忍不住想睡觉。 不少人都无力抵挡，直接把武器扔地上，投降了事。 再加上有个杀神，在他们人群中穿梭，所到之处都是血肉横飞，惨叫声不断。 即便还有战斗力的，都被赵策的打法给打怕了。 在唐大鬓被那杆长枪插到攻城车的车柱上后，赵策策马冲过去，提刀一刀把唐大鬓的发髻砍断。 额头和鼻子鲜血直流的唐大鬓，直接滑落着横亘在攻城车的车把手上，整个人捂着鼻子哀嚎不已。 喊杀声突然全部停了下来，除了唐大鬓的大声哀嚎，和那些被砍倒在地的受伤贼人。 赵策脸上沾了几滴血，眼神凌厉的扫过众人。 “贼首唐大鬓已被我擒获，诸位还打吗？” 唐大鬓缓过那些痛，还想挣扎的站起来。 赵策直接拔下攻城车上的长枪，往他的身上一敲。 唐大鬓趴在地上，双脚瞪了瞪。 呜哇～ 他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彻底起不来了。 赵策看向一旁被唐大鬓带着逃跑的军师，这军师吞了吞口水，一脸惊恐的说道：“投、投降……” “我投降！” 他这么一喊，在场的人也都斗志全无。 有人带头把手中的武器扔到地上，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后，在场的人基本都放弃了抵抗。 有些呵欠打太久的人，扔了武器后，顺势躺倒在路边，直接闭着眼睛开始睡起大觉来。 蒙汗药这种东西，不会让你立马晕倒，却会松弛你的神经。 一旦松懈下来后，那睡意直接就抵挡不住了。 现场瞬间睡倒了一大片，其余的人都一脸怔愣的看着周围打起鼾来的同伙。 守军们还没来得及欢呼，便被面前的情况搞的懵了圈。 赵策也有些无奈的看着。 “似乎……药效有点过大了……” 赵策干笑一声，对着旁边的狗头军师道：“还愣着做什么？要我请你下去？” 上下扫视了一番这军师，赵策嗤笑一声。 “羽扇纶巾，你这是cos诸葛亮？” 这军师赶紧赔笑道：“扣、扣死？诸葛亮不是早、早就死了么？我怎么能扣死他呢？” “呵呵，不过他是在下的榜样，在下读了不少的史书，对他……” 赵策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这军师赶紧闭了嘴。 “我、我这就下马去……” 他慌不择路的从马上滑落下来，连滚带爬想走到众人之中。 赵策又幽幽的说道：“这是叛军的军师，把他看好了。” 两个最近的守军，一拥而上，直接把他押了起来。 赵策说道：“其他大小将领都控制起来，其余睡着的人，先不管。” “把人都看好了，冯将军差不多带着人来了。” 太阳爬到正中，赵策带着的人正在清点贼首，把他们都绑住手串起来的时候。 众人都听到了远处奔腾而来的马蹄声。 在场的人，都纷纷戒备了起来，不少还有精力的贼人，则眼前一亮。 赵策微微眯着眼睛，听了一会儿后，便放松了下来。 不一会儿，老冯走在大部队前，风尘仆仆的出现在赵策面前。 原本的安排，就是老冯带着大部队，把那些来骚扰的人来个瓮中捉鳖。 老冯原本还很是担心，赵策一个人带着这么点人，肯定撑不住。 只是赵策给他的消息，都是信心十足的。 来攻击营地拖延时间的人，按照他们的预料，都是骑兵。 老冯也没办法，只能专心应付自己眼前的敌人。 想着速战速决，好来帮赵策他们的忙。 毕竟那点药材，谁也不知道能不能真正发挥作用，发挥的作用又有几成。 把那边的叛军处理好，剩下一些逃跑的，也安排了人去追。 老冯便赶紧带着人，快马加鞭跑了过来。 身后的王副将口中还大喊着：“赵兄弟，我等来助你了！”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等看到那边密密麻麻的人躺倒在周围，所有人心中都“咯噔”了一声。 “赵兄弟不会出事了吧？” “日特娘的，我们就不应该让他带着一百来人冒险。” “直接在城中守着，赵兄弟肯定不会有事的。” “我们一群上惯战场的，方才都经过了一番血战，这赵兄弟一个细皮嫩肉的读书人，怎么能应付得了这么多敌人？” “万一那些药材没发挥作用，怎么办？” “也不一定啊，赵兄弟毕竟是个立了大功的，他做事估计不会莽撞的。” “只希望赵兄弟没事吧……” 一群人远远看着这边的场景，一边担心的挥舞鞭子，驱赶着身下的马儿有的再快一些。 等到走近一看，发现现场躺倒了一片。 躺倒的都是敌人，而赵策带的一百来人，正在把俘虏都绑起来。 赵策骑在马上，慢悠悠的过来迎接他们。 老冯气喘吁吁的看着四周的景象，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道：“就、就打完了？” 赵策点点头，大气不喘一声的说道：“估计跑了几个，不过问题不大。” “你们那边如何？” 老冯惊讶的下巴好不容易收回来，他身后跟着的副将们也都集体沉默了。 老冯出声道：“你的药包，真的发挥作用了？” 赵策笑道：“侥幸有用。” 指了指地上一滩烂泥一般的唐大鬓，赵策说道：“剧贼唐大鬓，后面的事情就交给将军了。” “城中可能还有些小贼目，我有些担心内子的安全，就先带一些人回去了。” 老冯张了张嘴，听到自己讷讷的道：“啊……好啊，好啊……” “你先走吧……” 第433章 得去告诉夫君 赵策带着人走后，留下老冯一行人，看着现场的景象，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 王副将带着人，巡逻了一番周围。 周围不少的血迹和伤者，说明这一场战役，也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得到胜利的。 赵策留下的一小队守军，被叫到了老冯面前。 老冯带着自己的一群手下，听着这群人手舞足蹈的说着赵策的神勇事迹。 “这赵义士是真的料事如神啊。” “我们沿路布置的药包，可是发挥了大作用！” 一个人指着睡倒一片的俘虏，眉飞色舞道：“这群人，没走到一半，就开始打呵欠，连推车的力气都没了。” “这药包真是神了！” “是啊，赵义士发给我们的解药，这几天让我们喂给马儿的草，让我们和马儿都完全不用怕这毒烟！” “嘿，我甚至觉得，吃了这解药之后，在战场上还更有劲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个个都兴奋不已。 老冯听着他们越说越兴奋，只能压压手让他们冷静下来。 “把人都押回大营去，等朝廷处置。” “再留两队人，一队人负责守城门，一队人在周边巡逻。” “若有发现异常，快速上报！” 把人都安排好后，老冯又带着一队人，准备去看援军的情况。 他身边的王副将探过身子，跟老冯说道：“老冯，这真是不得了了……” 老冯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五千来人，加上先前的……” 老冯算着这数，自己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一个读书人，立了这么大的军功，这朝廷要怎么赏赐？ 老冯自己都不敢想…… 在他们大明，读书人亲身上阵，带兵杀敌的例子不算少。 但是和赵策出警差不多的，老冯以他有限的知识想了想，也想不出赵策的功劳报上去后，当今会给出什么样的赏赐来。 他调转马头，说道：“我赵兄弟的功劳，谁都不会昧了去。” “等此事过后，我亲自去与总督大人说！” 说完，便带着人，先离开了这里。 …… 城内。 苏彩儿早上被赵策送到了店里。 夫君走后，她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只好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所以她现在正在店里，和婶子们试验着新品。 等到一笼新的蒸饺出锅，苏彩儿小心的夹了两个出来，放到一边煨着。 随后，才与众人尝了尝新品的味道。 味道还不错，苏彩儿总算觉得高兴了一些。 正想指挥大家多做一些，分给店里的人吃。 陈婶突然从外面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夫人，我有一件事得和你说才行。” 苏彩儿看她有些慌张的脸，有些好奇道：“怎么了？” 陈婶拉着她，到了角落里，低声说道：“夫人，方才我在同隔壁商铺的那户人家说话。” “那边的人问我们今天要不要出城去呢。” 苏彩儿愣了一下，显然一时间没听懂这话的弦外之音。 “现在出城？可是城外不是被围了起来，要等朝廷救援吗？” 陈婶解释说：“那家人说，他们收到了消息，说是今天那些贼人要在正门攻城，有人找了关系，说可以从西城门出去。” “人都在正门处，西城门肯定没有人注意，这时候走正是最好的时候。” “他们都说，不然等那些贼人进门，城里的人都跑不掉！” “听闻要出城去的那些人家有不少呢，有吕家、杜家......” 陈婶刚刚和那户人家的人唠嗑。 那户人家一个管家的娘子，说自己家里听到了这个消息，她来跟陈婶打听一下怎么做比较好。 要是赵家也同意的话，那他们两家人要不要一起到西城门去碰碰运气。 毕竟苏彩儿家有圣旨护体，要是他们也跑的话，就算大家被发现了，应该也不用太怕。 听闻那些人约定了大概是在巳时后趁着前头乱起来的时候开城门，现在要是走的话，也还来得及收拾一些东西去附近候着。 陈婶一听这消息，当然二话不说就拒绝了。 他们家老爷正带着兵准备赶走那些贼人，夫人怎么可能会跑？ 拒绝之后，那家人也没再说什么，陈婶便急急的和他们告别，赶紧回来和苏彩儿说了这事。 苏彩儿听后，眉头紧皱。 “找了关系？” 苏彩儿没去过西城门那边。 不过这些天，夫君每晚都会跟她说城里的事情，所以她也知道，这城门平时都是不开的，最近自己夫君也基本都在西城门附近活动。 今天赵策送她过来的时候，只说可能会晚些回来，也没确定自己会在哪里。 这一听到陈婶的话，苏彩儿便下意识的想到，自己夫君极有可能在那边。 要是那些想着逃跑的人，真的买通了人打开了城门。 如果叛军进来了，在西城门附近的夫君，岂不是危险了？ 苏彩儿顿时着急了起来。 她说道：“得找人去告诉夫君。” 陈婶想起老爷的叮嘱，说道：“夫人，老爷说了，我们不许擅自出门去。” 想起夫君的话，苏彩儿赶紧镇定下来。 如今夫君不在家，她做什么事都要慎重才行。 苏彩儿说道：“让赵掌柜过来，我同他说。” 陈婶点头，赶紧去通知了赵文生。 刘如愚刚来店里，找赵文生换了一身布料还算不错的旧衣裳，也跟着一同走了过来。 赵文生听说了这事后，不可置信道：“这些人疯了不成？” “这时候出城去，要是被叛军抓住了，哪里还有得跑？” “不行，我们得赶紧派人去通知守军。” 说着，便喊来伙计，让他赶紧往西城门走一趟。 现在城门也未破，他们却赶着先行一步弃城逃跑！ 自己逃了也就算了，这些人分分钟会害死城里的人！ 刘如愚背着手，说道：“吾有个不好的猜想。” 众人看向他。 他继续说道：“这些人，估计在背后有人怂恿。” “你那一两个伙计去了没用，估计根本连西城门都走不到。” 这时候让人走，肯定背后的原因不简单。 可能是混进城里的奸细，也可能是守城门的人想要赚外快。 要不就是那些大户人家，买通了守卫，得知了外面的情况后，与旁家一同做的决定。 无论是哪种，那一两个伙计，肯定都会有人在外面拦截住，不让他们靠近。 赵文生着急道：“那可如何是好？” “我们家小策，这段日子一直在西城门附近。” “若是被这些人突然打开了城门，那些叛军若是早有埋伏，直接攻进来怎么办？” 苏彩儿的小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她手中握着拳头，冷静的说道：“不行，夫君说了，城门不能随意打开。” “无论夫君有没有察觉此事，我们都得派人去通知他们。” 第434章 我们不能走 报官...... 这倒是不错的办法。 刘如愚点头道：“吾想到的也正是如此，但恐怕其中也有不妥之处。” 不过，他先让赵文生派了人出去，到府衙去尝试报官。 如今是辰时初，时间倒是还早。 等人走后，赵文生问道：“刘公子，这有什么不妥之处？” “难不成那群人，连官府都不怕了？” 刘如愚摇摇头：“非也。” “而是现在，恐怕府衙里根本抽不出人手来处理这事。” 他们店离府衙不算远，大概两盏茶的时间，跑过去的伙计，便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 他气喘吁吁的说道：“府衙进不去，门口守门只有一个衙差，他说今日不升堂。” “而且府尊大人也不在府衙内，听闻是上城楼视察去了。” 刘如愚说的，都对了。 大家又转头看向他，想要等他说下一步怎么做。 刘如愚受到鼓舞，迎着众人的期待说道：“如今是非常时期，官府对一些事情，也是应接不暇。” “要处理这事，不能闹得太大。” “毕竟人心难测，到时候恐怕会出现被人现场蛊惑了几句，会出现冲击城门的事情来。” “所以，就算府衙没人，我们还是要官府出面才是。” “府台不在府衙内，那镇守府衙的，府丞、同知、通判之一，只要他们出面，那便足矣。” “只是我们现在知道的这件事，也不能确定一定会发生，对于这些不一定发生的事情，他们镇守府衙的官员，又如何会随意因此而离开？” “所以要请这些官员亲自过去，派这些仆人过去，恐怕不行。” 刘如愚说着，有些肉疼的想着，要是自己的令牌或者能证明身份的文书在身上就好了。 他要是拿着这些上门，官府肯定会听他说的。 但是如今，没了这些东西，他直接空口说自己是御史，那也没人信。 先前赵策去给自己送完信回来，就说把自己的身份告知了这里的知府。 可是刘如愚为了私下查一些事情，并没有直接到府衙去证实自己的身份。 如今府衙唯一知道自己身份的知府，不在府衙里。 那他说话又有谁信？ 正在众人思考之际，苏彩儿突然站了起来。 她认真的说道：“我可以去官府。” “我家有圣旨护身，只要带着圣旨去，大人们会听我们的。” 赵文生不同意道：“你一个妇道人家，这时候出门，恐怕不妥。” “小策送你过来店里，就是为了保障你的安全。” “若是真的要去府衙，那我带着你家的圣旨前去便是。” 刘如愚看着苏彩儿这一副瘦瘦弱弱的样子，直接点头道：“可也，文生兄说的对。” 苏彩儿见状，也只好同意赵文生说的。 老许还在家中，赵文生直接带着店里的几个男人，赶往赵策家里，要把他们供奉在案桌上的圣旨拿到府衙去。 赵文生走后，苏彩儿有些着急的在店里踱步。 “夫君......” 想到夫君早上说晚些来接自己回家的话，又想到那些人说城里要守不住的话。 自己的夫君就在最前线，苏彩儿压根坐不住。 她时不时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动静。 不远处，两辆马车疾驰而来。 驾车的车夫，似乎似曾相识...... 苏彩儿皱眉看着那由远而近的车夫，旁边的陈婶突然说道：“哎呀，这是柳家的马车夫。” “柳家人似乎也在要出城的名单里......” 现在时辰还没到，这些人已经准备去西城门了？ 要是人到齐了，岂不是可能会提前开城门？ 夫君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了...... 苏彩儿正着急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夫君说安排了人保护他们，那只要把这些人叫上，应当是不怕的...... ...... 西城门附近。 几辆马车到了附近，都隐藏在西城门的一处巷子里。 不多时，又有两辆马车也出现在了这里。 停在前面的马车夫戒备的喊道：“你们是谁家的？这里不许停！” 柳夫人掀开马车，看着对面的马车说道：“妾身乃是柳家人。” 马车里，邱相公和柳老爷相对而坐。 邱相公一脸沉默的低着头，心中想的都是自己这一走，也不知道邱书白和他娘亲怎么办。 他想要下车去，对面的柳老爷却不可能会同意的...... 对面马车的帘子也被掀开，吕老爷肥腻腻的脸从中露出来。 他回道：“柳夫人。” 一见到都是老熟人，自然也都清楚大家出现在这里是怎么回事了。 大家心照不宣的把车帘放下，等着合适的时机。 马车内，吕公子不满的说道：“爹，我说了，我们现在不能走！” “外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这时候要是走了，别人在外面等着我们，那我们怎么办？” 吕老爷白了他一眼：“我收到的消息是不可能有错的。” “若是外面有人等着我们，那这些守军也不敢冒着危险开城门放我们走。” “你就安心吧。” “我们出了城后，直接往南边走，到海上去。” “那些贼人的目标不在海边，这样绝对不怕他们会追过来。” “这次围城的人，可是有上万人！而且他们人数还会继续增多。” “若是留在城中，就靠这一点守军，怎么可能守得住城门？” “城门若是失守了，我们到时候想跑都跑不掉了！” 吕老爷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吕公子却总是觉得心有不安。 上次在别院的时候，他并没有参与到赵策的队伍中去，帮忙驱赶那些贼人。 后来回到书院后，听到大家不停的说着赵策带着他们一群书生去抓获了数百个贼人。 得知这一件事后，吕公子也是肠子都悔青了。 如今一想到赵策还在城里，吕公子就觉得这事肯定会有转机的。 吕老爷又劝了几句，那边已经听到约定的钟声响起。 周边的几辆马车开始缓缓的驶了出去。 吕公子咬咬牙说道：“不行！” “爹，我们不能走！” 吕老爷着急道：“你这说的什么胡话？我们不走，难不成指望着这几个守军来保护我们？” “不行，今日必须得走！” 两人正僵持间，突然在主路的另一边，一声高喝传来。 “府丞陈大人来巡，你们是什么人？速速让开！” “前方的马车怎么回事？城门为何会出现闲杂人等？” 第435章 你、你是坏人 那一声高喝之后，车内的吕公子和吕老爷，都赶紧停止了争执。 吕公子走下马车，扒在墙角往外看去。 便看到本府的邓府丞正带着两个衙差，喝住了拦路的两个守军。 只是......府丞身后的两个衙差，若是有对府衙熟悉的恶人，估计一眼便能认出，其中一个是守后门的门房，另一个是伙夫。 这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跟在府丞后面，连个佩刀都没有。 后面还跟着几个伙计打扮的人，估计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充场面的。 邓府丞看到面前拦路的两个守军，当即虚张声势的喝了一声。 今天得到敌袭的消息后，崔知府便亲自带着人登上了城门，要与守军们共同战斗。 府衙就留了那么零丁几个人，赵家的夫人却在这时候亲自上门，请邓府丞出面帮忙通知守军。 到府衙的小娘子，是赵策的娘子，邓府丞自然认得。 那小娘子一双眼睛，实在是太过好辨认了。 邓府丞也有意卖他们一个好，于是留下两个年轻强壮的衙差守着府衙，他自己带着两个老弱病残走了这么一趟。 那两个守军看到邓府丞穿着官服，头戴官帽，也都不敢强硬的拦阻。 其中一个说道：“大人，现在可是非常时期，你这怎么带着人过来了？” 邓府丞见他对着刚才自己喊的话避而不谈，又正色道：“府尊大人到城楼上巡查去了，要本官代他好好管理城中事务。” “本官带着人巡逻到此处，却发现了异常。” “方才过去的那些人，都是做什么的？” 这两个守军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怎么说。 邓府丞看着这里果然有古怪，顿时警戒心也起了。 原本是想着先前杜家的事情，他本来得了杜公子的好处，要帮忙阴一手赵策的。 后来锦衣卫和天使到来，崔大人直接接受了这案子，自己就没到公堂上。 虽然邓府丞自己没来得及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他也怕有朝一日东窗事发。 便想着现在赶紧卖赵策家一个好。 如今这个卖好还真的卖出别的东西来了，邓府丞自然不敢怠慢。 他带着人，直接冲了进去，径直往城门去。 小巷子的另一边，苏彩儿正扒着墙壁，看着那边的场景。 见到邓府丞带着人闯了进去，那两个守军也跟在他后面走了。 苏彩儿对身后正在望风的陈婶和许方说道：“我们也过去看看去。” 许方很是担心的说道：“夫人，我们不可以过去了。” “要是靠近那边，被老爷看见了，我们都得受罚。” 赵文生回去拿圣旨，估摸着也快到了。 苏彩儿说道：“我们小心一些，不要出去。” “你和陈婶走远一些，小心着留意情况。” “我夫君就在这边城门守着，只要见到他，就不会有事了。” 就算真的有问题，邓府丞这么大一个当官的在这里，别人的目光也肯定都随着他转。 只要他们小心一点，确实不用太过害怕。 他们的店铺就在府衙和自己家的中间。 这几辆马车来的实在太快了，苏彩儿怕赵文生回他们家拿了圣旨后再过来赶不及了。 苏彩儿担心夫君出事，只能带着陈婶和许方，先行一步去了府衙。 幸好自己搬出赵策夫人的身份后，这些衙差直接便带着她去见了府丞。 只是见到府丞带着的那两个人，苏彩儿又觉得实在放心不下。 她留下一个人在店里守着，告诉赵文生自己过来这边的消息。 然后带着人小心的走了过来，躲在小巷子里看着。 看到邓府丞带着人闯了进去，苏彩儿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陈婶从身后摸了摸，拿出两根擀面杖道：“夫人不怕，老身还算有一股子力气，拼了命也会保护夫人的。” 苏彩儿接过她手中的擀面杖，对着她点点头。 又小心的观察了一番周围，才带着两人又摸近了一点。 邓府丞已经到了西城门处，看到下面也同样只有一两个人在下面守着城门。 而这两个守军的旁边，则停着几辆马车。 城内的守军，大部分都被抽调给赵策带出去了。 如今城内剩下的人，一大半在正门处，一小部分则在西城门。 这两个守军看到邓府丞过来，大惊失色道：“大、大人，你怎么来了？” 邓府丞看着眼前的一幕，气的脸都歪了。 他怒道：“府尊大人下了令，不准任何人在外游荡，不许靠近城门。” “这些马车里面的人，是怎么回事？” “都被本官下来！” 马车里的人，都有些犹豫的打开车帘，走了下来。 邓府丞伸出手指，一个个指道：“柳老爷、杜老爷、张老爷......” “好啊，你们都好啊！” 柳老爷赔笑道：“呵呵，邓大人，我们只是在家待的有些闷了，所以才过来这边走动走动。” “我们真的没有别的意思的。” 说着，手中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朝着邓府丞递了过来。 邓府丞微微斜眼，看了一眼。 自己这也亲自到了现场，阻止了一干人的动作。 这些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必把话说的太重。 邓府丞只好顺势接过这钱袋子，板着脸说道：“本官也知道大家最近都辛苦了，但是如今正是关键的时候，为了诸位的安全，大家还是别随意四处走动的好。” 邓府丞说完，其他人赶紧应是。 邓府丞见状，满意的点点头，准备带着众人离去。 马车掉了头，纷纷驶离城门处。 邓府丞也带着人，在附近大概看了看，便准备走了。 一旁躲着的苏彩儿等人见状，也都松了一口气。 陈婶拍着胸脯说道：“还好还好，估计没事了。” “夫人，我们也回去吧。” 苏彩儿说好，又忍不住往城楼上张望了一下。 没有看到夫君的身影，她有些失望的收回了眼神。 眼神收到一半，却突然有些奇怪的看着一个立在城门处的守军。 那几个守军自知做错事，赔笑的说道：“邓大人，这次是我们疏忽了，我们保证日后不会再犯了。” 邓府丞看了他们一眼，说道：“今日的事情，我就不告诉你们冯将军了，诸位好自为之。” 大家都擦了一把冷汗，赶紧殷勤的送着他又走远了一些。 只是有一个守军，却直愣愣的站在城门处，看着几人送邓府丞。 看到那些人都走远了一些距离后，这守军突然转身，朝着城门快速的走过去。 “特奶奶的，说好了这时候开城门，却被人搅黄了。” “不过现在的机会更好！” 说话间，这人已经跑到了城门口，伸手便够到了城门口的门闸。 只是那伸出的手，随着沉闷的“咚”的一声，却停顿在了半空中。 “你......” 那人翻了个白眼，随后软软的倒在地上。 苏彩儿握着手中的擀面杖，因为用力还有些微微的抖动着。 她说道：“你、你是坏人！” 第436章 那眼神凉飕飕的 方才看到这人的动作，苏彩儿便着急的左右看了看。 邓府丞等人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了，要回头有些来不及了。 苏彩儿只能一边喊，一边快步的朝着那边走过去。 “大人留步！” 说话间，她已经快速走到了这人的身后，看到他抽动了门闸，苏彩儿不再犹豫，直接握着手中的擀面杖，狠狠的朝着这人的脑袋一敲！ 她是做惯农活的，手中的力气确实不小。 这般全力的敲下去，就算是一个大男人也挡不住。 这人翻了一个白眼，倒下去之前看到一个小娘子手中握着一根木棍，正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 他来不及想太多，直接便晕了过去。 那边的陈婶和许方也都反应了过来，一个人去喊要走远的府丞，一个人跑到了苏彩儿身旁，拿着擀面杖戒备的看着周围。 邓府丞听到这边的动静，带着人赶紧走了过来。 看到软在地上的人，和那被抽出了一些的门闸，他大惊道：“来人，把他抓起来！” 身后的几个守军也想不到自己人居然出了叛徒，他们咬牙切齿的把人扛起来，提心吊胆的等着发落。 出了这样的事情，邓府丞也是一阵后怕。 这人明显是被敌方的人，也不知道是混进城中，还是被人收买的。 这么急着打开城门，明显外面是有情况啊! 刚才自己要不是及时赶到，这些人收了别人的好处，打开了城门放人走，那估计外面等候的贼人都攻进来了。 邓府丞怒道：“把人捆好，到时候交给冯将军，当以军法处置！” 随后，邓府丞转身对苏彩儿拱手说道：“多谢赵夫人帮忙，还好赵夫人眼神锐利，不然恐怕要让这贼人得逞了......” 还好苏彩儿这一敲，保住了他的官帽。 要是让叛军进了城，邓府丞这真是只有投敌的份了。 他心中也是又惊又怕，不停的在思索着晚些应付知府的说辞。 其他人听了他的话，也齐刷刷的看了过来，赶紧开始恭维。 苏彩儿定了定心神，把手中的擀面杖握紧，才控制着自己嗓子不发颤，学着赵策的样子说道：“我夫君说了，城内是安全的，还请各位勿要惊慌，好好守住城门便是。” 说完这番话，苏彩儿觉得自己有些脸热。 这话，应该是自己夫君才会说的。 她一个妇道人家说这些，也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 那边的邓府丞却似乎很是认同的说：“赵夫人说的对，是本官疏忽了。” “本官这便让人通知这些守军，任何人不许单独行动，以免子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待到事情结束后，那些混入城中的贼人，一个都跑不掉！” 邓府丞说完，转身要去吩咐。 这时，正好从城楼上跑下来几个守军，其中便有那个吴百户。 邓府丞说道：“来得正好，本官有些事要吩咐......” 吴百户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说道：“大人还请稍等，赵公子带着人回来了，请让我等开门迎他进来。” “赵公子？” 邓府丞眼前一亮，说道：“他回来了？” 吴百户点头说道：“对，赵公子带着人，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旁边的苏彩儿听到这个消息，也很是激动。 怪不得自己没在城门上看到夫君，原来夫君带着人出去了，也不知道夫君有没有受伤。 “夫君回来了......” 陈婶也双手合十，说道：“老爷回来了便好，咱们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说着，看到旁边的苏彩儿，吴百户高兴道：“赵夫人也来了？” “正好你可以在此，一起迎接赵公子。” 听到外面城门传来喊话的声音，吴百户再三确认后，才打开城下的小门看了一眼。 随后，城门被慢慢的打开。 苏彩儿激动的站在人群中，翘首以盼的看着。 赵策骑在马上，走在众人的前面，手中的长枪还沾了不少血。 城门外遇到了一小波叛军，正好被回城的他看到。 于是赵策顺手把他们都解决了，因此脸上还带着刚大战后的煞气。 那煞气，在看到人群中眼睛亮亮的苏彩儿时，并没有因此而消散，反而更加重了。 苏彩儿原本满心欢喜的看着自己的夫君骑在马上，朝着城里走进来。 却在看到夫君黑沉沉的眼睛时，小身子不自觉的颤了颤。 她有些迟钝的想起——夫君不让自己出门乱走的，自己现在却在城门口，被他看到了...... 苏彩儿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再回过神来时，赵策已经骑马，走到了她身边。 抬起头，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眼神黑沉沉看着自己的男人，苏彩儿久违的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夫......” 话没说完，已经被俯下身来的赵策，直接掐着腋下，被提溜上了马。 赵策已经把自己身上又脏又硬的铠甲拆了下来，直接扔下马去。 随后，他对着众人留下一句：“诸位，我先走一步。” 说完，便骑着马，迅速进了城，往城中走去。 苏彩儿被抱上了马，感受到自己夫君身上的低气压，大气不敢出。 赵策骑马走了几步，便迎面看到正捧着木匣子走来的赵文生等人。 赵文生看到他，赶紧喊道：“小策，你回来了，没事吧？” 又看到赵策跟前的苏彩儿，赵文生奇怪道：“彩儿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是让你留在店里等着，你怎么跑过来了？” 苏彩儿干笑一声，缩了缩脖子。 赵策则放慢了速度，对着赵文生点头说道：“哥我没事，我先带着彩儿回家。” “城门那边已经没事了，你也带着人回店里去吧。” 赵策说完，又加快了速度，带着苏彩儿很快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赵文生手中还捧着装着圣旨的木匣子，看着赵策的背影，有些后知后觉道：“我们阿策这是生气了？” 身后的刘如愚“嘶”了一声：“生不生气我不知道，但是那眼神凉飕飕的，跟寒冬腊月般，吾都不敢直视......” “恐怕也只有赵夫人，这时候敢去靠近他了。” 第437章 受惊的小兔子 只有赵夫人这时候敢靠近他？ 赵夫人表示，其实她也有些怕...... 身后的夫君一直没说话，只是控制着马儿，不紧不慢的走回家。 苏彩儿感受到背后人的沉默，她的心“噗通噗通”的，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赵策一直不说话，苏彩儿只好讨好的伸出手，搭在赵策的手上，然后转过头去，看着他。 “夫君......” 苏彩儿软着嗓子，叫了赵策一声。 赵策低头看了她一眼，仍旧没有说话。 苏彩儿咬了咬嘴唇，看夫君脸上有些脏，从怀里掏出手帕，想给他擦擦脸。 只是这些没有擦干净的血迹，这样擦着也不干净，苏彩儿只好暂时放弃了。 到了家后，赵策直接抱着人，从马上跳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苏彩儿闭着眼睛，紧紧的抱着夫君的脖子。 落地的时候，手中的手帕掉到了地上，苏彩儿睁开眼睛，小声道：“夫君，手帕掉了。” 赵策低头看着，终于开口说话了。 不过，他是对着正打开门的老许说的：“把夫人的手帕捡起来。” 老许赶紧走过来，弯腰捡起苏彩儿的手帕。 赵策一把接过，随后抱着人直接进了屋。 径直走到后院，赵策一脚踢开房门，把人放到房间的桌子上。 苏彩儿拉着他的衣袖，扯了扯。 “夫君，我错了......” 赵策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解开，随后扔到一边，随后才终于舍得把眼神施舍给在一旁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妻子了。 苏彩儿见到夫君看向自己，又赶紧扯出一个讨好的笑。 等到赵策走过来的时候，她黏黏糊糊的拉着赵策的手，小声讨好道：“夫君，你不和我说话吗？” “我错了，我在家里，好担心你呀......” 赵策低头看着她，眼神还是黑沉沉的。 “你错了？” 苏彩儿赶紧诚恳的说道：“错了！” “我不听话，我不应该出门去的。” “夫君，我闻到你身上有血腥味，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好不好？” 赵策眼神才柔和了一些，低声说：“没受伤。” 顿了顿，又说道：“外面的事情已经都解决掉了，不用担心了。” 苏彩儿听他语气松快了一些，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刚刚夫君一直不跟她说话，她是真的害怕的。 “夫君的脸没擦干净，我给夫君打水擦脸？” 赵策见把人吓得差不多了，终于大发慈悲的“嗯”了一声。 把苏彩儿从桌上抱了下来，苏彩儿抬头看着他，踮起脚，想亲一口夫君的下巴。 赵策微微往后避了避，说道：“脸上脏，都是别人的血。” “先去打水洗漱。” 说完，拉着苏彩儿，走出了房门。 被熟悉的大手拉着，苏彩儿只觉得心安无比。 其实方才在城门那边，她也是很怕的。 怕周围还有其他的人，也怕自己因为不听话，有了危险。 又怕夫君不知道在哪里，会不会有同样的危险。 如今看着眼前人高大的背影，苏彩儿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陈婶还没回到家，赵策也没让老许过来帮忙。 自己直接弯腰，从厨房的大锅里舀着热水。 他自己提着满满一桶，苏彩儿则提着小半桶，两人一同往旁边的浴室走去。 小夫妻二人把浴桶的水和成有些温温的，苏彩儿又坐在小板凳上，恒驰恒驰的给自己夫君擦着背。 知道自己今天做错了事，苏彩儿擦的很是起劲。 等到背擦完后，又把搭在浴桶边缘的手都擦了一遍。 都擦完后，小擦背工又殷勤的说道：“夫君，前面要擦吗？” 说着，便绕到前面，要帮着夫君把前面也擦洗干净。 绕到前面后，看着自己夫君越发强壮的身躯，苏彩儿又忍不住看多了几眼。 水上是宽阔的胸膛，往下是硬邦邦的腹肌。 再往下...... 苏彩儿的眼神，顺着一路滑到了水下。 赵策好笑的说道：“好看吗？” 苏彩儿下意识道：“好、好看呀......”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像个登徒子一样，看着自己的夫君。 不过，听到夫君终于露出了笑声，苏彩儿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 她拿着手中的布巾，说道：“夫君，我给你擦身子。” 赵策说道：“差不多了，随意擦擦吧。” 等到洗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给赵策张罗了饭食后，苏彩儿的心，也终于彻底的轻松了下来。 两人吃完饭，那边的刘如愚等人，也终于回到了。 刘如愚一见到赵策，当即赞道：“听闻你把外面的叛军都处理掉了，实在是令吾大开眼界。” 赵策笑了笑，说道：“也是侥幸而已。” 刘如愚道：“这怎么会是侥幸呢？若是换了吾，吾也只有被他们抓住的份。” 说话间，苏彩儿端着茶水，从后面走了出来。 刘如愚又顺势赞道：“听闻方才在城门口，赵夫人身为一介女流，面对贼人也是丝毫不惧。” “直接把那贼人擒住，保住了我们一城百姓的安危。” 赵策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苏彩儿。 苏彩儿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端着茶水的手，小小的抖了一下。 好不容易把夫君哄好了，怎么又提起这事了...... 她把茶水放到刘如愚面前，含糊道：“刘、刘大人喝茶。” 说完，又捧着另外一杯，到了赵策面前。 “夫君，喝茶。” 苏彩儿小声说着，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赵策。 赵策也没多说什么，接过了茶水喝了一口。 到了晚上，两人躺在床上的时候，赵策说道：“来，赵夫人把自己的英勇事迹，同你夫君我说说？” 苏彩儿臊的满脸通红，直接扎进赵策怀里。 “夫君，我真的错了！” 赵策抱住她，摸了摸她的背：“先前就说了，如果你犯了错，我是会惩罚你的。” 苏彩儿从他怀里抬起小脑袋：“要惩罚我？” 赵策“嗯”道：“既然你知错了，那我们便聊聊这惩罚的事情吧。” “鉴于你是第一次，可以得到一个减刑的机会，那便给你一个小小的惩罚算了。” 苏彩儿紧张的问：“什么惩罚啊？” 赵策把黏在他身上的苏彩儿扒拉了下来，自己往床外面退了一点。 “唔，今晚就不能抱着睡了，你好好反省反省。” 说完，便冷酷无情的翻过身去。 第438章 宝贝儿，我给你... 夫君昨晚背对着自己睡的，苏彩儿一直到半夜，都没有睡着。 她在黑暗中看着夫君的背影，没有了往日熟悉的怀抱和睡前的轻声爱语。 苏彩儿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熟悉的床铺，也好像变得陌生了一般，让她无所适从，辗转反侧。 一直到后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听到背后人的呼吸终于放轻，赵策才转过身来，摸了摸枕边人的小脸。 苏彩儿无意识的在他手中蹭了蹭，小嘴还呢喃道：“夫君......” 赵策轻叹一声，小声道：“小坏蛋，要是能把你缩小装在口袋里，随时带着走就好了。” 解决了外面的大部队后，赵策便带着人回城。 却不想，在城外遇到了埋伏的叛军。 对方人数不多，只有一小队，似乎是一些骑马跑在前头，没有吸入太多烟的人。 赵策带着人处理了他们，并从这些人的口中得知，他们是埋伏在这里的，等待西城门打开，便直接一拥而入。 却不料时间到了，没有等到城门打开，却迎来了带着人回城的赵策。 赵策听后，又在附近仔细巡查了一番，才让人从里面打开城门。 城门打开的时候，赵策看到人群中熟悉的身影，一开始还以为只是自己太过想念家中的人，产生了错觉。 等到自己回过来神来，才看到那人真的站在人群前面等着自己，那双眼睛亮晶晶的，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 赵策当即心便沉了一下。 这几天，他千叮咛万嘱咐，要苏彩儿乖乖的听话，如果要出门的话，必须得和自己一起去。 如今在城门口那么危险的地方，还有叛军内外接应。 如果自己没有及时回来，那些叛军进了城，苏彩儿怎么办？ 赵策一想到这个，便觉得自己怎么都睡不着了。 小姑娘睡着了，还是小声哼唧着，寻着熟悉的气息拱了过来。 赵策也顺势抱住了她，亲了一口她的额头。 “现在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也就是到了第二天。” “对你的惩罚，就到此为止吧......” ...... 次日一早。 苏彩儿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夫君抱在怀里，她高兴的放慢了呼吸，又慢慢闭上眼睛，享受着熟悉的怀抱。 赖了一会儿床，苏彩儿准备起来，给夫君准备洗漱的东西。 轻手轻脚的想要拿开紧固着自己腰间的大手，苏彩儿却发现那手纹丝不动的搭在自己腰上。 苏彩儿怕吵醒夫君，有些踟蹰的使了大一点力气，结果还是搬不动...... 闭着眼睛的赵策，嘴角微不可察的往上勾了勾。 苏彩儿见搬不动，有些泄气的躺在床上，又伸出自己的细胳膊，搭在夫君的手背上，比了比。 夫君的手比之前的，更加结实有力了。 昨天骑在马上，直接弯腰就把自己提上了马背...... 而且手掌上，因为今年一直跟着老冯舞刀弄枪的，都有了不少的茧子。 苏彩儿在上面轻轻摸了摸，感受着那刚结成，还没有完全硬化的茧子。 又摸了摸自己手上，因为没干过农活，已经开始变得软软的茧子。 唔，好像差不多的感觉...... 苏彩儿比了一下，想要看看时辰，便抬头看向了窗外。 这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清醒的眼睛。 苏彩儿下意识的甜甜的说道：“夫君，早安。” 苏彩儿醒的时候，其实赵策也已经醒了过来。 只是这小姑娘实在专心的想要下床去，赵策便干脆没打扰她，看着她搞着各种可爱的小动作。 赵策把人往怀里抱了抱，有些慵懒的问道：“在做什么呢？” 苏彩儿趴在他的胸膛上，小声说：“时候不早了，我起身，给夫君也准备水去洗漱。” 赵策抱着她直接翻了个身，随后从床上坐起来，拍了拍她的背说道：“行，去吧。” 苏彩儿抬头，抿着小嘴亲了他一口，才一溜烟的下了床。 两人洗漱吃完早饭后，苏彩儿才迟疑的拉着赵策的手问道：“夫君，你还生气吗？” 赵策看了她一眼，苏彩儿便紧张的吞了一口口水。 赵策忍不住笑道：“既然已经惩罚过了，那这事也就翻篇了。” “日后若是让我发现你再不听话，那这惩罚可就不是这么轻了。” 苏彩儿赶紧保证道：“不会的！” “我知道夫君是担心我，以后都不会做这些事情了。” 赵策低头，亲了亲她的小嘴，说道：“行，知错能改，还是我的好娘子。” “这几天没什么事，我们暂时就不出门了，等官府通知吧。” 苏彩儿摸摸自己的嘴角，甜滋滋的说道：“好呀，那夫君再教教我算账的事情。” 赵策点头答应了下来。 两个人进了书房，赵策把自己的算术书全部整理好。 转头看到旁边一直安静的看着账本的苏彩儿。 苏彩儿似有所感一般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苏彩儿对着弯了弯眉眼，问道：“夫君要喝水了？” 说着，便伸手给赵策倒了一杯茶水。 正准备站起来送过去，赵策直接说道：“不用，我坐过去。” 赵策坐到苏彩儿的小书桌边上，从身后搂着她，接过那杯水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看着苏彩儿上面记的整整齐齐的项目，欣慰道：“我的彩儿写字越来越好看了。” 赵文生把账册送过来后，苏彩儿又会重新查一遍。 顺便把每一天的支收都记在自己的账本上。 项目用的是文字加夫君教给她的数字结合的办法。 苏彩儿喜滋滋的说道：“我今年，可是很勤奋的练字的。” “对了，夫君可不可以帮我看看这一天的项目，我算了两次，还是算不对。” 赵策低头看了一眼，也不用算盘，直接拿着毛笔在旁边的纸上加加减减。 苏彩儿专心的看着，书房内一时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赵策指着一个数字道：“是这个？” 苏彩儿拿出自己的草稿纸对了对。 “嗯，我先前也算出了这个数，看来是对上了。” 说完，便把这个数字记在了账本上。 赵策看着她的账本，虽然用的是文字加数字结合，看起来比一般的账本简洁。 但苏彩儿记账，是根据赵文生的账本来记的。 因此记账的办法，也是用的赵文生那种传统的支收记账的办法。 赵策看了看，突然说道：“宝贝儿，我给你简化一下这账本。” 第439章 记账方式不大一样 “简化？” 苏彩儿疑惑道：“这账本还能简化吗？” 赵策笑道：“看我的。” 说完，拿起旁边的笔，在新的纸上，给苏彩儿示范了起来。 “借贷记账法......” 古代用的，是很普通的流水账记录法。 而赵策看着苏彩儿依样画葫芦搞出来的账本，便想着用现代的借贷记账法帮她完善一下。 这样到了年底盘点的时候，她也会省了不少的盘账的时间。 赵策把一天的数据列在一张白纸上，示意给苏彩儿道：“这是借方、这是贷方......” 讲解完，又教着苏彩儿用同样的办法，处理了几天的账目。 这样列出来的账目，配上简化的数字后，果然收入和支出一目了然。 苏彩儿晕头转向的跟着自己夫君学了一会，看着纸上的账目，眼前一亮道：“看的好清楚啊！” 赵策点头道：“不错，这种复试记账法，能防止和减少记账错误。” “这些账目都列举的清清楚楚，到了你月末或者年底盘账的时候，可以节省不少时间了。” 借贷记账法涉及的东西不少，具体的赵策其实研究的也不深。 但是古代有一个好处便是，所有东西都是钱货两讫。 基于这样的前提下，那赵策要教给苏彩儿的记账法，也就能通俗易懂了许多。 苏彩儿看着这简洁明了的账本，而且一下子就能检查出自己错误地方的账本，兴奋的抓起毛笔，在赵策的教导下，又拿几天的数据来做了模板。 列举完后，她大概摸到了一点门道。 又独自尝试记了两天的数据。 小夫妻二人在书房里研究着账本，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便把今年上半年县里加上城里的账本都重新记了一遍。 记完后，苏彩儿对照了一下赵文生结出来的数字。 “夫君，这数据只少了几十个铜板，这是都对上了。” 古代的银子兑铜板，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时间不同，兑换的比例有可能不同，再有含铜量不同的铜板，兑银子的比例也不同。 以他们所处的这时间来说，一般来说，铜板兑一两银子，从六百到一千二之间，都是有的。 所以赵文生记的账本，必定是会与算出来的数据有细微的差距。 这差距控制在几十个铜板上，足以说明这账目的准确性。 赵策点头说道：“不错，文生哥是个有经验的，他记的账本基本都不会错。” 苏彩儿高兴的点了点头，又蠢蠢欲动的想要到店里去把这个月的账本都拿过来再练练手。 这还是小姑娘第一次学习的热情这么高涨，赵策好笑的伸出双手，捧着她的小脸揉了揉。 “这个月没怎么开店，也没多少账目可以让你练手。” “时间差不多了，先吃饭吧。” 苏彩儿被他这样捧着双颊，小嘴也微微的嘟了起来。 她顺势撅起软软的嘴唇，含糊道：“那夫君亲亲我，我们再去吃饭。” 赵策好笑的捧着她的脸，亲了一记响的。 才拉着人站起来，两个人手拉着手到了前厅去吃饭。 ...... 吃完中饭后，赵策看到刘如愚正优哉游哉的从门口回来。 他今天换回了自己的一身衣裳，看起来还颇为英俊。 赵策有些好奇的问：“刘大人出去了？” 刘如愚笑道：“你说如今城内基本已经平静了下来，吾便到四处走动了一番。” 刘如愚这次过来，主要是巡查盐场和调查盐的事情。 只是他的令牌和文书都丢了，现在只能四处走访走访，等着证明身份的文书回来，再进行正式的工作。 赵策点点头，说道：“算术书我已经重新编写完成了，不知道刘大人何时要寄出去？” 一听这话，刘如愚当即来劲了。 “如今信可以寄出城去了？” 赵策：“虽然城门还没正常打开，不过要寄信也比先前简单了不少。” 刘如愚高兴的跟着赵策去了书房，看着被重新编纂过的算术书。 当看到上面这各种奇形怪状的符号时，他皱眉道：“这些是你自创的替代符号？” 赵策点头说道：“不错，我这本是基础算术书，目的是为了大明的百姓都能看懂。” “因此，我把这些数字都做了简化，这样一来，就算是不认识字的百姓，都能看得懂这些数据。” 刘如愚看着这书上新增的数字和符号，忍不住惊叹道：“确实一目了然，简单明了......” “如此一来，你这书若是通过官方印刷出来，下放到每个州府、县城再到村庄。” “只要每个村的村正花上少许时间，给大家讲解一下这数字，就算再穷苦的人家，也能学会这些简单的数字和算术。” 刘如愚赞不绝口的说道：“在遇到临之兄之后，吾才知道，原来算术可以这么好学！” 赵策谦虚道：“刘大人过誉了。” 刘如愚对着这算术书翻看了一阵，又忍不住感叹了一番。 感叹完后，他看到旁边放着的账本，好奇道：“咦？这账本，用的是你书中所编写的新数字所写。” 刘如愚看了几眼，觉得这账本记载的方式和自己曾经见过的完全不一样。 “这是赵公子你自己做的账本？” “赵公子这算术这般好，想必对于账目一事，也很是精通。” 赵策的书桌旁边，便是苏彩儿的小书桌。 上面铺了几本账册，也有苏彩儿经过他教导做的新账册。 这些新账册，都是刚刚两人新做的。 而上面的记账方式…… 赵策笑道：“这是内子做的账本，让刘大人见笑了。” 赵夫人做的？ 刘如愚好奇的指着这账册，说道：“这账本上的记账方式似乎与寻常的方式不大一样，可否借吾一阅？” 赵策点头道：“自然可以，刘大人请便。” 刘如愚拿起那本账册，仔细的看了起来。 初看时还不太适应，等熟悉了之后，他的速度便开始变得飞快了。 等翻了几页后，刘如愚震惊道：“你家的账本，居然能看起来如此简单明了？” 第440章 马屁御史 赵策家这账本的记账方式，明显与别人的不同。 他们如今通用的记账方式，就是流水式的支出。 这样的项目对起来，可是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每到年底，户部盘点的之时，户部尚书带着户部大小官员，可谓是废寝忘食，才能把一年的国库结余列出来。 如果用赵策这种记账办法，那这些数据核算起来，起码省一半时间！ 而且这在记账的过程中，便能轻易的看出错误的地方，这可谓是国之利器啊！ 刘如愚当即两眼放光的看着赵策。 赵策看着账本上面的数据，解释道：“刘大人，这是我教内子的简易版借贷记账法。” 说完，赵策简单的跟刘如愚解释了一下上面的数据。 刘如愚越听，越是两眼放光。 等到赵策介绍完后，他直接把账本放到一边，激动的拉着赵策的手。 “临之兄，这办法好啊！” “你可知道，每年除腊月之时，户部的南北档房里，大小官员，每个人为了户部的岁末核算，夜以继日的对着账本不停的敲敲写写。” “可即便是这么验算之后，一旦报来的数目对不上的话，那大家都是白忙活了。” 刘如愚说完，想起京城的事情，不免唏嘘道：“就在去年，户部尚书佀大人带着众人，呕心沥血的算出来的数目，就和南档房所报来的数目对不上。” “哎，佀大人也只能带着大小官员，一直到除夕夜，都在宫中的账房点着灯继续核算。” “若是户部有临之兄这样的记账方法，那佀大人也不必带着这么多的官员，除夕都有家不能回......” 刘如愚说话的时候，握着赵策的手，依然没有放开。 赵策挣了挣，却被握的更紧了一些。 赵策只好尴尬的轻咳一声：“刘大人，学生知道了。” 刘如愚继续说道：“你可知吾为何要为你把算术书送去京城？” 赵策顿了一下，老实的说道：“不知道？” 心中想着——那肯定是因为自己编写的书好，才打动了这个京城来的御史呗。 刘如愚终于把赵策的手放开，背着手，颇有感触的说道：“因为我们这些士人靠着经义文被取中，做了官，可要同样靠着经义文帮陛下治理天下，便觉得远远不够了。” 刘如愚问道：“想必精通数学与账目的临之兄，你必定对此是深有体会的。” 赵策看刘如愚突然正经起来，跟自己说起这些国家大事。 他也不由的正色道：“学生确实也曾经想过这一层。” 刘如愚点头说道：“不错。” “像你这般精通杂学的读书人，确实是不多了。” “所以你这算术书，让吾实在是眼前一亮。” “听闻徐提督曾为你赐字，吾今日总算是知道徐大人的爱才之心从何而起。” 赵策客套的两句，心中也有些得意。 原本想着用这算术书给自己找个学堂上上，却不想这书能带给自己的，远远不止于此。 果然文化人嘛，到哪里都是吃香的。 刘如愚有些犹豫的提议道：“临之兄，若是你不介意，可否把这办法记下来？” “待吾回去之时，可以把此法献给户部的各位大人，让他们今年早做准备，这样到了年底也不必折腾许久？” 说完后，他又说：“吾也知道这请求有些过分了，若是临之兄这法子是不能宣之于众的......” 赵策大方的打断他的话：“刘大人言重了，自然是可以的。” “能帮上各位大人的忙，学生自然也是乐意至极。” 刘如愚高兴道：“不愧是你啊，临之兄。” 赵策摆摆手，直接拿起笔，在一旁的白纸上写了下来。 写写改改，然后又誊抄了一遍。 刘如愚则站在一旁，认真的看着。 写完后，等墨汁干了之后才能折起来。 赵策把毛笔放好，说道：“写好了。” 刘如愚又赞道：“临之兄才情过人，还写的一手好字。” 说完，他用一种深情的眼光注视着赵策：“临之兄，吾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可否答应？” 赵策看着他的眼神，默默的往旁边退了一步。 “额......刘大人有话直说便是，若是学生能帮得上的，必定会帮的。” 刘如愚听到赵策的话，激动的走前一步，又要去拉赵策的手。 赵策往旁边微微让了让，刘如愚没有拉到，顺势把手参到了书桌上。 他身子微微倾斜，也不介意，继续说道：“吾作为御史，被朝廷调往此处所为何事，想必你也是清楚的。” 赵策点点头：“大概知道。” 说着，赵策眉毛微微扬了扬。 这刘大人先前对着自己拍了一堆的马屁，原来这是要求自己帮忙的。 这帮忙的事情恐怕是...... 果然，刘如愚站直身子，正经说道：“吾得核算盐场的账目，在这之前，底下各盐点的账目，都需要收上来备用，等待一一核算。” “实不相瞒......” 刘如愚尴尬道：“吾自小读书认字，但是对这些账目，实在不太敏感。” “临之兄你精于此道，所以能不能......” 刘如愚搓搓手，呵呵一笑道：“能不能届时在吾处理那些账本的时候，予以一二指点？” 赵策讪笑一声。 还真的被他猜中了，果然是为了这事。 之前老冯他们要自己帮忙看的账本，只需要在假账中找出一看便是假的出来即可。 但是这刘大人要看的，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就算他已经清楚知道了他们府城盐的情况，可是要写奏折回去交上去，总不能给个笼统的说法和数据给皇帝。 所以他必定是要事无巨细，全部清查。 老冯他们也是害怕被这样查，才会早早的就开始自查了起来。 这么一看，这可比本福特看假账用的时间要多多了。 赵策有些为难道：“等城门开后，学生还得去书院上学。” “能帮大人的时间，恐怕不多。” 刘如愚恳求道：“那待你每日下学做完功课后，再给吾抽出一些时间来？” 说完，他有些悲伤的说道：“吾的老父亲还在京城盼着吾早日回去复命，还请临之兄你务必答应帮这个忙。” “对了，吾早些回京复命，那临之兄你的算术书也能早日面世不是？” 赵策看着眼前的戏精，有些无奈的扶额说：“这......倒也可以商量......” 第441章 他喜欢些什么? 那日崔知府带着人上了城墙去督战。 听说赵策带着人，大获全胜，把叛军的主力部队击败后，他高兴的带着人下了城楼。 刚回到府衙，便看到邓府丞押着一个穿士兵服装的人回来。 崔知府疑惑的问了一通，才知道西城门发生的事情。 邓府丞讪笑的看着他，提心吊胆的站在一旁。 崔知府让人把这细作带到大牢里，好好的拷问一番，随后意味深长的看着邓府丞。 邓府丞被他看的浑身发毛，忍不住求饶道：“大、大人，是下官失职.......” “只是下官在得到赵夫人的求助后，已经是第一时间亲自过去巡查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下官也是不想的。” 崔知府收回自己的眼神，听着邓府丞这明里暗里给自己邀功的话，语气淡淡的说道：“所以这个贼人，是赵夫人亲手擒下？” 邓府丞赶紧说：“是的。” “那日下官在府衙坐镇，赵夫人带着两个仆人便匆匆上了门，与下官说明此事。” “虽然她当时也不确定此事是否会发生，不过下官依然决定过去一看。” “下官到了之后，果然看到几家人聚集在城门口。” “幸好下官去的及时，才制止了几人的动作，保住了城门。” “至于后来的这贼人，下官也是一时不察，幸好有赵夫人在场，不然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城门打开后，邓府丞自然也知道了外面的事情。 怪不得先进城门的赵策满脸煞气，这是在城外刚大战了一番。 若是城门在那时候被开了，就算进来的叛军人不多，他们也纷纷要遭！ 而且首当其冲的，便是他这个穿着官服的官大人！ 邓府丞一想起，都有些后怕。 崔知府问清楚了这事后，沉思了一阵，又突然问道：“在城门口的那几家人，你可都看清了？” 邓府丞心中“咯噔”一声，赔笑道：“大人，这......” “这些人家说了，也就是在家里闷了一些，到那附近去散散步......” 崔知府看了他一眼，严肃的说道：“此次发生的事情就在城门口，除了我们的人外，赵夫人带来的人都看到了。” “那些守军必定要被军法处置，你也有失职之处，你说本官要不要处置你？” 邓府丞哭丧着脸，心想自己刚刚说了这么多，这般着重的强调了自己的功劳，还是不行。 邓府丞只能苦着脸道：“大人救我！” 崔知府才说道：“既要救你，那你还要保什么？” “这细作是要交给驻军处置的，到时候全城的百姓都会知道此事。” “更何况是赵夫人亲手擒获，以赵义士他的名望，此事必定会被众人传唱。” “你这般遮遮掩掩的，能经得起百姓们的深究？” “别的不说，就赵义士那群同窗，你挡得住？” 邓府丞听他这么一分析，当即也知道自己是遮掩不住了。 毕竟这贼人是赵夫人一个弱女子亲手擒获的，这赵公子又刚立了大功，到时候传了出去，可想而知会引起怎么样的轰动。 虽然他收了柳老爷这么一大包银子，但是也没办法了。 毕竟比起保那些人，他当然是要保住自己的官帽要紧。 邓府丞眉头紧皱的说道：“大人，下官知错了。” 崔知府站起来，说道：“本官事情还很多，这几家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要保全你自己，还是保全那些人家，你自己选择便是。” “本官言尽于此。” 崔知府说完，背着手便匆匆的走了。 如今城中初定，城内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不确定的因素潜藏着，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崔知府一番话，让邓府丞下意识的咬了咬牙。 如此一来，这几家人即便真的只是偶然出现在那边的，他们也逃脱不了这一顿惩罚...... 邓府丞叹了一口气，随后扬声说道：“来人！” ...... 吕府内，吕老爷脚步匆匆的走到了大门处。 看着门口的衙差，吕老爷心中很是惊恐的问道：“几位差爷怎么来了？快请进屋喝口茶水......” 那天西城门，见到邓府丞到了之后，他便赶紧带着自己的儿子溜了。 所以后来有细作开城门的事情，他是压根不知道。 这几个衙差正是邓府丞派来的，为首的说道：“吕老爷，我们邓大人受命调查城中细作一事，柳家的人供出了那日你们家也有份在城门口与细作汇合。” “可有此事？” 城中细作？ 吕老爷心中一紧，赶紧矢口否认道：“我、我家确实是收到了消息，不过我们家可没有出现在城门口那处，只是派了下人出去求购一些吃食，并不曾去过西城门。” 这衙差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因着柳家人供出了你们，因此大人让我等上门调查一番，既然没有便好。” “那几家那日出现在城门口的主家人，如今都在公堂之上受了罚。” 吕老爷心惊胆战的掏出一个钱袋，赔笑着送走了几人。 大门重新关闭后，吕老爷捂着自己的心脏，不停的呼着大气。 “幸好我儿子阻止了我......” 吕老爷喃喃着，快步往自家的书房走去。 吕公子正在书房内读书，桌上的白纸上还写着赵策当日诗会作的诗。 平时读书懈怠了，他就会看几眼赵策作的诗，当即又会振作精神，继续努力。 吕老爷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推门而进，让他吓了一跳。 吕公子把手中的书本放下，问道：“爹，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这么着急？” 吕老爷看着自己的儿子，支支吾吾道：“儿子，外面发生了一点事......” 吕公子站起来道：“什么事？” 吕老爷在他房间内踱了两步，才劫后余生的说道：“方才衙差上门了。” “当日去西城门的所有人，都被抓了起来，如今正在公堂之上受审！” “那柳家的人直接把我们也供了出来！” 吕公子大惊道：“那、那怎么办？” 吕老爷安慰道：“没事，为父已经摆平了。” “幸好当日你阻止了为父，让我们不要出去。” “不然如今在公堂之上受审的，可就要加上我们二人了！” 他的儿子是个读书人，要是在公堂之上受了刑，这书就不用读了！ 吕老爷一拍脑袋说道：“儿子，你那同窗，叫赵策的，他喜欢些什么？” “我们备些好礼，等此事完后，为父得带着你上门道谢才是！” 第442章 夫妻二人一同努力 吕老爷说话间，完全忘记了当初要在船上一掌拍死赵策的话。 如今他可是满心的对着赵策都是感激，尽管赵策本人并不知道。 不过，赵策喜欢什么？ 吕公子还真的想不起来。 似乎赵策这个人对什么事情都看的很淡，吃穿用度，全部都是他家里的小娘子打理的。 就连上学带的扇子，都是他那小娘子一针一线缝合的。 明明这人家中的店铺这般红火，赚的银子肯定也不少，但是这也没见他带过什么名贵的东西。 上次在山上，听闻不少人还吃过他家小娘子做的干粮。 也就是普通一些烙饼而已...... 这样的人，要他说喜欢什么东西，他还真的说不出口。 吕公子犹豫道：“可、可能......贵重一些的？” 吕老爷不满意道：“这可是到时候要和你一同去考乡试的人，我听闻他成绩极好，如今又立了大功。” “沾着你这半个同窗的身份，自然是投其所好送些合适的礼，才能让他对我们印象更好一些。” “要不，给他送几个美艳的丫鬟去？” “爹，你疯了！”吕公子下意识的否认道：“这丫鬟送了，我们两家就真的不用来往了。” 吕老爷看着他，等着他出主意。 吕公子想了想，说道：“赵策对他家那小娘子极好，是个出了名的宠妻的。” “要不我们送些小娘子用得上的东西？” 吕老爷这才满意的点头道：“这个好。” “让你娘去准备，让他们后宅去打关系比我们这样突兀的出面更好。” 吕公子想了想，又说道：“爹，我们家里囤的盐，还有多少？” 如今才是八月初，吕老爷囤了不少盐，最近陆陆续续卖了一部分，自然是还有不少的。 他问道：“怎么？” 吕公子迟疑的说道：“要不正好趁此机会，我们把这盐降价给抛售了？” “就说是城门重新打开，才得以运回来的。” 吕老爷皱眉道：“如今盐价还在持续攀升，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吕公子摇摇头道：“爹，我们既然要与赵家交好，这事就不能再做了。” “不然我们送多少礼都没用。” 吕老爷背着手，在书房内走了几步，思考了一阵。 随后，他咬咬牙说道：“行，听你的。” “等过几日，我让人装模作样运一些回来，然后送一批到盐点去。” “不过这价格不能一下子降得太多，不然别人家会不乐意的。” 吕公子笑呵呵道：“生意的事情爹你比我更清楚，爹你安排便是。” 吕老爷拍拍吕公子的狗头，笑眯眯道：“真是爹的好儿子。” 说完，高兴的背着手出去，要去找自己的妻子一同参详送礼的事情了。 ...... 而此时的公堂上。 城中几户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不少人都受了刑。 邓府丞丝毫不手软，不管他们认不认罪，直接判了罪名，每人赏了三十大板。 公堂的受刑的院子里，趴满了人，到处是痛呼和呻吟声。 柳夫人虽然是女人，但是也逃不了这顿打。 她披头散发的被人扶了起来，身上都被汗浸透了。 婢女扶着她，几乎是半抬着出了府衙的门口。 柳老爷和邱相公也被扶着，嘴里喘着粗气的抬出了府衙的大门。 后面紧跟着的，杜家的、吴家的...... 一个个的都被抬了出来。 幸好今天大家都还不允许上街，只有附近不少人打开窗户朝外观看，指指点点的。 但是这也足够丢脸了。 柳夫人趴在床板上，完全不敢抬起头来。 上次原本想帮着杜公子诬陷赵策，给赵策一点苦头吃。 后来锦衣卫帮着匆匆调查了一番，证明了赵策的清白，幸好时间紧迫，没有牵扯到自己的身上。 可是该来的始终还是会来的。 这三十大板，最终还是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柳夫人伏在床板上，“呜呜”的低泣着。 这么一来，日后她哪里还有脸出门？ ...... 没过几天，老冯带着人清洗了战场归来。 崔知府终于通知了大家，可以自由进出城门的消息了。 城中虽然没有遭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城外不少的村庄都被这些叛军祸害过。 崔知府依然是焦头烂额的处理着本府的政事。 明日书院就要开门，重新上学了。 赵文生带着人过来，说想要出发回家去。 经过这次的事情，他也很是担心家里。 赵策安慰道：“文生哥不用担心，这事一开始的时候，我便让驻守的将军派了兵守住河道与其他通行的路。” “我们县城应该不会受到什么冲击。” 赵文生叹了一口气，说道：“说是这般说，不过还是觉得心中不太踏实。” 他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战争离自己这么近。 以前在县城里，也会听到不少其他省城或者远一些的省城会有打仗的话。 那时候自己听别人说起来，自己也都听得津津有味。 然而真的身处其中时，想到家中的父老乡亲，他只觉得担心不已。 赵策说：“文生哥你等多两日，等到冯将军回来后，我让他派人送你们一程。” 赵文生知道赵策也是担心自己，他笑道：“行，那哥就听你的。” 赵策拍了拍他的肩膀，送他出门。 店铺这两天也要重新开张了，但是府城的盐价还是居高不下。 赵策朝着门外正游荡回来的刘如愚看了一眼。 刘如愚高兴道：“临之兄，你可是在专门等我回来？” 赵策笑了一声：“明天我就要到书院去上学了，不知道刘大人什么时候要帮忙？” 刘如愚算了算时间，说道：“快了。” “吾先前让你送出的信，一封是往省城去的，如今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对了，今日吾听说了一件事。” 刘如愚神神秘秘的说道：“听闻你们府衙处理了几家人，全都是与赵夫人擒住的那细作有关的。” “那乌泱泱的一堆人，全部都在公堂上受了刑。” 赵策好奇道：“哦？有哪家人？” “唔，听闻什么杜家、柳家之类的，那些主家人全部被打了板子，整个城里的人都在传着这件事。” “还好赵夫人英勇，擒住了那细作。” “不然这几家人还真的被他们逃脱了惩罚。” 说完，他竖起大拇指道：“先前还以为赵夫人只是一个内宅妇人。” “如今吾才知道，所谓的夫荣妻贵，原来是可以靠夫妻二人一同努力的。” 第443章 那我们试试骑马? 晚上。 苏彩儿正在帮赵策整理着明天上学要用的东西。 赵策坐在床边，看着她忙碌的身影。 等到苏彩儿收拾好后，走过来吹熄油灯，摸黑着走到了床边。 赵策把她拉过来，说道：“赵夫人，今天外面发生的事情，听说了吗？” 苏彩儿老老实实的说道：“听说了......” 陈婶把那几家人被打板子的消息，早早的就告诉了自己。 苏彩儿听后，就知道今晚夫君肯定又要问了。 不过这次，她对于哄夫君已经有了经验了。 手被夫君拉着，苏彩儿顺势黏糊糊的靠了过去，搂着赵策的脖子。 “夫君，你先前说这件事过去了的。” 赵策也顺手把她抱起来，坐在自己怀里。 “嗯，罚了你，便过去了。” “不过，咱们夫妻是一体的，自然也是赏罚分明。” 苏彩儿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赏罚分明？” 赵策靠近她，对着她的小耳朵吹了一口气。 “嗯，上次罚你，是罚你的莽撞和不听话。” “那今天，就要赏你了。” “说吧，我的赵夫人，你要什么奖励？” 苏彩儿在黑暗中，微微瞪了瞪眼睛。 她先前只是因为担心夫君，所以才会不听话出现在那种地方。 后来被夫君抓了个正着，她自己也因为第一次没有听夫君的话而感到心慌。 却不想，原来自己还有奖励的？ 苏彩儿小声问：“给我的奖励吗？” 赵策亲了她一口，低声说道：“是啊，给我家娘子的奖励。” “你亲手抓住了那细作，保住了城里的百姓，这可是大好事。” “夫君不该给你奖励吗？” 说完，伸手抓住了小姑娘右手的手臂。 手臂细细的，但是上面的小肉肉软绵绵，捏住手感极好。 赵策笑道：“别的不说，我家彩儿的力气，确实是挺大的。” 苏彩儿喜滋滋的说道：“我先前就说了，我力气可大着呢。” “以前我和那些婶子一样，能自己挑一捆柴回家的。” 赵策拉着她的手，亲了一口。 “嗯，真棒！” “说说，有没有想要的？” 奖励...... 这还真的让苏彩儿有些犯了难。 她如今吃穿不愁，还掌管着家里的小金库。 小金库里面的钱，就算让她活几辈子都足够了。 夫君要给她奖励，她要什么好呢？ 赵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臂，静静的等着苏彩儿说。 苏彩儿想了想，摸着自己的小肚子问：“夫君，我们圆了房这么久，我还没有孩子。” 如果要奖励，苏彩儿当然是想要自己心心念念的孩子了。 她和夫君圆房到现在，都快三个月了，她的肚子怎么还没有像别人的一样鼓起来呢？ 明明他们晚上也都很努力了，莫非是因为姿势不对？ 赵策好笑道：“孩子这种事情，只能看天意。” “不如过几天带你到葛神医那里去看看，让葛神医诊治一下是不是有孩子了？” 苏彩儿高兴的抱着他的脖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好呀，那我们去问问葛神医。” “要是有了孩子的话，那我要第一时间告诉大伯娘这个好消息。” 苏彩儿坐在赵策怀里，双脚跪坐在床上。 她高兴的时候，小身子动那么几下，让赵策的呼吸都不禁加重了一些。 赵策伸手，掐住她的腰，追问道：“奖励呢？” 苏彩儿小声说：“不要奖励了，我有夫君就够了。” 赵策抱着她倒在床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既然你不要奖励，那夫君给你选吧。” 苏彩儿趴在他身上，撑起半个身子，有些兴奋的问道：“夫君选什么？” 赵策把她的身子撑起来，这熟悉的动作让苏彩儿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赵策坏坏的笑道：“奖励我们彩儿骑大马！” 苏彩儿窘迫的拿手握住赵策的手，难为情的说道：“好羞呐......” 想了想，他们两个人这么久没孩子，还真的有可能是姿势的问题。 苏彩儿忍着羞涩的问道：“夫君，这样孩子是不是会来的更快些？” 赵策不确定道：“这个不好说。” “多睡觉，我们多努力一些，就会有了。” 可是他们都这么努力，睡了这么多觉了，还是没有。 苏彩儿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趴下去，大着胆子蹭了蹭。 “那、那我们试试骑马？” 赵策原以为这个小姑娘同样会羞的拒绝自己。 却不想，她居然大着胆子说试试？ 赵策抬了抬腰，说道：“来。” ...... 城门关了几天，大家重新回到学堂的时候，都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赵策如沐春风的出现后，大家便都围住了他。 “赵策，听闻你带兵出去打仗去了？” “是啊，我大姨隔壁家的三叔家里，他有个儿子就是西城门的守军，听闻他跟着你在外面大杀四方，得了不少的功劳啊。” “嘿嘿，别说那些守军，就是我们这群读书人，不也跟着赵策得了不少功劳吗？” 大家兴高采烈的围着赵策说话，一直到教瑜来到后，才停了下来。 下学后，趁着大家围过来之前，伦明义率先对赵策说道：“赵策，你先前要找的那个果子，我家的下人回来了，说是找到了。” “只是先前隔壁府城也设了路障城，他过不来，所以才耽误了时间。” “他带了不少的果子回来，等到下学后，我让人送过去你家还是店里？” 柠檬已经找到了？ 赵策高兴的说道：“已经找到了？那就多谢伦公子了。” “等到下学后，我到我家的店里等着你，就麻烦你了。” 伦明义摆摆手，高兴的说道：“那我让人回去说一声，我也跟着你一同到你店里去，好看看这书上记载的果子是怎么样的。” 赵策点头应下。 其余人又围着赵策说了不少的话，赵策好不容易才辞别热情的众人，脱身而出。 伦明义走在他旁边，一路上看着书院的人都在真诚的和赵策打着招呼，自己也颇有荣焉。 两人身后跟着提书篮的书童，刚走出书院门口，就看到书院外面人头涌动。 带头的一个人喊道：“赵公子出来了！” 第444章 听我说，谢谢你... 带头的人喊了之后，周围的人纷纷都围了上来。 外面的人，估摸着得有个几十人，所有人都用一种如狼似虎的眼神看着赵策。 赵策身边的伦明义看着这一场景，有些害怕的往前走了半步。 他喝道：“我、我是伦家的人，你们要做什么？” 伦明义的书童也赶紧站了过来，挡在自己公子面前。 周围不少的同窗，也都纷纷站了过来，看着眼前这一群激动的两眼放光的村民们。 书院的门房也好奇的朝外张望着。 上次杜家带着人来找茬，也是在书院门外。 那时候赵策还跟他们闹到了公堂之上。 这次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赵策则有些好笑的看着伦明义两人，随后才移开眼睛，看着面前激动的众人。 人群中有不少熟悉的面孔，这群人显然不是来闹事的。 为首的老村长笑的满脸沟壑，他往前一步拱手道：“赵公子，先前你救了我们庄子的人，我们是特意来道谢的。” 说完，他挥了挥手。 人群中让出一条路，不少人挑着箩筐走了过来。 每担箩筐都是，一个箩筐里装着满满的粮食，另外一个箩筐则是不少的瓜果、鸡蛋，还有一只公鸡和两个老母鸡。 老村长笑道：“多谢赵公子和诸位秀才老爷们对我们的救命之恩。” “这些是我们的小小的心意，都是我们自己家里的一些东西，不值什么钱。” 箩筐一共有二十来个，估计是给当日有份救他们的所有人一人一担的。 赵策周围的同窗们才反应过来，这些人是来道谢的。 有些当初跟着赵策一同救人的同窗们，个个都挺直胸膛，高兴的看着赵策。 老村子口中的道谢对象，居然包括了他们，还带了这么多东西给他们。 虽然他们不少人家里都不缺这些东西，但这却是意义非凡的。 不等赵策等人说话，老村长又挥了挥手。 人群中走出来一家五口人，正是当初赵策带着人救下的那妇人。 男人手中抱着一个孩子，身旁那个十岁所有的孩子则拉着一个，跟在他们旁边。 这些人走到赵策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赵策赶紧上前一步说道：“无需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这男人眼睛通红，对着赵策说道：“赵公子救了我家娘子，也是救了我们全家人。” “救命之恩，又哪里是一跪能够还的？” 说完，他把手中的孩子递给一旁的村民，带着自己家的人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 这妇人旁边那十岁左右的孩子也说道：“多谢老爷救了我家阿姐。” 老村长擦了擦眼睛，笑道：“好孩子。” 赵策阻止不了，只能往旁边让了让，不好受全他们的礼数。 这家人叩完头，赵策才说道：“快起来吧。” 这家人站起来，那妇人擦着眼泪说道：“若不是得赵公子相救，妇人我已经无脸再活在世上了。” 赵策看着面前个个带着感激，淳朴的脸，笑道：“诸位的谢礼我已经收到了，不过这些东西，我便不收了。” 这家庄子刚遭了贼人的洗劫，要重建治理伤者估计也要不少的钱。 赵策哪里好意思再收他们的东西？ 见赵策这么说，旁边的伦明义也反应了过来，喜滋滋的说道：“本公子也不收了。” “你们农家人不容易，心意到了便是，咱们都是读书人，怎么能在你们困难的时候，再收下你们这些谢礼？” 伦明义说完，其他的同窗们也纷纷附和。 一个站前一步说道：“赵公子和伦公子说的不错。” “各位乡亲们的心意我们已经收到了，这些东西就请拿回去吧。” 大家七嘴八舌说着，拒绝了他们的谢礼。 村民们都面带感激的看着众人。 老村长擦了擦眼里的泪水，直接带着众人跪了下来。 “各位老爷们，我们农家人也不会说太多好听的话，但是诸位冒着生命危险，对我们的救命之恩，我们都没齿难忘。” 说完，老村长带头一拜。 其余人也都纷纷跪下来，朝着众人拜了一拜。 他们不会说太多华丽的辞藻，也没有太贵重的礼物能作为谢礼。 所有只能用跪拜来表达他们感谢之情。 赵策身旁的同窗们，都纷纷上前把人拉起来。 书院的山长得知消息，带着教瑜们赶到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景象。 他们书院门口，乌泱泱的跪了一群人。 而他们书院的秀才公们，正在把这些人搀扶起来。 山长葛老有些好奇的问：“这怎么跪了这么多？” 门房也颇有些自豪的说道：“山长你有所不知了，这赵策带着他的同窗们，救了这一整个村子的人。” “如今这村子的村长带着村民们，来给众人道谢呢。” 指了指一旁装的满满当当的箩筐：“看，这些就是他们的谢礼。” “不过我们书院的学生们，都拒绝了收这些谢礼，说是大家正是困难的时候。” 葛老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也是震惊万分。 这赵策带着自己的同窗救了这么多人？ 身旁的那些教瑜和讲郎们，也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想询问对方是否知道这件事情。 负责教导赵策他们班的教瑜突然说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门房摇摇头，回道：“这便不知道了。” 旁边一个没有参与此事，但是听他们说过的同窗拱了拱手说道：“回教瑜的话，应当是月考后的休沐那日。” 休沐那日？ 教瑜突然想起休沐后的一天，赵策一行人居然没有按时来上学。 为此，第二天他还把赵策一行人说教了一通。 如今想来，他们旷课，居然是因为要救人？ 这教瑜的眼睛，忍不住看向站在人群中的赵策。 大家的眼神也都随之看了过去。 赵策脸上带笑的对众人说道：“时候不早了，都回去吧。” 其余同窗们也帮着送别了众人。 只是他们带来的箩筐，却没有收回去。 看着留下的满地的东西，其他人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赵策。 赵策笑道：“既然是谢礼，那大家便收下吧。” “那庄子是曹老爷家的，过几日我们把这些东西兑换成银子，送到曹府去即可。” 其他人都应和了下来，高兴的蹲下来看着的谢礼。 第445章 也不算什么，呵呵.. 一群人的谢礼，热热闹闹的落幕。 留下的众人拿着属于自己的谢礼，高高兴兴的走了回家。 这些都是他们以后对着众人吹牛逼的证明，有些人还决定要在街上多绕两圈，让大家都好好看看才是。 赵策把书篮提着，许方则直接弯下腰，把给他们家的箩筐给挑了起来。 那些村民来的时候，是一路和周边人宣扬着走过来的。 所以赵策他们一路回去，都赚足了城里人的目光。 加上城里才解了紧闭不久，大家正是闲得发慌的时候。 如今见到这么一个大热闹，家家户户几乎是蜂拥而出。 书院外面围着的人是越来越多，已经到了人头涌动的地步了。 老村长带着人开出了一条路，其他人也就顺着这条路，昂首挺胸的接受着众人的议论，身后的书童们挑着扁担一同走过。 许方脸上也自豪的不得了，挑起这沉重的箩筐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伦明义喜滋滋的和赵策告别，和自己家的书童一同齐心协力的搬着这两个箩筐。 众人散去，山长才带着书院的教瑜们转身回去。 郭教瑜率先说道：“山长，此事不是小事，我们书院也当给这些学子们一些奖励才是。” 葛老点点头，说道：“此乃对百姓的社稷之功，确实该奖。” “至于奖励的内容，郭教瑜，就劳烦你带着众人商讨一番了。” 郭教瑜高兴道：“学生知道了。” ...... 赵策带着许方回到家中，便看到自己家门口又站着一拨人。 曹四和曹六驾驶着牛车，也是刚刚到赵策家中。 如今他们二人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后面带着一大车的礼品，候在了赵策家门外。 许久未见的曹员外也坐在牛车上，脸色和嘴唇虽然看起来很是苍白，但可以看得出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看到赵策回来，曹四高兴的喊道：“赵公子回来了。” 曹员外在两人的搀扶下，朝着赵策走过来。 赵策赶紧上前一步道：“曹老爷身体没好，怎么这时候出来了？” 曹员外白着脸，笑了一下：“休养了一段时间，已经好很多了。” “幸得赵公子救命，我又怎能不亲自上门道谢？” 说完，他也要跪下来。 赵策赶紧伸手拦住，说道：“曹老爷，不必了。” 曹老爷身体确实没有好全，这么一番动作，似乎扯到了腹上的伤口，有些龇牙咧嘴的微微喘着粗气。 等缓过这一阵之后，他虚弱的摆摆手，说道：“无事。” “葛神医说了，我可以起身多走动一些，这样也有利于伤口愈合。” 说完，他又有些肉疼的说道：“老夫这伤口都好的差不多了，其实换成刘大夫出诊也可以。” “这葛神医出诊一次，那诊金何其昂贵。” “有这些银子，我去多买几斤肉吃了，不就什么都补回来了？” 曹四苦着脸说道：“老爷，这一开始便是葛神医看的诊，怎好中途换其他的大夫？” “而且那时候你伤的这般重，怎么可能吃肉就救回来？” “再说了，葛神医也说了，你现在还不宜吃太多肉的。” 曹老爷瞪了他一眼：“闭嘴，你个败家子！” “那为何一开始不直接找刘大夫？明明赵公子都帮我处理好伤口了，让刘大夫上门来帮忙后续治理，不也一样？” 赵策听着他们的话，好笑的邀请他们进屋喝茶。 曹员外摆摆手，拒绝了喝茶的提议。 他这伤口也走不了这么多路，总不能让人把他抬进去。 他说道：“听闻我庄子底下的人，已经去向你道谢了？” 赵策点点头：“已经道过谢了，所以曹老爷也不必再走这么一趟了。” 曹员外笑眯眯道：“他们谢他们的，我谢我的，又如何能一样？” “说起来，你是如何想到在我肚子上穿针引线，用这样的办法救了我一命的，我看你这医术，比葛神医都好！” 赵策谦虚道：“虽然我缝合伤口止血救了曹老爷，但真要说起来，葛神医的药在其中也是功不可没。” “葛神医的药？” 曹老爷脸色一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 旁边的曹四和曹六都拼命的朝着赵策使眼色。 赵策看到他们两个拼命的挤眉弄眼，干笑了一声。 原来曹老爷还不知道这件事的？ 曹老爷看了一眼旁边的曹四和曹六。 “我这不止请了葛神医看诊，还吃了葛神医那救命的药？” 他失声道：“200两一颗的药，就这么被我一个人吃了？” 曹四讪讪一笑道：“老爷当时伤的极重，赵公子便把自己身上的药先喂给了老爷，后面又加上他一手神奇的医术，才把老爷救了回来。” “200两救回老爷的命，这也没办法的事情嘛。” 曹老爷似乎被安慰了下来，挤出一点笑道：“确实，200两救了一条命，也不算什么，呵呵......” 说完，他咬牙切齿道：“吃了别人家的药，你们还瞒了我这般久，银子不得给回人家赵公子么？” 说着，曹老爷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阵，掏出两张折起来的崭新的银票递给赵策。 他肉疼的说道：“先前不知道吃了你家的药，这是药钱。” 赵策想了想，直接接了过来。 曹四曹六呵呵一笑，帮着把车上的礼品卸下来，送到赵策家中。 赵策知道拒绝了也没用，也就随他们去了。 许方把这沉重的萝担放下来，轻轻吁了一口气，才去敲门。 陈婶身后跟着苏彩儿，两人看到外面的阵仗，都有些惊讶。 苏彩儿走到赵策身边，和曹员外等人问了好。 曹员外站久了，头上已经出了不少的冷汗。 他和苏彩儿打了招呼后，便扶着坐回了车尾处。 苏彩儿看着他的脸色，有些担心道：“曹老爷你脸色很是不好，听闻你受了重伤，得在家好好补补才是。” 赵策笑着摸了摸苏彩儿的脑袋。 曹老爷则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点点头，虚弱的说道：“今晚是得回去杀只老母鸡炖锅汤喝了。” 等到曹四曹六等人把礼物都搬进去，曹老爷整个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他虚弱的跟小夫妻二人告别，恹恹的坐在牛车后面，被慢慢的拉回了家。 第446章 好多礼物啊.. 赵策今天接了两波人的谢礼，家里是被摆的满满当当的。 苏彩儿一旁收拾着礼物，听着赵策说今日书院的事情。 看着眼前这两箩筐的谢礼，不由的想起了先前在水桥村时，他们家得的六叔家的谢礼。 那谢礼也是被箩筐挑着过来的，当晚她和夫君便美美的吃了一顿蛇羹。 赵策看小姑娘一边在收拾着这些谢礼，一边嘴角还噙着浅笑，有些好奇的走过去抱住她。 “在想什么？” 苏彩儿抬头看着他，眉眼弯了弯，和他说了去年差不多这时候的事情。 赵策听后，也有些唏嘘道：“这都一年多了。” 当初刚穿越过来时，一穷二白，还带着个被书院退学的烂名声。 如今自己可是城中人人称颂的对象，还救了不少的人。 赵策心中想着，也有些得意。 穿越一场，自己一个书生还能上战场去打了这么一通，想想都觉得还挺畅快。 不过这些事情以后还是得少做，毕竟家里还有人挂念着自己，一切以安全为上的好。 赵策帮着苏彩儿把这些礼品都收拾好，才到书房去做功课。 ...... 次日上学的时候，教瑜到了课室，先不着急讲课，而是直接带着众人到了书院的文庙里。 赵策等人去到后，才发现书院的学生们基本都在。 每班都由教瑜带领着，好奇的朝着里面张望。 不多时，山长带着几人从里面走出来，对着众人说了几句。 大致意思是，听闻自己书院的一群学生有勇有谋，救了这么多的百姓。 如今，他亲自撰写了一篇颂文，要当着大家的面表彰个人。 “癸亥年八月初，兹有本院秀才......” 赵策的名字，就在第一个。 当日跟着赵策去帮助村民的学生，个个脸上都带着满满的自豪。 其他人则羡慕的看着。 有些当天和他们一起，却选择了自己先走的人，可谓是肠子都悔青了。 等到山长念完后，他说道：“以上诸位学子，对百姓之功德，吾以颂文赞之，入文庙供奉。” 嚯！ 这就入文庙了？ 意思是说，以后每年入学的新生，在拜圣贤之后，都要跟着称颂这些人！ 而且这些人在将来乡试的时候，朝廷派来的主考官了解了他们的事迹后，都会增加不少的印象分。 一时间，书院所有的学子都恨不得当天跟着赵策去的人是自己！ 山长已经捧着颂文，带着赵策等人进了文庙。 他恭恭敬敬的把颂文放在文庙的左侧供奉着，随后带着进入文庙的人拜了三拜。 等仪式走完后，一群人意气风发的跟在赵策后面，走了出来。 伦明义兴高采烈的说：“这感觉比自己得了案首还要爽上几分。” 旁边的一个同窗也说道：“嘿嘿，我们这也算是小登科了不是？” 大家说着，纷纷向赵策拱手道谢。 “我们能有今天，全靠赵策你的带领，多谢了。” 赵策摆摆手，笑道：“我只是出了个计策，但是诸位出的可是实打实的力气。” “那日若是没有你们的帮助，就剩我一个人，也难以解救众人。” 伦明义看着大家各种谦让，他大手一挥说道：“既然这么高兴，那这些休沐便由我做东，咱们好好的摆上几围酒席，热闹热闹！” 旁边的宋公子则不甘示弱的说：“这怎么使得？我与赵策关系好些，这酒席应该由我来办！” 伦明义不同意道：“我与赵策才是真的同窗，你只是隔-壁-班的！” “隔壁班”三个字，伦明义一字一字的咬的颇重。 宋公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你个伦明义，我是你师兄，你敢这样同我说话？” “这次的酒席，就由我来办，就这么说定了！” 伦明义委屈巴巴的说：“那、那我不是年纪小吗？这能怪我？” 最终，宋公子凭借着比众人早成为秀才公的优势，承包了此次的庆功酒席。 大家都乐呵呵的回到课室上课。 不一会儿，这个消息便传到了城中各户人家的耳里。 各家听闻了自己儿子的功绩后，纷纷给赵策家里送了礼过来。 苏彩儿还在家里理着曹老爷他们送的礼，陈婶急急忙忙的走过来说道：“夫人，外面来了好几家人，都是捧着礼来的！” 苏彩儿带着陈婶走出去，便看到自己家中来了一屋子的客人。 她一出现，众人的赞扬便劈头盖脸的砸来。 “哎呦，这就是赵夫人了吧？长得真是俊呐，我们是陈家的人，我家儿子与赵义士可是同窗......” “我家儿子也是，听闻他就坐在赵义士旁边的旁边，和赵义士关系可好了......” 众人围着苏彩儿，吱吱喳喳的一顿夸，然后又说着自己家的儿子和赵策关系有多好。 苏彩儿被众人簇拥着，一脸的懵逼的赔着笑。 大家七嘴八舌的围着她说话，苏彩儿总算是理出了事情的缘由。 她高兴的把礼物一一收下，本来想陪着寒暄一阵，那边又有新客人上了门。 等赵策回到家的时候，苏彩儿正拿着小册子，嘴里念念有词的记着。 “陈家送木雕一座，玉如意一柄......” “宋家送玉佩一对，丝绸十匹......” 看到赵策回来，兴奋的放下小册子走了过来。 “夫君，好多礼物啊......” 赵策看着这满屋子的礼，也不由的愣住了。 “这......” 正说着，外面又来了送礼的人。 赵策家最近是收礼收到手软。 苏彩儿这几天就忙着整理这些礼品列成清单，又单独收拾了一个房间出来，装这些礼品。 赵策下学回来看到苏彩儿有模有样的列着清单，不由笑道：“列的挺好。” 苏彩儿得到了称赞，有些得意的说：“我问了几个隔壁家的小娘子，才做出来的这个清单。” “等到了中秋送礼的时候，我再从这个清单上面添减一些物品，给各家送回去。” “这样一来，我们家就不用特意花钱去买礼送人啦。” 赵策看着她这得意的样子，好笑的抱着她揉了揉。 “赵夫人可是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样子了。” 苏彩儿正经道：“这些可都是夫君很危险才得来的，我肯定要好好对待的。” 第447章 还脏吗? 在赵策等人的功绩，被城中的众人好好的传颂了几天后，城里又重新恢复了热闹。 现在离中秋也没几天了，因着前阵子封城的事情，大家出门的欲望都空前的强烈。 再加上赵策带着自己的同窗们被记进了书院的文庙，在赵策家里店铺开业后，不少人都蜂拥前去。 这一日，有一家盐点突然传出进了一大批盐的消息，引得众人又纷纷前去抢购。 一时之间，街道可谓是空前热闹。 等到下学后，赵策带着许方回店里的路上，便听到了不少买到盐的人，一路上都议论纷纷。 “这城内的盐巴每天都在涨价，这次盐点的价格居然还降了一些，这是哪个老爷在做善事吧？” “听闻这盐点和吕家有点关系，估摸着是吕老爷让低价放盐的哩，不少其他地方的人听闻了这个消息，都坐着马车过来抢了。” “虽然他一家放盐只能短暂供应，但是有了这些盐巴，我们也能支持一段时间了。” 吕老爷？ 赵策听着众人对策话，突然想到上次在别院和自己对呛的那个吕公子。 莫不是那家人？ 想起自己先前在船上听到的吕老爷和杜公子的对话，赵策心想，这吕老爷莫非还转性了。 还说就算御史来了也不怕，要把手中的盐攥着慢慢卖，一直卖到年底去。 现在却全部抛售了去，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带着疑问，赵策到了自家店里。 现在正是下学的时候，远远的就闻到了从店内传出来的烘焙香味。 抬眼看去，店里是人头涌动，热闹非凡。 赵策带着许方从后门进去，苏彩儿听说自己夫君到了，胡乱的拍了一下手中的面粉，便兴匆匆的跑到内室去了。 赵策刚让许方把篮子放下，便听到苏彩儿的脚步声。 转头一看，小姑娘已经跑到了门口，对着他喜滋滋的喊了一声：“夫君，你回来了。” 苏彩儿脸上还带着一些白白的面粉，手中的面粉也没擦干净，一看就知道是急急跑过来的。 赵策接住奔过来的她，点了点她的小鼻尖：“小花猫，脸都脏了。” 苏彩儿胡乱擦了擦，手中的面粉沾的小脸更多了。 “还脏吗？” 赵策看着她的样子，不由的笑了出来。 拉着苏彩儿坐在凳子上，拿出书篮里的手帕，给她轻轻擦了擦。 苏彩儿仰着小脸，微微眯着眼睛，感受到夫君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慢慢动作着。 她嘴上也不停，兴奋的说道：“夫君，你要我做的吃食，已经制作出来了！” 因为临近中秋，赵策想着这个节日，正好也推出一点新品来。 正好家中留了不少的澄面，赵策便和苏彩儿说了一下冰皮月饼的构思，让她带着店里的婶子们研究一番。 苏彩儿欣然应下，每天带着人在店里研究。 这般弄了几天，今天总算是得到了做出正经的成品来了。 赵策给她擦完脸，把手帕放到一边。 “制好了？味道如何？” 苏彩儿喜滋滋的说：“我还没尝呢，等吃完饭，和夫君一起尝吧。” 两人腻歪间，陈婶打了一盆水过来，赵策用这水洗了手，又擦了擦脸。 顺便把苏彩儿拉过来，拿手中的湿帕子又给她擦了擦。 擦完后，低头亲了她一口，说道：“干净了。” 苏彩儿高兴的摸了摸自己被亲的脸颊，美滋滋的说：“我让他们把饭菜端进来。” 苏彩儿今天在店这边研究新品，赵策下学也过来了这边，两人准备在这里吃午饭。 吃完午饭后，陈婶又端进来一小碟精致的冰皮月饼。 月饼个头不大，大概象棋般大小，表面通透，能隐约看到里面的馅料。 苏彩儿还细心的拿模具压成了花瓣的形状，表面有着精致的纹路。 赵策看了一眼，感觉和后世的那些也差别不大了。 苏彩儿兴致勃勃的介绍道：“皮按照夫君说的，是糯米粉加上澄面，我和婶子们又混了粘米粉制作成。” “外面再沾一点炒熟的糯米粉，这样就不会粘手了。” “内馅暂时是两种，一种是红豆沙，一种绿豆沙，都加了羊奶一同炒制的。” 苏彩儿一边介绍着，一边拿起其中一个小小的，递给赵策。 “夫君你尝尝看看。” 赵策接过，咬了一小口。 原本馅料里混了奶油，就会像后世的冰皮月饼一样味道了。 只是奶油制作的功夫太过复杂，赵策暂时没有弄出来。 用了羊奶代替，味道确实差了一点。 不过也还算是不错了。 赵策三两口吃下一个，感觉到嘴里略有些黏黏的口感，点头赞道：“不错，是成功了。” “而且甜度适中，味道好极了！” 苏彩儿见夫君这般称赞了，顿时就喜笑颜开。 她也高兴的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 这种味道，比起烘焙的虽然少了一点香味，不过吃起来味道更是清雅。 这价格肯定是能卖的不错的。 就是可惜，这东西没法保存太久。 现在这天气，早上开始转凉了，晚上把这个放到食盒，吊到井水里保温，也堪堪能放两天而已。 常温下，里面的馅料就算没变味，这好看的表皮也成不追太久就会干裂。 古代没有冰箱，寻常人家也没法挖冰窖。 要是能在北方搞一大块地，建一个大豪斯，这样估计还能搞个冰窖。 苏彩儿吃了一块，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可惜不能像糖果一般保存很久，我们一天也不能做的太多。” 赵策点头道：“没事，也就卖这几天，平时可以用这馅料，做别的卖。” 苏彩儿点头附和道：“既然夫君说没问题，那这两天搞些试吃活动，便可以正式推出了。” 赵策看苏彩儿对自己家里的生意是愈发熟手了，心想，明天下学的时候，可以去买个小礼物送给她。 毕竟这段时间她也辛苦了。 两个人吃了一点月饼，又喝了一壶绿茶解腻。 苏彩儿把试吃活动交代了下去，才跟着赵策一同回家。 回到家附近才看到王副将带着人，正候在门外。 王副将一看到两人，当即迎了上来。 “赵公子，赵夫人。” 第448章 良心发现了? 赵策两人对他回了礼，才问道：“王副将今日怎么过来了？” “在外久等了，先进去喝杯茶水吧。” 最近守军一直在忙着打扫战场，追击那些逃跑的叛军。 如今王副将出现在这里，说明他们后面的事情也差不多了。 王副将摆摆手，乐呵呵道：“喝茶就不必了，我就是过来通知两件事，说完就得走了。” “得益于赵兄弟你的帮忙，我们如今已经把叛军都平定了。” “省府来的援军来也到了我们屯所，与我们会合。” “他们在路上，缴获了一大批的叛军带过来的物资，都运到了我们屯所内。” “因着你是这次平叛最大的功臣，老冯让我来告知你一声，让你这两日抽个时间去屯所，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尽管挑回家。” “对了，总督大人收到了御史刘如愚的信件，专门派了信使前来证明御史大人的身份。” “听闻刘御史就住在赵兄弟你家中，我便一并通知了。” 唐大鬓一行人从归善过来，自然不可能是空手而来的。 他们这么一大群人，要吃要喝，自然是带了不少的东西过来的。 再加上沿途又掳掠了不少的物资，所以这批战利品，收获可以说是颇多。 虽然这些东西有一部分是百姓手中抢来的，但是也没办法归还回去了。 一般来说，这些东西的一部分会当做犒赏赏给底下有功劳的将士们，剩余的则会上报。 刘如愚的信件寄出后，两广总督收到了他的信，为了证明他的身份，驻军太监韦公公专门带了身份令牌来认人。 王副将最近也很忙，正好听说御史也住在赵策家里，便想着让赵策一并把这消息带过去。 赵策点头说道：“刘大人确实暂居学生家中，不过此时也不知道他在何处。” “待晚些学生见到他，会亲自和他说明此事。” “至于过去营里......”赵策想了想，又说道：“明日下学后若是无事，我便过去营里。” 王副将把消息带到，很快便离开了。 赵策带着苏彩儿进了屋，先去了书房把自己的功课做完。 等到又不知道去哪里串门的刘如愚回来找赵策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申时了。 他刚在外面和别人唠嗑回来，一回来便听说赵策有事找他，于是便赶紧到了赵策的书房。 “临之兄，听闻你找我？” 赵策把手中的毛笔放下，点头说道：“今日守军来了消息，说是朝廷派了人来证明刘大人的身份。” “还请刘大人明日到营里走一趟。” 刘如愚得知此事，高兴的说道：“终于过来了。” “吾明日一早便过去，有劳临之兄了。”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准备走到堂屋去喝茶。 刘如愚又说道：“对了，先前说好的账本一事，这两日后，估计就要麻烦临之兄你了。” “说起来，今日听闻赵公子一个同窗家中低价在盐点出了一批盐，解了百姓目前的燃眉之急。” “果然是近朱者赤。” 赵策笑道：“这可与我没什么关系，许是别人良心发现了。” 刘如愚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这吕公子撑死算是自己半个同窗。 而且他和吕公子并没太多交情，吕家人怎么可能因为儿子与自己一个书院，便良心发现，放着大好的赚钱机会不要，转做那圣人？ 刘如愚嘀咕道：“不应该啊，那些婶子们都是这般说的。” “吾这情报网，不该出问题才是啊。” 这段时间刘如愚没事干，他也没闲着。 找赵策借了10两银子后，刘如愚每日游走在大街小巷，和这整条大街的婶子和小娘子们，都混的可熟悉了。 他这情报网杠杠的，怎么可能会出错？ 不过看赵策这笃定的样子，他不由的也产生了怀疑。 两人走到堂屋附近，便听到堂屋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其中一道是苏彩儿的，另外一道则是一个陌生妇人的。 苏彩儿：“吕夫人，这礼实在太多了，我们家怎么好意思收？” 苏彩儿在屋里给夫君准备中秋穿的新衣裳，便听到陈婶说有客上门寻她。 苏彩儿走到堂屋的时候，发现来人是一个打扮富贵的妇人。 这妇人一来到，便热情的拉着她的手，自我介绍道：“赵夫人好，我是城东吕家的。” “我儿与你夫君赵公子可是同窗，听闻赵公子立了大功，我家老爷要我一定要亲自带礼前来道贺一番。” 苏彩儿看着眼前这一堆的礼品，小脑袋微微歪了歪，绞尽脑汁想着吕公子是谁。 想了半晌，也没想到上回那颂文上有一个姓吕的公子。 苏彩儿脸上带着一点笑，尽量自然的确认道：“城东吕家......” 吕夫人看苏彩儿疑惑的样子，自己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仍然热情的说道：“是啊，城东吕家。” 说完，颇为光荣的说道：“今日我家的盐点，可是抛售了一大批低价的盐巴。” “正是这个吕家！” 苏彩儿恍然大悟，下意识道：“他们都说吕老爷和吕夫人可都是大善人。” 吕夫人高兴的拍了拍她的手，笑眯眯道：“我们家比起你们来，算得了什么善人？” “说起来，先前知道赵公子得到朝廷旌表后，我儿便以有这么一个同窗为荣。” “他时常回家，与我们说赵公子为人多高风亮节一人，我家老爷听后，也深以为然。” “于是当即便下令，要从老家运我们先前囤的盐巴过来低价售卖。” “若不是半路遇到那些叛军浪费了不少时间，我家的盐巴可早就到了。” “哎呦，半路这盐巴还差点被抢了去......” 吕夫人一看就是极为擅长交际的，苏彩儿只需要“嗯嗯啊哦”的应和一通，她一个人就能把话全部说完。 而且话里话外都是拉着自己家人捧着赵策的意思，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等吕夫人看时间差不多了，要告辞之后，苏彩儿的脸都笑僵了。 她送吕夫人出门，吕夫人还笑眯眯的拉着她说道：“日后咱们在城内，可要多走动走动。” 苏彩儿笑的还算自然：“好呀。” 送走了吕夫人，苏彩儿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吕夫人，实在是太健谈了。 回到堂屋时，就看到赵策和刘如愚都站在了里面。 刘如愚一脸得意的道：“临之兄你看，吾这情报，怎么可能出错？” 第449章 哇，这...... 次日放学，赵策回家吃了饭后，和苏彩儿说了一声，便骑着小黄出了门。 到郊外营帐的时候，里面人来人往的，看着人数比平时多了不少。 门口的守军看到赵策，欢天喜地的大喊道：“赵公子来了！” 一时间，营里的人都跑了过来迎接赵策。 上次赵策在城门外的那一仗，可是让他们好好的开了眼界。 如今这些守军见到他，人人脸上都带着钦佩的神情。 有些从省府来的援军没见过赵策的，也听说了赵策的事情，都好奇的跟在一边，打量着赵策。 赵策一时之间觉得像个后世的明星一般，眼前这些都是自己的拥趸，仿佛随时要过来找自己签名合照一般。 人群打开了一条路，老冯带着人出现在另一边。 他的身旁，跟着上次在山上见过的毛峰。 老冯笑骂道：“该干嘛干嘛去，别吓着我们赵兄弟了。” 众人一哄而散，老冯带着人走了过来。 赵策对着两人拱手行礼，说道：“冯将军、毛将军。” 老冯哈哈大笑道：“有礼了。” 毛锋也带了点笑，点头说道：“赵义士。” 老冯和毛锋说了一声，然后把赵策带到一个大的营帐内，指着堆了满地的东西说道：“挑挑？” “有挑中的，直接同旁边的人说便是。” “若是嫌烦了，我便让人拣些好的，送到你府上去。” 粮食那些自然都收走了，还有不少的金银财宝之类的。 唐大鬓他们在那边经营多年，说没有一点身家是不可能的。 这地方的东西，据老冯说，也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赵策看了一眼这些价格不菲的东西，颇有兴致的挑了挑。 不过东西都堆积在一起，看的眼花缭乱的，赵策挑了几件便兴趣缺缺了。 老冯看赵策这样子，笑呵呵道：“走，咱们到一旁喝茶去，我安排人给你挑一些。” 赵策也干脆的应了下来，跟着老冯出了营帐。 来来往往的不少士兵挑着箩筐或者搬着箱子走过，老冯解释道：“缴获了一些粮食，让他们拿到粮仓去。” 箩筐里基本都是些米粮，还有些蔬果之类的。 两人一路走过去，见到不少人都在进进出出的整理着。 “这箩筐的东西没见过啊，也不知道能不能吃，要不拿去喂马算了？” “这玩意也不知道有没有毒，要是马儿吃了生病了怎么办？要不还是扔了吧。” 两个士兵挑着担，一边嘀咕着，一边朝这边走来。 老冯问道：“什么东西有毒？” 这两个士兵站定，指着箩筐里的东西说道：“将军，这东西我们没见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不过也不多，就这两担。” 老冯低头看了一眼说道：“东西不多便算了，直接扔外面去吧。” 这两个士兵应好，重新挑起担子，准备把这两担东西拿到外面扔了。 赵策也好奇的看了一眼，随后他眼睛微微瞪大。 这一个个或圆滚滚，或长条状，表面带着些根茎，根茎上沾了不少泥土的东西，不是番薯是什么？ 赵策赶紧出声制止道：“且慢！” “这两筐东西不能扔，我要了。” 两个士兵站定，看了看赵策，又看了看老冯。 老冯好奇道：“你知道这东西？” 赵策有些高兴的点头：“这叫番薯，是一种高产粮食。” 对于这种拯救了几亿人的高产粮食，在这古代见到后，赵策心中也不由的惊叹了一声。 根据赵策所知道的历史，正式史书上记载的番薯，还要一段时间才能传过来。 想不到如今大明境内已经有了。 赵策蹲下去，直接拿起一根沾着泥土的番薯。 老冯也蹲下来，拿起一根说道：“这玩意哪来的？” 那个挑着扁担的士兵说道：“听那群叛军的口供，说是他们在途中劫了一队走私船的商人。” “这些东西，就是从他们那条船上来的。” “不过他们也不知道这玩意能不能吃，只是随着粮食一同带过来而已。” “走私船的......”赵策笑了笑，说道：“这倒是劫的好。” 看着手中的红薯，赵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烤红薯的滋味。 苏彩儿想必也没见过这东西，回去便烤几个给她尝尝味道才行。 老冯把手中的番薯放下，拍了拍手说道：“既然你要，那便让人一同送到你的府上。” 赵策点头说道：“多谢了，有这些就可以了，其余的东西，我便不要了。” 老冯讶异道：“啊？你要这两箩筐东西，放弃那些金银财宝？” “这高产的粮食，有多高产？” 赵策换算了一下，说道：“亩产差不多二十担吧。” 老冯“呵”了一声。 “亩产二十担？” 他们屯所屯了不少的田地，老冯手中的田地在其中占了大头，他自然不是个对庄稼一无所知的人。 如今大明的粮食，田好些的，一季产两担粮食都算是高产了。 在作为粮仓的属地，粮食也就差不多这个产量。 赵策一开口就说二十担，老冯就算再认可赵策的为人，自然也不会轻易相信。 不过他面上不显太多，无所谓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再问问营里还有没有，都给你送去。” 赵策见老冯的反应，笑了笑，没有多说。 这东西在明朝传进来后，一直到上百年才开始普遍种植。 自然不可能因为自己只言片语便能让老冯相信的。 赵策也站起来，拍了拍手说道：“行，那就劳烦你了。” 老冯让人在营里搜了一阵，又搜出了半箩筐，全部一起给赵策送回府里。 赵策想着回去给苏彩儿烤红薯吃，婉拒了老冯留饭的邀请，和两人告别后，乐悠悠的骑着小黄回去了。 毛峰看着赵策的身影，调侃道：“这般高兴，是选了不少好东西？” 老冯好笑的回道：“这傻小子，拿了一筐什么番薯，说是高产粮食，就高高兴兴的走了。” 毛峰诧异道：“就要粮食？” “是啊，就要粮食。” “不过我让人给他挑了两箱不错的东西送去，也差不多了。” 老冯说着，还是觉得赵策今天的行为让他觉得有点乐呵。 “说起来，这次平叛的功劳，我得亲自写个折子，劳烦你亲自帮我带到总督大人那边，好一起送到京城去。” 毛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一个武夫，折子能写的多好？” “真正折子写的好的，可你动作快多了，这折子估计已经在去往京城的路上了。” 第450章 玩游戏么?幼稚的那种 赵策回家的路上，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来。 干旱了几个月的天，也好像憋的太久了。 这雨越下越大，把骑马的赵策淋成了落汤鸡。 不过这感觉，却意外的还不错。 赵策加快速度进了城。 城中的街道表面上已经积满了雨水，街面上也没几个人行走。 干脆也不控制速度，快速的往家中跑。 到了家附近，就看到苏彩儿带着陈婶，正打着伞在门口张望着。 看到赵策出现，苏彩儿赶紧打着伞走过来。 赵策下了马，捋了一下脸上的雨水。 苏彩儿踮着脚，把伞打到他的头上。 赵策接过她的伞，笑道：“好大的雨。” 苏彩儿忙着掏手帕给他擦雨水，赵策已经直接拉着她进了屋。 屋内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洗漱的时候，苏彩儿换下自己湿透的鞋子，给刚洗完的赵策端了一碗姜汤过来。 赵策闻着这碗味道的姜汤，感觉这跟苏彩儿煮的那味道奇特的醒酒汤差不多。 皱了皱鼻子，直接闭着眼睛，一饮而尽。 苏彩儿看着自己夫君这孩子气的样子，给他擦着头发的手顿了顿，不由的抿嘴笑了出来。 赵策放下碗后，苏彩儿一边给他擦着头发，一边用梳子轻轻给他梳顺。 赵策舒服的眯着眼睛，享受着自己小妻子的服务。 外面瓢泼大雨依旧不停，等到头发干的差不多了，苏彩儿又松松的给他在头顶绑了一下。 那边陈婶过来说道：“老爷夫人，冯将军让人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老冯送的东西也到了？ 赵策站起来说道：“到了已经？走，到厨房去，给你弄好吃的。” 赵策让陈婶把装着番薯的箩筐搬到了厨房。 然后及拉着拖鞋，拉着同样换了拖鞋的苏彩儿一同在屋檐下走过，进了久违的厨房。 老冯让人送来的东西，贵重的基本都用木箱子装着，这些番薯用油纸布盖着，湿的不多。 苏彩儿好奇的蹲下去，看着这新鲜的东西。 “夫君，这是什么？” 赵策挑了几根个头差不多的，直接扔到了灶膛里。 剩下的，则让苏彩儿做成了拔丝地瓜。 苏彩儿手脚麻利的处理好这些番薯，厨房里很快便飘起了一股甜腻腻的味道。 一碟子甜滋滋的拔丝地瓜，两人躲在厨房里，你一根我一根的尝了起来。 吃完后，灶膛里的烤红薯也差不多了。 赵策翻了出来，直接拿刀割开，一人一个勺子挖着吃。 香喷喷的烤红薯入口，让苏彩儿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这个好吃！” 赵策也尝了一口，点头说道：“虽然品种不同，不过味道也还行。” “等文生哥回去，就让他把这东西带回去，用我们的地种，到了明年开春，到时候这东西就多的吃不完了。” 苏彩儿附和道：“好呀。” 两人吃了一碟子的拔丝地瓜，又吃了两三根烤红薯，肚子都有了饱腹感。 吃完后，两个人便懒懒的靠着桌子坐着，看着外面的雨。 这难得休闲的时光，让赵策也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坐在板凳上，手往后撑在桌子上，大咧咧的用背靠着桌子，两腿朝前伸出。 似乎和苏彩儿回到了水桥村的时候，两个人在厨房里吃了饭，然后坐在一起。 赵策微微打盹，苏彩儿则在旁边做着针线活。 苏彩儿也学着他的样子，把腿伸出来，轻轻晃了晃。 两个人的腿，一大一小，大的那双肤色普通白，小的那双则是奶白奶白的。 大小两条挨在一起的腿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玩起了幼稚的你碰碰我，我碰碰你的游戏。 碰着碰着，赵策直接伸手，把苏彩儿的大腿提起来，让她把脚踩到自己的脚面上。 养了这么久，苏彩儿脚底的那些小茧子，已经软了很多。 再加上两人一直穿着拖鞋，苏彩儿的脚有些凉。 这般踩在赵策的脚背上，让赵策有些微微的痒。 苏彩儿有些害羞的蜷了蜷莹润的脚指头，随后抬头看了一眼厨房的门外。 赵策笑道：“不怕，我让陈婶没事别靠近厨房的。” 苏彩儿眯了眯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又温存了一会。 ...... 往后的几天，大雨一直不停。 刘如愚自从那日后，便让人回了信息，说已经带着府城的官员去了盐场，最近都不回来了。 苏彩儿一直在家里忙着整理新收拾的库房。 原本最近收礼就多了不少，整个库房都塞得满满当当的。 如今老冯又让人送了两大箱价格不菲的东西来，苏彩儿琢磨着得打几个置物架回来放礼才是。 再加上赵文生在中秋之前就要回去了，苏彩儿每日还得忙着采购礼物让赵文生顺便带回去。 等到雨终于停了两天，刘如愚传来消息要赵策帮忙的时候，赵文生也差不多要出发回村里去了。 赵策把这红薯交给赵文生，又交代了他种植的方法。 赵文生虽然没见过这东西，不过既然是赵策交代的，他自然是无条件听从的。 赵策雇了两辆马车，一辆马车载人，一辆马车载着他和苏彩儿送给水桥村众人的礼物。 又从老冯那边借了一队人，让许方和他们先行过去租了两条大一些的船，才送别赵文生和老冯。 赵文生说道：“哥就先回去了，你在城里万事都要多加注意。” 赵文生听说了赵策的功绩，是既为他自豪，又为他担心。 这下子他回去之后，就得等到赵策他们过年回来才能见面了。 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 赵策笑笑说道：“哥你放心，我都有分寸的。” 赵文生又叮嘱了赵策几句，才带着后面满满一马车的礼物出发。 今年的中秋节，因着此前曾有过的动荡，崔知府忙着和守军一同查细作，审问和处置犯人，也没有精力抽出时间来举办什么活动。 不过官府不组织，也阻止不了大家的热情。 一年就那么两个晚上不宵禁能热闹的花灯会，众人依然都兴致高涨。 苏彩儿交代店里的掌柜，早早买了两个大红灯笼回来挂着。 中秋这一日，白天还淅淅沥沥的下着雨。 到了晚上，在众人的期盼中，终于是短暂的停了雨。 “采糖记”早早的就把花灯点燃，挂了出来。 第451章 你是哪家的小娘子? 赵策让苏彩儿研究的“冰皮月饼”受到了城里人的追捧。 为了能做出新鲜的月饼，后厨的帮工们分了三班，每天从凌晨开始制作，一直到下午太阳下山才停下来。 这么卖了一段日子，也给采糖记带来了不菲的收益。 苏彩儿算了算账后，高兴的给大家发了奖金，又让大家今晚早些收店，每人都可以去逛一下花灯会。 等到处理完店里的事情，苏彩儿带着陈婶到了旁边的酒楼，想要买一壶好酒回去，今晚和自己夫君小酌一番。 现在才是中午时分，听云轩里已经人满为患。 苏彩儿站在一旁，陈婶跟着过去，等着伙计给他们拿酒。 “三两一壶，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苏彩儿今日高兴，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掏出一块三两的碎银子也毫不手软。 村里还有夫君酿的葡萄酒，但是因为运输有些困难，所以赵策也没拿到府城来卖。 平时赵策也不是个好酒的，苏彩儿更是蚊子大小的酒量。 到了中秋这天，才发现家里没有酒。 苏彩儿站在角落里，刚把碎银子从荷包里掏出来，却被旁边的人碰了碰。 那银子掉到地上，咕噜噜的转了一圈。 苏彩儿赶紧蹲下山去，把银子捡了回来。 “嗳，如今听云轩里人来人往的，你这人怎么站在门口挡着？” 银子捡回来后，苏彩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有一个妇人先开口说话了。 这声音，明显带着不满。 苏彩儿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看向说话的人。 说话的仆妇身着的衣料还不错，跟在一个打扮华贵的年轻小姐身后。 那小姐一身华服，长得极美。 身后跟着的几个丫鬟，也都是年轻貌美的不得了。 他们一出现在听云轩，瞬间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原本听着这仆妇微微带着训斥的话没什么表示的小姐，在看到苏彩儿之后，突然顿了一下。 她朝后轻声道：“李妈，不可无礼。” 随后，这小姐转过脸，走近苏彩儿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娘子？方才可有丢了东西？” 苏彩儿摇了摇头，对这个小姐的印象还算不错。 于是她眉眼弯了弯，说道：“没事的。” 这小姐看着苏彩儿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又走近了一步。 正好后面来了人，她便直接伸出手，把苏彩儿拉到一旁去。 “你的眼睛真好看。” 她盯着苏彩儿的眼睛看了看，随后很是喜欢的夸了一句。 夸完后，又追问道：“我姓魏，叫秋彤，你还没说你是哪家的小娘子呢。” 苏彩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愣了一下，有些局促的说道：“额，我是赵策的娘子......” “赵策？” 魏秋彤看向自己身后的仆人，一开始出声那仆妇说道：“赵策，便是刚被朝廷钦封的赵义士。” “还是由你舅舅和徐大人钦点，本次童试的小三元哩。” 说完，这仆妇似乎也觉得自己方才无礼了。 她对着苏彩儿俯身道：“原来是赵夫人，方才是老身无礼了，对不住了。” 苏彩儿赶紧摆摆手说道：“没事的。” 她心想，这魏小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身后带着的仆人好像也跟别人家的不一样。 魏秋彤似乎也听说过赵策的名字，不过她颇有些兴致缺缺，反而是拉着苏彩儿的手不放。 苏彩儿挣了挣，她颇有些好奇的说道：“咦？你的手怎么有茧子？” 话里并没有任何轻视之意，似乎只是单纯的好奇。 苏彩儿眨巴了一下眼睛，说道：“我是农家人，自小做惯农活，自然是有茧子的。” 魏秋彤摸了摸她手上的小茧子，说道：“我有一样护手的膏脂不错，回头我让人送些给你用用。” 苏彩儿赶紧摆摆手，说：“不要啦，我夫君给我买了的。” 最近吕家送的东西里，大多数都是女人用的胭脂水粉。 这擦手的膏脂不止有，还有几盒不同香味的。 魏秋彤还想说什么，那边的陈婶已经拿着酒，兴匆匆的走了过来。 看到自己的夫人被一个小姐拉着手，她有些疑惑的喊道：“夫人？” 魏秋彤松开手，苏彩儿把银子递给陈婶，让她去结账。 随后，她对着魏小姐笑道：“我家买的酒已经好啦，我要走了。” 魏秋彤点了点头，也露出了一个端庄的笑。 “嗯，赵家的小娘子，下次有机会再见。” 掌柜称量好银子后，苏彩儿便带着陈婶离开了听云轩。 看着她的背影，魏秋彤又问旁边的仆人：“这赵家的小娘子，叫什么名字？” 仆妇听到她的问话，心想自己家小姐还从来没对人这么上心过。 不过这赵家的小娘子确实长得好，他们小姐自小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小人儿。 自己的贴身婢女也清一色都是这种类型的。 这么一想，也怪不得这小娘子能入了自家小姐的眼。 “回小姐的话，似乎是姓苏，叫苏彩儿......” “彩儿......” 魏秋彤呢喃道：“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长这样的眼睛，那眼睫毛也好看，整个人都好看......” 这仆妇说起赵策两夫妻，一时间也收不住话闸子。 她没听到魏秋彤的呢喃，继续说道：“他们家那铺子，采糖记，似乎就是用她名字来命名的。” “这赵夫人和赵老爷的感情，真是没的说。” 魏秋彤有些兴致缺缺的听着，说道：“走吧，别让舅妈等久了。” ...... 苏彩儿带着陈婶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那些店铺挂出来的花灯，心中有些期待今晚的花灯会。 陈婶好奇的问道：“夫人，方才那小姐是什么人，怎么拉着你在说话？” 苏彩儿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她说她姓魏。” 陈婶嘀咕道：“姓魏？莫非是城西魏家的？” “这家不大不小，看起来也不像能培养出这么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苏彩儿听着她的话，想起刚刚魏秋彤那番友好的做派，好笑的说道：“这魏小姐虽然是个大家闺秀，但是为人应该是很不错的。” “算了，不说她了。” “夫君功课要做完了，我们赶紧回去做饭吧。” 第452章 又是一年中秋时 今晚要拜月亮，两人早早的就洗漱完毕，然后开饭。 苏彩儿做了不少的好菜，还给赵策倒了一杯酒。 赵策闻着这酒说道：“听云轩的酒？” 苏彩儿点点头，高兴的说：“我特意带陈婶去听云轩打回来的。” “三两银子一壶呢，夫君快尝尝好不好喝。” 赵策拿起酒杯，浅浅的酌了一下，给足面子说道：“不错。” 不过，说起听云轩，赵策也想起了先前宋公子给自己赔偿的那扇屏风。 自己一直想着向他道谢，都没来的及行动。 赵策让苏彩儿晚些准备一盒新做的冰皮月饼，晚些他们一边看花灯一边往听云轩去送礼。 苏彩儿酒量不行，晚点还有灯会，她便没有喝酒， 直接举着自己的茶杯，和赵策碰了碰杯。 “夫君，中秋快乐。” 赵策笑着，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苏彩儿羡慕的看着，自己夫君的酒量好，她却只是个渣渣。 “夫君，这酒好喝吗？” 看苏彩儿有些眼馋的看着自己的酒杯，赵策拿起干净的筷子沾了一些。 “尝尝？” 苏彩儿舔了舔筷子，咂巴了下嘴，只觉得有一点酒味，也没尝出什么味道来。 赵策看她的样子，笑着说道：“要不要喝一小口？” 自律的赵夫人摇了摇头，说道：“不要了，要是喝醉了，今晚就不能去看花灯了。” 赵策摸了摸她因为高兴，而微微带着粉的小脸，把杯中剩余的那一点酒喝完。 夜幕降临，远处已经传来了敲锣打鼓和舞龙舞狮的声音。 吃完饭后，留着陈婶收拾碗筷，小夫妻二人在院子里摆了桌子，放上拜月亮的瓜果和月饼。 苏彩儿双手合十，学着李氏的样子，嘀嘀咕咕的念了一大堆。 念完后，把三根清香插在香炉上，又在门口挂着的香炉上插上三根。 做完这一切后，苏彩儿已经按捺不住了。 她眼睛亮亮的，语气带了些急促。 “夫君，花灯会开始了！” 赵策把装着月饼的盒子带上，拉着激动的苏彩儿出了门。 他们住的这条巷子，到处都是提着花灯笑闹的小童。 到了主街上，便看到游人如织，男女老少脸上都带着欢欣喜悦。 街上的花灯都点燃了起来，远远看去，犹如一条飞舞的火龙一般。 府城的中秋节，比县里的还要热闹上好多。 就这主街，就比县里的长和宽不少。 赵策拉着苏彩儿，慢悠悠的走在人群中。 今天他是要去听云轩参加同窗酒席的，不过他不准备久待。 把月饼送给宋公子后，再和众人说几句话就走。 这种重要的节日，还是陪着自己的小妻子比较好。 苏彩儿提着一个赵策刚刚给她买的小灯笼，里面透露出一点暖暖的黄光。 苏彩儿提着灯笼，一手拉着夫君的手，嘴里轻快的说道：“夫君，去年你赢了这么多好看的花灯，我们都没有带出来呢。” 赵策笑道：“要不再去找个漂亮的摊位，给你猜几个好看的？” 苏彩儿摇摇头，笑嘻嘻的说：“不用啦，我有这个就可以了。” “不过夫君如果想去猜的话，我也可以陪着夫君去的。” 赵策无所谓的说道：“看看先吧，我都无所谓。” 拉着苏彩儿，在路上看了一些杂耍，又看到不远处被男男女女围着的挂满了姻缘结的树。 苏彩儿看着这棵树，脚下就走不动了。 她指了指那棵树说道：“夫君......” 赵策会意，带着她到了卖姻缘结的摊子。 周围不少的男女，都在一旁写着心愿，然后塞到姻缘结前头的竹筒里，再抛到树上。 赵策问道：“姻缘结怎么卖？” 这摊主热情的说：“这边的十文一个，这边大一些的同心结是二十五文。” “隔壁有纸笔可以借用，2文钱一次。” 赵策看了看隔壁的摊子，心想这老板还真的会做生意。 这么一个姻缘结，还把纸笔分开，每卖一个多收入两文钱。 不过如今的赵老板也不是在乎那一两文钱的人了。 他大手一挥，买了一个贵的同心结，又花了2文钱，带着苏彩儿到旁边提供纸笔的摊子上。 同心结可以塞两张纸条，赵策让苏彩儿先写。 苏彩儿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水，看着夫君在一旁盯着，她小声道：“夫君，你别看。” 桌上点着几盏油灯，旁边还有不少的花灯。 苏彩儿的脸，在这些灯光中，显得明媚又生动。 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似乎那些说不明白的情意，全部都要倾洒在这一张纸上。 赵策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转过身去。 “行，夫君不看。” 苏彩儿眼睛微微弯了弯，磨磨蹭蹭的总算是把这一张心愿纸写完。 写完后，她拿在手上，等着上面的墨水晾干。 “夫君，我好了，到你写了。” 赵策转头，看了一眼小姑娘似乎在那白纸上写了洋洋洒洒的一段小作文，不由的笑了笑。 苏彩儿自觉的转过身去，不看夫君写的。 赵策拿起毛笔，随意写下四个字，然后说道：“写好了。” 苏彩儿好奇道：“这么快？” 赵策神秘的对着她笑了笑。 纸上的墨水很快便干了，两人的纸条都塞了进去，随后拿塞子塞住两头。 苏彩儿站在树下，学着旁人的样子，闭着眼睛，双手合十。 随后睁开眼睛，拉着赵策的手一起，把手中的同心结扔了上去。 赵策微微使了使力气，这同心结便稳稳的挂到了高高的树上。 苏彩儿高兴的说道：“挂上去了！” 赵策抬头看着那早已寻不到身影的同心结，晃了晃两人相牵的手：“走吧。” 苏彩儿抬头看了一眼，有些恋恋不舍的提着花灯，跟在赵策往前走。 她忍不住问道：“夫君，你写的这么快，究竟写了什么啊？” 赵策神秘道：“把你写的心愿内容都写了上去。” 苏彩儿微微瞪着眼睛。 夫君说了不看，就肯定不会偷看的。 那夫君是猜到自己写的什么了？ 可是自己写了这么多字，夫君才写了那么几个字，怎么可能一样？ 苏彩儿歪了歪小脑袋，说道：“可是我看夫君才写了几个字。” 赵策神神秘秘的说：“是啊，四个字。” “不过四个字足矣。” 苏彩儿心愿很多，那一张小纸条都根本就容不下。 赵策的心愿，自然是和她一样的。 所以，赵策的心愿，四个字足矣。 ——同苏彩儿。 第453章 临之兄，你终于来了 赵策带着苏彩儿穿过花灯街，到了听云轩门前。 听云轩外，已经豪气十足的挂满了各式花灯。 花灯全部被点燃，远远看过去，整个听云轩便如那仙境中的宫殿一般。 走进去，里面是人来人往，各种高谈阔论叫好声不绝于耳。 赵策拉着苏彩儿往里走，苏彩儿手中提着来的小花灯，有些犹豫的问道：“夫君，要不我自己先回去？” 夫君和同窗的聚会，苏彩儿一个妇道人家，不是很方便一同前去。 赵策笑道：“没事，我去给大家送个礼便走。” “你不是看中了一个漂亮的花灯，晚些我们还得去猜灯谜吗？” 苏彩儿听他这么说，只好点点头说：“那夫君要是有空，我们就去。” “若是不行，我有一个花灯也可以了。” 赵策笑着柔声道：“好，我先进去看看。” 拉着苏彩儿到了二楼的包厢，偌大的包厢几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看到赵策过来，大家纷纷上前和他打着招呼。 苏彩儿自觉的站到一边，看着自己夫君和同窗们谈笑风生。 “赵策，你总算是来了，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是啊，你这晚来了，得先自罚三杯才是。” 众人热情高涨，宋公子和伦明义一左一右站在赵策两边，其他人则围着。 吕公子在一旁看着，想上前也挤不进来。 赵策笑着拱手向众人回了几句，二话不说，直接喝了三杯酒算是道歉。 众人高声叫好着，场面一时热闹极了。 赵策把手中的月饼送给宋公子，又提高声音道：“晚些我让人送些月饼来了，大家都尝尝味道。” 赵策家的月饼，可是每天都排长龙也未必能买到的。 大家都不免期待了起来。 “现下月饼还没到，今日我们要行酒令，不如就由你来做裁判？” 伦明义高兴的站在赵策身旁邀请着。 赵策摆摆手，笑道：“今日中秋佳节，原本该与诸位热闹热闹。” “不过内子一人逛花灯，我实在放心不下。” “这三杯酒就算是赔罪，下次再由我做东，请诸位吃酒吧。” 赵策和大家赔罪了两声，说要陪自己的娘子去逛花灯会。 大家才留意到，原来赵策的娘子就站在包厢的角落里。 于是，大家纷纷打招呼道：“小嫂子也来了。” “小嫂子要不要过来一同吃酒？听云轩有些适合女儿家喝的甜酒，度数不高，小嫂子肯定喜欢的。” 苏彩儿有些窘迫的摆摆手，刚想开口拒绝，赵策已经走回到了她身边。 赵策笑道：“内子酒量不好，就不打扰诸位雅兴了。” 赵策说完，和众人告别，拉着苏彩儿走出了包厢。 苏彩儿小声问：“夫君，要不你同大家吃酒，我自己回去？” 赵策低头，一手把包厢的门关上，一边低声道：“没事，今晚陪你玩，下次我再请他们好好吃酒。” “......” 小夫妻两人消失在包间内。 有人啧啧道：“赵策才弱冠之年，也算得上是学业有成，又有旌表加身，还娇妻在怀，啧啧......” “是啊，听闻小嫂子先前在他们县城的时候，为了自证自己的夫君的清白，还亲自到县衙去击鼓了。” “果然是神仙眷侣，实在是羡煞我也......” 众人一时都艳羡不已。 赵策拉着苏彩儿走出听云轩，被众人都挤出了一身的汗。 外面人声鼎沸，已经开始舞起了火龙。 这在他们县城是没有的，不说苏彩儿，就连赵策都忍不住张望了好一会。 火龙不停的往前走，把大部分人群都带走了。 赵策干脆拉着苏彩儿到了河边的栏杆处，选了一处没多少人的地方，总算是好好的坐了下来。 苏彩儿把手中的花灯放下，掏出手帕给赵策擦了汗。 一阵清风吹来，总算是吹散了一点人群聚集的热气。 小夫妻二人也不再进人群凑热闹，直接坐在石凳上，看着湖上缓缓飘过的莲花灯。 夜色渐浓，熙熙攘攘的人群终于散开了不少。 赵策转头，亲了一口苏彩儿的发顶，才说道：“回去了？” 苏彩儿眯了眯眼睛，慵懒的伸了个小懒腰说道：“好呀。” 花灯已经熄灭了，赵策拉着苏彩儿，在热闹落幕的城中穿过。 苏彩儿心情极好，一边走着，还一边哼着一些莫名的小曲。 两人回到家中，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随意洗了手脚，便窝回了床上，絮絮叨叨的说着悄悄话。 “夫君，你明天下学要去转运司帮刘大人的忙？” “嗯，回来吃了饭再去。” “中秋前我就让人送了一些礼给刘大人，，明日要不要准备一盒冰皮月饼给夫君带过去？” “唔，也可以，给刘大人尝尝。” 苏彩儿的软软的笑声从房间内传出：“夫君不要闹了，明日你还有很多事情做呢。” ...... 中秋节后，赵策便开始忙帮刘如愚整理账本的事情。 刘如愚身为巡盐御史，是为了当地的盐政而来。 因着吕家提前放盐，城中不少手中有盐的大户，以为吕家收到了什么消息，于是也按捺不住了。 不少人家也纷纷开始放盐。 这缺口一旦打开，城中的盐价便开始慢慢的降了下来。 刘如愚在前一段时间，对于此次的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 但是了解归了解，他作为御史，总不能拿些坊间的话回去复命。 要处理盐场的事情，就必须得了解到确切的数据和所有余盐的走向。 自那日起，刘如愚坐镇都转运盐使司，在了解过这边的结余后，很快便以朝廷的名义，从省城附近的一个盐场调了一批盐过来。 盐还在运输途中，刘如愚也不闲着，准备大展拳脚。 今日赵策带着一副新做的冰皮月饼，依言来到转运盐使司，准备履行诺言，帮着刘如愚整理那些盐场的账目。 转运盐使司外，赵策自报了身份后，两个守门人看了他一眼。 “原来是赵义士。” 这守门人先前也得了吩咐，不过只是不冷不淡的把赵策迎了进去。 赵策看着他们的态度，挑了挑眉。 转运盐使司内，空气飘散着一股浓重的盐味。 不时的还能看到一些衣衫褴褛的灶户带着盐过来上交。 到了里面办公的区域后，这盐味才淡了一些。 守门人把赵策带到后，留下一句：“刘大人便在屋内。” 然后，便走了。 赵策上前，正想敲门，便听到里面传来刘如愚喋喋不休的声音。 听到敲门声后，那声音顿了一下。 刘如愚从门内打开门，整个人眼眶青黑，看到赵策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随即，他苦着脸说道：“临之兄，你终于来了。” 第454章 刘大人出手，五日足矣 刘如愚虽然看着年轻，但是也将近三十岁了。 这是他第一次作为御史被派到这个地方公干。 老冯等人把唐大鬓抓住后，把刘如愚带来的人和他的官服等一应物品，都送了回来。 今日的刘如愚，身上就穿着官服，头上戴着官帽。 把赵策迎进屋后，赵策看到屋内到处都堆满了账本。 而盘账的人，加起来大概五六人，都在伏案干活。 屋内还站着一个身着绿袍的官吏，对着赵策笑眯眯的迎上来。 “这便是圣上钦封的赵义士了？” 这官员姓陆，是转运司里的主管食盐的监制收买支卖事宜的盐课司。 陆大人对着赵策打完招呼后，又对刘如愚说道：“御史大人，下官还有许多事情要干，就先告退了？” 刘如愚皱眉道：“这盘账的事情，还请陆大人多找几个人手，而且须得使用本官这核账的手法。” 本来刘如愚学了赵策这借贷记账法，是雄心勃勃，想要大干一场。 毕竟赵策这法子容易，他只要找到足够多的人把账本重新誊写一遍，然后一边誊写一边盘查，也用不了多久就能把这账目查清。 然而这转运司的人，却极度不配合。 也不是说不配合，他们本质上也是配合的，只是他们不愿意用自己的法子，说这种法子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要用回他们一直使用的传统的法子。 而且刘如愚说什么，他们便听什么，但是听完后照例用回自己的办法。 就他们这传统盘账的手法，这都几天过去了，才堪堪查了不到十本。 这么一来，自己莫不是要在这府城的转运司里耗上大半年的时间？ 陆大人毕恭毕敬的说道：“刘大人说笑了，我们转运司就这般大小，人手也基本都抽调到了这里。” “剩下的一些管理其他部门的日常事务，他们对于账务一事也并不精通，即便是来了，也帮不了什么忙。” 自正统年间，巡盐御史的权力便不断的加强。 到了如今，能胜任这个肥差职位的人，基本都是家中权力不小的。 刘如愚作为巡盐御史到了这里，对于各盐场的大小事务均具有管理权，他们的事权和管理范围甚广，甚至被赋予了“便宜处置”的权力。 也因此，刘如愚这一发话，才能从其他盐场运来余盐。 然而，作为这些人的顶头老大，刘如愚却是个只有权力，麾下没有可以直接调用的马仔的。 他带来的人不多，本身就要依靠当地的官府帮忙。 如今官府又刚遇到叛军的事情，崔知府现在对他的事情，实在是分身乏术。 头天给他派了一些人过来，没过两天又要召回，帮着衙门处理事务。 转运司这些人自然也看出了刘如愚的窘境，他们也不好得罪这个不知道什么背景的御史大人，可是这并不影响他们摆烂。 这陆大人的态度恭敬，说话也是滴水不漏。 无论刘如愚怎么安排，他都照样吩咐下去。 只是吩咐归吩咐，底下的人也都照做，这出来的结果，也就这样了。 刘如愚苦口婆心道：“若是你们用了本官这法子，只需十几天便能把这账目盘查下来。” “如此一来，转运司也能早日恢复正常运作。” 陆大人摇摇头：“刘大人，下官管理盐课司这么长时间，对于盐课账务何其熟悉？” “刘大人要查近几年的账务，哪里能没有个一两个月时间？” “这么区区十几日核出来的账，又如何足以服众？” “况且刘大人也曾经教过下官等人这办法，但事实是从未听闻。” “哎......下官等人愚笨，实在是与刘大人你等进士出身的才子不能比也。” 陆大人一方面是为了方便大家而摆烂，另一方面也是确实不相信这刘如愚的法子。 这区区几日核查出来的数据，保不准是这个刘如愚胡乱编造的。 如此一来，谁能承受这个罪名？ 赵策听了他的话后，眼神闪了闪，随后轻轻笑了一下。 刘如愚无语的说道：“陆大人不懂这法子，不代表这法子便难。” “本官已经说了，这法子只是一个查账的法子，并不会从中做出什么虚假的数据来。” 陆大人“哎”了一声：“刘大人，下官也是没办法啊。” “下官虽然出身不如大人，但也是个读书人，自上任以来，便是勤勤恳恳，从不敢懈怠半分。” “这般兢兢业业的学习了这么多年，才总算是摸到了一点账目的门路。” “如今刘大人一来便要教我们这什么新的查账手法，其中也没有陛下的口谕。” “下官实在是难啊......” “别的不说，若是刘大人用回咱们都知道的法子，下官能保证，这两个月内能给刘大人把这账给核的一清二楚。” 刘如愚见这小官员油盐不进，他突然笑眯眯道：“陆大人，本官学的这核账手法，乃是从一位高人手中学到。” 说着，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赵策。 赵策对着他扬了扬眉毛，觉得从刘如愚眼中看到了斗志。 刘如愚也是突然想到，赵策可是能带领当地驻军行动的。 自己有了赵策相助，就算不依靠转运司，直接处理了转运司衙门的人，还能怕他们不成？ 刘如愚这般想着，突然便话锋一转。 “陆大人只是一个七品小官，常居这小府城，不知道这些新奇的法子也不足为怪。” “只是你见识浅薄，却以此为荣，便是你的不对了。” “子曰：学而不厌，诲人不倦。” “不过陆大人这一个连举人出身都没有的小官，想必也是不能理解此话。” “你......”陆大人憋的满脸通红，险些不能维持自己下属的形象。 这御史看着年轻，这几日也是凭着一张嘴，把他们烦的不得了。 若不是烦着他这张嘴，他们也不用为了敷衍，去学习那什么稀奇古怪的数字。 如今这御史大人，居然放弃了苦口婆心，反而毒舌了起来？ 他喘了几口气，才说道：“大人，下官虽然只是个七品小官，但也是朝廷命官，怎么能让大人这般侮辱？” “下官虽位卑，但也是个有骨气的。” “大人若是一再恶言相向，下官最多......”他咬了咬牙，“最多主动请辞”几个字，还是没蹦出来。 “这么多的账本，能在十几日内核完，难不成还有文曲星君下凡不成？” 刘如愚“呵”了一声：“怎么不行？我这背后的高人说行，那就行！” “最多、最多十......” 赵策打断他的话，直接说道：“五日吧，刘大人出手，五日足矣。” 第455章 一个穷逼的微笑 刘如愚转头看着赵策，看到他虽然说话声音平淡，但是明显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他也顿时来了底气，整个人的下巴都抬了起来。 “对，就五日！” “五日查出来后，你尽可以根据本官的账目来核实。” 这陆盐课司听到赵策出声，有些狐疑的看向了赵策。 赵策对着他微微一笑。 老刘是自己朋友，使的是自己的法子。 这小官员质疑自己的顶头上司就算了，还顺便踩了自己这先进的核账办法。 呵！ 刘如愚都不能忍，直接开怼了。 赵策也懒得装表面和平了。 陆大人看到赵策对他笑了一下，他突然眼睛眯了眯。 赵策是这刘御史找来帮忙的，估计赵策也是不知道怎么攀上了这御史的船。 再加上这赵策的读书成绩又好，名声又好，这些读书成绩好的人，最喜欢拉帮结派。 不过五日核好他转运司的账？ 他们问过转运司都事没有？ 真当这里是京城不成？ 就算是个朝廷钦封的义士又怎么样，也不能对着他们转运司指手划脚！ 陆大人不敢对着刘如愚说重话，但是摆出身份呵斥一番赵策还是可以做到的。 他轻声喝道：“赵义士只是一个秀才公，如何敢这般猖獗？” “即便是朝廷义士，也不能仗着圣旨护身胡来！” 刘如愚刚想替赵策开炮，赵策却伸出手拦住了他。 赵策拱了拱手，温和的笑道：“陆大人，学生对这账目一事，也算是有些熟悉。” “刘大人既然说了五日可以，那五日自然是可以的。” 陆大人无语的想，这说五日可以的，不是你自己么？ 人家刘大人明明还说十几日呢。 不过这也对自己没什么影响。 毕竟时间越短，他们死的越快。 这些账目是自己带着人做的，真的假的，都在自己心中。 届时五日后，他们查出来的东西，自己一看便知道真假。 陆大人这般想着，重新恢复了笑脸。 “既然大人说行，那下官便等大人把账目核出来，再带着人逐一核实。” “如此一来，速度也能快上不少不是？” 刘如愚冷笑道：“不过，希望届时陆大人不在本官发落的名单内。” 陆大人笑眯眯的说道：“下官身正不怕影子斜，愿静候大人福音。” 说完，陆大人背着手，摇头晃脑的走了出去。 屋内其余盘账的人，个个都低垂着头，努力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账本，不敢出声。 刘如愚看着屋内盘账的人，直接拉着赵策到了里间。 亲自给赵策倒了一杯茶水后，他轻叹了一声。 赵策把手中的月饼礼盒递上去，说道：“内子说刘大人连中秋佳节都不得空出门，让学生特意带了新出的月饼来给刘大人吃。” “学生出门前才做好的，还新鲜着。” 刘如愚暂时把郁闷的心情抛开，打开这礼盒看了一眼。 里面一共六颗冰皮月饼，每颗也就一口就能吃完。 刘如愚看着这制作精美的点心，拿出一颗尝了尝。 “唔，不错，入口即化，又甜度适中，口齿留香。” 刘如愚高兴了不少，又连吃了两颗。 吃完后，喝了一口茶水，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多谢临之兄与弟妹挂心。” 刘如愚感触的说着。 赵策笑了笑，才问道：“学生原以为刘大人紧张颇为顺利，想不到却是遇到了麻烦，这账不好查啊。” 刘如愚苦哈哈的说：“不好查啊，但是也不能不查。” “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吾身负皇命，又如何能因为一些小小的挫折，而临阵脱逃？” 说着，他又有些气愤的拍了拍桌子。 这些小地方的官员，最是难缠。 他们官商勾结，官官相护，其中利益错综复杂。 朝廷要查，他们就给你查。 查完你也查不出什么来，最终都是空手而归的份。 他一个空降的巡盐御史，身上有多大的权力都没用，别人就是慢吞吞的给你办事。 就这，他还发作不了。 毕竟自己说的话，别人可是全都听了，也没有任何的忤逆或者不配合的地方。 那陆大人虽然官职不大，但是管着盐场的账务多年，心中必定也是清楚其中利害的。 他的账目做的肯定没多大问题，现在就是拖点时间等合作的商户把手中的盐都高价抛出赚钱就行了。 刘如愚想起赵策说的五天的话，他有些怀疑道：“临之兄，这五天时间，真的可行？” “虽然你这查账的手法颇为新颖，但是我们帮手可不够啊。” “不过吾乃御史，即便五日出不来，也不用怕。” “实在不行，吾只能等你们府台空出手来，再派人前来助吾查账。” 赵策想，最近城中不少人在抛售手中的余盐。 等刘大人用两三个月的时间盘完这转运司的账后，届时再查这些商户的账目，恐怕工作量还会更大。 这么多的时间，任由他们卖完手中的余盐，再把账面做的漂漂亮亮的。 到时候刘如愚查起来，岂不是要更加多的时间？ 这样一来，赵策自己的工作量也加大了。 既然自己现在在这里了，那就干脆早点把事情办好。 赵策笑道：“刘大人不必担心，学生既然来此帮忙，自然会助刘大人。” 刘如愚高兴的说道：“临之兄，吾自是相信你的。” “只是吾如今能抽调的人，也就你在外面看到的那堪堪几人而已。” “而且这些人，全部都是转运司的人，他们也并不会真心实意的帮吾等。” 赵策摸了摸下巴，说道：“人手确实是一个问题。” “不过......大人缺人手，学生倒是不缺的。” 刘如愚听着赵策的话，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眼前一亮。 “你这意思是......” 赵策点点头，说道：“不错，学生的同窗不少，其中信得过的，也有不少。” “不如，就让他们来帮帮忙？” “届时，刘大人管顿饭就行了？” 刘如愚高兴的大手一挥道：“一顿饭算什么？管三顿都可以。” 随后，他搓了搓手，丝毫不脸红露出了一个穷逼的微笑。 “不过这银子，还请你先帮忙垫付才是。” 第456章 他们在做梦? 都转运盐使司衙门内。 陆大人笑眯眯的回到了正堂。 一个身着绯红官袍的人，正在大堂内喝着茶水。 这是转运都事徐大人，也是作为盐课司陆大人的顶头上司。 陆大人走进去，行了一礼说道：“大人。” 徐大人看了一眼陆盐课司，微微颔首道：“坐，那御史大人如何了？” 陆盐课司坐下后，笑眯眯的说道：“还是老样子，说要我们衙门把所有识字的人都派来，用他教的什么稀奇古怪的办法来查账。” “而且今日，他还把城中那刚得了圣上旌表的赵义士也拉了过来。” “赵义士？赵策？” “不错，正是他，这两人看着似乎挺熟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攀上的关系。” 徐大人眯了眯眼，才说道：“这人虽然名声不错，不过只是个秀才公，也不足为惧。” “无事，随他们去吧。” 陆大人笑道：“下官也是这般想的。” “这御史大人还同下官打赌，说要用他那法子五日内把账核出来。” “五日？”徐大人“嗤”了一声：“他们在做梦？” “这五日核出来的账，谁敢信？” 陆大人道：“反正下官说了，若是御史大人五日内核出来，下官便依照他核出来的项目查，这样也省了不少事。” “若是核出来的都是错的，那也是御史大人自己拖的时间，可与我们无甚关系。” “再说，我们衙门就这么些人，府台那边也抽不出人手来。” “单靠那两个只会读书的人，五日时间，够他们干什么？” 徐大人呷了一口茶水，点点头道：“不错，确实是天助我们也。” 看了一眼旁边人，徐大人又问道：“账本都没问题吧？” 陆大人不以为意道：“下官做这个盐课司已经二十余载，账本有没有问题，我能不知道？” “大人尽管放心便是，最后他们能查出来的，也就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徐大人放下心来，笑眯眯的又喝了一口茶。 “唔，好茶！” “去吧，怎么说也是朝廷的御史，好生招呼着，不可怠慢了。” 陆大人拱手道：“下官晓得了。” …… 次日，都转运盐使司衙门内迎来了一群秀才打扮的读书人。 赵策骑着马走在前头，其余人则是用三部大马车拉过来的。 守门的人看到这一群人，有些面色古怪的放了他们进去。 作为原本转运司的人，他们自然知道了赵策和那朝廷派来的御史大人和这衙门原本的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群秀才公，估摸着就是赵策帮御史大人带来的帮手了。 陆大人得到了禀告后，好整以暇的说道：“还真的是找了一群书呆子来帮忙核账？” “这群读书人，个个都是青年才俊，我就不信他们家里会让他们这群青年才俊去看账本。” “陆公子的同窗都是大有前途之人，去吧，好好招待一番。” “要用什么，要拿什么，只管给他们便是。” “是，大人！” ...... 赵策带着一行人进去，一路朝着说好的地方走去。 他身后跟着差不多二十来人，都是上次颂文中提到过名字的人，也是跟自己有过战争友谊的人。 伦明义、宋立杰等人，甚至连隔壁再隔壁的邱书白，赵策都直接喊来帮忙。 书院下学后，赵策在酒楼请大家吃了个便饭，一大群人兴匆匆的跟在赵策身后，准备着大展拳脚。 毕竟赵策找他们来帮忙看，就说明他们都是赵策信得过的人。 就像上次赵策带着他们去打叛军一样，所有人都摩拳擦掌。 “赵策，你这若是还要人，我还有不少信得过的朋友，可以带过来一同帮忙的。” 宋公子在一旁建议道。 伦明义也不甘示弱：“要多少人帮忙，你尽管说一声便是。” “嗳，对了，赵策你还没说，这次要我们来，是要帮忙做什么。” “到衙门来，总不能是来打架的吧？” 邱书白站在赵策旁边，说道：“莫非是要处理什么文书？” 当看到满屋子的账本的时候，在场的读书人都嘴角抽了抽。 好家伙！ 他们写经义文虽说不能信手拈来，也算是勉强精通。 但是这满屋子的账本，要他们一群只会写文章的读书人来看，这得花不少时间去教他们啊！ 恰在这时，刘如愚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一身的官服，众人看见后，赶紧对着他拱手行了礼。 “大人好。” 刘如愚点点头，对赵策说：“可算是来了。” 虽然赵策说五日时间足矣核好仗，但是他们上半天是要上学的，只有下午短短两个时辰的时间可以帮着自己干活。 这总的来说，连半天时间都到。 刘如愚看着眼前一群一脸懵逼的年轻人，都不禁有些担心了起来。 听说赵策真的是找他们来帮忙核账，不少人都茫然的看着赵策。 伦明义脸色变了几轮，最终才支支吾吾的说道：“赵、赵策，我虽自小被称为神童，然看账本这等杂事，我确实从未曾接触过。” “这要五日内核出这些帐来，恐怕你教我们看账本都要花费两三日的时间了。” 宋公子等人，也都因为赵策喊了他们，却帮不上赵策而一脸的便秘。 毕竟他们都是家族中寄予厚望的读书人，盘账这等后院妇人才必修的课程，他们确实是没点亮过这个技能啊！ 不过也有曾经接触过账本的人，自告奋勇道：“赵策，我在家看我娘亲盘过账，我能帮上你的忙！” 说出这句话的人，顿时得到了不少人羡慕的眼光。 只有熟知赵策脾气的邱书白说道：“赵策，你有何安排？” 赵策笑了笑说道：“大家不必紧张。” “其实核账，并没有大家想象的这么困难。” 赵策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毛笔，写下一串数字。 “这些数字，我花上一盏茶功夫教你们认，再给你们一盏茶的功夫熟记。” “若是不能熟记的，就自己抄下来，在一旁一边抄账本一边即是。” 这些数字虽然符号古怪，但是确实非常好认。 一群秀才公，花了一盏茶时间，要记住这几个数字，确实不难。 看大家都差不多记住了，赵策又继续说道：“记下这些数字，我再教诸位确定借方和贷方，给诸位做个简单的介绍。” 说完，赵策从身上，掏出了一本小账本，打开展示给众人看。 “这是内子所作的账本，也是我要给大家讲解的范本。” 赵策的娘子做的账本？ 赵策的娘子都会这种账本，那他们作为秀才公，能不会？ 不少人当即眼神都变了。 “来，诸位请看，这是借方......” “......” 赵策解释了一通后，看着底下仍然有些茫然的众人。 “都听懂了？” “听、听懂了！” 众人脸上写着“一知半解”四个字，却纷纷异口同声的回答着。 第457章 你最好啦 ...... 赵策又找了一本账簿，给众人示范了一次如何核账。 传统盘账，无外乎是把所有的进项和出项分类汇总。 这工作量巨大不说，进度也是慢的离谱。 赵策一边在新的账册上用数字示范记账本，一边慢慢的给大家讲解着。 相比于苏彩儿那种所有钱款当面结清的简易账本，赵策这次做的账本更为复杂一些。 收入、成本、借款、回款等等都分门别类，一边记录一边给大家讲解。 所有人都围着赵策，认真的看着他示范。 一旁埋头啃着账本的转运司的人，也都低着头，竖着耳朵听赵策说。 赵策比刘如愚讲的更加清楚，例子也讲解的简单易懂。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赵策便把这一本账本合上。 “好了，这本账本便核算好了。” 一学生有些目瞪口呆道：“这、这么快？” “原来核账，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赵策笑了笑说道：“为了给诸位示范，我已经特意放慢了速度。” “有懂得查账的，可以上前核算一下，看看结果是否正确。” 方才那个自告奋勇看过自己娘亲盘账的人，再度受到了众人的注目。 他被推举出来，带着几个人一同，拿着毛笔，在一旁的草稿纸上嘀嘀咕咕，写写画画。 在大家的围观下，他时不时的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落笔越来越迟疑。 有人见状，干脆打开自己的扇子，给他扇起风来。 趁着这段时间，有人问道：“这些数字，可是赵策你自己发明的？就为了方便看账？” 赵策旁边的刘如愚替他答道：“可不是吗？赵夫人要管理家中账本，临之兄便给赵夫人想了这么方便易懂的法子。” 原来是为了给自己娘子方便，才想出来的...... 有人干笑一声，心想这赵策的脑子还真厉害。 特别是遇到自己家小娘子的事情，那更是毫不含糊。 赵策笑了笑，没有说话。 刘如愚看着那边的人还要一会，他干脆请众人坐下喝茶。 不过不少人都对着核账很是好奇，拒绝了他的好意，围在一旁看着。 终于，赵策和刘如愚磨磨蹭蹭的喝了两杯茶水后，这人终于一拍桌子。 “有了！” “确实是这个数，对上了！” 他高兴的拿着这核算出来的结果给众人看。 其中的数目，与赵策方才用一炷香慢慢给他们讲解出来的分明是一模一样！ “赵策的法子，真的又快又准确！” 赵策点头，理所当然道：“既然没问题了，那便熟悉一下吧。” “明日开始，我们便正式干活了。” 见识了赵策这快速核账的法子后，这群读书人也都信心十足。 这复杂的账本，在赵策的教导下，居然可以变得如此简单易懂。 他们学了之后，还可以回家与自己的母亲或者娘子炫耀。 众人都兴致勃勃的投入了学习中。 一直到了宵禁前的一个时辰，所有人才意犹未尽的放下手中的纸笔。 半天的时间，他们也差不多熟悉了这盘账法，只待明天便可以大展拳脚了！ 众人跟在赵策身后，兴致高涨的一边讨论一边往外走。 路上，见到一个身着绿袍的官吏，站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众人。 赵策拱手道：“陆大人。” 其他人也纷纷行起礼来。 陆大人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赵公子带着同窗来帮忙啊？” 赵策笑道：“是的，刘大人说人手不够，问学生借了一些同窗来用。” 陆大人摸着自己下巴短短的胡子，仍旧是笑眯眯的问道：“那可都学会了？” 赵策点点头：“不敢说会，不过应当也能勉强可用了。” 陆大人和蔼的说道：“果然不愧是本府的青年才俊。” “大家多学些东西，将来若是进了户部或者本官这种职位，都是用得上的。” “好好学，好好学。” 赵策也笑的谦虚极了：“多谢大人教诲。” 陆大人摆摆手，笑眯眯的送别了众人。 这群中学生，不过刚刚小学毕业，就想着跟他一个老会计斗？ 陆大人背着手，摇头晃脑道：“乳臭未干......” ...... 赵策和众人道谢后，慢悠悠的回到家中。 苏彩儿给他递过擦洗的湿巾时，赵策直接抓住她的手闻了闻。 “嗯？怎么这么香？” 苏彩儿喜滋滋的说道：“夫君，我中秋的时候在听云轩认识了一个姓魏的小姐。” “这小姐先前说我的手有茧子，自己有一种不错的护手膏脂。” “我原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想不到她今日居然真的派人送来了。” “我方才试了一些，真的好香啊！” 赵策拉着小姑娘的手又闻了闻，点头说道：“清新淡雅，这味道衬你。” “看来这魏小姐虽然与你萍水相逢，但还挺重视你的。” 苏彩儿抬起自己的手嗅了嗅，也觉得挺喜欢的。 那护手的膏脂一看盒子就知道很是贵重，苏彩儿想着这两天找人打听一番价格。 然后她还得准备些礼物回给魏小姐才行。 和赵策说了这个打算，赵策无所谓的说：“没事，家里银子不少，咱们彩儿既然是交朋友，那也不能小气了。” “毕竟你夫君我以现在的身份，和这府城的人交往也是不输于任何人的。” “选个贵重一些的回过去，让他们知道，虽然你手上有茧子，但是咱们家有钱！” 苏彩儿一时也财大气粗了起来，她“嗯嗯”的点着小脑袋。 “那我便给魏小姐回个贵重一些的，我得好好挑挑！” 赵策拉着她亲了亲，笑道：“最近白天我都有点忙，你认识个谈得来的新朋友也好。” “只希望等我忙完后，能得赵夫人垂怜一二。” 苏彩儿被赵策这番话逗得嘴角上扬，脸上的笑都止不住。 她主动坐到了夫君怀里，亲了他一口，随后两人鼻尖相抵。 “垂怜一二哪里够？夫君可是我的全部！” 赵策磨了磨她的小鼻子：“我们彩儿最近文采渐进啊，这情话是随口就来了，说的我都要心花怒放了。” 苏彩儿又亲了他一口：“因为在我心中，你最好啦。” 第458章 天子震惊，请朝廷封赏... 京城。 紫禁城中，经过长途跋涉的钦差刘公公已经回宫复命。 此时的北直隶，已经下起了大雪。 刚从南方温暖的地方回来，便被这大雪砸了个措不及防。 当今天子弘治皇帝正处理完政事，在暖阁内接见了他。 刘公公乃是司礼监随堂太监，近几年，为弘治天子传了不少的圣旨。 因此他在弘治皇帝面前，也算是留了个脸。 他把这次出行的事情，简单的给弘治天子说完，又说到有人意图加害圣上刚钦封的义士，却被义士反将一军的事情。 弘治皇帝听后，顿时来了兴趣。 他说道：“居然还有此等害人之法？” 刘公公低眉顺目的说道：“皇爷，奴婢也是第一次见。” “不过幸好这赵义士是个聪明绝顶之人，那三张一模一样的契约，明明该是做了同样手脚的。” “却不想只有那陷害之人手中的契约变了样。” “依奴婢看，这赵义士是胸有成竹，而那乡约则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看来即便奴婢当时不出现，这赵义士也能顺利脱困。” 弘治皇帝听完后，一时也来了兴趣。 他让人拿了墨鱼汁来，亲手写下几个字，然后放到一边去等着。 做完后，他又对刘公公说道：“此行你做的不错，该赏。” 刘公公一听，心中大喜。 想了想，他又说道：“这赵义士乃是本次童试小三元，奴婢听闻，本次主持岁试的徐提督，还亲自给他赐了字。” “听闻此人是个无权无势的农家子，想必也是个文采斐然之人，才能得到徐提督这般青睐。” “徐提督？” 弘治皇帝听到这个名字，不禁微微一笑。 这个徐提督，乃是上一任徐首辅家的后生。 他这从北直隶出发，到一个小小的府城去提督岁试，居然就收了半个弟子？ 这么说来，弘治皇帝不禁对这个能力擒剧贼的义士，更是感兴趣。 今年年初的时候，自己好像就曾听说过此人的名字。 没几个月，这人力擒剧贼的消息又传来，总兵伏羌伯毛锐更是帮他请了个旌表。 虽说这旌表并不是毛锐亲自请的，但是也是挂着毛锐的名头。 这么一个农家子，莫非身上是有什么惊世才学不成？ 弘治皇帝又颇有兴趣的问了几句，然后才打发刘公公出去。 那写好的纸放在一旁，后来他忙于政事，也一直无暇顾及。 过了几天，他召见太子在暖阁考校学问，太子无意间发现了这几张纸条的变化。 “父皇，你先前写的这一幅字，怎么变成了这般七零八落的样子？” 弘治皇帝才想起来，自己在刘公公回宫复命的时候，一时兴起写了这么一幅字。 他看了一眼，才发现上面的字居然已经消失的只剩一些笔画。 弘治皇帝愣了一下。 原来这墨鱼汁写字，还真的会消失。 那这赵策是用了什么法子，保存下来的？ 太子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的父皇，似乎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弘治天子当即说道：“把刘英喊来。” 刘公公得到召见，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弘治皇帝指着这幅字说道：“你当初说那赵义士，能把这字保存下来？” 刘公公忙不迭的点头。 “回皇爷的话，确实是。” “奴婢亲眼所见，三张契约，一张字迹完全消失，一张颜色浅淡一些，一张则是颜色正常。” 弘治皇帝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儿子。 正想问这古灵精怪，天天看杂书的儿子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那边突然传来通报声。 “陛下，臣待诏翰林焦安志，两广传来战报，请见陛下。” 一听是战事，弘治皇帝赶紧说道：“进来说话。” 太子则颇感兴趣的往门口眺望着。 这翰林手中捧着一份奏疏，走了进来。 他跪下行礼后，直接说道：“臣焦安志，两广总督潘蕃送来急奏。” 两广...... 广西时常有战事，弘治皇帝已经丝毫不惊讶。 他点了点头说道：“传上来吧。” 潘蕃的奏疏下，还有一份奏疏。 弘治皇帝先打开上面奏疏看了一眼。 “思恩知府岑濬与田州知府岑猛互相仇杀，攻陷了田州，岑猛走投无路请求援助。” “臣与镇守太监韦经、总兵官伏羌伯毛锐集合十多万士兵，分六路讨伐......” “归善剧贼唐大鬓勾结广西土司，在同时抓拿朝廷御史，意欲攻陷高州府，高州府指挥使冯央求援，臣已派援兵......” 看完这份战报，弘治皇帝脸色有些沉重的放到一旁。 广西的土司能闹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只不过能闹到要出动这么大规模兵力的，还真的少见。 这次这些人，居然还学会了找盟友，共同闹事？ 幸好急奏上并没有太多坏消息。 弘治皇帝揉揉眉心，把这份奏疏放到一旁。 太子当即好奇的拿起来，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等到看完这战报后，太子眼睛转了一圈，有些意犹未尽的放下。 随即，他转头看向自己的父皇。 却看到弘治皇帝看着面前的奏疏，一脸的不可置信。 太子好奇的凑过去，扫了一眼。 “归善剧贼唐大鬓抓拿朝廷御史，秘密攻打高州府，高州府义民赵策，率领其同窗二十余人，五十驻军，擒贼三百余人，死伤......” “臣请朝廷封赏于义民赵策与其同窗......” 太子看完，有些奇怪的眯了眯眼：“同窗？” “这什么义民，还有同窗？” “难不成这还是个读书人不成？” 这话让沉思的弘治皇帝回过神来，他把手中的奏疏合上，有些震惊道：“这义民赵策，便是朕先前封赏那人？” 待诏翰林点头说道：“回陛下的话，正是。” 嚯！ 弘治皇帝也不由的瞪大眼睛。 这人刚擒获剧贼，这战功又来？ 这什么读书人啊？ 难不成他读书之余，就天天锻炼身体，等着为国立功了？ 弘治皇帝把奏疏放下，敲了敲桌面说道：“封赏......” 这时，外面又传来了一阵通传声。 “陛下，巡盐御史刘如愚传来急奏......” 第459章 该如何赏? 刘如愚被弘治皇帝派往两广去处理盐政，巡视盐场。 弘治皇帝自然还是记得的。 算算时间，这也是到地方了许久。 又想起方才的奏折，说那群贼目抓了朝廷的御史，意欲强占府城，与广西土司联合起来搞事情。 这被抓去的人，不用想都是自己派过去的刘如愚了。 这是刘如愚被救了出来，然后发现了那边盐场的什么事情不成？ 这段时间，弘治皇帝也一直在心焦这盐政一事，而且也有些挂心刘如愚的安危。 想到这，他赶紧说道：“拿上来。” 刘如愚因为条件有限，写的是普通的书信。 旁边的公公把这书信拿了上来，弘治天子毫不迟疑，直接打开看了起来。 “臣刘如愚巡抚两广盐政......途中不幸被贼掳去，幸得高州府义民赵策相救......义民赵策以一当百，协助守军关闭城门，得以护全城中百姓......” “又是这个赵策？” 太子嘀咕道：“这读书人怎么立了这么多军功？” 说话间，隐隐带着些羡慕。 一个读书人还能带着自己的同窗退敌，还能以一敌百，护住全城百姓...... 弘治皇帝现在倒是比刚看到老冯奏折的时候淡定多了。 看来这次的叛军事件中，这赵策出力确实颇多。 这么一个读书人，居然这般勇猛过人，确实罕见。 而且刘如愚作为两榜进士，这一手书信写的，虽然其中辞藻华丽，但叙事却言简意赅，让弘治皇帝看的速度都不禁慢了一些。 不过，这书信到了这里，还没有完。 弘治皇帝又顺着看下去。 “臣借住义民赵策家中，得此人一核算之法，可在数日之内，核算大量数据，若能将此法用于户部......” 后面的内容就是关于这核算之法的，太子有些兴致缺缺的收回眼神，低头去看那副消失的差不多的字。 书信后面，附了另外一张纸，这纸上写的，正是刘如愚从赵策身上学的借贷记账法。 弘治皇帝眉头微锁，仔细的看着这上面的内容。 作为皇帝，他自然早已经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朝廷以经义文章取士，但是治理国家和处理政事之时，却往往不是经义文能解决的。 如今刘如愚得了一个能让他户部工作效率更高的办法，弘治皇帝自然是重视不已。 看完之后，他震惊的说道：“居然有此等办法？这账本这般看来，确实是简洁明了，还易于差错。” “这义民赵策，可是个人才。” 想了想，他说道：“宣户部尚书佀钟和礼部尚书张升前来议事。” 顿了顿，又说道：“刘御史是刘尚书的儿子，把他也一并请来。” 宫人得令，小跑着下去宣人。 不多时，三个大臣皆聚暖阁。 礼部尚书张升、户部尚书佀钟与兵部尚书刘大夏。 行礼之后，弘治皇帝温和的给三人赐了座，随后才把今日得到的奏折和书信，依次给三人轮流看了。 先给的是老冯的奏折。 礼部尚书张升最先看完，瞬间就猜到了皇帝召他前来的用意。 “臣以为此子有功，该赏。” 弘治皇帝点头与，说：“如何赏赐？” 张升想了想，说道：“陛下先赐了义民旌表与亲笔牌匾，念其读书人身份，此次可加赐其当地官职与钱财，其护一村百姓，可为其同族减免若干年赋税。” “另其同窗与在读书院也可得相应的次级封赏。” 加个当地的官职，虽然一般不会给什么实权，只有一个品级在。 但作为一个读书人，这不就是最好的护身符么？ 听完张升的话，刘大夏点了点头，觉得这提议还算不错。 退敌五百，护了一村百姓，这功劳不算小。 但是往大了说，也不算太大。 张尚书说的封赏，也算是丰厚。 弘治皇帝听后，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 他又把第二封书信连带着后面的记账法子一并传下去。 这次，书信先给了户部尚书佀钟。 佀钟看了一眼，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刘大夏。 这人家刘大夏儿子写给皇帝的书信，给他看做什么？ 佀钟带着疑惑，开始看了起来。 前面写的也是这个义民赵策的功劳，他简单的看了一眼。 到了后半段......“借贷记账法......” 看着看着，他不禁老躯一震，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皇帝。 弘治皇帝对着他点点头，佀钟便低头，继续看了下去。 等到看到后面记载着记账法子的纸条时，他已经忍不住激动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旁边的刘大夏已经看完了书信，递给了一旁的张升。 看着佀钟的样子，他也有些好奇自己儿子带回来的这法子究竟是什么。 于是，刘大夏也忍不住，偷偷伸了伸脖子，斜着眼看着佀钟手中的那张纸。 佀钟作为户部尚书，对于这些经济和账目之类的东西，自然是格外敏感的。 他看着这信上的方法，突然激动的抬头说道：“陛下，臣请求拿一本账本验证此法！” 弘治皇帝自无不可，直接让人带了一本账本上来。 佀钟也不顾自己年迈的身体，直接站在桌前，开始按照纸上的方法核算账本。 “借方、贷方.....” 他一边喃喃出声，一边在纸上快速的列着。 看完信件的刘大夏和张升，也都好奇的站在他身旁，看着他的动作。 几个年纪加起来超过160岁的老家伙，凑在一起听着佀钟嘀嘀咕咕的。 弘治皇帝也抬脚，走了下来。 太子百无聊聊间，也跟着走下来，想要看看这让几个老大臣都好奇的东西是什么。 佀钟虽然人老，但是耳清目明。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便把这一本账本核算了出来。 再一对比原先核出来的数据，他脱口而出道：“都对了！” “一炷香时间不用，臣......” 他激动的双眼圆瞪，嘴上快速的说着：“陛下，这账本，臣核算之时，用了十个人，才堪堪在一炷香的时间盘出来！” “如今这法子，一炷香时间不用......” 佀钟越说，越是激动。 如果他们户部有了这法子，那哪里还用每年大年三十都守在户部里面过？ 弘治皇帝见到佀钟此状，眼里带了点笑意。 “既然此法有用，那张尚书认为该如何赏？” 第460章 一个生员，要入户部? 一旁的刘大夏看着自己儿子带回来的法子，不禁有些欣慰的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子。 皇帝这里有了信，想必他儿子给自己家里寄回来的信也到了。 等到他下值回去，需得好好看看才行。 他的儿子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是自小被自己亲自教养长大。 这次出巡，原本他还有些担心自己儿子太过年轻，恐会办不好事情。 如今看来，还真的是他多虑了。 张升还在思索着赏赐的事情，旁边的佀钟已经激动的抓住了他的手。 佀钟脸色红润，呼吸有些微微的急促。 “此子有功，当入我户部，为我大明经济发挥其才干。” 弘治皇帝轻咳一声，笑道：“可他如今只是一生员，乡试都不曾下场。” 佀钟这才清醒了一点，重复道：“秀才？” 秀才直接召入京城入户部，这确实是有些于礼不合。 不过，佀钟的脑子转的很快，他又说道：“那陛下可赏其监生身份，召入国子监，自可名正言顺召入我户部为官。” 外地的生员身份是有资格贡入国子监的。 这入了国子监，就可以直接由朝廷授官。 能发明这么一个记账法的人才，就该进入他户部发光发热才好！ 佀钟说话间，已经基本为张升和弘治皇帝决定好了赏赐。 张升笑道：“既然佀尚书这般说，那臣也觉得这般甚好。” “以生员身份贡入国子监，再考察一段时日，观其样貌、作风等。” “只要确定没有问题，可直接授入户部为官。” 弘治皇帝听罢，点点头说道：“既然佀尚书这般认为，那朕便这般赏赐。” “届时等人到了京城，佀尚书再好好考察也无不可。” 佀钟咧着嘴，眉开眼笑道：“老臣谢过陛下！” 弘治皇帝又说道：“此次刘御史能发现这般才能，也是有功。” “带他回京复命，朕再一并好好赏赐。” 刘大夏笑了笑，也说道：“谢陛下。” 弘治皇帝见事情敲定，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那张尚书便去拟旨吧。” “最近天气寒冷，诸位出入务必注意身体才好。” 三人感恩道谢，拱手退下。 弘治皇帝也心情颇好，转头看着自己的调皮儿子都觉得今日可爱了许多。 他慈爱的说道：“朕原先觉得，为君之道，在乎圣人之道。” “想着你年纪轻轻，读了圣人书，便也无暇顾及其他。” “如今才发现，一个乡野出身的读书人，居然不止读书读的好，还这般精通经济和杂学，甚至还武艺高强，胆识过人。” 太子茫然的看着他。 便听到弘治皇帝又说道：“你作为太子，当以天下为己任，不求万事精通，也该略有所闻。” 太子听了这话，脸色突然一白。 他心中警铃大作，看着面前的父亲。 弘治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慈爱的声音说出了极其恐怖的话来。 “从今日起，你每日上学除了学习圣人之道外，也该增加几门杂学才是。” “朕会为你好好挑选老师，每日上课时间就增加......” 弘治皇帝停下，想了想。 太子绝望的叫道：“父皇，不要啊！” “儿臣每日读书已经很累了！” 弘治皇帝丝毫不理他的抗议，直接说道：“每日上课时间再增加半个时辰，用以学习先人留下的各种理论知识。” 太子眼里噙着泪水，苦着脸说道：“父皇，既然有了这样的人才，儿臣就算不学，不也一样吗？” “君君臣臣，臣子协助君王治理天下，儿臣......” 弘治皇帝大手一挥，打断他的叽叽歪歪。 “朕意已决，下去吧。” 太子朱厚照木讷着一张脸，苦哈哈的见自己父皇铁了心要加自己的学习时间，他只能心中哀叹一声。 今天要是没有出现在这里就好了...... 这什么读书人啊，一个小小的生员，这也懂那也懂，听说是什么小三元，还会打仗。 这人的脑袋，是什么构造的？ 方才父皇说要召他来京城国子监，等他来了，自己势必要好好看看这人才是！ 太子朱厚照握了握拳头，想起自己每天要学习多半个时间，顿时就觉得人生都黑暗了。 他皱着眉头，一脸苦大仇深的正要走出暖阁的门。 突然，外面又传来一阵通传声。 “陛下，臣待诏翰林焦安志，两广传来战报，请见陛下。” 竟然是去而复返的焦安志？ 弘治皇帝好奇的说道：“进来吧。” 朱厚照的一只脚都踏出了暖阁的门槛，听到后，又麻溜的收回，一溜烟跑到了自己父皇身边。 这焦安志才回到外面待诏不久，便又看到送来了战报。 他急匆匆的带着战报走来，重新行了礼。 战报被高高的举在双手上，旁边的宫人接过，递了上去。 刚刚才收到了潘蕃等人的奏折，这战报又来了？ 莫不是又有了什么变故不成？ 拿到奏折后，弘治皇帝又赶紧说道：“去把三位尚书先请回来。” 宫人退下，急急的去追刚出门不久的三人。 弘治打开奏折，看了一眼。 这战报是加急传来的，怪不得与先前的差不多时间送来。 他定了定心神，直接看了下去。 “臣高州指挥使冯央......归善剧贼率叛军攻城，义民赵策领兵200，于城门外大破敌军主力，亲手擒获叛军首领唐大鬓，擒贼五千余人......” 弘治皇帝看着这接二连三的奏折，自己都有些回不过神来了。 这才擒了贼人五百之众，又救了朝廷御史，守护了城门，还教了御史这样的记账法子。 这又来一份，这次的数目更加夸张？ 太子在身后看着这奏折，惊呼道：“又是这个赵策！” 看着上面的内容，朱厚照都忍不住目瞪口呆了。 “五十打五百，二百能打五千？” 此时，去而复返的三人，重新站在了暖阁里。 张升率先问道：“陛下，可是方才商议一事，有何变故？” 弘治皇帝把手中的奏折放下，喃喃道：“这户部，估计暂时是装不下这人了......” 第461章 要抓拿大人归案 府城内。 赵策带着人奋战了四天。 终于在第五天的下午，众人把这账目全部给核了出来。 “这么多账本，真的就靠我们盘出来了......” 伦明义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仍然有些不可置信。 其余众人也和他一样，都第一次对自己的办事能力，产生了怀疑。 原来他们也是这么优秀的核账人才？ 赵策在一旁，检查完最后一本，合上之后，点点头说道：“没有任何问题。” “诸位都辛苦了，等到下次休沐，刘大人做东，请诸位好好放松一下。” 刘如愚在一旁，却兴奋不起来。 他看着这原本千疮百孔，补补填填的数据，不由的冷笑出声：“这账本做的好啊，竟然意图用此等强拼硬凑出来的账本来粉饰太平！” 旁边几个原本转运司的人，低着头，不敢发一言。 赵策看了刘如愚一眼，心想这账不查不知道，一查确实吓一跳。 古代盐本身就是暴利行业，这官盐原本是为朝廷谋福利的，一旦变成为某些人私下谋福利...... 这其中巨大的利润，是个人都停下来。 这几天他们核的账，赵策作为最后一个核查的人，心中自然清楚无比。 只是刘如愚说完这句，却又把情绪压了下来，手中的账本放下。 把这群人送走后，他对着赵策耳语了几句。 赵策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 回到家后，赵策对苏彩儿说道：“明日下学后，我得到衙门去一趟，然后再到盐场那边去，就不回来吃饭了。” 苏彩儿有些心痛的摸了摸他的脸：“夫君最近都好忙，连吃饭都吃不好。” 赵策笑着说道：“没事，也就忙这两天了。” “等刘大人处理好手上的事情，我们去好好放松一下？” “听闻郊外的山上有一座寺庙，上面景色不错。” “过不了多久就是重阳了，到时候带爬山去。” 苏彩儿抱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软软的说：“夫君要是想休息，那我们在家休息便是。” “出不出去，我都无所谓的。” 赵策挑了挑眉，故意逗她说道：“我可是专门推了同窗们的邀请，就是为了和你去爬山。” “你不想去吗？那便不去？” 苏彩儿一听，赶紧说道：“想去的想去的。” 赵策笑着拉着她的手，亲了她一口。 之前就说了，要带小姑娘到郊外去跑马。 这饼画到现在，赵策都没履行诺言。 不过苏彩儿一直是个乖巧懂事的，从来不会主动提起这些事情。 而且她对于出去玩什么的，其实也没什么概念。 只是想着要是和夫君在一起，那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苏彩儿顺从的坐在他怀里，跟自己夫君好好亲了亲。 亲着亲着，两人都有些情动。 赵策却突然悬崖勒马，停了下来。 苏彩儿睁着一双水光酝酿的眼睛看着他，脸上有些红，还在细细的喘着气。 赵策又亲了一口她被亲的红红的小嘴，直接吹熄桌上的灯，抱着她站起来说道：“走了，睡觉去。” 苏彩儿被他托着屁股站起来，搂着他的脖子，羞涩又期待着后面的事情。 两人倒在床上，赵策伏在她身上，低头亲了她一口，便睡到了一旁。 苏彩儿心中期待着，却只等来额头上的一个吻，旁边便没了动静。 她有些懵懂的睁开眼睛，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 黑暗中，赵策察觉到她的目光，把她往怀里抱了抱。 “不困？” 苏彩儿咬了咬嘴唇，小声说道：“夫君不是说要睡觉吗？” 赵策听了小姑娘的话，有些促狭的笑了一声。 “是啊，睡觉啊。” 苏彩儿伸出手，大胆的摸了他一下。 “那、那怎么不睡觉......” 赵策抓住她捣乱的手，放到嘴里轻轻咬了一口。 “别捣乱，明天还有不少事情要干，今晚先放过你。” “昨晚不是可怜的都哭着说不行了吗？” 这小姑娘，为了早点生一个孩子，可是愈发大胆了。 每天晚上缠着自己求欢，明明自己累的不行，还要硬撑着。 赵策这年轻力壮的，又只有这么一个女人，自然是怎么造都没问题。 但是这小姑娘终究是个女人，每天早上都软着腿，一定要起来伺候他上学。 苏彩儿自己觉得没什么，毕竟每家的妻子都是这样做的。 但是赵策却觉得心疼不已。 今晚想着放过这个小可怜，这小可怜却还敢大着胆子撩拨他。 苏彩儿被咬了也不怕，羞红着脸往他怀里躲。 原来夫君说的睡觉，是真的睡觉啊...... 她细若蚊呐的说道：“那睡觉吧......夫君好梦。” 头顶又传来一声调笑声，苏彩儿干脆闭着眼睛装作没事发生。 两人相拥而眠。 半夜下了一场雨，起来后气温降了不少。 苏彩儿想着到了白天会热，便找出一身薄棉袄外套给赵策穿上。 赵策穿好后，亲了她一口，才带着许方出门。 到了差不多时候，许方回家，把赵策的马牵到了城门口候着。 ...... 转运盐使司衙门内。 徐大人照例在悠闲的喝着茶，一边听着陆大人说这几日那些学生核账的事情。 陆大人把这事当做笑话一般讲，他自然也把此事当做笑话一般听。 陆大人说完后，又说道：“帮着核账的那几人说道，这刘御史似乎得出了什么不得了的数据，还骂了我们意图用此等强拼硬凑出来的账本来粉饰太平。” 徐大人眉头微皱，说道：“你不是说账本没问题？他难不成真的查出什么来了？” 陆大人不以为意道：“这能有什么问题？” “听闻他那法子是从这赵策身上学来的，一个读书人，虽然前面成绩不错，但是后面跑去舞刀弄枪了。” “这法子能有多靠谱？” 徐大人赞同道：“有道理。” “今日好像没见那群人过来，这是核完了？” 陆大人刚想回答，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官差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说道：“陆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这官差面带焦急，几步窜到两人面前。 陆大人呵斥道：“慌慌张张的，像什么体统？” “没看到徐大人也在这里吗？” 这官差看了一眼旁边脸色也不怎么高兴的徐大人，也顾不上太多了。 他赶紧说道：“御、御史大人正带着人往这边来，说要抓拿大人归案！” ------ 作者：太监称奴婢，是没问题的。 至于为啥，下面请个x大的给大家科普一下...... 第462章 大人好啊，在这做什么呢 抓拿归案？ 陆大人冷笑一声：“抓拿本官？以什么罪名？” 一旁的徐大人也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来说道：“御史大人真这么说？” 这官差点点头，补充道：“御史大人说了，要把我们转运司衙门所有的官员，都亲自审问一遍！” 徐大人喝道：“胡闹！” “他一个京城来的御史，你们就由着他胡闹？” “要抓拿我们衙门的人，证据呢？罪名呢？就单靠他御史一张嘴？” 这官差来报个信，却被人一而再的呵斥，他苦着道：“可是、可是御史大人就是这般说的啊！” “他说我们转运司衙门的账本简直是一塌糊涂，漏洞百出......” “不错，吾确实是这般说的......” 门外，刘如愚已经带着人，踏了进来。 徐大人走上前，陪笑道：“刘大人，何出此言啊？” 刘如愚看着他们，直接冷笑道：“白纸黑字，条条账目，都诉说着你们的罪状，你说本官要不要抓拿你们审问？” 徐大人看他一脸笃定的样子，不由狐疑的看了陆大人一眼。 陆大人一点都不慌，直接说道：“听闻御史大人用了五天盘出来我们转运司这几年的账目，这些账目又如何能信？” 刘如愚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账本，直接扔到了陆大人怀里。 “这是本官核出来的最终结果，至于能不能信，陆大人看过不就知道了？” 陆大人眯了眯眼，拿起手中的账本打开，看了起来。 为了照顾这些看不懂的人，刘如愚还直接让人用文字重新复述了一遍。 “壬戌年五月，余盐共计盐引三万往各城不知所踪......” “七月......一万七千盐引......” 越是往下看，陆大人的脸色越是难看。 一条条数据，清晰明了，精确到每个月，总计的数目大概都对了，甚至借支都写的清清楚楚...... 这说是巧合，鬼都不信。 有些数目，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短短五天盘出来的账，真的能行？ 陆大人随意扫了一眼，眼珠子转了一圈，把这账本合上。 他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但仍然能保持镇定。 “呵呵，大人这账实在有些离谱了，下官一时之间也无甚头绪。” “还得从长再议，再好好核一番才是。” 刘如愚盯着他，缓缓说道：“短短三年，你盐场十几万余盐不知所踪，你这个做盐课司的，账目做的漂亮啊？” 刘如愚一开始还想着，等自己把账核出来后，便让盐课司的人依着自己的账去追查。 却不想，这账目中的亏空巨大，让他简直肺都气炸了！ 这群人，简直可以说是无法无天，视朝廷于无物！ 这证据确凿，他不审问这群人，难不成还要跟他们一同喝茶聊天么？ 一旁的徐大人也看出了端倪来，他赶紧附和道：“陆盐课司说的对，大人虽为朝廷御史，但也不能随意拿些数据出来，便说要捉拿我等。”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核账的法子，便要抓拿我们这些朝廷命官，我等不服！” 刘如愚就知道他们不会认账，他好整以暇道：“随口胡说？这账目，本官经过了几次的抽查，均无任何的问题。” “吾作为朝廷御史，又怎么会如此冒失，随意拿个账本就诬赖你们？” “你们二人把转运司的人全部都召到正堂去，本官好好审一审不就知道了？” 陆徐二人对视一眼，很快便把眼神移开。 这能让他全部把人抓了审问？ 徐大人理了理自己的官服，丝毫不为所动的说道：“刘大人言重了。” “你既为朝廷御史，那便该谨慎行事才是，我等何罪之有？只凭你空口白牙，便要处理我整个转运司衙门，刘大人好大的口气！” “刘大人即便要治我们的罪，也得让我们心服口服。” “至少，得等我们转运司的人把账目都重新核一遍再说治罪的事情吧？” 刘如愚义正言辞道：“本官乃是圣上钦封的巡盐御史，拥有兼理盐课、督理盐业生产、巡捕私盐、监察运司官吏等职责。” “本官说要拿你们审问，你们敢抗旨？” 这两人似乎也被刘如愚的话吓到了，屋内沉默了一瞬。 徐大人眼睛转了一下，突然改口说道：“是下官鲁莽了。” “刘大人请到正堂稍后，下官这便带人去通知转运司各人。” 刘如愚见他们这么好说话，也有些愣住了。 这和说好的不同啊？ 还以为这两个人要负隅顽抗一番，想不到这么配合？ 刘如愚道：“本官会查清楚此事，绝不会冤枉了任何人。” 徐大人笑呵呵道：“呵呵，下官自是相信大人会公正的。” 说完，他让人带着刘如愚到正堂去。 刘如愚走后，徐大人眼睛闪了闪，对旁边的陆大人说道：“那账本如何？” 陆大人这才有些慌张的说道：“大人，他那跟赵义士学的神神化化的法子，似乎真的有用。” “那账......下官花了这么多心思去抹平的，全部都被他找出来了！” “有些甚至连下官都不知道的，他都核了出来！” 嘶~ 徐大人也再不能淡定，直接倒吸一口冷气。 以前也来过两个巡盐御史，但基本都在他们这里一无所获。 如今这个，却把他们的账目查了个底朝天！ 陆盐课司又慌张的问道：“大人，如今该怎么办？” 徐大人赶紧镇定下来，说道：“先别慌。” “他这查账的法子，朝廷未必知道。” “我们背后有人，本官写个信出去，然后得拖......” “大人，这火烧眉毛了，怎么拖？”陆大人问道。 徐大人脑袋飞快的转着，他说道：“能拖！” “你去安排一下，让底下的灶户和那些私盐贩子带头闹点动静来。” “但是不能闹到朝廷出兵围剿的程度，只需要把这巡盐御史吸引到那边便是。” “等他慢慢处理盐场那边的事情，本官这便去写信让人送出去。” 陆大人一听，当即眼前一亮。 他赞道：“大人好计谋！下官领教了。” 徐大人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计划挺好的，他有些得意的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子。 “去安排吧，本官慢慢通知其余人。” 陆大人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外面守着的衙差基本都被刘如愚带走了，他干脆直接走到大门处。 “来人！” 门口也没有人，他有些狐疑的嘀咕道：“咦？我们的人呢？” 他迈开脚步，走到门口附近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顿时目瞪口呆了起来。 赵策身后跟着一群士兵，正悠闲的朝着他走来。 看到呆愣在场的陆大人，赵策笑着问道：“陆大人好啊，听闻刘大人找大家问话了，陆大人来门口做什么呢？” 第463章 我要告你 陆大人张了张嘴，看着赵策朝他走来。 他眼珠子僵硬的转了一下，又看到门外的士兵们。 “这......呵呵，这是做什么呢？” 干笑一声，陆大人有些结巴的问道。 赵策站定在他面前，笑了笑说道：“刘大人说盐场的账本出现了重大的纰漏，极有可能涉及府城底下的不少人。” “因此他向府尊大人求助，府尊大人空不出手来，便找了屯所的驻军来帮忙。” “学生正巧来到转运司这边，便见到了驻军们的到来。” 赵策扫了僵硬的陆大人一眼，和善的笑道：“方才听闻陆大人要召见转运司所有的官员，陆大人身居要职，恐怕刘大人还等着问你话。” 陆大人看了一眼门外守着的人。 这些人把大门围着，估计苍蝇都飞不出一只了。 而且大门被围着，其他出入的地方估计也都被围着了...... 他心中有些怨恨的看了赵策一眼。 就凭刘如愚一个御史，在没有战事的情况下，如何能调动得了当地的驻军？ 这些驻军，明显就是听命于眼前这人的。 教那御史查账的法子，如今又帮着他对付他们都转运盐使司。 这一个年轻人，好好的读他的书便是，掺和进来这些事情做什么？ 陆大人心中痛骂了赵策几回，表面上还保留着和平，嘴角扯了扯说道：“赵义士说的对，恐怕御史大人久等了，本官这便过去。” 赵策看着他转身，脚下生风一般的往里走，不由的轻笑一声。 刘如愚找自己求助，要他帮忙找人。 崔知府那边实在腾不出太多的人手，估计也不太想管这边的事情。 于是，便委婉的问赵策是否能求助于守军。 赵策思索了一番，决定帮了刘如愚这一个忙。 毕竟自己将来有一天，是要考到京城去的。 这京城来的巡盐御史，在被安上巡盐御史这个名头的时候，就是临时属于正三品的官。 虽然这刘如愚本职是什么官赵策不知道，但这家伙的后台必定是不简单的。 如今自己在府城和县城都基本站稳了根基，卖他一个人情也无妨。 而且他们这个偏僻的府城，盐产量比之两淮地区，那是差的远了。 这些运转司的人就算有什么大后台，但救下他们的利益并不算大。 朝廷御史出手之后，肯定也没人会愿意保他们。 赵策衡量之下，从府衙出来后，便去找了老冯帮忙。 老冯二话不说，当即派给自己二百人。 这才到这里，把人都安排好，便看到这陆大人走到了门口。 赵策朝着后面的士兵们说道：“辛苦诸位了，我去去便回。” 先前跟着赵策救下庄子众人的郑武，如今升了百户。 此次出来，正是他帮忙带着人出来的。 郑武笑道：“赵兄弟你尽管去，这里交给我们便是。” “我们保证，一粒苍蝇都不会放走！” 赵策笑了笑，抬脚往衙门里走去。 刘如愚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了正堂之上。 转运司衙门没有专门审理案件的公堂，只有一个正堂可以充当公堂之用。 见到赵策来后，他顿时信心大增。 “临之兄，你总算是来了。” 赵策点点头：“刘大人要审案了？” “方才学生在大门附近，见到了盐课司陆大人。” 刘如愚冷哼一声：“他们心怀鬼胎，必是要使什么手段。” “不过你既然带着人来了，吾便放下了心来。” 他高兴的拉着赵策的手，说道：“此次你帮了吾这么大的忙，吾将来必会报答于你。” 赵策无所谓的说道：“那便多谢刘大人了。” ...... 另一边的陆大人脚底生风，走的飞快。 徐大人正慢吞吞的带着人，前往正堂去听审。 才走到一半，就看到他回来了。 徐大人问道：“如何？都安排好了？” 陆大人脸色极度难看，他咬着牙，低声说道：“大人，那御史大人找了驻军帮忙。” “如今驻军已经把我们转运司围住了，看来今日不审出个结果，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徐大人方才还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于色的样子，现在也绷不住了。 他失声道：“这驻军怎么来的这么快？” 陆大人苦笑一声：“恐怕这御史大人早有预防。” 徐大人恼怒的说道：“他就这么信那什么鬼查账的法子？” “这几天时间查出来的账，若是错了，这错怪朝廷命官的责任，他就不怕？” 陆大人摇了摇头。 他们身后的几个小官员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行人见没了办法，只能磨磨蹭蹭的往正堂走去。 徐大人一边走，一边恨声道：“本官还真的就不信了。” “他即便带了驻军来，我转运司衙门也不是任人随意宰割的。” 陆大人突然道：“对了，听说他那什么法子，是从那赵策身上学到的？” “先前我们卖的那批余盐，被那古三仔劫了去，后来古三仔又被赵策所擒。” “这其中......” 陆大人说着，心中已有了应对之法。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正堂里。 见到上首的刘如愚，还有站在一旁的赵策，徐大人的脸直接黑如锅底。 他快步上前，直接作了一揖说道：“御史大人，你这是何意？” “不说我等根本没罪，就是我等的罪名尚未确定之时，你便直接带着人围了我转运司的衙门。” “此番做派，真就没有天理了？” 刘如愚压根不怕他，毕竟赵策核账的法子，是不会有错的。 而且他也抽查了不少，抽查的都对上了。 不然他也不会直接带着账本，便向整个转运司衙门开炮。 刘如愚说道：“本官核出来的账本，还不算是证据？” “本官身负皇命，总理一方盐政，尔等居然敢欺上瞒下，拿着一堆各种填补的账本给本官盘？” “除去官盐外，你们转运司名下的余盐，十之八九都不知去向。” “如今半个省府的盐价何其高昂，你们敢说这与你们无关？” 刘如愚把桌面的账本，一本本的扔下去。 “如今，请你们转运司的人好好商量一番，对着上面的账目，一条一条的给本官交代清楚！” 徐大人不管地上的账本，据理力争道：“下官不服！” “刘大人使用的核账之法，下官闻所未闻！” “你这是污蔑！” “我要上奏折，要告你滥用职权，要御史台弹劾你这个巡盐御史！” 第464章 准备迎接钦差大人 御史台弹劾自己？ 刘如愚表示，他压根没在怕的。 他家虽然穷了点，但在文人之中，是什么名声？ 哪有御史会帮着这群人，弹劾他们家？ 只是徐大人说完，他身后的其他官员也纷纷附和。 “是啊，御史大人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把我们转运司衙门封了？” “学生这几日帮着大人盘账，也觉得大人那所谓的盘账法，实在是匪夷所思。” “大人却坚信此法，不知道从何得出的一些数据，把罪名安到我们转运司的人头上。” 大家纷纷质疑刘如愚使用的核账法，也有人把炮火转移。 “听闻这法子是本府义民赵策所传授，那赵策是个读书人，他哪里会理什么账？” “这赵公子科举成绩这般好，他哪里来的什么时间去钻研账本？” “不错，先前他家还忙着做生意，又要打仗，还帮着本府守城，这么多事情，他都忙不过来了，如何能钻研出来一个这么神奇的法子？” 这人说完，不少人的眼光纷纷转向了他。 这人有些不明所以的回望着，突然似乎醒悟过来了一般。 是哦，人家还真的忙过来了，还每样都做的很好。 他挠挠头，赶紧把口风转变道：“总之、总之这盘账法，我们不信！”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正堂内一时吵吵嚷嚷的，好像菜市场一般。 这都转运盐使司，是主管当地盐课的。 所有的盐，都经过他们的手。 刘如愚查出来的账里，缺失了这么多的盐，单单是上面几个官员，肯定是吃不完的。 他们这些下面的小虾米，或多或少都有参与其中。 这种人人自危的时候，他们自然是跟着自己的领导，团结一致对着刘如愚这个外人。 刘如愚手中没有惊堂木，他只能直接站起来，一拍桌子道：“肃静！” “既然尔等认为自己没有罪，那便好好配合本官调查。” “若是再敢扰乱本官审案，休怪本官无情！” 场面暂时静了下来。 徐大人也赶紧说道：“大家稍安勿躁，御史大人必定会秉公办理，不会冤枉了我等。” 说完，徐大人又对着刘如愚说：“大人查账的法子，下官等人确实闻所未闻。” “不如这样，大人等我们转运司的人把账都核一遍，再和大人核出来的对一对，如何？” 刘如愚道：“核啊，吾现在不就在与你们核账？” 刘如愚翻开账本，一条一条的跟这些人核对。 毫无意外，所有人都支支吾吾的答不出来。 这些余盐都被他们以低价私下买卖了出去，这些哪里能说？ 见到他们这样，刘如愚也知道自己是问不出来了。 他直接说道：“既然如此，那诸位大人便留职查看，待本官奏请陛下后，再作定夺。” 奏请陛下，留职查看？ 这不是基本定了他们的罪，奏请陛下剥了他们的官职，让他们在家等着入大牢受审么？ 陆大人突然说道：“慢着，大人！” “下官突然想起一事！” 刘如愚看了他一眼道：“说吧。” 陆大人直接看着旁边听审的赵策，用肯定的语气说道：“赵义士先前得朝廷旌表，是因为擒获了剧贼古三仔。” 赵策见他突然把话题引向自己，直接点头道：“不错。” 陆大人又说：“下官听闻，这剧贼古三仔先前在山上发现了一个盐矿，与土司联合起来采私盐。” “赵义士曾被此剧贼掳上山，你知道这盐矿的位置！” 刘如愚皱眉看着他，没有理解他这一番话是何意。 赵策不慌不忙的说道：“学生当时被人劫持上山，带着同窗与妻属，并不曾留意具体路线。” “不，你知道！” 陆大人步步紧逼：“先前驻军上山救了你们下来，你只需要记住下山的道路即可。” 赵策挑了挑眉，看着面前突然来了精神的徐大人。 这是，要反咬自己一口？ 赵策笑道：“知道或者不知道，又如何？” “山上这般多的土人狼兵，学生后来也没时间再去。” 陆大人彻底来了精神，他双袖一挥，直接背到身后。 “问题就出在这里！” “你在盐矿上待了这许久，知道盐矿的位置，你有机会与那群人联合起来！” “本官大胆猜测，你或许手中也有一批盐！” “你把这所谓查账的法子教给御史大人，就是为了通过我们转运司的账目，来名正言顺的处理你那批盐！” 嚯！ 陆大人说完，在场的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一旁的徐大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简直要为他拍手叫好！ 这都能被他联想起来，还说的有理有据！ 刘如愚听了他的话，在皱着眉头想着其中的关联。 赵策有些憋不住，低头轻咳了一声，眼里带着笑意。 这陆大人如此缜密的推理能力，这做个盐课司，是不是屈才了？ 但是徐大人这群人，却从这其中，找到了缺口，开始纷纷对着这个缺口输出。 徐大人接口道：“不错，陆盐课司说的有理！” “尽管赵策此人名声极好，但这也不能证明什么。” “既然他也有嫌疑，那他所说的核账法子，便不能用！” “科举场上，尚要避让亲属与关联之人，这事关我们盐课司的账目，这有贩卖私嫌疑的赵策所教导大人的办法，也不能用！” 刘如愚简直被震惊了。 他先前一直在京城，是第一次被派出来公干。 虽然在此前他做了不少的功课，基本查清了事情。 却不想，这群人为了拖延时间，居然能扯成这样！ 关键是，他们说的，还贼特娘的有道理！ 赵策也有些无语的看着他们。 “诸位大人多虑了，本府指挥使冯将军与总兵官亲信毛峰将军，均证明学生清白。” 徐大人不肯，直接胡搅蛮缠道：“那便让这二人为你证明清白，我们再商量你这法子可不可用的事情！” 这毛峰人在省府，极有可能去了广西镇压土司。 这消息一来一回，他们便能拖到足够的时间！ 其余转运司的人听到这话，也都瞬间来了精神。 有救了！ 他们纷纷附和抗议，场面一时又开始闹哄哄的。 刘如愚这个便宜御史，也被这些人的脑回路震惊到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郑武带着几个士兵，从门外闯入。 陆大人惊恐道：“赵策，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等揭露了你的真面目，你便要动用武力？” “我等乃是朝廷命......” 郑武不明所以看了他一眼，也不敢怠慢，直接出声打断的他的话，高声禀告道：“御史大人，赵公子。” “府尊大人亲自遣了人前来，说要赵公子回家，准备迎接钦差大人！” 第465章 带着你们，闯出去 这士兵的一番话，让正堂中的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钦差来了？ 大家的眼光，不约而同的转向赵策。 刘如愚则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高兴的说道：“临之兄，你快快前去。” “天使估计给你带来了大好的消息！” 赵策也想到了，这钦差来此，估计是为了自己退敌的封赏一事。 这转运司的事情还没完，直接就被打断了。 赵策直接拱手说道：“刘大人，学生就先告辞了。” 刘如愚点点头，说道：“本官乃巡盐御史，也当与你一同迎接天恩。” “转运司衙门先封起来，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待到钦差走后，再重新审理！” 刘如愚带着赵策，直接走出了正堂内。 剩下转运司一群人在屋里，面面相觑。 赵策二人到了外面，便看到崔知府派了两顶轿子在外候着。 赵策坐不惯这轿子，自己骑着自己的马走了。 刘如愚则钻进了轿子里，跟在赵策后面往府衙走去。 看到两人走后，陆大人有些惊恐道：“大人，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 如今转运司衙门被人围了起来，他们还能怎么办？ 徐大人咬咬牙说道：“钦差大人乃是带着天威前来，这是我等的机会！” “这刘如愚与赵策沆瀣一气，我等难不成就白白等死不成？” “走！我们得面见钦差，求他给我们主持公道！” 陆大人为难道：“可是我们转运司被围起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徐大人道：“本官如今还是官身，他们不敢硬来，伤了我们。” “本官带着你们，闯出去！” 陆大人身边的一个小官又担心的说道：“此次钦差进城，恐怕是为了给这赵策封赏而来。” “我们这样贸贸然的去告御状，会不会正撞枪口上？” 陆大人也担心的皱着眉头：“是啊，大人。” “下官也觉得，此计可能有欠妥当。” 徐大人背着手，在屋内踱了两步。 思索了一阵，他直接一甩袖子：“那该如何是好？” “不行，我们只要比他们先一步见到钦差，说明此事后，事情必定会有转机！” 为今之计，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钦差身上了。 徐大人说完，让人出去等着赵策他们走远，他再带着人去闯门。 赵策是要回家去等圣旨的，他决定了，他要带着人到城门去！ 直接拦截钦差大人，先一步告状！ ...... 过了一阵，确认赵策两人走远了。 徐大人便按照计划，带着转运司大小的官员，直接闯到了县衙门前。 如他所想的一般，这些士兵果然不敢跟他们硬碰硬。 毕竟这些都是朝廷的官员，如今刘如愚也暂时没有把他们真正提到公堂上去定他们的罪，他们这些守军也不敢贸贸然的伤害朝廷命官。 一群守军，只能把进出的门暂时锁起来。 徐大人咬咬牙，直接带着人，从一处角落翻墙而出。 他们一个个的，都是读书人。 踩着那板凳，晃晃悠悠的翻到墙上，再从墙上跳下来。 不少人摔在地上，也顾不上太多。 在徐大人的催促下，赶紧捡起自己的官帽，拍拍自己的衣裳，跟着徐大人急急忙忙的往城门走去。 一群人，走的风风火火的。 大街上的人看到这架势，都不敢靠近。 徐大人带着人到达城门口时，出乎意料的容易。 崔知府正带着府衙大小官员候在城门外，等着钦差的到来。 一看到徐大人一群人，他脸色古怪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徐大人喘着粗气，咬牙低声道：“府尊大人，我等这么多年的同僚，你居然帮着御史对付我们！” 崔知府听到他这么说，冷哼一声：“朝廷派来的御史大人，本府能如何?” “他身负皇命，又有驻军帮忙，本府即便想保你，也保不住啊。” “本府如今带着人要迎接钦差，你正被御史大人调查着，还是快些回去衙门候着，别出来捣乱了。” 徐大人怒道：“回去候着等死不成？” “那御史大人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查账法子，短短几天就把我们转运司衙门的账目都核了出来。” “他对此还深信不疑，丝毫不听我等的解释，便要让我们吊职查办！” 陆大人也凑上前说道：“是啊，府尊大人，下官总理转运司衙门的数目十余载，怎么可能会出现这些纰漏？” “那法子本身就有问题，但是御史大人丝毫不听我们解释！” 崔知府看着这两人，嘴巴动了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法子他也知道，是赵策给刘御史的。 以他对赵策的了解，这查账的法子，大概率是没有问题的。 所有有问题的，只会是转运司衙门的账本。 崔知府也不是什么真正的清官，他也曾经得到过不少的好处。 只是这次，他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保全这些人了。 看到崔知府不说话，徐大人只能忿忿的说道：“你不帮着我，我只能求钦差大人帮我主持公道了！” 崔知府回过神来，皱眉道：“胡闹什么？” “钦差大人带着圣旨前来，代表的是天！是能让你这般冲撞的？” 他连忙叫身后的衙差把徐大人一群人请回去。 徐大人都到了这里了，哪里还肯回去？ 他带着转运司的一群人，当即挣扎了起来。 原本井井有条的侯驾队伍，一下子便变得混乱了起来。 崔知府见请不动这群人，气不打一处来，稍稍提高声音道：“反了天你！” “连本府说的话，你都敢不听了！” “徐大人今日精神不佳，把他直接押回去！” 这些衙差听令，直接伸手便要押人。 徐大人一群人人数也不少，说什么都要见到钦差来。 城门口乱糟糟之际，远处一个骑着快马跑来的衙差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衙差的速度很快，转瞬就到了崔知府面前。 他直接下马说道：“大人，钦差的仪仗队要到了！” 崔知府脸色变了几道，只能说道：“都住手！” “钦差大人要到了，都好好站好！” 徐大人等人也被放开，整理着身上的衣物。 崔知府低声警告道：“你的事情后面再商量，今日别给本府惹出什么乱子来。” 第466章 一脸的高深莫测 崔知府警告完，徐大人也有些犹豫了。 但是想想这赵策就是这人钦点的案首，如今钦差带着圣旨前来在，再嘉奖一番，这崔大人还能向着他们？ 徐大人低着头，握了握拳头。 很快。 钦差的队伍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骑马在前头的锦衣卫千户，并不是上次过来的陆千户，而是换了一个人。 这锦衣卫千户到了崔知府等人面前，直接下马对着后面的轿子说道：“高公公，高州府知府带着诸位大人前来迎接。” 里面的人“嗯”了一声，掀开帘子后，崔知府赶紧带着大小官员拜见。 这高公公扫了众人一眼，才语气不太热络的说道：“诸位辛苦了，起来吧。” “天气热，还请快些带路进城宣旨吧。” 北直隶下着大雪，这南方的天空却艳阳高照。 这里地处偏僻，高公公带着仪仗队，一路长途奔波，又受尽了这两极反转天气的苦。 实在是提不起什么精神来。 他只想赶紧去宣了旨，好好的歇息一番。 崔知府应好，带着人站起来，便要进城去。 这时，在队伍一旁的徐大人突然站出来说道：“钦差大人，下官乃转运司都事徐飞鹏，想求钦差大人为我转运司众人主持公道！” 说完，他带头，直接跪了下去。 高公公一行人看着眼前的景象，都愣了一下。 崔知府简直想拍死这徐大人的心都有了。 让他别搞事情，他一句都不听！ 崔知府喝道：“大胆！居然敢阻拦钦差办事！” “还不快快退下？” 高公公在外面站了一会，热得身上都要出汗了。 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石千户，这是怎么回事？” 这锦衣卫千户反应过来，上前问道：“阻拦钦差进城，你不要命了？” “来人，把他拉到一旁，等此次宣旨完毕，再听候发落！” 说完，石千户身后的两个锦衣卫直接上前，就要把为首的徐大人给押到一旁去。 徐大人也想不到，这钦差和锦衣卫压根都不听他说话，就要把他押到一边。 他赶紧说道：“高公公，下官、下官有要事！” “公公此次前来，想必是为了高州府的义民赵策而来，下官要说的事情，就是关于他的！” 听到这话，两个锦衣卫伸出的手停顿了一下。 石千户也转头看向高公公。 高公公心中很是不耐烦，但是既然是与自己这次宣旨人有关的，他也不好当做没听到。 他只能尽量把语气放柔问道：“这位转运司的大人，还请简单说说。” “可是这义民赵策家中，发生了何事？” 崔知府在一旁，牙疼的看着他，心想这一次要被这个姓徐的连累死了。 自己这府城好不容易出了一个人才，钦差都到城门了，居然还被人拦了去路。 这到手的功劳要是因为这徐飞鹏而飞走了，事后他一定要掐死这人！ 徐大人听到天使问话，当即心中大喜。 他当即声情并茂又言简意赅的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说完后，他直接哭诉道：“这御史大人听信一个连官身都没有的秀才所言，便要直接治我转运司衙门大小官员的罪。” “那什么查账的法子，下官闻所未闻，这核出来的账本，如何能成为证据？” “幸好天子圣明，烛照万里，让下官能见到钦差大人。” “还请钦差大人为我等做主啊！” 徐大人说完，转运司其他人也赶紧跟着喊冤。 高公公听了他们的话，原本还有些不耐烦的脸，突然便正色了起来。 他皱眉问道：“查账的法子？” 徐大人赶紧点头应道：“是啊是啊。” “这赵义士虽然得了朝廷旌表，但是他也只是一个秀才而已。” “这突然拿出来的什么查账的法子，不是胡闹吗？” 徐大人说完，高公公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高深莫测了起来。 旁边的石千户也侧着眼睛，看了一眼徐大人。 徐大人见高公公的脸色变了，以为自己说的话有用了。 他趁热打铁道：“公公代天前来，还请你务必要为我们主持公道才是！” 高公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良久，鼻腔里才挤出了“嗯”的一声。 他笑了笑，眼里却不见多少笑意的说道：“起来吧，一切等咱家宣完旨后，再让你们府台为你们做定夺也不迟。” 徐大人心中大喜，在旁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高公公坐回轿子后，还不忘交代旁边的锦衣卫。 “石千户，这转运司衙门的人有冤情，就让他们跟着前去宣旨吧。” “宣完旨后，咱家再好好问问。” 石千户点头应好。 钦差的仪仗队，终于进了城。 崔知府也跟在他们后面，钻进了一旁候着的轿子。 看着站在一旁，因为钦差给了他回应而正沾沾自喜的徐大人一群人，崔知府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刚刚那高公公和锦衣卫的表情，怎么想都不像是要为人主持公道的？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他坐进了轿子里。 徐大人一行人，也跟在钦差的仪仗队后，跟着往前走。 陆大人凑过去，对着徐大人说道：“大人，还是你有办法！” “方才钦差大人既然答应了你，那必定会为我等做主的。” “这赵策就算是刚得了圣旨又如何？难不成还能随意主宰我们朝廷命官不成？” 徐大人也有些得意的说道：“说的不错。” 两人说话间，不知道为何，前面带路的两个锦衣卫，骑着马走到了队伍的后面，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后面。 ...... 一行人沿着街道，直接走到了赵策的家中。 此时的赵策，已经整理完毕，带着苏彩儿站在了自家的门外。 上次已经接旨还没多久，流程都还很是熟练，因此小夫妻二人也丝毫不慌。 刘如愚也整理了一番仪容，昂首站在最前面。 高公公的轿子落定后，刘如愚带着赵策上前，直接说道：“下官巡盐御史刘如愚，带义民赵策迎接天恩。” 高公公从里面站出来，先把刘如愚扶了起来。 他脸上难得的堆起了一些真心实意的笑：“刘大人许久不见，最近为政事操劳，清减不少了。” 刘如愚摆摆手说：“公公说笑了，臣此次出巡，自然是要为陛下把事情办好。” 高公公又甚是熟络的与他寒暄了几句，又亲亲热热的问身后的赵策：“这位想必就是先前受过旌表的赵义士了吧？” 赵策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学生赵策，拜见钦差大人。” 第467章 令人震惊的圣旨 高公公赶紧伸手，把赵策扶了起来。 他说道：“赵义士不必多礼。” “如今日头太大，还是快快宣了旨，你们也不必在外面受苦了。” 赵策笑了笑，说道：“仪式都准备好了，公公请进。” 高公公满意的点点头，随着几人走了进去。 赵策眼角余光看到跟在队伍后面的徐大人等人，笑了笑，没有理会。 那群守军，自然是不敢跟这些人起冲突的。 徐大人要带着人突破出来，只要舍得抛弃一下形象，确实不难。 刘如愚也注意到了这群人，有些无奈的跟着走进去。 队伍后面看着的徐大人等人，有些不解的嘀咕道：“是我方才没把这人的罪行说清楚吗？怎么好像丝毫没有受影响？” 崔知府看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也跟着进了屋。 领旨的步骤和先前差不多。 高公公拿出圣旨后，直接宣读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直隶高州府高文县民赵策。尔以弱冠之年能英勇骁战，带领高州守军擒获叛军及其首领，护一城百姓安全。又所研发借贷记账之法，为户部所用。有稳定社稷之功，朕以嘉之。兹特为尔加封爵位，为永西伯，食禄五百户……” “免本族杂泛差役十年......” “另，念其献记账之法有功，特保留尔学籍，贡入国子监，可继续参加科举......” ...... 高公公念完后，在场的人除了刘如愚，全部都仿若定住了一般。 全场一片寂静。 赵策都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封爵？ 他对明朝的军功系统不是很熟悉，只知道这爵位在这个朝代，是极不好搞的。 特别是文人要封爵，那更是难于登天。 唯一在他记忆中记得的封爵的文官，也就一个bug一般的存在，王阳明大师。 自己这是...... 赵策心中一时，都不觉有些飘飘然了。 而跪在赵策身后的苏彩儿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没听懂这钦差的话。 但是她也不好抬起头来，只能带着满肚子的疑问，看着面前夫君的鞋底。 高公公笑着说道：“永西伯，恭喜了，接旨吧。” 赵策赶紧伸出手，接过圣旨，高高捧在头顶上。 身后的小火者，手中捧着一整套的朝服，上面放着的冠帽，插着雉尾。 小火者把朝服直接碰到苏彩儿面前：“永西伯夫人，这是伯爷的朝服。” 苏彩儿赶紧伸手接过，看着上面形状奇特的衣裳，紧张的高高捧着，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了。 旁边的崔知府等人也都回过神来，顿时个个都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赵策。 他们没听错吧？ 封爵了？ 而且赵策还被保留了学籍，日后还可以继续参加科举。 就算他这个爵位没有什么实权，他依然可以通过科举进入官场，最终得到实际的权力！ 崔知府一脸震惊的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人。 看着这一群人脸上都没收回来的震惊，看来自己没听错...... 站在最外面的徐大人等人，已经一脸的石化了。 赵策捧着圣旨，高公公亲自动手，把他从地上虚虚扶了起来。 赵策赶紧让自己翻滚的思绪停下，冷静的说道：“多谢公公。” “家中简陋，还请公公进屋喝杯热茶吧。” 高公公笑眯眯的摆手说道：“热茶就不必了。” “咱家给你家宣了旨后，还得赶着去给你们书院与其他同窗们一并宣旨。” 赵策的那些同窗，虽然功劳没有他大，但既然赵策得了这么大的封赏，他们自然也会得到一些差不多的。 更有教出赵策等人的书院，也是一并跟着飞上枝头了。 高公公说完，又指着站在门边，正在石化状态的一群人说道：“刘大人，这转运司衙门的徐大人，似乎有冤情？” 说完，便示意徐大人等人进来。 徐大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来的。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走到了院子里。 头顶大大的太阳炙烤着，他却觉得有一股凉意从脚一直窜到了头顶。 高公公又问道：“这位徐大人，你方才说的冤情，如今可好好说一遍。” “咱家和锦衣卫在此，必不会有人敢于包庇任何人。” 徐大人嗫喏了一下，突然哆嗦着打了个冷战。 刚刚...... 刚刚那圣旨怎么说来着？他是不是听到圣旨里说这赵策有献记账法之功？ 那这刘如愚查出来的数据，岂不是得到了朝廷的肯定的了？ 既然是这样，那他这转运司缺失的数据，就是真真切切的，完全可以作为证据...... 那上面缺失的数目，够他死多少次了？ 而自己却以此，去拦了钦差的路，求着他们给自己做主？ 这做的什么主？做主送自己早早归西么？ 徐大人哆嗦着腿，感觉自己的下腹一紧，竟是隐隐约约的有了些许异样的感觉。 他支支吾吾道：“下、下官......” 高公公看他一脸的支支吾吾，又开始不耐烦了起来。 他可不是普通司礼监的太监，对着这些小官员自然没有多少耐心。 他对着刘如愚说道：“既然这徐大人如今暂时说不出来，那便再好好想想吧。” “咱家还有圣旨要宣，不可久留，还请刘大人好好查查，勿要冤枉了任何一人。” 刘如愚站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徐大人等人。 “公公说的是，本官自会彻查清楚。” 高公公点点头，又对赵策说道：“伯爷，咱家就先走了。” 赵策拱手送别，高公公带着锦衣卫和崔知府等人先走。 崔知府暂时也没来得及和赵策说话，只在走的时候，狠狠的剐了一眼徐大人。 高公公带着人走后，院子里一下子就空荡了下来。 赵策手中还捧着圣旨，看着正汗如雨下的徐大人。 徐大人急的都要哭了，他身后的一群人，也都面如缟素，一脸死灰。 刘如愚出声说道：“徐大人，你有什么冤情，竟要拦钦差的路？” “钦差大人既然发话了，那本御史与伯爷，便好好的帮你申申冤？” 徐大人当即脚下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下、我......” 第468章 这爵位还不是板上钉钉? 徐大人跪倒在两人面前，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原以为自己找到了钦差帮忙，可以帮着他们衙门拖一点时间。 但是他万万都想不到，这钦差宣旨的内容，居然能把他直接宣布打入地狱。 刘如愚正满脸揶揄的看着他，想要替他好好申冤。 然而徐大人眼睛湿湿的，只想哭。 这两个人太过分了，明明已经上报了朝廷，陛下还因此下了封赏。 他们就不能等多几日，等圣旨过后，再把这都东西拿出来，让他们心服口服的么？ 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那么多的账目，这盐客司做了这么久，都说账目肯定没问题的。 却想不到，这么一个年轻稚嫩的小郎君，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还真的能给盘出来。 最要命的是，这办法还是得到了圣上的亲自认可。 那圣旨可是写的清清楚楚的，他就是想再抵赖都不行！ 徐大人欲哭无泪的说道：“大、大人，下官惶恐......” 他背后其他转运司的人，也都哭丧的脸，嘴里纷纷喊着大人饶命之类的话。 刘如愚背着手，看着眼前的一群人，心中只觉得畅快不已。 赵策的法子怎么可能会有错？ 自己当初学了以后，二话不说便将那法子连同书一起寄了回去。 想不到陛下居然这般重视，这下的旨意中，还亲口提了这件事，甚至为赵策保留了学籍。 自明太祖以后，能以读书人身份在活着的时候获得爵位的人，刘如愚这一下子，都想不出两个人。 这么说来，赵策的功劳，看来并不如表面所想的那么小。 地上的人哀嚎了一阵，刘如愚才说道：“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本官便让人把你们带回去候着听审了。” “你们转运司的账目出现重大的纰漏，还请诸位好好配合本官，让本官早日把转运司衙门的账目理清楚不是？” 这时候哪有人敢说不愿意？ 徐大人只能抓紧时间，对着赵策哀嚎道：“赵、永西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你莫要怪罪。” “我等为了转运司衙门，兢兢业业，诚诚恳恳这么多年，也实在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做了错事......” 刘如愚招招手，让人把想要和赵策打感情牌的人带走。 徐大人一行人，哭丧着脸，被刘如愚派人直接押到了府衙去，正式受审。 赵策想起方才这群人还想着污蔑自己，说他手中有余盐，以此来拖延时间。 这才过了多久？就被啪啪的打脸打得麻了都。 不过以这群人贪的账目来说，能不能捡回一条命都另说。 古代的盐是暴利行业，同时也是一碰就必死的行业。 这群转运司的人，利用职务之便，把公盐当成了为自己谋利的工具。 等刘如愚一一核实后，这转运司衙门的人，估计得迎来一波大清洗。 等这群人走后，刘如愚满意的转头，对赵策说道：“永西伯，恭喜了。” 赵策笑道：“刘大人客气了，还是像从前一样，唤我字即可。” 刘如愚笑眯眯的说道：“吾就喜欢你这般爽快的人，那吾还是称呼你为临之兄了。” 赵策这个伯爵，勉强算是个三品的。 刘如愚带着巡演御史的名头，也是个临时的三品文官。 不过不同的是，刘如愚是一个手中有大权的，而赵策得的只是一个身份地位提高的名称。 只是这爵位...... 赵策有些担心的问道：“刘大人，我有一事想要大人帮忙解惑。” 刘如愚好奇道：“什么事还能难倒你？” 赵策便说：“学生惶恐，以学生的功劳，恐怕不足以封爵？” 这时候的爵位要得到，确实很难。 毕竟这得了爵位，一下子就跃进了贵族的行列，更不用说当今还为他保留了学籍，可以继续科举。 以赵策这样的功劳，这样的封赏实在有些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就连刚才崔知府，也是一脸宕机回不过神的样子。 这足以说明，这次的封赏，是多么的让人吃惊了。 刘如愚却不这么想，他笑眯眯的轻轻拍了拍赵策的肩膀。 “吾虽然才到此地不久，但被叛军俘获的这段时日，也打听到了不少的事情。” “唐大鬓作为叛军首领，你也是知道的。” 赵策点点头，经刘如愚这么一说，他似乎有点明白了这次封赏了。 刘如愚便继续道：“唐大鬓乃归善人，他带到这边的人，只有不到一万之众。” “然而他在当地的势力，却有数万之众。” “这些人在唐大鬓出发不久后，便开始攻打附近州府，以便为他们的先头部队吸引火力和注意力。” “你亲手捉拿了唐大鬓及他麾下的数千主力部队，后面的几万残余部队，在听到此事后，也纷纷偃旗息鼓。” “所以说，你的战绩，绝不止我们所看到的那些。” “当然......”刘如愚得意的摸着自己的下巴：“吾这一手写奏折的实力，也是普通官员望尘莫及的。” 刘如愚不禁得意的摇头晃脑：“这奏折嘛，既要写得言简意赅，又要辞藻华丽，让人读起来朗朗上口。” “吾作为两榜进士，在科举期间，便时有帮父亲代笔奏折，连父亲都夸吾这一手奏折文采斐然......” 最近事情太多，已经很久没见刘如愚这么有谈性了。 这一下子，又勾起了他聊天的欲望，当即对着赵策滔滔不绝了起来。 他背着手，得意的和赵策说着写奏折的重要性。 还说要不是他这一手奏折，就算赵策得到了更大的功劳，这圣上也未必会这般赏赐于赵策。 “说起来，当今与皇后伉俪情深，吾又是抓住了这一点，将弟妹于城门口英勇擒贼的事迹，也一并告知。” “你们夫妻二人夫唱妇随，皆是英勇过人，因此才护住了全城百姓。” “吾再以此，大力吹捧了一番圣上及皇后的深厚感情，圣上看到这里，这爵位还不是板上钉钉？” 第469章 可是真正的大富豪了 赵策见刘如愚说得兴起，有些不忍打断他。 刘如愚也不用他接口，自己微微抬头看着天，就能一个劲的说个不停。 听到刘如愚顺便说起了苏彩儿的事迹，赵策转了一下头，就对上旁边一双微微瞪大的眼睛。 苏彩儿小额头上已经出了不少的汗水，还是吃力的把手中的朝服举的高高的。 赵策赶紧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有些好笑的低声说道：“出了这么多汗，怎么不把这东西先交给旁边的人？” 苏彩儿看了一眼这朝服，有些骄傲的挺了挺小胸脯。 “我不累呀！” 赵策好笑接过，拿自己的衣袖给苏彩儿擦了擦汗水。 苏彩儿也掏出自己的手帕，给赵策擦着额上的汗珠。 不过那举起的手，明显能看得到微微的颤抖。 是个人这般长久的维持着这向上举的姿势，估计都要难受一阵。 擦完后，赵策捏了捏她的手臂，小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那边刘如愚滔滔不绝的话语，最终还是被赵策无奈打断了。 毕竟衙门那边，还有一群人等着他去审理。 刘如愚喜滋滋的告辞后，带着剩下的人走了。 赵策和苏彩儿交换了一下，把圣旨递给苏彩儿，他自己则托着朝服往屋里走去。 这个朝服，其实还不能穿。 毕竟没有量身订造过，谁也不知道谁的尺寸。 到时候去了京城的话，赵策还要带着苏彩儿，专门跑一趟，去量身定做二人的朝服才是。 而且圣旨还说了，自己被贡入了国子监，所以这是不能在原籍地考科举了。 如果要继续考科举的话，还得去到北直隶去入读国子监。 届时参加北直隶的乡试。 一想到那路途遥远的京城，赵策不禁有些牙疼了。 走到他们家原本供奉圣旨的房间里，把圣旨和这朝服都好好的放到供桌上，又点了三株清香拜了拜，赵策才带着苏彩儿走了出来。 苏彩儿额上的汗水被擦干，接过一旁陈婶递过来的扇子，给两人打着。 她还有些迷糊的没反应过来，问道：“夫君，这永西伯，是什么意思？” 在场那些官老爷的表情，苏彩儿也是看到了。 从这些官老爷的神情中，苏彩儿就知道，这次夫君立的大功，得到的封赏是很厉害的。 虽然她不知道这爵位是什么意思，但是也不影响她以自己的夫君为豪。 如今只剩下他们二人在家，她自然是得抓紧时间好好问问了。 他们府城地处偏僻，也没有什么贵族或者有爵位的人，因此苏彩儿这个小乡下人，确实是不曾听过这个东西。 赵策跟她解释道：“这是我们家的爵位，虽然不能世袭，但是却有不少的特权。” “而且，以后我们彩儿，可是永西伯夫人，算是个从三品的官夫人了。” 听刘如愚的话，赵策这爵位，其实苏彩儿也是有出力的。 而且以这皇帝与皇后的感情看来，苏彩儿这出力还不小。 苏彩儿微微瞪大眼睛，她这就是官夫人了？ 这不经过科举，也能做官，然后自己变成官夫人？ 苏彩儿还是有些迷糊道：“那、那夫君就做官了？还是三品的大官？” 赵策肯定的说道：“嗯，也可以这么说。” “不过咱们没有实权，只有食禄。” “食禄？”这一个个的新鲜词，让苏彩儿充满了求知欲。 赵策干脆拉着她到了堂屋，两个人喝着茶水，一边给苏彩儿详细讲了一遍这圣旨的内容。 爵位、国子监、免除全族杂役、还有他们的食禄、不世袭等，都一一讲解了一遍。 苏彩儿听完后，惊讶的都要合不拢嘴了。 她直接抓住赵策手，呼吸有些微微急促的求证道：“所以，以后我们家什么都不用做，每年就能有大概两千石粮食的收入了？” “这......” 这封赏，实在是太过丰厚了！ 苏彩儿一脸兴奋的抓住了重点。 赵策笑着说道：“不错，正是这样。” 爵位带来身份地位的提高，还给了他们家一个铁饭碗。 食禄五百户虽然不多，但是以赵策现在的身份地位，可是一方大财主了。 赵策看苏彩儿眼睛亮亮的，小嘴呢喃着食禄的事情，高兴的不得了。 不由的调侃道：“所以以后，我们彩儿可是个真正的大富豪了。” 苏彩儿喜滋滋的说：“就算夫君说这个不能世袭，但是我们有了这么多钱，以后也可以给孩子们留不少了呢。” 家里生意蒸蒸日上，夫君又得了爵位护身。 不止他们家，就算是水桥村的众人，他们都能护住了。 至于苏彩儿自己，她对官夫人这种称呼，也没什么概念。 所以一时半刻，也想不到自己身上。 赵策顿了一下，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小脸。 “晚些钦差大人颁完圣旨后，我估计得出去一趟。” “今晚大概得晚些回来了。” 他们府城这么多人得了封赏，就算他们自己什么都做，崔知府也不会不管的。 赵策几乎可以预见，晚些时候，大概会有一场声势浩大的宴会。 苏彩儿一听有宴会，暂时把自己从钱眼里拉出来，起身说道：“唔，那晚些夫君估计要喝不少酒了。” “我先去给夫君煮一碗醒酒汤。” 赵策有些无奈的想说自己是个千杯不醉的体质，实在不用这味道奇怪的醒酒汤。 不过看着小姑娘这喜气洋洋的样子，他又把这些话吞了回去。 等到稍晚些时候，崔知府果然派了人来，通知赵策前去书院参加宴会。 苏彩儿的醒酒汤也煮的差不多了，直接给赵策端了出来，让他先喝了。 “先喝一碗，等下吃酒就不会太难受了。” “等回来的时候再喝一碗，明天起床也不会头疼。” 赵策接过这醒酒汤，直接一口闷了下去。 闷完后，那股子奇怪的味道却没有，只有一股子香甜的水果味。 这味道，又带你像他后世喝的那种水果茶。 赵策有些惊讶道：“这醒酒汤换方子了？” 苏彩儿理所当然道：“是呀，前不久曹老爷家的庄子给我们店里送鸡蛋的时候，送了不少应节的水果来。” “所以这次换了两样水果给夫君煮汤，还是很难喝吗？” 苏彩儿说着，小鼻子凑低，正要嗅嗅这碗里剩余的味道。 那低下的小脸却被一双手捧住。 那双手微微用力，把她小嘴挤得都微微嘟了起来，随后头被抬高。 赵策用力亲了一口她红菱般的小嘴，让她也尝到了这醒酒汤内的果香。 “多谢夫人，这一点都不难喝，好喝极了！” 第470章 开席开席 整个高州府城，都因为这一次钦差的到来而震惊了。 赵策以一个文人身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爵位。 而他的那些同窗们，也因为跟着赵策英勇退敌，个个都得到了圣旨赞赏。 他们就读的高文书院，更是捡了个大便宜，直接得到了圣上赞许的“学达性天”牌匾。 这对于他们一个地处偏僻，连举人一年都考不上多少个的书院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葛老带着书院一众人员领了圣旨，激动的摸着这牌匾，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他们府城学风一直不算昌盛，甚至比旁边府城一些科举大县都不如。 然而这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府学，会收学生啊！ 而且这样的学生也不用多，一个足矣！ 葛老咧着嘴，看着那些工匠把这陛下亲手书写的牌匾挂到了书院的大门上。 这样一来，他们书院想要不远近闻名，估计都不行了。 有了好的名声，自然会吸引那些成绩好的学子前来求学。 就算是那些科举大县或者省府那边的学生，他们估计都能吸引过来！ 有了优质的生源，再请好的先生，这日后的科举成绩，还用担心？ 崔知府在一旁看着，脸上的笑也是止都止不住。 自己治下出了这么一大笔功绩，这想不升官都不行了。 等到钦差忙完后，崔知府直接准备了一场宴席，要为那些得到圣旨赞赏的人贺上一贺！ 下午时分，本该是众人为了预防宵禁，要提前回家的时候。 然而此时，街上却涌出了一批又一批的读书人。 他们脸上或带着不可置信，或震惊，或兴奋的神情，一路不停的议论着，朝书院走去。 “听说了吗？今日钦差大人又来了，这赵策直接被朝廷颁了爵位！” “这能不听说吗？来通知我们回书院参加宴会的人，虽然急匆匆说的不全，但是这事基本大家都知道了！” “不止赵策，那天他带着的那些人，个个都得了圣旨的赞赏！就连我们的书院都不例外。” “在书院直接摆宴席，这场面，得多震撼啊！” 大家一路走过去，基本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等赵策去到的时候，书院文庙前的院子里，已经摆满了桌椅。 附近酒楼紧急调来的厨子和伙计们，都在忙忙碌碌的各司其职。 一车车的饭菜被运了进来，那些伙计则忙着在周围挂上红灯笼，桌上放上灯盏。 这一场宴会，一看就是要闹到大半夜的。 看到赵策出现，站在门口侯客的郭举人，直接高兴的说道：“来了！” 顿了顿，他又说道：“如今你可是朝廷的伯爷了，都不知道如何称呼你为好了。” 赵策不由笑道：“郭先生说笑了。” “无论我是什么身份，都不会影响我是你学生这一身份的。” 郭举人算是赵策的半个先生，而赵策也是一个尊师重道之人。 郭举人听了他这一番话，心中也是感慨不已。 自己的友人实在是太会收学生了，收了这么一个好学生，连带着自己都沾上了光。 等到日后自己科举的时候，那些主考官若是知道自己曾经对赵策有教育之恩，想必也会更加看重自己。 至于赵策这一个学生的成就比他这个做先生的更高，郭举人表示自己完全不在介意的。 甚至他都准备好了，要避一避赵策的锋芒，自己还是等过几年再参加乡试。 郭举人带着赵策走了进去，其余人都纷纷起身，和赵策打招呼。 赵策脸上也带着笑，和众人一一回应。 坐在中间偏下位置的吕公子看着意气风发的赵策，心中也只能轻叹一声。 他身旁也同样坐着不少那日临阵逃脱的人，个个都是捂着胸口，心痛不已。 往里走后。 赵策便发现，邱书白和柳子木等人，居然被安排在了靠近前面的一桌上坐着。 他们和周围的甲班学生不熟，但不少人也认得邱书白与赵策是有互保之谊的人。 看到赵策朝着他们这桌走过来，邱书白等人赶紧站了起来。 “赵、伯爷......” 邱书白有些不甚熟练的喊了一声，柳子木和卢星文二人也对着赵策露出了一个高兴的笑。 赵策笑道：“我的座位就在旁边，晚些我们好好喝一杯。” 晚上赵策那桌子坐着这么多大人物，他们自然是不敢上去敬酒的。 不过赵策还专门过来和他们说这些话，足以说明赵策对他们的重视。 邱书白笑道：“恭喜了，我娘说你家今日大喜事，她在家忙着绣一幅好一些的图案，好给你们家送礼去。” 赵策也笑着说：“那就多谢了。” 赵策也忙，和几人随意说了几句，就被带到了主座那边。 看着赵策的身影，卢星文高兴的说：“赵策如今身份地位不同往日，却好像一点都没变。” “我们先生先前真是有先见之明，居然给我们找了这么一方人物来同我们互保。” 邱书白心中也高兴，和几人一同坐下，等着宴席开始。 主座上，崔知府陪着钦差到了府衙还没过来，刘如愚去了府衙审案，也还没过来。 只有葛老坐在旁边，身旁站着一众学生。 这些学生，自然都是那天和赵策一同退敌的人。 看到赵策过来，他们个个脸上也是喜不胜收的表情。 伦明义家是读书人家，先前自己父亲知道他的功绩被记入文庙，就好好的赞了他一通。 如今这次他又得了圣上赞赏，更是把他父亲都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在他出门前，自己父亲还说会亲自写信给自己的伯父说明此事。 不过，听闻赵策要到国子监去就读了，众人脸上都出现了一点不舍。 宋公子也不管赵策如今身份高低，直接凑过去说道：“伯爷，听闻你贡入国子监，可是要出发去京城了？” “什么时候出发？我们好给你办个宴会送送你。” 其余人也一脸好奇的听着。 圣旨说要去那肯定是要去的，不过在此之前，赵策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办。 “过两日我得出发回乡祭祖，时间还不能确定。” “届时若是行程确定了，再通知你们。” 宋公子等人脸上有些失望，想着才和赵策熟悉了不久，这赵策就要换地方读书了。 正在众人唏嘘间，崔知府带着钦差大人过来，便宣布宴会要开席了。 第471章 要开始堕落了啊 宴会办的很是盛大。 为了今天的宴会，崔知府甚至直接通知了今夜全城不宵禁的消息。 钦差出现了一下，和赵策喝了一杯酒，又听了一些旁人的恭维，便回去歇息了。 刘如愚也在不久后赶来，吃上了还剩下不少的酒席。 到了宴会散场的时候，月亮都高高的挂在了枝头上。 不少人都喝的醉醺醺的，被自家的人接了回去。 赵策也被灌了满肚子的酒水，整个人的嘴里和呼吸间都是满满的酒味。 为了招待钦差，这次饮的酒都是好酒。 难喝倒是不怎么难喝，就是味道还是比现代的差了点。 赵策喝了酒也不骑马了，直接上了崔知府派来接他们的马车。 如今自己有了爵位，名下可以拥有的仆人就多了起来。 赵策打算，这几天就再去买些合适的人才行。 得要买个专门养马的马车夫，还要门房、厨娘等，估计也还要配个管家才行。 毕竟自己家现在可以说是风光无限，也没必要太苦着自己。 一想到古代这种奴仆成群，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废柴生活，赵策都不禁喜滋滋的感叹一句。 ——要开始堕落了啊！ 赵策越想越觉得有些飘飘然，一路走着，思绪头一次彻底放飞了。 迎着月亮和满天的繁星繁星回到家中，敲了门后，陈婶很快就过来开了门。 看到赵策回来，陈婶惊喜的说道：“老爷回来了！” 赵策点点头，跨进门槛，就看到苏彩儿正打着灯笼，从院子里走过来。 小姑娘的眼睛亮亮的看着他，一边快步走近：“夫君回来了。” 苏彩儿走过来，仰着小脸看着他，闻着自己夫君满身的酒味。 “唔，夫君喝了好多酒，醉了吗？” 赵策看着她那双在月光下依然明亮的大眼睛，心想自己可能是有些醉了。 不然他怎么会觉得，这小姑娘的眼中，似乎藏进了一整条银河。 那么的亮，吸引着他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小姑娘的眼尾。 苏彩儿迟钝的眨了一下眼睛，随后弯了弯眉眼，眼里的星河被碾碎，赵策便被拉着往里走。 “夫君喝了好多酒，肯定很难受了。” “再喝碗醒酒汤，然后擦擦身子就睡觉吧。” 赵策没说话，任她拉着走，听着她小嘴絮絮叨叨的念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小姑娘估计是刚洗完澡，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清新的皂角香味，混合着她身上独特的清香。 一阵夜风吹来，让赵策都不由的有些沉醉其中。 苏彩儿拉着自己夫君回了房间，把他按坐在桌前，然后又脚步轻快的出门，和陈婶一同端了醒酒汤和擦脸的水来。 赵策喝了这一碗味道不错的醒酒汤，觉得整个人确实舒服了不少。 虽然自己不会醉，但是满肚子酒水的感觉，还是不大舒服的。 苏彩儿又伺候他擦了身体，换上干净的衣物。 做完这一切后，小夫妻二人总算是能躺在床上了。 苏彩儿想着自己夫君喝了这么多酒肯定困了，因此也没有开口说话。 只是夫君这么抱着她，那呼出的气息都带着醉人的酒香。 苏彩儿闻着闻着，都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自己身上好像有一双热热的手在游走着，苏彩儿晕乎乎的想，她好像真的醉了...... 不然怎么好像看到夫君伏在自己上方，还对她说话？ “宝贝儿，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我们努力一点，肯定能生出孩子来了。” 苏彩儿晕乎乎的说：“嗯，生孩子......” 随后听到一声轻笑，两个人很快便坦诚相见...... ...... 赵策昨晚仗着醉酒，着实放纵了大半个晚上。 一直到次日早睡，苏彩儿都难得的没有像往常一样早起。 两人在床上抱着睡的正熟，却不知他们店里和自己家外面，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大家得知了赵策被封爵的消息，城中但凡有个姓名的人，都带着礼物要上门拜访。 有些身份地位不够的，便纷纷涌去赵策店里，要买些东西回去沾沾喜气。 陈婶看自己老爷夫人都没醒，自己也不敢做主让人进来，只能挡在门外说：“我家老爷昨夜吃酒吃醉了，现下还没起床，夫人正在照顾他，还请大家先回去。” 但是众人却丝毫不听她的话，一个个热情高涨的等在门外。 “伯爷和夫人没醒？没事，我们是周家的，还请婶子帮我们把礼物带进去便是。” “我们也知道伯爷最近事情繁多，就不上门打扰了。” 挤在最前面的那个夫人，手中亲自拿着礼品伸的高高的，直接怼到了陈婶的脸上。 其余人见到这周家这么做，也纷纷的效仿起来。 一时之间，陈婶的脸都要被这礼品给挤歪了。 有些人见她没有伸手接，直接把东西放到了陈婶的脚边，闹哄哄的说着让她帮忙带进去的话。 陈婶心中又是自豪又是为难。 “哎呦，老爷夫人还没没醒，这满地的礼品可怎么办才好？” 此时的苏彩儿终于醒了过来。 她声音有些沙哑的轻轻咳了两声，便得到了夫君喂过来的一杯茶水。 苏彩儿咕咚咕咚的喝完一杯茶水，有些沙哑的喉咙总算好了不少。 然后她抬眼，便看到一堵结实赤裸的胸膛在自己眼前。 赵策也是刚起来，随意披的一件衣裳，连带子都没有系上。 苏彩儿看了一眼，脸上带着春情，却又有些纯情的红。 “夫君，我起晚了。” 赵策笑着亲了她一口，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餍足：“不晚，我也是刚醒。” 说完，拿着一旁的衣裳，伺候着苏彩儿穿上。 苏彩儿穿戴好后，也伺候着自己夫君把衣裳穿上。 苏彩儿走出房间，想把陈婶喊来，让她帮忙打水来给自己夫君洗漱。 等到她走到堂屋的时候，外面闹哄哄的景象已经平静了下来。 陈婶正满头大汗的从屋外走进来，口干舌燥的好像刚刚做了什么大活一般。 苏彩儿好奇的喊了一句：“陈婶，是谁来了？” 陈婶见到自己家的夫人，赶紧说道：“夫人，你可算来了。” 她打开大门，露出门外堆满的礼品，一脸的无所适从。 “这些都是各家送来的礼品，这可怎么处理好？” 说话间，上面的两个盒子堆不下，直接滚落了下来。 苏彩儿看着这堆了满地的礼品，瞪大眼睛道：“这、这么多啊......” 第472章 回来了回来了 来送礼的人实在太多了。 赵策就算一整天什么都不做，也不可能接待的完。 对此，他只能让陈婶守在门口，专门回绝来送礼的人。 至于先前收到的，也不能退回去了。 苏彩儿便忙着整理一番，全部入库。 赵策想着买多几个人手的事情，也不用自己出面，直接让许方去了牙行去办。 何金银见到赵策的书童许方来，笑的更是谄媚。 很快便帮着许方把事情都办好了。 许方一共带了十个人回来。 都是一些力气大或者有一技之长的仆妇，还有些是他们的丈夫或者就单独的壮年男子。 这些人知道自己的主子是城中最近风头最盛的永西伯，个个脸上都高兴的不得了。 人回来，认了路，又让他们下去洗漱歇息一番。 赵策和苏彩儿，便要准备回乡下祭祖了。 苏彩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赵策说；“夫君，我这两天收到了好多宴会的邀请函啊。” 城中的那些夫人小姐们，这两天不停的给苏彩儿送邀请函来，邀请她这个新晋的永西伯夫人去参加宴会。 这些聚会的邀请，苏彩人先前也收到过一些，不过她觉得自己也没识几个字，就没去参加。 如今自己识字多了些，加上夫君身份不同了，陈婶也建议说苏彩儿可以适当参加一些感兴趣的宴会。 可惜苏彩儿他们要忙着回家，也没空去。 赵策提议道：“如果你要参加，我们可以晚两天再出发。” 苏彩儿果断的摇摇头：“还是不要了，回家祭祖要紧，这些宴会以后多的是机会参加。” 出来了这么久，苏彩儿也很想村子里的大伙，还有他们自己的家。 再加上这次夫君又是因为得了天大的荣誉回家祭祖的，这怎么能因为一些小小的宴会阻挡了他们回家的步伐？ 赵策无所谓的说道：“行，那你决定好便是，我都无所谓。” 苏彩儿喜滋滋的说：“我在库房选了不少东西带回去，大伯娘和大嫂他们都是可以用得上的。” “还有文丽，我给她专门准备了上好的胭脂水粉，等他们看到后，肯定会高兴的！” 苏彩儿一边说着，一边对着自己列的单子又核查了一遍。 她没有什么人教，自己每日与有限的人相处中，也逐渐摸索出了一套自己家的管家手法。 赵策看着她如数家珍的说着这些管家的话，眼里的笑意更浓。 ...... 城里的家，留着陈婶和另外一对夫妻看着。 其余人，赵策则雇多了两辆马车，带着他们一同回乡。 回家之后要做的事情必定不少，带着他们回去办事，赵策自己也能落个清闲。 等到两人启程时，赵策坐着的马车到了城门口时，才看到自己的那些同窗们，都来送别了他们。 “赵策，你这便要回乡下祭祖了？” “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吃酒啊！” 赵策在马车里，笑着对大家说：“多谢各位，待我回来必定会好好的答谢诸位的帮助。” 先前刘如愚的事情，还说要专门答谢他们。 如今自己忙着回家乡，只能暂时放下了。 不过赵策的话，倒是让他们也高兴了不少。 毕竟如今能和赵策一起喝酒的人，都是关系不错的人了。 众人都拱手送别赵策一家。 赵策放下车帘后，马车便重新跑了起来。 在码头一起包了两条大船，便真正踏上了回家的路。 看着船渐渐远离码头，赵策不由的笑道：“这可是真正的衣锦还乡了......” 途中经过那座寺庙，在里面休息的时候，苏彩儿特意拉着他，去了正殿中拜了拜，又添了不少的香油钱。 夫君这次能立此大功，一切还是从这里开始的。 苏彩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过诚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到了次日，他们一行人便到了县城的码头。 刚下了船，赵策便听到了一阵响亮的喊声：“赵策，小嫂子，终于等到你们了！” 赵策和苏彩儿转头看去，便看到吴学礼带着自家的下人，正快步朝他们走来。 赵策有些惊奇道：“学礼兄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吴学礼乐呵呵的说：“我们城里也收到了你被封爵的消息，我爹说你们肯定要回来祭祖，要我带着人来接你们。” “码头这边马车不多，就怕你们带的东西多了。” “我都在码头这边的客栈住了几天了，可算是等到你们回来了。” 赵策感激的笑道：“多谢了。” 吴学礼喜滋滋的说：“谢什么？如今你可是闻名遐迩的永西伯了，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说着，吴学礼又遗憾的说：“可惜我没去府城，不然我肯定得跟着你上场杀敌，也混个小功劳，让圣上赞几句才是。” 如今赵策身份完全不同了，但是吴学礼却好像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仍然是用着先前的态度对待赵策，这也让赵策觉得舒服不已。 吴学礼说完，朝着身后看了看，有些可惜道：“书白没有回来。” 赵策也觉得有点可惜。 那天伦明义办的宴会，邱书白因为是乙班的人，没有去参加。 这也错失了一个立功的机会。 不过他要是去了，估计陆氏肯定会担心不已。 赵策笑道：“走吧，我们先回去。” 吴学礼便喊自己家的人帮着赵策搬行李。 人多，搬东西也快得多。 等到东西都搬好，一群人坐上回去的马车时，也不过才过了半个时辰。 赵策和苏彩儿坐在前头的马车上，看着越来越近的路，心中都是激动不已。 这马车也不用绕道府城，直接便是往着水桥村回去的。 到了村子附近的时候，已经能隐隐看到村口站着一大群的人。 还有人在前头报着信，嘴里连连喊着：“回来了回来了！” 马车到了村口停下，赵策掀开车帘，意外的看到站在前方的张县令。 张贤亮直接上前笑着说道：“伯爷，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 赵策也笑着和他打招呼：“劳烦张大人了。” 又看向张县令身后激动的水桥村村民，赵策笑道：“大家久等了，我们回来了。” 第473章 族谱从你开始，不过分吧? 水桥村再一次沸腾了起来。 在赵策等人刚刚下船的时候，已经有衙差走在前头，为他们报了信。 张县令刚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自己也是震惊的下巴都收不回来。 先前赵策得了朝廷旌表，他还在感叹着赵策实在是好命。 如今才过了多久，居然都带着爵位回来了。 这可不单是好运可以说明的了，这没有一点实力，再好的运气也是抓不住啊！ 一想到赵策这接二连三的功绩，张县令都不由的笑开了花。 去年自己因为赵策两人得了天子的亲自批复，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赏赐。 到了明年，自己这不升官都不行啊！ 想不到他一个监生，原本只想着做个位置好一些的下等县知县就差不多了。 如今自己却是那个走了狗屎运的人，分分钟做京官都有资格了。 等到张县令接了赵策两人下马车，也不管如今什么时辰，赵有才已经直接安排了给赵策两人接风的宴席。 赵策家门口的空地上，早已经摆满了桌椅。 还有不少得到赵策回家的乡绅豪杰们，都坐着马车陆续的赶来。 赵策还没来得及和赵有才等人说几句话，就不停的忙着招呼客人。 苏彩儿倒是被李氏等人拉到了后院，得以说说话。 如果说如今场中的第一主角是赵策，那么第二个主角，一定是刚刚到水桥村的李秀才了。 李秀才刚出现在水桥村，大家便都簇拥在他身旁，不停的恭维着。 赵策看到他到来，赶紧起身对着他拱手行礼：“先生来了。” 李秀才暂时没有理会其他人，直接笑哈哈道：“你这小子，实在是让我震惊。” “又是小三元，又是朝廷旌表，如今更是得了个爵位。” “啧，先生我是万万想不到，这读书人还能这般的发展。” 说起来，先前在山上的事情，还多亏了李秀才的聪明，才能让赵策先立了个功，然后遇到了老冯等人，才得以立第二个。 赵策谦虚道：“都是先生教的好。” 李秀才摆摆手，又说道：“不过你这也不好，立了这么大功，想必其中危险也是不小。” “索性最后结果是好的，日后还是要多多注意才是。” 其余人听闻到这师徒二人的对话，也在一旁恭维着两人师徒情深。 先前赵策得了小三元，李秀才没有赶上他的流水宴，没能好好炫耀一番。 如今他可算是抓住了机会了。 赵策请他坐下，他还喜滋滋的摆摆手：“你去忙你的吧，我与大家说说话，热闹热闹。” 话里话外，都是一副想要好好炫耀自己学生的样子。 赵策笑了笑，说好，又说道：“县尊大人建议学生再摆个流水席，这次还请先生帮忙主持才是。” 李秀才喜滋滋的说：“主持好，我最爱主持宴席了。” “交给我就行，你放心便是！” 说完，便被旁边的人拉了过去，忙碌的和众人吹嘘了起来。 不过他吹嘘的也很有分寸，听着并不会给赵策造成任何的困扰。 赵策见他这么高兴，也便没有打扰他，坐回了张县令旁边。 人来的差不多了，张县令拉着赵策，直接对着众人说了一番话，这酒席才算是开始。 一时之间，觥筹交错，整个水桥村都洋溢着欢乐和热闹。 除了水桥村的接风酒席外，赵策在张县令的建议下，还准备在醉轩楼摆一个月的流水席。 等到热热闹闹的一天过后，道贺和恭维的也听了一天，耳朵都要听起茧了。 水桥村总算是迎来了暂时的平静。 小夫妻二人躺在床上，甚至回到家乡的激动都没来得及交流，很快便陷入了梦乡。 ...... 次日，赵策两夫妻也不得空，要忙着跟赵有才一家去祭祖。 东西在得到赵策封爵消息的时候，赵有才和赵文生等人已经全部安排好了。 一大早，一整个水桥村的族人们，无论男女老少，都聚在了祠堂的外面。 按照惯例，男人可以进祠堂祭拜，女人则是带着孩子在祠堂外面跟着祭拜。 然而水桥村的祠堂就整一个是老破小，里面除了祭祀的用品外，也就只能容下几个人而已。 所以基本剩下的人，都是在祠堂外面的。 但是这小小的祠堂，也遮挡不住众人热情激动的眼神。 赵有才让人烧了一只金猪，又准备了各式的祭拜用品。 那长长的鞭炮，绕了祠堂几圈。 这么一番大阵仗，这老旧的小祠堂，感觉都配不上这么隆重的仪式。 赵策站在上首，手中捧着两道圣旨，赵有才带着他一番祭拜。 随后，赵有才激动的说道：“今有我赵氏一族赵策，得朝廷旌表，又得当今圣上钦封的爵位，为永西伯。” “作为我赵氏一族的荣光，我与诸位族老商讨了一番，决定为赵策一家，单独开一本族谱！” 众人听后，都拍手，高声叫好。 赵策听着赵有才的话，有些惊讶的想着，这莫非就是族谱从他开始写的意思了？ 正想着，赵有才便捧着一本制作精美的崭新族谱到了赵策面前。 赵有才笑道：“伯爷，请吧。” “此后，由你开始，至后代子子孙孙。” 赵策收回心思，看着眼前的族谱，在水桥村众人的见证中，笑着接过。 随后，在族谱上的第一页白纸上，亲笔写下序章。 先前帮着自己村里重新修了族谱，赵策已经是驾轻就熟。 前面的内容稍稍改了一下，把自己的生平与功绩简单写上。 随后，郑重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和得到的旌表与爵位。 又在自己名字的下方，用小一些的字写上“妻赵苏氏”几个字。 写完后，赵有才接过，高高捧着，放到香案上供奉的架子上。 赵策看着这小小的祠堂，笑着说道：“大伯，我们的祠堂，是否要重新修建一番了？” 赵有才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要的要的，而且得由你出钱修建！” “修完新祠堂之后，祖先们都会保佑你，这样你的族谱上，很快便能添上新的人口了！” 第474章 是我的...... 祭祖后，赵策家里办的流水席，也在城里热热闹闹的开摆了。 醉轩楼门前的桌椅，一直排到了靠近主街的巷子处。 这样的热闹好事，经过百姓们的口口相传，很快吃席的人便多了起来。 醉轩楼里的陈员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先前因为污蔑过赵文生，以至于他们酒楼把赵文生辞退的罪魁祸首何金银，整个人都缩在一边，完全不敢说话。 陈员外看着外面的热闹，嘴里发苦的说道：“你......” 何金银哆嗦了一下，赔笑道：“表姐夫......” 陈员外看着他，苦笑了一声：“你真是我的好亲戚啊！” 如果赵文生还在自己店里做事，那他家和赵策家，可以说是关系最亲近的人家之一了。 偏偏那时候闹的不大好看，以至于赵策直接拉了他堂哥赵文生回去单干。 虽然后来赵策也依言给他们准时供货，价钱也给的都是比店里便宜的价格。 可是陈员外还是觉得心塞的不得了。 他如今就算想上门打打关系，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就怕一开口，赵文生就想起先前那件事了。 他挥挥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算了，你下去吧。” “以后别再让我知道你再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来，不然我不放过你！” 何金银连声保证，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 此时的主街上，一个年轻却略带沧桑的年轻男人，刚把自己抄好的书拿到书店去交货。 这人，就是苏彩儿的大表哥苏长兴。 自从因为污蔑赵策，在公堂上受了那三十板后，苏长兴便彻底断了科举的路。 他心中郁结，在家里摆烂了大半年。 后来实在是受不了他娘亲王氏的哭诉，又听说他们要给自己说一门山里的亲事，他也坐不住了。 自己赶紧振作起来，遮遮掩掩的到了城里，接了一点抄书的活计。 只是这交货完后，拿着手中的几十个铜板，他有些生气的问道：“不是说好抄一本书八十文钱吗？这怎么才给四十文钱？” 书屋的掌柜斜着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说道：“八十文一本书，一个错字扣十文钱。” “你这书错了5个字，扣你四十文，多的一个就算我送你的，这还不满意？” 苏长兴气不打从一处来，想要拉着这个奸商理论一番。 然而眼角余光瞟到屋内的两个读书人，他又生生的压住了脾气。 最终，他只能咬牙说道：“那就多谢掌柜了。” 这掌柜仍旧是笑眯眯的：“不客气，苏公子若是还想抄书，那便再来接便是。” 苏长兴脸色很是不好，也没了再接一本书的兴趣。 他把四十个铜板随意往怀里一塞，黑着脸从书屋走了出来。 走出来后，便看到大街上人来人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 “嗳，卖完没有？卖完我们赶紧去醉轩楼吃席去。” 一个小贩急急的走过去，邀着在路边摆摊同村的人一同前去吃席。 “吃席？哪里吃席轮得到我们？” 那同村人说要吃席，有些疑惑的问着他。 那小贩兴高采烈的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县的赵策，听闻他得了朝廷封赏的爵位，这要摆一个月的流水席！” “连续摆一个月？这得多阔气啊！” “这爵位是什么意思？” “嘿，我也不懂，反正听说他是做了大官了，连府尊大人见到他，都要拱手行礼那种。” “先别卖了，先去吃，不然等下没有位置了。” 两人说着话，一同收拾着担子。 其余路过的人，也基本都是往醉轩楼方向去吃流水席的。 这个可是天大的喜事，就算家里不缺这点银子，也肯定是要去沾沾赵策的喜气的。 一旁的苏长兴听着来来去去的人嘴里议论着相同的话，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了上来。 赵策得了爵位？ 苏长兴浑浑噩噩的抬脚，眼神空洞的下意识跟着人群往醉轩楼走去。 醉轩楼外面的桌椅，已经坐满了人，不少人都拖家带口的在等着空位。 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吃食，一桌吃完后，很快就会有伙计拿新的饭菜上去。 每个人嘴里，都在说着赵策的事情。 “上回这赵策得了小三元，就和他的同窗们摆了一次流水席，这才过了多久？连爵位都有了！” “哎呦，我听闻我们城里，还没有人当过这样的大官呢，这官名好像是叫什么永西伯来着。” “不说城里，就是到了府城，好像都没有这样的人。” “哇，这赵策该立了多大的功啊？” “这也不清楚，反正县尊大人亲自带着人到了他村里，迎接他和他那个小妻子一同回家。” “他的先生就那个李秀才，今日开席之时，县尊大人亲自带着人去请他来主持，多风光啊！” “听闻这赵老爷这次的爵位，他那小妻子在其中也出力不少。” “说起来，这赵夫人实在是旺夫，看着瘦瘦小小是个没福气的，却不想这嫁过去才一年的时间，赵老爷就做了大官了。” “就是可惜，这嫁了都一年了，也没有孩子，不知道这赵老爷后面会纳妾了。” “那些老爷家中的事情，我们还是少说为妙吧，该吃吃该喝喝。” “......” 苏长兴漠然的听着，那些字他都听得懂，但是他丝毫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嗳，这座位你坐不坐？不坐就别挡着路。” 苏长兴似乎感觉自己被人拍了一下，他眼神空洞的转过头，把那个说话的人吓了一跳。 “做什么呢？要是病了就回家待着去，跑到这么喜庆的地方，要吓死人。” 那人骂骂咧咧，把苏长兴推到一边，拉着自己的家人坐下。 苏长兴被后面的人时不时的碰一下，浑浑噩噩的被推到了人群的最外面。 他抬头看着天空的太阳，只觉得刺眼无比。 看着满大街脸带高兴的人，苏长兴只觉得在这城里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他低下头，想要出城回家。 咚！ 苏长兴没走几步，就碰到了一个人。 他抬起头，张了张嘴想要道歉，却看到那人似乎完全没感觉一般，也是行尸走肉一般的往前走着。 苏长兴定眼一看，这是他们学堂的夫子刘秀才。 此时的刘秀才也是眼神空洞，整个人虽然拾掇整齐，却像是一个流浪的狗一般，完全找不到要去的方向。 周围人的议论，他自然也听到了。 刘秀才失魂落魄的走着，嘴里喃喃道：“我的......” “是我的学生......” 第475章 说是亲戚?谁信? 最近水桥村来拜访的人实在太多了。 赵策只好派了人到村口去守着，不让人随意进来。 苏家村一行人特意租了一辆牛车，带着不少的礼品，到了村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守门的是赵策新买的仆人，叫做陈武。 在苏家村的人到之前，他已经拦下了不少的车马。 有些人听说不能进村，便掉头回去了。 有些人则在附近张望着，看看能不能寻找到机会进去拜访。 陈武把苏家村一行人拦下后，直接客气的说道：“我等是永西伯家的护院，诸位进村要到哪户人家去？” 坐在前头的苏家大舅妈直接喜气洋洋的说道：“我们是苏家村的，是你们伯、什么来着？” 旁边的大表姐赶紧接口道：“永西伯夫人苏彩儿，我们是她娘家的亲戚！” “快放我们进去，我们来看望她了。” 说完，她便要闯进去。 陈武赶紧伸出手，挡住了一群人的去路。 “几位还请稍等。” 大舅妈不高兴的说道：“你什么意思？我们是你夫人的娘家人，你拦着我们做什么？” 扑哧！ 旁边传来一阵嘲笑声。 苏家村一行人转头看去，就看到旁边正在探头探脑看着的两家人直接笑了出来。 苏家大舅妈直接皱眉，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在笑什么？” 其中一家人的夫人打扮的挺贵气的，他们家来拜访永西伯家，被挡在了村口，正是心中烦闷的时候。 这气不能对着伯爷家的下人发作，但是对着这些同样冒认亲戚的同行，可就没这么忌讳了。 这夫人嗤笑道：“你们是永西伯夫人的娘家人，我们还说我们是永西伯家的亲戚了。” “你看他们让我们进去不？装也装的像点，打扮的这般寒碜，也好意思来乱认亲戚。” 这夫人说完，又扫视了一番苏家村一行人，随后嫌弃的“啧”了一声。 苏家村一行人被她说的话那动作搞得脸都绿了。 苏长兴浑浑噩噩的回到村子，在王氏的一再追问下，说出了这个消息。 王氏听后，也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她和苏三林合计了一番，便想着两口子一同带着礼物上门，和苏彩儿好好道个歉。 他们苏家其他的兄弟姐妹自然也有这样的想法，一群人一拍即合，直接租了一辆牛车往水桥村来。 此时两人在人群里，听着这夫人的嘲讽，也不敢出声。 倒是苏家大舅妈当即发作道：“你骂谁呢？永西伯夫人叫苏彩儿，我是她的大舅妈，怎么就是乱认亲戚了？” 那夫人拿手帕按了按脸上的粉，语气嘲讽道：“永西伯夫人叫苏彩儿，难道这城里还有人不知道吗？” “你要真是他们亲戚，这守村口的仆人听到你们的名头，会不让你们进去？” “哼，一看就是那些平时关系不好，如今来乱认亲戚的。” 这一番话，直接说到了苏家村一行人的心上，他们想说自己和苏彩儿的关系好，都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苏家大舅妈只能重复道：“总、总之，我们就是苏彩儿的娘家人！” “放我们进去，让苏彩儿来跟我们说话！” 陈武原本还客客气气的对他们的。 如今听到他们直接呼自己夫人的名字，还一副要闹事的样子，不由皱眉低喝道：“放肆！” “你们敢在我们伯爷的村子这般撒野，还直呼我们夫人的名字？” “不想我们报官送你们去打板子，就赶紧走！” “走走走！” 陈武指挥着后面的人，让他们把这群要闹事的人都赶出去。 苏家一群人哪里肯就这样走？当即就在村口闹了起来。 有些住在附近的村民闻声过来看了一眼，苏家二舅妈赶紧喊道：“嗳，你是水桥村那谁，我们是苏家村的人，先前吃席的时候我们见过的。” 苏家村的？ 这婶子一听是苏家村的，便走近看了一眼。 人群中低着头的王氏，被她一眼就看到了。 苏家其他人还得意的对陈武说：“说了我们是苏彩儿的亲戚你还不信，你一个做下人的，等我们进去了，就要苏彩儿把你远远发卖了！” 陈武有些迟疑的看着这水桥村的人。 这婶子看了一眼，却摇摇头说道：“我认不得这些人，算了，还是别让他们进村了。” 苏家村的人听到她这话，有几个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这婶子说完后，直接转身扬长而去。 那个打扮贵气的夫人在一旁看着，眼里带着嘲讽。 “哎呀，乱认亲戚就乱认亲戚，这还恼羞成怒要闹事，啧啧……” “人家永西伯夫人也是出身农家，却是个甘愿为了自己丈夫上公堂，还为自己丈夫挣来爵位的奇女子。” “就你们这些人，说是亲戚，谁信？” “连人家村里的人都不认得你们，你说你们假不假？” 苏家村一群人听着她的话，又看着挡在村口外的人，个个都是咬牙切齿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苏彩儿现在也不在这里，水桥村的人也不理他们，看来他们要不只能和这些人一样，在外面等机会进村，要不就只能打道回府了。 最终，这群人只能又选择原路坐牛车回去了。 苏家大舅妈骂骂咧咧的说道：“呸！飞上枝头变凤凰，还不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了！” 旁边的人赶紧拉了拉她，说道：“小声些，被人听到要被拉到官府去打板子的。” 车上议论的声音顿时小了不少。 王氏和苏三林坐在一旁，压根不敢吭声，但其他人的炮火还是轰向了他们。 “都怪你们！当时要是对这小灾星和她娘亲好一点，现在我们至于连村子都进不去吗？” “县尊都亲自迎他们回家，多大的面子啊，我们一点光都沾不到！” “就是啊，你们一家人都是没脑子的，连带着个读书的儿子也是个没用的。” 听到这些人说自己最看重的儿子，王氏也生气的回道：“我们对那小灾星差，不得进村。” “那你们对那小灾星这么好，怎么也不见能进村里去？” “嗳，你还有理了！” 一行人在车上，互相指责，脸红脖子粗的吵了起来。 前面驾车的人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第476章 到更远的地方看看吧 苏家村众人的事情，村里的赵策两人压根没空去理会。 这几天，赵策忙着定下祠堂的事情，又要忙着给死去的父母修个好点的坟墓。 还有苏彩儿的爹娘那边，赵策也准备让人选个好些的地方，再选个好点的节日，迁到这边来再一起修个好些的坟墓，以后也方便他们祭拜。 这下午，赵策终于闲了下来，直接摊在家里，说什么都不想出门了。 苏彩儿正和李氏等人安排了家里的事情回来，给他端了茶水后，又殷勤的给赵策捏着肩膀。 赵策闭着眼睛享受了一番，才开口说道：“宝贝儿，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说完，拉着苏彩儿的手，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苏彩儿被他环着，有些好奇的看着自己夫君。 赵策把迁坟的事情和苏彩儿说了之后，苏彩儿有些迟疑道：“夫君，这样会不会不合规矩？” 按道理来说，这些事情，得是苏彩儿爹那边的人做的。 但是宋家那群人离这里离得远，上次在公堂上宋老婆子被打了板子后，他们也没有再出现过。 赵策笑道：“这有什么不合规矩的？” “我是一家之主，我的话就是规矩！” 苏彩儿“噗嗤”一声笑了，随后认真的点头说道：“夫君是一家之主，你说了算！” 赵策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 “不过我们估计不能亲自在家等着做这些事情了，也差不多要出发到京城去了。” “所以这件事，只能让大伯帮忙留意一下，再留几个人在这里专门办这事，等到时候我们回来祭祖再看弄的怎么样了。” 苏彩儿家里的事情，赵有才他们出手肯定是不太好的。 所以赵策想着留两个机灵一点的仆人下来，让他们去跟进这事。 有赵有才一家人在村里看着，也不怕这些下人做事会出什么纰漏。 苏彩儿认真的听着赵策的话，等到他说完后，便好奇的问他：“夫君，我们过年的时候不回来了吗？” 苏彩儿并不知道京城有多远。 在府城的时候，听周围的人家说，从他们府城出发到省府的话，大概走七八天能到了。 七八天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很遥远的距离了。 所以她觉得京城的话，估计走半个月左右，也能到了吧？ 赵策摇了摇头说道：“过年是回不来了。”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从他们这里到北京，估计也就几个小时足矣。 但是在古代交通不便的情况下，这出个远门，就实在是难了。 赵策先前就找张县令打听过了，从他们这里出发，到北直隶去的话，满打满算，坐马车走陆路也要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 他们得先从县里坐船出发，到了府城后换乘马车，然后在路上走上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那些钦差用的都是好马，过来也要一个月多点的时间。 当然，要是骑马出行，路途自是能缩短一半以上。 除了一直走陆路外，也可以先走上半个月的陆路，然后乘船走京杭大运河，再转陆路。 不过这样下去，时间也和坐马车差不多。 而且乘船走这么久，赵策觉得不大安全，还是优先考虑走陆路算了。 现在已经是九月初了，他们这时候出发，到了京城也就差不多正好过年。 这肯定是赶不回来的。 赵策到时候入读国子监，还要参加明年的乡试，顺利的话，后年的会试也是顺着下去的。 这样一来，估摸着这得在京城待个两年的时间。 赵策暂时没和苏彩儿说这么远的话，只说去京城大概要两个多月的时间。 苏彩儿听后，震惊的回不过神来。 “要、要走两个月的时间？” 赵策点了点头，捧着她的小脸说道：“所以，你想去吗？” 苏彩儿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睛：“夫君不去吗？” 赵策笑了笑：“其实我如今有了爵位，也算是有了些许自保的能力，我们留在这里能活得比不少人富足，也基本没有什么人会惹我们。” “到了京城的话，无非是继续参加科举，可能会得到一个不错的名次，到时候或者做官，或者再回来。” “你是怎么想的？” 这个问题可把苏彩儿难住了。 她从来没想过夫君会问她这个问题，而且俨然一副她说了怎么想的，便要怎么做的样子。 苏彩儿并不算太聪明，满脑子只有自己的夫君和他们的家，她只想跟着她的夫君，无论去哪里都可以。 要她做决定，实在是难为她了...... 苏彩儿有些犹豫却诚实的说道：“夫君，我想不出来。” “不急，慢慢想。” 赵策把旁边的茶杯端起，自己喝了一口，又给苏彩儿喝了一口。 苏彩儿果然想了一会儿，才反问道：“那夫君是怎么想的？” 赵策把自己心中考虑的，直接说给苏彩儿：“我读了这么久的书，如今第一年便考了个秀才，成绩还算不错。” “所以，我确实想再试试往上考，看看自己的实力究竟如何。” 赵策一个现代人，一开始为了身份地位的提升，努力的学了这么多的八股文和应试的手段。 如今自己虽然有了爵位，也算是有了基本的保障。 但是赵策还是想看看，自己能考到哪一步。 苏彩儿听了他的话，握着小拳头，斩钉截铁的说道：“那我们便去！” “夫君的成绩这么好，到时候乡试也必定会取得好成绩的！” 赵策赞同的说道：“不错！” “既然一场来到，怎么也得出去看看不是？就当我们出去旅行了一趟！” 苏彩儿没听懂他说的话，也不知道夫君说要去看什么，但是不影响她支持自己的夫君。 她“嗯嗯”的点着小脑袋：“那便去看看！” 随后，小富婆豪气万丈的拍拍自己的小荷包。 “夫君不用担心，我们这一年存了不少的银子，要去京城也是足够的。” 赵策忍不住亲了这个小富婆一口，嘴里调笑道：“那一路的花销，就要靠苏老板你了。” 两人商量好后，便开始着手准备要出发的事情了。 赵有才等人知道赵策的出行计划后，都是万分的不舍。 原本热热闹闹的水桥村，似乎都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离愁别绪。 第477章 倒也不是不行 赵策准备要去京城，入读国子监，就得在原地办理学籍转让得事情。 等把家里的事情都交代的差不多了，赵策便直接带着自己的户籍文书去县城。 一路上坐的还是牛车，只不过不用自己亲自驾驶牛车。 看着不停倒退的景象，赵策心中也有点好笑。 原本以为自己要开始过堕落的贵族生活了，结果出入也不过还是坐着小黑拉的牛车。 好像与从前也没什么两样。 一路上有不少的村民都赶着进城去吃流水席，大家嘴里说着的都是各种赞美赵策的话。 到了城里，街上人来人往，比平时不知道热闹多少。 赵策直接让人驾驶着牛车到了县衙，从边门进去。 负责文书的徐主簿和陈童生都一起在门外迎接了赵策。 见到赵策来，徐主簿首先笑道：“正念着伯爷你什么时候来办学籍的事情，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赵策要去京城入国子监的消息，大家都是知道的。 徐主簿想起上次自己见到赵策，还想着给他塞一个自己的庶女给赵策做妾。 当时赵策是怎么说的，他已经忘记了。 虽然英雄难过美人关，但估计没几个男人会喜欢自己被人强塞女人。 现在他也只是无比庆幸，当初自己没有仗着身份强买强卖，而是和赵策好好说开了。 不然今日自己跟赵策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的担心赵策会不会记恨自己。 徐主簿旁边的陈童生对着赵策的态度倒是还像先前一样，也是对着他作了一揖。 赵策笑道：“有劳徐主簿和陈先生了。” 感觉到赵策的态度并没有多少变化，徐主簿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真心实意的笑。 有了两人的帮忙，赵策学籍很快便办好了。 办好之后，赵策到了自己家店铺看了一眼。 因着自己这声名鹊起，店铺的生意是越来越红火。 赵策自己的牛车，都挤不进去。 无奈，赵策只能转头，去学堂看望自己的先生。 自从收了赵策之后，李秀才就再也没缺过学生。 而且他原本“人才济济”的课室，竟然隐隐有朝着正面发展的趋势。 到了学堂后，李秀才还没上完早课，直接让人带读课本，在书房接待了赵策。 赵策对着李秀才作揖，笑道：“先生好。” 作为赵策的科举真正的启蒙先生，就算赵策要朝李秀才跪拜，他都是受得起的。 不过李秀才一向不是喜欢这些繁文缛节的人，照例大手一挥道：“有礼了，坐吧。” 赵策依言坐下，李秀才让小书童李修之上了茶水。 不过几个月不见，李修之又长高了不少，脸上已经隐隐见到一些少年的样子了。 赵策笑道：“修之长高了不少。” 李修之还是一脸正经的说道：“多谢伯爷夸奖。” 李秀才笑呵呵的让李修之下去，和赵策两人一同喝了几口茶水。 “什么时候出发？” “已经让人提前去打点了，过两日天气不错的话，就会乘船出发到府城，再换马车到京城。” 李秀才叹了一口气：“此去路远，万事都得多加小心才是。” “要走官道，住宿的地方也得多加留意，让人提前去打点好，沿途多打听。” 李秀才难得对着赵策絮絮叨叨了起来。 虽然赵策一向令人放心，不过这京城路实在太远了，就算他心再大，也依然会担心。 赵策静静的听着他说的话，时不时的应一句。 李秀才说了一阵，也觉得自己有点啰嗦了。 他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看来先生我年纪也大了，都忍不住开始唠叨起来了。” 赵策摇摇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先生是我的引路人，学生就算去到哪里，都不敢忘记先生的话。” 李秀才哈哈大笑道：“我李林峰何德何能，居然收了这么多好学生。” “你先到京城去，待书白他们日后努力去寻你。” “若是他们有这福分，估计也能沾上你的光。” 赵策承诺道：“都是同窗，学生等着他们来寻我。” 李秀才笑着拍了拍赵策的肩膀。 两人说了一会话，李秀才问了赵策出发的时间，说到时候会去送别赵策，赵策便起身告辞了。 李秀才亲自把他送出去，赵策站在门外，又作了一揖才告辞。 李修之也正正经经的说道：“伯爷慢走。” 大门缓缓关上，赵策站在门外又看了一眼自己曾经就读的学堂，才慢悠悠的走到路口去准备坐牛车。 “伯爷......” 经过一条巷子的时候，赵策听到这阵还算熟悉的喊声，停下了脚步。 转头看去，便看到陆小姐正带着自己的婢女站在里面。 这次陆小姐身上没有穿着华服的，只是穿着普通的衣裳。 赵策对着她微微颔首：“陆小姐。” 陆小姐难得的笑了笑：“你刚去拜会了你的先生......” 赵策看着她脸上似乎有些释然的微笑，想着她先前在府城直接跳河的举动，愣了一下。 “是的，我准备出发到京城去了，特意来拜会先生。” 赵策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这陆小姐也不知道与自己的先生有什么渊源，赵策都不知道自己作为学生，要不要去了解先生的私事。 陆小姐却似乎并没有理会他的犹豫，直接说道：“御史大人在府城查私盐的事情，连各大县城的盐点都被查了，我陆家的账本也被收走。” 赵策看了她一眼，这是要自己帮忙打点一下？ 这明显是自己先生的老情人，倒也不是不行。 但是出乎意料的，陆小姐却压根没有提赵策心中所想的事情。 她笑了笑，语气自然的说道：“我陆家若是没了，我也不能幸免。” “但是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赵策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这陆小姐与自己说这一番话是为了什么。 不过很快，陆小姐便解答了他的疑惑。 陆小姐说道：“我在你们县城并不认识任何德高望重之辈，伯爷你虽然是林峰哥哥的学生，但以你的身份，却是足够的。” “你可否……帮我做个见证？” 第478章 带你去问神 陆小姐的请求，赵策最终没有答应。 因为李秀才是他的先生，赵策即便身份再高，也不好做些没有征求过他意见的事情。 陆小姐听了赵策的拒绝，只是笑了笑。 她行了一礼说道：“多谢了。” 随后，转身带着自己的婢女走了。 赵策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学堂紧闭的大门，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 另一边，苏彩儿在水桥村内。 因着他们快要出发去京城了，李氏最近一直带着自己的儿媳妇们上门，陪着苏彩儿准备出远门的东西，再安置家里的事情。 收拾到今天，已经基本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李氏直接把苏彩儿拉出了门，说有事要到隔壁村去。 苏彩儿问道：“到隔壁村去做什么？” 李氏神神秘秘的说：“你这肚子这么久没动静，大伯娘带你问问去。” 苏彩儿听了她的话，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摸了摸自己扁扁的小肚子。 是啊，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呢？ 李氏见她这样子，赶紧安慰道：“其实也不用太担心，你嫁过来也才一年的时间，可能所有的运气都拿来旺夫了。” “不过孩子的事情，也是迟早的，大伯娘带你去主要是问问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到。” 苏彩儿的旺夫，现在已经不用李氏特意去大槐树下吹嘘了，整个村里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这样旺夫的女人，比起暂时没有孩子来说，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不过李氏他们也并不知道，这两人圆房至今，其实连半年的时间都没有。 赵文浩和阿花成亲到现在，也还没有孩子，他们不急就是因为两人成婚到现在还没多久。 李氏见苏彩儿明明被养的这么好，整个人虽然还是显得瘦，但是明显圆润了一些。 脸上的气色也好，身体也是棒棒的，连小病小痛都没怎么有过。 如今越发姣好的面容和身段，穿上了绫罗绸缎，和她们走在一起，身后跟着几个奴仆，倒是有那么几分官家夫人的派头了。 李氏是越看这个侄媳妇越喜欢，自然得为她多想想。 这孩子迟迟没来，她肯定要带着苏彩儿去问清楚，心里好有点谱。 毕竟到时候去到京城，山高路远，那边贵人又多，也不知道小两口会发生什么事情。 苏彩儿一听，也很意动。 她赶紧说道：“那大伯娘，我们现在就走吧。” “要我准备些什么东西吗？红封？” 李氏拍拍自己的荷包说道：“大红封都准备好了，这次一定给你问个好消息！” 说完，李氏留下自己的两个儿媳妇在苏彩儿家里，自己带着苏彩儿出了门。 两个新来的仆妇跟着苏彩儿身后，到了村口的时候，陈武又尽职尽责的派了两个护院跟着。 见到这样的阵仗，别说李氏不习惯，苏彩儿都有些不习惯。 以前夫君去了学堂，自己就一个人在村里，也没什么危险。 如今进出门身后都要跟着人。 李氏笑着说道：“我们彩儿可是官夫人了，是要有点派头才是。” 苏彩儿有些羞涩的说：“官太太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呀。” 李氏见她和以前一样，一脸纯真的样子，心中不禁感叹这赵策把人保护的也太好了点。 想了想，自己还是得叮嘱一下。 “在家里可以没什么不同，但是去到外面见到别人，可得在适当的时候端一些架子才是。” 苏彩儿认真的点头：“多谢大伯娘，这些我其实也是有想过的，我就是一时还不太适应。” 李氏笑着拍拍她的手：“你一向是个聪明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隔壁村。 隔壁村村口往里一点聚着不少人，见到李氏到来，纷纷热情的跟她打着招呼。 李氏也热情的应着：“嗳，我侄儿和侄媳妇要出门，我带他们问问平安。” “是啊是啊，侄儿今日出城去了，这就是侄媳妇。” “哎嘿，可不是么？十里八乡还没有她这么水灵的。” 不说苏彩儿身份没转变过来，李氏也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热情的和打招呼的人回着话。 不过见到两人身后跟着几个人，隔壁村的也没有上前，都坐在原地打着招呼。 李氏站在人群这边，给苏彩儿隔绝了大部分打量的目光，倒是让苏彩儿自在了不少。 一路打招呼过去，很快他们便到了一个小小的矮土房子里。 李氏敲了敲门后，一个头发花白，驼着背的老太太从里面打开门。 屋里黑乎乎的，苏彩儿有些紧张的待在李氏身后。 李氏说明来意后，两个人被请了进去。 苏彩儿好奇的打量着这小小的屋子。 这神婆把东西都摆出来，点燃了三支清香，闭着眼睛对着案桌拜了拜。 苏彩儿也不用做什么，只跟着李氏站在一旁看着就可以了。 很快，神婆闭着眼睛，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这念的什么，苏彩儿也没听懂。 神婆念完后，抓着案桌上的圣杯，双手包着，顶在额间。 见到这一步，李氏当即紧张了起来。 苏彩儿不明所以，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神婆念叨完，手中的圣杯啪的一声扔到了地上。 一正一反。 李氏高兴的拉着苏彩儿的手，暂时没有出声打扰。 神婆一连问了三次，都是一正一反。 她站起来说道：“不用着急，虽然菩萨没说是什么时候，不过结果都是好的。” 李氏高兴的把手中的红封塞过去，又和神婆说了几句，才高兴的拉着苏彩儿出了门。 苏彩儿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稀里糊涂的就被李氏拉走了。 走出隔壁村子后，苏彩儿才好奇的问：“大伯娘，这样就可以了？” 李氏笑眯眯的说道：“可以了可以了，这样一来就可以放心了。” 苏彩儿歪了歪小脑袋，不知道是不是被李氏的高兴感染了，心中好像也高兴了一些。 两人回到村子，赵策也正好回到。 看到苏彩儿跟着李氏从大路回来，赵策好奇的问：“大伯娘，你和彩儿去哪里了？” 苏彩儿兴奋的跑上去，小脸红红的说：“大伯娘带我去问神啦。” 第479章是我的不对 问神？ 这倒是李氏会做出的事情。 赵策好笑的揉了揉苏彩儿的脑袋，对李氏说道：“多谢大伯娘了。” 李氏摆摆手，想起方才神婆说的话便高兴。 看着小夫妻二人站在一起，她也识趣的说要到后面的工坊去看看去。 赵策看着她满脸笑容的走了，心中知道，这问神的结果估计挺好的。 拉着同样带着浅笑的苏彩儿进屋，没等赵策问，苏彩儿便一股脑的把今天的事情都倒豆子一般说了个全。 还听说神婆是自己一个人住在村尾的小房子，平时儿子们只偶尔去看看她。 赵策听着她犹如快乐小鸟儿一般的嘀嘀咕咕，刚刚在城里见到陆小姐的事情也淡了不少。 两人进了屋后，一个婶子拿来擦洗的水和布巾。 两人擦了脸和手，才舒舒服服的坐在堂屋里喝着茶。 喝了几口后，苏彩儿才问：“夫君，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似乎苏彩儿对自己夫君的情绪变化，总是这么的敏锐。 赵策心中有一丝的情绪波动，她都能感觉得到。 赵策放下茶杯，说道：“今天我在学堂外遇到陆小姐了。” 苏彩儿想了一下，才说道：“是我们先前救的那个人。” 赵策点了点头，和苏彩儿说了今天陆小姐拜托他带着苏彩儿给她做见证的事情。 苏彩儿疑惑道：“做见证？要夫君做什么见证？” 赵策轻叹一口气：“我不知道她和先生之间发生了什么，她得不到先生的原谅。” “如今，她似乎也看破了，想要我们帮忙见证一件事。” 在苏彩儿疑惑的眼神中，赵策缓缓说道：“她要正式把头发竖起来，以后不再嫁人。” 苏彩儿愣了一下。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赵策想起这件事，心中也有些激荡。 这时候的程朱理学，对女人的束缚几乎达到了封建皇朝的最顶端。 然而在他们这个偏远的府城，却还存在着这么一群敢于反抗社会教条的女人。 自梳女这三个字，赵策并不算陌生。 不过赵策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在他们这个年代，已经有了这样的女人存在。 在省府那边有几个小海村，里面有不少的“姑婆屋”。 这些就是给那些梳起不嫁的女人住的地方。 如今自梳不嫁的女人还不算多，他们这边也鲜有过这样的先例。 陆小姐估计也是筹谋了许久，才打听到了这些事情。 先前赵策两人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做的是妇人打扮，就是她特意梳起来的。 只是那时候，毕竟只是自己私下梳的，得到了李秀才的消息后，为了方便自己寻人，便又把头发放了下来。 如今陆家家里要被查了，他们家在原本的县城肯定是过不下去了，以后便要回到乡下去生活。 回去了之后，想要再出来，就难了。 陆小姐得不到原谅，求不回曾经的情谊。 于是她便想着在这之前，找人帮忙见证这件事。 有了见证人，她到时候回家之后告知爹娘与周围邻居此事，她的爹娘也不能逼着她再嫁人。 陆小姐说了，等到和爹娘回家乡，侍奉他们百年之后，她就会找一处尼姑庵，日后与青灯古佛相伴。 对于这件事，赵策听后，也不知道作何评价好。 苏彩儿也是一时沉默。 良久，她才小声问：“那先生知道吗？” 赵策摇摇头，说：“我不确定。” 苏彩儿又想了一阵，才慢吞吞的说：“夫君，我们还是去告诉先生这事吧？” “像你说的，一旦梳起到了那边的村子后，就出不来了。” “陆小姐她......” 赵策听了她的话，也做了决定。 “行，那听你的，明日就出去告知先生此事。” 两人敲定了这事，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他们就要出发去京城了，直接去告诉李秀才这事后，后面的事情他们也不必再纠结了。 ...... 次日一早，赵策便带着苏彩儿出门了。 他们出去的时间还早，也得以有空去店里看看账本。 赵文生最近除了忙生意的事情外，还一直帮着家里扩大生产规模。 如今他们府城的店铺也盈利了不少，赵文生又野心勃勃的想要往隔壁县城去发展。 在这之前，肯定得继续扩大村里的生产规模。 水桥村的人，除了每日种地外，基本家家户户都有了业余的工作，手中也攒了不少的银钱。 这生产规模扩大了，就可以让大家的工作时间变得更长一些，也更加稳定。 小夫妻二人到的时候，赵文生并不在店里，说是去谈原料供应的事情了。 赵策和苏彩儿随意看了一下账本，估摸着时间，到了学堂门前。 赵策下意识的看向先前陆小姐待着的位置，发现那里暂时空无一人。 两人敲了门后，被迎进了学堂内，还是在原先的地方接等着在隔壁上课的李秀才。 苏彩儿见到李秀才，下意识的又跟着自己夫君作了一揖。 李秀才见到她的动作，也不纠正错误，直接笑呵呵的说道：“昨日才来见过了，今日怎么又出来了？” “可是出行计划有变，要提前了？” 赵策和苏彩儿对视了一眼，才委婉的跟李秀才说了陆小姐的事情。 李秀才听着，脸上的笑也慢慢的消失了。 他眼睛低垂，看着面前书桌昨天自己新做的文章。 过了一阵，他才叹了一口气。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既然我已经放下了，她为何还要如此苦苦相逼......” 苏彩儿看了自己夫君一眼，才小心的问道：“先生，你和陆小姐......” “先前我们在府城的时候，她不大好......” 说话间，李修之给几人端了茶水进来。 李秀才看着李修之的脸，苦笑了一声。 “是我的不对，这事着实麻烦了你们不少。” “作为先生，本来我的事情便不应该打扰到你们做学生的。” “此事......” 李秀才轻叹一声。 “我会想个办法处理好的。” 第480章 这般惊世骇俗 李秀才虽然不想用自己的事情打扰自己的学生。 但是这小夫妻二人，已经被卷了进来。 或许从第一次在府城他们把人救起来开始，又或许是赵策拜了李秀才为先生开始，他们便注定了会牵扯在其中。 李秀才对着小夫妻二人，第一次把自己的事情说给自己的学生知道。 “我当时年纪轻轻，便以第二名的成绩通过了秀才，我多狂啊。” 李秀才看着自己的文章，上面端端正正的字迹，无一不述说着下笔人不俗的功力。 “中了秀才后，跟着父母回乡祭祖，我认识了同样回乡祭祖的她。” “陆意昔。”李秀才念出这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 “我们男未婚、女未嫁，很快便认定了彼此。” “我兴匆匆的回到家中，同父母说要向他们家提亲，我要娶她。” 可惜...... “那一日的我，得到的却是全家族的反对，你们能想象得到吗？” 李秀才看向他们，赵策和苏彩儿都摇了摇头。 李秀才说，原因很简单。 他们祖籍所在的村子，与陆家祖籍所在的村子，有世仇。 两家几百年来，互不通婚，还时不时的会发生械斗。 李秀才是在府城长大的，而陆小姐是在县城里长大的。 他们不清楚这件事，只是因为这一次祭祖的机会，两人才相知相爱。 “世仇？” 赵策有些无奈的说：“这确实不好办，但也不至于先生如今对她避而不见。” 李秀才说道：“你猜对了。” “我如今对她避而不见，是因为当初我们年少轻狂，不理父母和宗族的反对，相约着要一同到祠堂去，求得宗族的首肯。” “我觉得我能以一己之力，改变他们的看法，让他们成全我们。” “然而她却怯了，她说自己家中父母已老，受不得大家日后的嘲笑和冷言冷语。” “她退缩了。” 李秀才说起这几个字的时候，无悲无喜，似乎他已经完全从这其中的主人公中抽身而出，用旁观者的眼光冷眼的看着那时候的两人。 “我们二人拉扯之际，宗族的人也适时发生了口角，我们两个村子再次发生了械斗。” “修之的父母是唯一支持我们事情的人家，可惜他们在那次的械斗中，丧了命。” “那一次，死了不少的人.......没有任何人没有怪我。” “可是我也不敢再和他们有联系，直接带着剩下的修之到了这里，安定了下来。” 一直到不久前，陆意西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李秀才家，得到了他母亲的信，带来给他。 李秀才才重新与自己的家人有了联系，甚至回家帮着处理了一些事情。 虽然李秀才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赵策两人都能想到这故事其中的波澜曲折。 毕竟事关两个宗族之间的仇怨，李秀才要和陆小姐二人冲破其中的桎梏，哪有这么容易？ 特别是赵策，他在现代的时候，也看过不少这种消息，心中不免更加唏嘘。 李秀才面无表情的接着说道：“既然当初退缩了，那如今又来做什么？” “我不怪她，既然她选择了孝道，那便好好的孝顺便是。” “而且我们之间，背负了这么多的人命，又如何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 李秀才的故事里，赵策二人似乎也想到了邱书白娘亲两人的事情。 然而这其中，又大有不同。 一个故事是因为一方害怕吃苦而负了心，一个却是两人身处枷锁之中，他们挣脱不了。 可能也正因为受够了家族给她的束缚，陆小姐如今才会有这般大胆的想法。 这其中的故事太过沉重，赵策两人也不知道该作何想法。 李秀才说完后，笑着说道：“此事我已经知晓，你们也不用再管了。” “如今你们出发在即，还是好好的打点出行事宜比较好。” “若是再遇到她，不必再理会，直接绕路走了便是。” 苏彩儿看了赵策一眼，赵策点了点头，说道：“学生知道了。” 李秀才摆摆手：“回去吧，我会解决的。” 说完，站起来要送别二人。 赵策拉着苏彩儿走出学堂的大门，两人也没有上牛车，拉着手慢慢的走着。 苏彩儿叹了一口气说道：“夫君，先生当时肯定好伤心。” 至于陆小姐，他们也不好评价。 毕竟忠孝两难全，最后难过的，也只有他们自己。 赵策笑了一声：“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算是当地的知县，也解决不了这种事情。” 小夫妻二人一边小声的说着这件事，一边往前走。 走到巷子口附近，却听到了不少周围人家热闹的议论声。 “新娘子吗这是？” “不像啊，这怎么披头散发的？” “该不会是哪家要过门的娘子被赶了出来吧？还是失心疯了？” “这长得还挺好看的，怎么就疯了呢？” 巷子周围住着的不少人，纷纷从家里伸出头来，指着那顶轿子各种议论。 赵策和苏彩儿也看向了众人目光所在的地方。 远远的看到一顶轿子停在巷子口，里面走出一个身着红嫁衣，头发只随便用一根红布条绑着的女子。 赵策的眼神好些，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正是昨天见过的陆小姐。 苏彩儿还没看清楚，只是好奇的问：“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前面的人走近后，苏彩儿也不由的愣住了。 陆小姐身上穿着红嫁衣，脸上涂了淡淡的脂粉，手中拿着一朵大红的绣花。 她面无表情的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全然不理旁人对自己的指点。 她的婢女陪在她旁边，低着头往前走着。 经过赵策两人身旁的时候，也并没有停留。 苏彩儿有些震惊道：“陆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虽然赵策并不知道自梳的步骤是怎样的，但也被她这大胆的做派震惊了。 陆小姐找自己帮忙做个见证，自己碍于学生的身份，不好答应此事。 想不到她居然这般惊世骇俗，居然直接公开进行此事。 此时她的目的地，正是李秀才所在的学堂。 赵策拉着苏彩儿，赶紧跟在她的身后，走了过去。 陆小姐站定在学堂大门前，大门也适时被打开。 李秀才从里面走出来，看着眼前身着红嫁衣的人。 他轻叹一口气：“你这是何必呢？” 第481章 真是胡闹 陆小姐看着站在大门前的人，脸上露出了一点笑。 她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都没这么近距离看过他了。 自梳除了永不嫁人外，还可以名义上嫁一个男人，却不与男人亲近。 陆意昔看着李林峰，想着他们年少时初见的样子，苦涩之中突然微微的泛起了一点过去的甜。 他们不能在一起，可在自己心中，今日便是嫁给了他。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理解。 这一刻，已经足够自己回味了。 她移开眼睛，幽幽的开口道：“我乃白水县陆家之女，今日请高文县诸位的见证，我要自梳......” “够了！” 李秀才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喝止她。 陆小姐有些震惊的看着他，嘴唇微微发着抖。 李秀才喝完后，对着周围的人说道：“一些小恩怨，还请诸位先离开，待我们慢慢解决。” 李秀才如今是城里最好的夫子，周围围观的人自然都会给他几分薄面的。 他既然开口说了让大家先离开，其余人也只好压着好奇心散开了。 学堂大门瞬间就少了不少人，赵策也拉着苏彩儿走上前. 李秀才这才说道：“陆小姐，你今日到我学堂前要高文县的百姓见证你自梳，你父母亲可知道此事？” 陆小姐嘴唇颤了颤，眼睛也不敢盯着李秀才看，只能直直的盯着地面。 倒是她的婢女还能哽咽的开口：“李先生，在数年前，我家老爷和夫人要为小姐择夫婿之时，小姐便在家中自行梳发。” “如今只是缺一个正式的仪式，老爷和夫人若是知道了，总不会太过怪罪的。” 李秀才微微皱了皱眉，呵斥道：“真是胡闹！” “你先前为了保全父母与家族的脸面，已经做了选择。” “如今你这般做法，又把你当年做的选择置于何地？” 陆小姐的婢女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倒是陆小姐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了李秀才。 “你怪我吗？” 李秀才摇摇头，淡然的说道：“我从来不曾怪你。” “自古忠孝两难全，尽管你只是一个女子，但你为了你的爹娘与家族，也担起了你的责任。” “我不仅不怪，甚至欣赏于你的这份魄力。” “但是你不该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陆小姐听了他一番话，脸色惨白的笑了一下。 她凄婉的说：“林峰哥哥，你知道吗？我爹娘与你的爹娘，他们都同意了......” 这么多年来，他们二人或许有意无意的抗争，最终还是有了结果。 上次陆意昔帮忙带的信，就是最好的说明。 李秀才自然也清楚此事。 可是上次之后，他对于陆意昔，还是依然避而不见。 所以陆意昔也知道，她和自己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郎君，是回不去了。 果然，李秀才摇了摇头：“昨日已逝，不必再纠结其中。” 陆小姐咬咬牙，颤声道：“我都知道。” “所以我不强求你，我只是......” “我只是给自己留一个念想，能支撑我活下去。”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微微蹙着眉头：“这么多年，太苦了......” 李秀才想起赵策先前说的，她在府城跳河自寻短见的事情，又是一声轻叹。 他转身说道：“罢了，外面不适合说事，进来说吧。” “赵策你们先回去，此事你们不必再牵扯其中。” 陆小姐带着婢女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迟迟没有动脚。 站在门口的李修之对着两人拱了拱手：“陆小姐，我家先生邀你进屋说话。” 随后，又对着赵策两人说道：“外面人多口杂，赵伯爷与伯爷夫人还请快些回家准备出发吧。” 正在吃瓜的苏彩儿看了一眼赵策，赵策拉着她，直接说道：“我们走吧，事情先生会处理的。” 苏彩儿点了点头，被赵策拉着转身。 陆小姐看着小夫妻二人相牵的手，眼眶红了红。 旁边的婢女扶着她，小声道：“小姐，我们先进去看看李先生怎么说吧？” “兴许事情还有转机呢？” 陆小姐微微垂着眉眼，没有说话，带着自己的婢女进了屋。 ...... 赵策带着苏彩儿上了自家的牛车，两人都是一阵的唏嘘。 苏彩儿感叹道：“陆小姐实在是太过大胆了，她居然要当着我们城里人的面自梳。” “可是那时候她便做了这个选择，会不会就没有今日的事情发生了？” 赵策也对这个女人实在不知道怎么评价好。 有些感情来势汹汹，当时就恨不得两人抱着殉情以证明他们之间的天雷地火。 但有些感情，却是后知后觉。 在往后的岁月里，会迟钝的在你心上，时不时的割上一刀。 当旧痕未好，新痕又添，心迟早会千疮百孔。 这其中流出来的血，便都带着后知后觉的遗憾和后悔。 陆小姐在得到了李秀才的消息后，也意识到了他们回不去的事实。 她选择了逃避，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被救了回来后，她也不曾做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去纠缠李秀才。 只是站在学堂外，远远的看他一眼。 又或者借送信之名，诚惶诚恐的给他送上一些东西。 只是，像李秀才说的，他们回不去了。 这么多年，时间早已抚平了一切。 他们之间没有轰轰烈烈，也没有细水长流，最好的便是维持现状，各自生活。 所以赵策想，李秀才虽然请了她进门，但大概率两人还是不会在一起的。 毕竟李秀才并不是这般优柔寡断之人。 他活的洒脱，看的清楚明白。 为了不与过去拉拉扯扯，给两人都留下不好的念想，他作为一个男人，冷静的担起了切断二人联系的责任。 要不是陆小姐这般惊世骇俗的做法，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他也不会主动出来。 赵策看着小姑娘微微皱起的眉头，笑道：“选择既然是他们做的，那便由他们自己承担。” “我们也不用想太多，先生会处理他的事情的。” 苏彩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钻到自己夫君怀里，抬头亲了一口他的下巴。 “嗯，不想了。” “反正要是我，肯定会死皮赖脸的跟着夫君。” 赵策好笑的捏了捏她的小脸：“啧，小娘子你未免太天真了些。” “上了我这条船，你以为你还能下来吗？” 苏彩儿被他捏着脸，含含糊糊的说：“我、我才不要下来呢！” “我要一直一直的待在上面！” 第482章 早些出发吧 后来李秀才二人怎么样，赵策特意让人去打听了一番。 那日之后，陆小姐便离开了他们县城，估计是回到自己家中去了。 这刘如愚还在府城清查当地盐政一事，正如陆小姐所说，他们陆家估计也是逃不开了。 在刘如愚那一段日子每日大街小巷的唠嗑下，那些高价卖盐的盐点，也都被他一一记录在案，狠狠的罚了一通。 大家都没想到，这个朝廷的巡盐御史，一改以往的作风，查账又快又准。 他们账目无论如何粉饰，都能被这御史轻易的查出来。 那些高价卖盐的奸商皆被狠狠的罚了一通。 除去这一堆人外，还有一大部分，是利用手中的盐引兑换余盐后，私下卖给了货船。 那货船，赵策先前就听老古他们说过，是去往北直隶的。 对此，刘如愚不能追究到底，只能以走私盐的名义，处罚了一大波人。 这事波及的人众多，就连赵策他们的县里，都有所耳闻。 先前因为赵策提醒过张县令，让他交代盐点好好囤了一波盐，以至于本县的盐商们都逃过一劫。 对此，有不少人找上了张县令送礼，要表示感谢。 张县令看着送礼的各家人，直接大手一挥说道：“此事乃是本官听从赵伯爷的吩咐行事，算不得本官的功劳。” “你们要谢，便去谢他吧！” 一群送礼的人被搪塞了回来，大家都面面相觑。 他们倒是想去给赵策送礼表达感谢，但是给赵策家送礼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也没办法混进去。 ...... 很快，便到了赵策他们要出发的这日。 李氏等人一大早便起来，聚集到了赵策家中。 门口灯笼，屋内的油灯都点上了，大家都忙忙碌碌进出着，在车上装着行李。 有一部分行李昨日已经用牛车运了过去，如今这些马车，都是吴学礼家里帮忙提供的。 到了府城后，赵策还得回府城的家过一夜，带上小黄和自己的马车，还要再买几辆马车装行李，再和府城的人道别后继续出发。 苏彩儿和李氏等人指挥着众人把行李装好后，小夫妻二人便准备要出发了。 这一年已经送别了两人几次，但一想到他们要去这么远的地方，李氏等人还是忍不住担心。 苏彩儿看着她又红了的眼眶，也很是感触的拉着李氏的手。 “大伯娘......” 李氏笑着说道：“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了。” “到时候回来，彩儿就得带着孩子一同回来祭祖了。” 身旁的阿花适时活跃气氛道：“是呀，赵策比文浩小几岁，就不知道到时候彩儿的孩子是弟弟还是哥哥了。” 李氏笑骂道：“弟弟还是哥哥都好，都是我们赵家的孩子。” 苏彩儿认真的点头道：“我会好好努力的！” 李氏等人都被她这认真的样子逗笑了，忍不住伸手拉着她的手，细细的叮嘱着路上的事情。 赵有才和赵文生等人，则和赵策走在前头，一路往村口走去。 路上，不时有早起送别的村民们，自发的在路上等着。 “伯爷要出发了？” “路途遥远，得注意安全啊，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 赵策笑着对大家说道：“多谢大家。” “先前答应过今年过年和彩儿再给大家写对联和福字的，不过今年过年可能回不来了，到时候让我大伯给各家送春联去。” “行，我们就等着蹭你的福气，日后也送自己的孩子去读书，看看能不能沾上咱们文曲星大人的一点聪明。” “哈哈哈哈，赵老四你倒是想得美。” 大家有说有笑的和赵策送别。 苏彩儿等人在后面，则和村里的小娘子和婶子们也在告别着。 这一年小夫妻二人在村里的时间并不多，但是带给他们村里的荣誉却是无法估算的。 如今他们水桥村，已经俨然是高州府第一大村了。 就算以后张县令不在任上了，后面的县令也肯定会好好的帮着他们。 而且赵策在城中有这么多有出息的同窗，自己就算不在城里，也不用担心村里的大家会有事。 一路告别到了村口，整个村子的人浩浩荡荡的跟在身后。 赵有才等人站定，看着赵策，赵文生感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路途遥远，一定要走官道，跟着众人一同走过。” “路边若是遇到什么事情，也不要贸贸然的上去帮忙，首要保护好你和彩儿便是。” 赵文生叮嘱着，赵有才也觉得自己肚子里有千言万语说不完。 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他习惯了沉默内敛的看着自己的亲人。 赵有才把满肚子的话都吞回去，最终只说出几句：“策儿，我们不求你人生有大功大德，只希望你能平安顺遂。” “就算你没有今日的这个爵位，你依然是我的侄儿，我们水桥村依然是你的归宿。” “所以，日后做事之前，必要三思而后行。” 这次爵位的事情，赵有才即便没有只从他人口中得知了赵策的大功。 但是他也能想象得到，其中的凶险。 毕竟朝廷的爵位，可不是这么好得的。 不然也不会赵策得到了爵位后，他们整个村子的人都因此而得道升天。 他与李氏除了为赵策开心外，更多的还是担心赵策。 过去的凶险已经安然踏过，他希望自己的侄儿以后安安稳稳的便好。 那些爵位，如果要用他的危险换来的话，那是不要也罢。 对此，李氏也是一样的看法。 李氏拉着苏彩儿的手，哽咽道：“彩儿你以后也得劝着你夫君一些，别让他再去冒险了。” “他怎么说也是一个读书人，好好的保护自己和妻儿就足够了。” 苏彩儿看了一眼站在前面高大的夫君，眉眼弯了弯。 “嗯，我会劝他的。” 赵有才见时辰差不多了，直接说道：“时候不早了，早些出发吧。” 赵策带着苏彩儿上了马车，和众人告别。 有些村里的小孩子，还跟在马车后面跑了不少的距离。 苏彩儿看着越来越小的村口，心中不禁泛起了离别的悲痛。 赵策抱着她，亲了一口，也同样沉默着。 第483章 愿诸位前程似锦 不过小夫妻二人也没有伤感多久，马车就到了县城外。 张县令已经带着属下的官员和衙差们，早早的候在了这里。 令赵策感到意外的是，张县令的身后，还跟着不少的人。 这些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个个都跟在后面，一脸殷切的看着赵策两人。 李秀才站在张县令旁边，笑道：“一路平安，安定下来后，记得寄封信回来。” 赵策说好。 李秀才旁边的吴学礼则乐呵呵的说道：“明年我努努力，争取早些去京城找你去。” 赵策笑道：“学礼兄的成绩还是不错的，明年该有很大的可能可以得到参加乡试的机会。” 吴学礼高兴道：“承你贵言，等你回来，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吃饭！” 赵策和相熟的几人告别了一通，便带着苏彩儿对张县令拱了拱手。 “县尊大人，我们该出发了。” 张县令点点头：“去吧。” “家里的事情不用担心，本官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你家的人。” 赵策便又带着苏彩儿重新上了马车。 吴学礼家还派了两车人跟着过去，一直送他们到了渡口，帮着搬好了行李。 小夫妻二人，又踏上了这熟悉的去府城的路。 一天一夜的时间，到了府城之后，已经是大下午的时分了。 赵策两人刚回到家中，崔知府就差了人上门，问了赵策出发的时间。 赵策说完后，那边的刘如愚也寻了过来。 刘如愚最近瘦了不少，竟是比赵策刚把他从贼窝里救回来的时候还瘦了些。 “刘大人最近为了盐政一事，清减了不少啊。” 刘如愚不以为意的说：“吾就是要出其不意，才能好好的整治一下这群人。” “经过这次整治后，起码三五年内，他们都不敢再做这些事情了。” 说完，他又可惜的说道：“可惜吾这般的赶进度，还是赶不上与你们一同出发回京。” “要不你们在府城待几天，等吾处理好事情后一同上京？” 赵策刚想开口，他自己又摇了摇头。 “罢了，这里估计也没这么快，你们去京城还得安定下来，也要不少的时间。” 说完，他从自己身上，掏出了一颗玉佩，直接递给赵策。 赵策伸手接过，看到这玉佩上刻了一个“刘”字。 这是赵策抓住了唐大鬓后，老冯和援军在对方的窝点搜回来的刘如愚的玉佩。 刘如愚说：“这块玉是刘家的信物，你到时候去了京城后，可带着此玉到刘府去。” “你拖家带口到京城去，若是短租一些独立的房子，太短时间的话，京城没人愿意租给你们。” “和旁人合租一个院子，你家人多，也不方便。” “吾前几日已经去过信了，让家人帮着给你们安排了住处。” “不过......”刘如愚有些尴尬的说：“不过吾家贫，可能住的地方不大好，你们去看看。” “要是不合适，再让人带你们去找别的住处便是。” 赵策感激道：“多谢刘大人。” “不过，不知道刘大人府上的地址是？” 赵策和苏彩儿是第一次去京城，能有一个御史家的帮衬自然是最好的。 赵策也就没有拒绝刘如愚的帮助。 刘如愚笑呵呵的说道：“哦，我家好找的很。” “你去京城随意找人打听一下，兵部尚书刘大夏的家，那就是了。” 刘大夏？ 赵策微微瞪大眼睛，看着刘如愚。 好家伙！ 这话痨御史竟然是弘治三君子之一的刘大夏的儿子？ 赵策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番刘如愚。 刘如愚看到赵策的表情，老脸微微一红。 他轻咳道：“吾在府城欠你的银子，待吾回京后，再亲自送还到你府上。” 刘如愚拍了拍胸膛，颇有些得意的说道：“吾此次出门公干，朝廷可是有一大笔额外的补贴。” 竖了个大拇指，刘如愚继续道：“有钱！” 兵部尚书家生活拮据，那是京城人都知道的事情。 弘治皇帝甚至为此，私下偷偷给他爹塞了100两银子，给他们帮补家用。 但是刘如愚这次出远门公干，可是能得到一大笔朝廷的额外俸禄的。 所以欠赵策的钱，他到时候肯定会亲手还的。 赵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笑着说道：“都是些小钱，就不必还了。” 刘如愚大手一挥：“这怎么行？” “说了是借便是借，你赚钱虽然厉害，但也都是靠的自己。” “吾虽然蒙得祖荫，平日也都是花自己的俸禄的。” “咱们都是一样的！” 赵策无奈，只好应下了刘如愚的话。 刘如愚和赵策交代完，又急匆匆的走了。 他衙门里的事情太多了，要在过年之前回到京城，还得加班加点的办完手中的事情。 赵策两人才回了府城不过半日时间，大家就都知道了消息。 刘如愚走后，邱书白也带着陆氏上门和二人道别。 陆氏给赵策两人送了一张鸳鸯交颈的被面，上面的刺绣很大，一看就费了不少的功夫。 她还给苏彩儿准备了不少花样，可以让苏彩儿在路上对着描，也能打发一点时间。 苏彩儿收到这些用心十足的礼物，很是喜欢。 拉着陆氏一同说了不少的话。 后面伦明义等人也都纷纷上门拜访，赵策干脆在家里摆了两桌，权当是送别酒了。 吃酒的时候，葛神医等人也派人送了礼物过来。 一顿酒吃下来，不少人都吃醉了，大家勾肩搭背的离开了赵策家。 伦明义也尝了一些酒，被宋公子搀扶着到门外。 “赵策、嗝，你等我，过不了两年，我便到京城寻你去，到时候我们再比过！” 宋公子拉着他，把他扔给自己的侍从，哭笑不得道：“喝醉了都还记得比试的事情。” 赵策送他们出门，笑着和他们拜别。 至于其他人，赵策也没时间一一去道别了。 只能留下书信，等自己走后，让家里人逐一去送。 ...... 次日一早。 赵策带着苏彩儿，正式踏上了去往京城的路。 崔大人带着府城的官员在城门口送别，身后跟着的，都是清一色身着蓝衣头戴方巾的秀才公们。 昨晚吃醉的同窗们，也都挣扎了起来，送别赵策。 赵策对着众人拱手道：“愿诸位前程似锦，在科举上大展宏图。” “在下先行去往京城等候诸位。” 第484章 番鬼佬 马车出了府城后，便一直沿着官道往前走。 赵策此行，带了十二个人，一共三辆马车。 一个一直跟着苏彩儿的陈婶，还有两个粗使的婶子。 剩下的车夫、书童包括护院，都是男人。 有两人骑马走在前头，帮着探路与打点去了。 等到出了府城，慢慢的路上人就少了。 马车在下午时分走到一个城镇，便直接宿在了那里。 一直这样不停的走了五日后，赵策一行人才堪堪到了罗定府。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过了罗定府再往前面的州府走一段路，就可以到广州省城了。 古代这种长途旅行，实在有些折磨人。 马车尽管铺了几层，人坐在里面都能陷进去了，但是木质的轮子避震还是太差了。 这般抖着又过了几日，苏彩儿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了。 赵策看她蔫哒哒的趴在自己怀里，忍不住道：“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苏彩儿摇摇头：“先前陈武说了，这条路离下一个城镇有些远，我们还是不要耽搁了。” 露宿野外太危险了，苏彩儿就算没出过远门也清楚这事。 只是赵策看着她这焉哒哒的样子，有些担心她的身体撑不住。 喂她喝了些水后，赵策突然说道：“要不我带你跑一段路马看看？” 苏彩儿眼前一亮：“可以吗？” 先前在城里，赵策带着苏彩儿送马到老冯家的时候，骑了一小段路。 到后来在城门口，也带着苏彩儿骑了一小段。 苏彩儿并不讨厌骑马的感觉，总比这样日复一日的困在车厢里好。 赵策看她来了点精神，笑着说道：“要不试试？” 说着，便敲停了马车。 小黄作为赵策第一匹马，赵策出门自然也是把它带上了。 先把苏彩儿抱上马儿后，赵策翻身上门，搂住身前的小姑娘，又拿披风给她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赵策低头道：“走了？” 苏彩儿点点头，便听到“驾”的一声，马儿便渐渐的跑起来了。 一开始为了照顾苏彩儿，赵策跑的并不快。 如今已经将近十月份，白天头顶有太阳还算暖和。 感受到脸上带着些寒意的风，赵策问：“冷吗？要不还是回马车去？” 这小姑娘却兴奋的抓着他的手，语气带着兴奋的说道：“不冷，这条路没人，夫君可不可以再跑快些？” 赵策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笑了一声。 “行，既然娘子这般要求了，那为夫便遵命！” 说完，一夹马腹，开始加速跑了起来。 后面的马车也便跟着提了速度。 赵策怕苏彩儿这个姿势坐久了，大腿上的肉会被磨破，中途还放慢了一些速度，直接在马上把苏彩儿的坐姿换成了横坐。 苏彩儿一坐定，立马就抱着他的腰，惊呼道：“好高。” 赵策笑着说道：“我们骑马的速度快上不少，这一段路可以慢慢走，你也缓一下。” 苏彩儿便放心的靠在自己夫君的胸膛上，惬意的看着周围景象。 不过这些路来来去去也就一样的，她很快便看腻了。 于是又说还是赶紧赶路算了。 这么骑了半天马，到了下一个城镇的时候，苏彩儿从马上下来，感觉自己双脚居然轻飘飘的，好像踩不到实地一样。 这客栈人不少，赵策也不好抱她，只能好笑的扶着她，到房间里给她捏捏腿。 就这样，坐一会马车，骑一会马，两人赶路的进度丝毫不慢，而且还舒服不少。 甚至苏彩儿也不知道是不是骑马累了，居然吃饭都比之前更多了。 一行人赶紧赶慢，比原先预定的时间，提前了半天到省府。 一直这样走陆路也有些无趣，赵策派在前方打点的人已经打听清楚了，从省府的港口出发，有那种官营的大船。 这种船不怕遇到海盗，而且安全性也强一些。 进京赶考的学子是可以凭着学籍上船的，不过不可以带家眷。 赵策这次过来，就是想着看看能不能用自己的身份寻个便利，能不能把自己和苏彩儿带上去。 一到省府城门外，看着这巍峨高耸的城楼，赵策一群从小县城来的土狗们都有些震惊了。 高州府面积不小，然而城镇的位置却不算大。 如今甫一看见这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城墙，不说这些下人，就是赵策都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赵策有秀才身份不说，更有朝廷的爵位加身。 守门的士兵虽然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伯爷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想太多。 验明了身份后，便恭敬的请赵策一行人进了城。 进城后，便看到街道上的人比肩接踵，城内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来往的路人，不少人都穿着绫罗绸缎，还有不少进京准备后年会试的读书人。 明朝时为了抵御倭寇的侵袭，是实施海禁的。 当然，海禁也并不是所有都禁止。 只是要出去做生意难，外国人的船要进来基本不太可能。 所有百姓不得私自出海，管的最严的时候就连公开捕鱼都是禁止的。 然而在这所有管理严格的港口中，却唯独有一个港口是例外的。 那就是广州口岸。 从明中开始，这口岸就延续着自己独特的开放体例。 “听闻港口那边来了两条番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番船啊？那我们得去看看去了，那些番鬼佬听说新鲜玩意多的是。” “那船会停几日，不过想要好东西就得赶早了。” 几个打扮贵气的夫人们带着奴仆从路上走过，嘴上一边讨论着这事。 苏彩儿有些好奇的听着，又稍微细心的观察了一番这省府人的着装。 看来和他们府城也区别不大，不过颜色更为鲜艳一些。 既然省府也这样着装打扮，那夫君穿着现在的衣裳到了京城国子监，应当也是不怕的。 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得在省府买多些贵点的好布，给夫君做几套再好点的衣裳才是。 苏彩儿对于这些事情，总是足够细心。 赵策也从来不用费心思去想这些，他的小妻子会把一切都提前处理好。 这边苏彩儿默默的想着衣食住行的事情，赵策以为她对那些夫人口中的话感兴趣。 这时候的外国船，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能运过来了。 赵策自己也很感兴趣。 “彩儿，我们要不要过去码头那边看看？” 第485章 好你个奸商 苏彩儿不知道那些人口中的“番鬼佬”是什么意思。 不过夫君既然问了她，她想着也得给自己长长见识。 这样以后去了京城，要是周围邻居或者夫君同窗的娘子们问起自己路上的事情，自己也有点新鲜的事情说。 于是，小夫妻二人派人带着行李到了客栈安定，赵策直接拉着苏彩儿顺着人流往港口那边去。 外国来的货船也不是时常都有的，就算是他们这个港口，一年到头估计也见不到一艘。 因此，省府不少人都兴致勃勃的赶过去看热闹。 港口就在城的另一边，到了那边后，便看到周围人山人海。 “刚刚穿上那个金发碧眼的人，看到没有？哎呦，长得好奇怪！” “是啊，那边有个那些皮肤黝黑的，长得也和我们不一样。” “先前就听说这些番鬼佬和我们长得不一样，今日见到才知道是长的这个鬼样啊。” “......” 赵策站在人群中，还能勉前看到前面的人头，苏彩儿直接就被淹没在了其中。 幸好如今天气挺冷的，不然非得给挤窒息不可。 赵策看着这人流，想着这人流量，要是能开个铺子，这生意可就好做了。 幸好这混乱也没持续太久，很快码头就派了人来维持秩序。 一些要到前面挑选货物的达官贵人们，都纷纷带着自家的仆人上前。 赵策也拉着苏彩儿走了过去。 维持秩序的人看到两人身上穿着丝绸制的服装，也不拦，直接让他们进到了码头里。 满地的箱子，上面摆放着不少的东西。 赵策随意扫了一眼，有些兴致缺缺。 都是一些普通的玻璃制品、海制品。 苏彩儿倒是很感兴趣，大眼睛不停的转着，看着这些自己从来没见过的东西惊讶的不得了。 赵策放开她的手，笑着说道：“看看有没有可以用的，我们买一些？” 苏彩儿点点头，也不走远，就跟在赵策旁边蹲下身子细细的看着。 看几眼，就抬头看一下旁边的夫君。 赵策看这边没什么自己想买的东西，又往旁边走了一点。 一个打扮贵气，手中带着一个大大扳指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笑眯眯的说道：“这位公子要寻什么，我可以让人帮你找一下。” 赵策随意看了一眼，说道：“寻些新奇些的吧，这些都太普通了。” 这商贾姓吴，他看着赵策，身上的衣裳料子虽然不算顶好，但是也不差。 再加上这人面容俊朗，皮肤也不像普通的人家那般粗糙，料定赵策家中估计也是不缺钱的。 这姓吴的商贾便热情的说道：“这琉璃灯如何？可是七彩的，送你家小娘子肯定喜欢。” 赵策看了一眼，觉得还行。 不过他一个现代人，对自己国家的古董还感兴趣些，对其他的就不怎么感冒了。 “唔，还行吧。” 吴老爷看赵策不怎么喜欢，也不生气。 把手中的琉璃盏递给身后的仆人，又说道：“香料如何？” “这次运了不少香料过来，公子要是喜欢，我让人给你寻些你要的？” 赵策这才感兴趣了一些，拉着在一旁的苏彩儿跟着这商人走到里面。 一直到了船上的甲板，才看到了这些走私来的香料。 现在的香料，基本都是上贡到朝廷的。 民间能得到的，都是从走私的人手中买来。 胡椒，还有茴香、肉桂、藿香、丁香、檀香等。 凡是赵策认得的，认不得的，都买了一些。 旁边还有不少大户人家的采买也在，大家都在交易着香料。 这么一买之下，打包好后，一袋子单独装好的香料，大概二三十斤，最后居然花了四十多两银子。 苏彩儿付钱的时候，有些肉疼的掏出银子。 吴老爷看着苏彩儿的样子，乐呵呵的说道：“这些香料确实不便宜。” 毕竟他们打通关系也要不少的钱。 “对了，那边还有些便宜的香料，二位也可以去看看。” 这商贾见这两人买了香料，又带着他们到了另一处窄一些的甲板。 这甲班没什么人过来，只有一些忙碌的船员。 只是还没走近，一阵风吹过，赵策的鼻子，隐隐的嗅到了一股别样的味道。 这味道...... 赵策闻着这空气中淡淡的火药味，又看了一眼这带头的商贾。 这船没有标识，而且样式一看就与周围的船没什么两样，估计也是从他们这里买的船只。 所以赵策也无法判断这是从哪一国来的。 按照他的记忆，这时候的西方国家，有能力到这里的，也就那么几个。 而且基本除了做生意外，都没怀什么好意来的...... “这位老爷，这艘船可是你的？” 这商贾摆摆手说道：“自然不是。” “我家与这些番鬼佬合作过，这次我同他们买了一批货物销售给大家而已。” 赵策笑了笑，趁机又与这商贾套了些话。 他先前一直生活在偏远的府城，即便对历史有一些知识，但也没有用武之地。 毕竟没有几个人，会对自己当地的县志研究的过于深入。 一般知道的，都是历史大方向而已。 苏彩儿身后的陈婶抱着一大袋的香料，跟在她的身后。 苏彩儿转头看了看甲板外的深水，又赶紧把眼光收了回来。 这艘船和他们坐过的都不一样，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船呢。 看到旁边和员外郎谈笑风生的赵策，苏彩儿总觉得自己夫君好厉害啊！ 好像无论和谁，夫君总能和他们很快便打好交道。 苏彩儿四处看了看，看到船的楼上有一个长得和自己夫君差不多高，样貌却和他们完全不一样的人，手中似乎正拿着什么东西，往远处看去。 这人看的专注，丝毫没有发现底下的苏彩儿。 正疑惑的看着那个人的时候，甲班下突然吵闹了起来。 “好你个奸商，卖我们的这东西居然是毒物，我家里人吃了你这毒物后，个个都嘴唇发红肿胀了起来。” 底下骂骂咧咧的，那些在挑选货物的人家也都纷纷停了手，好奇的看着。 一个伙计小跑上来，跟赵策旁边的吴老爷说道：“老爷，昨日在我们这买了些香料的人家过来了，说是我们卖了毒物给他们家，要抓我们去见官！” 第486章 是有多好吃呢? 抓他们见官？ 这商贾吴老爷一听，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他们这货船本身就不是合法，一旦闹到衙门去，那他们肯定得脱去一层皮。 先前为了在这里做生意，他们已经花了不少的钱。 给那些洋人采购货物的钱，打通当地官员的钱。 其中花费最多的，自然是买通各处关系的钱。 如今再去一大笔，他这次能赚的就没多少了！ 能来买东西的，基本都是省府的大户人家，一般人也不好得罪。 吴老爷着急道：“卖的什么东西？怎么就是毒物了？” 这伙计手中捧着用手帕包着的东西，打开在两人面前。 “老爷，就是这个番椒！” 这伙计手上的东西，弯弯的腰身，大红铮亮的外衣上有绿色的帽子。 赵策看了一眼，顿时有些激动了起来。 这不就是辣椒吗？ 旁边的商贾有些着急道：“走，得赶紧处理好，不能让他们闹起来。” “这些番鬼佬真是坑人，一堆香料混在一起，有些连我都不认识。” “这玩意长得这么喜庆，却不想是个有毒的！” 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人急急的走下了甲班。 赵策想了想，直接拉着苏彩儿，跟在他们身后。 苏彩儿小声问他：“夫君，这些香料有毒吗？” 赵策神秘的说道：“没毒。” “不止没毒，而且还是一样绝好的调味料！” 苏彩儿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刚刚那家人在下面喊的话她也听到了，没毒的话吃完嘴唇怎么会肿了呢？ 赵策暂时没解释，带着苏彩儿走下了甲班。 便看到吴老爷带着人，好声好气的对着这家人道歉。 站在前面的男人，嘴唇还通红着，不停的吸溜着口水，一边怒道：“奸商！” “你卖的这毒物，把我一家人的嘴唇都毒肿了！连大夫都不知道我等中了什么毒。” “我是省府陈家的人，你这奸商竟敢毒害我家人，跟我去见官去！” 说完，他上手就要拉着商贾去衙门。 周围的人也都指指点点的，有些手中抱着香料的，都在犹豫着要不要退。 吴老爷皱着眉头说道：“这些老爷莫激动，咱们好好解决问题便是，犯不着到衙门去。” 这陈老爷嘴里还不停的吸着气，要缓解嘴上那点辣意。 “那我们都中毒了，也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有事，这事能就这么算了？” “你看我这嘴，如今都好像被火烧了一般，压根都不敢合拢！” 吴老爷拉着他，赔着笑说道：“贵府多少人不舒服，我这便让人请大夫上门，给你们医治一番？” “后面再给你们送上些汤药费，好好养养身体。” 这家人也不是缺钱的，听到这协商方式，压根就没有给好脸色。 “我陈家可不是缺那点钱的，别的不说了，你同我们去衙门走一趟，免得被人再从你们这里买了毒物回去。” 吴老爷胖胖的脸抖了抖，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很快又恢复原样。 他试图再次劝说，这家人却完全不理，硬要拉着吴老爷去见官。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眼看着他就要被人拉走了，赵策带着苏彩儿走到，赶紧说道：“且慢。” 这陈老爷见赵策虽然脸生，但是身上穿着不凡，做的还是文人打扮，也没给他什么不好的脸色。 “这位公子，这是我们的恩怨，你一个外地人，就别多管闲事了。” 吴老爷苦着脸说：“这位公子刚刚才从我这买了香料，想必知道我是个实在人。” “就算那香料真的有问题，也绝非我本意。” 这陈老爷见他看着赵策，也有些狐疑的看着赵策。 赵策知道这些人只是吃辣椒辣到嘴了而已。 这个年代还没有辣椒，他们也不会好吃的做法。 但是作为现代人的赵策，一旦拿到这东西，能做的可就多了！ 火锅、串串、麻辣烫、还有各种川菜。 简直不要太香！ 赵策想到这些，就觉得自己穿越到古代斋了这么久的胃口，立刻就馋起来了。 苏彩儿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夫君情绪的波动，有些好奇的看着赵策。 看到夫君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苏彩儿疑惑的歪了歪小脑袋。 夫君说这是好吃的，是有多好吃呢？ 赵策直接向前一步问道：“这位陈老爷，不知道你从这里买的毒香料有多少？” 陈老爷说：“不多，就买了一小箱，结果今日下人拿去做菜，便辣了眼睛。” “好不容易做好，我们家想着尝尝鲜，却不想全都中了毒。” 一小箱？ 赵策看了一眼被他拉着的吴老爷。 “吴老爷船上还有多少？” 吴老爷不明所以的说：“额，船上还有两大箱。” 说完，他灵机一动道：“我这便让人都倒掉，绝不会再让这东西去毒到别人！” 赵策有些无奈的阻止道：“吴老爷，大可不必。” “你船上的这种香料，我全要了。” “至于陈老爷家的，我也愿意原价回收，再附赠你们一个解毒的法子如何？” “当然，这香料其实是无毒的，只是由于此物太过刺激，因此才会嘴唇红肿，不停的分泌口水。” “就算你不加理会，这红肿也会慢慢的消退。” 陈老爷将信将疑道：“你该不会同这人一伙的，故意给他洗刷罪名才说这些话吧？” 赵策笑道：“怎么会？” “我远道而来，与这位商人素不相识。” “只是这香料我正巧在书上看过，因此才会认得。” 陈老爷看赵策说话条理清晰又外形出色，看起来是赏心悦目，心中不由的对他有了几分信服。 他把吴老爷放开，问道：“不知道这位公子从何而来，是哪家的人？” 赵策微微颔首，不疾不徐的道：“我来自高州府，乃是圣上刚册封的永西伯。” “奉圣上之命进京入读国子监，今日路过省府。” “若是二位不信我说的话，只需要稍等上大概半个时辰，那嘴唇的红肿就会消失。” 第487章 这是辣椒 圣上刚册封的永西伯？ 此言一出，听到的人目光都纷纷转向了赵策。 “这就是朝廷新封的永西伯？这么年轻啊？” “不止年轻，长得还这般俊朗，不过听闻他已娶妻，真是可惜了。” “他旁边跟着的那个，就是他娘子吧？长得还真好看……” 不少人低声议论着，时不时把目光移向赵策和他身旁的苏彩儿。 苏彩儿下意识的往自己夫君身旁躲了躲，不过估计见到这情况多了，她的视线不再像以前一样闪躲。 赵策对面拉扯的两人也愣了愣。 “你就是那个明明是个读书人，却立了大军功被圣上册封的永西伯？” 陈老爷说完，又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年轻人。 赵策淡定的点头：“正是。” “所以我没必要骗陈老爷你，此香料确实不是毒物，只是很多人吃不惯这口味。” “陈老爷你的嘴现在想必已经好了不少了吧？” 赵策说的笃定，而且他这身份，没必要当着众人的面说假话。 再加上他说话不疾不徐，声音也是低沉悦耳，让人不自觉的就信服其中。 陈老爷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听了赵策这笃定的话后，他咂了咂嘴，发现自己嘴里那种火辣辣的感觉确实减缓了不少。 赵策让旁边的陈婶拿出了随身带的一小盒糖果，递到陈老爷面前。 “陈老爷，这是我们家制作的糖果，你吃完一粒，嘴基本都没问题了。” 陈老爷看着面前制作精美的水果硬糖，有些微微震惊。 这玩意他自然知道，有人给他们送过。 听闻一盒就要卖两三百文钱。 不过他也听说过，这永西伯家里是有一个祖传的制糖手艺在的。 人长得好看，说话又好听，出手还大方，这样的人，很难让人不喜欢啊！ 陈老爷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他笑着拿起一颗，吃进嘴里。 感受到嘴里的甜味后，那剩余的一点火辣，似乎都被抚平了。 陈老爷笑着说道：“伯爷年年轻轻就被封了爵，今日一见才知道，实在非常人也。” 赵策笑了笑，示意陈婶把这一盒糖果都送给了陈老爷。 “陈老爷家中的人还有嘴唇火辣者，可喝些放凉的淡糖水，相信不用多久，这症状就会消失了。” 陈老爷自己嘴里吃着这糖果，自然是相信了赵策的话。 他欣然收下这盒糖果，高兴的说道：“伯爷初到省府，不知道落脚在何处？” “若是不嫌弃，可到寒舍住上几日，让我陈府好好招待你们一番。” 赵策摆摆手：“多谢陈老爷美意，我路过此地，明日便要继续赶路，就不打扰了。” 陈老爷似乎有些遗憾，不过想起赵策说应召进读国子监，确实不好在路上耽搁太多时间。 他问了赵策落脚的地方，说稍后会让人送这盒香料过去后，便带着这盒糖果，喜滋滋的走了。 走之前，他还犹豫道：“伯爷你真要这种毒嘴巴的香料？” 赵策点点头，肯定的说：“多谢陈老爷割爱了。” 陈老爷嘀咕道：“奇怪，我吃了两筷子，也没吃出什么香味来。” “吃完后嘴火辣的连杯茶都喝不下，居然有人喜欢这种味道......” 陈老爷走后，吴老爷让人重新去维持秩序，顺便和大家解释了一通，才走上前。 他感谢的对着赵策作揖：“多谢赵伯爷慷慨出手相助。” 赵策笑道：“吴老爷既要谢，那便把你们穿上的这种香料都卖给我便是。” “对了，还有什么新奇的粮食，都可以给我介绍介绍。” 吴老爷这才知道，赵策一开始对这些奇珍异宝不感兴趣，也就买了些香料，原来是看不上那些。 听闻这永西伯是个农家人出身，看来他还是比较喜欢那些能入嘴的东西多些。 吴老爷让人把船上剩余的两大箱都搬了出来。 打开后，里面红红火火的两大箱辣椒，就出现在了赵策面前。 赵策忍不住蹲下，拿手抓了一把。 确实是辣椒...... 而且不止红的，还有不少些绿色的尖椒之类的...... 赵策压住自己兴奋的心情，对吴老爷说道：“我都要了。” 吴老爷见赵策喜欢，二话不说让人过称去了。 过完后，想到赵策喜欢这种吃食类的东西，他又让人去搜了一些他们这里没有的东西的出来。 满满的一箱，赵策翻了一下，都是些他们这里反季的水果。 赵策也都拿了一些，准备给苏彩儿路上吃。 可惜的是，这里没发现一些从大洋彼岸飘过来的土豆或者玉米之类的高产作物。 称好后，苏彩儿正想掏钱付款，吴老爷直接制止道：“赵夫人不必了。” “今日赵伯爷帮了我们大忙，这就算是在下送二位的，还请不要嫌弃。” 苏彩儿有些迟疑的看着赵策，等他做决定。 赵策听后，也没多迟疑，便笑着和陈老爷道了谢。 道谢完后，赵策又把土豆和玉米形容给了吴老爷，想要他帮忙留意一番。 下次找到的话，可以直接带到京城去给他。 吴老爷刚得了赵策的帮助，也不含糊，让人拿纸笔记了下来。 赵策又粗粗的画了两样东西的图，才递给吴老爷。 做完这一切后，赵策心情大好的带着苏彩儿回到落脚的地方。 那满满两箱的红辣椒也跟着送到了客栈里。 当晚，赵策便让陈婶借了客栈的厨房，在他的指导下做了两瓶耐放的辣椒酱。 陈婶借客栈的厨房做菜，不知道打了几个喷嚏才做好这两罐辣椒酱。 为了照顾没吃过这种辣椒的苏彩儿，赵策让陈婶做的时候没加多少辣椒。 尽管如此，送到房间里的时候，刚洗好澡的苏彩儿闻着这味道，也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夫君，这是什么，感觉好呛鼻呀。” 赵策笑着解释道：“这是辣椒。” “等到了京城后，我们便买几亩地去种这些，到时候看看市场如何，可以开一些不错的吃食店了。” 一听到这些东西可以开店，苏彩儿顿时来了精神了。 刚刚那股呛鼻的味道过后，再闻一闻，好像也没有这么难接受了。 苏彩儿便嗅着小鼻子，又闻了闻。 “哈七！” 苏彩儿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赵策好笑的抱着她，让陈婶先把辣椒酱收好。 第488章 吃的白白胖胖的才好 赵策已经提前派许方去打听过了官船出发的时间，就在次日的中午时分。 次日和苏彩儿早些在客栈出发，去省府的布庄买了两匹好布，便到了码头处。 因着进京赶考的学子们都能乘坐这官船，价格也不算贵，这码头附近读书人很多。 这艘官船和昨天卖货的那一艘洋船差不多大，而且上面有官兵驻守，海盗不会看着这些船去抢。 赵策便让许方去沟通，他带着苏彩儿在马车上等着。 等了一会，突然听到一队人朝着他们马车走过来。 赵策掀开帘子，便看到一队士兵正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为首的人，竟然是毛峰。 赵策带着苏彩儿下车，对着毛峰打招呼：“将军，好巧。” 毛峰笑道：“不巧，我特意来寻你。” 说完，他又对着苏彩儿微微颔首。 赵策听了他的话，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毛峰笑道：“昨日听说你差人来打听了官船的事情，可是要带着家眷乘坐？” 毛峰是总兵官毛锐的亲兵，这省府的官兵，都是他负责的。 昨天听到来人禀告说朝廷新册封的永西伯到了省府，还差人去码头打听官船的情况，毛峰今日便早早的过来了。 正好见到赵策，他又继续说道：“你要带多少人上船，同我说一声便是，我让人帮你打点一番。” 赵策想不到这瞌睡竟然来了枕头，当即谢过毛峰。 把自己要带上船的人和物品都报上去后，毛峰派了人去，很快便通知他们还可以额外带一辆马车上去。 毛锋派人送了赵策等人上船，在岸边说道：“伯爷一路走好。” 赵策也拱手道：“多谢将军。” 等到赵策带着苏彩儿走进船舱，毛锋旁边的人不禁问道：“毛将军，你和总兵大人，为何如此看重这位新册封的伯爷？” 赵策这爵位，毛锋等人在其中也出力不少。 现在又看到毛锋对着他礼遇有加，甚至亲自送别，都很是好奇。 毛锋笑笑，说道：“这是我们总兵大人的意思。” “这个永西伯，是个读书人，还是个成绩极好的读书人。” 旁边的人点头道：“听闻他是小三元的秀才公。” 毛锋说道：“不错。” “而且，他出身农家，身后没有任何势力，日后成长起来，可就是清流中的中流砥柱。” “只是他一个读书人有这般武力，立的却是军功，你说他算文人还是武人？” 旁边的人皱眉道：“先学的文，而且也有了官身，应当是文人？” 毛峰摇摇头，不管他们如何认为，重要的是京城那群人如何认为。 反正无论如何，只希望他们伯爷奉诏回京时，这赵伯爷还能坚持下去。 ...... 船上。 赵策带着苏彩儿到了他们的厢房，看着陈婶他们大致打扫了一番。 “夫君，毛将军他们帮了我们几次了呢。” 赵策看房里灰尘大，拉着苏彩儿往外走，笑了笑说道：“确实。” “先前我只是一个小童生时，他便帮着我们申请了一个朝廷旌表。” “这次的爵位，估计他们都在其中出力了。” 苏彩儿高兴的说道：“夫君好厉害啊！” “好像无论怎么样，大家都会帮着夫君的。” 赵策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确实，自己得了不少人的帮助。 但是每一个人帮自己，其实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目的。 赵策知道自己这功劳要封爵，其实并不容易。 这爵位来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崔知府一个为官的人听到这消息后，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徐大人给自己赐字，是因为欣赏自己的才华，料定自己能在科举考的不错的成绩。 赵策虽感激他，但也不会被感激盲目的蒙蔽了双眼。 自己先前得到了多少，总会在适当的时候，要给别人送回去的。 毛峰他们这般帮着自己，估计也是看重自己一个读书人却能立下大军功这一点。 自从自己在城里声名鹊起后，他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读书人，便是所有人都想拉拢的对象。 到了京城后，赵策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不过所幸他还有一层国子监学生的身份，这一层身份，兴许比这爵位，更为好用。 赵策简单和苏彩儿说了一些，苏彩儿听得似懂非懂的。 重新回到房间后，苏彩儿思索了一阵，才说道：“所以所有人都帮着夫君，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赵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错。” “彩儿你要记得，到了京城，我们能完全信任的，只有彼此。” 苏彩儿却理所应当的说道：“可是我一直都只相信夫君一个人呀。” 赵策好笑的揉了揉她脸上的小软肉。 两人在船上等了好一会，这船才发动。 旁边船直接停在了江中间，陈婶已经带着人到了厨房去准备端统一做好的饭菜了。 苏彩儿听说要吃饭了，想起昨晚那辣椒酱的味道，有些嘴馋的舔了舔小嘴。 她让陈婶用好汤底煮了一些青菜和肉来，直接蘸着辣椒酱、香油和酱油，便干了两碗饭。 吃完后，她被辣的小嘴红肿不已，满身是汗的不停朝嘴唇扇着风。 “哈斯，好辣！” 赵策好笑的给她递过去一杯晾凉的茶水，苏彩儿接过后，咕噜咕噜的便灌完了。 灌完之后，还是辣的坐不住，一直到吃完一颗糖果才好一些。 赵策摸着她又是吃饭又是灌了一肚子茶水微微鼓起来的小肚子，好笑的说道：“肚子都大起来了。” 苏彩儿低头看了一眼，确实有些微微鼓了起来。 她有些羞涩的说道：“夫君你别看了。” 赵策调笑道：“怕什么？夫君也不会嫌弃你。” 苏彩儿有些脸热的说：“夫君，我真的吃的太多了。” “我先前在府城的时候，隔壁家的那些小娘子们，她们都是只吃小半碗的饭。” “但是我每次都能吃下一大碗。” “今天我更是直接吃了两大碗，这样我会不会变得很胖啊......” 赵策无奈的圈了圈她那小腰：“这胖吗？” “唔，我不觉得胖，你还可以再吃多一点。” “把自己吃的白白胖胖的才好。” 苏彩儿乐呵呵的说：“那我想再喝一碗汤......” 第489章 仙女呕吐 船上过了十来天，如他们所料一般，一直风平浪静。 船上的吃食种类少的不得了，就算陈婶每天拿着银子去借厨房单独给两人做，但来来去去都是吃的这些。 苏彩儿每日挖着这些辣椒酱吃，口舌虽然没有长泡，也没有什么不适，就是在下船的时候，一罐就见底了。 接下来还有大概一个月的路程。 为了照顾这个小馋猫，赵策便选择在汉口下了船，重新乘坐马车北上。 这一来一去，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而他们的路程，还有大概一半左右。 时间已经到了十月中，天气已经越来越寒冷了。 赵策看着这阴沉沉的天，和已经裹成了小粽子的苏彩儿，有些担心这天会下雪。 一旦下雪后，他们的路就更不好走了。 因着秋水枯竭，大批的民船都不允许再走水路，只能让负责漕运的官船行驶。 所以在汉口下船的人实在不少。 大部分都是大户人家的家眷，或者是进京赶考的人家。 人多了，一同走路便安全不少。 赵策虽然自诩有些武艺在身，不过万事还是谨慎为上。 因此他也带着自家的马车，跟着大部队一同浩浩荡荡的进京。 这一场旅程下来，赵策只觉得就算是自己，都有些吃不消。 身体倒是还好，就是实在是太无聊了。 这么冷的天，带着苏彩儿骑马也不现实，毕竟北方的风，就算不骑马，刮在脸上都是刀子一般的。 越往北，路上的积雪便越多。 他们也不知道运气好还是不好，每去到一个地方，都是刚好下完雪的状态，要不就是半夜下雪白天停。 苏彩儿倒是不无聊了，整日的趴在车窗前看着外面的积雪。 “夫君，好多雪啊！” 这将近两个月的路程下来，苏彩儿吃的香睡的倍儿棒，脸色竟是比以前更好了。 一到了驿站后，她整个人包裹在厚厚的披风里，被赵策抱下马车。 一下了马车，她当即便惊呼了一声，有些行动不便的蹲在驿站围墙的外边，戳了戳这要淹没鞋面的白雪。 他们老家最冷的时候，也会零零星星下一点小雪花，那雪花再落，也就薄薄的一层，和霜差不多。 这还是苏彩儿第一次见到，这么软，伸手一戳就陷进去的白雪呢。 赵策也饶有兴致的蹲下来，跟着她一起玩了玩。 “来，夫君给你堆个小雪人。” “雪人？”苏彩儿惊呼：“什么是雪人？” 赵策笑着直接用手捧着雪，开始捏起雪球来。 雪球不大，大概两掌合起来大小。 两个从没见过大雪的南方人，蹲在北方的雪地上，玩的不亦乐乎。 “哪里来的土包子，玩个雪都能玩的这般起劲。” 蹲在地上的两人抬起头，便看到一个打扮贵气的官家夫人，旁边带着自己的子女，有些不屑的看着蹲在地上的两个人。 看到这两人抬起头后，这夫人一时都有些愣住了。 男的俊朗，女的娇俏，两人脸上都带着尚来不及收回的幸福的笑，莫名的让她觉得有些刺眼。 她移开眼神，轻轻哼道：“进屋去吧。” 说完，带着自己的下人进了驿站。 苏彩儿被雪冻的通红的手蜷了蜷，小声道：“夫君，要不我们也进去？” 说完，又有些舍不得的看着这快完成的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小雪人。 赵策挑了挑眉说道：“管她做什么？我们玩我们的。” 说完，直接从旁边的树枝上折了几根细小的杆枝，插在了两个小雪人的两边。 插完后，又让陈婶拿了几块炭出来，做成鼻子和眼睛。 至于嘴巴，则直接挑了一根红辣椒塞了进去，也勉强能看。 做完后，赵策拍了拍手说道：“好了。” 苏彩儿看着眼前依偎在一起的小雪人，高兴的拍了拍手说道：“好看！” “这是我和夫君！” 赵策笑道：“走吧，进屋去。” 说完，便拉着苏彩儿从地上站了起来。 感觉到手中的小手冻的跟冰棍一样，赵策赶紧给她哈了几口气，又轻轻的搓了搓。 “手都冻成这样了。” 苏彩儿看着夫君捧着自己的手暖着，笑着说道：“不觉得冷呀。” 说完，又看向那两个小雪人：“夫君，这两个雪人不带进屋去吗？” 赵策好笑道：“带进屋去，炭火一烤，不得融了？” 苏彩儿有些可惜的看着这两个小雪人。 这还是她和夫君一起动手完成的，就这么丢在路边，她有些不舍得。 苏彩儿也觉得自己最近好像有些太多愁善感了，但她也控制不了。 赵策见她有些失落的样子，好笑的说道：“算了，我让陈武来把这雪人放到马车上。” “让他找个地方放着，要是不融化的话，我们就带着它进京去。” 苏彩儿这才重新高兴了起来，被赵策拉了进去。 ...... 终于，在十一月中的这一天，他们总算是见到了北直隶巍峨耸立的城墙。 城门附近的雪被扫的干干净净，堆在一旁厚厚的，起码有半人深。 天气阴沉沉的，冷风不停的刮着。 尽管这般恶劣的天气，排队进城的人却丝毫不少。 赵策两人的马车跟在后面，慢慢的向前移动着。 苏彩儿刚睡了一觉醒过来，兴致勃勃的掀开帘子，看着外面厚厚的雪，高兴的给赵策指着。 马车慢慢的移动着，苏彩儿看了一会儿后，便把帘子放了下来。 等到了赵策这一辆车时，苏彩儿拥着刚刚还盖着的被子，又有些昏昏欲睡了。 守城门的官兵不认识赵策，要他们掀开帘子看一眼。 赵策抱着苏彩儿，对着检查的官兵微微颔首。 这官兵见赵策怀里抱着一个穿的厚厚实实，睡的正香的人，也不为难，直接挥手放了他们进城。 先头进城的人已经候在了城里，和赵策他们汇合，准备带着他们到暂时落脚的客栈去。 马车压在结了一层薄冰的路上，声音比往日更大。 刚刚睡着的苏彩儿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脸色变了变，对赵策说道：“夫君，我要下车！” 说完，便挣扎着把被子掀开，胡乱的套上自己的鞋子。 赵策见她这般慌张，赶紧敲了敲车壁，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苏彩儿摇了摇头，见车停下后，急急的就要掀开帘子下车。 赵策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先一步拉住她的手，自己先下了车，才把车上的小姑娘抱下来。 刚刚碰到地面的苏彩儿，慌不择路的蹲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第490章 不能生病了 赵策看到小姑娘蹲在地上难受的干呕着，自己也顾不上太多，直接蹲了下来，给她轻轻捋着背。 后面车的陈婶赶紧走了下马车，踩到地上还踉跄了一下。 驾车的陈武把她扶住，陈婶接过水囊的水，给苏彩儿倒了一杯递过来。 苏彩儿干呕完，喝水漱了口后，小眉头紧紧皱着。 陈婶看着她这样子，心中好像想到了什么。 不过想想这一句长途跋涉，她还是暂时没有说出口。 赵策抱着她，紧张的问道：“还难受吗？” “这环境和天气反差实在太大了，可能是水土不服了。” 苏彩儿微微摇头，声音小小的。 “还有一点难受，我歇歇就好了。” 小姑娘自嫁过来后，吃的香睡的好，小病都从来没生过。 就算是先前治腿要喝药扎针，也并不会身体不适。 如今看着她这难受的样子，赵策心中是疼惜不已。 这北直隶刚到，天气又冷，自己的小妻子要是生病了，可就难受了。 “那我们先上车，赶紧到客栈去。” 赵策把苏彩儿扶起来，正想要把她抱回车上。 苏彩儿突然抬起头，看着天空。 晶莹的雪花从头上簌簌而下，一抬起头脸上就感觉到细微的凉意不停的传来。 那是雪花落在皮肤上很快融化带来的感觉。 苏彩儿喃喃道：“下雪了......” 她忍不住伸出手，接了点从天上掉下来的雪花。 可惜也没看到什么形状，雪花在手中就融化了。 赵策也抬头看了一眼，这雪下的还不算大，不过也比他们那里见过的偶尔一点稀稀拉拉的雪花大得多。 赵策问道：“还有多久到下榻的客栈？” 前面带路的人说道：“老爷，前面那条巷子进去就到了。” 赵策点点头：“走吧，上车去，到了客栈给你请个大夫看看。” 第一次看到下这么大雪的苏彩儿却有些恋恋不舍。 相信没几个南方人看到这么大的雪，会不喜欢的。 “夫君，也没多远了，要不我们走过去？” 赵策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你不难受了？” 苏彩儿感受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下了马车就好多了。” 这是到了京城就晕马车了？ 赵策看她脸色还有些不好，也不好在路上多耽搁。 那边的陈婶已经拿了伞过来，赵策接过后，让他们先把车赶过去卸行李，自己带着苏彩儿慢慢走过去。 这才站了一会时间，苏彩儿头上已经落了不少雪花了。 伞撑在头上，赵策空出的手给苏彩儿拨了拨头发上的雪花。 苏彩儿抬头看着他，甜滋滋的说：“多谢夫君。” 刚刚苏彩儿吐了一通，喝了水又擦了嘴，如今嘴唇红红的。 周围的雪还在簌簌的往下落着，周围一切都是白的。 只有眼前这个小姑娘，唇红齿白，对着赵策笑的这么眉眼生动的样子，像一副鲜明的画。 赵策摸了摸她有些微凉的小脸，柔声道：“走吧，别冻着了。” 苏彩儿点点头，被他拉着手，慢慢往前走去。 以前苏彩儿一直是不怕冷的，却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一个环境，这次居然要穿这么多厚衣裳了。 他们带出来的厚衣裳，苏彩儿都裹在身上，外面再披着一件大大的披风。 整个人裹成小粽子一般，手都有些伸不直了。 这风带着雪花吹来，她也丝毫不觉得冷，反而穿着新买的鹿皮小靴子一路踢着雪玩。 赵策本来还为她刚刚的难受而担心不已。 毕竟水土不服这种事，说严重也挺严重的。 如今看到她这孩子气的样子，也不由的放下心来。 天寒地冻，天空还下着雪，路上也没几个行人。 偶尔一两辆马车叮叮当当的驶过，裹带的风便让空中的雪花四处飘散。 两人拉着手，走到暂时落脚的客栈门前时，陈武已经带着人在卸行李了。 赵策交代他们卸了行李后，再去医馆请个大夫过来。 苏彩儿眨了一下眼睛，说道：“夫君，我已经没事了，就不用请大夫了？” 赵策摇摇头：“不行，水土不服可大可小。” “今天你又难受又吹了风，要是半夜发烧怎么办？” “得提前预防才是。” 就这么一点风，苏彩儿觉得自己的身体没这么弱。 而且她刚刚那股子强烈的呕吐欲望后，现在也好像没事一样了。 不过为了避免让夫君担心，她还是乖乖的点了头。 毕竟如果她真的病了的话，那可就不能伺候夫君了。 她还记得先前在府城治腿的时候，自己腿脚不便，很多活计都做不了。 什么事情都要夫君帮着她。 苏彩儿可不愿意再过这样清闲的日子，她可是个有理想的人了。 她最想做的就是包办夫君所有的一切，就算是喝的一杯水，最好都能是她亲手倒的！ 所以，肯定不能生病了！ 苏彩儿裹紧了自己的披风，认真无比的点头道：“要看大夫！” “就是没事，也让大夫开些预防的药，我喝了就不怕了！” 明明原本还有些不重视，这两人才走到屋内的时间，这小姑娘突然就郑重了起来？ 赵策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那小脑袋瓜子，也不知道又想了什么。 两人一进到客栈后，伙计就迎了伙计。 先头打点的人已经订好了房间，两人径直到了房间里。 这里的厢房还算大，环境也不错。 角落早早烧着炭盆，屋里挺暖和的。 苏彩儿刚刚裹紧的披风，一进到房间，就觉得一股热浪袭来。 赵策帮着她把厚披风解下来，待擦了脸洗了手脚后，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灌下去，苏彩儿已经热的要出汗了。 低着头，和自己满身的衣裳搏斗着。 但是她穿的实在太多了，手臂都有点弯不过来。 赵策好笑的帮着她解了外面的衣裳，像剥粽子一般，把这个小姑娘从中剥了出来。 剥到剩下一件薄棉袄后，苏彩儿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穿太多了，以后不穿这么多了……” 赵策戳了戳她的小脸：“冷便要穿着，实在难干活的话，便让陈婶他们帮你就好。” 他们家现在可是贵族人家了，赵策买了这么多仆人，也没必要事事亲自动手。 苏彩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只是点着小脑袋道：“我已经好久没怎么干活啦。” 正说着话，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老爷、夫人，大夫请来了。” 第491章 八成是个喜脉 这京城的老大夫也穿的厚厚实实的，自己背着药箱，跟在陈婶的背后走了进来。 他坐在桌前，给苏彩儿细细的把着脉。 屋内一时静谧了下来，大家都好奇的等着大夫诊断。 这大夫面上没多少表情，有些松弛的眼皮微微阖着，一直在聚精会神的听着苏彩儿的脉。 这般专心听着脉，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说话。 苏彩儿不由的也微微严肃了起来。 难不成她真的病了？ 赵策也有些忍不住了，直接开口问道：“大夫，我们一家人长途跋涉初到京城，内子方才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吐的很是难受。” “不知道可是病了？” 这老大夫终于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赵策和苏彩儿。 他收回把脉的手，笑了一声：“这哪里是病了？ “虽然月份尚浅，但八成是个喜脉！” “喜脉？”赵策愣了一下。 苏彩儿也眨巴了一下眼睛，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倒是身后的陈婶喜笑颜开，已经转身准备去包红封了。 赵策有些不可置信，头一次愣愣的问道：“喜脉……意思是……” 老大夫看着眼前一脸呆愣的小夫妻二人，笑着接口道：“喜脉的意思就是，你们要做爹娘了！” 苏彩儿惊讶的低头，看着自己仍旧扁扁的小肚子。 她有夫君的孩子了？ 苏彩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还是平平的，里面就有了孩子吗？ “夫君！” 苏彩儿高兴的抬起头，看着自己旁边的赵策。 然后她便看到，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改于色的夫君，脸上居然出现了从不曾见过的呆愣表情。 赵策有些愣的确认道：“大夫的意思是……我的彩儿、我娘子有孩子了？” 老大夫看着小夫妻二人的表情，有些无奈的说道：“是啊，喜脉，你家小娘子有孩子了！” “因为月份尚浅，估摸着两个月不到，老夫才听久了一些。” “不过也八九不离十了。” “小娘子身体不错，这长途跋涉，身体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老夫还是给你们开些安胎药喝了才是。” 老大夫说的话，好像从天边传到了赵策的耳朵里。 赵策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 孩子…… 不到两个月...... 苏彩儿心心念念的孩子，终于来了？ 赵策整个人都好像被泡到了水里，双脚虚虚的踩不到地面。 旁边的苏彩儿脸上也带着傻傻的笑，对着老大夫说道：“多谢大夫！” 老大夫笑眯眯的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子，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纸笔，直接写下了药方。 药方写到一半，那边的赵策终于回过了神来了。 看着旁边傻傻笑着的苏彩儿，赵策先摸了摸她的脑袋，才问道：“大夫，我娘子怀了孩子，吃食可有什么禁忌？” “平时生活可有什么顾忌？还有……” 老大夫一边写着药方，一边听着赵策没有什么章法的问话。 他也见惯了这些场面，不疾不徐的把药方写完，才对赵策说：“这些事情大同小异，你们问一下家中有经验的长辈即可。” 随即，他又想到这二人是远道而来的，估计长辈也不在身边。 仆人虽然有，不过那些仆人的经验估计不大敢完全用在自己主家身上。 老大夫说道：“现下天气不好，外面雪下得有些大了。” “这样吧，你派多一个人跟我回去，我路上同她仔细说便是。” “我医馆还有写好的注意事项，届时一并让她带回来。” 像赵策这种新手父母，他也见过不少了。 他们医馆有专门写好的这些注意事项，抓药的时候一并卖给这些人就是。 陈婶自然接下了这个任务。 她把手中的红封递给赵策，然后麻溜的回自己房间穿戴好。 老大夫收拾好药箱，赵策把诊金和手中的红封一起递了过去。 这红封里面包着的是碎银子，沉甸甸的一块。 这是大喜事，老大夫自然不推辞，笑眯眯的收下了。 赵策派了护院头子陈武和陈婶二人跟他一起回医馆，顺便去抓药。 房间重新归于平静。 赵策转身，看着自己身后已经站起来的苏彩儿。 快速两步走近，呼吸有些微微急促的道：“宝贝儿，听到了吗？你有喜了，你要当娘了。” 苏彩儿眼睛的笑成了弯月牙。 “是呀，我都听到了！” 赵策忍不住直接弯下腰，把苏彩儿抱了起来。 苏彩儿自觉的圈着他的脖子，“啵啵”的亲了他几口。 “夫君，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从第一天到水桥村，苏彩儿便心心念念着要给夫君生孩子。 如今成婚都快一年半了，这孩子终于来了。 苏彩儿心里高兴的乐开了花。 赵策也笑的有点傻：“这刚到京城，就有这么一个好消息，看来京城还是我们的福地。” 不过想到苏彩儿年纪还小，古代的医疗水平也不怎么样，赵策的心又悬了下来。 他抱着苏彩儿坐到床上，有些紧张的说：“方才忘了问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这样抱着你。” “有没有压到肚子？难受不？” 苏彩儿也傻傻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摇了摇头。 “不难受呀，就是有些饿了。” 苏彩儿这才知道，她从以前的干一碗饭到最近的干两碗饭，原来是因为肚子里多了一个吃饭的人。 赵策闻言，赶紧说道：“陈婶估计安排了饭菜，我去叫他们拿进来。” 说完，抱着她站起来，走到房门前。 空出一只手打开门，赵策对守在外面的人说道：“夫人饿了，饭菜可以拿来了。” 守在门口的这仆人，见到自己家老爷直接抱着夫人到门口交代事情，有些愣愣的说道：“好的老爷，我这便去厨房。” 说完，转身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走了。 赵策看着他刚刚一闪而过的疑惑，彻底回过了神来。 他把苏彩儿放到床上，自己过来吩咐不就是了？ 为什么还要抱着苏彩儿一同到门口来吩咐呢？ 都在房间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赵策看了一眼苏彩儿，好笑的说道：“好傻啊......” 苏彩儿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下意识甜丝丝的说：“不傻呀。” 第492章 初次为人父母 两个初次为人父母的人，很多事情都不懂。 虽然不知道苏彩儿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东西，但赵策也不忍她饿着。 于是便让她吃了些最保守的食物。 一些炖煮的大白菜和肉，再加上陈婶出门前让人煮的汤。 辣椒酱那是暂时不能让她碰了，苏彩儿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夫君也没用。 赵策说：“不行，等陈婶回来后再说。” 赵策自己也没做过父亲，对这妻子怀孕的事情也不了解。 他的小姑娘年岁还小，这里的医疗水平也不怎么样，可是一丁点差错都不能出的。 总之，在赵策眼里，如今的苏彩儿，就是一尊易碎的瓷娃娃。 苏彩儿只能听话的说：“好吧......” 等到两人吃完饭，又在房里歇了一会儿，陈婶才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她到了房间，先给赵策两人道喜，才把这大夫给的注意事项递给了赵策。 赵策接过后，和苏彩儿细细看了一遍，才开始问陈婶。 “这些忌口是一点都不能碰？” 陈婶笑道：“也不是全都不能碰，只是尽量少吃。” “大夫说了夫人的身体很好，老爷不用太过担心。” 赵策点点头，又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心中总算是有了点谱。 想起自己刚刚傻傻的样子，赵策都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两世为人，自己第一次做父亲，甫一听见这样的消息，有些回不过神来也是正常的。 等到陈婶说完后，赵策才想起来，陈婶下马车后一直忙到现在，什么都还没吃！ 赵策赶紧说道：“陈婶先下去吃点东西，夫人的事情后面再慢慢问你。” 陈婶乐呵呵的说：“老身一听到夫人有喜了，高兴的都完全不知道饿了。” “如今不方便洗澡，我让人打些热水来，老爷你们随意擦擦，洗个脚就好了。” 如今不过大下午的时间，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 雪越下越大，陈婶衣裳的下摆都湿了不少。 赵策点点头，让她赶紧下去换衣服顺便吃饭。 等陈婶走后，很快又有人送了一盆再加一桶热水来。 盆里的热水擦身子，桶里的洗脚。 因着要脱衣裳，赵策便把开着透气的一点窗户都关上了。 帮着脸红红的苏彩儿擦了身子，然后让她坐在床上，自己则拿着凳子坐在对面，两个人一同洗脚泡脚。 “冷吗？” 苏彩儿就穿着一身里衣，外面披着一件棉袄。 底下的小腿光溜溜的在桶上面露出了不少。 苏彩儿摇了摇头，说道：“不冷呀。” 随后，她皱了皱小鼻子说道：“就是这炭的味道有些大了。” 这客栈的木炭成色不怎么好，和赵策先前在自己城里买的差不多。 这关着窗户，房间里很快便飘着一股子味道。 虽然这古代的房子也不算多严密，，门窗缝隙并不算小，但屋内的气味还是相当大的。 而且这炭盆上时不时的飘上一股黑烟，这就让房间内的味道更浓了。 去年买木炭的时候，苏彩儿便因为翻这些木炭，时不时的被熏的咳嗽两声。 赵策想了想，说道：“那不泡了，给你擦干脚上床去盖着被子，我去打开窗户。” 苏彩儿说好，赵策便把她的脚提起来，直接拿布巾擦干。 苏彩儿听话的缩回床里，拿被子盖着上半身和大腿，还没完全干透的脚丫子搭在被子外面。 “夫君我好了。” 赵策“嗯”了一声，自己也擦干脚，穿着拖鞋去打开了一点窗户。 等人来收拾水，又把安胎的药给苏彩儿喝了之后。 赵策直接吩咐道：“明日去问问，哪里有好些的木炭，买多些回来。” “对了，刘家的拜帖，可送到了？” 前面打点的人说道：“前两日已经送过去了，他们那边说老爷和夫人到了的话，会派家中的人过来帮忙。” “我明日去刘府说一声便行。” 赵策说好，让他明天直接去办。 现在苏彩儿有了孩子，他们就不适宜一直住在客栈里了。 不然连洗个澡都不方便。 赵策也想着给自己的妻儿一些更好的环境，所以明天得赶紧去问房子的事情了。 先在这北直隶安顿下来，再想读书和其他的事情。 等到交代完后，外面也响起了打更的声音。 赵策关好房门，回到了床上。 苏彩儿咕噜一下钻进他怀里，高兴的叫了一声：“夫君，我给你暖暖！” 说完，便把自己已经捂的暖暖的脚丫子在被子底下挪到了赵策的脚上。 赵策笑着把她提溜上来，说道：“没事，我不冷。” “现在房间味道还很重吗？” 苏彩儿说：“还是有一些，不过这也是没办法了。” 窗户开大了，这炭盆取暖的效果就有限了。 要是不烧炭，这种天气在室内睡觉，也是不现实的。 赵策有些怜惜的亲了亲她的小脸：“明天让人去买些好点的木炭回来，到时候就不臭了。” “你这怀着孩子，还跟着我走了这么远的路，这么奔波，还好你和孩子都没事。” 而且算算日子，他们这一路走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孩子也是不到两个月时间。 这估摸着是在他们出发的时候刚有的。 苏彩儿带着肚子里的孩子，陪着自己又是坐车坐船的又是骑马。 现在赵策想起来都还有些后怕。 苏彩儿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说道：“夫君不用担心，大夫说了，我和孩子都没事呢。” 说完，苏彩儿有些得意的抬起小脑袋：“大夫还说了，我的身体好得很！” 赵策笑着亲了她一口：“嗯，我们彩儿最棒了！” 苏彩儿笑嘻嘻的也亲着他。 两个人今天下午都太高兴了，兴致不免有些高涨。 亲着亲着，赵策及时拉了刹车。 苏彩儿的声音软软的：“夫君，怎么了？” 赵策无奈的说道：“你现在有了孩子，我们可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冲动了。” 苏彩儿明显感觉到枕边人情绪的波动：“那夫君难受怎么办？” 赵策也觉得有些甜蜜的苦恼。 他和小姑娘圆房也就这半年的时间，两人二人世界都过不腻，这一下就不能亲近了。 赵策只能无奈的说：“那就难受着，没事。” “你和孩子好好的就好。” 亲了亲苏彩儿，赵策又说：“睡吧，明天我去问问房子的事情，我们尽早在京城安顿下来。” 第493章 现在要买房子? 赵策在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恍惚。 看着自己怀里酣睡的人，赵策有些爱怜的摸了摸苏彩儿睡的红扑扑的小脸。 他的大宝贝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小宝贝了…… 以前，赵策每天起床的时候，小姑娘已经准备好了洗漱的水给他。 前一段日子以来，苏彩儿贪睡了一些，每天都是和他一起起床的。 如今她怀了孩子，正是嗜睡的时候，赵策也准备让她睡多些。 亲了苏彩儿一口，赵策准备起床。 角落的炭盆已经熄灭了不少，房间的气温已经有些低了。 外面雪花簌簌的飘着，应当雪还没有停。 赵策动作虽然轻柔，但是在动作之间还是带了一些冷风灌进温暖的被窝里。 苏彩儿嘤咛一声，也幽幽的转醒过来。 醒过来后，下意识的便要往赵策怀里钻。 赵策也就暂时放弃了起床的打算，重新躺回去，把小姑娘抱好。 苏彩儿声音懒懒的说道：“夫君起了，我也要起了。” 说完，又迷迷糊糊的在赵策怀里蹭了蹭，似乎又要睡过去。 赵策低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眯了一会，苏彩儿便坚强的睁开了眼睛，轻轻揉了揉。 “夫君早，我又起晚了。” 赵策拉着她揉眼睛的手，笑着说道：“不晚，我也是刚醒来。” “你如今正是要睡多些的时候，晚些起床也无所谓。” 苏彩儿摇摇头，打了个小呵欠：“不睡了，夫君今天说要出门，我也起了。”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温暖的被窝一下子就灌满了风，苏彩儿不禁打了个寒颤。 “好冷呀......” 赵策无奈的拿被子盖着她，说道：“下次别起这么快，我先让陈婶他们进来换炭盆。” 苏彩儿点点头，适应了一下，才看着黑乎乎的窗缝说道：“还在下雪啊......” 赵策已经起身，把油灯点燃了。 房间里有了一点微弱的灯光，苏彩儿看到赵策居然只穿着一身单衣就站了起来，赶紧着急的说道： “夫君，你快回来暖暖！” 赵策说：“我不冷，没事。” 不过在小姑娘殷切的眼光中，他还是把自己的厚披风也披上，才打开门喊人。 伙计很快便进来，把屋内的炭盆换了新的。 赵策又拿了苏彩儿的厚衣裳给她穿上，才允许她下床。 苏彩儿嘀咕道：“我不是很怕冷呀，可以直接起来穿的。” 赵策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所有事情都得注意万分。” 两人起床洗漱后，陈婶端来了酒楼的早饭。 一点清粥加上馒头。 吃完后，等到天又亮了一些后，刘府那边已经派来人了。 赵策亲自去门口迎接来人。 来人是个中年男子，穿着厚厚实实的，头上戴着一顶棉帽子。 看到赵策，他对着赵策作了个揖说道：“我是刘府的管家，奉我家老爷之命来见永西伯。” “前不久收到了我们少爷的信，让我们帮着伯爷安排一个好些的去处。” “我们刘府宅子挺大，老爷便让收拾了一个院子出来。” “若是永西伯不嫌弃，可带家眷随我前去。” 这刘府的管家看起来其貌不扬，说话却很有一股范在，一看便是出身官宦人家的得力仆人。 他说他们家的宅子很大，家里人口也不多。 赵策一家人可以先住进去，再慢慢找住的地方。 不过，要住到他们刘家去？ 这就不太好意思了。 想想刘如愚说的自己家贫，这估计是没什么私产的人。 所以招待赵策他们，也只能用自己家的宅子招待。 赵策笑道：“刘管家客气了，我等人数众多，就不去打扰了。” “我准备去买一间差不多的宅子，等安顿好后，再去拜会刘尚书。” 这刘管家听赵策说不去，也不勉强，直接说带赵策前去牙行看房子。 赵策也不耽搁，准备今天就去看看。 赵策上了楼，让苏彩儿好好的待在客栈里。 同时也吩咐其他人没事不要下楼，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吩咐好后，赵策才带着出去采买好炭的人，和刘管家一同出了门。 外面的雪还是很大，赵策撑着伞坐上马车，看着这不时飘下的雪花有些如有所思。 他们一路走来，其实见到不少冻死在路边的人。 只是苏彩儿在车上，赵策没有特意和她说。 正处于小冰河时期的明中，天气反常引起的自然灾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猛。 他们一路走来的时候，听闻今年有些地方，在六月份就已经飘起了大雪。 大雪之后，就一直冻到现在。 这突如其来的大雪，被波及冻死的普通百姓，又哪里是赵策能计算的？ 赵策轻轻吁了一口白气。 这年代普通百姓伐树制炭，并不难。 但是难就难在，他们劳动力有限，很难存得够一整个冬天需要用的柴火或者木炭。 这也是去年冬天，赵策为什么不让赵有才家帮忙制炭，而选择直接去城里买炭使用的原因。 毕竟冬天这种天气，要上山砍柴无异于痴人说梦。 冬天前存下来的那点柴火，平时要做饭，一整个冬天都要省着用，要时时烧着来取暖肯定是不现实的。 家里劳动力多些还好，劳动力少的，那是能省则省。 就以前的苏彩儿，她一个人自力更生，每年冬天都不敢烧柴取暖，只能缩在灶膛前用偶尔煮一顿热食剩下的余温抖着抖着便熬了过去。 以前在水桥村之时，后山离的远，再加上赵有才时不时的关心一下村里人。 所以赵策确实没怎么听说过他们村里的人被冻死的事情。 现在想来，水桥村便像个世外桃源一般。 赵策收回胡思乱想，轻轻摇了摇头。 罢了，如今的皇帝是个爱护百姓的，这些事情也只能依靠朝廷来处理了。 在赵策想东想西，偶尔和刘管家说一两句话的当口，一行人便到了牙行。 有刘管家带着刷脸，赵策一路通行无阻，受到了热情的款待。 这牙行的管事热情的笑脸，在听说赵策要在京城买房子后，僵了一下。 他有些不确信道：“现在要在京城买房子？” 第494章 对不住了 赵策看到他的表情，心中大概猜到了他笑脸僵住一瞬的原因。 现在整个京城大雪，人是只进不能出。 再加上后年会试，来参加科举的人，不少这时候都到了京城里。 所以，京城这时候的房价，是肯定不便宜的。 再加上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多了，快到过年的时候，别说房子，就是其他的东西都不会便宜。 刘管事也劝说道：“大雪下了这般久，也快到过年的时间了。” “这段时间若是买房子，估计会有不少人狮子大开口。” 赵策也没办法，自己的小妻子带着孩子，总不好一直窝在小客栈里。 他们背井离乡，要是在客栈的小房间过年，想想就不高兴。 财大气粗的赵老板摸了摸自己鼓鼓囊囊的荷包，直接笑道：“无妨，买个大点的宅子，位置要好些的。” “买了收拾一段时间，我与家里人正好可以搬进去过年。” 见赵策打定主意，两人也不再劝说。 这牙行的管事翻了翻册子，说道：“这位公子你说的条件，还真的有一间挂牌在我们牙行的房子合适。” 赵策高兴道：“那就好。” 这管事翻了翻，说道：“这南城有个不错的大宅子，不过看年份应当有些许时日了。” “再有就是东城的孝顺胡同有一个一进的小宅子，不过这个主家暂时不在，得等到年后才能交易。” 年后是肯定不行了，赵策说：“那便南城那边的？” 刘管家先前在家的时候，就听他们老爷说，他们家少爷对这个新册封的伯爷赞誉有加。 虽然这只是个三品的外来的伯爷，不过刚刚与赵策相处了一阵，他心里对这个年轻人印象也还不错。 赵策初来此地，想必对他们京城不是很熟悉。 刘管家便多嘴解释道：“这南街的宅子虽大，但那边都是一些市井之徒的住处，鲜有大户人家。” 赵策有些犹豫道：“还有没有其他合适的？” 牙行的管事听了刘管家的话，殷勤的说道：“刘管家说的固然对，但这个宅子却有些不同。” “这宅子的位置正好靠近南城兵马指挥所，治安还算是不错的。” 刘管家听后，点头说道：“那确实还不错。” 赵策见刘管家也这么说了，当即拍板这个。 管事的让人先去联系了这家宅子的主人，然后带着赵策等人出了门。 上了赵策家的马车后，他哆嗦道：“这天实在太冷了。” 说完，他又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有打听这买房子年轻人的身份，于是又问道：“这位贵人，不知道你是哪家的人？” 赵策穿着不错，整个人长得也是高大俊朗，而且一来到京城就有财力买大房子的，这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少爷。 再加上这兵部尚书的管家都亲自出马，带着赵策到牙行。 策对着他们这些人都礼遇有加，这管事便想这估计是什么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知书识礼的少爷。 他们做牙行的人，别的没有，眼见力可是一流的。 整个京城的贵人，就没有他们没听说过的。 赵策说道：“我是南方人士，初来京城，乃是圣上新册封的永西伯。” “伯？” 牙行的管事有些惊讶的说道：“原来竟是伯爷。” 这年轻人还没及冠，居然就已经是伯爷了。 而且他这还不是从祖辈袭来的爵位，这还是靠自己能力赚出来的？ 不过，旁边这个刘管家，居然和朝廷的勋贵坐在同一辆马车上？ 这个自己不认识的永西伯，想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才能得到这兵部尚书的赏识。 这管事虽然坐着，还是朝着赵策行了一礼。 “先前不知道伯爷的身份，小人若是有怠慢之处，还请伯爷见谅。” 虽然自己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的名讳，不过能这么年纪轻轻被封了伯爵的，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赵策笑道：“管事多虑了。” 说完，又问了他一些南街那边的事情。 这牙行的管事自然知无不言，一一都对赵策详细解说。 刘管家在一旁，时不时的给一些意见。 马车很快到了南街，几人一下马车，这暴风雪扑面而来，给众人吹了个透心凉。 赵策手中的伞都要撑不住，往前倾斜了不少，才算是顶过了这阵寒风。 这阵风后，在转角处传来了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特娘的，这么大的雪来买房，冻死老子了。” “钱爷，也不能这么说，这么大的雪都来买房，指定是着急的，你这宅子，说不定今日真的能出手。” “罢了，要是真的出手了，那今晚打些好酒好菜，我带你们吃酒去！” “多谢钱爷！” 那边的人说着话，不多时就出现在了赵策等人面前。 赵策几人已经站到了门口的屋檐下，看着面前出现的人。 来人穿着常服，身材看起来高大结实。 这么冷的天，他一边喊着冷，一边只穿着一件厚棉袄。 那臂间鼓起的肌肉，在厚棉衣中鼓起来，一看便是个练家子。 身后跟着一个长相平庸，身材普通的人，一看便是他的狗腿子。 这人一眼便看到了牙行管事和他旁边的刘管家。 至于赵策，他并不认识，便先自动忽略了。 刚刚还骂骂咧咧的人，那粗犷的脸上顿时换上了一副笑脸。 “这不是尚书大人家的刘管家吗？今日要来买房子的是你？” 刘管家看着这个人，脸色也不大好。 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语气不太热络的“嗯”了一声，然后便不大想搭理的样子。 牙行的管事倒是热情的迎了上去：“钱百户，外面风雪太大，我们还是进屋去说吧。” 这被称为钱百户的人，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了自家的门。 “诸位请进。” 说着，他率先迈开腿，走了进去。 刘管家“哼”了一声，低声对赵策说：“伯爷，对不住了。” “这是朝廷的锦衣卫，我家老爷乃是清流之首，我若是进了这锦衣卫的屋，恐怕会对我家老爷的名声不利。” 作为文官，和锦衣卫一向都是水火不容的。 他们一边痛骂着这群朝廷的鹰犬，一边又惧怕着哪天睡觉醒来，锦衣卫直接上了他们家门。 刘大夏是一个清官，他家的门槛何其清贵。 刘管家自然不会随意和这些锦衣卫有牵扯。 赵策看了他一眼，见他只是说自己不进去，并没有阻止自己买房子，有些迟疑。 自己也是个寒门出身的读书人，这样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刘管家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虑：“伯爷不用担心，你如今有爵位在身，是朝廷的勋贵。” “不必忌讳这些。” 第495章 被坑了... 自瓦剌留学生带着大明的大部分勋贵去土木堡送了人头后，勋戚的身份便在大明一落千丈。 赵策这爵位的身份在自己家里是无往不利的，但是来到京城后，见到这些文官可就不够看了。 在大明，你立了多少战功，袭了多大的爵位，估计在京城见到一个五六品的京官，都得避着走。 更何况赵策一个外来的勋爵，爵位甚至是一次性的。 若不是看在赵策还有一层读书人的身份，刘管家也不会亲自出马来帮赵策。 这也是赵策为什么要继续读书的原因。 只是如今这宅子是锦衣卫的，刘管家就算对赵策印象不错，也不可能跟着进去了。 不止不能跟着进去，他还得立刻回家去和自己家老爷说明今日的事情。 朝廷清流一旦与锦衣卫扯上关系，那底下谩骂的人估计唾沫星子都能把他们刘府的门前淹了。 赵策见状，直接拱手说：“我让人先送刘管家回去。” 刘管家看了看天气，想着他们府上离这里不算远，于是点头同意了赵策的提议。 刘管家走后，赵策才抬脚，带着身后的陈武进了屋。 进屋之后，他随意扫了一眼，看着那边崩塌了一半的砖墙，眼皮子跳了跳。 一路走进去，一路看着这边上的断壁残垣，赵策总算是明白了刚刚听到那几人的话。 ——今日房子估计能出手...... 原来竟然是这个意思呢！ 赵策有些无奈的走进了大厅。 相比外面年久失修的围墙和满地的垃圾，大厅里倒还算好。 赵策松了一口气，仔细的看了一眼屋内。 这姓钱的锦衣卫百户看着赵策身后没有跟着刚刚出现的刘管家，也没什么失望的表情。 要是这刘管家跟着进来了，那他才要惊讶了。 赵策看了一通，对大厅的布局还算满意。 这钱百户和牙行管事进来的时候，已经找这管事打听了赵策的身份。 他对着赵策很是热情的说道：“房间里都没上锁，伯爷你随意看便是。” “若是看中了，这价钱我们好商量。” 赵策点头，钱百户便让自己身后的马仔带着赵策两人一同进去看里面。 然后他自己大大咧咧的坐在随意擦了擦的椅子上，那椅子发出“吱呀”一声不堪重负的声音。 赵策和牙行管事两人一同跟着这马仔进去，这马仔殷勤的跟他们介绍着屋内的布局。 屋内也和大厅一样，没有外面看起来这么旧。 只要雇多几个人收拾一番，这个月月底估计也能搬进来了。 赵策大致看了一眼，心中还是比较满意的。 回到大厅后，这钱百户正无所事事的在挖着耳朵。 见到几人出来，站了起来问道：“怎么样？我这房子够大，位置也不错，你若是急着要买，这可就是最合适的了。” 赵策点头说道：“还不错，不知道钱百户这宅子价钱几何？” 钱百户听到赵策要，笑眯眯的说道：“不贵，一万二千两足矣。” “这屋里的家具我也一并送给你们。” 旁边的管事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但是看了一眼钱百户，他也没敢出声说什么。 毕竟锦衣卫虽然官位不高，但是常人是不敢得罪的。 赵策听到这个报价，都被震惊了一番。 他这次出来，是把这一年多赚的钱基本都带了出来。 总共有个两万多两。 这房子一下子就要去了自己一半的价钱，要是想再做生意，那就基本不可能了。 原本自己这能在乡下美滋滋过一辈子的钱，到了京城这里，是打个水花都打不响。 不过京城这里寸金寸土，房子还真的不缺买卖的人。 看旁边管事的反应，这价格应当是比普通的价格贵上了不少。 但是谁让赵策本人急着要买房，甘愿做大水鱼呢？ 赵策心中哀悼了一下即将逝去的银两，只能尽量砍砍价道：“钱百户，这房子修葺也要不少的时间和银子，可否再便宜一些？” 钱百户也没有不耐烦，笑眯眯的说道：“赵伯爷，咱们京城的房子还真不愁卖。” “若不是我急着出手，再保留个两三个月，等到会试的学子们拖家带口到了京城，这房子价格必定会更贵！” 两人交涉了一番，最终这钱百户只同意便宜一百两。 赵策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两人当即回牙行签了契约。 钱百户先签，签完后，契约到了赵策这里。 赵策看着白纸上落下的名字：“钱宁......” 看着这个名字，赵策总觉得有些熟悉。 不过一时之间，自己也没想起来。 签好契约后，两人和见证人又一同到衙门去签了章。 这钱宁在衙门也是有认识的人的，两人办手续非常顺利。 等到契约全部都完成后，赵策直接把银钱全部都付清。 钱宁拿着得到的银票，高兴道：“果然是个爽快人，怪不得赵伯爷年纪轻轻便得了圣上册封的爵位。” 这是钱庄兑白银的银票，还不是大明宝钞之类的纸币。 拿到钱庄去兑的，都是白花花的足额白银。 他也想不到，这个乡下来的伯爷，还挺有财力。 赵策还要去买木炭，家里的苏彩儿估计也等急了，便不再耽搁时间。 和钱宁告别之后，赵策带着房契走出了衙门。 “嘿嘿，才卖贵了两千两，早知道喊个四五千两，这赵伯爷估计都能承担起。” 钱宁说完，喜滋滋的把银票塞进胸前，带着自己的马仔准备趁着今日休沐，去大吃大喝一通。 ...... 赵策走出衙门，有一个伙计正抖抖索索的候在外面。 见到赵策出来，他小步上前说道：“可是赵伯爷？” 赵策有些疑惑的点了点头，这伙计左右看了看，才小声对赵策说他是牙行的伙计。 “我们管事派小的候在这里，有些事情要通知赵伯爷。” 刚刚那锦衣卫保护在，这管事也不敢多说，只能私下派人来和赵策说了一件事。 “我们管事听说伯爷夫人有喜，那这房子，暂时便不能动手修葺了。” 这伙计说完，有些害怕的看着赵策，就怕赵策对着他发火。 赵策听后，有些无语的捏着手中的契约。 这京城的人个个都是人精，自己再怎么小心，还是被坑了一下。 只是自己也实在是着急，没有问清楚，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个伙计也只是传话的，赵策也懒得为难他。 “行，我知道了，天冷，回去吧。” 这伙计感激的对着赵策拜了一拜，才弯腰抖着跑走了。 赵策打开手中的契约，无奈的说道：“虽然围墙有些破旧了，不过幸好屋内还算整齐。” “只能委屈一下彩儿了......” 看着这签名上的字，赵策不由的喃喃道：“钱宁......这名字真的好熟悉......” 第496章 做了大水鱼 钱宁得了一万多两的银票，当即搞了一辆马车去钱庄兑钱。 满满一车的白银，钱庄的所有伙计都出动，帮着清点银子和搬上车。 老板好奇的问道：“钱百户，你可是发财了？” 钱宁得意的说道：“发什么财？我义父给我留的一间旧宅子，今日我休沐的时候，正好卖出去了。” “哎呦，这都是卖宅子得来的银子？”钱庄的老板和伙计都好奇的看着他。 钱宁一时也起了谈兴，高兴的说道：“可不是吗？” “卖了一万二千两！不过我也是心好，给他便宜了100两银子。” “啧啧，原来除了我们南北直隶的大户人家外，一个偏远地方来的伯爷也这般的有钱。” “这一万多两买的旧宅子，可是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 钱宁说起这个，就得意不已。 南大街的旧房子，在这隆冬大雪的时分，能卖得了这个价钱，这是谁都想不到的。 他自己都被赵策的出手大方震惊到了。 在他看来，这小地方出来的人，也就是个财大气粗的愣头青。 不过这愣头青正好，遇到了自己。 被自己坑总好过被别人坑嘛？ 钱庄的掌柜听到钱宁这洋洋得意的话，谄媚的奉承了几句。 钱宁心情大好，带着自己的马仔，驾驶马车，拉着满满的一车白银走了。 等他走后，钱庄的一个伙计忍不住嘀咕道：“前不久我不是听闻他那宅子有人开价八千两要卖吗？” “后来别人看过后嫌弃太旧，就没要。” “如今京城的房子虽然涨价了一些，也不至于贵了这么多吧？” 钱庄的掌柜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人家官家的事情，我们就别多嘴了。” “那是什么人？那是锦衣卫百户，小心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下了昭狱。” 这伙计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有些后怕的看了看正刮着大风雪的门外。 掌柜的也看了一眼，说道：“今日估计也没什么人来了，关门吧。” 说完，他自己也嘀咕道：“想不到这外地人出手会这么大方，这不做冤大头就有鬼了。” ...... 被众人说成是冤大头的赵策，此刻正在街上寻找着卖木炭的店。 他想买些好炭，一连跑了几个店，给出的答复都是没有。 非但好的木炭没有，就连普通的炭，价格都贵的离谱。 赵策无奈，只能买了一些普通的木炭，然后回了落脚的客栈。 陈婶正在房间里陪着苏彩儿，见到他回来，赶紧站起来说道：“老爷回来了。” 苏彩儿也高兴的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站了起来。 赵策先问了一下苏彩儿的身体，才把怀中的契约拿出来。 然后，他有些无奈的说：“陈婶，这房子的围墙有些坍塌了，但是我听牙行那边的人说了，我夫人有喜，这房子不能动工修葺？” 陈婶点头说道：“是的。” “夫人有喜了，如果我们住进去的话，那些坍塌的地方，都不能动。” “家里大件的家具也只能擦洗一下，不能移动位置。” 赵策听后，有些无奈了。 为了早日安顿下来，好让苏彩儿好好的养胎，自己急哄哄的去做了大水鱼被人宰了。 结果这被宰了就算了，这旧房子还不能修葺，只能看着它先继续烂着。 赵策前世就是一个单身狗，对于自己老婆怀孕了能不能动土搬家具之类的事情，完全没有任何的想法。 他就是心思再细腻，很多事情有时候也不会联想到。 苏彩儿有些好奇的问：“夫君，这房子很旧吗？” 赵策轻叹一声：“外墙坍塌了一些，屋里倒是还好。” “我们先搬进去，安顿下来，等后面再慢慢看别的房子？” 这房子买了在这里倒是不会吃亏。 虽然旧了一点，不过屋里收拾一下，肯定住的比客栈舒服的。 陈婶有些愧疚的说：“早上老爷出门的时候，我一时没有想起来同老爷说这事。” 赵策摆摆手笑道：“不碍事。” “总归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合适的，晚些让陈武带着你们先去收拾一下，这几天我们就能搬进去了。” 等陈婶出去张罗饭菜后，苏彩儿拉着赵策的手，抬头看了他几眼。 赵策看着小姑娘扑闪的大眼睛，有些好笑道：“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苏彩儿也笑了：“为了我和孩子，辛苦夫君了。” 这么大的雪，街上连人影都没几个。 然而为了让自己早日安顿下来，好好养胎，夫君却冒着这么大的雪出门去买房子。 而且买的房子不够好，夫君好像也不是很高兴。 苏彩儿拉着他的手，安慰的说道：“房子旧一些没关系的，我们打扫的干净一些就好了。” 赵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好，等文生哥让人带了钱来，我们再买个真正好的房子。” 苏彩儿想起这房子的价值，有些肉疼的说道：“要不就算了吧，直接住那里就好了。” “这房子好贵呀......” 一万多两的房子，苏彩儿听到这个数字都觉得心惊胆战的。 她又小声的说道：“旧些就旧些吧，这都是夫君辛辛苦苦赚的银子买来的呢。” 赵策看着这个一如既往乖巧的人，低头亲了她一口。 “不对，这赚银子的事情，我的彩儿也帮了大忙了。” “家里的账本，不是你一直在跟进吗？” 一开始做白糖，就是两人亲力亲为，每天马不停蹄的做。 后来请了人后，苏彩儿才闲了一些。 到今年，可以独立看账本后，她便开始真正帮忙家里生意的事情了。 赵策觉得苏彩儿在其中出力一点不比自己这个动嘴皮子的少，但苏彩儿却对于这个称赞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她也是今年才开始能看得懂一些账本，后面慢慢学着和赵文生对接。 不过无论如何，家里赚来的银子，全都进了她的小金库，让她保管着。 苏彩儿高兴的说道：“以后我和孩子一起帮夫君的忙！” 赵策好笑的抱着她揉了一通。 第497章 怎么会是普通的货色? 两个人笑嘻嘻的说了一阵话，陈婶便端着饭食进来了。 辣椒这东西，大夫也不认识，因此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赵策慢慢回想了一些现代曾经偶尔翻到过的一些知识，决定还是允许苏彩儿偶尔吃一点解解馋。 不然看着她怀着孩子，连想吃的东西都吃不到。 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样子，赵策也是心软的不行。 吃完饭后，便让陈武带着陈婶他们先过去收拾了。 赵策带着苏彩儿在房间里，写着希望国子监允许自己走读的申请表。 国子监对于他们这些外来的子弟来说，就是全封闭的寄宿学校。 还是像先前一样，每个初一、十五都是休沐日。 一般人进了国子监，除了休沐日外，平日里是不允许出来的。 除非本来就是北直隶的勋贵人家或者大官的子弟，不然一般是不允许走读的。 不过赵策现在的情况，也是没办法。 毕竟他拖家带口的过来，自己的小妻子又怀了孩子。 要他安安心心的在国子监读书，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只能写个申请表，希望这国子监的领导能给自己批准才是。 而且还得准备礼物上门去刘府拜访一番，无论如何，这关系还是要搞好的。 等到晚上，陈武他们回来后，便跟赵策说了房子的事情。 “我们在城门口寻了几家人，明天她们会过去帮忙收拾屋里。” “等到屋子收拾好后，就可以搬进去了。” 赵策点头，让他们赶紧去办。 陈婶去翻了翻这炭盆，又是一股黑烟飘起。 那黑烟虽然顺着窗户飘了不少出去，但是如今怀着孩子，比以往更加敏感的苏彩儿，还是轻轻咳了几下。 赵策对此也是没办法。 在这个世界，炕是穷人家用的，有钱人家都是睡的正经的床，用的是木炭取暖。 所以赵策买的新宅子，自然是没有炕这种东西的。 至少厢房里面是没有的。 如今苏彩儿怀了孩子，要动工做什么也不行。 这么看来，只能自己寻个地方去动手烧木炭了。 赵策打定主意，让陈武去打听一下郊外靠山的村子，他得租个地方，自己动手去烧点木炭去。 这种天气，上山去砍伐树木是不可能的。 只能花高价去看看哪个林场有多余的木柴，然后花费多一点钱财去买了烧。 两人在客栈待了两天，陈武那边便带来了好消息。 郊外有一处村子有村民们自制的烧炭的窑，不过这种土窑不大，而且被大雪封住了，得安排人把雪铲走。 木柴的话，用跟炭差不多的价格在京城隔壁的府城买了一些，现在已经差不多运到了。 赵策让他雇些人，把窑收拾一下，然后在上面搭建一个草棚。 新家那边也收拾的差不多了，赵策便直接带着苏彩儿住了进去。 一进门，便看到了两边坍塌的围墙。 在搬进来之前，苏彩儿已经提前被打了预防针。 看到这些堆满了积雪的砖块，倒是没什么惊讶。 屋里已经点了炭盆，烘的很暖和。 苏彩儿看了一阵，丝毫不心虚的赞道：“夫君，屋里收拾的很干净了，也没有很旧。” 赵策好笑的拉着她坐下，给她递了一杯茶水。 他们在京城也没有什么熟悉的亲友，也不用浪费时间去请人来暖房了。 直接在家里弄了几桌饭菜，赵策和苏彩儿在饭厅吃，其余的下人则在厨房里吃着。 吃饱喝足后，又美美的洗了一个热水澡，两人背对着熏笼坐着，一边熏头发，一边聊着天。 苏彩儿手中还拿着一把扇子，偶尔扇几下风，把这木炭的味道扇走。 赵策摸了摸她红润的小脸，说道：“明天我去郊外烧点木炭，估计过几天就能用了。” 苏彩儿叹了一口小气。 “我没有这么娇贵，一定要用好的木炭，如今天寒地冻的，不想夫君这么辛苦。” “而且我也没觉得太难受，就是偶尔咳嗽两声，让陈婶多煮些润喉的汤水喝了就没事了。” 赵策摸了摸她还没干透的头发，手指插进去松了松后面的头发。 “没事，我不辛苦，而且我也不是很怕冷。” “而且我这木炭弄好了，说不定还能给我们带来不少的银子呢？” 苏彩儿眨巴着眼睛，好奇的问：“我们家要卖木炭去吗？” “可是我那天听陈武和夫君说，我们家里买的木柴价格都比木炭要贵了，这样岂不是要亏本？” 赵策自信的说道：“怎么会？我要弄的东西，怎么会是普通的货色？” 那倒是，赵策现在弄出来的东西，基本都是在这个时代原有的东西上加工而成。 而且一旦加工后，这东西往往就会变得让普通人高攀不起。 苏彩儿认同的说道：“夫君弄出来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赵策点了点她的小鼻尖：“马屁精。” 苏彩儿顺势抱住他的腰，笑嘻嘻的说道：“这不是拍马屁，我说的都是真的！” ...... 到了次日，雪总算是短暂的停了一会儿。 赵策穿戴整齐，带了陈武和另外一个身材高大一些的护院出门。 其余人则留在家里，听苏彩儿差遣。 今日雪停了，路上偶尔有些马车和穿的严严实实的人走过。 赵策骑马带着人，一路朝着城郊而去。 这是一条京郊附近的村子，路上都覆盖着皑皑白雪。 马车怕在路上耽搁了时间，干脆骑马还快一些。 路上北风呼呼的刮着，赵策拿布巾绑住了半边脸，还是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一路走过去，路上时不时能看到冻死在路边的流民。 赵策心中有些唏嘘，但也只能暂时把目光移开。 好不容易赶到了这村子，赵策只觉得整张脸都冻僵了。 这村子的后山靠近山脚的地方，早就被砍得光秃秃的。 那边运木柴过来的人，正在卸货。 一旁烧了一个大的火堆，雇来的村民们都从家里带着斧头之类的工具过来，在旁边劈着柴。 那些人见到赵策过来，都赶紧停下手中的活计，跟赵策行礼。 第498章 真心善还是假仁假义 窑已经整理好了，也就一个大一些的土坯。 普通的制炭步骤，基本农家人都会。 然而赵策要制的，并不是那种粗制滥造的普通黑炭。 他要制的，是后世在清朝成为宫中御用品的——银丝炭。 这种炭块，烧起来无烟无味，虽然比普通木炭来说，一开始会比较难以点着。 但一旦燃烧起来后，这房内的温度会升的很快，而且燃烧的时间比普通炭块更加持久。 不少的达官贵人甚至可以在炭块中投入一些果皮或者香料，这连熏香都能省了。 银丝炭的制作过程，和普通木炭没有太大不同，只是温度控制更为严格。 而且灭火方式较之普通木炭不同。 所以，赵策在让人劈木柴的时候，顺便又安排了人去河边洗细沙。 这细沙，就是能制出来银丝炭的关键所在。 这天气到河边去洗细沙是一件苦差事，赵策出的工钱也高一些。 而且安排人去替换的时候越勤一些。 因着赵策安排他们做工的时候，很是为这些村民着想，他们干起活来，也就更加的尽心尽力。 至于细沙是做什么用的，赵策没有告诉他们，只说家里要翻新，需要用到不少的沙子。 柴火下窑，开始燃烧，就得等个七天才能开窑。 到时候用细沙灭火的这一过程，就全部会用赵策自己的人。 冬天日头短，现在估计是申时还不到。 等到所有的柴火都下窑了，这天都黑的差不多了。 赵策留下陈武在这里盯着，接住在附近一个人家这里，顺便安排明天再挖多两个窑洞，继续制作木炭。 接下来就是等开窑了。 赵策拍拍自己的手，拿一旁的水洗了一下，才准备回去。 骑着马往来时的路回去，越往城门去，便看到越多的流民乞丐聚集在路边。 他们中不少人都衣衫褴褛，抖抖索索的在周围寻找着能过夜的地方。 时不时还有小孩子哭着喊饿的声音传来。 赵策眉头微皱，骑着马从路中间走过，身后扬起一大片的雪花。 “哎......还好我赚了不少银子，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 北方连月的大雪，到了十一月，是越下越大。 这一连几天的大雪下来，别说京畿外的百姓，就是京城内都有不少旧房子被大雪压塌。 此时，城门附近，走着一老一少。 二人身上皆披着后世的毛皮披风，老者手中拿着一个暖笼，双手放在暖笼上。 老者虽然看起来年迈非常，然而一双眼睛却还是清明一片。 此人正是内阁大学士李东阳。 看着面前正在扫雪的守军，李东阳轻轻叹了一口气。 “连日大雪，也不知道百姓们的日子该怎么过。” 李东阳去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后来李家怕他忧思过虑，做主给他过继了一个继子来。 这李兆蕃，正是这过继而来的孩子。 只是相比他天资聪颖的亲生儿子，这个过继而来的孩子，总是让李东阳有些不满意。 这连月的大雪，弘治皇帝暂时免了李东阳上朝。 于是他每日待在家中，思念自己的儿子。 李兆蕃实在看不下去了，只能拉着他出来走走。 两人坐着轿子到了这附近，便想着走动一番。 旁边的继子李兆蕃说道：“父亲，陛下已经派了人前往雪灾严重的地方去赈灾，父亲不必太过忧心。” 李东阳听罢，没有做声。 如果这赈灾真的这么到位了，又如何会他们站在这城门口，都能看到外面聚集的流民乞丐？ 这个继子，孝顺是孝顺，但是终究还是差了一点...... 李东阳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走吧，明日我再上书与陛下提一下此事。” 李兆蕃“哦”了一声，小心的扶着李东阳转身回后面的轿子。 二人刚转身，却听到那边一阵马蹄声响起。 这马蹄声有些急促，似乎正在着急赶路。 李兆蕃微微皱眉道：“路面结冰这么厚，在这京城内还骑马跑的这么快，若是伤到人了怎么办？” 李东阳听后，也有些不满意。 能在这京城骑马的，自然不会是普通人家。 他倒要看看，是哪家人有这么好的骑术，敢在这天寒地冻的城里，没有任何理由跑快马。 李东阳转头一看，却看到领头的那个年轻人，一张脸被包在布巾内，只留下一双剑眉星目在外面。 他一手拎着一个大大的包裹。 那包裹极大，目测自己双手合抱都抱不上，而且上面还冒着热腾腾的白烟。 拎着的那只手，估计是怕烫着马儿，把包裹尽可能的往外拎着。 这年轻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也同样骑着马。 这人似是他的仆人，手中也拎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包裹。 只是这人仆人拎着的包裹，倒是比主人家的看起来小上不少。 赵策手中拎着这一个大包裹，正是他刚刚进城后，找到一家附近的包子铺买的。 那包子铺今日还说没什么生意，结果一下子来了个大主顾，直接把他们铺子的馒头和素包都买了。 赵策骑着马，看到路边站着一老一小，赶紧扬声说道：“这位老人家，我骑马带起的风太大，还请转身回避一下。” 人说完，转眼已经到了京城的门口。 京城的守卫，赵策刚刚已经打过招呼了。 见到他来，简单的盘查了一下身份，便让赵策出了城。 出城后，赵策也并不走远，直接站在城门口喊道：“我这有点馒头，你们要吃的都过来领一下。” “要是不够分的话，就只能每人半个了。” 赵策喊完，这群在一旁哆嗦的等死的流民和乞丐们，一窝蜂的跑到了他的面前。 “这位贵人，求求你给我们一些吃的，我们已经饿了很久了！” “是啊，我们从大老远前来，以为到了京城会有一条活路，可是等了这许久，都等不到官府的救济。” 一群人围着赵策，手中不停的拜着。 闻着这包裹散发出来的白面香味，口中的口水怎么都吞不净。 赵策被众人围着，也没什么不高兴，只是大声道：“我先看看有多少人，看看这馒头够不够分。” 赵策说完，大致点了一下，然后开始派发。 “每个人只能拿一个，都不要抢！” 那些脏兮兮的手，不停的朝着自己伸来。 赵策眉头虽然微微皱了一下，但也没有躲闪。 他说话的声音不小，回过神来，站到城门口附近的李东阳两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李兆蕃看着城外人的做派，有些不同意的说道：“父亲，这人也不知道是真心善还是假仁假义博取名声。”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临时带的这些馒头救得了这目前的流民不假。” “然而经此之后，经过这些流民的一传十十传百，会有更多的流民蜂拥而来。” “到时候他又能救得了多少个？” 第499章 杠精转世啊你? 李兆蕃一番话说完，旁边许久没有得到回应。 他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旁边的父亲。 却看到李东阳正用着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并没有言语。 李兆蕃看着这眼神，有些慌张的说道：“父、父亲，我说的不对吗？” “正所谓欲壑难填，他今日让这些流民乞丐吃上馒头，可是明日呢？后日呢？以后呢？” “给了这些......” 李东阳缓缓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所以你只会说，至少他做了。” 李兆蕃没说完的话哽在喉咙里，有些微微呆愣的看着旁边的李东阳。 他作为李东阳的继子，其实过继的时间也并不算长。 他一直谨记着族里的教导，也是真心崇拜着李东阳，因此一直都很是孝顺。 今年，李东阳也为他求了一个国子监的学位，他为人勤奋，学业也尚可。 两父子一直都能维持一种表面的父慈子孝。 然而李兆蕃也知道，他逝去的世兄与李东阳一样，是有着神童之称的人。 自己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从一个青年变回神童的...... 李兆蕃嗫喏道：“父、父亲，我错了......” 李东阳淡淡的“嗯”了一声，说道：“我们读圣人书，就是为了帮助陛下治理好国家，是为了给百姓谋福祉。” “圣人之言固然该谨记，但若你连饿死在你面前的百姓都能置于不顾，那你学的，不过都是虚伪的仁义道德罢了。” ——这样的人，一旦为官，也不过是尸位素餐的玩意...... 李东阳后面一句没有说出来。 这个继子虽然不够聪明，但对自己还是很孝顺的。 看着他崇敬的听着自己教导的样子，李东阳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一些。 李兆蕃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父亲，是我错了......” 李东阳摇摇头，眼睛重新看向城门外的那个年轻人。 身上的衣裳看得出不是普通人。 那么多衣衫褴褛的人围着他，那脏兮兮的手不停的伸过去，他虽然有些微微皱眉，不过也丝毫没有闪避。 就是这皱眉，李东阳觉得怎么看怎么顺眼。 处于那种情况，能够面不改色，笑意盈盈的，那是活菩萨。 这会微微皱眉，却依然不躲避的，才是真正的活着的人！ 李东阳带着李兆蕃走过去，问守门的士兵：“门外那是何人？” 这守门的士兵看到来人，倒吸一口冷气，立马要单膝跪下行礼：“李、李阁老......” 李东阳摆摆手，让周围的人都不用行礼。 这守门的士兵老老实实的说道：“回李阁老的话，此人名赵策，是从岭南而来，圣上不久前册封的永西伯。” “哦？” 李东阳颇有兴趣的说道：“他就是最近被册封的永西伯？” 这个永西伯被册封的事情，他自然有所听说。 听闻这人是个读书人，却一而再的立下军功。 圣上爱其才华，在刘家父子的帮助下，册封了他爵位，又召其进京入读国子监。 原来，就是这么一个年轻人...... 那边的赵策已经把手中的馒头都派完了，他看了看天色，想要让人来给这些派些热粥水也不够时间了。 他只好把手中刚刚包着包子的布，直接递给了旁边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 这妇人千恩万谢的接过，其他人也对着赵策要跪下来拜谢。 赵策摆摆手，不等他们跪拜，直接转身就往城里走。 赵策身旁的下人叫陈亮，和陈武是一起被买来的。 他好奇的问道：“老爷刚做了好事，为何不等他们感谢了再走？” 赵策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我做的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受不了这么大的礼。” 看着这天空又开始飘起的小雪，赵策皱眉道：“这天又要开始下雪了，也不知道这些人能不能撑到明天。” 作为一个现代人，没有能力也就算了。 有能力的情况，要赵策看着这些饿死在自己面前，还真的有点难做到。 只是时间有限，他能做的也不多，只能一人给一个热馒头。 两人说话间，已经拉着自己的马儿重新进了城。 这守城的官兵一直看着赵策的动作，也不重新核验他的身份，直接让他进了城。 赵策走到城里，就看到刚刚那一老一少站在城门口，似乎正在看着自己。 赵策想了想，拉着马儿走近。 “这位老人家，可是方才我骑马惊扰到你了？” 这京城遍地都是官，赵策初来乍到，肯定是不想与人起冲突的。 刚刚自己急着送馒头，骑马可能也是快了些。 还是老老实实的对着人道个歉比较好。 李东阳看着面前举止有礼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抹满意。 他笑着问道：“你就是那个来自岭南的永西伯？” 赵策点头说道：“正是，不知道老人家你是？” 李东阳笑眯眯道：“老夫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只是见你方才在城外派馒头，一时好奇而已。” “好奇？”赵策疑惑的看着他。 李东阳笑眯眯的问道：“你今日派了馒头，那你明日是否会再来？后日呢？大后日呢？” “这大雪一直不停，流民乞丐将会越来越多，你一个馒头，又能撑得住多久？” 李兆蕃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这不是自己刚刚说的话吗？父亲怎么拿来问这个年轻人了？ 赵策也愣了一下，对这老爷子的问题显然是感到有些好笑。 这老爷子看起来气质非凡，怎么好像一个杠精转世一般？ 赵策直接一摊手说道：“我只是今日恰巧见到，所以才买了一些粮食给他们。” “至于明日、后日、大后日，甚至大雪一直不停......” “这些流民乞丐能撑住多久，这就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了。” 李东阳微微眯了眯眼，看着赵策。 赵策摇摇头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要明日、后日甚至往后解决这些流民乞丐的问题，这是官府该考虑的问题才是。” 第500章 做生意嘛，都这样 赵策的一番话，不说李兆蕃愣住了，李东阳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气质儒雅的老头子，突然笑了出来，赵策有些无奈。 自己说的话，很好笑么？ 他就算是一个穿越人士，但要凭着自己去拯救这些因雪灾而流离失所的百姓，他自认做不到太多。 赵策不是圣父，没有散尽家财一定要帮人的道理。 他只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一下而已。 至于道德绑架的事情，对不起，他不接受！ 眼前的老头子笑完之后，却突然赞道：“说得好！” “不错，这正是官府该考虑的事情。” “昨夜雪停直到现在，已经大下午的时间了。” “老头子我在城门口站了这许久，都没见到官府派任何人来救济这些流民。” “呵，莫非是他们嫌雪停的时间太短了？” 赵策干笑一声。 这话题，他就暂时不敢参与了。 自己一个外地来的勋爵，也不知道面前这老头子什么身份。 要是随意附和他，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那是有点得不偿失了。 赵策骨子里，其实还是一个自私的人。 他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其他人的死活，最多只是顺手而为。 特别是来京城没多久，就因为自己过于兴奋和着急，被人坑了这么一下。 赵策拱了拱手道：“晚辈出来已久，家中妻子恐怕记挂着，就先告辞了。” 李东阳点了点，眼里带了点光的说道：“今日叨扰了。” 赵策笑道：“告辞。” ...... 赵策走后，李兆蕃看着自己心情突然变得大好的父亲，心中疑惑更甚。 两个人走回轿子的路上，他还是忍不住问道：“父亲觉得此人说的对？” 李东阳随口答道：“你觉得不对？” 李兆蕃老实的说：“我觉得他这样说，未免太过冷血了。” “即便他说的是实话，先前也派发馒头有功，听了也让人不喜。” 李东阳声音不大，慢悠悠的说道：“他说的句句实话，又如何要不喜？” “我们今日出来了这许久，一路上都没见到京城的官员有所行动。” “连京城外都有着这么多冻死饿死的尸体，他们居然不及时处理，任由百姓饿死。” “就连今日雪都停了，依然没有人出来处理此事！” “京城尚且如此，其他地方的百姓又如何？” “难不成我们内阁没有批条，陛下没有下旨之前，他们就一点都行动不得？” 李东阳深吸一口气，轻轻咳嗽了几声。 “走，回家换朝服，我要进宫去！” 李兆蕃也不知道作何想法好。 上了轿子后，他嘀咕道：“这人怎么回事？” “好像他怎么说怎么做，都能讨的了父亲欢心？” “可是我觉得我说的也没错啊......” 李兆蕃不解。 李东阳是什么人？ 能让他这么笑出来的人，在他亲生儿子过世后，李兆蕃在李府过了这一段时间，李兆蕃是一个都没见到过。 想到赵策不久后也要入读国子监，他决定要好好的观察一番这人。 若是能窥探得了一二，自己是不是也能讨得了父亲一二分欢心？ ...... 赵策事情办好后，这次骑着马也不跑快，直接慢慢的回了家。 雪停了之后，天气便更冷了。 如今才11月中，也不知道这鬼天气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赵策抬头看了看天色，闷头往家里赶。 钱宁这宅子，虽然卖的贵了一些，但是位置确实还不错。 也就是外面的围墙年久失修一些，屋里打扫了之后都还是好好的。 那些家具也都是好木制成，只是放久了没用，所以才会这般残败。 赵策回到家后，苏彩儿正在大厅中等着他。 外面天寒地冻的，大厅内放着两个火盆，离得虽然远了些，不过也还算暖和。 见到赵策风尘仆仆的走进屋，苏彩儿放下手中的活就要迎上去。 赵策摆摆手说道：“我烤一会，暖了你再过来。” 要是换了平时，苏彩儿肯定二话不说就跑过去，抱着夫君用自己的身体给他取暖了。 但是想到自己现在肚子可是有了孩子，苏彩儿也就听话的停住了脚步， 看到赵策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一旁的陈婶接过，挂到了后面。 赵策站在火盆前，把自己被寒风刮得僵硬的手和身上的衣服都烤暖了之后，才走过去拉着苏彩儿。 苏彩儿拉着他走到桌前坐下，给他递过一碗滋润的糖水。 等到赵策喝完后，苏彩儿才有些怜惜的说：“外面好冷，夫君下次还是坐马车吧。” 赵策笑了声，说道：“行，下次坐马车出门。” “我让陈武去订购一个新的车厢，有地方可以放炭盆的那种，到时候坐马车里就不冷了。” 苏彩儿听后，才高兴了下来。 等赵策喝完水后，又把自己还没缝制好的小衫子递过去。 “夫君，这是我给小宝缝制的衣裳。” “陈婶说了，小宝出生的时候，正好是在夏天，所以我先缝制的是夏天的衣裳。” 赵策接过这布料丝滑的小衣服过来看了看，就比他手掌大一些。 看着眼前这小小的上衣，赵策眼神柔和，忍不住笑了出来。 虽然自己因为着急买房子被人坑了一下，不过也无妨了。 等房子收拾好后，带着自己的小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安安稳稳的在自家里过年，不比挤在那客栈里好？ 等后面赵文生还会派人送钱来，自己最多再换一个新的房子便是。 而且说到钱的事情，赵策也不怕。 做生意，不就是你赚我，我赚你嘛。 自己还算是有能力，那些银子分分钟就能赚回来！ 等到郊外的炭窑制炭成功后，赵策也差不多可以考虑赚钱的事情了。 想到这，赵策也不纠结太多了。 他把手中的衣裳递回去，毫不吝啬的赞道：“缝的真好！” 苏彩儿高兴的接过来，又絮絮叨叨的说道：“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书房。” “夫君明日要去国子监报到了，看看有什么需要用的，得快些拿出来才好。” 赵策点点头，站了起来。 却看到往日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没有如往常一样站起来。 赵策站了一会儿，见到苏彩儿还在专心的缝制着手中的小衫，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苏彩儿疑惑的抬起头，看到赵策还站在自己身旁。 “嗯？夫君怎么还不去书房？” 赵策无奈的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才抬脚去书房收拾。 第501章 大明最高学府 次日。 赵策如往常一样，大清早醒来。 苏彩儿也恋恋不舍的从暖暖的被窝里起来，有些睡眼朦胧的给赵策整理着衣衫。 赵策看她长发披散在两边，大眼睛微微阖着，强打着精神给自己整理衣裳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上床去睡吧，剩下我的自己起就好了。” 苏彩儿抱着他，在他胸前轻轻蹭了蹭。 “夫君今天第一日去国子监上学呢，我帮夫君整理。” 说着，打了个小呵欠，含含糊糊的说道：“其实我也不困了的。” 赵策理着她背后的头发，轻轻捏着她细嫩的后脖颈。 苏彩儿舒服的打了个小呼噜，才重新站直，给赵策继续整理着衣衫。 刚刚在温暖的被窝里睡醒，小姑娘的嘴唇红润润的，看起来气色很好。 收拾好后，苏彩儿高兴的扬起小脸：“好了！” 披散在两边的长发微微往后滑了一些，露出那张粉黛未施的小脸来。 看着这张脸，赵策自己都有些恍惚。 虽然这一年多，苏彩儿发育了不少，整个人拔高了，也丰腴了不少。 然而怎么看，这个小姑娘都好像还没长大一样。 这真的就怀了自己的孩子了？ 赵策摇头一笑。 像苏彩儿说的，像她这种年纪的小娘子，有些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 如果她还一直都没有孩子的话，赵策自己倒是没关系，就是为难苏彩儿自己乱想了。 其实赵策也是先入为主。 一开始把人家当做小朋友，如今还是以同样的看法去看待她。 赵策低头，亲了一口她红艳艳的小嘴：“多谢娘子。” 苏彩儿懒洋洋的靠着他，两人洗漱后，又吃了早饭。 赵策不允许她出去送自己，苏彩儿只能在房间内送他。 昨天下了一点小雪，很快便停止了。 到了今天，也没有再下雪。 大街上的积雪，有人时时刻刻的扫着，就连结冰的路面，也有专门的人清理。 赵策也不用许方跟着，自己背着在路上买的新式书包，朝着国子监走去。 路上看到几队官兵推着一些炊具往城门口走去，估摸着是去救灾的。 赵策收回目光，想起昨天那老爷子说的话，心想这会不会是那老爷子催促安排的？ 路上问了一下路，走了不短的路程，赵策总算是到了国子监的门口。 拿着自己入读的文书，赵策便轻易的进入了国子监的大门。 明代的国子监作为大明最高学府，从洪武年初建立，一直发展到了现在。 虽然国子监的监生们成绩未必能比南直隶那边的能打，但也是个让人争得头破血流要进的地方。 那些勋戚人、京官之类的，家里一般也就一个名额能进来就读。 像洪武年间，以赵策知道的，这监生做官，还能进一些不错的工作单位。 就像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读书人，带领百姓死守阻挡明太宗靖难的铁铉，便是由国子监监生直接授官的。 至于其他的，赵策也不记得太多。 到了后面，做官的人，基本都是以科举的为贵。 这时候的监生，如果要做官，那是基本都分配不到什么好的职位了。 所以在里面就读的人，基本都是以国子监为跳板，日后要参加科举的。 监丞张淮见赵策来报到，直接核验了他的身份。 等到核验完后，他说道：“伯爷，你虽是朝廷刚册封的勋爵，但既然进了我们国子监，就该守国子监的规矩。” “新生进监，需要先考试，按照你考试的成绩分堂肄业。” 简单的说，就是分班考试。 像府学有甲班乙班一样，这国子监也是有分班的。 就算赵策身上有一个爵位在身，那也是要考的。 毕竟国子监里最不缺的就是勋戚子弟。 虽然那些承了爵的勋贵，一般都会退学不再读书了，但要继续读下去，那也是要按照国子监的规矩来。 监丞张淮摆出讲师的态度来，简单解释了一下，便想让人带着赵策下去考试。 赵策却直接拱手道：“大人，学生有一事相求。” 监丞张淮听着赵策的话，心中一开始有些不喜。 这才刚报道，就有事情。 但是转念一想，这人依靠自己的努力得了爵位，还坚持到国子监里读书，想必是个有大志向的。 而且他为人有礼，自称为“学生”，也让张淮心中对他满意多了几分。 张淮说道：“什么事？” 赵策解释道：“我想走读，每日在家住宿，劳烦大人代为转达书信给祭酒大人。” 说着，拿出自己写好的书信。 张淮微微皱眉的接过他手中的信：“国子监不比你先前的县学、府学，不是想来便来，想回便回的。” 这个赵策自然知道，但是他来的路上，也看到不少走读的人。 虽然都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孩子，不过也就说明了这国子监的规矩并不是死的。 赵策顿了顿，带着歉意的说道：“张大人，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我家中并无高堂，内子年幼，刚跟着我到了京城，便查出了喜脉。” “若是我住在监里，恐怕家中娘子与未出生的孩子无人照看。” 张淮听罢，有些惊讶的看着赵策。 这人才弱冠之龄，却也已经得了朝廷赏赐的爵位不说，还娶妻有了孩子了？ 在他们国子监，像他这把年纪的人一抓一大把。 个个都还在承蒙祖荫，埋头苦读着，就想着早早出人头地，再娶妻生子。 想想赵策一个农家出身的人，走到今日如此高位，居然早早娶妻生子，好像有点浪费了...... 有此身份地位，还选择入读国子监，其实更应该专心读书才是。 这怀孕生子是妇人后院的事情，家中就算没有高堂，不是还有仆人跑腿么？ 做娘子的照顾不了丈夫就算了，还要他一个在外打拼的丈夫去照顾？ 不过这些都是别人家的事情，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张淮回过神来，有些不甘愿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代为转告。” 赵策看着张淮的脸色，微微笑了一下。 “那便多谢张大人了。” 第502章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国子监按照学生自身的学习程度，一共分为六堂。 通读《四书》未通《经》，分到“正义”、“崇志”、“广业”三堂。 《四书》、本经皆通的，则会被分到“修道”和“诚心”二堂。 还有一个等级最高的，则是“率性”堂，入读者皆是经史兼通、文理具优的才子。 赵策跟监丞说明了走读的意愿后，便被带到了东讲堂进行入学摸底考试。 因着交通不便，国子监是常年都有新生进来。 因此和赵策一同考试的，还有几个也是刚到京城进读国子监的人。 考试内容基本涵盖了他目前所学的东西。 默写《四书》、《五经》、御制大郜等。 又像科举一般，做了一道四书题、一道本经题，还作了一道“判”。 入学考试考完后，成绩当场便出来。 赵策顺利的被分到了第二等的诚心堂。 考完后，便有学正喊来监内的斋夫，给这几个新生发了新书。 又有一整套成套的监生校服，要他们到宿舍去换上。 这几个新来的学生，基本都是住宿的。 赵策虽然是个走读生，但也不好直接在外面大庭广众换衣服。 于是也跟着这几人到了他们的宿舍，直接在里面换衣裳。 这国子监的几人宿舍还算干净，宿舍内有斋夫端来了炭盆，也不算太冷。 这监生的校服和他们做秀才打扮穿的差不多，都是镧衫、方巾等一套。 不过衣裳的颜色看起来很是特别。 大家在屋里一边换衣服，一边小声聊着天。 “这位朋友，敢问你是如何进的国子监？” “我是举监进来的。” “哦，举监，那你可是个举人了，我们该喊你一声师兄才是了。” 这人笑道：“有礼了。” 另外一个人则说自己家是献了祥瑞，所以才被特旨进监的。 还有的便是挨贡入监的。 几人年纪都不算小了，这还在弱冠之龄的赵策，便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几人说了一轮，便轮到一旁穿戴好的赵策了。 那个一开始侃侃而谈的人问道：“嗳，这位朋友，你呢？” 赵策笑着回道：“我是恩生，因立了一些军功，萌天子特旨加恩进国子监。” 赵策说的比较简单，大家也不知道他具体立的是什么功，也就纷纷同旁人一样，奉承了一番。 这些人进读国子监的理由各种各样，大家都对这些理由新鲜了一阵。 等到换好衣裳后，大家也大致通了姓名和籍贯。 距离京城最远的，自然就是赵策了。 如今外面天寒地冻的，负责带领他们的学正也不让他们出去外面受训。 直接在屋里看了一番众人的穿着，然后说了一些国子监的规矩和上学的事情。 随后，又带着众人到了外面，给他们讲解每一间课室的用处。 赵策听了一番后，总觉得与现代的大学很是相似。 总之就是，上什么课，就到指定的教室去。 至于上什么课，课程表也都是定好的，等会自己去抄下来便是。 每日上完课后，还得在本子上加下这一天学习的内容，备着老师考核。 下学之后，无论在哪里，都不可以随意嬉闹、喧哗。 说完这些之后，这位学正又严肃的说：“凡是有违反纪律者，无论轻重，都得‘痛决十下’。” “若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受皮肉之苦，每个人都给我规规矩矩的！” 国子监的形势虽然跟现代的大学差不多，但是这惩罚可就重多了。 毕竟这国子监，可不是让你来享受生活的。 这是为了大明培养官员的。 一言一行都要符合规矩，这样出来的人，才是让当权者最喜欢的。 当初明太祖朱元璋设立国子监之时，就是为了挑选出这些能乖顺遵守纪律的规矩学子。 听完学正的规矩后，刚刚还因为众人入读理由有些新鲜的几人，都纷纷低着头，再也没有了刚刚的精神气。 赵策也想不到，自己穿回古代，又体验了一番加强版的大学生活。 不过一般来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其实也不用太过担心。 带领他们的学正找了一间空教室，带着他们走进去。 先把课程表发下去，给众人抄写。 抄了课程表后，赵策更是松了一口气。 这学习节奏，比之前在府学还轻松不少，更不用说比之现代的大学生了。 而且以后自己还有时间在学校做功课，做完之后再下学回家都足够时间。 这样一来，自己的空余时间可比以前多多了。 赵策把课程表收好，准备回去贴到书房上。 上头的学正又说道：“今日你们初来，便不查你们功课了。” “签个字便回去安顿一番吧，明日辰时初准时到讲堂去听课便是。” 说完，把今天的讲簿递给大家，让他们签了名。 签完名后，今天的入学就结束了。 几人向学正和周围的人道谢后，才一同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后，剩下的几个人要回宿舍去，赵策则直接跟他们道别。 “诸位，在下便先走了。” 监内的几个人看赵策直接往街上走去，都好奇的互相问道：“这不是与我们一个号房的吗？怎么往街上去了？” “方才学正说了不许随意出入，兴许他家在京城有宅邸？” “嚯，方才他说是因为自己立了军功才蒙恩进监的，这是靠着自己的能力来京城还顺带买房放置下来了？” “这般说来，这人肯定是已经娶了妻了。” 这群人中有举人、也有些各地举贡上来的秀才。 个个年纪都老大不小了，都还和大家挤着宿舍。 而方才那个人还没及冠，便已经凭着自己的努力进了国子监，还在京城安顿了下来。 众人一时之间，心中是各种羡慕。 人家下学回家之后，家中美娇妻等着，各种嘘寒问暖，红袖添香。 他们只能对着一群男人寒窗苦读。 只是想想京城的房价，他们就算再努力一辈子，估计都买不起。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众人摇头轻叹，结伴回了刚刚的宿舍。 第503章 同仇敌忾 赵策回到家，把自己身上的衣裳都换了下来。 苏彩儿拿了他新换下的校服，在咨询了之后，才在衣襟上开始着手绣点小小的花样。 两人吃完饭，便暂时把小宝的衣裳放到了一边，开始拿着赵策的衣裳操作了起来。 赵策看着苏彩儿这样子，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果然么，自己的事情在小姑娘心中，肯定是排第一的！ 到了第二天早上，赵策已经穿上了衣襟上绣着一片淡金色叶子的衣裳了。 辰时要开始上课，卯时便要起了。 苏彩儿给赵策换上监生的衣裳后，指着上面那淡金色的小叶子得意的问道：“夫君，好看吗？” 赵策低头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赞道：“我的彩儿手又巧了！” 苏彩儿得意的说道：“我也觉得我的绣活比先前更好了。” 以前家里不算富有，赵策从外面买的布料回来，苏彩儿便很喜欢花些心思在自己的衣服上。 后来去府学，府学的校服也被苏彩儿绣上了各种精美的图案。 花了十足的心思，绣出来的东西自然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是好的。 苏彩儿没有太大的本事，但在生活的一些小细节，她却一直都很是执着。 特别是对于自己夫君衣食住行上，她是从来不含糊的。 正所谓人靠衣装。 统一的校服，配上低调又精美的刺绣，别人看到的时候，都会先入为主的高看赵策一眼。 赵策摸了摸她越发嫩滑的小脸，喟叹道：“家有贤妻，还如此贤良貌美。” “我真是有福气！” 一番话，逗得苏彩儿站在门口送他的时候，都依然眉眼弯弯。 这次出门，赵策带了许方一同出去。 许方给他背着书包，身上穿的厚厚实实的，还是一路冻得腰都直不起来。 看着前面穿着一件披风，看起来身形潇洒的赵策，许方羡慕的想着，他家老爷好像什么都厉害。 明明自己是个下人，居然还没有老爷耐冻。 到了国子监门口，赵策接过自己的书包，看着许方这样子，不由笑道：“小方子，还是得加强锻炼啊！” 许方认认真真的点头说：“先前赶路懈怠了，明日起会继续锻炼的！” 赵策满意的点点头，指了一间附近的茶楼，让他进去点杯茶水暖和一下。 进了国子监，来来往往的人都往自己要上学的课室走去。 今天是背书的日子，赵策到了课室后，不少人已经拿着新书开始读起来了。 看到有新生进来，不少人读着书的人，都把眼光转向了赵策。 有些人则还是专注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书本，专心的读着。 坐在中间的李兆蕃，一眼便看到了进门的赵策。 想不到这人也被分到了诚心堂，与自己做了同窗。 他有些紧张的看着赵策，又想到以自己的身份，应当是赵策先来同他打招呼才是。 于是他岿然不动的坐着，眼睛瞟着赵策往后面的空座位走去。 赵策在课室里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准备拿出自己的书本，也一同读起来。 旁边一个人靠过来说道：“嗳，新朋友，你是官生、恩生还是举监进来的？” 赵策笑着回答道：“在下是恩生。” “哦......这么说来，我们还是一样的！” 这人兴致勃勃的说道：“我叫叶炎，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赵策。” 赵策说完，看了一眼他的笔墨纸砚，看得出来都是好东西。 这叫叶炎的同窗也在打量着赵策。 “你是恩生，那你是立了什么功进来的？” 赵策笑道：“立了一些小军功。” 那叫叶炎的也高兴的说道：“我也是立的军功。” “我先前带着家中人在边疆办事，不料被鞑靼人掳了去。” “后来趁着他们休息的时候，我带着我的人逃走了！” “还顺走了这群鞑靼人的马匹！” “圣上听闻我的事迹后，便特旨我入国子监进读。” 旁边的人听到二人说话，也趁着还没正式开始读书的时候凑了过来。 大家七嘴八舌的介绍着自己的来历。 除去那些勋贵家的子弟外，其他人来的方式可谓是各种各样。 有同赵策一样，杀贼立功入监的，也有家里献了多少东西给朝廷有功，而被收入国子监的。 昨天赵策见的那几个人，进国子监的理由，还算是最正常的了。 一群人说的兴致勃勃，那些专心读书的人也并不受影响，仍旧在埋头苦读着。 大家介绍了一通后，又有人问：“你说你是个走读生，那你家住哪里？” 赵策笑道：“住在南城兵马指挥所附近，是在下来京城后才置办的宅子。” “哦......南城兵马指挥所。” 有个勋戚子弟听后想了一下，才说道：“你、置办的那处宅子，该不会是锦衣卫百户钱宁家的吧？” 赵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点头说道：“不错。” “我带着内子长途跋涉而来，想着早些安顿下来，看到那宅子位置还不错，便买了下来。” 赵策说完，一开始跟他搭话的叶炎犹豫道：“你这宅子，听闻挺旧了？” 赵策坦然的回答：“外面围墙被大雪压倒了不少，不过屋内还算是好的。” “我听闻确实是贵了不少，不过想着早日安顿下来，也没办法了。” 一番话说的坦坦荡荡，丝毫没有被人坑后的震怒。 一群围着他说话的人，看到他这般磊落的样子，都不由的佩服道：“你倒是个大气的。” “你初来京城，若是等入了学再来问我们，我们作为同窗，必定不会让你被人骗了去！” “就是啊，这钱宁是什么人？他干爹可是那臭名昭著的钱能！” “被这样的人养出来的儿子，能有多好？真是可恶至极！” 大家说话间，赵策已经俨然变成了一个被无良锦衣卫坑骗的大苦主。 赵策自己还没觉得有什么，个个同窗都用怜悯的眼光看着他，先替他可惜上了。 大家骂了一通锦衣卫后，才在辰时的钟声响后，各自回了座位读书。 课后，赵策收拾东西，发现这班上还有不少人与自己一样，都是走读的。 大家成群结队的往外走着。 李兆蕃也坠在队伍的中间，时不时的看一眼赵策。 经过早上那一通同仇敌忾的骂无良锦衣卫后，众人的感情都拉近了不少。 到了门外，赵策想要去买些木炭，便先和众人告辞。 叶炎听说赵策要买木炭，直接说道：“我家在京城有个铺子，里面是有木炭售卖的。” “走，上我家的马车，小爷亲自带你去买。” 第504章 夫君专门为我烧的 有了同窗的帮助，赵策很快便买到了质量好一些的木炭。 看着这些新买的木炭，赵策问道：“叶公子，不知这好木炭与普通的木炭有何区别？” 叶炎笑道：“这好的木炭味道小一些，而且冒烟也会比普通的木炭少。” 其实房间打开窗户通风后，烟味对于赵策来说还算是能忍受的。 只是偶尔翻动时冒出来的那些烟，会让敏感的苏彩儿偶尔咳嗽一下。 后面每次翻动炭盆的时候，赵策都让苏彩儿喊人去做。 这么一来，现在倒是好多了。 不过作为宠妻狂魔的赵策，自然不会委屈了他的小姑娘。 如今这好些的木炭先烧着，赵策自己烧的木炭，要不了多久也会好了。 想了想，赵策又和叶炎打听了一番炭的事情。 听到赵策说的那种完全没有烟的炭，叶炎有些好奇道：“真的有这种炭？” “我们这店里的木炭已经算是最好的了，但要真正做到无色无味，那也是基本不可能的。” 赵策听罢，心想自己这银丝炭要是做了出来，想来市场前景还是不错的。 买好东西后，叶炎又让自家的马车送他回去。 两人在店里等着下人把东西搬到马车上。 叶炎还说道：“以后你要买木炭，直接来我家的店里买就行。” “我交代过店里的掌柜，他们会提前给你留一些好的木炭。” “如今大雪已经下了几个月了，各地木材都紧张，我让人下次给你留一大批木炭，让你能好好的过冬。” 赵策感激的说道：“多谢叶公子了。” 叶炎正为自己这般友好的帮助了同窗而心中高兴，他摆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 “正所谓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咱们现在可是朋友了！” “你和妻子两人在京城，肯定是有诸多不便的。” “我们说不定日后会同朝为官的，更该互相帮助才是。” 赵策笑着说是。 叶炎又突然问道：“哦，对了，你先前说你立了军功，是什么样的军功？” 说完，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得意的道：“我当时可是带回了十数匹鞑靼的好马！” “圣上还亲自下了圣旨赞誉我！” 赵策笑道：“家乡叛乱，我带着一些士兵帮助平叛，擒获了不少的贼人。” “平叛？” 叶炎咂了咂嘴，有些惊讶道：“那你立的军功，还挺大？” “圣上只召你入国子监，没有别的赏赐了？” 赵策谦虚道：“圣上因功亲赐了我三等永西伯，又召入了国子监，应当算的上是大功。” “......”叶炎张了张嘴，声音有些飘忽的接道：“啊、伯、伯爵啊？” “你凭军功得了圣上亲赐的爵位啊？” 赵策笑着点点头。 叶炎呵呵的干笑一声，突然觉得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跟赵策的功劳比起来，自己那点功劳好像并不算什么了？ 赵策看到他的脸僵了一下，笑着说道：“我是帮助朝廷平叛，但叶公子面对的可是穷凶极恶的鞑靼人。” “平定内乱与抵御外敌，又哪里能分得了功劳大小的？” “以叶公子的才智，日后不管是出入庙堂又或者是上阵杀敌，想必都是人中龙凤。” 一番话说完，叶炎总算是重新高兴了起来。 他“啧”了一声：“你这人，长得俊朗不说，说话还这般好听......” 等到下人把东西搬上马车后，叶炎暂时不走，便和赵策在店里告别。 ...... 接下来的时间，有了课堂上同窗们的帮助，赵策对京城的事情也知道的更是不少。 中间又下了两场雪，很快便到了赵策第一次下窑的炭开窑的日子了。 这日下学后，赵策坐上自家的马车去郊外。 城门外已经搭起了粥棚，听闻官府每日都会有一顿热粥派放。 而且在附近也搭了不少的草棚，让这些流民乞丐们起码能有个遮头的地方。 赵策看了一眼，很快便把目光收回。 到了郊外后，炭窑打开，里面的炭迅速被扒拉出来。 随后，一旁孔武有力的陈亮，在赵策的交代下，亲自挥舞着铲子，把一旁的湿沙土迅速的覆盖上去。 木炭在熄火的过程，会与空气接触而进行煅烧。 湿沙土撒上去后，炭的外部因为不充分燃烧而发生氧化，生成的白色灰慢慢的就会附在木炭上。 这覆盖着一层层白色银霜的木炭，就是传说的“银丝炭”，又名“银骨炭”。 湿沙土很快就被烘干，接下来只要等木炭完全熄灭，再一块块的捡出来。 然后进行燃烧测试，看看它燃烧的效果如何，这才算是最终完整的商品。 赵策看着眼前一些露在外面的木炭边角，果然出现了一些白白的灰。 这第一步，就算是成功了。 等到明日炭块冷却后，经过再次燃烧检验便可以出厂了。 赵策吩咐：“拿炭窑的泥块盖上，不能让太多的空气进去，也不能完全封死。” 一行人一顿操作，后面的炭窑也接二连三的以同样的步骤做好。 ...... 到了次日，银骨炭便完全的熄灭了。 陈亮拿了一些回来，等着赵策最终测验。 苏彩儿看着这与外面买的不一样的炭块，好奇的蹲下来看了看。 赵策说道：“陈婶，你拿个炭盆来，我们今晚用这个炭看看。” 陈婶应了一声，拿出一个新的炭盆，在其他炭盆上夹了几块燃烧的炭。 然后用银骨炭铺在上面，等上面的炭块慢慢燃烧。 赵策把蹲在一边好奇的看着银骨炭的苏彩儿拉了起来，好笑的说道：“不就是炭么？一直盯着看什么？” 苏彩儿指着这银骨炭，好奇的说道：“这上面好像覆盖这一层雪一般。” 赵策无奈的点了点她的小额头。 “这一盆炭先端到书房去，我得看看这些炭能烧多久。” 银骨炭，其炭白霜,无烟,难燃,不易熄。 下午点燃的炭盆，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热量依然不减。 苏彩儿听说夫君要测试这炭燃烧的时常，于是时不时的走到炭盆去看一眼。 “夫君，房间真的一点味道都没有。” “我站的这么近，都没有闻到炭火的味道。” 赵策刚洗完澡走进来，看到小姑娘又站到炭盆旁边去观察着炭火了，有些哭笑不得。 “让它慢慢烧便是，不用一直盯着。” 苏彩儿娇憨一笑道：“这是夫君专门为我烧的炭呢，我得帮夫君看着才是！” 苏彩儿这般说着，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角落的炭盆。 赵策怀疑她估计还要半夜起床去专门看着炭的燃烧情况，无奈的把她圈在怀里。 “别看了，快睡觉。” 苏彩儿嘟哝道：“也不知道盆里的银骨炭烧的怎么样了。” 赵策好笑道：“要是烧尽了，房里的温度不就下来了？” “睡吧，不用你一直盯着。” 第505章 这是银骨炭 苏彩儿确实是想着半夜起来看看这银骨炭燃烧情况的。 不过她最近睡眠太好了，一闭上眼睛很快便睡着了。 等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起床的打更声响起的时候了。 房间的热度虽然不比睡前，但也没有冷上太多。 苏彩儿拥着被子坐起来，看到正掀开床帘去看炭盆的赵策。 “夫君，烧完了吗？” 苏彩儿有些着急的问着。 赵策站到炭盆旁边，拿棍子搅拌了一下。 里面的银骨炭烧的七七八八了，房间的温度确实比睡前低了一些，但也没见太冷。 昨天中午换的炭，一直烧到了次日的早晨。 这银骨炭，肯定是成功了！ 赵策笑着说道：“烧的差不多了，不过这银骨炭也算是成功了。” 苏彩儿小小的欢呼了一声：“太好了！” 说完，自己也起床，“噌噌噌”的跑了几步，半弯着膝盖躬身站在赵策旁边。 赵策用手理了理她跑到前面的头发，看到她穿着一件里衣的样子，不由板着脸道：“下床得把衣裳披好。” 苏彩儿看了他一眼，调皮的笑了笑，才回到床边披好自己的外套。 两人洗漱后，炭盆里还有一些余温。 赵策让人加了一些新炭进来，心情大好的吃了早饭。 “剩下的炭都可以陆续起窑了，过两日休沐后，我带上一些好炭到刘府去拜会即可。” “还有徐大人的府邸，也得准备好东西拜会一番。” 赵策交代了一番，苏彩儿都认真的记了下来。 要去刘府拜会，除了好炭外，还得准备一些别的礼物。 至于徐府，徐大人算是赵策的半个老师，还得准备一点束脩用的东西一同带去。 苏彩儿一一记下来，心中已经在盘算着要给夫君准备的东西。 赵策亲了她一口，准备出门去上学。 苏彩儿突然伸手拉住了他。 赵策疑惑的回头：“怎么了？” 苏彩儿扑闪着大眼睛，小声问：“夫君，今天我可以到院子里走走了吗？” “我想去玩玩雪呢......” 自从到了京城后，大雪小雪不断。 赵策为了苏彩儿的安全，并不允许她出门，怕她摔倒。 苏彩儿也乖巧，夫君说不许出门，她便最多到前厅来坐坐，做着自己的针线活。 毕竟外面冰天雪地的，家里的下人都时常有摔倒的。 苏彩儿自己也怀着心心念念的孩子，更不可能去冒险。 只是她这也憋了好多天了，每天看着外面堆得满满的白雪，一点都不能玩。 这对于一个南方来的小土猫来说，有雪不能玩，实在是心痒难耐至极。 赵策听着她问自己的话，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小脸。 “行，今天下学回来，我陪你到院子玩雪怎么样？” 苏彩儿高兴的说道：“好呀，那我等夫君回来。” 相比于自己出门去走，苏彩儿当然更喜欢和自己夫君一同去玩！ 在小姑娘满心的期待中，赵策带着许方出了门。 上完课后，大家都在低头做着功课。 赵策功课做的差不多了，便把带来的银骨炭给了叶炎。 他带的不多，大概也就十斤的炭。 叶炎看到赵策居然给自己带了炭，赶紧摆摆手拒绝道：“炭我家中很多，哪里需要你送我这些？” 赵策笑道：“这炭与你们卖的是不同的。” “不同?” 叶炎好奇的打开包袱看了一眼。 见到这上面扑着白霜的炭，有些奇怪道：“这炭上面怎么扑着白霜？” 赵策解释说：“这是银骨炭，,无烟,难燃,不易熄。” “我昨晚试了一下，炭块从点燃后到烧尽，可以坚持一天半的时间。” “一天半？”叶炎惊讶道：“这么耐烧？” 赵策点头道：“不错，不过我烧的也不多，只能拿一些给叶公子，算是答谢你先前帮助了我。” 赵策今天带这银骨炭给叶炎，自然不是为了普通的答谢他。 自己家在京城没有店面，赵策便把主意打到了叶炎家的店铺去。 如果这银骨炭真的可以在京城打开销路的话，不用等赵文生那边的钱送来，明年他开店的钱都能有了。 这叶家的店面这么大，一看家中生意便是做的极大的。 自己初到京城，什么情况都还不懂的话，和别人合作做生意是最好的。 等到明年开春之后，他也差不多摸透了这京城的套路，到时候就可以计划着正式开始赚京城人民的钱了。 叶炎听到赵策说这是答谢自己帮忙的礼物，便高兴的收下了这炭。 他说道：“既然这样，我便收下了。” “我家老太太喉咙不好，每到冬天闻着那木炭的味道都要咳嗽。” “我带回去给她老人家用去。” 赵策又跟叶炎说了一些银骨炭的话，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陪自己的小妻子玩雪去了。 叶炎带着赵策送的木炭出了门，把木炭交给外面候着的随从。 “公子，这是？” 叶炎说道：“这是同窗送的木炭，说是什么银骨炭。” “还说是无烟无味，能持续燃烧大概一天半的木炭。” 叶家的随从有些好奇的道：“京城好像都没有这么好的木炭卖，少爷的同窗能烧出这么好的木炭来？” 叶炎不以为意的说：“管他呢，这可是赵伯爷给我们家送的。” “今晚你给我烧了，我先试试烟大不大。” 这随从答应了下来，抱着一包袱的木炭，心想这国子监的学生还真是各种奇人都有。 居然其中还出了个身份高贵的烧炭翁。 这烧炭翁还是个朝廷钦封的三等伯爵，实在是奇也怪哉...... 叶炎其实也对赵策说这银骨炭的描述有些将信将疑。 但以赵策的身份，自己家和他打好关系，那自然是百利无一害的。 这么年轻靠自己能力得来的伯爵，保不齐日后他对大明还会有什么大的建树呢？ 所以赵策送的东西，他就算是怀疑，也不会当面说出来。 直接带回家去试试，好的话就给他家老太太用。 不好的话，留给自己用便是。 第506章 就吹牛逼呗 为了让这闷坏了的小姑娘能玩上雪，赵策让陈婶给她专门缝了一副皮质的手套。 外面用的防水的皮子，中间塞着棉花。 密密实实的针线，防水效果是杠杠的。 苏彩儿戴着这副手套，千等万等，总算是等到了自己夫君回来。 吃完饭后，苏彩儿又被裹成了一个小粽子，赵策才拉着她慢慢的走到院子去玩雪。 院子中间的雪都被扫到了两边，赵策目测了一下，这雪的厚度估计能到自己的膝盖上。 苏彩儿高兴的蹲在地上，学着先前两人的样子，开始捏小的雪球。 赵策看她这兴致勃勃的样子，笑着说道：“这么多雪，还有大把的时间，今天我们来堆个大的！” 苏彩儿欢呼一声：“要大的！” 说干就干，赵策直接便开始动手起来。 苏彩儿也在一旁拿着雪，不停的帮忙糊上去。 两人时不时的拍一下，又从地上滚着雪球，玩的不亦乐乎。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比苏彩儿稍微矮些的雪人便出现在了眼前。 赵策再接再厉，又在旁边堆了一个再矮半个头的。 两个雪人紧紧挨着。 做好后，苏彩儿还拿来一条靛蓝色的长布巾，给两个雪人当围巾围了起来。 “好了！” 大功告成，苏彩儿高兴的围着这雪人转了几圈。 赵策看着她小鼻子都冻的通红的，让她在外面玩了一会儿，便拉着她准备进屋。 苏彩儿心情大好，嘴里呼着白气，小嘴还巴巴的讲个不停。 这一得意忘形之下，脚下就这么滑了一下。 赵策赶紧把她扶住，苏彩儿低头看着自己滑了一下的雪地，后怕的说道：“要是滑倒就不好了。” 赵策并没有责怪她贪玩或者不看地上的路，只是笑道：“没事，夫君在旁边，会扶着你的。” 不过苏彩儿有些后怕，后面的路都紧紧的扒着自己夫君。 两人到了前厅门前，赵策见到前厅门槛边上的两个小雪人，莫名的觉得有些眼熟。 “嗯？这两个小雪人......” 苏彩儿见夫君现在在留意到这两个小雪人，得意的说道：“这是在路上，夫君送给我的那两个小雪人呀。” “夫君不让我出门送夫君，我只能把它们移到这里，这样每日早上它们便会代替我送夫君出门了。” 这两个小雪人之前两人蹲在驿站的外面，像所有第一次玩北方大雪的小傻子一样堆起来的。 雪人不大，也就比赵策巴掌高一些。 放在门口边上，上面似乎还有苏彩儿让人拿雪过来补了两块的痕迹。 原来每天早上，小姑娘都在用自己的方法送自己出门的...... 赵策轻叹了一口气：“自从来京城后，你连门都不能出，实在是难为你了。” 苏彩儿丝毫不在意的说：“我出不出门无所谓呀，在家里等夫君回来就好啦。” 说完，隔着厚厚的衣裳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而且夫君也是为了我好，不然像今天这样在外面滑倒的话，小宝也会有危险的。” 赵策捧着她因为在外面玩而冻得冷冰冰的小脸，狠狠亲了一口：“小乖乖。” “等我们稳定下来后，夫君每天下学就回来陪着你，哪里都不去了。” 苏彩儿高兴的赖在他怀里，赵策便动手，帮着她在温暖的室内脱下厚重的衣裳。 脱完后，把披风给她披上，才问道：“换了木炭之后，感觉如何？” 苏彩儿赶紧赞道：“一点都不咳嗽了！” “而且夫君说加了香料进去也可以，我让人买了一些香料回来，准备碾碎做成小球放进去一同烧。” “过不了两天夫君在书房读书的时候，就能闻到香味了！” 苏彩儿邀功似的把这些碾碎的香料展示给赵策看。 赵策还没来得及赞她，就看到苏彩儿突然小眉头皱了起来。 “夫君，这些香料好贵呀，比我们在码头买的贵好多。” “如今我们家里的钱少了好多，还是得省着用才行。” “所以只能用在夫君的书房里，咱们房间就不用了。” 赵策好笑的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问道：“家里还有多少银子？” 苏彩儿说道：“买房子花了一万多两，家里添置一些东西都要花了差不多一百两。” “如今我们带来的银子，就剩下五千两不到了。” 要是换做以前，这五千两够他们一辈子活的滋滋润润的。 但是到了京城后，苏彩儿也不确定了。 小宝出生估计花不了太多的钱，只是夫君在路上的时候，就说过想在京城做生意的。 对比这房价的话，手上这五千两买铺子估计是买不到什么好位置的了。 “我听他们说，这冬天至少还要持续到二月份。” “那文生哥他那边要让人送银子来，也得等到开春之后了。” 赵策一路上都有写信回家报平安，也叮嘱过赵文生那边要送什么等到开春再送过来。 就算开春送东西过来，也得两三个月才能到。 这么一来，做生意的本钱肯定是不够的了。 赵策虽然这一年赚了不少的钱，在当地来说也算是暴富了。 但他做生意的时间还太短，积累下来的财富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不过，赵策也是一点都没担心。 赵策笑着揉了揉苏彩儿的手：“银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该花花。” 苏彩儿疑惑道：“可是还要存钱给夫君做生意呢。” 赵策摇了摇头：“存钱做生意的钱，那是以前的事情了。” “如今以我们家的地位，虽说在京城掀起什么水花，但做生意的钱，也不必靠存出来。” 苏彩儿一听，高兴的问道：“是不是银骨炭可以拿去卖了？” “可是我们家没有铺子，要放到哪里去卖？” 苏彩儿想起以前他们卖白糖的时候，是直接卖给杂货店的。 难不成现在他们也可以这么做？ 京城的那些铺子，愿意和他们合作吗？ 赵策自信的道：“不怕，我已经找好了合作的伙伴，现在就等他主动来找我了。” “所以银子嘛，赵夫人不用担心，咱们家有的是！” 第507章 卖首饰养你呀 咱们家有的是钱这种话，赵策可是完全不怕说的。 次日去上学的时候，叶炎果然不出所料的就迫不及待找了他。 “赵伯爷，你家这银骨炭真的奇了怪了，这一晚上都没有一点烟，也完全没有味道！” “我回家用了半天，发现确实如你说的那般，便忍不住给我家老太太送了去。” “今早老太太派人同我说了，说昨晚一夜喉咙都没有不舒服！” “你家这银骨炭还有没有多的？我全都要了！” 赵策笑道：“有自然是有的，不过量有点多，叶公子都能要吗？” “当然！” 叶公子财大气粗的说道：“这是好东西，量再多我都不怕。” “我家用不完，可以送些给别人家啊！” 赵策没有沿着这话直接说下去，只是问道：“叶公子觉得我这银骨炭若是拿出去卖，市场如何？” 叶公子毫不犹豫的答道：“京城的达官贵人众多，你这银骨炭是好物，自然会引得大家争相抢购。” 说完，他似乎品出了一点不对劲来。 “赵伯爷你的意思是......” 赵策笑眯眯道：“不如放学后，我与叶公子谈个生意？” 叶公子听后，眼前一亮。 “行！” 赵策在那村子里租了个场地，不停的烧着木炭。 村里还有许多的村民也来帮忙，自然是不缺人手的。 和叶公子谈生意的过程，当然是顺利非常。 京城遍地达官贵人，皇亲国戚和功勋之后。 这些人虽然不像商人那么有钱，但也是不缺银子的。 下级孝顺上级，亲戚走动之间也都是要送礼物的。 所以这京城做生意，其中的生意当然不用想。 只是赵策现在还没摸清底细，便准备找了自己的同窗来帮忙销售。 这叶炎家里，赵策也找人打听了一下。 家中颇有些钱财，但家里的背景在京城却不算雄厚。 他们自然乐于与自己这种勋贵人家交好。 “寻常木炭是3.5钱一石，只是今年大雪提前了几个月，以至于木炭价格飞升，如今已经是升到了8钱银子一石。” 叶公子沉吟道：“这银骨炭是好物，那价格便定在......” 赵策想也想了想，想说是定大概一两半银子也差不多。 就听到叶公子直接拍板道：“就定在5两银子一石吧！” “卖了多少，咱们直接五五分，如何？” 赵策有些微微惊讶的看着叶公子。 一石差不多是100斤，这是普通木炭的多少倍了？ 六十倍了！ 好家伙！ 五两银子一石的银骨炭，这能买多少粮食了...... 叶炎见赵策没应，微微皱眉道：“觉得定价便宜了？” “其实我也觉得有些便宜了，那不如八两银子一石？” 随后，他点了点头说道：“八两银子，还不错，这才合理......” 赵策心想，自己格局还是小了...... 不过这弄出来的木炭可是后世的贡品，价格贵点确实也合理。 赵策轻咳一声，说道：“价格便定在六两吧。” “不过第一批木炭，我想先预支一部分盈利的银子。” 叶公子高兴的拍板下来。 两人当即签订了契约，不过银子太大，叶公子得回家去拿。 不过他也毫不担心。 若是这银骨炭的生意真的能做成，那这赚来的钱，可是够他们家铺子一年的营业额了！ 想不到自己开学的时候跟赵策搭话多了几句，便被这天上掉的馅饼砸中了。 他得赶紧回家与家里人商量一番怎么卖这银骨炭才是！ “这么看来，你家这房子，你买了还不算亏了！” 叶公子留下这句话后，喜滋滋的回了家。 赵策听了他的话，也有些哭笑不得。 京城外面的木柴，经过这么多年，早就被砍的差不多了。 如今又是连月大雪，朝廷对于炭的需求也是巨大的。 京郊不少山，是不允许百姓自己去砍树的。 毕竟这山上的树是越砍越少，朝廷自己都不够用。 古代的房子，就算是青砖瓦房，也少不了大量的木柴。 树少了，这房价自然是节节上涨。 如今赵策还弄出了这么贵的银骨炭来，一旦银骨炭在市场引起轰动，这么一来，那房价不就跟着嗖嗖的涨么？ 赵策买房的时候也没想这么多，以至于听到叶公子这一番话，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 这生意既然谈妥了，赵策也回了家，直接把家中剩下的银子，都拿了出来，让陈武去购买烧炭的木材。 他们买木材的价格，其实和买普通木炭都差不多了。 但赵策烧出来的并不是普通木炭，自然不怕这价格高一些。 四千两能买的木柴不算少了，但赵策还是觉得不够。 他算了算，郊外的那些小炭窑一次过能产大概200斤炭。 其中除去劣质品大概四五十斤，那就是一个窑可以产150斤左右的炭。 如今他手中大概有三千斤的银骨炭，其余的都还在继续烧着。 三千斤，不到300斗，算1800两银子...... 一批银骨炭大概十天左右才能制作出来，有些慢了...... 如果自己可以买一块地，搭些大点的炭窑，一次过就能产一两千斤炭的话，这银子才算是滚滚来。 至于自己拿钱都去买木材了，要是叶家不和自己合作了的事情，赵策也完全不担心。 他这产品在京城，是绝对不用担心销路问题的。 苏彩儿听到自己夫君要一下子把家中所有的存款都拿去买木材，也没说什么，直接把小金库拿了出来。 四千两的银票，全部交给了赵策。 赵策看小姑娘明明昨天还在担心着银子不够花，今天就毫无保留的把家里的钱都拿了出来。 小金库里只剩下一些银锭子，加起来估计也就二三百两。 “夫君，都空了......” 苏彩儿摸了摸，里面就剩下一些卖身契和房契。 这还是他们家一年来，第一次把小金库都搬空了呢。 赵策见她虽然这么说，给钱的时候还是干脆无比，顿时起了调戏之心。 “是啊，都空了。” “要是这些银子都亏了，那怎么办？” 苏彩儿小眉头皱了皱，放下手中的盒子，拉着赵策的手。 她一本正经的说：“就算亏了，这些银子也够我们家生活到明年了。” “而且我还带了不少的首饰呢。” 苏彩儿平时也不怎么戴首饰，但赵策先前可是送了她不少的。 那些沉甸甸的金镯子和其他人家送的首饰，可都是价格不菲的。 苏彩儿得意的说道：“夫君不用担心。” “要是银子都亏完了，那我卖首饰养你呀！” 第508章 响彻大明啊这是 有家里小富婆养的赵策，顿时硬气了起来。 除去买房的银子外，赵策身上的银子，基本都换成了木柴。 一批批的木柴被运到了郊外。 那个村子的村民们，趁着冬天地里没活，几乎个个都想着来帮着赵策制炭。 赵策把所有人都分好工，用流水式生产线，来保护自己制炭的手艺。 普通制炭的过程，大家都是懂的。 这银骨炭的温度把控和灭火过程，才是赵策真正要保护的东西。 炭窑在要开的时候，都会用草棚临时封闭起来，只允许赵策自己的人去用调制后的细沙去灭火。 这些加签了保护协议，卖身契也握在自己手中的人，对于赵策来说都是可信之人的。 如今已经快到十二月了，大家都想着多赚些铜板过年。 于是这边炭窑的人可谓是十分卖力。 一窑窑的炭不停的烧着，分拣的人也都蹲在地上，仔细的挑选出残次品堆到一边。 京城开始有银骨炭售卖之后，也到了月初休沐的时候。 赵策带上了一箩筐的银骨炭，又带了一些别的礼物，直接到了刘府。 原本还准备了去徐府拜访的礼物，但徐大人明年卸任提督之职，如今正在当地等接任的人过去。 今年过年估计是回不来了。 所以赵策只能让人去送了一些礼，又送了半石的银骨炭去。 到了刘府后，因着提前送了拜帖，很快便被带到了厅中。 这刘府宅子确实挺大的，也没见多少仆人。 进到屋里来，里面的摆设跟以前赵策在府城见过的曹老爷的府邸差不多。 就是个大宅子，什么贵重的摆设也不多见。 不过曹老爷那是因为抠的。 而刘府，这就是单纯因为穷的...... 等了一会儿，便有一个披着厚厚披风，时不时咳嗽几声的老人从门后走了进来。 这老人年纪看起来很大了，眼皮耷拉着，看起来有点没精神。 然而那双眼睛看到赵策的时候，赵策便发现这半垂眼皮下掩盖着的一双与垂垂老矣不同的目光清明的眼神。 这眼神怎么说呢？ 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那天在城门口看到的那个老人，好像眼神也是这般的清明。 来人正是大明如今的兵部尚书，“弘治三君子”之一的刘大夏。 刘大夏虽然年纪很大了，但走路还算稳当。 自己走到了厅中。 赵策赶紧拱手行礼道：“刘大人，晚辈赵策，字临之。” “先前刘大人派了家中人帮助晚辈在京城安顿，特地前来感谢。” 刘大夏自收到赵策的拜帖后，一直忙于政事。 今日管家来通知他，他才想起来这一件事来。 刘大夏坐下后，对着赵策微微颔首：“赵伯爷有心了。” 赵策观察了一番刘大夏，刘大夏自然也观察了一番赵策。 长相俊朗，举止有礼，还因为保护了这么多的百姓，而立了大功。 科举知识自己暂时没有考校到，但是既然是小三元，学识自然是不差的。 还有那记账的法子，和现在还躺在自己书房的算术书。 这样的人才，就算到了京城来，也是不输那些自小请遍名师的勋戚子弟的。 刘大夏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邀请赵策坐下。 很快有下人送来热茶。 刘大夏主动问道：“听闻你已经定下那宅子了？” 赵策买的那间宅子，刘大夏也是略有所闻。 当时刘府的管家见到锦衣卫后，便急急忙忙的回来跟他禀告了这件事。 本来说好要带他去办的事情没办成，后来刘大夏再派人去问的时候，得知赵策已经买好宅子，安顿了下来。 今日见到，刘大夏自然要多问几句。 刘大夏身居高位，和赵策也不甚熟悉。 赵策也想不到，这个大官会主动问起自己来。 而且他对着赵策说话，有一些长辈关心晚辈的感觉在。 这也让赵策放松了不少。 赵策笑道：“是的，晚辈着急安顿下来，便直接购置了那宅子。” 说完，又说了一些自己在国子监的事情。 刘大夏并没有端着自己的身份，屋内的气氛还算融洽。 说了一阵后，刘大夏才主动提起：“先前犬子寄了你的算术书到京城来，老夫也差不多校对完毕了。” “正巧你今日到来，老夫也顺便问问你的意见。” 赵策点点头，安静的等着刘大夏的话。 刘大夏呷了一口茶水才说：“你那算术书老夫看了几遍，编写的通俗易懂，与我们大明目前有的算术书都不同。” “因此，老夫准备将此书献上去，待几位阁老与陛下决定是否直接由官府印刷发行。” 赵策听后，直接怔住了。 先前刘如愚就说了自己这书可能会被官印，毕竟如果他爹刘大夏出面帮他校对的话，这书肯定是会受到读书人追捧的。 就算他们对算术不感兴趣，但他们对校对者的身份感兴趣啊！ 如今想不到，刘大夏真的会主动帮自己提交上去。 赵策赶紧起身，拱手说道：“多谢刘大人提携。” 刘大夏摆摆手，笑着说道：“虽然你精通杂学，但也不可为此荒废了学业。” “你本身便得了爵位，还是选择到了国子监，可见你是个志存高远之人。” “既如此，那更要好好的读书才是。” 赵策恭恭敬敬的拱手应下。 “多谢刘大人教导，学生自当铭记于心。” 刘大夏满意的说道：“今日休沐，你家刚到京城，想必还有许多事情要安顿。” “回去吧。” “若是有什么事，直接派人到我刘府说一声便是。” “老夫虽然家贫，但要帮你一二，还是可以做到的。” 刘大夏说，书有了消息，会让人到赵策的府上通知他。 赵策走出刘府的时候，脚步都还有些飘。 这官方印刷，可是要把自己的书推广到整个大明的城镇乡村的。 刘如愚当初对自己说的时候，赵策还没什么实际的感觉。 如今经过刘大夏之口，这事基本算是被定下来了。 一阵冷风带着地上的雪吹过，让赵策不由的微微眯了眯眼。 “这么一来，我这名字，岂不是要响彻大明了？” 第509章 只有太子受伤的世界 著书能被官方印刷这件事，一般都是朝廷专门找大能编写的书籍才有可能。 但是赵策这算术书写的简单易懂，就算是不识字的人，都能学会。 刘大夏对这本书，也是颇为推崇。 最近他趁着空闲时间帮赵策校对，越是校对，越是感叹这书的神奇之处。 神奇倒不是因为它有多高深。 恰恰是因为这书实在是太通俗易懂了。 读书写字本身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就是一件难事。 要学算术，那更是难上加难。 然而这赵策的书籍，把这些复杂的数字都改成了简单易懂的符号。 再加上通俗易懂和朗朗上口的公式，就算是不认识字的人，学这些也是完全可以的。 太祖皇帝以来，大明就一直在普及基本数学。 但是这怎么普及，效果也是微乎其微。 如今有了这书籍，推广起来效果必定是事半功倍！ 刘大夏校对完这本书籍后，便随着自己的奏折一同送进了宫里。 ...... 暖阁内。 弘治皇帝正和几位阁老商量完救灾的问题。 太子朱厚照在一旁听的，整个人都昏昏欲睡。 最近他要学的东西骤然增多，每天学习任务已经这么重了。 弘治皇帝为了培养他，还要他学习后跟在自己身边处理政事。 这些国家大事，也轮不到他一个太子来做决定。 于是，他只能在一旁一边听着，一边打瞌睡。 几人一边商量着事情，一边把手中的奏折往皇帝那边传去。 弘治皇帝刚看完一封启奏灾情的奏折，那边的谢迁突然说道：“刘尚书的奏折，还附了一本书上来？” 说完，其余几人都好奇的转头看向谢迁。 谢迁手中的奏折，是出自兵部尚书刘大夏之手。 刘大夏从去年开始，便一直主张废除军队旧制，提高普通士兵待遇。 如今这封奏折，他们理所当然认为是关于边疆士兵被克扣粮饷和过冬物资的奏折。 “刘尚书的这封奏折，并不是为了兵部而上。” “想不到刘尚书也会为此等杂书校对，甚至亲自上折子。” 谢迁看了一眼这书的封面，有些新奇的说着。 联想到以往刘大夏陈词犀利的奏折，却夹带着一本《基础数学》，弘治皇帝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亲自接过这封奏折，细细的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他把手中的奏折放到一边，看着手中的书本。 坐在一旁的三个阁老，已经又在翻阅着剩余的奏折了。 “著者：赵策，校者：刘大夏......” 弘治皇帝轻声念了一句，听到这名字，一旁的李东阳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书。 既然是刘大夏呈上来的，皇帝必然是要仔细看看的。 翻开书本，弘治皇帝大致扫了一眼前面。 数字、符号、简单易记的九九乘法表、基础加减乘除起例...... 内容由浅慢慢入深，以弘治皇帝自己这普通的算术水平，一直看到最后，都都还算是可以看的明白。 看完之后，弘治皇帝赞道：“原来算术，竟然能这般易学？” 说完，他有些高兴的把手中的算术书展现给面前的几人。 趁着他们翻看的时候，弘治皇帝说道：“此书简单易懂，若是用来给幼童开蒙与教导不识字之人，想必效果不凡。” 如今户部，用的已经是赵策先前送上的借贷记账法。 这数字，他们自然不陌生。 就是书里里面的内容，让在座的几个大臣，都不约而同的微微皱起了眉。 等到大致翻完后，李东阳喃喃道：“算术居然能如此简单易学？” 先前那记账法，便让弘治皇帝狠狠惊艳了一番。 如今这算术书，毫无疑问，就算是不识字的幼童，估计都能学懂。 若这书真的能推广下去，这对于百姓来说，可是教化之功！ 一连几日安排赈灾之事，忧愁着的几人，总算是露出了一个轻松一些的微笑。 虽然灾情如今尚未缓解，但起码他们收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消息。 这一连数日的低气压，也总算是轻松了一些。 几个人看着这算术书，开始兴致勃勃的想要核验一番。 “此书看着虽然简单易懂，但我等都是有些算术基础之人。” “要体会这书真正的妙处，还是找个不精此道的人来试试效果比较好。” 谢迁这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几个人扫视了一番，眼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一旁刚刚瞌睡醒的太子朱厚照身上。 朱厚照感觉到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脑袋还有点懵，身体却下意识的坐直了。 正想问怎么回事时，面前已被自己父皇塞过来了一本书。 “太子，你看看这本书。” “哦。”朱厚照听话的低头，然后便看到了这让他恨极了的数字。 先前那借贷记账法刚被户部学到的时候，自己父皇可是日夜让自己研读的！ 如今骤然一看到这数字，他下意识的就想起了那各种借方、贷方的数据计算。 朱厚照抬起头，小心问道：“父皇……看完了……” 弘治皇帝面无表情道：“你算一下这数。” 说完，在一旁的纸上，依着赵策书上的例子，重新起了一个新的列式。 朱厚照拿着这列式，空出一只眼瞟了瞟书上的例子，很快便用同样的方法计了出来。 弘治皇帝又翻了后面的例子，给他又出了几道难一些的题。 朱厚照对照着书上的例子，很快便都一一算了出来。 这些题目有些他都没看懂是怎么回事，就下意识的按照书中的例子写了出来。 写完后，抬起头，看着一群激动的围着他看的人，朱厚照干笑一声。 “写、写错了？” 弘治皇帝满意的拍了拍自己太子的肩膀。 “没错，全对了。” 谢迁点头，耿直的说道：“以太子殿下的悟性，都能一次便根据例子做对这些题目，可见书中的例子是何等的简单易懂。” 刘健下意识的想点头，李东阳轻咳了一声。 弘治皇帝也轻笑一声，说道：“既如此，那便按照刘尚书的意思，官印后发到每个州府，再由州府印刷到每个县城。” “如此层层下发，务必在春耕后，让大明的每个村正手中都有一本。” 几人都应下，又开始兴致高涨的开始商量起了其他的问题。 朱厚照茫然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几个人，又低头看了看这白纸上的列式。 他怎么就觉得这么受伤呢？ 第510章 本宫去会一会你 好不容易熬到散会。 朱厚照有些气呼呼的回了东宫。 “什么叫以本宫的悟性，能这么容易的算出来。” “那数这么简单，本宫是那种算不出来的人吗？” “真是太可恶了！” 身后跟着的刘瑾，微微垂着头，一边跟着走，一边拍马屁的说道： “太子殿下自小聪明，几位阁老可是都亲口赞过的。” 朱厚照脸色才好看了一点，点头说道：“不错，李师傅一直说本宫天资聪颖，就是懒了一些。” “懒和悟性低，这能一样吗？” “况且本宫这能叫懒吗？本宫就是纯粹的对他们说的那些东西不感兴趣！” 刘瑾赶紧点头，“是是是，殿下可是太子，是东宫之主，不感兴趣的事情，自然是无需花太多的心思。” 朱厚照笑眯眯的拍了拍刘瑾的肩膀。 “刘伴伴，还好有你陪在本宫身边。” 刘瑾笑的谄媚，又说了几句马屁，说的朱厚照总算是眉开眼笑。 回到东宫，那边的宫人禀告说，有一个叫做钱宁的锦衣卫来求见。 钱宁是前几天刘瑾介绍给朱厚照认识的，给朱厚照带了不少的新奇玩意来。 朱厚照一听他来了，立马让人召见。 “也不知道这钱宁这次，带了什么好东西进宫来。” 刘瑾笑了笑，说道：“必定是殿下从未见过的新鲜东西。” 朱厚照期待的等着。 钱宁上次卖了那旧房子后，总算是凑够了银子，送到了刘瑾面前。 通过刘瑾，他也算是搭上了太子这条线。 当今太子年少爱玩，他便抓住机会，给太子送了不少的新鲜玩意。 如今他已经是能亲自被太子召见的人了！ 钱宁一边低头往里走，一边心中对着自己的远大前程而展望了一番。 进去后，他先给朱厚照行了大礼，然后又给他送上了一筐…… 一筐黑木炭？ 朱厚照看着这一箩筐东西，有些兴致缺缺。 “就这？” “本宫这是缺木炭了？要钱百户你专程送过来？” 听到朱厚照略带不满的话，钱宁满脸堆笑的说道：“殿下，这木炭可不是普通的木炭。” “这是如今在京城炙手可热的银骨炭！” “如今京城个个大户人家可是为了买这银骨炭强迫头，臣也是走了不少关系，才给殿下送了这些来。” “抢破头？”朱厚照低头看了一眼。 这木炭看起来是比普通的木炭好看一些，不过身为太子，他从来不用管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靠在这银骨炭外表还挺新鲜上，朱厚照勉强算是给了笑脸。 “行，那本宫便收下。” 钱宁又笑眯眯的指着上面的香料小球。 “这是可以搭配银骨炭一同烧的香料，说是小小一个小球，可保房间香味萦绕几日时间！” “臣特意为殿下挑选的味道，听闻可是勇士专用的，听闻这味道威武霸气极了！” 这句话，总算是引起了朱厚照的兴趣。 “哦？威武霸气的香料？” 朱厚照高兴的说道：“既如此，那本宫便试试这威武霸道的香料。” “钱百户这大冷天的送东西来，也辛苦了，有赏！” 钱宁得了赏赐，喜滋滋的走出了东宫。 想起今日自己路过那铺子，见到这么多的下人在抢购这银骨炭。 又听说为了烧制银骨炭，京城周边的木材，都被人全部订购完了。 这木材被订购完了，大雪之下，其他地方的木材肯定是进不来的。 一直到明年开春，整个京城除了皇家能动的木材外，估计就没有其他多余的木材了。 随着银骨炭销售火爆，这京城的房价也是节节攀升。 钱宁派人去打听了一番，先前和自己一同挂牌卖房子的那家人，价格又提高到一千两！ 这才短短的半个时间啊！ 钱宁怀揣着朱厚照刚赏赐的不值钱的小玩意，看了看这仍旧阴沉沉的天。 “呵呵，如今我攀上了太子这根高枝，不过区区几千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况且这些人的房子喊价再高，卖不出去有什么用？” “还不如我早早的换了钱财，为自己的前程铺路为好！” 钱宁这般说着，总算是高兴了不少。 他心中盘算着，下次得带些什么好东西来孝顺朱厚照比较好。 …… 钱宁走后，朱厚照让人点燃了这银骨炭。 虽然他不谙世事，但自小是锦衣玉食长大的。 就他这小龙鼻子一闻，便知道这炭比他这东宫内的炭确实还好。 不过这都不重要！ 朱厚照亲自把这香料制成的小球，扔进了炭火中。 不多时，一股清凉又携带着一点呛鼻的味道，便冲进了他的鼻腔里。 朱厚照打了一个喷嚏后，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 “唔，确实是有一些威武霸道的感觉在。” 朱厚照满意的翘着腿，躺在一旁的躺椅上，随手拿过一本他父皇刚刚让人送来的书。 一看，这书正是自己刚刚看过的《基础数学》。 朱厚照晦气的把书扔在一旁。 看着书皮上，“著者：赵策，校对：刘大夏”，朱厚照便觉得一阵的不爽。 上次这人立了功，结果自己每天增加了半个时辰的功课。 如今这人不知道怎么摸出一本算术书来，父皇又指明要自己看。 这看了不得要考校？ 考校成绩不好，不又得增加一自己的功课？ 朱厚照越想越绝望，看着这“赵策”的名字也觉得越来越不爽。 “嗤，这么简单的算术书，就这也好意思来向父皇邀功。” “还要官印，发给全大明的百姓学习，你凭什么？” 一想到这读书人年纪轻轻，又是山上剿匪，又是带兵平叛。 如今又著了一本书出来，要全大明的百姓都学习。 百姓学习就算了，他这个聪明绝顶的太子都要学？ 自从听见这名字后，自己增加了多少功课了已经？ 这人安安心心的读书不行吗？非得搞这么多东西出来。 朱厚照看着这本书，眯了眯眼。 “本宫这便去会一会你这不知所谓的读书人！” 朝着门外喊道：“来人，更衣！” “本宫要出宫！” 第511章 鬼鬼祟祟做什么? 银骨炭一经面世，果然引起了京城那些达官贵人的追捧。 这年头，普通百姓睡炕，大户人家都是用火盆烧炭取暖的。 木炭质量的好坏，烧起来取暖的感觉也不同。 正处于小冰河时期的明朝，冬天的时间，可以说是非常的长。 黄河沿岸，有些地方六月份就开始飘起了大雪。 京城虽好一点，今年八月份才开始下的雪，但到明年开春二三月份后，冬天也得占一年中一半的时间。 这些达官贵人不缺钱，他们缺的就是享受。 先前赵策用的那些便宜的木炭，就会时不时的冒一些黑烟出来。 而且还有一股子味道在屋内。 如今的银骨炭面世后，无烟无味，甚至能让屋内更暖，也能燃烧的更持久。 这样的银骨炭，很快就受到了那些达官贵人的喜爱。 苏彩儿更是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把他们买来的香料研磨成粉末，加入银骨炭中。 只是这样香料消耗的太快，在赵策的提议下，又往香料中混入不少的黄泥捏成丸子，这样就能燃烧的更持久了。 小夫妻二人同心协力，在来到京城的第一个月，也算是把生意做的红红火火的。 赵策把所有的银钱都换成了木柴。 每七天结算一次的钱，也都变成了定金，去订购木柴。 银骨炭和叶家一同合作卖，两人五五分。 不过苏彩儿做的香料小球，就只是寄卖在叶家的铺子里，赚的钱都归赵策自己家。 香料本身就贵，制成的小球价格自然不便宜。 但再贵，京城的达官贵人们还是热情的抢购。 虽然家中的银钱现在基本都换成了木柴之类的原料，但赵策也丝毫不慌。 毕竟今天就是结算银钱的日子了。 这段时间，先前烧的炭都陆续起了窑，赵策也供了不少货出来。 下学后，他先和叶公子一同去叶家的店里看了一下买卖的情况。 如今已经是十二月份，大家都忙着采购年货。 街道上倒是多了不少的人。 其中最红火的一家铺子，里面的人挤得满满当当的，自然就是叶家的店铺。 叶公子和赵策撑着伞站在外面，看到店里的盛况，他笑的高兴极了。 “临之兄，你这银骨炭真的是好东西。” “每天只要一出货，立马就能引来大家的抢购。” “要是能生产多一些就好了。” 赵策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我也想生产多一些，但我的场地都是租的。” “炭窑太小了，制作的难度也大了一些。” 赵策用的还是临时挖的普通炭窑，要是他有钱在京城买地的话，那他肯定要建几座大的炭窑。 一座大炭窑的产量能比得上这小炭窑的几倍，这出产量自然能够大大的增加。 “场地......” 叶公子也有些头疼。 他们家虽然有田地，但是京城附近的还真的没有。 要是去到京城外，这大雪纷飞的，运输木炭也是难题。 叶公子说道：“唔，我帮你问问，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场地。” 赵策点点头，也准备去牙行问一问。 那些别人不要的荒山或者种不了庄稼的田就最好了，这样便宜，适合他烧炭。 结算了这次的银钱，赵策怀里揣着三千多两银票回了家。 这三千多两银票，其中还有一千来两是卖苏彩儿制作的香料小球得来的。 “想不到我这吃软饭还挺舒服的。” 赵策拍了拍怀中的银票：“彩儿的香料小球卖的比预想中的好，差点赚的钱就要超过我的银骨炭了。” 先前小姑娘还说家里没钱了，她可以卖首饰养活这个家。 结果转头听了赵策的话后，便拿家里剩下的一些银子，在京城买了不少的香料，来支持自己的事业。 这香料搭配无烟无味的银骨炭，销量那是完全不愁。 苏彩儿也是个有天赋的，还会搭配各种香料，制作了许多不同的味道的小球出来。 赵策撑着伞，慢慢的走着。 转了个弯，前面就是自己家了。 赵策眼睛微微眯了眯，看着在自己家门前探头探脑的几人。 “这么旧的宅子？不是说他挺能干吗？居然买了个这么旧的宅子。” 朱厚照嘀咕着，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这陈旧的外墙。 旁边的刘瑾赶紧恭维道：“再能干也不过就是一普通人，哪能和爷您比呢？” 朱厚照没有说话，躲在旁边观察了一阵，也没见有人回来，反而自己冻的够呛。 他跺了跺脚，说道：“这国子监下学了这么久，这人还没回来。” “哼，看来他也不是什么专心读书的，也是个贪玩之人。” 一边说着，他的眼睛一边随处转着。 转着，眼角余光突然瞟到了一个人正朝他们这边走来。 朱厚照定眼一看，一个年轻男子，手中撑着伞。 他身着国子监监服，外面披着一件厚实披风，星目微微眯着，正看着他们这一行人。 这人......不用说就是自己今天要找的人了！ 朱厚照赶紧站直身体，轻咳了一声。 赵策看着这群就连身后侍卫都穿着不凡的人，直接出声问道：“这是赵府，诸位可是找错地方了？” 站在前面的朱厚照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面容沉静的赵策，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这不是个读书人吗？怎么长得如此高大？ 而且这大冬天的，他穿了冬衣也不显得臃肿壮实。 这样撑着伞，身形挺拔的站着，反而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朱厚照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发现自己还是比他矮了大半个头，要微微仰头看着他。 朱厚照没有出声，他身后的那些人自然也是没有出声。 赵策疑惑的看了对面的人一眼，总觉得这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似曾相识。 “这位公子？” 朱厚照回过神来，往后退了几步，让自己不用抬头抬的太辛苦。 “你就是那个从远方而来的永西伯？” 赵策点点头：“不错。” 眼前这人，看起来跟伦明义差不多大。 不过身高倒是比伦明义高上一些，脸上带了点一闪而过的狡黠。 看穿着打扮和排场，必定是什么钟鸣鼎食之家的金贵小少爷。 这小少爷看到自己点头后，好像顿时来了精神。 “听说你自己著了一本算术书，本、本人要和你探讨一番！” 第512章 这、这不大好吧 算术书？ 自己这书，经过刘如愚的手到了京城。 然后就是不久前刘大夏说会帮自己上奏请求官印。 如今这奏折，估计还在宫里。 这个小公子知道自己的书，估摸着也是和刘家关系不错的。 虽然这小公子表现的有些奇怪，不过赵策对付这种小屁孩，也是有了经验。 听他说要和自己探讨一番这算术书，赵策笑了笑。 “想不到这位公子也对算术有兴趣。” “外面天冷，还请进屋来。” 赵策说完，率先抬脚往大门走去。 敲了门后，大门很快被打开。 “请吧。” 朱厚照有些踟蹰。 自己怎么就怂了，说和他探讨什么算术呢？ 今日带了这么多人来，直接让人围上去打他一顿，消一下气不就好了么？ 探讨算术，自己哪里会那又长又繁琐的算术？ 赵策看这小公子一直踟蹰不前，贴心的问道：“这位公子可是有些不便？” 朱厚照轻轻“哼”了一声。 早上上了一早上的课，如今这时间可是他的自由活动时间！ 他要去哪就去哪，哪里会有什么不便的地方？ 外面确实也是怪冷的…… 朱厚照直接说道：“没什么不便的，进去就进去！” 说完，带着身后的人，跟在赵策后面进了屋。 一进屋，看到两边倒塌的围墙，朱厚照有些目瞪口呆。 这房子，外面看着旧，里面想不到是更旧啊！ 赵策边走边问道：“还不知道公子贵姓，是哪个府上的人？” 朱厚照想了想，直接编道：“刘、刘尚书是我的其中一个师父！” 赵策点了点头：“原来是刘大人的学生。” 这些富家子弟，教导的老师都不止一个，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既然是刘大夏的学生，刘大夏对自己也还不错，赵策便也不计较他那点无礼了。 进到屋里，苏彩儿已经等在了里面。 等到赵策的脚踏进了屋里，苏彩儿才高兴的走过来。 “夫君，你回来了，今天我们吃你说的那个火……” “咦？有客人吗？” 苏彩儿看到赵策身后跟着一堆人，有些好奇的转移了话题。 这小公子身后跟着的随从也都呼啦啦的进了屋，赵策并没有出声让他们出去候着。 朱厚照在赵策身后，听到这欢快的声音，也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前面。 在来之前，他就打听清楚了。 这个赵策来京城，是带了自己的小妻子前来的。 他抬眼一看，便看到一双与常人不同的眼睛。 朱厚照以为自己看错了，还想再看看。 那边的苏彩儿已经收回了眼神，被赵策高大的身躯全部挡住了。 赵策把身上的厚披风解下来，递给旁边的陈婶。 “嗯，这是刘大人的学生，叫……” 赵策有些疑惑道：“这位公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朱厚照还在想刚刚看到的眼睛的事情，他随口道：“啊、叫、叫我朱公子就好。” 姓朱？ 怪不得有这排场，估计是什么皇亲国戚。 刘大夏会做他的老师，也不奇怪了。 赵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这似乎正在思考的朱公子。 苏彩儿点点头，靠近赵策身边，小声问道：“夫君，我们今天说好吃火锅，那朱公子怎么办？” 赵策想了想，让她先让人准备着。 苏彩儿点头，兴高采烈的下去吩咐人把东西都端出来。 这火锅她馋了几天了，终于吃上了！ 赵策站在火盆旁边烤暖身体，随口说道：“朱公子请随便坐。” 朱厚照没有坐下，他磨磨蹭蹭的走到赵策身边，好奇的问道：“你家小娘子那眼睛……” “是否与常人不同？” 赵策毫不避讳的说：“确实有一些不同，不过并不影响日常生活。” 朱厚照突然兴奋了起来，他搓了搓手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异瞳之人？” “我还是在史书上看到过，想不到现实中真的有。” “对了，你家小娘子，是不是会通鬼神之类的？” “史书上记载，这异瞳者，皆非常人，要不就是力能扛鼎，要不就是能通鬼神，要不就是……” 朱厚照越说越兴奋，平时被自己父亲罚着念了几十遍的书都没记得这么清楚的。 赵策不想与人讨论自己的妻子，遂板着脸说道：“我妻只是一个普通人，并不会朱公子说的那些。” “还请朱公子别再随意说这些话。” 朱厚照也不是个不懂看脸色的，他咂了咂嘴说道：“好吧，我还以为她这眼睛会有什么新奇的事情发生呢。” “对不住了，不是有意要议论你家娘子的。” 赵策见他本身也没什么恶意，也就没有追究这人刚刚的冒失之语。 只是这小公子都这年纪了，看起来还是像个乳臭未干的半大小子一般。 就伦明义，都懂得为了振兴自己家族而发奋读书。 眼前这人看起来本性不坏，就是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一般。 不过人家姓朱，也有纨绔的本钱。 朱厚照听说苏彩儿的眼睛只是颜色不太一样，并没有太大的特别，也失去了兴趣。 他有些兴致缺缺的打量了一番屋内的摆设。 屋子里面还算新，不过也没什么摆件。 空荡荡的，里里外外就透露着“贫穷”两个字。 正想着，门外的仆人突然端着一口冒着热气的锅进来。 这锅朱厚照并不陌生，就是吃古董羹差不多的器具。 不过这锅比普通的大上不少。 经过朱厚照身边时，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香味。 这香味，勾的朱厚照的眼神，不自觉的便黏在了上面。 这是一口鸳鸯锅，一边红一边白。 “这么红？是什么？” 朱厚照好奇的跟在这仆人身旁，一直探头想看。 桌上放着一个大小合适的炭盆，那口锅便放到了炭盆上。 很快，陆续又拿来了处理好的各种食材。 苏彩儿高兴的围着桌边，一边偷偷吞着口水，一边忙碌着。 赵策见摆好了，有些抱歉的说道：“我刚从国子监下学回来，公子要讨教的话，还请等我用完午饭。” “对了，朱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是否要一同吃一些？” 朱厚照闻着这不停钻进鼻子里的香味，吞了吞口水道：“这、这不大好吧......” “我就是来请教你算术的......” “不过不吃饱，也没什么力气读书是不是？” 说着，他高兴的直接坐了下来，大手一挥说道：“那便尝尝吧！” 第513章 大胆赵家 朱厚照一屁股便坐了下来，接过旁边陈婶递过的碗筷。 苏彩儿见他坐下来，看了一眼赵策。 赵策对着她点了点头，苏彩儿便开始把一些他们手打的丸子先放了下去。 红油那边放一大半，清油放一点。 一旁候着的刘瑾赶紧走上来，小声说道：“爷，这、这......” 这人的家里他们还说第一次来，太子的身份何其金贵，怎么能和这些人直接同桌而食呢？ 万一这些人在饭菜里下了毒，太子殿下要是出了事，他们这群人都要人头不保！ 这红锅已经开始翻滚了，香味不停的涌出来。 陈婶又把调好的调料放到了朱厚照的面前。 朱厚照也觉得自己这一坐下有些草率了，但赵策已经坐了下来，笑道：“若早知道是刘大人的学生，在下必定会准备好酒好菜招呼。” “可惜今日仓促，只能让公子你跟着我们吃些粗茶淡饭。” “额......” 朱厚照看了一眼锅里开始翻滚的食材，闻着这从来没有闻过的香味，刚刚打了退堂鼓的心又被吊了起来。 算了，这个人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估计也不会毒害自己。 而且这些东西，他们自己也是要吃的。 正想着，锅里的肉片已经煮好了。 陈婶从里面捞了一勺子出来，每个人的碗里都放了一些。 牛肉自然是没得吃的，只能用猪肉腌制的嫩滑一些。 本身就因为怀着身子馋嘴的苏彩儿，在得到了自己夫君的允许之后，便直接夹起碗里的那一块蘸了酱料，直接吃了起来。 先前在路上，夫君就跟自己说过了这样吃火锅的美味之处。 只是他们赶路，也没办法弄全一些食材。 如今到了京城，总算是把那些做火锅的香料都凑齐了。 今天她在厨房外，看着家里的仆人炒锅底，一边偷偷的吞着口水。 如今这一口下肚，只觉得整个人都满足了。 旁边这小公子身份有点奇特，还是个客人。 但苏彩儿怀着孩子，赵策自然不舍得她饿肚子。 而且小姑娘心心念念的火锅，让她直接回到后面去单独吃烫好的菜，赵策也有点不愿意。 苏彩儿吞下嘴里的肉后，高兴的说道：“好好吃，夫君你也快吃！” 说完，又看了一眼赵策坐在另一边的客人。 赵策笑着点了点头，又给苏彩儿夹了一筷子肉：“好吃你多吃些，吃完这顿，就要到我下次休沐才能再吃了。” 苏彩儿自从吃了辣椒后，就馋上了。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辣椒酱，如今她也是个能吃不少辣的人。 只是她有喜了，赵策肯定不能让她天天吃。 这难得的一次，她自然是要吃到饱的。 得到自己夫君的话，苏彩儿也不再拘束，直接大快朵颐。 赵策看着小姑娘吃了几口，才转头看了一眼旁边吞着口水的朱公子。 赵策笑眯眯道：“朱公子不尝尝吗？” “这香料有些难得，京城也不知道有没有得卖。” 说完，赵策不知道想到什么，也笑着把自己碗里的一块肉夹起来，蘸了酱料吃了。 这锅底炒的还不错，日后就算要做火锅生意，也是足够了。 朱厚照看这夫妻二人都吃了，也没什么事，他吞了吞口水，夹起自己碗里的那一块。 刘瑾着急道：“爷、爷，让小的先尝尝这一碗酱料。” “小的试试。” 刘瑾是朱厚照的贴身太监，朱厚照要是出了事，他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虽然他也怕死，但是怕也没办法，他肯定要死在自己主子前头的。 赵策看了这主仆二人一眼，并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反而露出了一点耐人寻味的微笑。 赵策直接让陈婶拿过来一个干净的碗。 肉这两个人都尝过了，自然是不怕有问题的。 有问题的就怕这酱料。 听到赵策的吩咐，刘瑾松了一口气，直接从朱厚照的酱料里扒了一些，尝了尝这些酱料。 很普通的蘸料，就是味道香了点。 刘瑾吃完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边的陈婶已经起了第二勺的肉了。 朱厚照见状，也有些忍不住了，直接夹起碗里新得的一块肉，蘸了自己面前的酱料。 这蘸着酱料的肉一进嘴，朱厚照“唔”的点了点头，表示还算不错。 只是这嚼了两下，他突然眉头微皱。 旁边的刘瑾留意着他的表情，看到朱厚照突然眉头微皱，顿时如临大敌。 “爷，怎么样了？” “可是味道不对？赶紧吐出来！” 说完，直接伸出自己的手，要去等朱厚照把肉吐出来。 朱厚照摇了摇头，眼睛微微瞪大，嘴里嚼了嚼，然后捂着自己的嘴，一边“斯哈”一边把肉吞了下去。 吞完后，他对一旁的人说道：“哈斯，水！快！拿水来！” 赵策对此也早有准备，让旁边的陈婶把准备好的冰冻饮料递了过去。 朱厚照接过，不等刘瑾试喝，直接灌了满满一大口。 这一大口下去，顿时感觉从头舒爽到了脚，天灵感都有一股轻飘飘的感觉。 朱厚照“吁”了一口气，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 嘴里还是“哈斯”的吸着气。 “这、哈斯，这是......” 看到朱厚照大着舌头，红肿着嘴唇的样子，旁边的刘瑾如临大敌。 他直接怒喝道：“大胆赵家，你们给我家主子吃了什么？” “这舌头为何肿成了这样？” 刘瑾一怒喝，他身边候着的侍卫们都纷纷拔出了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苏彩儿手中的丸子的丸子一下夹不稳，掉到了碗里。 苏彩儿放下手中的筷子，有些紧张的靠向赵策那边。 “夫君......” 赵策看着眼前人的做派，又看了一眼正在“哈斯”个不停的朱厚照，扬了扬眉毛。 朱厚照又喝了两口冰饮料，擦了擦额头上刚刚憋出来的汗水，才摆了摆手。 “我没事，急什么？都退一边去！” 说完，他眼睛亮亮的看向赵策：“这是什么香料？和茱萸的味道完全不同。” “吃起来为何能这般刺激？” 第514章 夫君还没有同意 朱厚照吃了这一块带着香辣味的肉片，一开始只觉得嘴里被火烧了一遍，火辣的不行。 作为太子，辣味他自然是吃过的。 但是他却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辣味。 吃到嘴里，口腔开始迅速的反应过来，碰到辣油的嘴唇，也火辣辣的开始发红。 他一边不停的“哈斯”吐着气，一边喝了几口旁边人递过来的冰水。 那冰水酸酸甜甜的，在他辣的有些头脑发昏的时候，骤然来上那么一口。 这爽度，可以说是直冲天灵盖！ 虽然现在嘴上还有些麻辣的感觉，但是他现在也是已经缓了过来。 想起刚刚那刺激的味道的，他不禁眼前一亮。 这是什么好东西？ 一旁的刘瑾还以为自己家太子吃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才会出声呵斥。 身后侍卫抽出的闪着寒光的刀，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 得了朱厚照的训斥后，他们都赶紧收起了武器，谨慎的站在一旁。 刘瑾有些着急的问道：“爷，你没事？” 朱厚照瞟了他一眼：“能有什么事？” 说完，也不再管刘瑾，直接期待的看着赵策。 “你这辣味，与茱萸一点都不像，究竟是什么？” “我还从未吃过味道这般奇特的东西！” 方才这些侍卫抽刀的时候，赵策似乎并不担心。 苏彩儿朝他靠过来的时候，赵策握着她的手拍了拍，安慰道：“没事。” 苏彩儿的视线被赵策挡着，其实她并没有看清楚那些侍卫抽出的刀。 只是听到一些声音。 有了赵策的安慰，她刚刚受到的那点惊吓很快便平复了下来。 直到那些侍卫收回武器，朱厚照一脸期待的看着赵策，赵策才让小姑娘继续吃饭，自己转过头来。 这些随从为什么随身带着武器，赵策似乎并不感兴趣。 他只是似笑非笑的说道：“朱公子，我好意请你吃个饭，你却是这般的对待我家？” “我一介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内子也年幼无知，胆子并不怎么大。” “你们这突然舞刀弄枪的，若是吓着我们，该如何是好？” 朱厚照干笑一声。 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好不要脸…… 这要不是自己亲耳听到这人的各种功绩，还真的要被这人的话迷惑到了。 不过这事确实是他们有错在先，朱厚照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身后的刘瑾。 “刘伴伴，你这也太大惊小怪了一些，快给赵伯爷他们道个歉。” 道个歉，自己才好继续蹭饭嘛...... 主子都发话了，刘瑾自然没啥好说的。 他带着身后的人，直接行了一礼。 “赵伯爷，赵夫人，小人冒失了，还请勿要怪罪。” 赵策淡淡的“嗯”了一声，不再理会这些人。 对着朱厚照邀请道：“朱公子若是喜欢，便多吃一些。” “这香料叫辣椒，是从大洋彼岸过来的，实属难得。” 说话间，朱厚照已经又欢快的吃了一块肉，吃完后，吐着气，第三块肉又进了嘴里。 吃了几块肉解了馋后，他才对赵策说的话有所反应。 “大洋彼岸？” “你的意思是，这是从海上运过来的？” 赵策点头：“不错，是我与内子在路上，从一艘海船上购买。” “这种香料，我们大明如今，可是还没有的。” 朱厚照微微皱了皱眉，拿起旁边的饮料喝了一口。 “可是我们大明实施海禁之政，你这一做法，若是被御史台的人知道……” 朱厚照虽然作为一个不学无术的太子，看起来不大靠谱。 但是这每日每夜的得到正宗帝王之政的教导，他也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 这事要是被御史台的人知道，这赵策肯定要被弹劾！ 他这刚得来的爵位，估计也要被撸了去！ 朱厚照一开始是想要来教训赵策一顿的。 谁让他这个人不好好读书，搞了那么多事情出来，以至于自己的学业增加了不少。 只是今天和赵策同桌吃饭，又尝了让自己这么满意的吃食。 朱厚照改变主意了！ 他不要教训赵策了！ 这人懂这么多东西，他后面肯定能带自己玩！ 朱厚照心中，顿时起了一股保护自己玩伴的心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你放心，就算御史台的人知道了，我也会保护你的！” 赵策听了他的话，有些好笑道：“大明虽然实施海禁，然而却也不是所有的港口都不许进出的。” “广州府每年允许两次外国停靠，这都是有明文规定的。” 至于自己买东西这艘船是不是得到了真正允许的，赵策不说，谁知道？ 那船现在都不知道去到哪里了，谁去找？ 再者…… “朱公子，我当你是朋友，才与你说的这些。” “你只要不出去同外人说，没人会知道的。” “若是有人问起，就算说是我从家乡带过来的东西，问题不大。” 朋友？ 朱厚照挺直胸膛，手中夹菜的筷子都停了下来。 “你说的对！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 “你不用担心，这事我不会让人出去乱说的！” 赵策笑了笑。 话题暂时停住，朱厚照专心的下着筷子。 桌上的配菜不停的下去，三个人大快朵颐，很快便吃饱了。 吃完后，每人拿着一杯冻过的饮料，舒舒服服的喝上几口。 朱厚照喝完一杯，高兴的要一旁的陈婶再给他倒一杯。 “你这是什么饮料，酸酸甜甜的，怪好喝的。” 赵策笑着解释道：“这是手打柠檬茶，是我自创出来，配合火锅一同食用的饮品。” “火辣辣的火锅，再配上一口冰冻的柠檬茶，绝对舒服！” 朱厚照赞同的点着头。 “确实舒服，再来一杯！” 朱厚照一饮而尽，直接又要喝一杯。 一旁的苏彩儿手中也拿了一杯，就算自己爱惜的喝着，也差不多见底了。 那边的朱厚照已经牛饮了三杯了。 苏彩儿也有些馋，夫君说了，这太凉了，自己只能喝一杯的。 苏彩儿拉了拉赵策：“夫君，我也还想再喝一些。” 苏彩儿小声说着。 朱厚照听到苏彩儿的话，想着自己刚刚对她有些无礼了。 为表歉意，他直接说道：“赵夫人还要？” “来来来，给赵夫人满上一杯！” 说着，让旁边的刘瑾拿过用布巾包着，里面装着冰冻饮料的酒壶。 苏彩儿有些为难的护着自己的茶杯，说道：“不、不了，多谢朱公子好意。” 朱厚大大咧咧的道：“赵夫人不是还要喝吗？” 苏彩儿对着他歉意一笑，摇了摇头。 “我夫君说了我只能喝一杯，夫君还没有同意......” 第515章 远远不够 苏彩儿说完后，看了赵策一眼。 看到自己夫君眼里的笑意，她也高兴的微微眯了眯眼睛。 虽然她很想再喝，但是夫君说了能喝她才会喝。 她不是一个馋嘴的女人，为了小宝的健康，她更要听话！ 赵策笑着说道：“那就再给你喝上半杯。” 给苏彩儿倒了半杯后，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赵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生冷的东西，本身就不应该多吃。 苏彩儿也知道对身体不好，但是怀着孩子的她，总是忍不住嘴馋。 不过她就是嘴再馋，只要赵策发话，还是能忍住的。 也不是因为赵策是当家的，苏彩儿必须听他的话。 只是苏彩儿已经习惯了。 夫君在身边，她便想依赖着他。 每次看到夫君对着自己笑，苏彩儿便觉得满足无比！ 小夫妻二人气氛融洽，一旁的朱厚照：“……” 他今年才14岁，就算自己的父皇和母后一直感情甚好，但他也从来没考虑过这些男女私情问题。 毕竟太子殿下每日读书，帮着处理国家大事，处理完后还要抽出时间去玩。 这已经很浪费时间了，他哪里有时间管这些男女私情？ 一直马大哈的太子殿下干笑了一声，觉得自己手中的饮料不知道为什么，喝起来有点过于酸了。 不过一想到这辣椒的味道，他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这上面。 “对了，你说这辣椒是海外之物，那要是吃完了，岂不是就没有了？” 大明虽然实施海禁，但是朝贡却是允许的。 就是食物这种东西不好保存，所以朱厚照就算是太子，也没有吃过那些海外的食物。 如今尝到了这新奇的味道，朱厚照自然更是兴趣满满。 但要真是赵策这么说的话，半年才来一次的船，还不一定会带着这东西过来。 他后面要是再想吃，很可能就吃不上了啊！ 一想到这，朱厚照就有点难受了。 赵策笑道：“这个倒是不怕，我留了不少的种子。” “这辣椒既然到了我的手中，那它自然就变成了我们的东西。” “待我找到田地，大量种植一番，以后要吃多少都有。” “而且辣椒还可以发展出不少的吃法，做起菜来那味道可是一绝。” “冬天吃起来御寒效果和酒差不多，大量种植后肯定比酒便宜，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物。” 朱厚照高兴道：“那就种！” “种多些，再开发多些好吃的菜来！” 赵策点点头，说道：“我现下手中大概存了有五两种子。” “一亩地为了确保产量，大概要八钱的种子，暂时手中的种子只能种五亩地。” “收成的话，一亩地大概可以产八到九担辣椒。” “如果现在能播种下去，到了明年春耕之时，那我们就能收获四十多石的辣椒了。” 赵策快速算了一遍，喃喃道：“还是有些少了......” 算出来后，才发现如今的种子种下去，明年收成还是有点少了。 毕竟这还得空出一部分辣椒来做生意。 如果这个冬天能育种，那就好了...... 温室大棚，不知道这个年代能不能搞出来？ 可惜自己没有田地，也试验不成。 朱厚照听着赵策快速的算着这些数，心中也跟着飞快的算着。 “五两种子，八钱一亩，能种......” 这个数还没算出来，那边赵策已经唰唰的两下都算了出来。 朱厚照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赵策。 这人能编写一本算术书出来，确实是有点东西的啊...... 朱厚照勉强把数字都算了出来，才说道：“四十担确实不多，毕竟我还想要个十几担回去尝尝呢。” 赵策听着他这厚脸皮的话，轻咳了一声。 这朱公子未免太自来熟了一点，自己什么时候说要送他十几担了？ 赵策摇了摇头说道：“这四十担不够，远远不够。” “我还得拿着去做些小生意赚钱，暂时也没有多余的送给别人品尝。” “如今这用量奢侈的一顿，也只能半个月才吃一次。” 赵策说完，两人一同叹了一口气。 “那下次要吃到，岂不是要到半个月之后了？” 朱厚照说完，有些可惜的砸了咂嘴。 他还想说明天再来蹭一顿饭，这么看来，是不大可能了。 赵策说：“可惜我初来乍到，手中的银子都换了这宅子，没有多余的银钱去购置田地了。” “要是我现在有田地，我就能先趁着冬天去育种一波了。” 朱厚照也可惜的说：“是啊，有田地就好了......” 身为当朝的太子殿下，他多想自己直接豪爽的说他有田地，多多都有！ 让赵策直接去他田里，立马种下去！ 等到收成之后，这辣椒有多少要多少，他就能尝更多的菜式了！ 可惜...... 他虽然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但是自己父皇对银子这方面，是管的极严的。 别看他出门前呼后拥，实则口袋里一个铜板没有。 穷啊！ 这想为自己喜欢的东西出一分力走做不到，他这太子有何用？ 朱厚照为自己作为一个穷逼太子而唏嘘了一阵......“不过，这不是冬天么？” 他猛然惊醒。 “嗯？这外面大雪纷飞的，不是温泉庄子，也能种植庄稼？” 赵策笑了一下：“我有一个办法，不过得试过才知道。” 朱厚照“噢”了一声，摆明是不相信的。 不过看在这人给自己吃了这么新鲜又好吃的东西份上，自己就先不质疑他了。 陈婶那边已经在收拾桌子了，赵策才想起这朱公子来的正事。 “朱公子说要与在下探讨算术的问题，不知具体是要探讨什么？” 说起这事，朱厚照都几乎忘记了。 他拍了拍自己满足的肚皮，满身的棱角都收了起来。 “也没什么，听闻你著了一本算术书，所以想来问问。” “不过如今也没什么事了。” “你著的那书，简单易懂，连我都一眼就能看明白了。” “不错不错！” “我看国子监里面的那些算术博士，都没有你这著书的能力。” 口腹之欲满足了，自然就好说话了。 旁边的刘瑾听到自己主子对着这赵伯爷一顿夸，心中有些惊讶。 同桌而食，还让太子殿下赞不绝口，这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啊！ 正想着，朱厚照站了起来，语气殷切的说道：“所以，下次你们家再吃这个火锅，记得提前叫上我！” “算了，你说半个月吃一次，那到你月中休沐，我自个儿来！” 第516章 总算有了一个好消息 朱厚照就差剔着牙，满足的走了。 送走他后，赵策回到了苏彩儿身旁。 苏彩儿已经吩咐家里的妇人又开始制作香料小球了，她自己则坐的远一些，和陈婶一同缝制着小宝的衣裳。 赵策坐在她旁边，手摸了摸她的小肚子。 苏彩儿吃的有点饱了，胃都有点微微的撑了出来。 赵策好笑的说道：“吃了这么多，要是吃撑了怎么办？” 小姑娘就到京城的时候，难受了那么一阵。 到后来，也没了别的症状，是吃嘛嘛香。 那一次的难受，就好像是这孩子为了提醒这对粗心的父母自己的到来。 等到两人知道后，孩子便安安心心的躲在自己娘亲的肚子里继续发育了。 如今月份尚浅，还没有显怀。 苏彩儿也没什么感觉。 只是自己吃了这么多，被夫君摸着肚子，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 她小声道：“夫君，我忍不住......” 赵策好笑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这两天得吃清淡些，清清肠胃。” 苏彩儿乖巧的点点头，二话不说应了下来。 赵策看她缝了一会儿衣裳，苏彩儿才突然说：“夫君，那个朱公子，看起来便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嗯，不错，朱公子应当是哪个皇亲国戚来着。” “皇亲国戚？”苏彩儿好奇的问：“这、这是陛下的亲戚吗？” 赵策说是。 看这朱公子的一番做派，这人估计还不是普通的皇亲国戚。 赵策心中有一个隐隐的猜测，不过暂时也证实不了。 不过不论他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这人家中的权势地位在京城必定是不低的。 自己拉着他吃饭，给他介绍辣椒，当然是存着私心的。 这么一个送上门的大好生意伙伴，不拉拢不就白浪费了自己一顿饭？ 索性这小公子确实挺感兴趣的。 只要自己拿了田地，能够把这辣椒培养出来，后面的事情就简单许多了。 还得把这种子和自己让人研究出来的菜式让人带回家去，让赵文生他们在家也一同做这个生意。 赵策规划的好好的，现在就差本钱了。 如今他身上的钱都投入在了这银骨炭的生产中，等到回款之后，他又想扩大银骨炭的生产，又想要买田地。 京城的田地好像不好买到，这好像有点难办啊...... 不过难办，也不表示办不了。 朱厚照走后不久，苏彩儿缝制衣裳的时候，赵策正拿着书在看。 那边牙行的人，便派了人上门。 上次赵策买这房子的时候，是由刘府的管家带着他去的。 最终还花高价买了这么远一座房子。 虽然后面房子的价格有所上升，但牙行的管事始终对他有愧。 于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也就一直帮赵策留心着这赵策要的便宜的荒山或者耕种不了的田地。 别说，还真让他物色到了一个不错的。 在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后，他赶紧便让人上门去通知了赵策。 赵策让苏彩儿先做着衣裳，自己在偏厅接见了这个牙行的伙计。 “那荒山是在京郊外，马车的话，走大概一个半时辰的脚程。” 听着牙行伙计的介绍，赵策觉得这山距离倒是不错。 不过离京城这么近，这价格就说不上了。 “那这山要不少银子吧？” 牙行的伙计如实禀告道：“我们管事说了，要价估计不会太高。” “这山是一座荒山，山上植被稀疏，是种不了庄稼的。” “不过这卖山之人，他对于买主很是挑剔。” “若是赵伯爷感兴趣的话，需得亲自上门去谈过才行。” 卖一座荒山，要买主亲自上门去谈？ 牙行的伙计给赵策留下了这家人的地址，赵策给了他一些跑腿的赏银，便让人送了他出去。 赵策拉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东大街住的基本都是京城的贵人们。 看着自己记下来的地址，赵策边走边嘀咕道：“住在东大街的，这估计是什么贵人。” “这样的人家，要价会便宜吗？” 买这些东西不比买房子，是没必要亲力亲为的。 就他们村里的那些田地，也只是委托赵有才帮忙买就可以了。 更何况赵策如今怎么说也是个伯爵，手下也有不少的仆人。 他本来是没打算自己亲自出面去做这事的。 只是这牙行的伙计也说的很清楚了，这卖山的人要买主亲自上门去洽谈。 “不过无论如何，明天国子监下学后，还是过去问问看。” 赵策现在要做的，是抓紧时间去处理银骨炭的事情。 趁着冬天大赚一笔。 到时候，自己要多少银子能没有？ 打定主意，赵策把手中的地址收好，准备明天下学就直接过去。 苏彩儿刚缝制好了一件小衫，正想拿给自己夫君看。 就看到赵策若有所思的踏脚进门。 苏彩儿把手中的小衣裳放下，问道：“夫君不是说牙行的伙计上门了，可是有合适的地？” 赵策道：“确实带了一个好消息来。” 说完，把方才的一番话，跟苏彩儿说了一通。 苏彩儿听后，有些担心的问道：“山啊？” “那我们现在的银子，是否会有些不够？” 赵策从怀中拿出刚刚没来得及拿出来的银票。 “如今我们手上大概就四千两的现银，若那真是荒山，肯定是足够买了。” “具体，还是等我明日去问问才是。” 苏彩儿点头说：“那我明日给夫君多装些饼子，夫君下学后，在监里吃一些填填肚子，再过去吧。” 国子监下学时间也不早了，还要去人家府里谈事的话，苏彩儿怕赵策会饿着。 自从来了京城后，基本赵策出门，书包都是带着一个煮熟的鸡蛋的。 饼子倒是好久没带了。 赵策笑道：“行，也不用太多，我随意吃一些就好了。” 说完，又扬了扬手中的银票。 “对了，苏老板，这其中有一千多两是你卖香料的营收。” “我一并带过去。” 自己卖香料得了这么多银子？ 一想到这得来的银子，马上就帮到了夫君的忙。 苏彩儿豪气的小手一挥，话里话外带着满满的要养家糊口的责任感。 “夫君要用，尽管拿去便是。” 第517章 曾经的衍圣公 赵策带着两人赚来的银子，想着要是不够的话，到时候再找叶家提前预支一些。 起个炭窑也不用耗费多少时间。 只要炭窑一起好，这其中的利润是想想都让人心动。 下学后，赵策赶紧把当天的功课做好。 做好后，便在当天的考核本子上，认真写了自己今日所学的内容。 内容得到学正的点头后，赵策才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走。 课室是当然是不允许吃东西的。 外面天寒地冻的，大家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低着头走路。 赵策也就懒得管那么多了。 出了国子监大门后，便拿着苏彩儿给他准备的糕饼，随意吃了起来。 吃着的时候，许方又在旁边给他打了热水来，让赵策喝了几口。 赵策喝了热水后，觉得肚子也有两分饱了，便把剩下的干粮都包好。 李兆蕃治的本经与赵策的不同，他在隔壁教室上课。 看到赵策今日不同以往，居然这么早便离开了国子监，有些好奇。 寻思了一番，他快速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便跟在赵策后面走着。 至于跟着赵策做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到了国子监门口，便看到赵策找了一处背对众人的地方，站着在吃干粮。 赵策那小书童，从附近的茶楼里打了热水，给赵策喝。 看着那手上的干粮，李兆蕃脸色有些古怪。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赵策的面前。 赵策刚把干粮包好，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有些疑惑的微微颔首。 这人是上次在城门口，和那个老爷子一起的。 赵策自然记得。 后来两人也一同上了不少的课，赵策记得别人喊他李公子来着。 国子监里不少人，似乎也对他有些巴结。 不过他们二人至今没有说过话。 就是这李公子，好像时不时的跟在自己身后，似乎是在观察自己。 如今这人突然站在自己面前，是要做什么？ 李兆蕃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走了过来，他脸色有些尴尬的说道：“你、你怎么躲在这里吃干粮？” “可是为了买那房子，以至于生活拮据了？” “要是饿了的话，别吃干粮了，我、我请你在旁边茶楼吃个饭吧！” 李兆蕃是李东阳的继子，他们李家为了补偿他，在他来京城的时候，给了他不少银子的。 后来到了李东阳家后，他每个月也有月例。 虽然不多，不过他也不是一个大手大脚的人，如今也有个差不多四五百两的家底了。 四五百两请赵策吃个饭的钱，他还是给得起的！ 听到李兆蕃的话，赵策：“......” 好像自从自己穿越之后，不少人都想对自己扶贫来着。 他看起来，像是要被扶贫的人吗？ 还不待赵策说话，李兆蕃又嘀咕道：“你说你这人，自己都穷成这样了，还买馒头给灾民吃。” “图那点虚名，有什么意义呢？” 赵策无奈的笑了一下。 “我只是今日有事，不能早早回家吃饭。” “内子怕我办事时间过长会饿着，所以才给我准备了一些干粮，先填一下肚子。” “并不是李公子说的那般，家中穷的揭不开锅了。” 李兆蕃这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他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 “呵呵，原来如此......” 赵策把手中的水壶递给一旁的许方，笑着说道：“李公子有心了，在下今日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 李兆蕃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讪讪一笑道：“好、好的，慢走......” “我也该回家去了......” 李兆蕃先带着自己家的随从，开始往前走。 走到外面的大街后，他下意识的往回看了一眼，便看到赵策也带着自己的书童跟在自己后面。 再走了两个路口，他再度回头，赵策依然跟在自己后面。 看到前面李兆蕃有点莫名的眼神，赵策也有点无语。 所以这个李公子，也是住在东大街的皇亲国戚不成？ 前面的李兆蕃已经停下了脚步，似乎在等着赵策。 赵策也不扭捏，直接上前。 “李公子家住东街？” 李兆蕃点了点头。 他不仅住东街，他住的位置还是东街最好的位置，许多皇亲国戚都没他家住的地方好。 “你这办事的地方，也是在东街？” 赵策说是，李兆蕃干脆提议道：“要不我们一同走？” “正好我熟悉路，你要到哪家去，我直接带你过去便是。” 赵策听到他的话，想着这也正好，免了自己问路的麻烦。 正好也能在路上和李兆蕃打听一下要卖山那家人的事情。 赵策把地址说给李兆蕃听。 李兆蕃一听，确认道：“孔府？” 赵策点点头：“是的，应当是孔府。” “不知道这孔府里住的大人，是什么官职？” 李兆蕃的面上，似乎露出了一点神往。 “这孔府里居住之人，乃是先圣孔圣人的后裔——衍圣公居住之处。” “如今里面居住的，乃是上一任的衍圣公。” 孔子的后人？ 这也怪不得这家人卖山都要别人亲自上门求购了，还要选择买主的身份。 先圣的后人，作为天下文人之首，这逼格自然是要高点的。 只是这上一任衍圣公，意思是说这上一任衍圣公还没死，又封了别的衍圣公？ 赵策有些好奇的问了一下李兆蕃。 李兆蕃对这事，也不敢多加议论。 而且在他心中，他学习的都是圣人之道，对于孔圣人的后人，天生便有一种好感在。 他只含糊的说道：“上一任衍圣公因为犯了一些小过，被宪宗陛下夺了爵位。” “后来衍圣公的封号，便落到了他的弟弟身上。” 而且他们李家，还和下一任的衍圣公继承人联姻。 这事是他们的家事，就不便告诉赵策了。 总的来说，赵策要去拜访的这家人，来头极大。 两人说话间，李兆蕃已经带着赵策到了孔府的大门外。 朱红色的大门，门槛一看便高得普通人只能仰望。 赵策谢过李兆蕃，带着自己的人，被迎了进去。 很快，他便看到了这位曾经的衍圣公。 第518章 买我孔府的山，还嫌贵? 孔弘绪，字以敬，号南溪。 孔门第六十一代传人，英宗之时袭衍圣公，正一品，乃是大明文臣之首。 后来，因为犯事，被成化天子撸了爵位。 孔弘绪虽然是前衍圣公，还犯了不少的错，但生活依然是有滋有味。 他住的宅邸，就在东大街上，大的从门口进到里面的会客的地方，都要走上一盏茶的功夫。 到了屋里，炭火烧的正旺。 赵策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交给身后的许方。 不多时，一个耄耋老人被人扶着走了出来。 来人虽然年老，但是依然能看出他高大的身材来。 这般年纪的老人，从赵策身前经过，也只比正值青年的赵策矮上小半个头。 只是这人，给赵策的感觉…… 并不大好。 按理说，孔子的后代，应当也是自小学习圣人书的。 这一言一行有着圣人行的约束，最多古板一些。 面前这个前衍圣公，却给了赵策一种衣冠禽兽的感觉。 扶着他的那个人，年纪看起来四五十岁，并不做仆人打扮。 这人的感觉，跟他扶着孔弘绪有些差别。 不过差别只是在身份地位上，内里那点…… 听闻古代大户人家的肮脏事也多，莫非是因为这个原因？ 赵策看了一眼，很快便低下了头。 孔弘绪坐下后，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就是你要买我们孔家的山？” 说话间，眼神带着一丝审视。 赵策拱手说道：“孔夫子好，学生正是为此而来。” 孔弘绪观察了几眼赵策。 外面穿着国子监统一的服装，也看不出来什么料子。 只是衣襟上有一片惟妙惟俏的刺绣，看起来便是出自好绣娘之手。 既然是国子监的学生，那想必也是读了不少圣贤书的。 孔弘绪脸色缓和了一些，问道：“你是国子监的监生，是哪家的人？” 赵策来这里，自然是做好被查户口的准备。 “学生来自岭南，上个月刚进国子监，乃是圣上今年刚册封的永西伯。” 听到赵策的话，孔弘绪总算有点满意了。 这人身家清白，出身也不错。 买他们孔家的山，就算勉强够资格了。 孔弘绪点头，淡淡的说道：“吾家的山，乃是一座煤山。” “此山乃是宪宗皇帝赐与吾。” 说完，他看了一眼赵策。 原来这是一座煤山？ 一般来说，荒山的话，要不就是山地开发过度，暂时长不出东西。 要不就是里面有大量不适合植物生产的矿产。 这在京郊外的煤山，种不了庄稼，他们孔家人也懒得开发。 毕竟现在大明，煤矿多的是。 山西那边，煤多的都用不完。 就连京城郊外，也有不少的煤山。 煤这东西，朝廷现在基本都是用来炼兵器。 用起来条件也苛刻，需得修砌好专门的通风管道和炉灶。 而且就算拿来炼兵器，炼出来的兵器，除了温度一样优势外，其他的也比不上木炭。 因为这年代没有洗煤这个技术，煤里含的杂质太多了。 所以，孔家拿了这煤山，也是一点用都没有。 但因为是皇上赏赐的，他们孔家也不好随便处理，只能让它一直荒着。 只是最近，孔家要有一些其他的动作，需要孔弘绪搞点动静出来。 所以孔弘绪才会放出卖山的消息。 就是买山的人嘛，他们自然是要严格把关的。 毕竟他们孔家，也不是谁都能随便攀上的。 这座山对于孔家来说没啥用，但是对于赵策来说，可就有用了。 先前在家乡的时候，赵策那边没有这种类似的矿产。 但是既然有了，那赵策弄点洗煤的办法，搞点蜂窝煤赚点小钱也不是不行。 赵策问道：“原来如此，那孔夫子这煤山，不知道卖多少银子？” 孔弘绪把这山的来历都说清楚了，说完还看了赵策一眼。 只是这年轻人却没有趁机奉承几句，就直愣愣的问多少银子卖。 急功近利！ 实在是太急功近利了！ 他们孔家的山，普通人想买都买不到！ 孔弘绪摸着的胡子，有些不高兴的说：“你要这山做什么？” “吾事先说好，这是一座煤山，是长不出庄稼来的。” 赵策点头：“孔夫子说的很清楚，学生也都知道了。” “嗯？清楚知道是一座煤山，你还这般迫切的想要买？” 赵策笑道：“孔夫子，学生原本想买的，便是便宜的荒山。” 孔弘绪突然有点疑惑了起来。 铁是官营的，这煤山的煤除了拿去炼铁外，还能做什么？ 这人只是一个朝廷新晋的勋贵，总不会傻愣愣的想着在京城郊外买座煤山去违规炼铁吧？ 这样肯定不对...... 这么说来，这年轻人要买自家的山，只有一个原因！ 这原因就是，自己一直想的！ 这是一座他们孔家的山！ 这一个新晋的勋贵，买了他们孔家的山，说出去都面上有光！ 孔弘绪想到这，总算是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他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刚刚对他的一点好印象也减少了几分。 孔弘绪轻哼了一声：“恐怕想买的，是我们‘孔’家的荒山才对吧？” 赵策沉默了一下，总觉得这人话中有话。 不过这山，不就是他们“孔家”的么？ 这人怎么回事？ 究竟卖不卖的。 一直跟自己绕来绕去的，赵策都有些不耐烦了。 赵策正想开口问他究竟要卖不卖，就看到孔弘绪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我们孔家是天下文人之首，你一个读书人心神向往也是正常的。” “看在你在国子监读书，拜的也是我孔家先祖的身份，这山便卖你吧。” “一千两吧。” 一千两一座京城郊外的山？ 还是一座煤山...... 自己把银骨炭的炭窑建在山脚，再慢慢的找人开发这座山。 这其中的利润...... 赵策被这突如其来的馅饼砸到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原本还打算，要是不够钱的话，去找叶家先提前结算一部分货款。 这么一来，自己不止钱够了，还有得剩！ 孔弘绪看赵策脸色似乎有些挣扎，他更加不高兴了。 “怎么？一千两买我孔府的山，还嫌贵？” “那座山虽然是荒山，但也有几十顷。” “你若是有本事，直接在上面建点什么，有我孔家之名在，都能得到天下读书人的赞扬。” “要是没本事，那便赶紧走，别耽误吾的时间！” “我们孔府就算是扔出去的烂木头，都有读书人抢着要！” 赵策干笑一声，说道：“啊、这......学生自然是要买的......” 第519章 要是女儿，不更好? 砸到自己脸上的便宜不赚，赵策就真的是傻缺了。 一千两一座，几十顷的煤山，就这么被赵策买了下来。 孔弘绪懒得理这些事情，直接让他身旁的管家帮着他料理这事。 这管家便是刚刚扶他进来，给赵策的感觉也不大好的那个。 正所谓相由心生。 这个孔管家的面相看起来就不大和善，对着赵策也是冷淡至极。 两人交易后，赵策便带着地契离开了孔府。 外面纷纷扬扬的又下起了雪。 “城外流民不少，可以雇佣他们去干活。” “洗煤后，好煤或许可以通过朱公子那边的关系卖给朝廷，提升炼铁的质量。” “剩下的煤水，则可以做成蜂窝煤，让百姓买回家取暖用。” “这么一来，城里的木炭价格自然会回落不少。，” “我的银骨炭走的是高端路线，完全不会受影响。” 赵策带着许方走回家的路上，一边喜滋滋的规划着。 虽然自己在家乡的两个生意，再加上爵位的收入，让他和苏彩儿过好日子已经是绰绰有余。 但是谁会嫌钱多呢？ 更何况自己做的，也算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也不知道这煤山里的煤好开采不。 想起京城外那些流民，自己肯定不可能散尽家财去给他们买柴火或者木炭来取暖。 但要提供一下洗剩的蜂窝煤给他们煮食和取暖的话，确实是可行的。 赵策满意的加快脚步，想要快些回家和小姑娘分享这个好消息。 这京城的冬天，整日整日的都是下雪。 就算不下雪，路面也覆盖着冰。 苏彩儿现在有了喜，除了赵策不允许她单独出门外，苏彩儿自己也怕滑倒。 因此，来到京城后，基本都是在家里做些针线活。 吃完饭的时候，赵策再陪她走动一下。 如今她自己自创了一样香料生意，这生意更是帮上了夫君的不少忙。 苏彩儿就更不愿意出门了。 但这样一直不出门也不是办法，毕竟现在已经十二月了。 他们也得置办年货了。 赵策刚回到家，苏彩儿让人给他张罗饭食的时候，便坐在旁边，一边给赵策夹菜，一边跟赵策说了这事。 赵策听后，直接说道：“休沐那天还不知道有没有空，这两天我抽个时间，和你一起去置办年货去？” “你来京城后一直都待在家中养胎，也该闷坏了。” 赵策说着，拿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小脸。 苏彩儿最近可是胃口大开，别人也都说坏了孩子后会长胖。 但小姑娘每日干两碗饭，却丝毫不见长胖。 兴许是月份太小了，苏彩儿小脸虽然有些小软肉，却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那细胳膊细腿的，赵策都完全想象不到小姑娘肚子打起来之后的样子。 苏彩儿笑眯眯的说：“我不闷呀。” “我每天给小宝做衣裳，还和大家一起研究香料的事情。” “一点都不闷。” “不过......”苏彩儿在赵策的手中蹭了蹭：“夫君要带我出去玩，我也很喜欢呀！” 赵策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 吃完饭后，便把地契从怀里拿了出来。 “这是我今日去买的煤山的地契，你先收好。” “明天我去那边看看那边的山，安排建炭窑的事情，后天便带你去买年货去。” 苏彩儿接过这张地契，好奇的问道：“煤山？” 苏彩儿以前在府城的时候，好像也听说过煤这种东西。 不过具体煤山是怎么样的，她还真的想不出来。 赵策简单的和苏彩儿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然后又把明天的计划说了。 剩下的银钱，赵策都拿给了苏彩儿。 “这银票你先收好，暂时用不到了。” 苏彩儿道：“夫君买木材要钱，还是你先拿着吧。” “叶家那边已经购置了一大批的木材，后面会在分成中减去木炭的成本价格。” “以后赚的银子，我们只需要出工钱和其他的零碎就可以了。” 赵策留下了几百两，打算去兑银两和铜钱，准备在煤山那边搭建炭窑。 剩余的银票，则还给了苏彩儿。 苏彩儿喜滋滋的收下了这剩余的银票。 前一阵子把小金库都搬空了，其实她还是有点心疼的。 不过为了支持夫君的事业，苏彩儿自然不会吝啬。 如今小金库又有了大笔的银票，她当然是喜形于色的要去藏银子了。 像夫君说的那样的话，要不了多久，他们家的小金库又会充实起来了！ 赵策见她这么高兴，直接半搂着她，带她回了房间藏银子。 枕头底下的木板掀开，里面放了木匣子。 苏彩儿把银票和地契都分别收了进去，又细心的锁好，才放了回去。 拍了拍重新铺好的床面，苏彩儿高兴道：“都藏好了！” 赵策抱着她，亲了一口。 “嗯，我娘子藏的钱，肯定丢不了！” 苏彩儿乐呵呵的拉着赵策的手，摸到了自己的小肚子上。 “夫君，小宝好久没闹我了。” 自从知道自己有喜后到现在，小宝一次都没有闹过自己。 苏彩儿有些担心的问：“小宝这么乖，会不会是个女儿？” 苏彩儿作为一个纯正的小古人，虽然有赵策给她潜移默化的一些开明思想在。 但在孩子的事情上，她还是有些执着的。 夫君是家里的独子，苏彩儿当然想生多几个儿子。 当然，就算是女儿，苏彩儿也喜欢，就怕夫君会不喜欢。 赵策摸了摸她一点都没有显怀的小肚子，笑道：“要是女儿，不更好？” “要是个女儿，和我的彩儿长得差不多像，然后又听话又乖巧。” “夫君单是想想，都觉得喜欢的不得了。” “到时候睡觉的时候，我就抱着我的大宝贝，然后大宝贝再抱着我们的小宝贝。” “好不好？” 赵策想到这画面，自己都忍不住先幸福了起来。 这个年代，生儿子是很重要的。 不过赵策一个现代人，当然是无所谓了。 无论是男的还是女的，都是他的大宝贝生出来的小宝贝。 苏彩儿也傻笑着在他怀里拱了拱：“好呀，夫君抱着我，我抱着小宝。” 赵策抱着苏彩儿坐起来，说道：“那夫君先亲亲你的小肚子，让小宝先感受一下我们的爱。” 第520章 倒也不是不能解决 赵策次日，回学堂去找叶公子打听了一下这前衍圣公。 叶公子听到赵策问，也是脸色古怪。 他拉着赵策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左看右看确定没人后，才悄悄的跟他说了这人的事情。 “孔门第六十一代衍圣公，被宪宗皇帝削职为民。” “当初的罪名，是仗杀人命四条，奸污妇女多达四十余人。” “然而身为圣人之后，先帝也不好处罚太过，只能把他削去爵位，罢为平民。” “如今过去了这么久，民间已经鲜有提起此事者。” 而且作为读书人，妄议圣人之后，要是被国子监的学官听到，可是要受处罚的。 叶公子说完后，问赵策：“你为何要打听这人？” 赵策也想不到这孔夫子居然犯了这么重的罪。 自己第一眼看他的时候，就觉得这人不是个善茬。 当时还以为他只是家族内部斗争，和同族人自相残杀而已。 想不到却是残害的无辜百姓...... 赵策回道：“我从孔夫子手中，买了一座煤山。” “煤山？” 叶公子一听，顿时有些不解了。 “孔家一直恩泽不断，居然要卖山？” “而且这煤山你买来做什么？不是浪费银子吗？” 赵策笑笑道：“我准备在那边新建炭窑，继续烧制银骨炭。” 虽然今年冬天已经过去了不少，但是明年冬天也是要用的。 夏天的时候烧制多一些，冬天也就不怕缺货了。 叶公子这才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先前还说帮你家留意荒山来着，想不到你自己已经搞定了。” “不过这煤山可能不太适合，我家有认识的泥瓦匠，我让他跟着你过去看看？” 赵策点头：“这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叶公子让国子监的斋夫帮忙递了个消息给自己在外面等候的书童，才和赵策一同回了课室。 “对了，孔家的事情，你知道便好，切勿妄自议论。” 想了想，叶公子还是不放心的多叮嘱了一句。 就刚才在学堂自己跟赵策说这事，要是被人听到了，他和赵策两人都是要受处罚的。 赵策说：“放心，我与他买卖两清，不会再有任何的牵扯。” 叶公子这才放下心来。 ...... 下了学后，赵策带着叶家找的泥瓦匠，到了煤山那边。 在京城里倒是好些，这一旦出了城，外面的惨状就有些惨不忍睹了。 沿途的灾民，比先前赵策看到的，多了不知道多少。 到处都是衣不蔽体的流民，或者冻死在路的两边，或者麻木的发着抖，眼神如死灰一般的等着朝廷的救治。 朝廷一天派一顿的热粥，虽然救了不少人。 但随着各地雪灾赶来的流民，这死去的人数也是越来越多。 赵策坐在马车上，看了几眼，叹了口气，放下车帘隔绝了视线。 作为一个生长在红旗下的青年，虽然也不是没见过天灾人祸。 但是当直面这些事情的时候，赵策还是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还是快些把炭窑建好，煤山那边也开工，能帮多少是多少吧......” 赵策轻叹一声。 到了煤山那边，看到这占地面积极广的山，赵策总算是高兴了一些。 这山连着山脚在内，如今都是属于赵策的。 只是这山脚也是植被稀疏，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家。 山脚并没有多少煤，赵策让泥瓦匠在附近勘察一下建炭窑的地形，自己则赵策骑马上山。 到了一处基本没什么植被，只有一棵歪脖子树的地方，赵策直接拿着铲子大概挖了一下。 很快便挖到了黑黑的煤炭。 “这么浅就能挖到煤，还挺好开发。” 赵策找了一处略高的地势，眺望了一下附近。 除了这山头外，附近山头基本都覆盖着厚厚的雪，也看不出有什么树来。 也不知道是全部被砍掉了，还是本来就没长多少。 看的差不多了，赵策回到山脚。 那边的泥瓦匠带着自己的徒弟，已经找了一处可以建窑的地方。 这地方还有一条表面被冰冻住了的河，正好是在下游。 等到明天，他便会安排人过来准备开工。 看好附近的位置后，赵策又到了原本租的场地去。 这段时间都没来看过，只有陈武带着人在这边监工。 赵策到的时候，发现这制银骨炭的现场，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 这几人，还都是自己的人。 赵策微微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陈武。 陈武脸上身上都黑乎乎，只有露出一双眼睛和牙齿还能看得出来其他的颜色来。 陈武不是自己安排来监工的么？怎么搞成这样了？ 迎着赵策疑惑的目光，陈武有些惭愧的说道：“老爷，这两天干活的村民们，个个都说家中要准备过年。” “就算给他们提了一些工钱，还是没人愿意来干活。” 准备过年？ 赵策心中冷笑一声。 能来这里干活的人，本身就是勤奋，想趁着冬天多赚点钱的人。 赵策穿越过来至今，还真的没见过勤劳的人不想赚钱的。 现在离过年还有二十多天，农家人有这么多准备？ 赵策面无表情道：“这村的村正呢？” 陈武赶紧让人去把村长请了过来。 宋村长有些不情不愿的赶了过来，对着赵策拱了拱手。 “赵伯爷.......” 行完礼后，他有些忐忑的等着赵策发火。 赵策只是看了看他，问道：“宋村正，先前说好在你们村雇请人干活。” “如今你们村里的人不干了，我这便让人去请其他村的人来干活？” 宋村长原本还忐忑的想着说辞，听到赵策的话后，他下意识的说道：“不行！” “这是我们庄子的地方，怎么能让其他人来干活？” 赵策看着他，心想果然是。 看来他在这里烧制银骨炭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了。 银骨炭卖的这么好，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京城里这么多贵人，难免有眼红的人。 只是碍于赵策的身份，这人也不好干的太出格。 这村里的人放着钱不挣，不愿意帮忙干活，估计就是受到了别人的指点。 赵策淡淡道：“那不然，我这炭窑便直接停工了？” 宋村正赶紧赔笑道：“呵呵，赵伯爷息怒。” “这事倒也不是不能解决。” 第521章 此事，不可行 赵策一脸淡淡的看着这村长。 听到他说这事好解决的时候，突然笑了笑。 “哦？怎么解决？” 宋村长为难的道：“赵伯爷你有所不知。” “我们这庄子，是有主人的。” “我家主人说了，你家做的炭如果能与他合作去卖，那我们村子的地方，随便你用！” “而且……” 赵策直接打断他的话：“不必了。” 宋村长正想说这庄子主人的身份，被赵策这一打断，愣了一下。 “啊？” 赵策淡淡扫了他一眼：“我说，你们这里的人或者地，我都不必再用了。” “明日开始，我会让人把东西全部撤走。” 若是先前，这村长找自己说这种事，赵策还可能会有些 宋村长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撤走？” “赵伯爷当初租我们地的时候，不是说实在找不到地方吗？” “我们村里离城里近，路也够大……” 赵策不再理会他，直接对陈武说道：“明日我会安排人来搬运这边的东西。” “你们在这里守着，等这最后几窑炭出窑后，就不必再烧新炭了。” 陈武赶紧应下，随后抬头看了这宋村长一眼。 这村正一开始听说他们老爷在这村里租场地烧炭，态度殷勤的不得了。 后来又从他们村里招人，个个都对老爷赞不绝口。 结果前几天开始，来做工的人却寥寥无几。 陈武想着赵策让他一定要稳定供货的事情，便提了一点工钱。 有人来干了两天活，后来也没来了。 陈武亲自去了几户人家那里，他们都说不敢来。 窑里的炭忙着出，陈武也实在抽不出时间。 今天正好老爷到了，一听到谈不拢，二话不说便让他们撤。 陈武一行人，当然高兴。 不然一直留在这村里，也不知道他们这些人会做出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来。 宋村长看到陈武已经下去安排了，有些脸色不好。 他踟蹰道：“赵伯爷，这……” “这样的话，我不好同我主家交代……” 赵策听了他的话，语气冷硬的说：“你不好同你主家交代，便耽误我的事？” “若是坏了我一窑炭，你可知道会损失我多少银子？” 宋村长只知道他们一开始是来烧木炭的。 也是这两天，才听说这烧的是价格高昂的银骨炭。 他有些为难的说：“我们也并不是有意要与伯爷你作对，只是我家老爷……” “你家老爷要做什么，直接让他来同我聊便是。” 赵策懒得和他废话，直接留下这一句，转身去看自己剩下的材料。 木材陆陆续续运了不少过来，几个炭窑都还有炭在里面烧着。 明天得请多些人过来搬东西才行。 幸好自己这几天处理好了场地的事情，不然可就要停工了。 把事情都处理好后，赵策才离开了这村子。 等赵策走后，宋村长看着这些炭窑，唉声叹气不止。 他喊来几个年轻人，让他们明天一早进城去。 “明天你们到张府去，告诉老爷这个消息。” …… 此时。 皇宫内。 朱厚照正上完课，照例陪着他父皇和几个阁老在暖阁里处理政事。 “臣广东右布政使司启奏，数艘佛郎机船在南海碣石停靠，请求与我朝互通贸易......” 外来的船？ 一听到这些外来船只的消息，朱厚照当即就想到了那天那顿让他难忘的火锅。 当然，吃的时候很难忘。 后来出恭的时候，也很是难忘。 尽管如此，他还是很期待下次的火锅的。 如今一听到这奏折，朱厚照下意识的就想到赵策那天说的，那辣椒是从外国番船中买来的。 那这些番船，会不会还有其他更好吃的调料呢？ 这奏折内阁已经批注，弘治皇帝看后，也没任何异议，直接放到了一边。 朱厚照见自己在座的几人丝毫没有任何的异议，直接就否了这个奏折。 他有些不甘心的拿起来，小声说道：“父皇，这奏折不再仔细看看吗？” 弘治皇帝见自己的太子居然主动问起奏折的事情，以为他终于懂事，要正经帮忙处理国事了。 他高兴的接过这奏折，鼓励的问道：“几位阁老已经批注，莫非太子有不同的想法？” 说话间，刘健、谢迁和李东阳三人，都纷纷看向朱厚照。 一下子被在场的几人这么看着，朱厚照顿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平时，他必定是不敢在这种时候，发表自己意见的。 但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一口吃吗？ 太子朱厚照鼓起勇气，说道：“儿臣觉得，既然这佛郎机人远道而来请求贸易，想必船上带了不少我们大明没有的东西。” “不如我们便接受他们的朝贡，与他们交易一番！” 弘治皇帝点点头，说道：“你说的确实不无道理。” “不过此事，不可行。” 他直接把奏折合上，觉得朱厚照这理由太过普通。 事实上，关于海禁的事情，他们最近也是一直在商量。 大臣们争论来争论去，最终也没争论出什么好结果来。 一旁的刘健直接说道：“太子殿下，我们大明实施海禁，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 朱厚照小心的接口道：“但、但广州府不也每年会开两次港口吗？” “既然如此......” 刘健摇头：“殿下，我们泱泱大明，要接受谁的朝贡，理应由我们决定。” “随便来的一个外域国家，便要以贸易敲开我们的关口，我朝脸面何在？” 朱厚照不服气的说：“那、那就不朝贡，直接允许民间贸易？” 弘治皇帝叹了一口气：“沿海倭寇为患，如今各地雪灾，朝廷也无暇顾及太多。” “此时还是不宜开海。” “行了，此事暂时不必再讨论。” “噢。”朱厚照鼓起的勇气，就这么轻飘飘的就散了。 看来要吃好吃的，还是只能去到永西伯府上去了。 一旁的李东阳看到朱厚照今日的样子，有些好奇的问道：“太子殿下最近可是听说了什么新奇的事情？” “不然为何会突然关心起海禁之事来？” 第522章 这是亏大发了 李东阳问完，大家又似乎好奇了起来。 齐刷刷的看向朱厚照。 朱厚照接受着屋内这四个人的注视，硬着头皮说道：“额......最近吃了一样不错的食物，说是从海外而来。” “所以，才有此一问......” 弘治皇帝微微皱眉：“吃了一样从海外来的食物？” “你是太子，怎可随意吃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说起这个，朱厚照便有些高兴了。 他语气带了点兴奋，说道：“父皇，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东西，叫火锅！” “只是这火锅的味道，与我们平常吃的不一样！” “这加了其中一种香料......” “行了！”弘治皇帝打断他的话，轻声呵斥道：“多大人了，为了一样吃的，便要开海禁不成？” 朱厚照一下子就焉了，低下头说道：“也不是为了一样吃的。” “可能还有别的好吃的呢？那味道确实与我们吃过的都不一样......” 弘治皇帝揉了揉眉心，说道：“够了，平时让你读书学习治国之道，你全当儿戏。” “每日都想着怎么糊弄过去！” “如今为了一口吃的，你才愿意过问一些朝中之事。” “你简直是胡闹！” “上回让你看的算术书，你都看完了？” “不看完，最近你都别想着出宫去！” 算术书？ 听自己父皇一提起，朱厚照突然想起赵策立的那些功。 甚至自己父皇都对他赞誉有加！ 朱厚照赶紧说道：“看完了！都看完了！” “而且儿臣说的那个好吃的，便是在这算术书的著书人，永西伯他家吃到的！” “永西伯不止精通算术，甚至连海外的事情都知之甚多。” “儿臣、儿臣也是听父皇对着他多加赞誉，才想着去接近他，学习一番！” 朱厚照张嘴就来，一下子就把赵策供了出来。 弘治皇帝听后，愣了一下。 谢迁直接皱眉，耿直的说道：“殿下少年心性，不可随意轻信人。” 这是他一起吃过饭，一起喝过柠檬茶的朋友，怎么不能相信？ 朱厚照据理力争道：“他是父皇刚封的永西伯，还是国子监的学生，怎么就不可信呢？” 李东阳在听了他的话，眼神闪了一下，没有说话。 弘治皇帝无奈的说道：“总之，不可偏听偏信。” 朱厚照点点头，认真的说道：“儿臣自是晓得的！” 不可偏听偏信，那全信不就得了？ 朱厚照喜滋滋的想着，看来赵策这立下的功劳，也不是没用的。 说起赵策，弘治皇帝才问道：“你最近去过永西伯家中，他最近如何了？” 朱厚照高兴的说道：“他在京城买了一座大宅子！” “不过买宅子之后，好像身上银钱就不够了，最近又捣鼓出了那很火的银骨炭！” “听闻又赚了不少的银子呢！” 上次朱厚照从赵策府中出来的时候，赵策给他送了不少的银骨炭和香料包。 朱厚照才知道，最近京城大火的银骨炭是出自他们夫妻二人之手。 那次又吃又拿的，让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出宫的初衷。 礼尚往来嘛。 如今，身为赵策朋友的他，正在想着下次去蹭饭的时候，该给自己的朋友送些什么回礼比较好。 弘治皇帝张了张嘴，良久才憋出几个字：“忙、忙着行商事赚钱？” “噗嗤！” 众人的目光，转向一旁的李东阳。 “李师父为何突然笑了？” 李东阳眼中带了点笑意，说道：“说起来，臣先前在城门口见过这永西伯。” “那时候，他似乎正从城外回来，又把包子铺的馒头和素包子全买了下来，送到城外去接济流民。” “后来，臣便直接进宫上奏，请朝廷帮忙安置城外的流民。” “这么说来，这估计是接济灾民接济穷了，才急着行商事挣钱去了。” 弘治皇帝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怪不得李师父那日匆匆进宫。” 说完，他看了一眼朱厚照。 “永西伯接济流民有功，今日朕便饶过你的胡言乱语。” “明日杨翰林给你上课之时，朕会让他讲完课后，额外再加半个时辰好好给你讲讲海禁之事。” 朱厚照热泪盈眶的说：“又额外啊？” 正常讲课后，本来就有半个时辰的额外课程了。 这半个时辰，又加半个时辰。 一想到这，朱厚照的眼泪就想不争气的掉下来了。 等到从暖阁出来后，朱厚照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的。 一想到半个时辰又半个时辰，他就觉得自己的人生竟是比这紫禁城的天色还阴暗了。 朱厚照长吁短叹的回了东宫。 刘瑾看他这一路心情不好，也不敢出声。 回到东宫，等朱厚照脸色好看了一点，刘瑾才小声说：“殿下，钱宁带求见。” “这次估摸着又带了什么新鲜玩意来，殿下要不要放松一下心情？” 朱厚照微微白了他一眼，直接给出两个字。 “不见！” 刘瑾干笑了一声，不敢多劝，直接出去告知了钱宁这消息。 钱宁上次来的时候，朱厚照还高兴的给他赏赐了东西。 这次直接就吃了一个闭门羹。 钱宁有些脸色忧愁的说道：“刘公公，太子爷可是心情不好？” “我今日带的东西，可是在京城从未见过的新鲜玩意。” “要不你再帮帮忙，去给太子爷说一声？” 说完，手中拿着一张银票，就要往刘瑾手中塞去。 最近他得了太子的几次召见，不少人都知道钱宁搭上了太子的关系。 于是，底下的各种孝顺也收了不少。 刘瑾推脱了一番，见实在推不过，才低声说道：“钱百户，今日你确实是见不到太子爷了。” “不过咱家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你自己想想怎么处理比较好。” 钱宁赶紧说：“还请公公指示。” 刘瑾把银票塞进自己的袖子里，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太子爷最近去了一次南街永西伯家。” “他看永西伯家破旧，便让人查了一番。” “永西伯那房子，原先是钱百户你的吧？” 刘瑾拍了拍钱宁的手：“钱百户好自为之。” 说完，便施施然的走了。 嘶~ 钱宁吸了一口凉气。 太子这是怪自己卖了个破房子给永西伯？ “完了，这哪里是赚到了？这是亏大发了！” 第523章 搞事情是吧? 钱宁那套房子，卖给赵策的时候是一万二千两。 他找人打听了一下，如今这房子，估摸着值一万三千两了。 “就涨了一千两，这也太快了......” 得知这个价格后，钱宁自己都惊讶不已。 最近京城内的房子，因为木柴短缺的原因，一直涨价。 但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才知道居然涨了这么快！ 因为钱宁得到太子几次召见，不少人又重新回来巴结了他。 巴结的人多了，那收到的好处自然也多了不少。 钱宁现在手上，才有了不少的银子。 如今京城的房子涨价了，那他想这永西伯夫妇，估计也不算吃亏了？ 按照刘公公的说法，看来太子殿下还挺看重这个永西伯的。 既然太子爷恼了自己坑了永西伯，就算这房子涨了价，钱宁还是要做点事情补救回来的。 钱宁备了下个礼，亲自带着到了赵策的府上。 敲了门后，里面的门房开了门。 钱宁当即堆着满脸的笑道：“在下锦衣卫百户钱宁，是来给永西伯家送年礼的。” 门房老邓最近被包打听陈婶科普了不少京城的事，也知道锦衣卫是不能得罪的。 他说道：“我家老爷今日下学有事，尚未回到。” “还请这位官爷等我禀告夫人。” 钱宁笑眯眯的点头。 大门重新被关上。 钱宁在外面站了一会，冷风不停的灌着。 他跺了跺脚，在赵策门外来回走动暖着身子。 苏彩儿在屋内，听了门房的禀告后，有些犹豫的问道：“钱百户？” 赵策先前就和苏彩儿说过了，他们这宅子是从一位叫做钱宁的锦衣卫百户手上买回来了。 如今听到门房的话，估计就是这个人了。 这人上门说要送礼给他们家，是想干什么？ 夫君当时为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小宝，冒着大雪出去买房子。 结果还被这人趁机坑了一把。 一想到这，苏彩儿便有些生气了。 她想了想，直接说道：“邓叔，我夫君不在，我也行动不太方便，不便迎他进门。” 这么说了之后，门房老邓便知道怎么回绝了。 他便苏彩儿拱了拱手，直接去回复钱宁。 “钱百户，我家老爷不在，夫人身子不便，不好迎接，还请改日再来吧。” 钱宁这冰天雪地的亲自送礼过来，结果却连门口都进不去。 然而就算这样，他也没办法生气。 毕竟人家女眷一个妇道人家，又没有高堂在家。 不见他一个陌生男人，还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钱宁只能赔笑的，把自己带来的礼物放下，然后无功而返。 回去的路上，钱宁不高兴的嘀咕道：“要是我义父还在，区区一个永西伯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钱宁的义父是大太监钱能，从前很是得势。 后来钱能去世后，给钱宁留了不少的财产。 只是钱宁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也去的差不多了。 如今又在赵策这里吃了闭门羹，那一车礼物也不知道这赵策收下后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尽管如此，他还是只能这么做。 “算了，让手下帮忙留意一下哪里有合适他们的新房子。” “到时候我把这旧房子买回来，应当就可以了吧……” 一想到自己装进口袋的银子要全部拿出去，还要额外补这差价。 钱宁心中就觉得心痛不已。 …… 赵策今日下学，要处理银骨炭旧址的事情，还要处理煤山那边的事情。 他在课后吃了苏彩儿给他准备的干粮，便坐着自家的马车出了城。 泥瓦匠那边是叶家找的人，估计已经带着人开工了。 如今京城外到处都是流民乞丐，只要给一口吃的，这些人就愿意跟着你干活。 这群流民，严格来说，他们的身份，比普通的奴仆还不如。 赵策的煤山正好需要人，便让陈武先过来这边，挑了一批人过去帮忙处理旧炭窑的事情。 等赵策下学过去的时候，原以为旧炭窑那边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结果他过去一看，却发现自己的炭窑被村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府亲自派人来了？” “是啊，这银骨炭，听闻在城里卖的跟黄金差不多的价格。” “昨日村长便同这家主人说过了，我们张府的人要同他合作，却不想被拒绝了。” “啧，在这京城里，敢拒绝张府的人，恐怕也就他一个了吧？” “拒绝有什么用？今日不就派个人来，这明显是要抢了！” “嘘，别说了，被听到就不好了……” 陈武被围在其中，周旋的满头大汗。 “你们一开始租场地，我们村的人二话不说便租了你们。” “如今你们说走就走，这怎么能行？” 赵策走近后，便听到一阵嚣张跋扈的声音传来。 “我们老爷说了，你们要走也可以，把这银骨炭的烧制办法留下来。” 陈武气黝黑的脸上都憋的通红。 他带着人，紧紧的守着炭窑处理细沙的草棚入口。 只是守着，不敢反抗，也不敢让开。 自家老爷不在，他听说了对面人的身份后，便不敢轻举妄动。 眼前的人，说是张府的管家。 一来便不准陈武他们搬东西，说搬走可以，但要把银骨炭的方子说出来， 见陈武几人无动于衷，张管家一脸的不耐烦。 “啧，不说是吧？” “他们守着这门口，必定秘密就在里面，把他们押着跪在一边，待本管家亲自去看！” 说完，便指使身后的人，要去把他们都押到一边跪着。 陈武憋屈的喊道：“这是我家老爷的东西，你们这是明抢！” 张管家听后，冷笑一声。 “明抢？” “你现在才看出来？” “昨日派了人好声好气同你们说，你们却拒绝了。” “今日，我张府还真的就明抢了！” “给我上！把这群押了，把他们的嘴撬开，方子要他们吐出来！” 张管家喊着，直接上前，抬脚便要踹守在最外面的陈武。 他一开始便自报了家门，这群贱奴肯定是不敢反抗的。 陈武只是闷声不吭，坚定的守着。 那抬起的脚，眼看就要狠狠地踹到前面的陈武身上。 突然。 张管家只觉得他站立在地上的那只脚，突然一麻。 抬起的脚也来不及收回，他整个人朝前扑去。 “啊！” 呲喇～ 一声惨叫伴随着裤裆破裂的声音，清脆可闻。 张管家一只脚跪在雪地上，一只脚拉在前面，整个人被突如其来的拉伸痛的龇牙咧嘴。 赵策从人群中走出来，径直走到章管家面前。 他冷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张管家。 突然，赵策笑了一声，说道：“这位张管家，雪天地滑，还请小心一些才是。” 第524章 你要跟我做对? 赵策穿越至今，好的人见了不少，坏的人也见过。 然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嚣张跋扈欺负人的。 这张管家抬头，看到赵策的衣着，知道这人便是这银骨炭的主人。 左右的人赶紧上前，把他扶了起来。 他那伸出的老腿，还有些僵硬的举在半空中。 单脚站立抬着腿有些困难，张管家怒道：“还不来个人给我扶着腿！” 旁边一个护院赶紧上前，蹲在张管家面前，把他那条拉伤的腿搭在自己肩膀上。 几个人则扶着张管家，让他勉强站稳了。 这一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张管家不是个仆人，是哪个大人物不成。 张管家站定，龇牙咧嘴了一番，缓过了那阵痛。 他抬起头，看着赵策，有些脸色不好的说道：“你便是永西伯吧？” 赵策点头：“我今日带了人过来，要把这些材料都撤走。” 指了指那边还在烧制的几窑炭：“这些没有出窑的炭，我家便不要了，直接留给村里的人取暖便是。” 张管家看着那边没出窑的炭，脸黑黑的说道：“永西伯你即便初到京城，也该听说过我们张府的名号才是。” 赵策依然温和的笑着，说道：“未请教？” 张管家那条腿终于能放到地上了，他扭了扭，发现拉伤并不严重，才“哼”了一声。 “当今皇后姓张，能在京城被称为张府的，自然是当今皇后的娘家！” “我家老爷乃是当朝国舅——寿宁侯！” 张管家说完自己主人的身份后，便洋洋得意的看着赵策。 当今后宫只有一人，正是张皇后。 而这张皇后，家中有两兄弟，承了前寿宁侯的爵位，居住在寿宁侯府中。 寿宁侯和建昌伯两兄弟，在京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张皇后独宠后宫，张家也是鸡犬升天。 就连一个旁系的张家子弟，都能沾光得个世袭的爵位。 所以张管家把自己主家的名字抬出来后，想着面前这个刚来京城的勋贵，想必会吓得立马把这银骨炭的方子拱手奉上。 要不是这银骨炭在京城卖的这么火爆，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他一个寿宁侯府的管家，至于要冰天雪地的出门，到这里处理这事？ 赵策方才走过来，听到他们说自己主家姓张后，其实便有了猜想。 现在听到这人直接说出来，心中也不由的轻叹一声。 这京城，确实不大好混。 自己虽然有个爵位在，但是比起这种皇亲国戚，还是差的远了。 不过...... 这里可是在京城，是天子脚下。 据赵策所知的弘治皇帝，可不是个是非不分的！ 赵策看了张管家一眼，笑了一声问道：“然后呢？” 张管家被他的话说的顿了一下。 然后呢？ 然后你就乖乖的把方子送上啊！ 张管家脸上的肥肉抖了抖，不屑的说道：“永西伯，你是什么意思？” “你是要和我们寿宁侯府做对不成？” 一个管家，都敢公然跟赵策一个有爵位的人叫板了。 要是换了普通人，就算被他们欺负死，都不敢开口说什么。 赵策抬脚走近了一点，沉声道：“做对？” “你空口白话说你是寿宁侯府的人，对着我的人指手画脚，光天化日要抢我的东西。” “你倒是反过来问我什么意思？” 赵策靠近后，那高大的身材让矮了他半个头的张管家便要抬着头看他。 张管家看了赵策一眼，看到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突然瑟缩了一下。 这人一脸沉静，那双眼睛却不知道怎么的，让他莫名的害怕。 赵策是上过战场，亲手杀了不知道多少贼人的。 他丝毫不压制自己杀气的一眼扫过去，这张管家哪里顶得住？ 张管家抖了一下，才强撑着说道：“你、你不愿意给方子，那我家侯爷也不为难你。” “这样吧，我们帮着你建多几个好的炭窑，就算是你与我家老爷合作了。” “有了我们寿宁侯府的保护，在京城谁也不敢找你麻烦！” “怎么样？这样你也不会亏。” 赵策眯了眯眼睛，淡淡的说道：“我是圣上亲自册封的永西伯，还是国子监在读的监生。” “你是什么人，能代表寿宁侯府与我谈事？” 张管家瞪大眼睛，指着自己：“我、寿宁侯府的管家！” “是我家老爷的心腹，你说我不够资格？” 赵策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当今仁厚，皇后亦是颇负贤明。” “两个国舅爷与皇后同出一脉，自然也是贤良有德之人。” “你这哪来的恶奴，敢冒充你家侯爷之名，在天子脚下，行欺男霸女之事？” “明日我便要回国子监，联合所有的同窗，上奏朝廷。” “届时把你这恶奴抓捕归案，还寿宁侯府与当今皇后的名声！” 赵策说起这些不存在的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两个名声恶臭的国舅爷，在他的口中都变成了贤良有德的人。 如果不是碍于身份，这些今日胆敢阻拦他的人，赵策直接一脚就把他们踹飞了。 不过他也不能做的这么绝。 但是不能动手，真就拿这些人没辙了？ 这一顶顶的高帽子戴下去，但凡这张管家再多说一句是受寿宁侯府指使做这件事的，他都是在明目张胆的败坏寿宁侯府的名声！ 虽然这寿宁侯府也没什么名声好说...... 张管家脸憋的通红，“你、你......” “血口喷人！” “我、我就是寿宁侯府的管家，等我回去，你死定了！” 张管家还是第一次直面这种读书人，想不到竟然这么难缠。 这一句句的，都是指责自己冒用寿宁侯府之名，欺压朝廷的勋爵。 这罪名一旦成立，寿宁侯府估计没什么事，但他一个奴籍的管家，是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赵策见张管家“你”了半天，也就蹦出几句威胁的话来，不由冷笑了一声。 “陈武，安排人把东西都撤走。” “剩下的炭，全都不要了，就当是给了这几天的租金。” 那边的人还想拦，赵策慢悠悠的说道：“这位张管家，还请管好你的人。” “若是管不好，那本伯爷不介意代劳。” 第525章 家就是这样的地方吧? 陈武早上就在流民中请了不少人过来。 如今这些人因为刚才的一番交锋，个个都很是害怕。 他们大气不敢出，手中的动作也是麻利无比，很快便把现场的东西都装好了。 木材被一车车的运走，剩下的炭赵策也不准备要了。 那张管家在一旁，“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用着一种极度愤怒的眼神看着赵策。 这新来的永西伯既然这么不给面子，那自己也不必再劝他。 等他回去之后，跟他们侯爷说明今日的事情，这人必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赵策见收拾的差不多了，直接带着人上了马车，准备往煤山过去。 陈武也跟着一同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后，他重重的跪在赵策的面前，沉声说道：“老爷，是我没用。” 陈武在府城的时候，被赵策买了回来。 跟着自己老爷一路走了这么多地方，陈武很喜欢这样的主家，也是深深的敬佩着他白手起家的老爷。 但是今日的事情，他也是真的没办法。 这张管家带着人，一来便自报了家门，不让自己搬东西。 陈武怕贸贸然得罪了这些人，他也是没办法。 只能带着人死守，期间挨了不少的拳打脚踢。 但是为了不给老爷惹麻烦，他和手下的人，都硬是扛了下来。 赵策拍了拍陈武的肩膀，说道：“你今日做的已经很好了。” “今天委屈你了，等会我让人去买些好酒好菜来，好好犒劳你一番。” 陈武感激的说道：“多谢老爷。” 赵策笑了笑，目光有些幽深。 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自己这身份地位就算成长的再快，也比不上那些会投胎的...... 赵策心中轻叹一声，想着回去得去刘府拜访一番，找刘公商量一下今日的事情才行。 虽然自己有着爵位，基本不用太怕这寿宁侯府明目张胆的对付自己。 毕竟这寿宁侯府的人，就是再跋扈，也不能公然的去打皇帝的脸。 但为防万一，赵策还是得做些准备才是。 想到刘大夏，赵策又想起了那个话痨的刘如愚。 “算起来，刘大人也差不多该回到京城了......” 自己对刘如愚有救命之恩，有刘如愚在，刘大夏肯定会帮着自己。 想到这，赵策松了一口气。 ...... 煤山那边已经开始在建作坊了，赵策吩咐好事情后，又回了城里。 进了门，见到两边积着的厚厚的白雪，赵策竟然都觉得有些可爱了。 屋内烧着炭火，温暖如春。 他的小姑娘正笑意盈盈的等在里面。 “夫君，你回来了。” “外面好冷，夫君今日出去了好久，有没有冻到？” 苏彩儿围着赵策，嘘寒问暖。 等到赵策身上暖了之后，便一把将这个浑身暖洋洋的小姑娘抱了过来。 屋内的下人都自觉的躲到了看不到的角落里，继续做着自己手中的活。 捏了捏苏彩儿的小手，赵策才轻吁一口气。 今日发生的事情，赵策说完全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但是家就是能让你放松下来，感觉到温暖的地方。 而且旁边有个人，可以与你一同分担着喜怒哀乐。 赵策把头埋在小姑娘的肩颈处，深深的吸了一口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苏彩儿坐在他怀里，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 夫君虽然一直都是一副无坚不摧，好像什么困难都能解决的样子。 但是他每次细小的感情波动，苏彩儿总能准确的捕捉到。 苏彩儿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是她就是能一眼就看穿夫君有没有心事。 或许，这也是一种爱人的本能？ 等到赵策吸够了小姑娘的身上的味道，才抬起了头，轻轻亲了一口苏彩儿。 亲完后，又觉得不太够，又亲了一口嘴角。 苏彩儿便乖乖的抱着他的脖子，让他亲着。 亲过瘾了，赵策才拿额头抵着苏彩儿的额头，低声问道：“今天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苏彩儿摇摇头，拉着他的手，看了一眼他的眼睛。 看到夫君已经恢复正常了，苏彩儿才摸了摸他的脸，问道：“夫君今天遇到什么事情了？” 赵策把炭窑的事情简单说了出来。 苏彩儿听得小眉头直皱。 “这些人太坏了！” 苏彩儿抿了抿小嘴，有些担心的说：“夫君，那我们怎么办？” 赵策叹了一口气：“利欲熏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过也不用担心，我们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苏彩儿也拉着赵策的手，把今天那钱宁上门的事情说了出来。 说完后，她有些犹豫的问道：“我今日没有见这个钱百户，会不会不大好？” 赵策摇摇头：“不怕。” “你一个妇道人家，自己在家里，不见他也说的过去。” “而且这人现在上门送礼道歉，必定是谁给了他压力，这对我们是好事。” 苏彩儿点了点头，语气松快了一些。 “我就说他今日怎么带着礼上门了呢。” 赵策笑着说：“可能是朱公子帮我们讨回了公道？” 苏彩儿因为自己夫君笑了，她脸上也带了一点笑。 “那下次朱公子来，我让陈婶给他准备多两道菜才是。” 赵策一只手摩挲着她细嫩的后颈，一边轻声说道：“嗯，是要好好招待一番。” 空出的一只手，被苏彩儿抓住。 苏彩儿拿自己的手掌和赵策的手掌贴了贴，又黏糊糊的十指紧握了一会。 两人抱着温存了一阵，苏彩儿才说道：“夫君要是不高兴，我们就回家去。” “嗯？回家去？”赵策笑了一声：“圣上圣旨让我进京，要是回了家，这爵位没了怎么办？” 苏彩儿鼓了鼓小脸，有些天真的说着：“没了爵位，我们回去种地也能活呀！” “夫君本来就厉害，不但赚钱，什么都会，不怕的。” “而且，我现在也会赚钱啦！” “我们就算没了这爵位，回家也能过的好好的。” 赵策想了一阵，才说道：“宝贝儿，我们这爵位，不是世袭的。” 苏彩儿“嗯？”了一声，有些迷糊的接口道：“夫君同我说过的。” 赵策便作思考状：“那小宝以后要是读书不好，又没有爵位，怎么办？” 苏彩儿不假思索的说：“小宝以后的事情还不知道嘛。” “现在我的夫君要是不高兴，我们就回去种田去！” 第526章 煤泥，泥煤 苏彩儿说的话，让赵策心中只觉得温暖不已。 从水桥村到了京城，好像所有东西都变了。 他们身份变了，地位变了，周围的人和事也变了。 但是唯一不变的，便是眼前自己正抱着的，温暖的人。 无论外面变的怎么样，赵策只要一回到家里，总是能很快的平静下来。 赵策把苏彩儿的小脑袋轻轻按在自己的肩膀处，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 “乖宝，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苏彩儿在他怀里抬起头，亲了一口夫君的下巴。 赵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穿越人士，自认比古代不少人都优秀。 这点小事，他也完全有解决的办法。 只是一直以来，自己每件事都实在是太过顺利了。 这一时之间，还真的有点感触。 赵策想起先前自己拜会过的孔门衍圣公，心中也不禁感叹了一句。 皇朝更迭，投胎做皇帝、做国舅其实都不算什么本事。 只有做流传千古的大儒，才是真正的安身立命。 不过大儒可不是这么好做的...... 赵策想了想，让人拿来了文房四宝。 苏彩儿在旁边磨墨，看着赵策下笔写信。 “夫君要写信回去？” 赵策“嗯”了一声。 “写信回去，让文生哥从我们店里的营收中，拿出一部分来，在村里建个私塾。” “其他人我们管不上，但我想让我们水桥村的孩子都认识字，能读上书。” 说完，赵策看了一眼苏彩儿。 “村里的女孩也可以跟着认些字，倒也不错。” 苏彩儿弯了弯眉眼，对夫君的决定并没有任何异议。 在得知自己有喜之后，苏彩儿已经给李氏写了两封信寄回去了。 如今见到夫君在写字，苏彩儿也干脆拿了一支小一些的毛笔，在旁边也写了一封。 炭窑那边的事情，赵策在写完寄回去的信后，又写了一封信给刘府，说明了此事。 不过刘大夏最近在忙着边疆士兵过冬的事情，一直留在宫里，暂时没有回来过。 因此赵策也没有能当天收到回复。 门外又飘飘扬扬的下起了雪，屋内的两人却完全不受影响。 偶尔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和低声交谈的声音。 写完信后，赵策便开始琢磨着洗煤的事情了。 有钱人家，用的都是高档安全一些的炭盆。 这些自然不是客户目标。 古代的煤没有被百姓日常使用，原因无非就是因为这没洗过的煤大部分含有致命的毒气。 所以，这煤，就必须要“洗”。 不洗的煤用的话，必须使用专门的烟囱或者炉子，才能使用。 对此，赵策也是整理了两套方案。 一套是搭配带了烟囱的炉子卖。 选了这套方案的人，可以直接买粗选过后的原煤回去自己加工蜂窝煤。 用炉子的缺点也有，那便是温度会比直接烧煤低。 不过这样也胜过什么取暖的东西都没有，而且原煤便宜。 另一套，则是制作一个洗煤的机器。 洗煤后剩下的煤水，他们煤山那边加工成蜂窝煤，再进行售卖。 这样洗过后的蜂窝煤，里面含有的有毒物质就会大大减少。 现代的洗煤机器很大，但是其实里面的构造并不算很复杂。 最主要的，便是“旋流器”。 古代没有电力的情况下，一切都得靠着人工。 赵策准备明天去找京城的铁匠，好好商量一番这个机器的事情。 挖出的煤经过机器的筛选和脱水后，精煤可以用来炼钢，提升钢铁的质量。 赵策预想中，这最重要的，便是用来制作武器。 煤炭的质量提升后，那炼出来的钢铁质量更好，武器质量也会有显著提高。 而且....... 明朝已经广泛使用火器在战场上。 但是这火器的质量却一直得不到提升，原因便是在钢材的质量上。 普通的煤用在冶炼上，因着杂质太多，冶炼出来的钢材也含了不少的杂质。 因此质量得不到太大的提高。 要大幅度提高炼钢技术，还得用到其他合金。 当然，这些太复杂，赵策目前也没有太多的头绪。 只是这冶炼煤的质量上来了，冶炼出来的钢材质量会得到显著提升，这是肯定的。 而中煤价格比精煤便宜，也同样可以用来炼钢，制作一些民间用的铁器。 剩下的煤矸石，则是制作水泥的原料之一。 在洗煤过程中，洗煤剩下的水，便是“煤泥”，掺入黄泥后，便可以制成蜂窝煤。 总之，这煤山若是开发了出来，那可就是真正的宝贝了！ 不但对自己，对整个社会都是非常有意义的！ 赵策思考着，不时的在纸上写写画画。 苏彩儿写完自己的信后，便趴在一边。 也不出声，专注的看着自己夫君思考的样子。 夫君眉头轻轻皱起来，想事情时候的样子，真好看...... 感受到旁边人的注视，赵策随意的转头看了一眼。 那边苏彩儿直勾勾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收回，两人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苏彩儿下意识的对着他笑了一下，嘴角的小梨涡轻轻的抿着。 赵策看着小姑娘眼里来不及收回的痴恋，有些好笑的拿笔尖轻轻碰了碰她嘴角的小梨涡。 “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要是累了，就去旁边的躺椅躺一下？” 苏彩儿嘟嘴，顶了顶他的笔尖。 “不累啊。” “我看着夫君，你继续做你的事情便是。” 赵策心想，自己的小妻子一脸崇拜的在旁边，专注的看着你，这哪个男人还能专心下来？ 事情思考的也差不多了，赵策干脆放下了笔。 “算了，也差不多了。” “明天我得去找一下木匠和铁匠，再到煤山那边去看看。” “等到后天，再和你出门去买年货？” 赵策坐下来，抱着苏彩儿坐回自己怀里。 苏彩儿说：“没关系呀，夫君忙便是，我自己去打理这些，也是可以的。” 赵策摸了摸她的小脸。 “先前在府城就说带你骑马去山上玩，一直都没有履行这个诺言。” 苏彩儿笑嘻嘻道：“在路上夫君带我骑了很多次马了，很好玩，我也很喜欢！” 赵策笑着亲亲她：“怎么总是这么容易就满足？” “夫君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你该提我才是。” 苏彩儿小声说：“可是我真的无所谓呀。” 赵策无奈的说：“好吧，那只能等开春后我自己记得了。” 苏彩儿笑嘻嘻的往他怀里钻：“那等开春之后，带着小宝一起去踏青就好。” 第527章 他是好人 此时的寿宁侯府。 寿宁侯张鹤龄和建昌伯张延龄两兄弟，正听完张管家的禀告。 张鹤龄眯了眯眼睛，说道：“永西伯？” 张管家一只脚不知道为何，还有些隐隐作痛。 他苦着脸说道：“是啊是啊！” “老爷，这个永西伯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都搬出了咱们寿宁侯府的招牌来，他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还口口声声说我是冒充寿宁侯府的管家，要污蔑老爷你们的名声！” “老爷，你要为小的做主啊！” “小的为了寿宁侯府而去，却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伯爷给侮辱了。” 然而张鹤龄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张管家受的委屈上。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确认道：“你方才说，这永西伯说我们两兄弟，都是贤良有德之人？” 张管家愣了一下。 张鹤龄旁边的张延龄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说话啊，是不是？” 张管家：“额......这永西伯确实是这么说的。” “不过小的认为，他这是在......” 张鹤龄一拍大腿：“想不到这永西伯虽然是个穷乡僻壤来的，但还挺有眼光啊？” 张延龄赞同的点头：“是啊是啊！” “想不到我们两个隐藏的这么深的美德，都被他发现了。” 张家两兄弟，这几年或被动或主动，实在做了不少的坏事。 朝廷御史弹劾他们的奏折，不说一百也有几十。 虽然这些奏折都被弘治皇帝压了下来，他们也因为张皇后的缘故，从来没受过什么处罚。 但是那些朝廷的官员，但凡是个以正直不阿标榜的，看见他们都要在背后喷上几句！ 这么多年来，他们也被喷麻了...... 横行霸道这种东西，谁做谁知道，确实是爽的无法停下来。 好人他们做不成，骂他们的人要真说起来，这排队可以从他们家门口排到皇宫去。 但是在这些文人中，却有这么一个人，居然说他们是贤良有德之人？ 张鹤龄顿时觉得这个不肯把银骨炭生意交给他们的永西伯，充满了好感。 至于旁边的张延龄，只是一个复读机。 张鹤龄怎么觉得，他便只有四个字“是啊是啊”。 在他们面前站着的张管家，也被自己家主人的智商感动哭了。 他小心的说道：“老爷，这他可能只是随口一说呢？” “随口一说？” 张鹤龄眯着眼睛，用一种危险的眼光看着张管家。 “你的意思是，我们两兄弟，不是真正的贤良有德？” 张延龄：“是啊是啊。” 张管家也不是一个有多少骨气的。 见到自家老爷发怒，他赶紧跪了下来。 “老爷老爷，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小人的意思是，这永西伯既然这般倾慕老爷你们，那他为何还不愿意把银骨炭的生意交出来？” “银骨炭生意不交出来，说明这个人，必定是别有用心的！” 张鹤龄顿了顿，觉得张管家说的也确实有道理。 他有些不高兴的说：“你说的都是真的？” 张管家赶紧道：“老爷，我是张府的家生子，是姓张的，怎么会欺骗老爷你们呢？” “这永西伯明着赞两位老爷，但是他却没有任何的诚意。” “这人的人品实在不怎么样！” 张鹤龄陷入了沉思。 张延龄看着他哥陷入了沉思，自己也思考了一番。 终于，张鹤龄想通了一点。 他觉得张管家说的话，确实挺有道理的。 这永西伯，人品还真的不怎么样！ 虽然自己人品更不怎么样，但是他不允许别人对自己人品不好！ 张鹤龄说道：“那你觉得要怎么办好？” 张管家见终于说服了自己的老爷，他都忍不住想要擦一擦这感动的泪水了。 想了想，张管家说道：“老爷，小人听闻，这永西伯买了孔家的煤山。” “他在那边新建了炭窑，最近一直在挑选京城外的流民过去帮忙。” “既然他不肯把这生意交出来，那我们便让他也做不成才是！” 银骨炭的生意，以赵策现在这么小的规模，都能赚这么多的银子。 说不眼馋，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作为弘治年间最大的奸商，寿宁侯两兄弟也不是非这个生意不可。 先前各州府孝敬他们的余盐，他们可是赚的盆满钵满的。 就连那些山卡拉的盐场，为了巴结他们，都运了不少的盐过来。 既然这永西伯不肯与他们合作，那他也别做了！ 张鹤龄点头，赞同的说道：“对，那便让他也做不成！” 张延龄：“是啊是啊！” 张管家听到这话，知道自己目的也就达到了。 他眉开眼笑的说道：“老爷，小的有一计，这便说给老爷听。” ...... 煤山那边要赶着开工，炭窑也在赶着进度搭建。 赵策也来不及想太多的事情。 信在寄给刘大夏那边后，便找了城里的木匠和铁匠商量着机器的事情。 商量好后，赵策见时间尚早，便准备出城去煤山那边看进度。 洗煤的机器虽然还没有出来，但是原煤和带烟囱的炉子，却是可以先制作的。 而且退一万步说，这被挑选出来的原煤，其实也是可以用的。 有一句话叫做“抛开剂量谈毒性，那都是耍流氓”。 古代穷人的房屋，基本都是四处漏风的。 只要在使用的时候，把煤放到通风的地方去，基本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只要在卖的时候，告知注意事项，其实也都是可以使用的。 如今赵策有银骨炭这生意兜着，赚来的钱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他前期制造机器和开发了。 要大量的开发，赵策寻思着还得要找一个合伙人。 坐在马车上，赵策一路在想着煤山的事情。 马车行了一段路，却突然停了下来。 驾车的陈亮问：“前面的怎么了？” “抱歉，我们家马车陷在了雪地里，可否帮忙推一下？” 赵策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前面的路。 一辆豪华的马车陷在了雪地里，几个侍卫打扮的人，正在使劲的推着。 这马车极大，看起来便不像是一般大户人家能用的。 这样陷在雪地中，把赵策前行的路都挡住了。 赵策说道：“走吧，去帮忙推一下。” 陈亮点头，直接走过去，帮着推了起来。 第528章 谁还敢闹事 陈亮去帮忙推了一番，马车动了几下，却还是没有被推出来。 这路上都是积雪，那马车又大，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什么，轮子陷得太深。 一群人哼哧哼哧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把马车推出来。 去煤山的路本来就远，赵策还得赶回来，时间并不多。 他看了一眼，只能无奈的下了马车。 “老爷。” 陈武有些抱歉的喊了一声。 赵策摆摆手，直接说道：“我也来帮忙。” 说完，也不管自己身上穿着的厚衣裳累不累赘，赵策直接解下自己的披风，随手扔回马车上。 随后伸手，帮着众人开始推。 走近这马车的时候，赵策往车厢里看了一眼。 虽然看不到，但是能明显听到里面是有人的呼吸声的。 看来这马车的主人，还坐在里面...... 这毕竟是古代，做主人的，不下车也是正常的。 赵策皱了皱眉，不再多想，直接伸手开始帮着推车。 前面的拉着马儿在使力，后面的人齐心协力的推着。 说起来也奇怪，刚才他们推的面红耳赤才动了几下的马车，在这个国子监学生的加入后，居然轻松的便被推了出来。 赵策推着这马车，心里也有些惊讶。 这马车重成这样，里面该不会是装了石头吧？ 等到马车的轮子出来后，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为首侍卫看着赵策脱下披风后，里面穿着国子监的监生校服。 拱了拱手说道：“多谢这位公子，不知道这位公子是哪家的贵人？” 赵策拍了拍手上的雪，旁边的陈亮自觉的说道：“我家老爷乃是来自岭南的永西伯。” “永西伯......” 这侍卫有些惊讶道：“竟然是朝廷的伯爵，帮着我们推车，实在是折煞了我等。” 赵策已经走回了自己的马车上，对着众人说道：“无妨。” “时候不早了，还请早些重新出发。” 本身就是个勋贵，还帮着他们这群侍卫一同推车。 马车既然出来了，这群人也不好耽搁别人的事情。 前面的马车开始缓缓的走动了起来。 那为首的侍卫，进了马车内，单膝跪在一人的面前。 “王爷。” 车内一身着华服，头戴冠玉的年轻人，“嗯”了一声。 四代宁王朱宸濠，弘治十年袭王。 他身形高大，眼神锐利，与太子朱厚照虽同流着朱家的血，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推出来了？” 那侍卫说道：“遇到了从城里出来的永西伯，他帮着我们把马车推了出来。” “永西伯......” 被称作为王爷的年轻人，突然来了兴趣。 刚才他在车上时，也听到了外面说话的声音。 他带的这几个侍卫，推了半天都推不出来的马车。 后面那个永西伯的仆人来帮忙，也并没有推出来。 而后，这永西伯亲自上手后，马车便被轻易的推了出来。 “就是那个尚在弱冠之年，便以一己之力，得到陛下封赏爵位的人？” 侍卫：“除此之外，应当无二人。” 朱宸濠若有所思道：“听闻此人出身乡野，读书成绩颇好，如今正就读国子监，只得一个徐家的提督赐了个字。” “没有任何的站队......” “读书成绩好，得了徐家的青睐......” “立了这么多战功，方才那一出手，便知此人力气不小。” “倒是可值得结交的......” 马车一路向前，到了岔路后，赵策的马车从旁边走了过去， 朱宸濠突然说道：“跟着他们去看看。” 侍卫应下，他们的马车停下，不远不近的跟在赵策马车的后面。 赵策听到身后的动静，也不做他想。 刚才那些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专门来对自己不利的。 到了煤山后，赵策原以为这里应当是井井有序的作业中。 却不想，煤山山脚下人头涌动，嘈杂声不绝于耳。 陈亮看着眼前的场景，实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我家老爷说了，暂时只招这么多人，不需要更多的了。” “诸位虽然也无家可归，但我们也实在用不上这么多的人。” 陈亮大声说完，人群中的人就不乐意了。 “我们同样是流民，不也能帮着你们干活吗？” “就是啊，我们又不要工钱，白白给你们家伯爷干活，你们还说不要？” “凭什么只招他们这些人，不招我们？” “他们是人，我们也是人，我们没有这份工，也是会饿死的!” 场面杂乱无章。 陈亮声音都带着怒气了：“饿死了该找官府，我们老爷也不是开善堂的。” “收留了将近一百人已经是极限了，哪里还有这么多粮食供你们过冬？” 有人高声起哄道：“我们不管，你们既然要救，就要一起救了！” “你们老爷就是个虚伪的善人，你们也别想干活！” 赵策下了马车，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乱糟糟的场景。 他抬脚往人群中走去。 后面朱宸濠的大马车也到了附近，看到这一场面，他也有些吃惊。 属下的人去打听了一番，很快便来跟他回禀。 “永西伯从孔家买了一处煤山，要在此处烧炭和开发煤山。” “他们家陆续从城外的流民处招了不少的人。” “然而今日这群流民看着被挑选走的人，却不愿意了。” “他们集中在此处，说永西伯既然做了善人救济了这么多的流民，那为何不连他们都一起救济了。” “他们说永西伯虚伪，见死不救......” 听着属下的禀告，朱宸濠直接下了马车。 看着眼前闹哄哄的场景，朱宸濠眼神发亮的看着赵策。 “伪善人，永西伯，你会怎么处理这事？” 视线中，他看到赵策已经走进了人群里。 众人的眼光顿时转向了他。 “这就是那个虚伪的永西伯，他对着我们见死不救，他......” 赵策走到那个高声呼喊的人面前，冷漠的看了他一眼。 随后。 赵策抬脚，直接朝着这人踹去。 “啊！！” 惨叫声起，这人被赵策一脚，踹到了陈武的面前。 赵策冷声道：“陈武，把这人的双脚打断！” “我看谁还敢在我的煤山闹事！” 第529章 一条腿五十文，你赚不? 赵策此话一出，周围的流民们都有些被吓到了。 陈武也愣了一下，看着被赵策一脚踹到自己面前的人。 那人被赵策猛的踹飞了这么远，现在还在地上呻吟着，没有爬起来。 人群后看着的朱宸濠也被赵这突如其来的一脚，直接愣住了。 这永西伯看起来温文儒雅的，想不到竟然是个狠人？ 朱宸濠顿时更加感兴趣的看着赵策。 一阵沉默之后，人群中有人喊道：“永西伯，你这是草菅人命！” “你果然是个虚伪小人，为了博取名声，才招了我们中的一小部分人。” “如今你这么快便原形毕露！” 赵策冷笑一声，径直朝着说话的人走去。 他耳聪目明，即便是混在人群中，也能准确找到人。 那汉子也想不到，赵策径直的朝着他走来。 周围的人感觉到赵策身上的气势，纷纷避让。 赵策走到这汉子面前，眼神不带感情的看着他。 “说完了？” 这汉子吞了吞口水，看着身材高大的赵策。 这永西伯的眼神，太可怕了…… 感觉自己在他眼前，竟然已经是个死人一般…… 他顿时害怕的四下张望，在找自己的同伙…… 然而赵策不等他看，直接伸出自己的脚，一脚把他的脚小腿踩住。 微微使力，这汉子便感觉脚上似乎被千斤重的石头压了上去。 他那只脚不由自主的原地跪下，赵策面不改色，脚上再次使力。 那条小腿，跪进了冰冷的雪地中，越陷越深。 被踩住脚的汉子，面色越来越狰狞。 他伸手，想要抓住赵策的身体。 赵策直接抓住他伸过来的手，“咔嚓”一声。 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那伸过来的手，便软软的垂了下来。 “啊！！！” 这汉子再也忍不住，直接痛呼出声。 周围的人都害怕的纷纷退后，惊恐的看着赵策。 赵策的声音，似乎带着冰碴子，比这寒冬腊月还冷。 “我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 “我是朝廷钦封的永西伯，这煤山是我的产业。” “我真善心又如何，假善心又如何？” “轮得到你一个流民来质疑我？” 赵策嗤笑一声，眼神突然狠厉了起来。 他微微抬起自己的脚，一脚踩到这人的小腿上。 骨头破碎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人再也支撑不住，躺倒在雪地上，痛嚎出声。 赵策一脚铲进雪地，带起一大片的雪花，扔到这汉子的嘴里。 那汉子喉咙被冰冷的雪花堵住，他痛苦的闷哼着。 蜷缩在雪地中，犹如一条死狗一般。 “陈武，还要我再说第二遍吗？” 一旁同样呆愣在旁的陈武，也不由的吞了吞口水。 他被老爷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经过战事之后了。 所以他自从城里人的口中，听说过老爷的丰功伟绩。 但是对于自家老爷是如何破敌的，没有亲眼所见的，自然是无法想象的。 平时老爷与夫人在一起时，总是眼带温柔的看着夫人。 今日之事，他们这些仆人才想起，他们家老爷的爵位，可是通过杀贼得来的！ 陈武也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他不敢再迟疑，直接接过旁边人手中的木棍，朝着自己面前那正缓过疼痛的人狠狠敲下去！ 哀嚎声再起。 刚刚被赵策踹飞的人，也抱着自己的一只脚，不停痛呼。 然而这还没完。 赵策的命令，可是打断他的双腿！ 身为护卫头子的陈武，手中的木棍再起。 他眼神也不自觉的带着凶狠，再次狠狠敲下去！ 两条腿都打断后，陈武才粗喘着走到赵策面前。 “老爷，两条腿都打断了！” 赵策“嗯”了一声，扫视了一遍在场的剩余人。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往后退着，哆哆嗦嗦的看着赵策。 终于，有人支撑不住了。 “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一跪，其他人也如梦初醒一般，赶紧跪了下来。 赵策冷声道：“我说了收留一百人，便是一百人。” “你们要等救济，就去城门口等着官府的救济。” “想用道德来绑架我？” 赵策轻笑一声，薄唇缓缓说出几个字。 “你们找错人了……” 赵策说完，直接吩咐道：“把多余的人都赶走，这两个人也扔回难民棚里去。” “既然打残了他们，那便赔偿五十钱。” 赵策又说道：“一条腿。” “一条腿五十文，有想要的，尽管再来！” 赵策穿越至今，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然而不发火，不代表他没有火。 在这封建社会，他一个朝廷勋贵，打伤打残几个流民，连惩罚都不会有！ 因为他身份高，这些流民甚至连有卖身契的奴仆都不如！ 张府的管家，赵策还要顾忌一下他身后的人。 对着这些流民，赵策却根本不需要顾忌任何！ 因为他们没有身份！ 没有身份的人，就算打杀了，他只要把尸体处理干净，官府一样治不了他的罪。 这社会，就是这么现实！ 那个背后要挑事的人，找了这些流民来要以道德来绑架他。 但是他们如意算盘打错了！ 道德是对有道德的人，才讲的。 自己都没有道德的人，你拿什么来绑架别人？ 赵策一番话说完，其他人都战战兢兢的听着，丝毫不敢吭声。 这天寒地冻的，一条腿换五十文钱，换了也没命花啊！ 不少人都颤抖着，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陈武带着人，拖着这两个像死狗一样的人，直接把剩余的人都赶走。 那些先前被招来的人，眼神都带着敬畏的看着赵策。 “既然你们被招来了，先前说好的待遇如何便是如何。” “有不想干了的，现在可以直接走。” “留下来的，便好好干。” 赵策恩威并施。 “我今日可以承诺大家，闹事的人处理起来不留情面。” “但同样的，听话干活的人，我也不会亏待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 这冰天雪地的，能找到一份工，有瓦遮头，有饭能吃饱。 还有烧制的木炭次品不停的供暖。 这样的工作，他们都是不想失去的。 一个人喊道：“多谢伯爷收留我们！”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多谢伯爷收留，我们愿意留下！” 赵策见此状，点了点头。 “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众人散去。 赵策转身，便看到身后一人，眼神锐利中带着兴奋的看着自己。 第530章 交朋友?算了吧 朱宸濠是第四代宁王。 初代宁王勇猛过人，镇守大宁，把蒙古人打得屁滚尿流。 后来被太宗裹挟，被迫参与靖难。 靖难之后，宁王一脉被分到了南昌。 至此，便在当地定居了下来。 如今的朱宸濠，已经二十多岁，正值壮年。 与初代宁王相同的是，朱宸濠也是个骁勇好战之人。 但与初代宁王手握重权不同的是，他只是一个很尴尬的光杆司令。 皇帝独宠张皇后，张皇后只有一子，便是太子朱厚照。 几年前，京城出了一件事，让弘治皇帝发了好大的一通火。 那件事，最终不了了之。 然而这些事情，远在南昌的朱宸濠，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他这次来京城，明为朝贺，实则要做的事情不少。 但在做这些事情之前，他先遇到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刚刚赵策那狠辣的一脚，让朱宸濠兴奋的捏住了拳头。 他紧紧盯着赵策，眼中闪欣喜的光芒。 这个有血性又有能力的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 若能与他结交...... 朱宸濠在赵策看过来的时候，率先抬起脚步，朝着赵策走过去。 “你就是朝廷的永西伯？” 赵策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差不多高大的人，微微颔首：“不知道阁下是......” 朱宸濠想了想，笑道：“我叫朱宁，仰慕永西伯的才华，想着与你结交一番。” 赵策眼神为不可查的闪了闪。 这人刚才就在马车上，心安理得的受着自己帮忙推车。 如今要来和他交朋友，实在是让他提不起兴趣来。 赵策脸色淡淡的说：“朱公子有礼了。” “在下刚到京城，与国子监里的诸位才子比起来，才华二字，实在不说不上有多少。” 赵策这一番话，说的有些生疏。 但是朱宸濠丝毫不受影响，他笑眯眯的说道：“你一个监生，处理起这流民的事情来，却一点都不手软。” “听闻你是立了军功得到的爵位，看来也是个勇猛过人之人。” 赵策摇摇头。 “我今日之举，实属无奈。” “若是不出此一策，这件事没法轻易解决。” “而且我这煤山请了不少人，也要给这些人立个规矩。” “没有规矩，便没有秩序，到时候该如何管理？” 不止给这些人立规矩，赵策顺带的，也是给自己的人立规矩。 陈武他们是自己在府城买来的。 那时候的赵策，刚得了爵位，府城内的所有人都要避其锋芒。 可以说，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存在。 陈武这些人，身为他家的护院，最多也就在村口挡挡想要攀关系的人。 然而现在却不同了。 煤山这么大，现在已经请了快一百人了。 如果陈武他们依然抱着以前那种和平的态度面对这些人，那这里如果再出现别有用心之人，赵策刚好又不在的话。 这是迟早要乱起来的。 所以赵策今日，强硬的要陈武打断那闹事人的腿，也是在告诉他。 不能再用从前的态度来对待这里的一切。 朱宸濠赞同道：“不错！” “男子汉大丈夫，又岂能受人要挟？” “就该给他们立个规矩，让他们知道身份之别，让他们畏惧！” 赵策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道：“我今日事情有些多，恕不能招待朱公子了。” 朱宸濠看着那边在建造的炭窑，颇感兴趣的说道：“你在烧炭？” 赵策点头：“不错。” “烧炭用不上这么多人，你要开发这座煤山？” 赵策“嗯”了一声，不欲多说。 朱宸濠也是聪明的人，见到赵策这样的态度，便知道他是不会同自己托底的。 他笑着说道：“既然你今日不得空，那我也就不打扰了。” “正巧我也还有事，便就此别过。” “待你有空，我们京城相聚，一同吃酒去。” 朱宸濠表现的落落大方，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 如果不是方才推马车的事情，赵策对这样豪爽的人，印象也是不错的。 不过。 赵策心想，还是算了。 交朋友，最重要的是感觉。 第一印象不好的话，后面也有点难相处了。 赵策拱了拱手：“朱公子慢走。” 朱宸濠上了马车，看到赵策往煤山里走去，他严重的兴趣不减。 “煤炭只能用来炼钢，他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伯爵，开发一座煤山做什么？” “难不成他能在这京城门外，明目张胆的炼钢不成？” “打听一下，他要开发这煤山，是为何。” “是，王爷！” ...... 赵策巡视了一番煤山，看着正在建设的炭窑，对这进度还算满意。 泥瓦匠那边说，大概还有两天，第一座窑便可以建成了。 陈武那边已经安排了人，继续处理木材和筛选沙土的事情。 这些流民，他们是没有身份的。 所有愿意留下的人，都要签订卖身契。 不想签的，一概都不让留在这里。 所以这些人，都算是赵策的所有物。 刚刚赵策的恩威并施，也让他们对这个主子，心中是既畏惧又信服。 赵策看完之后，天色也不早了。 又交代了一番，才上了马车离去。 ...... 那两个被打断腿的人，被陈武一群人拖着，扔到了煤山外。 一条腿五十文，两条腿一百文。 两个钱袋子，直接扔到二人面前。 陈武直接点了几个人，让他们拉着人，回到城门那边官府搭建的棚子去。 这些人眼带抗拒的看着陈武一行人，都不大愿意。 怕这两人中途死了，他们会被人怪罪。 然而经过刚才赵策的一番命令，陈武整个人也变了。 他板着脸，直接说道：“今日你们来我们煤山闹事，我家主人让我赶你们走，不代表你们可以全须全尾的走。” “这两人，你们几人拉着他们回去。” “若是不肯或者中途变卦者，那你们便做好和他们一样的准备吧！” 这话一出，剩余的人又瑟缩了一下。 那几个被指名的人，也都不敢再推脱，直接上手，轮流拖着这两个人离开。 煤山恢复了秩序，所有的一切都重新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第531章 小姐，你这眼神不对劲啊 赵策要造的机器有些大，他花了不少的钱，雇佣了专门的去研究。 因着重新起窑，银骨炭这段时间都只能限定销售。 赵策也终于能抽出时间，履行自己的诺言，陪着自己的小姑娘去买年货了。 苏彩儿被裹成了一个小粽子，甚至连披风都是带着毛茸茸的帽的。 赵策把她抱上马车的时候，苏彩儿穿的厚厚实实的腿，有些艰难的弯曲了一下，才顺利的上去。 如今回想起以前冬天，苏彩儿身上穿着一件改小的，棉花发黑发硬，破破烂烂的棉袄。 她竟然想不起那时候是什么感觉了。 赵策上车后，又把精致小巧的炉子塞到苏彩儿的手中，才把她抱住。 “冷吗？” 苏彩儿从帽兜里露出一张粉粉白白的小脸。 “不冷。” 赵策亲了她一口，马车便缓缓的朝着街上而去。 因着两人这次是在外面过年，苏彩儿便想着弄得热闹一些。 买了不少的红纸和金粉，准备回去自己写对联。 又买了一些喜庆的红灯笼和形状各异的贴纸。 还要买一些过年吃的小零嘴，再囤积多一点过年用的食材。 难得上街，苏彩儿也是心情大好。 赵策便陪着她，慢慢的逛着。 一路上无聊，苏彩儿给两人都做了不少的新衣裳。 不过看到一些不错的布料，苏彩儿还是买了两匹，准备给自己夫君做些春天的衣衫。 两人身后跟着的许方和陈婶，手中大包小包的拎着。 不过两人的脸上，都是乐呵呵的。 因着这些东西里面，还有苏彩儿买给他们这些仆人的。 路过脂粉铺子的时候，苏彩儿想着自己擦手的膏脂用的差不多了，便想要进去买一些。 赵策不放心她，也跟着一同进去。 脂粉铺子时不时会来一些男人，给自家的娘子买些礼物。 男人不是没有的。 只是赵策本身高大俊朗，又小心扶着自己怀孕的小娘子。 这一出现在铺子里，便吸引了里面不少夫人小姐的眼光。 苏彩儿看着店内众人的眼光，眨巴了一下眼睛。 赵策迎着众人的目光，把苏彩儿披风的帽兜放了下来。 苏彩儿小声说：“夫君你在门口等着，我进去买就好了。” 赵策点点头，叮嘱道：“这店里地面有不少雪融化后的水渍，你走路的时候小心一些。” “陈婶跟着你进去，不要离的太远。” 苏彩儿都乖乖点头应下。 赵策站到门口边上，挡住了不少人的视线。 苏彩儿便带着陈婶，走了进去。 少了赵策在一旁，注视的目光便少了很多。 一些人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苏彩儿，猜测着她是哪家的小娘子，很快也无疾而终。 苏彩儿挑了几样东西，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荷包，结果只摸了个空。 自她查出了喜脉后，便不允许带那些硬物在身上了。 她荷包里只有两张大额的银票。 苏彩儿让陈婶去找自己夫君拿钱，自己则留在柜台里，顺便试了试买的东西。 正闻着手上新买膏脂的香味，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欣喜的声音。 “彩儿？”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苏彩儿也有些惊喜的抬起头。 “魏小姐。” 来人正是先前在州府见过的魏秋彤。 那时候魏秋彤送了不少的礼给苏彩儿，都是一些零散的女儿家用的东西。 礼尚往来，苏彩儿也给她回了不少。 一来二去，两人虽然没有见过太多面，但也算是熟悉了下来。 更何况在京城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能遇到一个认识的人，正常人都会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魏秋彤惊喜的拉住苏彩儿的手，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最后，她眼睛看着苏彩儿的眼睛，才开口说道： “这几个月没见，彩儿你怎么愈发好看了？” 苏彩儿大眼睛弯了弯：“魏小姐也好看。” 魏秋彤看她这可爱的样子，控制住想要伸手捏捏她小脸的冲动。 “选好了吗？” 苏彩儿点点头：“选好了，不过我没带银子，等我夫君送来。” 魏秋彤看了一眼苏彩儿买的东西，直接让身后的丫鬟掏出银子，帮苏彩儿买了单。 苏彩儿赶紧拒绝：“这不好，我夫君就在门口等着我，我们带了银子的。” 魏秋彤笑眯眯的说：“这有什么不好的？” “我喜欢彩儿，想给你买些东西。” “你就收下吧。” “先前你说过你刺绣不错，不如你有空教我刺绣，就算是还我这个人情了？” 苏彩儿有些不愿意这样平白无故的花别人的银子，但魏秋彤这么亲亲热热的拉着她的手，她也不好拒绝的太过。 苏彩儿只能说：“那你先帮我付了，等会我去找我夫君拿银子还你。” 魏秋彤不甚在意的说：“无所谓，随你吧。” “对了，你如今住在哪里？” “......” 陈婶刚去找赵策拿了银子不久，赵策便看到苏彩儿带着一个姑娘走了回来。 那姑娘长相貌美，身旁的苏彩儿也是娇俏可爱。 两人一同走着，一时间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到了赵策跟前，苏彩儿热情的介绍道：“夫君，这是我先前在府城和你说过的魏小姐。” 赵策看了一眼魏秋彤，对着她微微颔首，随后很快移开了眼睛。 魏秋彤则有些好奇的打量了几眼赵策，随后也很快移开了眼睛。 赵策问：“买好了？” 苏彩儿高兴的说：“买好了，还给夫君买了一盒，等回去夫君试试。” 赵策不喜欢涂抹这些东西，不过他的小妻子买的，他也不介意每天早上由他的小妻子亲自帮他涂抹。 “行，回去你给我擦。” 苏彩儿高兴的应下，又拿过银子，递给了魏秋彤。 “给，这是魏小姐刚刚帮我付的银子。” 魏秋彤有些不情不愿的收下，嘴里说着：“那你说好教我刺绣，还是要教的。” 苏彩儿笑道：“行，你有空来找我，我教你。” 魏秋彤这才高兴了。 看着赵策扶着苏彩儿的手走了出去，她有些恋恋不舍的往门口走了几步。 这才几个月不见，这怎么就出落的越发可人了？ 这京城的小娘子看起来，还没有一个是和她一个感觉的...... 赵策把苏彩儿抱上马车，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挑了挑眉，赵策心中闪过一丝的不自然。 这小姐这么看着自己的小妻子，是要干什么？ 那眼神有些不对劲...... 第532章 我给你分析分析? 赵策上了马车，看着因为遇到一个认识的人而心情不错的苏彩儿。 “宝贝儿，这个魏小姐，她家也在京城？” 苏彩儿点点头，说道：“先前好像听她说过，她爹是京城的官老爷来着。” “不过具体是什么官，我也没有刻意去打听。” 赵策点点头。 想起刚刚那魏小姐的眼神，又看着怀里小妻子天真的脸。 “彩儿。” “嗯？”苏彩儿转过脸，看着自己夫君。 赵策委婉的说道：“如今你怀着身子，也还没到能放心的时候。” “所以以后出门，还是得走在陈婶旁边。” “这种雨雪天气，让陈婶扶着你走比较好。” 那个魏秋彤，其实也没表现出什么来。 赵策心中，也只是有一些不好的感觉。 苏彩儿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认识的人，心情还算不错，赵策也不想泼她冷水。 只能曲线救国，这样提醒一句。 苏彩儿突然眯了眯大眼睛，狐疑的看了一眼赵策。 赵策挑了挑眉，好笑的说道：“怎么？” 苏彩儿一直是个敏感的人，夫君说这一番话，实则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实际上，给她的感觉却有些不同。 不过苏彩儿也没多问，乖巧的点了点头。 “嗯，夫君说的对。” “而且魏小姐穿的衣裳都太长了，要是我不小心踩到绊倒就不好了。” “我以后还是走的远一些的好。” 赵策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苏彩儿又小声的问：“夫君，你是不是怕魏小姐家里也有坏人？” “或者......魏小姐可能也是坏人！” 苏彩儿被自己这一想法，也吓了一跳。 要是魏小姐是坏人，那她可不能再继续和她交好了。 他们家来京城也没多久的时间，已经遇到了两个坏人了。 而且这些坏人，还不是像以前村里的那些人，直接在背后对着你指指点点骂一通这样的。 这些人，可是会威胁到他们身家性命的。 苏彩儿顿时，也严肃了起来。 赵策被她这一番猜测，搞得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这魏小姐的身份不明，确实在搞清楚身份之前，不适宜太过深交。 赵策说道：“坏人估计说不上，只是我们不了解他们的身家背景，还是小心行事的好。” “当然，你和她交往的时候，也不用太过担心。” “平时怎么样，以后怎么样就好了。” 苏彩儿叹了一口小气。 “我还说要教她刺绣呢，这么一来，日后还要时常见面的。” “没事，在我们家里的话，不用怕。” 苏彩儿听了他安慰的话，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沮丧了起来。 她靠在赵策的怀里，小声的说：“夫君，我是不是很没用？” 赵策摸着她的鬓发，有些疑惑的“嗯？”了一声。 苏彩儿的声音，带了小小的失落。 “先前在府城的时候，我还能帮着处理一下家里的生意。” “如今到了京城，我除了安排大家做一些香料包外，其他的什么都做不到了。” “夫君整天在外奔波，我却每日安安稳稳的在家里，只会享受。” “和魏小姐交往也是，也没有打听清楚她家的事情，就贸然的答应了她事情。” 先前在路上的时候，苏彩儿也有过一段时间的多愁善感。 后来到了京城后，便吃得香睡得好。 后面又通过自己的努力，用家里的香料帮着赵策赚了不少的银子。 那段时间的苏彩儿，整天脸上都是带着甜甜的笑，小脸红润的一看便健康极了。 这几天估计一下子也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也不由得想多了一些。 赵策如今也不是一开始那个，对着自己小妻子多愁善感不会哄的男人了。 他和黏在自己身上的苏彩儿远了一些，看了一眼她的脸色。 苏彩儿抿了抿小嘴，也回看着他。 赵策身上，还穿着苏彩儿缝制的衣裳。 甚至从头到脚，都是出自他的小妻子之手。 他轻笑道：“那彩儿如果不想每天待在家中的话，等你胎像稳了之后，也可以跟着我一同到煤山那边去处理生意的事情？” “不过那边的流民有些多，暂时还没有稳定下来。” “所以如果你想去，得等我带着你去才行。” 苏彩儿眨巴了一下眼睛，被夫君这一番话说的有些措手不及。 她张了张小嘴，随后又垂下眼睑，思考了一下。 很快，她便思考完毕，重新看向赵策。 “夫君需要我去吗？” 用的是“需要”二字，而不是“想要”或者其他的字眼。 赵策摇头：“只要你想，你要留在家里也可以，要跟着我一同出门处理外面的事情也可以。” “我先前就说过了，要你自己做选择。” 苏彩儿嘟哝道：“我觉得夫君好忙好累......可是我也确实不适合出门。” 赵策笑了一声：“我给你分析分析？” 苏彩儿点点头，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 “银骨炭的账，也是你一直在处理是不是？” “你在家里的话，除了伺候我，每天给我和小宝做衣裳，还要带着人做处理香料的事情。” “等到煤山那边稳定了，那你也要开始处理那边的账目。” “过完年后，有了银子，我们还会在京城开店，继续做其他的生意。” “这些都需要你去管。” 苏彩儿点点头：“这些我一直都做着，就算怀着小宝，我也能做得来！” “而且小宝要用的东西，我也差不多缝好了，准备给夫君做春天的衣衫呢。” 赵策赞许道：“如果出门的话，你回来还是要再处理这些事情。” “这么一算来，你一整天，好像并没有任何停歇的时间。” 苏彩儿后知后觉的觉得，她原来也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吗？ 她还以为自己每天待在家里，什么都没做，只看着夫君忙碌。 却不想，如今身份转变后，不是只有下地干活，上山砍柴这种，才算是干活的。 她每天在家中，确实是一刻都不曾停过的。 赵策说着，也有些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小脸。 “这么说来，我的彩儿才是最辛苦的。” 苏彩儿在他的手中蹭了蹭。 “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啊，还想着再多做些，可以帮着夫君减轻一些负担。” 第533章 我们玩些别的 自从苏彩儿不下地之后，她总觉得自己闲了下来。 然而她做的那些事情，赵策都是看在眼里的。 赵策让苏彩儿自己选想要做什么，苏彩儿给他的回答便是，想要好好待在他的背后。 帮着他、伺候他，也能依赖着他。 就算是待在背后，她做的事情也一直都不少。 苏彩儿如果想，赵策可以帮她寻找名师，教她做才女或者其他她想做的事情。 但是苏彩儿选择待在他的身边，想要生儿育女，操持家务。 像苏彩儿怜惜他苦累一样，赵策也同样看到的都是苏彩儿所做的所有事情。 这世上，每人都有所求。 有人想做英雄，有人想站在众人面前发光发热。 有人为权，有人为钱。 可是也有人所求很小，只想满心满眼装着自己的爱人，为自己与所爱之人，健康顺遂、快乐无忧而努力。 赵策问道：“乖宝，或者你有没有其他想做的事情？” “琴棋书画都可以，现在我们到了京城，女先生有不少。” “先前你听到别人弹琴，不是很喜欢吗？” 之前他们家在府城第一次得到圣旨的时候，宋公子请了两个歌姬来弹琴助兴。 那时候苏彩儿看得可是很起劲的。 赵策之前也问过苏彩儿有没有其他想法，但苏彩儿都是想也不想的就否定了。 要是现在苏彩儿改变了主意，京城女先生不少，赵策直接让人去请一个来教她也可以。 苏彩儿却还是坚持道：“可是我也只是喜欢看看。” “看别人弹琴觉得很好玩，我要是学的话，总觉得会很累。” 苏彩儿的心很小，装了自己的夫君，已经满了。 现在有了小宝，她只能给小宝挤了一点位置。 要是再学弹琴那些，她可不想分出心来。 赵策笑了一声：“行，总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我并不一定要你是什么样的，反正我喜欢的就是彩儿。” 苏彩儿刚才的多愁善感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 她高兴的扑进夫君怀里。 “我最想做的，就是和夫君在一起一辈子！” “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养孩子，一起过每一天！” 赵策亲了她一口，低声道：“好，那就按照你想的那样过。” 苏彩儿黏糊糊的和他贴在一起，身上臃肿的衣裳好像都完全不受影响。 “夫君，今晚能不能亲亲我。” 自从有了孩子，两个人是完全不能亲热。 最多亲亲额头，亲亲嘴巴。 再多的，赵策也怕擦枪走火。 赵策忍的苦，苏彩儿也不是不知道。 而且，她自己也很喜欢和夫君亲近的。 赵策隔着厚衣裳，摸着她的小肚子。 感受着这甜蜜的负担，赵策才说道：“好，今晚夫君好好亲亲你。” 苏彩儿有些羞涩的说：“只亲肚子吗......” 赵策忍不住笑了一声。 “再亲亲别的地方。” 苏彩儿脸上热烘烘的，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 不过，这样夫君会难受的。 苏彩儿有些迟疑的问：“那夫君怎么办？” 赵策轻叹了一声，拉着她的小手亲了亲。 “没事，我们玩些别的。” ...... 小夫妻二人浓情蜜意的时候，暖阁内的朱厚照，却不大好。 他看着自己父皇和三位阁老说着奏折的事情，悄悄摸摸的伸手，把其中一封奏折扒拉了下来。 朱厚照一只眼睛半眯着，斜看着地面，然后伸出他的脚，准确的绊了一下那落地的奏折。 见到奏折躺到地上后，朱厚照才松了一口气，若尤其是的装着认真的样子，听着几人讨论国家大事。 上一件事讨论完后，弘治皇帝身后，拿过另一封奏折。 这封奏折看了几眼，他突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是.......弹劾永西伯的奏折？” 弘治皇帝的话，让刚刚才放下心来的朱厚照，猛地惊醒了过来。 朱厚照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奏折。 “父皇，你是不是看错了？” 弘治皇帝没有理他这句话，微皱着眉头把这封奏折看完了。 这奏折弹劾的内容，是永西伯赵策欺压百姓，居然把两个流民的腿活活打断了。 弘治皇帝看后，有些疑惑道：“奏折所说之事，可是为真？” “先前李师父不是说了，这永西伯是个有善心的，还在城外救济流民。” “如今才过了多久，居然便把流民的腿打断了？” 被点名的李东阳笑了一声。 “陛下，此事臣也有所听闻。” “似乎永西伯把那两个流民的腿打伤一事，是真的。” 在看到这封奏折的时候，李东阳便找人核实了一番。 得知是真的后，他自己也是惊讶了好久。 但是他下意识的想到那天，就觉得赵策并不是这样的人。 于是，他着人去打听了一番。 李东阳说道：“这些流民似乎受了人的唆使，到这永西伯的煤山去闹事。” “永西伯为了立威，亲自打断了其中一人的腿，又让手下的人打断了另外一人的腿。” 李东阳说完后，谢迁与刘健都没什么反应。 这么多年同僚，他们自然不是傻的。 能让李东阳亲自派人去调查的事情，自然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有这个资格。 因此两人都只是等着弘治皇帝发话。 弘治皇帝还没说什么，太子朱厚照倒是“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永西伯打人，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李师父说那些流民是受人唆使，那这弹劾的御史必定也是受人唆使！” “父皇，你一定要查明真相，把这些人都统统治罪！” 弘治皇帝对他这一惊一乍的维护着人的态度，有些不高兴。 他转头看着朱厚照。 自己这唯一的儿子，义愤填膺的站着，一只手握着拳头，似乎自己一声令下，他马上就要撸起袖子去找那弹劾的御史算账。 弘治皇帝轻声呵斥道：“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子？” “坐好！” “噢.......” “嗯？你脚边那是什么？” 朱厚照还没坐下，骤然听到他爹这一句话，身体下意识的一震。 他干笑了一声。 “呵呵，奏折吧？” “兴许是奏折掉到地上了呢......” 第534章 就这么好吃?皇帝都心动了 奏折被捡了起来，弘治皇帝打开，随意看了一眼。 朱厚照缩在一旁，一时不敢说话。 看完后，弘治皇帝把手中的奏折往桌面上轻轻一扔。 “也是弹劾永西伯的奏折。” 李东阳点点头：“不止这两封，一共有三封弹劾的奏折。” 弘治皇帝手指点了点桌面，朱厚照硬着头皮说道：“方才李师父不是说了么，这是受人唆使的。” 弘治皇帝瞥了他一眼，才说道：“既是受人唆使去闹事的，那永西伯此等做法也无不妥。” 李东阳点点头：“既是朝廷勋贵，自然不能让人随意欺辱。” 弘治皇帝见李东阳亲自查明了此事，便把这三封奏折放到一边，也不打算再理。 事情处理完后，三个阁老一同走出暖阁。 谢迁突然问道：“李公似乎对此子，颇为关注？” “此次的弹劾，背后之人是谁，李公应当也是清楚才是。” 李东阳老神在在的说道：“有过一面之缘，确实挺合眼缘。” “至于背后之人是谁，并不重要。” 一旁的刘健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李东阳。 “听闻他是小三元，也不知道明年北直隶乡试，此子成绩会如何。” 李东阳微微一笑：“谁知道呢？” “我们北直隶一直文风不昌，永西伯所在的县城，也不是什么科举大县。” “兴许水平也差不多？” 谢迁想要打探打探李东阳的态度，李东阳却说的滴水不漏。 一旁的刘健说道：“索性也就半年时间了，等他上场考一考不就知道了？” 李东阳笑了笑。 三人分别后，谢迁嘀咕道：“还从来没见过李东阳对什么年轻人这般上心的。” “这年轻人真的这么好？” ...... 暖阁内。 只留下弘治皇帝和太子朱厚照两父子。 弘治皇帝沉稳的处理着政事，似乎完全感觉不到旁边太子屁股底下好像被火烧了一般的心急。 今天是15，可是休沐的日子。 赵策先前就说过了，今日是会吃火锅的。 朱厚照那个急啊！ “啊？什么？” 听到耳边的话，朱厚照如梦初醒。 转头，便看到自己父皇黑沉沉的眼睛。 朱厚照赶紧陪着笑脸，小心翼翼道：“父皇，怎么了？” 弘治皇帝语气严厉的说道：“处理政事的时候一点都不专心，你这脑袋是不是只有吃喝玩乐？” 朱厚照赶紧把笑收起来，矢口否认道：“儿臣、儿臣已经很努力了！” “努力？努力帮着你的人藏起奏折，就是努力了？” 提起这事，朱厚照也有些心虚。 他小声辩解道：“父皇，你没见过这个永西伯，你不懂的。” 弘治皇帝“呵”了一声。 “朕不懂？” “你不过与别人见了一面，你就很懂了？” 朱厚照撇了撇嘴：“儿臣懂啊。” 说着，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更漏。 看到自己儿子这样的表现，弘治皇帝只觉得气不打从一出来。 “太子殿下似乎挺急啊？这么着急是要去做什么呢？” 朱厚照眼看时间不早了，自己的父皇还在无理取闹。 他苦哈哈的说道：“父皇，今日是十五啊！” “十五，然后呢？” “然后，今日国子监休沐，永西伯家里要弄火锅，儿臣想吃啊！” 弘治皇帝握了握拳，控制住想要对儿子进行棍棒教育的冲动。 “那什么火锅，就那么好吃？” “吃了一次，便让你天天念叨着。” 朱厚照耿直的说道：“就是好吃啊！” “儿臣如今每日早课要上这么久，上完早课还要跟着父皇处理政事。” “处理完政事后，还得回去做功课。” 朱厚照拉着弘治皇帝的衣袖，一把泪一把鼻涕的说道：“儿臣已经很努力了。” “如今不过想吃一顿火锅而已，父皇还要这般训斥我。” 弘治皇帝听后，心也软了一下。 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当然想他成才。 日后这么大一个国家交到他手中，又怎能儿戏？ 最近太子确实乖顺了许多，给太子讲学的翰林们，对此都有所表扬。 既然孩子做的好了，自己也不应该再继续苛刻不是？ 弘治皇帝声音软了一点，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父皇也是为了你多学一些东西。” “日后你是要克制大统之人，怎么能只一心记挂着吃喝玩乐？” 朱厚照一听这语气，当即便知道自己父皇态度有所改变了。 他赶紧打蛇随棍上，继续哭诉道：“儿臣以前不努力，是儿臣错了。” “但是儿臣敢保证，日后肯定会加倍努力，不会再让父皇担心的。” 弘治皇帝看着自己低垂的头，忍不住慈爱的说道：“你有这份心，朕很是欣慰。” 朱厚照见时机差不多了，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那儿臣今日......” 弘治皇帝看着他，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东西就这么好吃，让你记挂了这么久？”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这可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主。 一个东西能让他反复提起，记挂这么久，肯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朱厚照诚实的点点头：“好吃啊！” “父皇要不要尝尝？儿臣去找永西伯要一些带回来，给父皇尝尝。” 看着自己儿子这一脸雀跃的样子，弘治皇帝心中也是好奇得紧。 看着今天已经处理完的政事，他突然说道：“近日大雪，朕也正要去京城街上走走，体恤一番百姓才是。” 朱厚照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么说，直愣愣的回答：“父皇体恤百姓，乃是百姓之福。” 弘治皇帝点点头，站起来说道：“行，那朕与你一同出宫。” “你去吃你的火锅，朕去京城视察一番。” 朱厚照不作他想。 听到自己父皇应允后，心中高兴的恨不得直接飞出皇宫去。 ...... 半个时辰后。 永西伯府的大门被敲响。 门房老张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两父子，热情的说道：“朱公子来了？” “我家老爷交代了你今日会过来，已经在屋内备好了饭菜了。” “快请进吧。” 为首的中年男人一脸威严，对着老张点了点头，率先跨进门。 他身后的朱厚照，则一脸崩坏的样子，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这、说好的视察，怎么视察到永西伯府来了？” 弘治皇帝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永西伯府不也在京城内？” “来这里视察，有何不妥？” 说完，背着手，施施然的走了进去。 ------------ ps：数据一直跌，也好久没加更过了。 打赏咱就不指望了，要是明天晚上更新之前催更到两千五，就加一更嗷~ 明天有个大逼，一次过写完，咱就不过夜了，如何？ 动动你的小手指，给渣作者点个催更嗷~ 第535章 唔，真香 父子二人走了进去后。 门房老张看到他们身后大批穿着常服的侍卫，还是愣了一下。 上次这朱公子来的时候，身后带的侍卫就不少。 这次两父子一同出门，带的人就更多了。 一部分侍卫在门外隐藏了起来，一部分则进了屋里。 禁军统领朱晖，安排着属下的人站好位置，随后带着人跟着弘治皇帝两人进了屋。 老张先前得了赵策的吩咐，也不管这些侍卫，直接回了自己的地方待着。 一进门，首先印入眼帘的，自然还是两边倒塌，被白雪覆盖的围墙。 弘治皇帝看着这围墙，随口说道：“这宅子怎么这般旧？” 这题朱厚照就会了。 他直接告状道：“这不永西伯他刚来京城嘛，不懂行，买到了一个破房子。” 弘治皇帝轻轻“哼”了一声。 “那怎么不修葺一番再入住？” 朱厚照理所当然道：“没银子了呗。” “要有银子，他怎么可能不修葺？” 弘治皇帝沉默了一下，才憋出一句：“朕……似乎听闻他在当地挺有本事的。” 朱厚照“嗐”了一声。 “再有本事，也会有纰漏的地方啊。” “而且他拖家带口的，肯定想着早些安定下来，这卖房之人就是抓住他这个心理，估计还卖贵了不少。” 弘治皇帝笑道：“哦？你在这方面倒是聪明得很，分析的这般透彻。” 朱厚照憨笑了一声。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饭厅。 屋内的赵策已经吩咐了自己家的人准备东西。 原本还想着这朱公子今日会不会还过来，想不到他不仅来了，还带了自己的老爹来。 苏彩儿现在也还在饭厅里，赶紧往自己夫君身旁走了几步。 看着眼前想象虽然看起来温和，身上却似乎有一种特别气势的人，赵策赶紧拱了拱手。 “朱老爷好，在下赵策，字临之。” 又转而介绍苏彩儿：“这是拙荆。” 苏彩儿也赶紧行了个礼。 弘治皇帝微微颔首，打量了几眼眼前的年轻人。 身形高大，长相俊朗，身上有一股子儒雅的气质。 若是不说，估计没人知道这人是个几乎以一己之力，平定一方叛乱之人。 他身旁那小妻子，比他矮了一个头，长得娇俏可人。 两人站在一起，倒有那么几分金童玉女的气质。 这种人，若是出现在殿试中。 估计自己想都不用想，直接便可以点为探花郎了。 这样一个人，好像自己的儿子与他交好，也不用太过担心。 弘治皇帝出声说道：“今日我与犬子叨扰了二位。” 身后的朱厚照堆着笑，朝着赵策二人悄悄的挥了挥手。 赵策笑了笑，道：“怎么会？”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二位请上座吧，东西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说话间不卑不亢，也不好奇二人的身份。 弘治皇帝对这个年轻人还算满意。 怪不得刘大夏会愿意亲自为他所写的算术书做校对，李东阳也一而再的为他出声。 弘治皇帝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上首的位置。 看着锅中红艳艳的汤底，很是好奇。 这就是让自己儿子念念不忘的火锅？ 朱厚照也赶紧坐下来，闻着这还在煮的火锅汤底，满心期待了起来。 两父子坐下后，两人身后跟着的朱晖，便自觉的开始了试吃。 汤底被舀了一些出来，一名试吃太监先用银针试了一下，随后亲口喝了下去。 这试吃太监的反应，并没有朱厚照一开始吃辣椒时这般的激烈。 他喝了汤底后，虽然觉得喉咙有些火辣，但也还算能忍住。 其他的东西，也都一一试过。 赵策看着座上的两父子，并没有对试吃这一行为表示大惊小怪。 先前自己就猜过这朱公子的身份，如今再看到这阵仗，也没什么好奇的了。 这两人身份的尊贵自然不言而喻，而且极有可能...... 是大明的皇帝和太子？ 赵策压下自己心中翻滚的思绪，从容的安排着屋内的一切。 这多了一个长辈，苏彩儿就不方便留在这里了。 幸好现在是冬天，底料好保存。 在炒底料的时候，赵策让陈婶多炒了不少。 赵策低声说：“让陈婶在房间再给架一口小锅，你在房里吃？” 苏彩儿自无不可，乖乖的跟着陈婶走了。 “那我先回房间。” 屋内伺候的，换成了另外两个婶子。 朱厚照一心都扑在吃的上，谁伺候都差不多。 弘治皇帝看着这两个伺候的婶子，有些欲言又止。 不过想了想，暂时没有发问。 他招了招手，伺候的人换成了自己的贴身太监。 在赵策家婶子的指导下，汤底烧开后，菜品也依次被放了下去。 每人杯中，都倒了一杯冰冻的柠檬茶。 腌制过的肉片，在漏勺里很快便被烫熟了。 赵策招呼道：“不要客气，开吃吧。” 刚煮好的肉片，沾上特制的酱料。 经过了各种试吃，父子二人也不用客气，直接拿起筷子。 弘治皇帝刚把肉片吃进嘴里，那边的朱厚照已经吃了两块了。 “唔，就是这个味道！” “宫里的那些辣味，都远远及不上这个！” 朱厚照吞下嘴里的东西，迫不及待的赞了起来。 弘治皇帝吃着嘴里的肉片，感觉到一股不同以往的香辣味，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唔，真香！ 嚼了两口后，辣味后知后觉的起来了。 弘治皇帝微微瞪大眼睛，顾着自己的仪态，暗地里吸了几口气。 拿起旁边的冰冻饮料喝了一口，一阵酸甜冲过味蕾，只觉得整个人毛孔都舒展开来了。 弘治皇帝舒服的想要喟叹一声。 但是碍于自己作为帝王该有的仪态，他只能不动声色的把杯子放下。 眼里带着满意，看了一眼旁边已经抛开仪态，敞开大吃的儿子。 又尝了一些别的东西。 肉片腌制过后，轻薄嫩滑。 肉丸q弹，还有他们很少吃的鱼丸等物。 弘治皇帝一时间也吃了不少。 杯中的柠檬茶不知不觉的已经见底了，弘治皇帝有些意犹未尽的想再添一杯。 赵策却出声阻止道：“这吃着辣的，不宜喝太多的冻饮料。” “朱老爷还是喝些温茶水比较好。” 第536章 给皇帝交租子?有意思.. 那边已经干掉了三杯冻柠檬茶的朱厚照愣了一下，举着杯子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赵策。 赵策笑道：“朱公子年少力壮，该吃吃该喝喝，自然没多大关系。” “但朱老爷已经人到中年，这般刺激，怕你的胃顶不住。” 朱厚照今年才14岁，最大的爱好就是舞刀弄枪，自然是身体倍儿棒。 所以先前他吃什么，赵策也不用拘着他。 但是弘治皇帝不同，今年已经三十多了，长期国事操劳，整个人的脸上都能看到一丝明显的疲态。 赵策怕着他肠胃受不住这么刺激，因此阻止他还要再来一杯的想法。 弘治皇帝顿了一下，微微笑道：“原来如此。” “那还是不要贪杯的好。” 朱厚照听了赵策的话，想起先前自己出恭时火辣辣的感觉，有些犹豫的看着手中还没喝完的冰饮料。 吞了吞口水，看着赵策并没有任何顾忌的喝着。 朱厚照干脆也不怕了，直接一口干完了杯中的饮料。 “好喝，再来一杯！” 几人吃吃喝喝，一顿火锅吃完，朱厚照满足的松了松自己绷紧的腰带。 弘治皇帝看着自己儿子这毫无仪态的动作，低声呵斥道：“像什么样子？” 朱厚照吃饱了，心情是高兴的不得了。 听着自己父皇的呵斥，也是嬉皮笑脸的。 弘治皇帝其实吃的也有点饱，但作为一个皇帝，即便他换了常服，还是得保持着自己仪态的。 虽然嘴里有些火辣辣的，但他也只敢小口的喝一口温茶水含着。 桌面的东西开始被撤下去，朱厚照看着这剩下的汤底，有些担心的问：“永西伯，下回你休沐，应该还有得吃吧？” 朱厚照可还记得，上回赵策说香料不够用的事情。 这本身就半个月吃一次，要是下次没得吃了，那可要馋好久了。 其实他现在也是正在新鲜的劲头上。 要是吃过几次，估计也会腻了。 赵策笑了笑，说道：“确实所剩不多了。” “不过我买了不少的花盆回来，自己建了暖房，看看能不能种活。” “若是能种活的话，明年种子就会多上不少。” 暖房？ 朱厚照眼前一亮。 “你先前说如果有田的话，大冬天的也可以种植成功。” “便是搞暖房？” 暖房他们自然不陌生。 皇宫中很多珍贵的花朵，在冬天的时候都会在里面培植。 只是这东西，耗费颇多。 赵策这房子还破烂着，还要用这么银子去搞暖房。 朱厚照一想到这，便觉得赵策实在是太过艰难了。 赵策笑了笑，说道：“差不多是一个东西，不过若是田地的话，可以大规模搞，成本也能节约不少。” “真的？”朱厚照搓了搓手，期待的看着自己的父皇。 弘治皇帝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朱厚照“嘿嘿”笑了两声：“父、父亲你觉得这火锅如何？” 弘治皇帝点头：“尚可。” “那、那既然你也觉得好吃的话，那、那可否给儿子几亩地用于种植辣椒这种香料？” 赵策有些惊讶的看着这朱公子。 朱厚照对着他眨了眨眼睛，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太子殿下倒是挺想大方说一句，“你种辣椒的田地都被我承包”了这种霸气的话。 然而他兜比脸干净，只能曲线救国了。 既然他老子在这里，那不坑、啊不找他老子要，这岂不是浪费了这大好机会？ 赵策对着朱公子笑了笑，心想今日这顿火锅的回报，看来会比自己想象中更丰厚。 弘治皇帝听了自己儿子的话，有些哭笑不得的说：“要田地？” “这冰天雪地的，就算要了田地，那又怎么能种出庄稼来？” 朱厚照朝着赵策挤眉弄眼，想让赵策跟他父皇解释一下，这样他们也好讨几亩田地来。 赵策会意，笑着说道：“朱老爷，我确实有一种办法，可以在冬天尝试种植庄稼。” “虽然不能保证，但是确实值得一试。” “若是今年冬天这辣椒能种下去，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我们都不怕没有辣椒吃。” “而且还可以研究不少的菜式出来。” 弘治皇帝有些将信将疑。 暖房这种东西，耗费巨大。 这永西伯家里还破破烂烂的，他真有银子搞这些？ 但刚刚自己还吃了别人一顿饭，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看着正殷切等着自己答复的儿子，和一旁似乎信心十足的青年。 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弘治皇帝只能开了这金口。 “那、那便给你们提供十亩京郊的田地，你们去试试看吧。” 朱厚照高兴的说道：“多谢父亲！” 赵策也站起来拱手道：“多谢朱老爷。” “这田地便算是我家佃了你们的，不知道租子怎么算？” 弘治皇帝笑了一声。 租皇帝的田地，还说着要给皇帝交租。 有意思...... “租子便免了，就算是我们两父子的饭钱吧。” “明日让人把田契送给你，你自个儿捣鼓去吧。” 顿了顿，弘治皇帝又说道：“若是你不够银子，我们倒是可以借你一些。” “就、就先把你家中修葺一番更好。” 赵策有些无语凝噎。 他看起来像没钱修房子的人吗？ 最近银骨炭卖的这么好，他们不知道自己这生意有多赚钱？ 只是京城这边的田地，他也托人问过了。 不是不好买，是压根买不到！ 每一块地都是有名有姓的，基本也不会有卖田的人。 赵策干笑一声：“银子还是有的。” 想对他扶贫的人不少，但赵策还真的不需要。 弘治皇帝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中也不免一阵满意。 不卑不亢，自强自立。 这是他亲自册封的永西伯，确实算得上是一个栋梁之材。 弘治皇帝眼里露出了一点慈爱：“你拖家带口远道而来，想必在京城也是举步维艰。” “圣上虽然赐了你爵位，但爵位赏赐之时，已经过了秋收。” “要得到食邑，也只能等到明年秋收之时了。” “若是你有什么困难之处，可通过国子监上报朝廷，朝廷绝不会置之不顾。” 赵策真诚的拱手行了个礼。 “多谢朱老爷教导。” 朱厚照听着这两人的对话，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 他就说嘛。 自己父皇没见过永西伯，是不懂的。 如今见了之后，不就懂懂的了？ 如今他们两人相处融洽，自己作为儿子的，压根都插不进嘴。 赵策与朱老爷交谈了一阵，发现这个朱老爷虽然看起来通身贵气，但却是个非常温和的人。 对着自己一个小辈，也完全没有架子。 也或许正是这样性格温和的父亲，才能养出朱公子这种不拘一格的儿子来。 屋内几人相谈甚欢的时候，外面突然走进来一个侍卫。 那侍卫在一旁站着的禁军统领朱晖耳旁耳语了几句，朱晖微微皱眉。 随后，门外又跑进来一个人。 门房老张有些着急的说道：“老、老爷，外面来了一群人，自称是寿宁侯府的人。” “他们说要找老爷你赔偿他们庄子的损失！” 第537章 来找死? 寿宁侯府的人？ 弘治皇帝看了一眼旁边的朱晖，朱晖会意，对着他点了点头。 “老爷，我带人去打发他们走。” 朱厚照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赵策。 赵策却直接站起身，说道：：“哪有麻烦客人的道理？” “既然是来找我的，就不劳烦朱老爷你了。” “我出去看看去。” 听说是寿宁侯府的人，赵策脸上也没有任何的害怕。 自己如今在京城里，天子脚下，他们最多来闹闹事。 如果他们和自己理论两句还好，但若是真的敢到他家来闹事...... 就算是当朝的国舅爷，赵策也不会容忍他们！ 因为苏彩儿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本身就不可以受到惊吓。 这些人来找事，要是吓到他的妻儿怎么办？ 他们敢来找事，那就是找死！ 寿宁侯自己动不了手，但是亲手干他几个狗腿子，自己还是不怕的。 如果只有赵策一个人，赵策倒是不介意和他们讲讲道理。 但是涉及到自己的妻儿，身为男人又怎么能忍？ 赵策眼神暗了暗，直接抬脚走了出去。 “二位请稍等，我去把他们送走。” 看着赵策走出去，朱厚照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就要去帮赵策撑腰。 弘治皇帝小时候是苦难着过来的。 后来长大之后，也时常面临着生命的威胁。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杀气”二字的含义。 方才自己看着赵策的时候，明明白白的从他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杀气！ 弘治皇帝若有所思的微微眯了眯眼，突然说道：“厚照，站住。” 刚走到门口的朱厚照停下脚步，有些疑惑的回过头。 “父皇？” 弘治皇帝站起身来：“披风披好，朕同你一起出去。” 朱厚照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寿宁侯府的主人，是朱厚照的舅舅。 如果是自己的舅舅上门，朱厚照还真的不好做什么。 但是自己的父皇就不一样了！ ...... 门外。 赵策连披风都没披上，直接站在了自己门口。 屋内还有不少的侍卫，正站在门内。 这些侍卫并没有动作，似乎是在等着领头人的发号施令。 赵策看着门外站着的张管家，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寿宁侯本人没有来？ 那还真的好解决许多了。 张管家见到赵策对着自己突然笑了笑，不知道怎么觉得有点凉飕飕的。 他抖了抖，也露出了一个油腻的笑。 “赵伯爷，我们又见面了。” 赵策往门外走出来，不想闹出的动静惊扰到屋内的小姑娘。 “这位张管家，不知道如此贸贸然上门，是为何事？” 煤山的事情后，寿宁侯府接到消息，都有些傻了。 原以为找人去捣乱一番，这个孤立无援的永西伯，根本不可能再有继续制作银骨炭的机会。 却不想，那人直接心狠手辣的把两个带头的人打断了腿。 煤山也因此恢复了秩序。 不过赵策打伤了流民，这样也正好。 寿宁侯打起精神来，当即联系了与自己同流合污的人，给赵策上了三封弹劾的奏折！ 别看他们名声差，但愿意攀附他们的人可不少！ 更不用说，赵策打伤流民的事情，那是属实的不能再属实了。 就算是以正直著称的御史，也能找出三个来帮着他们！ 可惜的是，这奏折交了上去，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甚至今日还直接被退了回来。 他们寿宁侯府，还从来没试过整一个人整不到的！ 张管家眼睛转了转，奸笑着说道：“今日上门，是奉了我们侯爷之命。” “永西伯你先前用了我们家庄子的地，挖了这许多的炭窑。” “如今你们这突然之间撤走了，是否该给我们把地方复原了？” 赵策好脾气的点头：“自然可以。” “明日我便派人去帮着处理了此事。” 张管家“哼”了一声：“罢了，我们老爷念你初来乍到，知道你手下也没多少得用之人。” “况且你现在又打伤了流民，去外面必定也请不到什么人肯帮你干活了吧。” “这样吧，我们老爷也不是不讲理的，就不用你带人去复原了。” 赵策轻蔑的笑了笑，“哦？”了一声。 “那替我多谢你们家老爷？” 张管家做出一副大方的样子：“谢就不必了。” 他眼里闪过一丝贪婪：“毕竟这恢复土地的费用，还是要你出的。” 赵策今日非常好说话。 “可以，先前我请那些流民干活，10文钱一天。” “请十个，100文便够了。” “再加上一日三餐，2钱银子差不多了？” “2钱？” 张管家简直被气笑了。 打发要饭的呢？ 二钱银子在京城，打赏下人都不够！ “永西伯，你一个穷乡僻壤来的，小气是正常的。” “二钱银子，你留着买粮食过冬便是。” “我们老爷说了，一口价，十万两白银！” “银子拿来，我们两清！” 十万两，按照银骨炭的销售来说，还真的不算多。 最多把赵策家里掏空而已。 但是掏不掏空，与他们又何干？ 十万两这几个字一出，赵策身后的老张顿时大惊失色。 这么多的银子，他们老爷怎么可能拿的出来？ 就算换了别的勋贵家，也拿不出来啊！ 这寿宁侯府，看来今日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家的。 张管家向前一步，虽然身高不够，但他还是轻蔑的打量了一番赵策。 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 国舅爷家的狗，也比别人家的吠得更响！ 赵策受了他一番打量，气定神闲的问道：“在下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十万两必定是拿不出来的。” “张管家。”赵策淡淡一笑：“那该如何是好？” 张管家早知道他有此一着。 “拿不出来，我们便自己搬！” “搬不够，你家的房子都不必要了！” 说着，他伸手一挥，只待一声令下，身后的一群下人便要听他号令进去“搬”东西。 那伸出的手，却被赵策从半空中抓住了。 张管家感觉到手肘传来的掣肘，他怒目道：“你做什么？赶紧放开......” 赵策隔着厚厚的衣裳，抓着他的手臂。 手中逐渐使力，那手臂传来的压迫感便越强。 张管家惨叫道：“啊！！！” “放开！你居然敢对张府的人下手！” 咔嚓！ 惨叫声伴随着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在众人之中响起。 赵策面色如常的说道：“张管家方才说搬什么？” “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第538章 好好记住你主子的姓 弘治皇帝带着自己的太子正走到门外，便听到赵策说给2钱银子做工钱的话。 朱厚照有些不厚道的笑了笑。 等他听到寿宁侯府的张管家说要十万两的时候，朱厚照都不由的捏紧了拳头。 他有些生气的说道：“父皇，舅舅他们太过分了！” “觊觎着永西伯家的生意就算了，如今竟然还要坑他十万两！” “永西伯要是有十万两，怎么还会住在这种地方？” 弘治皇帝也微微皱眉，有些不满的朝着外面看去。 张皇后是一个极念亲情的人。 这么多年来，寿宁侯府的人在京城里横行霸道，各种欺压百姓。 甚至连勋贵人家与朝中官员，也没几个能幸免的。 弘治皇帝因着张家的缘故，也不好对着他们惩戒太过。 每次就只是轻飘飘的责罚几句。 如今听着他们寿宁侯府的一个管家，居然都敢对自己亲自册封的勋贵大呼小叫，甚至出声威胁。 这是对自己皇帝权威的挑战！ 弘治皇帝就算是再温文儒雅的一个人，也不由的怒火中来。 他冷声道：“好一个张府的管家，朕就看看他敢做到什么地步！” 父子二人走到大门处，却听到门外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 而这惨叫，自然是出自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张管家口中。 朱厚照听到惨叫声，顿时紧张了起来。 “不好，打起来了！” “永西伯是一个读书人，他要吃亏了！” 弘治皇帝想起刚才赵策眼中的杀气，又想起今日看到弹劾永西伯打断流民双腿的奏折。 不由对自己儿子这一番话产生了怀疑。 朱厚照也顾不上跟着自己父皇慢悠悠的走出去了。 他直接快步走到门口，两下就找到了赵策的位置。 赵策眼神冰冷，直接捏着张管家的手，手越收越紧。 他本身便是力大如牛之人，这常年为虎作伥的张管家，哪里是他的对手？ 只两下，便痛的满头大汗，惨叫不绝。 张管家想要挣扎，赵策却直接一脚踹向他的膝盖。 张管家站立不稳，直接重重的跪在地上。 赵策问道：“不说了？” “你寿宁侯府的管家，在我永西伯府门前撒野。” “你问过我这个主人意见了吗？” 张管家痛的几乎失声，他被捏住的那只手的骨头，不用想，全部都碎了。 这人是什么妖物？ 一只手隔着这么厚的衣裳，把他的骨头捏碎了？ 张管家好不容易缓过这阵痛，嘶吼的喊道：“你、你们都死了不成？” “救我啊！” 他喊完，身边的人才如梦初醒。 他们赶紧上来，要解救下张管家。 “快放开张管家！” 一个人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赵策眼都不扫一下，直接抓着张管家那只手，也不管骨头一直发出抗议的生意。 他把张管家当做沙包一样，直接朝着周围的人甩去。 那些人刚靠近，还没反应过来，慌不择路的接住朝着他们扔过来的张管家。 张管家被接住，刚刚被赵策抓住的右手，软软的垂在一边。 剧痛传来，他哼哧哼哧的喘着气，几乎说不出话来。 “打、把他抓住！” 张管家强忍着要痛晕过去的感觉，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身旁寿宁侯府的人见到张管家伤成这样，大家都有些害怕了。 这张管家在他们老爷面前很是能说上话。 如今伤成这样，到时候肯定要找他们算账！ 一群人顿时变了脸色，站起来，凶神恶煞的看着赵策。 “把他抓回寿宁侯府去，让老爷制裁他！” “我看谁敢！” 一声暴喝传来。 赵策朝着门口看去，便看到朱公子捏着拳头，愤怒的看着要对赵策动手的众人。 一个人下意识的接口道：“你谁啊？” “张府办事，有你插上嘴的份吗？” “我是谁？” 朱厚照“噌噌噌”跑过来，身后跟着的侍卫也紧紧的跟随着。 他走到赵策旁边，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说我是谁？” 寿宁侯府的人，不少人都见过朱厚照。 当场便有个人认出了他。 “太......” 朱厚照走过去，一巴掌拍着他的头。 “太什么？” 这人的头被拍的低了下来，直接“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瑟瑟发抖的不敢回话。 其他人见状，有些疑惑的面面相觑。 “一群刁奴，反了天了！” 朱厚照问赵策：“永西伯，你可有受伤？” 赵策笑了一声，摇头说道：“并不曾。” 朱厚照才放心了一点，看着一旁呻吟的张管家。 弘治皇帝走到一旁，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 身后的朱晖，一挥手，在场的人全都被控制住。 张管家缓过了那阵疼痛，便听到现场一片寂静。 他痛吟了几声，发现并没有人回应自己。 “人、人呢？” “把人抓住没有，我要让老爷送他进大理寺，狠狠的治他的罪！” 他虚弱的说出这些话来，却还是没有听到回应。 朦胧中，张管家见到一双做工精致的鞋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僵硬的转头朝上，想要骂自己带来的人怎么不扶着自己。 然后，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错觉。 不然他怎么会看到当今圣上站在自己的面前？ 弘治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带着冷漠。 张管家嗫喏道：“皇、......” 弘治皇帝朱佑樘，温和了一辈子的人，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怒气。 但他眼睛里，带着上位者的威压，冷冷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人。 “皇什么？” 弘治皇帝冷声道：“鄙姓朱。” “好好记住你主子的姓！” 张管家终于受不住，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弘治皇帝直接说道：“人直接拖到顺天府衙去，不必再审了。” “杖毙！” “其余人等，全部打入大牢！” 弘治皇帝看了一眼身后的赵策：“永西伯，今日打扰了。” “之后的事情，你不必再理会。” 朱厚照看自己的父皇走，他小声的对赵策说：“永西伯，你不用怕。” “我父亲出手，就算是寿宁侯府，他们也不敢因这些事情再找你麻烦的。” “今日谢谢你的款待，过两天我再来找你！” ------- 作者：卧槽，宝子们太给力了！ 催更终于到三千了！ 也多谢打赏的宝子们！爱你们！（尖叫~） 今日四更献上！ 明天如果催更到四千，照例四更！ 不用心疼渣作者，我觉得我现在就是生产队的驴，充满了动力！ 第539章 这么大官啊? 弘治皇帝走后，守在赵策家附近的人也都出现。 寿宁侯府带来的人，全部都被押了走。 很快，赵策门前便恢复了安静。 看着这一大堆的人马，赵策眼睛移向还剩一点影子的朱家父子。 方才在屋内的一番的做派，赵策便已经有所猜想。 如今，更是确定了。 “寿宁侯府的人直接拖到顺天府衙，不必审直接杖毙......” 赵策笑了一下。 “这么看来，这朱老爷和朱公子，起码九成是大明的皇帝与太子了？” “朱佑樘、朱厚照......” “今日的事情，他们肯定会帮着完全解决好......” 想着寿宁侯府的人起码会安分许多，赵策一身轻松。 自己虽然不怕打死他们府里的下人，然而后面手尾确实有点麻烦。 如今一来，也没什么好顾忌了。 拍了拍手，也转身回屋。 大明的皇帝和太子，居然和自己同桌而食。 想想，也是够梦幻的。 赵策又想起，这朱公子第一次来自己家的时候，是打着要跟他探讨算术书的说法的。 脑中不合时宜的闪过一句话—— 果然是知识改变命运。 自己要是没编写这么一本书，展现出一点学识来。 又怎么会无形之中，引起当今太子的注意？ 赵策从门口一路走回屋内，脑中已经想了不少的事情。 苏彩儿也听到了禀报，正巧走了过来。 赵策把自己满脑子的想法都压下来，走向苏彩儿。 苏彩儿朝着外面眺望了一下，才问道：“夫君，朱老爷他们回去了？” 赵策点点头，拉着她手坐到凳子上。 “你吃好了？” 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小肚子。 果然又吃的有些微微突了出来。 苏彩儿小脸红了红。 每次自己吃多了，夫君总要摸摸她的小肚子。 不过，现在也不是害羞的时候。 苏彩儿伸手抓住自己夫君的手，问道：“夫君，方才是不是有人来府里闹事？” 赵策无所谓的说：“嗯，不过已经没事了。” “朱老爷和朱公子帮着我们摆平了。” “日后也不会再有人敢来我们府里闹事了。” 寿宁侯府的管家，带着人来赵策家门前闹事。 结果被弘治皇帝直接杖毙的消息，想必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这下子赵策不用想，那是真真正正的出名了！ 而且这次出手的是皇帝，别人就是有什么想法，自己也不怕！ 苏彩儿却不知道这么多，有些担心的问：“敢来我们家闹事的，肯定是京城里的那些大老爷吧？” “真的不用担心吗？” 赵策笑笑，神秘的说道：“再大的老爷，也大不过朱老爷。” “彩儿不必担心。” 苏彩儿微微瞪着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朱老爷的官，这么大啊？” “那下次他和朱公子过来，我让陈婶做些蛋糕招呼他们才是。” 赵策拍了拍她的手，笑道：“行，你准备就是。” 这两人是微服出来的，想必也不想太多人知道身份。 赵策现在也还不是百分百确定，也就没有把猜想和苏彩儿说。 又和苏彩儿说了一些安慰的话，苏彩儿也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虽然她听自己家的下人说了有人来闹事，夫君让她别出去的话。 但是具体的，苏彩儿也没看见。 如今听到自己夫君这轻松的语气，苏彩儿也知道事情大概是被解决掉了。 她又絮絮叨叨的说道：“夫君，反正现在没事，我让人在家里弄几盒糖果出来，等下次朱老爷他们过来，给他们当伴手礼带回去怎么样？” 水果现在没有，但是他们手中有不少的香料。 这些香料经过特制，也是可以混入白糖中提味的。 赵策赞道：“不错，就按照你说的做。” 捏了捏小姑娘的小脸：“我的小管家想事情，一向都是这么周到的。” 苏彩儿高兴的扑进他怀里，笑嘻嘻的说道：“嗯哼，这都是跟我夫君学的呢！” “哦？你同你夫君学了本事，来帮我打理家事？” “你这样做，你夫君知道吗？” 苏彩儿有些没反应过来，疑惑的眨了眨大眼睛。 赵策自己戏精上身，说完自己被自己好笑到了。 苏彩儿后知后觉的张了张嘴，干巴巴的说：“我、我的夫君，就是你呀......” “我打理的，是我们家的家事呀。” 苏彩儿又小声补充着。 赵策好笑的捧着她的小脸，亲了几口，只觉得怎么亲都不够。 “嗯，我的娘子，来，夫君亲亲你。” ...... 此时的寿宁侯府。 寿宁侯张鹤龄和张延龄，听到自己的管家被杖毙的消息后，惊讶的连凳子都坐不住了。 自从他们张家出了个皇后之后，他们兄弟二人在京城内横行霸道，可以说是无一人敢拦。 就算之前李梦阳上书各种弹劾他们，他们还能倒打一耙，直接把李梦阳送进去蹲大牢。 当然，他们也不是不会挑人的。 像那些尚书或者阁老家里，他们自然也不会傻乎乎的去动。 可是这个毫无背景，来自穷乡僻壤的永西伯，凭什么？ 如今他们派出去的人，居然被拖到顺天府衙去杖毙了？ 张鹤龄不可置信的问道：“此话当真？” 这顺天府派来的衙役，有些害怕的说道：“国、国舅爷，这是府尊大人让小的来通知你们的。” “如今那张管家已经被杖毙了，这、这尸体......” 张鹤龄生气的说道：“你们府台不认识我们寿宁侯府的人？居然敢杖毙？” 张延龄也生气的在旁边说道：“是啊是啊！” “这可是我们寿宁侯府的人！” 这衙差就知道这是个差事，搞不好这寿宁侯会记恨自己。 他哭丧着脸说道：“这、这事，这是陛下所下的......” 正说着，寿宁侯府的另一个管家急急的走了进来。 “老爷，陛下派人带了口谕前来！” 圣旨？ 张鹤龄两兄弟对视一眼。 很快，传旨太监已经捧着圣旨进来了。 他看着寿宁侯两兄弟，点头哈腰道：“侯爷，陛下请二位进宫一趟。” 第540章 皇帝的怒火 这时候进宫？ 张鹤龄回过神来，问一旁的衙差：“你说我寿宁侯府的管家，是被陛下下令杖毙的？” 这退到后面的衙差赶紧点头。 张鹤龄皱着眉头，有些奇怪道：“往日我们做这些，也不见陛下这般狠心啊？” “而且陛下今日怎么会出现在永西伯府？” 张延龄也点点头：“是啊是啊。” 这张管家前脚才被陛下下令杖毙了，后脚陛下就要宣他们进宫。 为的是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这么一进去，他们两人受什么罚倒是不怕，就是估计要少不了一顿训斥。 张鹤龄眼睛一转，说道：“进宫！” “顺便请阿姐过来！” 想了想，又说道：“那张管家的尸体，通知他家人去收了吧。” 说完，带着自己的弟弟，跟着传旨太监走了。 进皇宫，两人自然是轻车熟路了。 到了弘治皇帝面前，太子朱厚照也站在一旁，对着两个舅舅似乎也没有往日的热络。 张鹤龄两兄弟虽然在人前跋扈，但在弘治皇帝面前还是不敢造次的。 他们小心的行了礼后，并没有听到以往温和的“免礼”声。 弘治皇帝看着面前的二人，想起刚刚在永西伯府听到的消息，就觉得心中的火气又隐隐上来了。 他闭了闭眼，才沉声道：“起来吧。” 张鹤龄二人站起来，像个鹌鹑一样，丝毫不敢出声。 弘治皇帝说：“今日寿命宁侯府的管家，带着人到了永西伯府去闹事。” “你们二人可知道此事？” 这话明显已经给了他们台阶下了。 只要他们说不知情，也就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但寿命侯两兄弟可不是普通人。 这可是作死能力一流的！ 张鹤龄直愣愣的说道：“知道啊。” “这永西伯先前租赁我寿命侯府的庄子，挖了不少的炭窑烧炭。” “如今他撤走了，自然该把我们庄子的地方恢复回来。” 越说，张鹤龄越觉得自己有理。 一开始的害怕都消散了不少。 旁边的张延龄自不必说，无条件的附和道：“是啊是啊。” 弘治皇帝想不到这两兄弟是一点不顺着自己的台阶下，真的这样承认。 也不知道是该赞他们诚实好，还是该骂他们蠢好了。 弘治皇帝微微咬牙，从嘴里蹦出几个字。 “十万两……” “你们问他要十万两恢复那点地……” “十万两，永西伯一个初来京城的人，怎么可能拿的出来？” 张鹤龄毫不在意的说道：“没钱，他不是还有房子吗？” “实在不行，再卖点别的，凑凑啊。” 弘治皇帝简直被气笑了。 他一拍桌子，怒吼道：“大胆！” 下面的两兄弟被吓了一跳，脑子没想到什么，但是膝盖先反应过来。 等他们回过神来时，已经跪在了地上。 弘治皇帝指着他们，语气带着怒气。 “永西伯是朕钦封的伯爵，他数次平叛，又有献策之功。” “你们……” 正生着气，外面突然传来皇后到来的通报声。 张皇后一进来，便看到自己的两个兄弟跪在地上。 而弘治皇帝则一脸的怒气，只看了一眼自己便移开了眼神。 夫妻多年，她自然知道自己的丈夫这是真的生气了。 张皇后走进来，没有理跪在地上，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两人。 反正这里的地板暖和着，也不怕他们跪出了什么毛病。 朱厚照低着头，说道：“母后。” 张皇后点点头，柔声道：“我儿今日出去了挺久，功课可做好了？” 朱厚照讪讪的道：“额，差不多了……” 张皇后笑了笑，走到弘治皇帝旁边。 “皇爷，我家这两个不成器的兄弟，怎么惹你这般生气了？” 弘治皇帝对着自己后宫唯一的妻子，还是不太舍得给脸色的。 他有些生硬的说道：“他们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 “朕看来不罚他们都不行了！” 张皇后笑道：“本宫来的路上，也听说了这事。” “都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惹出来的祸，皇爷不必为此气坏了身子。” 弘治皇帝脸色缓和了一些，但还是不高兴的说道：“下人也是寿命宁侯府的下人。” “做主子的不发话，下人敢这般越界？” “你知道他们……” 张皇后拍了拍弘治皇帝的手，笑笑道：“皇爷平时政事繁忙，不如此事就交给我处理？” 弘治皇帝则知道自己今天估计是惩戒不了这二人的。 原本叫他们来的目的，也就是吓吓他们，让他们收敛一点。 如今自己的老妻这般说了，他必定是要给些面子的。 弘治皇帝挥挥手：“罢了，起来吧。” “既然你们是皇后的本家人，便由皇后来处置你们便是。” 张鹤龄两兄弟一听到是由张皇后处置他们，都不由的喜上眉梢。 他们赶紧道：“多谢陛下，多谢皇后。” 张皇后微微喝道：“去坤宁宫等着领罚！” 两兄弟点点头，赶紧一溜烟的消失在弘治皇帝的面前。 弘治皇帝轻叹一声。 “厚照你今日功课没有做完，也先回去吧。” 朱厚照“噢”了一声，也离开了这里。 殿内就剩下两个人，张皇后坐到弘治皇帝旁边，问道：“还气着？” 弘治皇帝看了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张皇后好奇的问道：“这永西伯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皇爷你亲自去给他们出头？” 弘治皇帝笑了笑，把今日自己出宫去的事情说了。 “旁的不说，那火锅确实不错。” “若不是后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扫兴，朕今日又如何会有这么大的火气？” 张皇后不同意道：“皇爷是当今天子，这样实在是太危险了。” “日后还是别随意与那些不知底细的人，同桌而食为好。” 弘治皇帝当然听出了她语气里对永西伯的不满。 他笑道：“嗯，听皇后的，日后不会了。” “不过这永西伯夫妻，皇后先前也是听说他们的。” 张皇后微微皱了皱眉，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弘治皇帝便提醒她，去年吏部大计，高文县的县令便上报过这两夫妻的事迹。 当时弘治皇帝还拿着这事，说给了自己的皇后听。 张皇后恍然大悟：“原来竟是这对小夫妻……” “如今他们已经是朝廷的勋贵了？” 弘治皇帝点点头：“而且这永西伯如今这样的身份地位，身边连个婢女都没有。” “家中用的都是妇人，必定是个极其宠妻的。” “下次有机会，朕带你一同去见见去？” 张皇后对着这个刚刚让自己兄弟被训斥了一番的人，心中还是有些芥蒂。 她轻轻“哼”了一声。 “临近年关，后宫事情也多，还是以后再说罢。” 第541章 我们又见面了 张鹤龄两兄弟得到什么样的惩罚，弘治皇帝已经不关心了。 他亲自下令杖毙了带头闹事的张管家，已经是对着京城的人都表明了态度。 这样对赵策家，也是一种无形的保护。 想起席间赵策这人似乎了然一切，却又依旧淡定从容的动作。 弘治皇帝不禁笑了笑。 “这永西伯，看来已经看穿了一切啊……” “这么一来，也不能让厚照老往他家跑了。” 临近年关，京城又下起了雪来。 朝廷一直忙着赈灾，所有人都忙的团团转。 在这一堆赈灾的折子中，又混了一封请求朝贡的奏折。 上书的仍然是广东右都御史。 此次的奏折，自然还是关于佛朗机人请求朝贡的事情。 这群佛郎机人，先前在广州府南海停靠，请求朝贡被拒。 明军把他们驱离后，如今他们又换了一个地方，绕到了东莞县去。 再次请求朝贡。 弘治皇帝看着这奏折，想起赵策家里吃过的那来自海外的辣椒，不由的也来了一点兴趣。 太子上次也说了，这海外既然有着辣椒这样的庄稼，那必然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作物。 也不知道这些佛郎机人船上，是否还有其他适合他们大明人口味的东西？ 弘治皇帝问眼前的三位阁老。 “这佛朗机人再次请求朝贡，不知道几位师父如何看待此事？” 上一次的奏折已经明确拒了这事，三个阁老也想不到这次皇帝会主动问起。 谢迁率先摇头道：“陛下，此事不久前已经有了结论，这令也发了出去，不好如此朝夕令改。” 弘治皇帝翻了翻这奏折，说道：“如今天气不好，此事还是留待开春再议吧。” 海禁一事，他们朝廷也讨论了许久。 只是一直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结论来。 这次见到弘治皇帝居然又提了一次，在场的几人心中都有了一丝计较。 看来陛下对此事的态度，是有所改变了。 刘健好奇的问道：“陛下是想要在海禁一策上，有所松动？” 弘治皇帝思考了一阵才说道：“还是得与诸卿讨论后再说。” “不过，朕最近也尝试了一些从外海而来的作物，味道确实与我们大明有所不同。” “所以朕这两日也在想，这海外是否还会有其他的东西，能为我朝所用。” 太宗之后，大明的海禁便开始逐渐比以往更为严格。 如今他们大明境内，能用于朝贡的港口，也就那么几个。 而且基本都是一年才开两次而已。 民间走私不绝这种事情，他们这些做统治者的，自然也是知道的。 然而此事一直屡禁不绝，也给不出太好的办法来。 海禁这事，如果真的要动，那要考虑的事情是很多的。 谢迁想到那日弘治皇帝训斥太子的话，有些无语。 那边才训斥了太子说为了一点吃的就要开海禁，转头自己就为了这点吃的，给了几乎是同一封奏折而不同的答案。 刘健沉则和稀泥道：“原来如此。” “不知道是什么作物，连陛下都念念不忘？” 弘治皇帝把辣椒的事情，告诉了在场的三人。 “此作物，那是永西伯从广州府的港口购买带来。” “太子曾与他交谈，得知此物如实能大片种植，也可用作军队与普通百姓御寒的食物。” 想起那天吃完那顿火锅后，自己身上一直都暖烘烘的，弘治皇帝也不禁有些赞同这句话了。 刘健和谢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眉头微皱。 “这永西伯，似乎认识的东西似乎不少？” 李东阳突然出声道。 弘治皇帝笑道：“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说完，把手中的奏折放到了一边。 “此事容后再议。” ...... 议事后。 三个阁老再次一同走了出去。 刘健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若是要开海禁，那军事上必定要增加不少的投入。” “如今国家国库空虚，若是再在军事上增加，恐怕陛下的内帑调度，也是远远不够。” 太宗时，郑和六下西洋，耗费的人力和财力，都是巨大的。 后来国家财政不堪支撑，这项声势浩大的活动才被停止。 那时候要什么没带回来？ 这没带回来的，无非也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到了后面，沿海地区各种倭寇、强盗侵扰，烦不胜烦。 大明也基本彻底失去了航海的统治力。 前不久的争论，还是毫无结果的。 如今当今圣上的口风变了的话，那这事想必也会跟着变了风向。 谢迁也摇摇头：“此事得不偿失。” “为了这永西伯带来的香料，就要开海，实在是太过草率！” 李东阳笑了一下：“陛下乃是明君，又如何会因为一两样吃食而做出此等兹事体大的决定来？” 谢迁有些不高兴的哼了哼。 “陛下不会，但是禁不住小人谗言。” 刘健看了一眼李东阳，李东阳面色不改的说道：“谢公此言过于重了些。” 谢迁不高兴的说道：“永西伯是以军功承的爵，此人无甚背景，也就一个秀才功名。” “如今为了笼络陛下和太子，这般的煞费苦心。” “此等做法，实在是令吾等不齿！” 上次太子的事情还有陛下训斥，这次轮到了陛下，他们三个人也不好当面明说。 陛下一向圣明，对着他们这些文臣也是礼遇有加。 他们也不想为了这点还没发生的事情，驳了陛下的面子。 若是到时陛下真的不管不顾开了海禁，那他们怎么也要拼一下的。 三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宫门外。 各自分别后，李东阳想起两位同僚这生气的样子，又想起自己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赵策。 想了想，让轿夫改了方向。 此时的永西伯府外，朱厚照算着时间，也是刚到。 赵策早上去国子监下学，家里只有一个小妻子在。 朱厚照自然不好直接进去。 他这时间到的话，赵策也差不多回到了。 朱厚照兴致勃勃的带着新鲜得来的田契，想着和赵策一同商议种辣椒的的事情。 走到门口，他却看到了一顶熟悉的轿子。 轿子的帘子被掀开，一张苍老又熟悉的脸出现在了面前。 朱厚照赶紧上前，奇怪的道：“李师父，你怎么在此？” 李东阳站定，微微颔首道：“先前听殿下说在永西伯府发现了一样新鲜的吃食，臣也颇感兴趣。” “不知殿下可否带臣一看？” 朱厚照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看什么？ 他虽然功课不好，但又不是傻子。 这李师父今日来，必定不是为了这辣椒前来的。 那他是要做什么？ 正想着，那边的赵策也已经回到了家门口。 “朱公子。” 赵策打着招呼，走了过来。 这边的两人转头过去，赵策看到朱公子旁边的老人，脸上带了点疑惑。 走近后，他拱了拱手道：“这位老先生好。” 李东阳笑道：“小郎君，我们又见面了。” 第542章 朱公子，时代变了 看着这位老先生，赵策有些好奇。 朱厚照赶紧介绍说：“这是我的先生，姓李。” “听说你家的辣椒很新鲜，特意今日来看看。” 赵策点头：“原来是李先生。” “屋外冷，还是进去说话吧。” 那边的许方已经去敲开了门，赵策做了个请的手势。 朱厚照正想闷头往里走，李东阳突然说：“小郎君你是主人，还是你先请吧。” 朱厚照抬起的脚停在半空，有些不尴不尬的收了回来。 赵策笑了笑，也不扭捏，直接带着他们进了屋。 正在厅里候着自己夫君的苏彩儿，见到今日他又带了朱公子，还带了一个没见过的老人家回来，很是好奇。 赵策说道：“彩儿，这是朱公子和他的老师。” 苏彩儿熟练的行了个礼。 李东阳受了她一礼，笑眯眯的说道：“好女娃。” “跟着你夫君长途跋涉来，路上想必很是辛苦。” 苏彩儿也带着浅浅的笑意：“不辛苦呀。” “路上我夫君带我骑马，其实很好玩的。” 李东阳忍俊不禁，拿拳头抵着嘴笑了笑。 旁边的朱厚照见到他笑成这样，心中也有些咋舌。 李师父好像自从家中独子死了之后，已经很久没这般笑过了。 苏彩儿见家中来了老人家，便琢磨着弄个好消化的蛋糕给他们尝尝。 而且昨天才做的水果糖也定型了，可以拿出来招呼两位客人了。 和李东阳打了一声招呼后，苏彩儿便带着陈婶下去张罗去了。 李东阳随意扫视了一下赵策的屋子，也并不多好奇，被请到了桌前坐下。 赵策和跟在后面的朱厚照说：“今日不知道朱公子你过来，底料还没炒......” 朱厚照前两天才吃了满满的一肚子。 上次回宫之后，他直接找太医给他开了药，下面火辣辣的感觉也消失了不少。 不过，他现在确实不是很馋。 朱厚照把手中的田契拿出来：“今日来找你，自然不是为了吃的事情。” “难不成我每次找你，都是为了那一口吃的不成？” 赵策好笑的说道：“原来如此，为了答谢朱公子和朱老爷的帮忙，内子去弄一些新鲜的吃食给二位尝尝。” 才刚放完豪言壮语的朱厚照，立马就好奇了。 “是什么？” 赵策带着他坐下：“是什么，稍后便知。” 朱厚照满肚子的好奇。 但是坐在李东阳旁边，他还是不太敢造次的。 于是只对着赵策期待的挤眉弄眼。 李东阳对二人之间的相处也有些惊讶。 太子殿下可不算个脾气顶好的人。 容易满足也很是喜新厌旧。 只要满足了他的猎奇心，那他也是很好说话的人。 这永西伯家里的东西能吊着他这么久，看来确实是挺新鲜的。 送上茶水，又上了一些赵策在京城买来过年的零嘴。 三人喝了几口茶水，李东阳才问道：“永西伯认识海外的香料，想必对外海的事情，也熟知不少？” 赵策看了一眼朱厚照，他正好奇的研究着赵策家最近让人做出来的水果糖。 已知，大明太子朱厚照，正坐在自己对面。 解：问问题的人乃太子之师，姓李，是为何人? 赵策方才脑中已经快速的转了一圈。 作为太子，老师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 大明皇家教学团队的主要成员，赵策也不清楚有多少个。 这么老的...... 赵策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以他对大明皇家教学团队人员那可有可无的研究，暂时对比不上太多的人来。 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是，能做太子老师的，必定是学识渊博，德高望重之人。 赵策想了想，中规中矩的回道：“算是知道一些。” 李东阳听着他这谦虚的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你带来的物品，我们从未见过，恐怕不止知道一些这么简单吧？” 话题直指赵策，赵策瞬间便有了一些压力。 本来文人就爱谦虚一些，自己也不过秉承着这里读书人优良的传统。 怎么到了这个老先生这里，就行不通了呢？ 赵策只能讪讪一笑：“算是了解一些。” “但若说很清楚，实在是说不上的。” 李东阳这才满意了一些，点头说道：“你对外海之事清楚，若是我朝要开海禁，不知道你作何感想？” 李东阳并不兜圈子，直接便把这话说了出来。 一旁吃着水果糖，眼睛亮晶晶的朱厚照，好奇的看看赵策，又偷偷看看李东阳。 赵策有些迟疑道：“李先生，我只是一个并无实权的伯爵。” “如今与你们一同妄议国事，恐怕不大好？” 李东阳说道：“老夫今日，只是随意一问。” “但是既问了出来，自然想得到赵伯爷的回答。” “赵伯爷你也不用担心，老夫可以以名节起誓，绝不会随便将今日之事告知别人。” 赵策看了一眼旁边的朱厚照。 朱厚照的嘴还甜滋滋的，他赶紧吞了一口口水，很有义气的说：“我当然不会出卖你的!” 赵策想起那日船上闻到的火药味，想了想，还是觉得说几句。 他从穿越而来，一开始在小村子里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穿越的是哪个年份。 到了后来，越来越多的接触到了更多有名的古人，甚至还接触到了当今的天子与太子。 他已经融入了这个朝代，自然是要盼着他好的。 至于他们听进去多少，这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李先生，学生要参加明年的乡试，也读了不少的史书。” “自太祖皇帝以来，因着要防守残余势力，不得已实施海禁之策。” “此计在当时来说，不可谓不妙。” “到了太宗之时，三宝太监六下西洋，扬我大明国威，震慑海外！” 赵策说着，心中也起了一些豪壮之意。 他捏了捏拳头：“然而自三宝卒于第七次出海的途中，我大明的海禁，便开始越发收紧。” “时至今日，也只有广州府一个港口，可进行官船的贸易。” “昔日的海上霸主，如今......” 赵策摇了摇头，并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所以在下觉得，这海禁可开......” 李东阳喝了一口茶水，正想再问。 旁边的朱厚照却先忍不住了。 他有些皱眉道：“我大明是昔日的海上霸主，如今不是了？” 朱厚照听着这话，总觉得不是很赞同。 赵策笑了一下，看着他。 “朱公子，时代变了......” 第543章 攻击便是最好的防守 李东阳今日出现在永西伯府上，也是心血来潮。 方才听了两位老伙计对赵策的评价后，他便有些坐不住了。 这个年轻人，当初在城门口的一番话，确实引起了他很大的兴趣。 所以后来，他才会两次三番帮着赵策说话。 刘健、谢迁二人的眼中，赵策已经俨然成为了一个媚上欺主的小人。 但李东阳知道那日自己见到的那个人，不可能是这样的。 他按捺不住，当即便想来求证一番。 如今看这年轻人的表现，他都不由的猜测，这年轻人是否真的知道当今两父子的身份。 说知道吧？ 他举止正常，也并没有任何谄媚的表现。 说不知道吧，他的眼神又似乎看穿了一切。 “时代变了......” 李东阳听着赵策说完这话，眼睛微微闪了闪。 一旁的朱厚照却还是皱着眉，似乎并不认同赵策的话。 “太宗之后，我们也不曾出过海，怎么就说我们不是海上霸主了？” “我大明的战船，可不是那些蛮夷小国能制造出来的！” “而且实施海禁，也不是因为我们打不过别人！” 其他的不敢说，朱厚照在军事上，还是有一点研究的。 虽然由于海禁，他对于海上之事研究的不多。 但他们大明的战船，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输给别人的。 赵策笑了一下：“诚然，实施海禁，是因为沿海太多的贼寇。” “他们导致沿海百姓民不聊生，因此我们大明才会出此一策。” 朱厚照这才满意了一些。 “你知道就好。” 不过，听着赵策说这话，朱厚照也来了一点兴趣。 他开始跟赵策探讨道：“所以若是这海禁一开，那贼寇还怎么防得住？” “那沿海的百姓们，都不管了？” 李东阳看了他一眼，心想太子今日居然对国事这么有兴趣，实属难得。 赵策笑着摇摇头：“市通则寇转而为商，市禁则商转而为寇。” “至于对我们沿海侵扰最严重的倭寇，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 赵策眼神闪了闪。 任何一个现代人，提起这个地方，估计都会忍不住心中的激荡。 “一味防守，只是治标不治本。” “自宋以来，我们民族的造船技术，一直领先所有人。” “攻击便是最好的防守，把他们老窝都端了，直接把倭奴的地方都变成我们的地方。” “这样一来，倭寇之患，何愁不解？” 宋朝之时，虽然花钱买和平的政策，最终蒙受了偌大的耻辱。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自宋开始飞速发展的造船技术，那是同时代，整个世界都无可比拟的！ 就上次赵策在广州府港口见到的佛郎机的海船，也是从他们大明买入的！ 赵策说完，屋内一片寂静。 李东阳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这年轻人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带着的杀气丝毫不收敛。 这个年轻人，这两次见面，在他说出这番话之前，自己一直以为这都是个谦和有礼的读书人而已。 然而这个靠杀贼得到爵位的年轻人，原来心中的杀性只是隐藏了起来。 而且，市通则寇转而为商，市禁则商转而为寇。 这句话，一直翻滚在他心中，让他反复的读着。 朱厚照也似乎被蛊惑，捏着拳头，脸上微微涨红。 他的眼里也闪着光，那是激动的光！ 朱厚照忍不住低喝道：“说的好！”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就应该出兵，一路扫荡过去，把他们老窝都端了！” “呼......”赵策轻轻呼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 李东阳见到眼前激动的两个年轻人，不由的笑了笑。 “你说的固然不错，但也忽略了一个问题。” 赵策看向他，理所当然道：“李先生是想说，如今我朝最大的敌人，不在海外。” “而是在关外，在蒙古。” “一旦海禁开了，那我朝势必要倾注更多的兵力到海防上。” “然而我朝的国库......已然支撑不起这样的开销。” 李东阳愣了一下：“你倒是看的明白。” “你从遥远的乡下来，想不到对我们朝野之事，也懂的这般多？” 赵策摇摇头：“我只是略懂一二。” 李东阳叹了一口气：“所以你说的很好，但却只是空谈。” 李东阳觉得，赵策年纪轻轻，便能看事情看的这般透彻，已经实属难得。 年轻人，会夸大海口，有些好高骛远，也不是不可以原谅。 总得来说，他今日问赵策的问题，得到的答案还算是满意的。 下次若是那两个老伙计再跟他说赵策的坏话，自己也能毫无顾忌的反驳他们了。 然而赵策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李先生，你错了。” 李东阳愣了一下：“老夫错了？” 朱厚照也冷静了下来，专心的听着赵策讲话。 赵策说道：“若是我没记错，太祖皇帝下的海禁令，其中明确规定了不许出番的物品。” 李东阳想了想，点头说道：“不错，你的意思是......” 赵策笑道：“我的意思是，既然明确规定了不许出番的物品，那在规定之外的物品，不是年年都有经过官船出关？” “这些物品，为我大明带回的许多白银，又如何不能为海事所用？” 赵策记得，大明开海禁之后，仅仅一个小港口，一个月贸易所赚到的银钱，都有数十万！ 那一船船的货品，收回来的都是一船船的白银和贵金属！ 李东阳听后，眼前一亮。 太宗之时下西洋，耗资巨大，以至于他们不敢再在海上投入许多。 如今每年出关的官船并不多，带回来的收益经过层层上交后，还是获利颇丰。 因为出海的时间和次数有限，这一两次的收益，在帝国庞大的财政支出面前，只能算是九牛二毛。 然而若是把他们单独拎出来，这其中的利润占比，就令人深思了！ 这个永西伯，居然看到了这一点！ 李东阳心中，快速的回想着往年港口上报的账目。 越是算着这笔账，越是觉得可行...... 赵策看着陷入思考的李先生，直接说道：“缺钱，便要想办法赚钱。” “李先生觉得如何？” 第544章 讲不通道理，就抢啊 李东阳觉得，他们整日整日的在暖阁里，和陛下讨论着国库和内帑那点银子怎么调动。 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是浪费时间！ 成化年间留下的满满当当的国库，到了他们这一代，无论怎么省吃俭用，都远远不够！ 每年这里大灾要赈，那里大灾要救，边关要巩固，军费要给。 农民起义要镇压，到处都是钱！ 如今还在广西发生的战事，十万多士兵，个个都要吃饭，要穿衣。 哪里都迫切的要给钱！ 然而因为天灾人祸，收回来的土地税，却越来越少。 时至今日，国库已经搬空了。 如今用于帝国各项支出的的银子，全都在陛下的内帑中支出！ 他们为了国朝鞠躬尽瘁又如何，国家缺钱的事情，却根本没有得到任何的解决！ 缺钱便要赚钱...... 这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年轻人，口中说出的质朴却真正有大智慧的话！ 土地赋税不可能再加重，所以唯有找别的办法！ 开海禁...... 李东阳想，估计确实可行！ 李东阳眉开眼笑的说道：“想不到你这看问题的深度与广度，竟让老夫一时之间都自愧不如。” “如你所说，这海禁，确实是该开！” 朱厚照见李东阳都对赵策说的话表示赞同了，他一时之间又激动了起来。 海禁开了之后，是不是就能如赵策说的那般，去端了这些倭奴的老窝了？ 一想到打仗，他都不禁热血澎湃了起来。 赵策笑着，眼带深意的看着朱厚照。 “其实，除了开海禁，行海上贸易之外。” “还有一个最简单直白的办法，可为我们大明快速的敛财。” 朱厚照看赵策看着他，他也呆呆的看着赵策。 李东阳经过刚才一番话，如今对赵策的话更是感兴趣。 “哦？什么办法？” 赵策声音温和，说出的话却带着狠劲。 “我泱泱大明，即便海禁数年，海事上也不至于落后太多。” “太宗之时，为了弘扬国威，每去到一处地方，都赏赐颇丰。” “如今我们大明缺钱，是时候，把这些赏赐和其中产生的利润，让他们交回来了！” “若有不服从者......”赵策顿了顿，“那便直接抢回来~！” 李东阳哑然，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朱厚照，激动的当即便站了起来。 “说的好！” “咱们现在抢不到蒙元，但把先前赏赐给周边小国的收回来。” “收不回来，直接抢！” “抢够了钱财，我大明何愁不兴？” 朱厚照激动的满脸通红，看着赵策的眼神，犹如看到了天神下凡一般。 这些年来，他们大明对待蒙元的政策，也是以防守为主的。 作为太子的朱厚照却觉得，这不对！ 敌人不会因为你的防守就不进攻，只有像赵策说的，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没钱打仗？ 那便抢！ 抢来的钱再用来打仗，边疆还怕不够军费？ 朱厚照看着赵策，只觉得自己从前在宫里听那些翰林学士讲的所有课，都不如赵策今日一番话让他受用！ 李东阳一阵无言后，好不容易回过神来。 他笑了笑，说道：“这......” “我大明乃是礼仪之邦，去抢周边小国，这岂不是野蛮之人所作的行当？” 这个爱好和平的民族，从来都是自耕自足。 然而这世界就是这样，你不犯人，人却会来犯你。 因为你足够富饶，却没有足够的能力守住自己的财富。 赵策摇摇头：“对待文明人，自然是讲道理。” “但是对待野蛮人，为何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朱厚照在一旁附和道：“说的不错！” “讲的通的，他们乖乖奉上！” “讲不通道理的，我们再动手！” “先礼后兵，此乃真正大国之范也！” 李东阳看着两个年轻人，一时之间也有些哭笑不得。 他说道：“今日之事，你们说说便是。” “我朝如今还是实施海禁之策，一切还得等当今陛下做出决断才是。” 赵策也因为朱厚照说的话，忍不住笑了笑。 其实今日他说的这一番话，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但是无论如何，人总是有一点私心的。 据赵策知道的历史，他们不去抢别人，别人也一样会来抢他们。 这个李先生是个文人，会说出先前那种话，不足为奇。 但他却只是说了一声，并不对此进行呵斥。 可见此人也不算是个迂腐的。 到了明中，还有这样开明的老文人，也算是不可多见了。 李东阳又说：“而且，今日之论，我们三人知道便是。” “若被外人知晓，恐会引来灾祸。” 几人说话间，一阵勾人的香味突然传来。 刚刚平息了激动的朱厚照，终于闻到了这股味道。 他伸长脖子，一边嗅着，一边说道：“唔，好香，这是什么味道？” 赵策笑道：“这是内子给二位准备的点心，估计也快好了。” “聊了这许久，喝点茶水，先吃点点心吧。” 说着，那边的苏彩儿已经带着人，把最易熟的蒸蛋糕端了出来。 李先生是个老人，吃这种蒸的蛋糕也不怕对身体不好。 苏彩儿把给每人端了一盘带着果酱的蛋糕，放到每人的面前。 朱厚照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苏彩儿笑着说：“这是我夫君先前教我们做的，是蛋糕！” “唔，是点心的一种。” 朱厚照点点头，刚刚还要打打杀杀的心思，瞬间就被这蛋糕给吸引了。 李东阳也好奇的看着面前松软的吃食。 “尝尝吧，这是好消化的食物，李先生可以适当吃一些。” 李东阳拿起旁边的木叉子，叉了一块蛋糕。 蘸了蘸旁边的果酱后，吃进了嘴里。 蛋糕软糯，入口即化。 一股子从未尝过的香甜的味道，带着果酱独有的清香，在味蕾间炸开。 李东阳满足的喟叹道：“真好吃！” “老夫活了这么大岁数，自认吃过不少的好物。” “然而还真的从未尝过这种做法的点心！” 第545章 坏心眼的赵策 李东阳年纪大，也没有太多的口腹之欲。 他吃了一块蛋糕，就停了下来。 倒是朱厚照，一连炫了两三块。 苏彩儿又让人打包了他们店里做的那种面包，给他们带回家吃。 食盒下层还用小的熏笼装了一个银骨炭，方便食物保温。 李东阳今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颇为满意的带着新鲜出炉的面包起身告辞。 “永西伯夫人，多谢你今日的款待。” 虽然不知道这老人家是什么身份，但是能做老师的人，自然都不是普通人。 苏彩儿有些受宠若惊的摆摆手：“李先生若是觉得好吃，差人到府上和我说一声，我让人做好给你送过去。” 感受到手中食盒传来的温度，李东阳眼里带着满意的笑。 “好女娃，老夫就先走了。” 赵策带着苏彩儿把他送到门口，李东阳的仆从接过他手中的食盒，另一人扶着他，慢慢的朝着大门走去。 朱厚照也站起来，送走了他，又继续吃着这不同口味的面包。 不过这种东西太顶肚子了，他吃了几块，又喝了几杯饮料后，肚子便饱的再也吃不下了。 吃饱之后，朱厚照一抹嘴巴，说道：“永西伯，你方才说的抢字法，是否真的可行？” “我估计，就你这法子就算到了朝廷，也会被那些大臣们否决了。” 刚刚李东阳在这里，朱厚照也不好说太多这件事。 毕竟他们这些文人学士，说他们要主动去打别人，无非都是用各种仁义道德来劝谏你。 但是朱厚照不一样。 他虽然自小被逼着读圣人书，但是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今日赵策说的这些话，比他以往只能在书上和各种老师口中学到的学识，都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赵策拉着苏彩儿坐下，看着她吃了两块小蛋糕。 冷不丁听到朱厚照又问了刚才的问题，赵策不由的挑了挑眉。 这个极有可能就是日后大明最能闹的皇帝...... 若是他的玩心，能放到别的地方去，不也是一件好事？ 赵策起了些坏心，笑道：“朱公子，这自然是可行的。” “至于会被大臣们否决，这不足为奇。” “不过，我觉得，日后到了一定的时候，相信那些大臣也会不得不同意的。” 朱厚照不解的皱着眉：“大臣们不得不同意？” “为何？” 他的好奇心，完全被吊了起来。 赵策笑道：“不知道朱公子你，可听说过资源再分配？” 朱厚照诚实的摇摇头：“不曾。” 赵策解释道：“推翻一个政权后，天下的资源都会进行再分配。” “例如土地、财富、房屋等等......” 这么一解释，朱厚照倒是听懂了。 毕竟他的祖上，就是靠着推翻蒙元政权得来的国家。 朱厚照疑惑道：“这有什么关系？” 赵策道：“资源再分配的前提，是有足够的资源可以分配。” “若是有一日，资源不够分配了呢？” 朱厚照：“额......” 赵策笑道：“我给朱公子举个例子。” “假如邻岛有十万亩的土地，一年可产20万石的粮食。” “而你带领着你的1000个兄弟亲族，占领了那边的土地。” “如此一来，你是否要给自己的兄弟亲族分配资源？” 朱厚照点头：“不错。” “这便是资源再分配。”赵策继续道：“如此一来，这岛屿，便算是你们1001人的。” “我们以20年为例，每人每家生五个孩子来算。” “20年后，岛上的人口，便算是5005人，20万石一年的粮食，养活5005人，绰绰有余。” “40年后，岛上的人口，便是25025人，20万石一年的粮食，仍旧够用。” “60年后，人口到达1125125人，20万石一年的粮食，已经捉襟见肘。” “80年后，人口的总数大概是655625人，20万石一年的粮食，大家只能吃糠野菜都难以度日。” “到了100年后......人口便会到达3128125人，粮食......” 赵策看着朱厚照跟着他的思路，快速的算着数。 好心的停下来，等了一下他慢慢算着。 苏彩儿眨了眨眼睛，看着自己的夫君。 她是最先跟着夫君学心算的人，心中也大致算了出来。 只是她不懂，夫君说的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 赵策笑着，伸手在桌子底下拉着苏彩儿的手。 朱厚照终于算完了，他瞪大眼睛说道：“一百年，粮食已经不够用了！” 赵策便顺势引导道：“不错，后面的子民也分不到任何的田地，国家也没有了粮食可以供给他们。” “然后你的子民发现，隔壁有一座岛，也有土地可以种植粮食。” “那你说要怎么办？” “要把这岛抢过来，还是守在岛上饿死？” 朱厚照直接回道：“自然是抢过来！” 赵策点头：“抢了过来，那不就又有足够的资源可分配了？” 朱厚照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你的意思是，李先生先前说，每年土地税收起来的越来越少，若是有一日.......” 朱厚照“嘶~”了一声。 “原来如此！” “这就是你说的，大臣们必须答应的理由！” 朱厚照眼中，闪着熊熊的火焰。 “如此一来，开海势在必行！” “不止要开海，还要大力发展水师，把那些不肯讲道理的，直接抢过来完事！” 赵策笑了笑，心想这孩子还是好骗...... 自己方才算数，用的是定量推演，并不考虑其他的因素。 但凡朱厚照能够想到一点历史上相关的事迹，也不会被他引着走。 不过如今嘛...... 赵策看着朱公子这尚稚嫩的脸，决定还是等他回去慢慢想吧。 ...... 朱厚照果然满腹心事的回了宫。 刘瑾见他满脸的困惑与心事，便想着说些话逗他开心。 “殿下，今日奴婢听了一个笑话，要不说给殿下听听？” 朱厚照看了他一眼，有些兴致缺缺的说：“你说说看。” 刘瑾笑道：“殿下可还记得庆成王朱钟镒？” 朱厚照满脑子想的都是赵策刚刚说的资源再分配的问题，哪里记得什么庆成王？ 刘瑾赶紧解释说：“庆成王可是咱们的大明皇室最有儿孙福之人。” “而且，他的儿子，也继承了他的多子多福！” 朱厚照有些奇怪的问：“什么多子多福？” 刘瑾小声道：“殿下，庆成王他老人家，可是生了94个儿女！” “而今日，山西巡抚又上报，庆成王的儿子，更是生了一百五十六个儿女。” “单是儿子，都有一百零六人！” “这可不是多子多福么？” “咱们大明皇室，人丁旺盛，对殿下也是一件好事啊！” 朱厚照对别人生了多少儿子没什么兴趣，有些兴致缺缺的说道：“噢......” “嗯？” 朱厚照皱了皱眉。 “你说生了多少个儿子？” 刘瑾见终于吸引了朱厚照的注意，赶紧说道：“106个啊。” 朱厚照突然瞪大眼睛：“106？” “530......2650......” 朱厚照失声道：“我大明，有多少皇室宗亲来着？” -------- 作者：履行诺言，四更了哈~ 第546章 我们大明，要亡了 赵策送走朱厚照，回到了厅中。 苏彩儿正把自己盘中的蛋糕吃完，看了一眼旁边的盘子。 赵策并不是很爱这些甜口的蛋糕之类的，因此盘中还剩了不少。 听到赵策的脚步声，苏彩儿赶紧把眼光收回，看向了他。 赵策走过来，苏彩儿拉着他，小声问：“夫君，你的蛋糕是不是吃不完了呀？” 赵策好笑的说道：“是啊。” “要不彩儿你帮我吃了，免得浪费了？” 苏彩儿高兴的说道：“好啊！” 说完，便把那碟子端了过来。 看小姑娘小口吃着，赵策戳了戳她的腮帮子。 “要是不够的话，厨房应该还有，这个可以吃多一些，没事。” 苏彩儿忙不迭的点点头，甜滋滋的说：“多谢夫君！” 不过吃完碟子的之后，她也没再要，直接让人把桌子收拾好。 剩下的，她想着晚些再吃。 摸了摸还算饱的小肚子，苏彩儿满足的轻轻吁了一口气。 想起刚刚夫君和朱公子说的一番话，苏彩儿有些好奇的看向了他。 “夫君，你方才和朱公子说的那个人数的事情，我觉得有些奇怪。” 赵策想不到小姑娘已经听出了其中的不妥之处，“哦？”了一声。 “彩儿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苏彩儿说道：“20年，人会增加五倍，可是其中若是有死去的人，这个好像没算算进去？” 苏彩儿一开始听着自己夫君这般算着数，只觉得对夫君这快速的心算技能，崇拜不已。 然而她听着听着，却听出了弊端来。 夫君算的数没错，但是其中却好像有什么是错的。 而她方才提出的，便是其中之一。 “再者，如果其中有些多子多福，或者有外来的人口，那要不要算在里面？” 赵策赞道：“不错，你看到了其中的问题。” “这个就算是一个定量推演的过程。” “这个推演，其实是在不考虑一切因素的情况下，机械的推演出的结果。” “因此，这个结果，只能用作参考而已。” 定量推演...... 苏彩儿听着这个从未听过的词语，只觉得很是高端的样子。 不过经过夫君这么一解释，她也瞬间恍然大悟。 “是了，我先前听大伯娘说，我们水桥村一直都是那么多户人家。” “这么多年来，村里的人口也没有太多的变化。” 赵策笑了笑：“是啊。” “有人来有人走，所以这人数就一直都保持着稳定。” “不过，一旦有一个契机，人口便会慢慢的多起来了。” “契机？” 苏彩儿灵光一现。 “是先前夫君拿回来的红薯吗？” “夫君说这个是高产作物，去年已经拿回水桥村种下了。” “可能等开春之后，文生哥就会让人送过来给我们了？” 赵策自己都差点忘了这事了，想不到小姑娘还记得。 人都说一孕傻三年。 他的小妻子怀了孩子后，因为情绪更加的敏感，想不到也变得更加聪明了？ “真聪明！” “等明年红薯送到，我再给你研究些好吃的。” 苏彩儿下意识的舔了舔小嘴，高兴的小小的欢呼了一声。 “好呀好呀！” 不过...... 想起朱公子走之前那满腹的心事，苏彩儿不禁眨巴了一下眼睛。 “夫君，朱公子今日听了你的话后，似乎很是纠结呢。” “我们要不要告诉他这个定、定量推演是有弊端的？” 赵策摇了摇头。 “他是个聪明的，应该会自己参透。” “若是参不透，朱老爷也会帮他想清楚的。” “等他想清楚了，他来找我，我顺便可以和他聊聊煤山的事情。” 苏彩儿想起朱老爷那一脸智慧的样子，不由的点了点小脑袋。 ...... 此时的东宫之内。 朱厚照难得的缩在书房中。 他手中拿着毛笔，桌上和地上都堆满了凌乱的纸张。 左手旁，还放着赵策编写的《基础数学》誊抄版。 朱厚照眼睛布了一点血丝，仍旧在低头猛算着。 在马车上，他听了刘瑾的话后，想起赵策刚刚给他算的账，他突然醒悟了过来。 因此一回来，便让刘瑾去搜罗数字，他直接在书房埋头算了起来。 “十二万三千五百.......” “二十年后，五十万......一百万......” 对于一个从小不爱学习的太子来说。 若是换做以前，这么长的数，他必定是算不来的。 无他，太子殿下觉得学着敲打算盘，实在太过无趣了。 不过前一阵子，他被自己的父皇逼着学完了赵策编写的算术书。 因此，他如今对列竖式计算，也勉强算是熟手了。 就是这数太长了，他九九乘法表背的也不熟。 因此只能一边算，一边对着书本看。 这般写写算算，也算是勉强算了出来。 只是这数字，他是越算越心惊。 算到最后，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了起来。 刘瑾在书房外面，着急的不时探头看着。 刚才钱宁又来了一趟，还带了不少新鲜的玩意来。 然而朱厚照下了令，让任何人都不许打扰他。 刘瑾只能让他先走了。 只是这都天黑了，太子殿下怎么还不出来？ 方才在永西伯家中，因着李东阳也在，刘瑾只在门口候着吩咐。 屋内的谈话声，他只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压根也没听懂。 这永西伯究竟跟太子殿下说了什么，让他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刘瑾正着急的想着要不要敲门，让太子殿下歇一下。 那边书房的门，“唰”的一声从里面被打开。 “小爷......” 朱厚照整个人的仪表有些凌乱，但是周身的气质却很是古怪。 这古怪，刘瑾也说不上是什么。 朱厚照也管不上他，直接闷着头，便往外冲。 “殿下，披风！” 刘瑾拿着厚披风，追在后面。 ...... 弘治皇帝结束了一天的政事，正靠坐在床边，看着书。 外面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殿下，陛下和娘娘已经就寝了......” 朱厚照去不管，直接说道：“让开，我要见我父皇！” 弘治皇帝听着外面的动静，微微皱眉看着旁边的张皇后。 张皇后也有些奇怪：“厚照这孩子，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可是有什么急事？” 弘治皇帝“哼”了一声：“越来越没规矩了！” “让他进来！” 得到命令，朱厚照很快便进到了殿内。 弘治皇帝正想开口训斥，却看到面前的儿子，喘着粗气，着急的连披风都没披上。 “怎......” 朱厚照顾不上自己一路跑来喘着的粗气，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皇帝老子。 “父皇，完了！” “我们大明，要亡了！” 第547章 神棍朱厚照 “......” 殿内守着的宫人们，不约而同的，全部都低着头跪了下去。 殿内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啪嗒”一声。 弘治皇帝手中拿着的书本掉到了脚边。 张皇后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弘治皇帝回过神来：“大明要亡了？” 他喃喃的重复这一句，只觉得火气从心起，一下子就席卷了他整个人。 弘治皇帝一直是个温和的人，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的大明好好的，怎么就说要亡了？ 老实人也有火，而且这火气明显不小！ 弘治皇帝喘气都粗了不少。 他咬着牙关，一字一字的蹦出来：“这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 张皇后也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怕不是撞了邪吧？ 大半夜来他们寝宫，吼出这么一句话。 朱厚照却全然不受这焦灼的气氛影响。 他的手从松松披着的披风中伸出来，干脆把这披风随手扔到了地上。 手中抓着的，是一沓写满鬼画符的白纸。 “父皇，儿臣、儿臣说的都是真的！” 弘治皇帝手握着拳头，上面青筋都暴露了出来。 只怕这大明的太子再说一句他不爱听的，今日他真的忍不住要动手了！ 朱厚照快步走过去，蹲在他的脚边，把手中的白纸一股脑的展示给他。 “父皇你看。” “这是我算出来的数，你看看就知道了！” 弘治皇帝忍着怒气，转头看了一眼这写满数字的纸张。 “然后呢？” 他的拳头，已经握的“咔咔”作响了。 朱厚照也管不上太多了。 他快速的解释道：“父皇你听我说，如今我们宗谱记载的大明宗室成员为十三余万人。” “其中亲王五十八人，每人每年俸禄五万石，五十八个亲王，一年便要两百九十万石俸禄！” “其中郡王四百余人，年俸禄六千石，一年也要两百多万石！” “这里加起来，已经要一年五百多万石的俸禄了！” “再加上其余郡王以下的皇室宗亲，每人等级不同，领到的俸禄也不尽相同。” “这样一来，余下的十三多万人，每人每年也最少要两百多万石俸禄。” “这个总数、这个总数......” 朱厚照越说，越是心惊。 这数字一出来，原本还气的想要打儿子的弘治皇帝，都不禁愣了一下。 他的儿子大半夜找自己，就是为了说这个问题？ 弘治皇帝微微皱着眉，说道：“你这数算的......” 每年的宗亲俸禄多少，作为皇帝的他，又怎么能不知道？ 但是太子这数算的，明显是有问题的！ 原本以为他的儿子突然对国事这么上心，是有什么好的提议。 结果拉着自己，就是一顿计算。 朱厚照看自己父皇好像无动于衷的样子，他不由的紧张道：“父皇，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如是按照每20年每人增加五个儿子计算，20年后，我们除了郡王以下的宗室成员，将要到达六十万人！” “需要的粮食，便是七八百石！” “加上亲王与郡王的俸禄，一年便去了一千多万石的粮食！” “我问过了，我们如今每年岁入，也就不到两千石。” “到了四十年后，皇室宗亲人数达到一百多万人，咱们的岁入，都不够俸养宗亲了！” 弘治皇帝有些无语的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着急的讲了一通，便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父皇。 旁边的张皇后听的云里雾里的，也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 弘治皇帝幽幽的说：“每日让你在旁边听政，你就听出了这点东西来？” 朱厚照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 “啊？不对吗？” 弘治皇帝现在只觉得自己刚刚满腔的怒火都消失了，因为他被气笑了！ 他喝道：“跪下！” 朱厚照一个哆嗦，赶紧老老实实的跪了下来。 张皇后见状，从旁边拿了一个垫子：“天冷，我儿跪到垫子上吧。” 朱厚照看了一眼弘治皇帝，见他的脸在烛火中似乎有些捉摸不定。 不过也没有对此说什么。 于是他抬起膝盖，老老实实跪在了垫子上。 弘治皇帝气笑完，刚才的怒火又重新起来了。 他沉声说道：“你、你这脑子......” 旁边的张皇后赶紧贴心的坐过去，给他顺着气。 弘治皇帝轻轻推了推她，深吸一口气。 “你这数，都是什么时候的了？” “太宗之后，宗室的俸禄便一直在减。” “现如今，大多数俸禄都以宝钞的形式发放。” “你每日听政，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大明宝钞，里面含的水分大家都知道。 国家没钱，就算弘治皇帝是一国之主，也挤不出这么多的银子和粮食去发放俸禄。 他们这些做皇帝的，又不是傻的。 在太宗之后，宗亲俸禄便一直削减，到了现在，大部分都折成了宝钞。 弘治皇帝当然也知道这件事。 大明发展至今，皇室宗亲的人数已经到了一个让他都觉得无奈的地步。 前不久统计出来的，庆成王一百多个儿子的奏折，他也只能苦笑一声。 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他能怎么办？ “啊？”朱厚照有些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白纸。 错了？ 这时，他才想起。 刘瑾好像找来的数据，很是全面。 从太祖至今的文字记载，基本都有。 自己急哄哄的算着数，结果用的却是以前的数据？ 朱厚照挠了挠头，小心的看了一眼弘治皇帝：“额......” “可是俸禄虽然减了，皇室宗亲的人数却没有减。” “那、那太祖规定，所有宗室成员不准从事生产，这粮食......” “原本削减之前的粮食发展至今，便不够吃了。” “这削减后的粮食岂不是不够吃？” “若是按照这样发展下去，二十年后，下面的人怎么办？岂不是要饿死好多？” 朱厚照小声嘀咕道：“他们也不能去占领另外一个岛，那怎么办呢？” 这话说的，弘治皇帝也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方才朱厚照胡乱算的一堆数字，在他看来，只是一个无稽之谈。 然而后面这一句话，却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国朝无钱，自然要削减皇室宗亲的俸禄。 然而再是削减，他们也是秉承着“有求必应”的态度。 该批的还是会批复。 如果真的像朱厚照算的那样，四十年后，皇室宗亲人数达到了一百多万。 即便不是四十年后一百多万，按照这样的趋势，总有一天会到一百多万。 到后面他们朝廷再是削减的供养，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宗亲饿死。 那用于供养皇室宗亲的数额，也不会小到哪里去。 弘治皇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还显稚嫩的儿子，第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第548章 永西伯此人学问如何? 沉默过后。 半晌，他才声音有些飘忽的说道：“你、你为何突然对这些数据这般有兴趣？” 太子一向顽劣，平日那些讲课的翰林们，讲十句，他是听不进去一句。 也就自己这个父亲能勉强震住他，让他坐定一些。 然而今日，他却自己起了兴致，突然关心起了皇室宗亲和大明的岁收事宜？ 这太阳莫非是要从西边升起来了？ 朱厚照还跪在地上，呵呵笑了两声。 自己父皇态度的变化，他自然是感觉得出来的。 这么说来，自己数虽然算错了，但是也不算全错的？ 起码能让他父皇也思考了这么久。 朱厚照自豪的挺起了胸膛。 海禁一事，他答应了赵策不能说。 但是后来的事情，可没有这样的要求啊！ “这是今日永西伯教儿臣的！” “永西伯说，这是什么定量推演，儿臣听了之后，便觉得很有道理。” “因此，回来便算了算。” 说着，殿内响起一阵肚子打鼓的声音。 朱厚照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嘀咕道：“算了这么久，儿臣连饭都没吃。” 弘治皇帝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上次自己见过这个永西伯，明显是个稳重踏实的。 如果他真的要教自己儿子，必定不会教他这些漏洞百出的推演之法。 这么说来，估计也是自己听课不认真。 只听其一，不听其二。 听到自己感兴趣的，便急急的回来算了数，然后又惊恐的找到他老子，说出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话。 要是平时，他肯定是要惩治一番的。 但是今日...... 不可否认，朱厚照说的话，对自己确实有用。 顿了顿，弘治皇帝才说道：“你这算数虽然不全面，但确实有参考作用。” “起来吧。” 朱厚照听到这话，高兴的从垫子上站了起来。 “父皇，那如果真的发展成了这样，我们该怎么办？” 弘治皇帝摇头：“明日上朝，我与几位阁老商量一番。” 朱厚照捏了捏拳头：“儿臣有一计，可解此等后患！” 弘治皇帝好奇的看着他。 “什么计？” 朱厚照握紧拳头，目光深远的说道：“蒙元在北方，我们过不去。” “南方有土司，也不好平推过去。” “那么我们可以把目光投到周边的小岛里！” “多余的人，都派出去占领我们附近的小国！” “占领下来，进行资源再分配！” 弘治皇帝：“......” 刚想说自己儿子懂事了一点，都能帮到自己了。 结果转头他又来了这么一段。 弘治皇帝疲惫的挥挥手。 “下去吃些东西再休息。” “一天天的，就知道胡言乱语。” 朱厚照不服气的说：“这怎么是胡言乱语呢？” “资源再分配，父皇你懂吗？” 弘治皇帝嘴角抽了抽。 他还真的不懂...... 但是他知道，如今国库，是不允许他这时候动武去占领周边小国的。 看到自己父皇这样的表情，朱厚照就知道他是不懂的。 朱厚照得意的说道：“资源再分配，就是推倒一个政权之后，将天下的财富、土地、房屋、人口等等进行重新分配。” “就像太祖推翻蒙元政权一般。” “只要我们把周边小岛所谓的政权推翻，岛上的资源就可以为我们所用！” “届时大部分可以用于大明的军事与民生，小部分可用于皇室宗亲的再分配。” “父皇你觉得如何？” 弘治皇帝无语的问道：“这又是谁教你的？” 朱厚照下意识道：“永西伯啊！” “他实在太厉害了！” “所说的话，都是儿臣从前不曾听说过的。” 又是永西伯...... 弘治皇帝见自己儿子这么推崇永西伯，不禁对他刚才的话反问道：“资源再分配，那岛上原本的人呢？” “我泱泱大明，礼仪之邦，要如何对待这些战俘？” 战俘安置...... 朱厚照“额”了一声，明显是没有想好这个问题。 这些普通的民众与那些杀了他们大明百姓的蒙元不同，这些都是无辜的百姓。 朱厚照尝试道：“收为己用？” 弘治皇帝为他的天真，再次笑了。 收为己用？ 起义呢？ 镇压不用精力？ 隋朝时，隋炀帝三征高句丽。 打服了，打怕了。 然后呢？ 国家的财政也被打空了。 时至今日，高句丽依附了他们大明，他们大明还得时不时出兵去帮他们。 “回去吧。” 弘治皇帝不欲多说，想着明日吩咐讲课的师父，给太子好好补一下历史知识才是。 朱厚照“噢”了一声，有些不情不愿的回了东宫。 ...... 昨晚太子夜闯皇帝寝宫的事情，自然瞒不过诸多人。 暖阁内等着皇帝过来的三位阁老，也都好奇的低声议论着这事。 谢迁奇怪的道：“殿下昨夜急急忙忙的去找陛下，不知是所为何事？” 刘健摇摇头：“听闻昨晚陛下发了不小的火，直接让殿下跪了许久。” “陛下虽然对太子平时拘束颇多，功课也很是严格。” “然而平日就算是功课没做完，也不曾受过这样重的处罚。” “不知道太子殿下昨日做了什么，才惹得陛下发了这么大的火？” 昨天做了什么？ 李东阳眼皮掀起，想起昨天在永西伯府听到的那些话。 难不成太子回宫后又思索了许久，最终连夜去找陛下谈了海禁一事？ 三人正在猜测间，弘治皇帝已经走了进来。 昨晚一整晚他睡的并不好。 脑里一直想着朱厚照说的那些皇室宗亲的话题，还有资源再分配的事情。 起来之后，好不容易才精神了起来。 弘治皇帝坐下后，三个阁老看着他的脸色，都有些担心。 “陛下昨夜没睡好，可是因为太子一事？” 弘治皇帝苦笑了一声。 太子昨晚夜闯自己寝宫的事情，估计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了。 不过其中谈话的内容，他下了令，不许殿内的任何人传出。 他摇摇头道：“无事，处理政事要紧。” 四人翻动着奏折，弘治皇帝突然问道：“三位师父，你们可知道永西伯此人学问如何？” 第549章 你这走读的资格，要取消 永西伯学问如何？ 这事情，谢迁和刘健，知道的还真的不是很清楚。 刘健想了想，说道：“听闻是个博学多才之辈。” “陛下派去的提督学官徐大人，还亲自为他取了字，想必是个有才华的。” 提督赵策他们那边的学政，正好是上一届首辅徐溥的后生。 刘健的首辅之位，便是从徐溥手中接过来的。 因此虽然他心中有些介意昨天听着陛下因为一点这永西伯家的小吃食，就准备重新讨论海禁之事。 但他也不得不顾忌着许多，给出了中肯了评价。 谢迁自然没什么异议。 他们现在的内阁三人组，都是从前徐溥带领的。 即便徐溥已经过世，但是对于他的后人，他们这些人还是要照顾着的。 弘治皇帝听了刘健中规中矩的话，有些不太满意。 昨天太子口中连出惊天之言。 要不是这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恐怕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而让朱厚照产生这一切想法，得到那一切结论的，都是永西伯本人。 太子什么德行，弘治皇帝自然清楚。 但是这永西伯能说出这些自己都不曾听说过，管理国家的术语来。 这就很值得他深思了...... 弘治皇帝将视线转向李东阳。 谢迁和刘健对赵策不舒服，说不出太多的所以然不难理解。 但是李东阳与二人不同。 李东阳似乎对永西伯的事情，知道的不少。 接收到皇帝的视线，李东阳笑了笑。 他缓缓说道：“陛下，此子有大才。”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李东阳这话说的，毫不犹豫。 谢迁有些不确定道：“李公与此子莫非有深交？不然为何如此武断。” 李东阳老神在在的道：“老臣敢在陛下面前如此断言，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 谢迁和刘健都表示有点怀疑。 不过李东阳此人，从来不会随便称赞人。 能得他这样称赞的，这永西伯估计绝非常人。 谢迁和刘健，都有些好奇了。 弘治皇帝也有些惊讶。 想不到三个之中最是沉稳的李师父，居然会说出这样果决的话来。 ...... 朱厚照准备今日上完早课，便换上了常服，准备去找赵策。 昨天他听赵策算了一通后，傻愣愣的去找了自己的父皇，说了那么一通话。 后来他回到东宫后，垫高枕头想了许久，才终于想到自己极有可能是被赵策忽悠了！ 不，不应该说是忽悠！ 是他蠢！ 他太蠢了！ 赵策跟他算这个数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想到其中的问题！ 一开始想通的时候，他还觉得挺愤慨的。 毕竟他把赵策当真正的朋友，结果赵策却差点把他忽悠瘸了。 然而等他想了又想之后，他又突然觉得，赵策说的话，其实是完全没错的！ 也是因此，他的父皇才没有因为自己的鲁莽，而怪罪于他。 朱厚照想通了不少，然而他还是有问题。 因此，今日上早课的时候，也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今日主要负责讲学的，是刚升为左春坊大学士的杨廷和。 自朱厚照小时候开始，杨廷和便一直是他的老师。 对于太子殿下的种种小动作，他自然都是清楚无比的。 杨廷和见状，只能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太子自小便天资聪颖，然而他却对这些圣人之言、治国之策没有太大的兴趣。 如今能吸引他急急忙忙走的，想必也是一些不学无术之事。 在杨廷和宣布了下学之后，朱厚照随便行了个礼，便急急忙忙的走了。 朱厚照走后，与杨廷和一同负责今日讲学的一群翰林们，都担忧的围了过来。 “殿下如今已经14岁，性子却还定不下来，吾等作为先生，实在是愧对陛下的厚望。” 其中一个翰林，有些疑惑的摇头说着。 “听闻太子昨夜夜闯陛下寝宫，这规矩也是越发的离谱了！” 杨廷和听后，笑了笑宽慰道：“陛下年幼爱玩，应当年纪再大些便好了。” “吾等只需要按照陛下的吩咐，把需要讲学的内容都好好讲给殿下听便是。” 另一翰林听后，苦笑了一声。 “说是这般说，然而杨师父你12岁之时，已经乡试中举，这......” 杨廷和笑着摇了摇头。 ...... 朱厚照匆匆的回到寝宫，让人伺候着换了常服，便兴匆匆的出门了。 东宫的门还没出，就看到自己的父皇已经到了自己面前。 “父、父皇......” 朱厚照吞了吞口水，看着自己父皇这凝重的脸色，觉得有些害怕。 这该不会是反应过来昨晚的事情，要来揍他了吧？ 不过...... 嗯？父皇怎么也换了常服？ 弘治皇帝轻咳了一声，说道：“时间还早，朕准备到国子监走一趟。” “你也随朕一同去吧。” 国子监...... 现在这时候，国子监确实是才下学。 下学之后，监生们也不是立刻能走的。 这时候去国子监，赵策必定还在监里！ 朱厚照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 ...... 另一边。 国子监内。 赵策并不知道，自己在三个阁老和皇帝口中，被讨论了一番。 他今日到国子监上学，做好功课，在本子上记录完后，便准备走人。 然而课室还没走出去，一个斋夫便过来说监丞张淮找自己。 赵策不作多想，收拾了东西放在课室里，便走了出去。 监丞张淮还是坐在上次的位置，见到赵策来，若有似无的看了他一眼。 赵策感受到那目光，脑中转了一下，一时间也没想到这监丞找自己是什么事。 他目不斜视，到了跟前，照例拱手行了个礼。 张淮受了他一礼，“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先前说要走读的事情，我替你向祭酒大人递了信。” “前不久，祭酒大人听闻你在京城利用下学的时间，做起了银骨炭的生意。” “商事低贱，我们国子监可容不得你这般胡闹。” “因此，你这走读的资格，恐要取消了。” 第550章 针锋相对 因为自己弄出了银骨炭，和叶家合卖。 所以走读的资格要取消了？ 赵策听到这话，简直要笑了。 虽说商事低贱，然而京城里的那些官员，哪家没有几个铺子，做一点生意？ 大家的生意都是挂在下人身上，也不亲自经手打理。 赵策做的，无非也就一样。 怎么就成了国子监找事的理由了？ 赵策皱眉道：“张大人何出此言？” “我乃朝廷勋贵，更有功名在身，商事如何低贱，又怎么能随便的安到我的身上？” 监丞张淮却不管，只笑眯眯的说：“这事也不是本监丞能决定的。” “这是祭酒大人做的决定。” “若是你有任何问题，可去找祭酒大人，亲自说。” 说完，他又叹了一口气。 “永西伯，像你这般有了朝廷爵位之人，其实是不大适合国子监的。” “你看，现下你就把心思都放在生意上，这读书对你来说，都是可有可无而已。” 赵策面无表情道：“上月在下虽然只上了半个月的学，然而月末考核之时，我的成绩却是名列前茅。” “张大人你说出这些话来，是何意？” “若是我的心思不在学业上，尚且能名列前茅。” “那其他那些整日苦读的监生们，又真正有几分真心在学业上？” 张淮先前就对赵策为了后院妇人，而特意选择走读的事情，有些不高兴。 如今听到赵策这话，他更是不满了。 原本自己只是受人所托，要为难一下赵策。 毕竟国子监有国子监的规矩。 身为学生，是永远不可以顶撞老师的！ 自洪武年间以来，但凡国子监内顶撞老师的学生，最严重的被下令处斩。 轻的也要当众痛决十下！ 他作为监丞，无论说了什么，这赵策听了便是！ 然而这个赵策却是个硬骨头，现在居然还敢出声反驳？ 张淮当即脸就拉了下来。 “永西伯，我念你有爵位在身，不愿意轻易惩罚于你。” “若是你再出言顶撞，恐怕国子监是容不下你了！” 张淮说的义正言辞，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心。 毕竟他所说的一切，都是有据可依的。 若是赵策敢再出言顶撞，他就要直接上报朝廷，取消了他监生的资格！ 这事对于他一个国子监监丞来说，并不难办到！ 赵策盯着他，似乎毫不在意。 经过上次张管家的事情，赵策知道自己已经在朱老爷面前挂上了号。 后面甚至朱公子的老师，都来向自己请教。 国子监监丞官位不大，权力却不小。 但是他再大，能大得过天去？ 赵策还真就不怕了！ 这监生的名额要真没有了，他就直接带着自己的小妻子回家种田去！ 谁怕谁？ 赵策冷声道：“取消我的监生资格？” “我承圣旨而来入读国子监，你区区一个监丞，说取消便取消？” 张淮自做了国子监的监丞以来，受到的都是大家的尊敬和爱戴。 就算是那些勋贵和文官的人家，对着自己也是礼遇有加。 毕竟国子监是什么地方？ 然而这个赵策，却一而再的顶撞他。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放肆！” “你通读四书五经，为何不知尊敬师长？” “既然你这般无礼，那便不要怪我无情了！” “当众痛决十下，现在就去领罚！” 张淮这声吼的，外面守着的斋夫都有些惊讶的对视了一眼。 国子监的老师们，个个都是饱读诗书之辈。 哪里见过他们发过这么大的火气？ 赵策冷笑了一声，丝毫不让，针锋相对道：“既如此，这国子监，不待也罢！” “张大人尽管上书朝廷，取消了我监生的资格。” “我便在家中，候着你请的圣旨到来！” 赵策说完，直接不管这监丞气成猪肝色的脸，直接拂袖而去。 银骨炭生意？ 今日这监丞搞的这么一出，无非就是帮人出气而已。 先前张府的管家就是因着这事，到了他府中闹事。 后来被朱老爷制止，直接拖到顺天府衙去杖毙了。 这件事，估计整个京城差不多的人家，都已经知道了。 如今这监丞的一番做派，无非就是要帮着某些人出气。 为难他？ 蹬鼻子上脸了！ 赵策这爵位虽然没有铁卷，不能世袭。 但是他家中还有神器，还有其他的现代知识。 赵策丝毫不怀疑，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就算不通过科举，他也照例能让自己的爵位变成世袭的！ 没有实权就没有实权，反正他本来野心也并不大。 赵策面容冷峻，朝着国子监的大门走去。 弘治皇帝和朱厚照，身后带着一群随从，旁边跟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人，正从一旁走来。 看见赵策，朱厚照高兴的便要打招呼：“永西伯！” 但是距离太远了，一阵冷风吹来，他的声音便在中间被吹散了。 朱厚照也不管了，直接迈开步子，想要跑过去。 然而看见赵策的脸色似乎挺臭的，朱厚照疑惑道：“永西伯这是怎么了？” “在国子监里，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不成？” 说完，看向了站在自己老爹身后的官员。 这官员正是国子监祭酒章懋。 见到赵策出来的方向，还有他带着怒气的面容，章懋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 这张淮已经找过他了吧？ 迎着太子殿下灼灼的目光，章懋干笑了一下，赶紧说道：“这、这国子监内，怎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说是这样说，但是他感觉这寒冬腊月的，自己似乎要出汗了。 这太子殿下怎么回事，见到这永西伯，就好像见了什么金钵钵一般，急急忙忙就想跑过去围着人家转了？ 想着，他又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穿着常服的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脸的高深莫测。 ...... 张淮留在屋内，气的再也顾不上什么读书人的仪态了。 他拿起旁边的书本，直接摔到了地上。 “好一个永西伯！” “我这就上书，请陛下罢了你的监生资格！” “爵位是吧？爵位都给你弹劾了！” “在国子监内，轮得到你一个伯爵来顶嘴的吗？” “伯爵又如何，得罪了国舅爷，不也是要被随便拍死的份？” “我看你还能硬气多久！” 张淮正暴跳如雷之际，外面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张淮怒吼道：“什么事情？” “没听见本官正在生气吗？” 门外沉默了一阵，随后又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张淮气的一脚把面前散落的书本踢飞，直接走过去开了门。 “谁在打扰本监丞......” “额......”张淮看着面前站着的人，呆愣愣的张了张嘴。 弘治皇帝温和的笑了一下，旁边的朱厚照直接出声道：“张大人好大的脾气啊？” 第551章 哎呦，永西伯啊... 赵策方才似乎听到了谁在喊自己。 然而他正在气头上，也就没管。 直接回了课室拿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去。 坐在一旁的叶公子看到赵策气冲冲的回来，赶紧迎了上去。 “临之兄，听闻监丞大人找你，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赵策拿起自己的东西，看了一眼叶炎，才问道：“最近店里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叶公子听罢，摇了摇头：“并没有。” “难道是......” 叶公子想了想，瞬间便想到他们最近做的那个生意。 银骨炭短短时间内，便让他们赚了盆满钵满。 京城到处都是达官贵人，觊觎的人自然也多。 而且有能力觊觎的人，更是多。 不过他们家是在京城商行里挂了号的，平时用来走动的银子花费也不少。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倒是没有人来找过他们麻烦。 如今看来，莫非他们直接跳过自己家，去找了赵策麻烦？ 赵策见叶公子已经猜到了，点了点头。 “我便先走了，明日若是没过来，日后估计便不来了。” 叶公子大吃一惊，想不到事情都这么严重了。 他拉着赵策说道：“这、这么大的事情？” “那些人要与你合作，你直接同我说一声便是。” “若是咱们实在敌不过的，那我叶家也认了。” “这监生的名额何其珍贵，何至于此？” 两人小声说着话，一同走出了课室。 赵策摇了摇头：“我乃朝廷勋贵，不必为了一个监生名额委曲求全。” “倒是你们家......” 赵策已经三番四次的被人针对，他担心叶家也会有同样的困扰。 叶公子说道：“我叶家也不是第一日在京城做生意，大钱说不上，但是小钱还是有的。” “平日里也与京城的诸位大人有打交道，临之兄不必担心我们。” 赵策听他这么说，也没再说什么。 今天与监丞针锋相对，赵策并不后悔。 这监生的名额，在赵策看来，无异于锦上添花。 有也可以。 没有，他也不甚在意。 只是听了赵策的话后，叶公子也有些担心了。 他又说道：“今日发生的事情，你暂且不要急。” “我回家去问问我父亲他们，不至于就让你被国子监除名。” 赵策笑了一下，说道：“不必劳烦了。” “我的事情已成定局，不必再麻烦其他。” 这监丞今天气成这个鬼样，赵策丝毫不怀疑他还会放过自己。 就算没有上书取消自己的监生资格，以后自己在国子监，肯定也会受到他的诸多掣肘。 赵策也没必要上赶着去找罪受。 和叶公子分别后，赵策直接回了家。 回到家后，赵策方才的脾气，也基本消失的差不多了。 苏彩儿正在准备着给各家送年礼的事情，见到他回来，赶紧迎了上去。 上下扫视了一眼自己的夫君，苏彩儿总觉得夫君今日好像很生气。 赵策笑了一声，问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苏彩儿小声道：“夫君，你是不是刚生气完？” 赵策直接把她抱起来，往屋里走去。 “嗯，刚刚有些生气，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苏彩儿抱着他的脖子，有些担心的问：“什么事情惹夫君生气了？” 赵策抱着她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捏着她莹润的小耳朵把玩。 随口答道：“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 看着地面这些正在让家里仆人分类的年礼，赵策暂时岔开话题道：“这是准备送年礼了？” 苏彩儿点点头：“嗯，魏小姐今日过来，帮着我处理一下。” 赵策看了她一眼，苏彩儿机灵的说道：“我就和她一同坐在厅里，隔着一张桌子呢。” “陈婶一直守在我旁边的。” 赵策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捏了捏她的小脸：“乖了。” 苏彩儿见他情绪高了一些，指着一旁分好的年礼说道：“这些都是我原本列好的单子，然后魏小姐帮我改了一下。” “要不是她，我都想不到要给夫君国子监的先生们送年礼呢。” 国子监的先生太多了，苏彩儿原本以为只需要让夫君带年礼给教的那个先生就行了。 后来魏秋彤跟他说，国子监教学的先生，是不止一个的。 不止先生，就连学正、监丞大人、祭酒大人等都要送上。 而且礼物要从轻逐渐加重。 对此，苏彩儿也不由庆幸，还好有她帮着看了一下。 说完，又指了一旁的年礼，逐一说道：“这是给教导夫君的几个博士的。” “这是点簿大人的，这是监丞大人的......” 苏彩儿指着这些年礼，逐一的解释给赵策听。 赵策静静听着，也不打断她。 在小姑娘的絮絮叨叨中，他剩下的最后一点气也烟消云散了。 万般不如意，也敌不过这一味人间烟火气息。 等到苏彩儿说完后，发现夫君已经安静了下来。 她抱着赵策的脖子，在他脸边蹭了蹭。 “夫君，还有什么遗漏的吗？” 赵策想了想，说道：“李先生家里的备好了吗？” “虽然还不知道他府上在何处，但也得先备着才是。” 苏彩儿得意的说道：“当然准备啦！” “李先生好像还挺喜欢咱们家的蛋糕的，到时候夫君要是去拜访，我再提前让陈婶他们做些新鲜的出来，一同拿过去。” 赵策喟叹道：“唔，都准备好了。” “我的彩儿真棒！” 苏彩儿听了夫君的赞扬，心知夫君刚刚的不高兴已经消失了。 正想问夫君在外面发生了什么，门房老张突然走了进来。 “老爷，外面来了一位大人，说是国子监的监丞张大人，要见老爷。” 赵策眉头微皱。 自己才从国子监走出来，这监丞就找上门来了。 是要做什么？ 难不成又像张管家一般，要来他家闹事不成？ 赵策抱着苏彩儿站起来，等她稳稳站在地上才说道：“你在屋里等着，夫君去看看。” 苏彩儿点点头，有些紧张的拉着他的手：“夫君，你要小心一些。” 赵策好笑的说道：“没事，监丞大人是读书人，肯定不会动手的。” 至于自己会不会动手，就得看情况了...... 赵策留下苏彩儿在屋里，自己披上披风走了出去。 想象中的气急败坏指着自己鼻子骂的情况，却全然没有发生。 张淮见到赵策出来，直接迎了上去，腰身微微躬着，脸上带着谄媚。 “永、永西伯，您终于出来了！” “哎呦，这大冷天的，没冻着你吧......” 赵策：“......” 第552章 朱公子越发可爱了 赵策想着不久前，自己在国子监和这人才针锋相对了一番。 张淮当时气的，各种狠话都放了出来。 说要上奏撸了他的监生资格，还说要弹劾他。 原以为现在他上门是要闹事的，赵策还想着打这种文人会不会不太好。 然后看着面前笑的喜庆的张淮，赵策直接被他整不会了...... 见赵策没说话，张淮心中哀嚎了一声，又赶紧说道：“永西伯，方才在国子监内，是下官无礼。” “你大人有大量，应当不会放在心上吧？” 这监丞严格来说，只能算是个从六品的官。 从六品的官，在京城，只能算是个芝麻绿豆般的小官。 只是因为他掌判监事，也算是为人师表。 即便是那些官职比他大的，都会给他一二分薄面。 更不用说自英宗后，地位一落千丈的勋贵人家。 赵策先前在国子监里，也是顾忌着他的身份，才自称了学生。 如今这人在自己面前，倒是反了过来，居然自称下官了。 赵策微微眯了眯眼，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张淮看到赵策一副怀疑的样子，他的眼神不禁朝一个方向瞟了瞟。 这动作自然瞒不过赵策。 张淮收回眼神，嘿嘿笑道：“早上是我的不对。” 他指了指身后仆人带来的礼物：“这是我的赔礼，还请伯爷你务必要收下。” 赵策笑眯眯的说道：“张大人客气了。” “只是我家中事情太多，确实像张大人说的那般，不能专心学业。” “若是要住在国子监内，我又实在放心不下家中。” “哎......张大人说的也是实话，这怪不得张大人。” 张淮赶紧打断道：“怎、怎么会？” “你上个月虽然才上了半个月的学，但是月末考核也是名列前茅的。” “这些下官都是看在眼里的！” “伯爷你原本便是当地的小三元，我们北直隶一直文风不昌，下官也是想着伯爷你能多花些心思在学习上。” “毕竟届时会试之时，面对的对手，可都是那些南直隶的才子们。” “下官并无恶意，呵呵，并无恶意。” 赵策似乎为难了一下。 “可是......我家中的事情，确实是......” 张淮笑呵呵的说：“伯爷像先前那般走读便好。” “这样既能兼顾学业，也能照顾家中。” 赵策笑了一声：“张大人不是说这是祭酒大人的主意吗？” 张淮心中“咯噔”一声，又朝刚才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照顾妻儿，乃是人伦大事，咱们国子监都懂的！” “先前是我理解错了祭酒大人的意思，与他并无任何关系。” “呵呵，明日伯爷还请务必准时回来上学。” “当然，晚一些也没关系，下官会交代一声你们学正，绝不会因此怪罪于你。” 赵策假笑着应付了他这么久，也有些不想应付了。 他随意说道：“有劳张大人走这一趟了。” “天冷，张大人先回吧。” 说完，便转身要回家。 张淮在后面，追问道：“那明日的事情怎么说？” “明日再说。” 赵策留下一句，人已经消失在了大门内。 大门被关上，张淮被留在了大门外。 得不到赵策的回答，他有些忐忑的走到了方才自己看过去的方向。 拐了个弯，便能看到转角处站着一队人马。 为首的少年，玉冠华服。 虽然一张脸略显稚嫩，但是身材却比同龄人高大不少。 此人，不是当今大明的太子殿下朱厚照，还能是谁？ 这大冷的天，朱厚照也不用拿熏笼，直接站在转角处等着。 张淮看到他，只能整理了一番表情，朝着他走过去。 “殿下，这大冷天的，您、您怎么在这边等着？” 朱厚照“哼”了一声。 “不等着，本宫还怕张大人你这脾气又上来了。” 张淮讪讪一笑，赔笑道：“下官、下官没什么脾气。” 朱厚照不耐烦的摆摆手，打断他的话。 “除名的时候你倒是脾气大得很，如今倒是没了脾气了。” “可惜你劝一个人回去也劝不上。” “啧......” 张淮尴尬的站在一旁，心中把这赵策是骂了千百遍了。 这太子也是...... 刚刚自己还在国子监里发着火，一年见不到一次的陛下居然直接带着太子前来。 还问自己方才和那永西伯说什么，以至于永西伯看起来这么生气。 听完后，太子殿下便硬逼着他过来道歉了。 还说赵策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不继续在国子监读了，他便让陛下撸了自己的官帽！ 张淮是一个文人，他自有自己的清高。 然而再清高，他还是很看重自己这顶乌纱帽的。 如今劝人也劝不回来，张淮也只能是欲哭无泪的站在这里。 朱厚照看着他这一副沮丧的样子，不高兴的挥挥手。 “回去吧，待本宫与父皇商量一番，再决定你究竟何去何从。” 张淮没再说什么，颓然的拜了一拜。 这赵策一点都不上道，自己都这般的给他赔礼道歉了，还得不到他一句原谅。 如今看太子殿下的意思，估计他这个监丞的位置是坐不稳了。 张淮离开了南街，转头看到朱厚照带着人，也离开了原地。 他咬咬牙道：“不行，我不能干等着。” “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国舅爷护不住我，也必定不会亏待了我的。” “我要去找祭酒大人，要他无论如何想办法！” ...... 朱厚照遣走张淮后，直接去敲了赵策家的大门。 他今天原本是要找赵策问为什么忽悠自己，顺便再跟他请教一些别的。 却不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赵策刚进屋不久，就看到朱公子被门房带了进来，心中对于刚才的一幕，也算是了然于心。 刚刚在国子监，那张淮硬气的不得了。 结果转头就来到自己家门口赔礼道歉。 估计在自己走后，朱公子帮着教训过了这张淮。 想起自己才忽悠完别人，结果这人非但不恼，还帮着自己。 这么一看，这朱公子，还真是越发可爱了...... 第553章 大忽悠之术 “朱公子，你来了。” 赵策说完，一旁正想问夫君外面出了什么事的苏彩儿，也赶紧朝着朱厚照问了个好。 朱厚照颔首回应，随后不大高兴的说道：“听说你今日被人欺负了。” “还威胁说要取消你监生的资格，要弹劾你。” 赵策点头说道：“是啊。” “我这只有勋贵的名头，却无权无势。” “一到京城就弄出了银骨炭这种日进斗金的东西，是个人都肯定觊觎。” 朱厚照坐下，不以为意的说道：“一点银骨炭而已，能赚多少银子？” “这些人怕不是没见过银子！” 自己堂堂一个东宫之主，兜里一个子都没有，他馋过谁的银子了吗？ 没有！ 朱厚照想着，自己这两个舅舅这德行真的不行。 明明都敛了这么多银子了，父皇对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如今还把这主意打到赵策的身上来。 要不是这两个舅舅是自己的长辈，他高低得惩罚他们一番！ 不过，自己的舅舅自己是没办法了。 这个监丞....... 朱厚照贼兮兮的凑过去，说道：“方才我看到国子监的监丞来你家了。” “可是来给你道歉的？你有没有原谅他了？” 赵策摇头：“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 “又如何会因为他几句道歉，就能轻易得到原谅？” 朱厚照赞同道：“睚眦必报，才是真君子！” 赵策听着他这个歪理，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苏彩儿在一旁吩咐人按着单子整理年礼，又让陈婶去厨房给朱厚照准备一些糕点。 朱厚照丝毫不客气，直接便开口点菜。 “永西伯夫人，我还想吃上回你做的那种蛋糕。” “对了，面包也要来一些，那种带了白色酱的那种，我爱吃！” 苏彩儿笑道：“好，这几日家中都备了材料，就想着你和朱老爷可能上门。” “我这便让人去做。” 朱厚照笑嘻嘻的说：“多谢了。” 不客气的点完菜后，朱厚照又重新转向赵策：“既然你觉得这个张淮这么可恶，那要不要去教训他一顿？” 赵策疑惑道：“怎么教训？” 朱厚照眼神亮亮的，握着拳头，兴奋的说：“本、本人让下人去准备几个麻袋。” “咱们趁着他一个人的时候，用麻袋套着他的脑袋，给他一顿送一顿好吃的！” 这些文官，要他父皇亲自动手基本是不可能的。 最多也就贬官。 但是朱厚照觉得，这样哪里会解气？ 真男人，还是得用拳头说话！ 赵策听着这话，想起以前吴学礼说要这般帮着对付苏长兴的事情，不由的笑了笑。 不得不说，这种行为虽然让人不齿，但是想想确实很爽。 不过，自己也没这么多时间去搞这些。 赵策只得轻叹一口气：“我一个读书人，哪里好动这个手？” 朱厚照不满意的说：“那你打贼人的时候，怎么又这么狠？” “一百多人打五千多，拿出你打仗的劲头来啊！” 想了想，赵策这无权无势的，确实不好动手。 既然，那作为太子殿下的他来代劳就好了！ 朱厚照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想起赵策刚刚说的生意的事情，他有些好奇的问：“你那什么银骨炭，真的能日进斗金？” 赵策见他虽然神经反应迟了一点，但是也算是上钩了。 于是微笑道：“夸张了些，但也相差无几。” 说完，低声跟朱厚照说了一个营业额。 朱厚照听后，张大了嘴巴，惊讶道：“真的这么赚钱？” “怪不得寿宁侯他们这般觊觎你这生意！” 赵策无奈的说：“没办法，这银骨炭做的便是达官贵人的生意，如今还是供不应求的状态。” “我一个人精力也有限，暂时也出不了太多的货。” “若是有一个人......有能力帮着扩大规模，这就是最好了。” 朱厚照认同的点点头：“是啊，你这底子确实浅薄了一些。” 赵策看了他一眼，又挑明道：“朱公子说的不错，这生意要扩大嘛，最好是有一个有身份地位的人参与进来。” “有了真正靠得住的背景，这样我才好放心的扩大规模，再开发别的新产品。” “有身份地位的......”朱厚照正想再赞同的点点头，突然看了一眼赵策。 赵策对着他笑了笑。 朱厚照想起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尝试道：“你、你看我怎么样？” 赵策见鱼儿终于上钩，笑的和善极了。 “虽然不知道朱公子背景如何，但看朱老爷能直接处置寿宁侯府的管家，便知道他官职必定是不小的。” “若是朱公子愿意，当然是最好了。” 赵策又神神秘秘的说：“而且我不止银骨炭这一样赚钱的东西。” “先前我从孔家手中买了一座煤山的消息，想必朱公子也略有耳闻？” 朱厚照“嗯嗯”的点着头。 赵策便继续说：“这煤山，可能对于别人没用，但是对于我来说，可是个宝贝！” “因为我有一项技术，能够让煤山的煤，变成能日常使用和取暖的材料！” 朱厚照狐疑的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煤山的煤，能用作日常取暖用？” “这玩意不是有毒吗？而且毒死的人还不少，你该不会骗我吧？” 赵策正直的笑道：“朱公子你这般的聪明绝顶，我怎么会骗你呢？” 说完，他让候在一旁的许方，拿了一个铁桶和几块人手制成的蜂窝煤过来。 当着朱厚照的面，让人升起了火来。 朱厚照看着这被捅了一个个窟窿的黑煤圈，有些好奇的凑近观察了一下。 “就是这个？” 赵策点头道：“不错，这是洗煤后剩下的煤水所制成的蜂窝煤。” “里面含的有毒物质，基本被洗的差不多了。” “只要不是对着人烧，室内不是密封的情况，就可以同木炭一般使用。” 赵策说着，那边的许方已经用木柴生起了火。 然后，许方拿着特制的铁钳，直接夹了一块蜂窝煤进去。 朱厚照见状，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毕竟他潜意识里还是认为，煤这东西是有毒的。 但是见到赵策丝毫不怕，还稳坐在原处，朱厚照又轻咳一声，坐回了桌前。 只不过他这次坐的远了一些，与这煤隔了一张桌子。 等到煤块被慢慢点着，坐在一旁的赵策和正在看着火的许方，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朱厚照惊讶道：“真的能行啊！” 第554章 太子:这味儿不对啊 朱厚照想不到，这个永西伯，这般有本事。 连一直只能用来炼铁的煤，他都有办法去掉其中的毒气！ 把这些煤弄成能日常使用的煤，那他们大明这么多的煤山...... 发财了...... 朱厚照的脑海里，飘过这三个字。 他高兴的说道：“你后面产的这些煤，都能这样使用？” 赵策点头，跟他讲解了一下精煤、中煤等的区别。 朱厚照听说这精煤还能提升炼钢的质量，更是惊呼不已。 赵策见他一副惊讶的样子，笑着忽悠道：“朱公子，这炼钢技术提高了，好处自然不用说。” “咱们武器打造的锋利一些，大炮火铳的质量，也能更上一层楼。” “这到时候去周边的国家，把太宗的赏赐要回来，岂不是底气也能更足一些？” 朱厚照两眼发亮，盯着赵策，眉开眼笑。 “你说的不错！” “我这便回去，要父、父亲买你家的煤回去试试！” “若是大炮火铳的质量能变得更好，那咱们就算不去周边的国家，也能打的蒙元屁滚尿流！” 赵策丝毫不理会他话中的漏洞，直接竖起大拇指。 “朱公子大志！” 朱厚照好奇的摆摆手。 “实不相瞒，我自小便喜欢舞刀弄枪，对兵法也熟知一二。” “你先前说的‘抢’字一计，可以说是深得我心。” “不管李师父他们如何说，总之，我们日后就是盟友了！” “你这个煤山的生意，算我一份！” “身份、地位我自然是有的，至于钱......” 朱厚照顿了顿，大气的说：“钱小爷我也有的是！” “十万两，十万两如何？” “小爷我出十万两，加入你的生意！” “你家那银骨炭的生意，小爷我也一起罩了！” 赵策原本只想着忽悠朱公子入局，利用他的身份地位做保护伞。 再利用他，方便和朝廷做精煤和中煤的生意。 如今朱厚照竟然主动说要加钱入股......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这银子，赵策笑了笑，还是先答应了下来。 自己本钱本身不少，但要用在偌大的煤矿上，就显得有些不够了。 赵策原本是想慢慢来的。 如今这朱公子的钱一入股，那他就可以开始大展身手了。 赵策笑道：“朱公子大气！” “洗煤的机器已经在做了，最近也能做好，到煤山那边组装。” “只要装好了，这煤就可以投入量产。” “希望咱们合作愉快。” 朱厚照听着这话，心中可以说是高兴不已。 父皇和那些大臣们，都把自己当小孩。 只有赵策把他当一个大人，甚至还拉着他入伙做生意。 至于赵策会忽悠他？ 朱厚照完全不怕的！ 在大明敢忽悠他的人，不存在的！ 朱厚照心情大好，在苏彩儿带人拿着香喷喷的蛋糕过来的时候，他又炫了一肚子。 炫的差不多了，见到今天苏彩儿只得了一小块，正坐在赵策旁边吃着。 朱厚照好奇的问道：“永西伯夫人今日怎么吃的这么少？” “是不是我的吃的太多了，所以你们不够吃了？” 赵策笑道：“前两天她才吃了不少，不能一下子吃太多甜的。” 苏彩儿有些讨好的看着他，小声说：“我觉得我吃的不多啊......” 赵策无情的说：“不行，今日只能吃这些了。” 苏彩儿只能委屈的回说：“好吧......” 朱厚照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莫名想到了自己在宫里，很想要吃一样东西，但是父皇却不允许他吃的感觉。 等到赵策起身，到一旁去把这煤桶移的远一些。 陈婶直接机灵的拿了一碟子没用过的蛋糕，递过来。 “夫人，你可以再吃一些，没事的。” 对于陈婶他们这些人来说，这些蛋糕都是白面加鸡蛋和白糖弄出来的。 可都是补身子的好东西。 夫人怀着孩子，自然是可以吃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老爷要限制夫人吃这些。 朱厚照也用一种同病相怜的眼神看着苏彩儿，也小声劝道：“永西伯现在不在，你赶紧吃一些，他不会知道的。” “这种想吃不能尽兴吃的感觉，我可太懂了。” 第一次吃火锅的时候，朱厚照看着苏彩儿被赵策制止不能吃太多。 后来客气的让旁边的仆人去给永西伯夫人加点吃的。 不料，那时候苏彩儿却直接拒绝了。 朱厚照想着，当时是永西伯在一旁，永西伯夫人不敢当面忤逆自己丈夫的意思。 现在永西伯不在这桌子前，而且也没看着他们。 这永西伯夫人随便吃两块，解解馋也好。 却想不到就算赵策不在，苏彩儿还是摇摇头拒绝了。 “多谢朱公子好意，我夫君说了只能吃这些，就只能吃这些。” 朱厚照不以为意的说：“你放心。” “我母亲真的很想吃某一样东西的时候，就算吃多了，我父亲也不会怪罪她的。” “永西伯也一样不会怪罪你的。” 苏彩儿却还是坚定的拒绝了。 “不了。” 陈婶也无法，只能把手中端着的蛋糕放了回去。 ...... 赵策走回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苏彩儿的盘子。 苏彩儿丝毫不心虚的回望着他。 赵策对着她笑了笑：“只能再吃一小块。” 刚刚陈婶和朱厚照都劝不动的苏彩儿，喜滋滋的吃着额外得来的蛋糕。 朱厚照在一旁看着，总觉得今天的蛋糕除了香甜的味道，还有一股子其他的味道兼夹其中。 一直不知道何为男女之情的太子殿下，嗅了嗅鼻子。 “唔，罢了，有点饱了......” 太子殿下放下手中的木叉子，心想这夫妻之间的相处，究竟是怎么样的？ 他偷偷瞄了一眼赵策，看到他低头看着永西伯夫人，满眼的柔情，心中突然有些期待起来。 自己若是娶了妻，会不会也像这两人这般恩爱？ 朱厚照想着，又皱了皱眉头。 算了，娶妻有什么好的，这世界还有这么多新鲜的东西他还没玩够呢！ 吃完下午茶，朱厚照拿着苏彩儿特意吩咐打包好的面包，勉强算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赵策家。 ...... 另一边。 刚从国子监祭酒家里出来的张淮，满脸的苦逼。 这祭酒大人的意思，是要他先沉淀一段时间，后面看看有没有别的不起眼的职位，再安排他去上任。 然而他一个原本受人尊敬的国子监监丞，后面要去那些不起眼的职位。 这地位是一落千丈啊！ 张淮恨声道：“永西伯，都怪你！” “要不是你，我今日......唔.....天怎么黑了？” 张淮眼前一黑，然后便感觉一根棍子，重重的打在自己的身上。 “啊！！谁打我！” “救命！你可知道我是谁？快住手！” 然而来人却根本没管他，那棍棒还是不停的落在身上。 可怜张淮一个弱鸡文人，被打的很快便站不住了。 他倒在地上，不断的哀嚎求饶。 “好汉饶命，我就一个从六品小官。” “冤有头债有主......” 等到终于打够本了，一旁的朱厚照才终于高兴的带着人，扬长而去。 身后的张淮和他带着的随从，都还在不停的哀嚎着。 朱厚照高兴之余，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 “我今日去永西伯家里，好像要问什么来着？” “算了，不管了。” “回去找父皇说煤山的事情要紧！” 第555章 这很合理 弘治皇帝从国子监回去后，便继续处理着政事。 原本今日是准备找赵策问一下，先前给自己儿子算的皇族宗亲一事的。 却不想遇到了张淮一事。 太子自告奋勇，说要亲自去处理此事。 弘治皇帝也就随他去了。 看着这些奏折，基本都是各地传来要救灾的奏折，弘治皇帝又是一阵叹息。 处理了好一会儿，他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正想着不知道自己儿子会怎么处理张淮一事时，那边的朱厚照已经兴匆匆的跑了回来。 身上穿的，还是常服。 “父皇！” 弘治皇帝看着他这一副没规矩的样子，心中也是头疼不已。 “衣裳都没换就过来了，像什么样子？” 朱厚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嘿嘿的傻笑了两声。 对着父亲的责怪，他丝毫没有一点的不高兴。 直接走上前，高兴的说道：“父皇，儿臣有一个决定好生意，想要去做！” 弘治皇帝看了他一眼，有些无语的说道：“你是太子，是一国储君。” “去做生意，与民争利，是嫌被人弹劾的少了？” 朱厚照不高兴的说道：“弹劾就弹劾，又不会少一块肉。” “而且说不定，儿臣的生意做起来后，那些大臣不仅不会弹劾，甚至会大肆赞扬呢？” 弘治皇帝不由也来了些兴趣。 “哦？太子殿下做的是什么利国利民的生意不成？” 朱厚照得意的说：“不错！” “永西伯先前买了一座煤山，父皇你也知道的吧？” 弘治皇帝点点头。 “那煤山不是让他用来建炭窑了？” 朱厚照一脸“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的表情。 “建炭窑是一方面。” “最重要的是，他要做煤的生意！” “如今我们京城郊外的树木砍伐的太多，城里木炭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若是能把这些煤变成能日常取暖用的材料，岂不是造福万民？” “而且，到时候还会生产一种，能用于提高钢材质量的好煤，我们大明的炼钢技术，也能......” 弘治皇帝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道：“煤？” 他无奈的说道：“煤用于炼铁，都需要特定的炉子与风箱。” “不然这其中产生的毒气，可是能分分钟害人性命的。” “你们这是什么法子，能做到此种效果？” 朱厚照也不太懂，只能大概说道：“洗煤啊！” “应当就是拿水洗一下就好了。” 弘治皇帝被他天真的话，逗笑了。 “拿水洗一下就好了？” 煤用水洗过，还能烧的着？ 他脸上的笑收起来，严肃的说道：“胡闹！” “你自己也不问清楚，便要随意掺和进去。” “堂堂一国储君，还说要去行商事这种勾当。” “不准！” 朱厚照原以为自己搞的这个于百姓有利的东西，会得到自己父皇的鼎力支持。 结果却得了一顿训斥。 朱厚照心中很是委屈，弱弱的反抗道：“父皇，这是永西伯说的......” “呵，永西伯说什么你都信，朕说的话怎么不见你信？” 朱厚照还尝试争论一番，弘治皇帝直接一挥手。 “今日国事颇多，你先回去吧。” 朱厚照一番话哽在喉咙，满肚子委屈的离开了暖阁。 “做生意而已，永西伯都说了，挣钱不寒碜。” “怎么太子就不可以挣钱了呢？” 想起自己空空如也的兜，朱厚照只觉得太难了。 自己兴匆匆的来找父皇，就是为了得到他的支持，能坑点银子去做本钱。 结果银子没拿到，却得到了一顿训斥。 朱厚照叹了一口气。 “父皇先前才说懂了，现在怎么又不懂了呢？” “本宫才答应了要加十万两银子打本，这可如何是好？” 朱厚照一脸不高兴的走着，问旁边的刘瑾：“刘伴伴，你说本宫要银子的话，该怎么搞？” 刘瑾斟酌了一番，才说道：“殿下真的相信永西伯的话，要和他一同做这个煤的生意？” 朱厚照和赵策的一番谈话，刘瑾也是听到了的。 但是他并没有当一回事。 毕竟这煤这东西，这么多年来为什么都没人用来取暖。 就是因为这毒气的原因。 这永西伯上下嘴唇一张一合，就说有办法去掉其中的毒气。 刘瑾觉得这其中肯定有夸大成分的。 毕竟殿下生性单纯，几次三番到永西伯府，虽说掩盖了身份，但说话里的漏洞不少。 这永西伯大概率也是猜出了他的身份非富即贵，因此才会用这些来忽悠他。 朱厚照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冰冷的说道：“怎么？你也要劝本宫？” 刘瑾赶紧低下头，讪笑道：“奴婢多嘴。” 朱厚照轻轻“哼”了一声。 刘瑾见惹了他不高兴，赶紧补救道：“殿下要银子，不如让下面的人送点过来？” “十万两......” 刘瑾想了想，这钱宁最近一直来找自己，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么多银子。 要是他银子足够，解了陛下燃眉之急的话，这还怕拉不近和陛下的关系么？ 还有，先前找过自己的宁王...... 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来。 听着刘瑾说的“十万两”这三个字，朱厚照总觉得有些什么呼之欲出。 “十万两......” 他也沉吟了一番。 “总觉得这个数目，有点熟悉啊！” 刘瑾赶紧抢答道：“先前国舅爷不是要永西伯那边给十万两修复他们庄子的地吗？” 朱厚照一听，眼睛转了一下，当即觉得整个人都茅塞顿开了。 两个舅舅敛了这么多钱，十万两肯定是有的。 他这个做外甥的，去问舅舅借点钱来用用，也很合理吧？ 爹坑不到，坑舅舅不也是一样的？ 又不是说不还。 朱厚照一拍刘瑾的肩膀，眉飞色舞道：“还是你记性好啊。” “走，咱们去寿宁侯府去！” 刘瑾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不是在说银子的事情吗？ 怎么突然要到寿宁侯府去了？ “殿下，这时间这么晚了，还要去寿宁侯府？” 朱厚照兴高采烈的说道：“当然要去！” “借钱就得趁早！” 第556章 好耶，投桃报李 永西伯府。 原本赵策想着张淮这般胡搅蛮缠，这国子监也懒得去了。 结果被他这么一番道歉，他也有些犹豫了。 这张淮明显受了朱公子的指示来给自己道歉的。 虽然没说原谅他，但怎么也得给朱公子一点薄面？ 因此第二天，赵策还是决定继续去国子监。 叶公子眼底也有些青黑，看到赵策过来，他赶紧小声的说：“临之，我打听到了。” 赵策看向他。 “你家是不是与寿宁侯府有些过节？” 赵策笑了笑：“寿宁侯府的张管家先前上我家闹事，被拖到顺天府衙杖毙的消息，叶公子不知道？” 赵策想着，这叶家若是顾忌着寿宁侯府的关系，不敢与自己继续合作了。 那也没事。 毕竟商人本身便是逐利的。 这得罪当朝国舅的行为，对他们家来说肯定是得不偿失的。 至于自己忽悠到了一个大靠山的事情，他暂时没说。 因此就算叶公子说他们家不敢继续合作了，那也没事。 叶炎轻叹一口气，说道：“我问过我父亲了。” “银骨炭这么赚钱的生意，咱们真的可能守不住。” 赵策笑道：“叶公子若是想断了合作，也无妨。” 叶公子却摇了摇头。 “我爹昨夜去找商会的主事人聊了许久，又送了不少的礼。” “我家应当暂时是无碍的。” “只是你......” 叶公子担心的说道：“你初到京城，根基也不稳。” “不如与我家先断了合作，也好过得罪国舅爷？” 这银骨炭不是说赚钱，是非常赚钱。 他们叶家也不想放弃这一个暴利的商品。 但是想到赵策要是因此而得罪了当朝国舅，叶公子也有些担心。 听着他话里的关心之意，赵策笑着说道：“无妨。” “既然你们不怕，那先前是如何的，后面还是如何。” 叶公子迟疑道：“那你怎么办？” 赵策低声说道：“不必担心我。” “寿宁侯府的管家被杖毙至今，我不是一点事都没有？” 叶公子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也放心了下来。 他高兴道：“那就好。” “昨晚听了这事后，我还担心的都睡不着觉了来着。” “本来我爹就说好了，今年我立了大功，明年开春后会给我娶一房小妾来着。” “如今看来，这小妾我是娶定了！” 赵策：“......” 不是很懂他们这些有钱人奖励的方法。 赵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 今天上课，什么事都没发生。 风平浪静的好像昨天的事情不存在一般。 赵策下学后，听到一些消息灵通的同学们说，监丞今日没来。 而且估计他们国子监的监丞要换人了。 “这大过年的，张大人居然被罢了官，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 “嘿，今年我家还给他准备了不少的年礼，好像可以省下来了？” “还是得送吧？谁知道他日后会不会重新被起用呢？” “就算被重新起用，只要他不在这国子监内，谁会卖他面子？” 一群监生，小声的说着话，走出了课室。 赵策听了一些，心想自己忘记同苏彩儿说了，这给监丞的年礼，可以直接省下来，不必再送了。 临近年关，苏彩儿带领着家中的仆人，制作了足够的香料。 又空出手来，准备好了要送的年礼。 因着他们在外面，冬至和腊八都是随便做了一些应节的吃食，随意拜了拜灶君老爷和祖先。 今日苏彩儿便带着人，开始给家里做大扫除。 先前搬进来的时候，已经做过了一次彻底的扫除，不过过年前，还是要再清扫一次的。 苏彩儿如今不能直接动手，安排了工作后，便在一旁写着对联和“福”字。 先前她寄了不少的信件回家，因着大雪的关系，至今没收到回信。 苏彩儿心中虽然着急，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写的差不多了，赵策也下学回到了家。 苏彩儿放下毛笔，高兴的走到他面前。 “夫君回来了。” 赵策看着桌上的红纸，笑道：“在写对联？” 苏彩儿点点头：“嗯，写了一些小对联和福字。” 赵策翻了一下，这些小对联都是四个字或者是斜着贴房门上的。 苏彩儿经过这两年的苦练，这手字也算得上是清隽了。 “写的不错。” 得了夫君的赞赏，苏彩儿有些臭屁的又观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 不过她也没看太久，毕竟夫君刚下学回来，肯定也饿了。 苏彩儿让人张罗了洗手擦脸的热水，又和赵策一同吃了午饭。 赵策想着朱公子这次帮了自己的忙，那他也得投桃报李。 既然上次自己说的海禁一论，得到了他无比的赞成。 后面用定量推演忽悠了他，他也没生气。 那这次，自己就好好的写一些东西，正式答谢他吧。 吃完饭，赵策便钻进了书房，开始忙碌了起来。 白纸上，缓缓的写下三个大字。 “海权论......” 赵策看着这三个字，眼神闪了一下。 “北方这样一直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连年军费不停增加。” “现在的大明要发展，必定得从海上入手......” “要说服这群保守的文官，得要先对海权进行全面的分析......” 赵策回忆着自己曾经学过的内容，在纸上写写画画，打着草稿。 写的正入神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小声的敲门声。 赵策说道：“进来。” 门被打开，苏彩儿端着一碗润喉的糖水走了进来。 “夫君，有没有打扰你？” 赵策放下毛笔，笑道：“没有，我正好也有些卡壳了。” 苏彩儿走过去，把托盘放到一边，给他递过这碗糖水。 赵策喝了一口，味道只是淡淡的甜，正好是他的口味。 喝完之后，放下碗。 转头却看到小姑娘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明显是有事要自己帮忙做...... 赵策嘴唇还挂着一些水光，直接亲了她一口红菱般的小嘴，问道：“这副样子看着我，是要我做什么呢？” 苏彩儿咂了咂自己小嘴上的糖水，才说道：“夫君，家里大门的对联还没写呢。” 去年家里大门的对联，就是赵策写的。 屋里的，则是两人一起写的。 今年赵策没空，苏彩儿便包揽了屋里的所有对联。 但是这大门的，她还是要来问问夫君。 赵策无所谓道：“你一起写了便是。” 苏彩儿拉着他的手，郑重的说：“那不行。” “大门的对联，可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 “夫君的字这么好看，还是得夫君写才是。” 第557章 晚上再说给夫君听 赵策也知道有时候小姑娘会有一些莫名的执着。 横竖只是写一副对联，也费不了多少事情。 赵策点头道：“行，正好我今天也想不出太多东西来了，现在就和你去写。” 苏彩儿听罢，高兴的站起来，拉着他往大厅走。 赵策看她走路轻快的样子，问道：“最近小宝都没闹你？” 苏彩儿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没有。” “就先前吐了一下，后来小宝都好乖了。” 赵策也低头看着她还没有显怀的肚子，心想在过年之前，还得请大夫来家里再给苏彩儿号一下脉才是。 两人都低头，看着苏彩儿的肚子。 路上有些积雪结成冰，苏彩儿走着，突然脚滑了一下。 赵策赶紧扶住她。 苏彩儿惊魂未定，摸着自己的胸口道：“吓死我了。” 说完，又摸摸自己的肚子，安慰道：“没事了，小宝别怕。” 赵策抱住她，柔声说：“嗯，没事了，夫君在这里。” 这回廊上有不少被鞋底带进来的雪。 尽管赵策吩咐了家里人要勤一些打扫，但这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赵策干脆直接把苏彩儿抱了起来，稳稳的往前走着。 “以后走路得看着些，不然摔倒就不好了。” 苏彩儿点点头，认真的说：“我以后会更加注意的！” “一定会好好保护小宝的！” 赵策空出的一只手，好笑的拍了拍她的小屁股。 “小宝要保护，但是小宝的娘亲更要保护。” “你没事，小宝才会没事。” 苏彩儿觉得夫君说的非常有道理，她又赶紧改口道：“嗯，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赵策笑着说：“好。” 两人回到大厅，里面只有陈婶和另一个婶子候着，在角落的桌前做着针线活。 过年了，赵策也大方的给家里的下人们买了不少新布。 内外一起，每人都能得到几套新衣。 陈婶带着人，这段时间一直在赶工，给家里的人缝制着衣裳。 见到老爷又抱着夫人走进来，两人都习以为常的继续低下头，做着自己手中的针线活。 赵策把苏彩儿放了下来。 苏彩儿整理好桌上铺着的红纸，还有旁边混了金粉的墨水。 “夫君，可以写了。” 转身，却看到夫君离着自己这么近，几乎要贴上来了。 赵策微微弯腰，伸手抓住她的右手，轻声道：“好，我们一起写。” 苏彩儿小声说：“这样写不好看。” 赵策也小声说：“不会不好看。” “我的彩儿这么好看，写的字肯定也好看。” 苏彩儿嘴角扬了扬，还是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赵策见她刚刚的惊吓已经全部消失了，直接笑着伸出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 整个人把苏彩儿笼罩住，手掌直接护着她的肚子。 赵策低声说道：“来，夫君带你一起写。” 说完，直接抓着苏彩儿的手，拿起桌上的大毛笔。 沾了墨水后，赵策随意的比划了一下，便带着苏彩儿的手在纸上写了起来。 即便是带着苏彩儿的手，他的手依然很稳。 苏彩儿放心下来，手中卸了力，放心的被自己夫君带着走。 一幅对联，在二人的同心协力下，很快便被写好了。 毛笔被放回原位，赵策依然抱着她，下巴轻轻放在苏彩儿的肩膀上。 “怎么样，写的还可以吗？” 苏彩儿觉得岂止是可以，简直是好看极了！ 而且这是他们两人一同完成的对联。 以后大家路过他们家门口，可都是会看到的。 苏彩儿一想到这样，就觉得心中好像甜丝丝的。 无论什么时候，自己都是陪在夫君身边的...... 赵策见小姑娘嘴角微扬，不知道在想什么。 忍不住说道：“这本来是我的活计，还带着你一起做，好像不太应该。” 苏彩儿转过头，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蜜。 “我很乐意呀，而且夫君也付了我工钱。” “嗯？”赵策有些疑惑。 苏彩儿微微踮脚，亲了一口他的下巴。 “刚刚在书房，夫君不是亲了我一口吗？” “那就是工钱了！” 赵策被她这句话甜了一下，直接低头，亲了一口她的小耳朵。 “那再给你补一份额外的工钱。” 苏彩儿甜滋滋的笑着，又回亲了一下。 赵策无奈的说道：“小坏蛋，明知道自己身体不行，还这么撩我。” 苏彩儿被他这么一说，有些脸红的辩驳：“没有撩你。” “我说的都是真话......” 赵策看着她还带着一些红晕，白皙的侧脸，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还有别的真话？再说几句甜言蜜语来我听听。” 苏彩儿被他闹的有点羞。 那边还有两个大活人在做着针线活呢。 苏彩儿赶紧求饶，小声的说道：“晚上再说给夫君听，好不好？” 赵策好像个强抢民女的恶匪一般：“行，那就晚上。” “给你一些时间，多想一些我爱听的。” 苏彩儿小脸都滚烫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陈婶她们。 虽然她们没有转过头来看着，但她还是被夫君这一番话弄的面红耳赤的。 小媳妇只能答应了赵大当家的要求，绞尽脑汁的想着晚上要给大当家说些什么好听的。 写完了对联，等到墨干透了。 苏彩儿便亲自动手，准备收起来。 外面下起了小雪，但看天色已经看不到什么时辰了。 赵策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更漏，显示已经是申时了。 冬天天黑的快，赵策站起来，准备帮着苏彩儿一起收拾好桌上的东西。 门房小张却直接带着一个人上了门。 刘瑾一脸的菜色，手中捧着一个木匣子。 刚刚自己和太子爷提了一句寿宁侯府的话，想不到他居然直接带着自己到寿宁侯府要银子去了！ 两个国舅爷好一顿哭穷啊。 可惜太子爷这次是铁了心要借钱，拍着胸脯保证说会还。 寿宁侯只能不甘不愿的，拿了十万两出来。 这两人虽然傻，但也没傻透。 还会抓着人问太子爷怎么突然上门要钱。 刘瑾毫无意外的被供了出来。 刚刚出门的时候，两个国舅爷那刀子般的眼神呦。 刘瑾想起来就想哭...... 见到赵策之后，他换上了一副笑脸。 “永西伯，这是我家主子爷让奴婢带来的。” “是先前承诺说要与您一同做生意的十万两。” 赵策想不到朱厚照真的弄了银子来，有些好奇的接过。 “朱公子这般快便凑齐了银子？” 刘瑾脸上笑呵呵，心中苦哈哈的说道：“是啊。” “我家小爷不是说了，他不缺银子！” 第558章 你们大胆，都退下 有了朱厚照这一大笔资金的投入，赵策的煤山，很快便运转了起来。 等机器一到，便开始生产了起来。 朱厚照后面又不知道从哪里坑来了一间位置上好的铺子，直接让赵策规划一番，等到过年后，便直接把这些煤都放到这里来卖。 对于这些东西，赵策还想着是朱老爷提供的。 自然是照单全收了。 不过，在开始售卖之前，赵策先吩咐人，拉了几车到了城外的流民棚里。 朝廷虽然对流民进行了救助，但也只是帮着搭了一个差不多的棚子，然后每日提供一顿热粥而已。 至于御寒的木柴或者木炭之类的，能提供的则很少了。 如今京城木炭价格太高，朝廷就是想提供也是无能为力。 每日都有不少的流民乞丐朝着京城而来，在城外的流民棚里扎根。 每日睡醒，都有不少的人在睡梦中死去，尸体也只是随意的扔到一边堆积起来。 大家的脸上除了麻木和身体抑制不住冻得发抖的本能外，见到那些尸体，也没任何的表情。 陈武带着赵策的吩咐，拉着几车煤炭到这里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煤山那边，他们招募的流民，相比这些来说，可是太幸福了。 起码他们吃喝不愁，还时时有取暖的材料。 陈武让人把一车车的蜂窝煤卸下来。 这些蜂窝煤，都是用的原煤制作而成。 流民棚里的人见到他们的到来，往外面倾倒着一车车黑色的东西，也毫无反应。 等到东西被倾倒后，有人拿着一些用泥巴浇灌而成的圆柱物，到了难民棚中。 几个难民转动着眼珠子，看着他们的动作。 这些圆柱物被固定在中间，又在下面挖了一个类似土灶的东西。 火被升了一起，周围的人，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大家不约而同的朝着火堆爬过去。 陈武见状，呵斥了一声：“等火升起来，后面还会有几个火堆。” 那些黑乎乎，带着一个个圆洞的东西，被一个个的夹了进去。 一个简易的蜂窝煤灶，便被搭建了起来。 陈武又带着人，在难民棚里搭建了几个同样的灶台。 至于难民棚靠近外面的地方，更是搭建了不少。 等全部搭建完后，所有的炉子前，都围满了取暖的人。 陈武又指着那边堆积的蜂窝煤，大声说道：“这是我家老爷给大家送来的。” “炉子下面的烧完了之后，会掉落下来，可以拿这个工具清理一下。” “然后在上面换上新的煤饼。” “用来烧水煮饭取暖都可以，但是不可以直接对着火焰使劲吸入。” 怕这些难民没听到，陈武又大声重复了几次。 那些感受到温暖，似乎重新活过来的人，都感恩戴德的看着他。 “这位壮士，不知道你们家老爷是何人？” “是啊，他这是救了我们的命，我们想要记住他的名字。” “日后若是有机会，还想亲自感谢他。” 陈武笑道：“我家老爷便是永西伯。” “他想着大家流落到此，天气寒冷，便要我们拉了些材料来给大家取暖。” “这些炉子，是救大家命的东西，希望你们都看好了，不要让人随意毁了。” 周围人忙不迭的点头。 不少人跪在地上，跪拜道：“谢谢永西伯救命大恩。” 陈武见状，眼睛扫了一眼流民棚角落的地方。 那里有一些相熟的面孔，在接收到他的目光后，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陈武很快移开目光，带着人又到了另一边的棚子去砌灶。 等到灶台全砌好后，天色也黑的差不多了。 一群人趁着夜色，离开了这里。 ...... 这些流民，终于喝到了一口热水。 一直到次日。 来施粥的官兵们进来，正准备把死去的人拖出去，才发现昨晚居然没有死去的人。 这一个个燃烧的正旺的炉子，正散发着暖气。 每个炉子都围了不少人，大家手中捧着各种各样破烂的器具，正在喝着热水。 一个官兵问道：“这些灶台是哪里来的？” 一个流民黝黑的脸露出了笑容，赶紧答道：“这位官爷，这是永西伯府上的下人昨日来给我们砌的。” “这些材料都是永西伯给我们拿来的。” 这官兵凑近看了一下，发现里面并没有木炭或者木柴燃烧的味道。 这味道有些陌生。 他好奇道：“里面烧的是什么？” 一个流民给他们指了指那边堆放着的蜂窝煤。 几个官兵走过去，看了几眼。 “这......虽然形状有些奇怪，但看起来像是煤？” 一个人说完，旁边的人都大惊失色。 “煤？这不是有毒？” 为首的官兵赶紧走进流民棚里，开始驱赶着周围的流民。 “都走开一些，这些东西是有毒的！” 说着，便要拿手中的刀鞘去把这土制的灶台推掉。 被驱赶的流民们见状，赶紧上前阻止。 “官爷，这是取暖的灶台，我们从昨日取暖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出现不适。” “这怎么会有毒呢？” 其他人也赶紧附和，阻止他们摧毁这些土灶。 这官兵皱眉，呵斥道：“胡说！” “这是煤，烧了是会死人的！” 煤烧了会死人，冻也会死人。 但是明显他们从昨天到现在，一个人都没被毒死。 甚至原本会被冻死的人，也得救了。 这些流民哪肯听他们说的话，都纷纷围了过来，要保护这些能救他们命的东西。 流民数量太多了，这些官兵只有几个人，都有些慌了。 为首的大声呵斥道：“你们大胆，都退下！” “退下我们就要被冻死了，都是死，哪有什么区别？”一个人高声喊道：“别动我们的灶台！” “就是啊，我们好不容易有一个取暖的东西，别动我们的灶台！” 这些人虽然饿的有气无力，但响应起来，声势也是颇为浩大的。 顺天府尹蔺琦今日正好来视察外面的流民救济情况，听到这边的动静，皱眉问道：“发生了何事？” “这些流民莫不是要暴动了？” 身边派出去探查消息的人，很快便回来了。 “蔺大人，这些流民说昨日永西伯府的下人来帮他们砌了一些土灶台，给他们运来了不少取暖的材料。” “但是我们的人要把他们的灶台拆了，因此才有这一场面。” 蔺琦疑惑道：“这是好事，为何要毁了百姓取暖的灶台？” “大人有所不知，这永西伯府带来的取暖材料，不是别的，正是那有毒气的煤！” “煤？” 蔺琦惊讶道：“那可有砌专用的烟囱？” 这官差摇摇头。 蔺琦心想，这永西伯究竟是想做好事还是坏事？ “走，随本府去看看。” 第559章 此话当真? 连年的极端天气，甚至黄河沿岸有些地方，六月份就已经开始下雪到现在。 其中因为寒冬而冻死的百姓不计其数。 被大雪压塌房子，家中粮食吃尽，不得已四处乞讨变成乞丐和流民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 别的地方不说，就连京城外的流民，都已经聚集到了一个不可忽视的地步。 朝廷一直在救灾，但怎么救都救不过来。 三个阁老对此，也是眉头紧皱。 户部尚书佀钟，因着今年赵策提交上来的记账法。 第一次在年二八之前，把南北户部的账对好了。 然而还不等他高兴，那边要救灾拨款的旨意又来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国库，佀钟也是愁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成化天子留了不少的钱财，国库一度是充盈的状态。 这一任的皇帝也是励精图治。 然而尽管这样，还是敌不过这极端的天气。 每年救灾，早已把成化年间留在国库的银钱都消耗的一干二净。 如今救灾的钱财，基本都是从弘治皇帝的内帑府里出。 然而皇帝的私库，如今也搬的差不多了。 弘治天子和诸位大臣商量了一番，又从内帑府调了一批银子出来，给沿河的百姓们救灾。 佀钟叹了一口气：“陛下，沿河大雪，所有的流民都朝着京城而来。” “这救灾的粮食，还得再增加一批才是......” “粮食朝廷每日提供一顿，可以让百姓们勉强吊着一条命。” “但这极端的寒冷天气，每日冻死的百姓不计其数。” “臣听闻，郊外的流民棚里，每日冻死的百姓，是不计其数。” “不止流民棚，许多在家中的村民，冻死者更是数不胜数。” 今年不说南方其他各地，就连南直隶都发了大水。 黄河沿岸又从六月开始便下起了雪，这秋粮能收上来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粮食匮乏，百姓一天一碗粥水，尚且能坚持下去。 但是这寒冷，就真的没办法了。 三个阁老也有些头疼的看着眼前的奏折。 国朝连年大灾，朝廷一直都是入不敷支的情况。 要给百姓取暖，这钱要怎么出...... 李东阳想到了赵策先前声震屋瓦的“抢”字诀，觉得好像越来越有道理了...... 不过如今冬天，船也不好出海，只能等到过完年再说...... 李东阳心中轻叹一声，说道：“陛下，如今京中木炭价格一直在涨。” “要维持每日煮食的木柴，已经耗费了不少银两。” “到明年开春，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为今之计，只能派人到京郊远处的山伐木了。” 京城附近的木都被砍完了，只剩一些距离远的。 这些木柴普通百姓是不允许私自砍伐的。 如今之计，只能朝廷派人去砍了，至少先把这个冬天撑下去。 只是砍了之后，来年他们皇宫里的燃料供给，也成了大问题。 弘治皇帝的眉头，皱成了深深的“川”字。 他后宫也没有其他的嫔妃，自登基以来，一直生活节俭，从不敢大兴土木。 但是这老天爷却从来不帮着他。 自己减膳撤乐,修德省愆,能省的都省了，该反省的也都反省了。 却依然没什么用。 弘治皇帝长叹一口气：“就依李师父所言，先把这个冬天撑过去吧......” 众人齐齐拱手：“陛下圣明。” 弘治皇帝摆摆手，正想着好好规划一番砍伐的地方，外面突然传来了通报声。 “臣待诏翰林焦安志，带来顺天府尹蔺琦之奏章，请见陛下。” 顺天府尹的奏章？ 最近顺天府尹都在忙着救灾，莫非是流民或者京郊的百姓出了问题？ 弘治皇帝赶紧说道：“进来。” 焦安志走进来，行了礼后，直接说道：“陛下，顺天府尹上奏，说城外的流民棚中，发现了新型的燃料。” “新型的燃料？”弘治皇帝赶紧道：“是什么燃料？” 焦安志继续道：“回陛下，是做成圆饼，中间打了许多洞的煤。” “煤？” 屋内的几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煤？”佀钟追问道：“煤燃烧不是有毒气？还有没有毒气的煤？” 焦安志摇摇头：“顺天府尹说了，此物乃是永西伯差人提供给难民棚的人取暖用。” “具体是什么煤，他也尚未问过。” “只是棚里的百姓们，从昨日开始，一直到现在，个个都安然无恙，并不曾因为烧煤而有中毒的迹象。” 弘治皇帝眼睛微微瞪大：“此话当真？” 焦安志拱手：“不敢欺瞒陛下。” “蔺大人带了人，此时还守在流民棚中，是要亲自验证此煤的毒性。” 弘治皇帝“噌”的一下站起来，说道：“走，朕也要去看看去！” 如果真的有这种不用特制炉子就能用来做燃料的煤，那他们大明这么多煤山，还愁百姓冬天会冻死吗？ 弘治皇帝心情激动，一下都坐不住了。 其他的几人看到他这难得激动的样子，也没有出声说什么。 他们心中也带了疑惑，又带了一些期盼。 等弘治皇帝换上常服，一行人也都各自回家换了常服，轮流坐上来接的马车，就朝城门而去。 弘治皇帝上了车后，才突然想起。 “此物是永西伯提供？” 一旁坐着的李东阳点头：“方才焦翰林确实是这般说的。” 弘治皇帝的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 他想起自己的儿子先前说的，说要和永西伯合伙做生意。 说永西伯有一种洗煤的技术，能把这煤中的毒物洗去。 莫非...... 他说的都是真的？ 弘治皇帝一想到这，又有些可惜自己早出宫了。 他应该直接把还在上早课的太子找过来，先好好的问一番的！ 马车的速度很快，不等他细想，便到了京郊外。 难民棚突然涌进了一堆的侍卫，层层守护，把难民都隔离开。 弘治皇帝带着几个阁老与户部尚书，直接走了进来。 蔺琦正坐在炉子的旁边，紧紧的盯着这炉子里燃烧的煤块。 不远处大夫随时候着。 见到来人，他赶紧站起来，就要跪下行礼。 弘治皇帝直接免了他的礼，有些急的问道：“蔺爱卿，如何？” 蔺琦老实答道：“灶台没有烟囱，臣在此处坐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并无任何的不适。” 指了指棚里的流民们：“据流民们称，他们昨日到现在一直用这些土灶取暖，并没有任何人有中毒的迹象。” 嚯！ 一路走来的几人，听了他的话，顿时便眼睛发亮了。 他们也上前去，围着这个小小的土灶观察了起来。 “蜂窝状的煤，只要把煤制成蜂窝状，就可以如此使用？” 刘健俯下身子，观察着里面烧的通红的煤块。 “不止。” 弘治皇帝心情大好，直接科普道：“此物乃是永西伯制造。” “他应当是有一种特殊的技术，可以除去里面的毒气。” 想着，弘治皇帝直接说道：“朕要到永西伯去问清楚。” “来人，去把太子带到永西伯府去！” 第560章 不就是利国利民吗? 赵策今日下学回来，在家里继续写着自己最近构思的《海权论》。 苏彩儿给两人做了新的过年的衣裳，正带着人在家中制作着一些炸丸子之类的小吃。 整个永西伯府，除了烘焙面包的香甜味外，还有一股子炸物的香气。 弘治皇帝等人到的时候，朱厚照也被带了过来。 他有些莫名的看着自己父皇，身后跟着一群换了常服的大臣们。 视线对上自己父皇的眼神时，朱厚照一时竟有些无语凝噎。 这是何等慈爱的眼神啊？ 慈爱到他忍不住朝自己左右和后面看了一眼，想着父皇究竟在看谁。 确认了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值得他父皇露出这般慈爱眼神的人外，朱厚照才有些奇怪道：“父皇，你们这是......” 弘治皇帝温声道：“外面冷，先进去再说。” “噢......” 朱厚照莫名其妙的走到他身边，看着几个老态龙钟的大臣，莫名的觉得他们今日走路好像也有力了一些？ 一群人被迎进门的时候，便闻到了空气中这一股股交叉的香味。 他们在暖阁议事了许久，又到郊外去看了流民棚里的土灶。 如今已经快正午时分了，有些人肚子都忍不住叫了起来。 朱厚照也忍不住说道：“好香，也不知道永西伯夫人今日做了什么好吃的。” 看着太子这一副对着永西伯府熟悉的样子，其他人都有些惊讶。 一群人进了屋，看着里面简陋的环境。 谢迁和刘健先前还说过永西伯不好的话，见到这屋内的场景，觉得自己先前评价的那些话，明显是失了偏颇。 这样简陋的环境，京中哪一个勋贵人家能忍受得了？ 这可是勋贵中的清流！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媚上欺主的人？ 赵策听到禀告后，也很快走了过来。 进门后看到大厅内坐满的人，还有里里外外站着的人，短暂的愣了一下。 好家伙，这是干什么？ 是知道他的小姑娘今日做了好吃的，集体来蹭饭了？ 赵策迎着众人灼灼的目光走进来，感受到众人的打量，笑了笑说道：“朱老爷。” 又转向李东阳拱手：“李先生。” 李东阳摸着下巴的胡子，笑呵呵的说：“好孩子。” 看着旁边的三位，赵策也笼统的行了个礼。 “几位先生也好。” 谢迁“嗯”了一声，悄咪咪的打量了赵策一眼。 刘健则大大方方的点了个头：“永西伯果然是个青年才俊。” 一旁的佀钟则比他们激动多了，高兴道：“你便是发明借贷记账法的永西伯。” “好！真好！” 几人反应和说话都各异，赵策也干脆懒得猜测身份了。 反正能跟着朱老爷出来的，身份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打完招呼后，赵策自觉的站到了朱公子的旁边。 朱厚照朝着他挤眉弄眼，满心想要问问赵策有没有收到自己让人送来的东西。 但无奈这屋内的人，一个个身份不凡，他一个小年轻，也不好开口和赵策闲聊。 终于，坐在上首的弘治皇帝发话了。 “今日收到消息，听闻京郊外的流民棚里，有永西伯你派人去砌的土灶和一些可用于取暖煮食用的煤饼？” 赵策昨天才让人做的这些事，想不到今天就传了出来。 直接点头道：“不错。” “煤山那边已经开始产煤了，便想着送一些到流民那边，让他们可以煮一口热水暖暖身子。” 朱厚照也想不到今日上门，是为了这件事。 想起自己父皇先前拒绝了自己，还呵斥了他一顿。 结果今日却专门上门，问这件事。 朱厚照暗戳戳的想，等父皇证实后，为了弥补上次他莫名得到的一顿训斥，怎么也得找父皇讨一点赏赐才行！ 弘治皇帝问道：“煤燃烧时候产生的毒气，你都有办法除去？” 赵策顶着一屋子，加起来估计有几百岁人的注视，淡定的说道：“不能完全除去。” “我的机器，只能洗去煤里含有的大部分有毒物质。” “若是说要完全除去，现在暂时是无法办到的。” “大部分......”弘治皇帝沉吟道：“原来如此。” “不过这样一来，已经能让煤成为日常使用的燃料了。” 弘治皇帝高兴的说道：“听我儿说，你这煤用水洗过就行了？” “那朕、正好我家也有不少的煤山，不知道是否也能用此种办法洗一下，然后使用？” 朱厚照微微皱了皱眉，突然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父皇。 这不是在和他抢生意吗？ 这整个大明的煤山都是他们家的，赵策那一座煤山，还真的拼不过。 赵策却笑着摇头说道：“这洗煤的技术，又岂是简单水洗这般简单？” “其中的技术含量，其实并不少。” 弘治皇帝希望落空，想起这北直隶附近分布的煤山，不由的幽幽叹了一口气。 “原来不是水洗这般简单......” 赵策说道：“不错。” “而且洗煤之后的水，也会产生不小的污染，我如今也只能简单做沉淀处理，选择排放的地方，都是在河流的下游。” 环境污染，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在这没有任何重工业的古代，这点污染暂时还不算什么。 而且也不是所有的煤矿，都需要用到洗煤的技术。 有些无烟煤，是可以直接使用，不需要经过洗的。 不过无烟煤具体分布的地方，赵策并不清楚。 赵策说完，故意问道：“朱老爷也想做煤的生意？” 弘治皇帝想起先前教训儿子的话，轻咳一声。 一旁的朱厚照也紧张的看着他。 “这生意......” 弘治皇帝看了一眼底下的众人，迟疑道：“做生意，不大好吧......” 赵策笑道：“做生意怎么不好？” “我定下的价格，是13文钱一斗的原煤。” “一斗原煤，大概可以制成18块左右的蜂窝煤。” “也就是你们在流民棚里见过的那种煤饼。” “就算是穷苦人家，只要买上一些，偶尔用来取暖，这个冬天起码也能撑过去了。” “如此利国利民的东西，若是不通过做生意把它们卖出去，这才是百姓的损失！” 赵策三两下给他们算了一笔账，又振振有词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在座的几人，都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朱厚照则拍着手掌，喝彩道：“说的对！” “木炭一斗，要四五十文钱，而煤炭，只需要十三文，还远比木炭燃烧的久。” “这生意做的，可不就是利国利民吗？” 第561章 大佬们争着要人 “十五文一斗……” 弘治皇帝听着这个价格，心中似乎有了个主意。 屋内的几个大臣听说了这话，也有些激动。 四五十文的木炭，还不一定能买的到。 如果十五文钱一斗，能买到差不多二十个蜂窝煤的话。 百姓们省着点用，估计还是能度过这个冬天的。 刘健当即站起来，说道：“永西伯，你这洗媒的技术，可卖？” 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的看向赵策。 朱厚照也看向他，心想完了，父皇真的要跟他抢生意了。 赵策在众人的注视下，从容的笑了一声。 “技术要卖，恐怕我有点吃亏了……” 自己这一座煤山生意还没开始做，这要直接卖了技术，岂不是血本无归？ 而且赵策的言下之意是，这群人，可以像自己买煤炭去卖给百姓的嘛。 便宜一点给他们，还是可以的。 刘健略略思索了一下，又动之以情道：“你看京郊外都这么多流民。” “若是出了京城，岂不是流民会更多？” “永西伯你是个心善的人。” “既然你帮了京郊外的流民，那可否帮一下其他地方的百姓们？” 弘治皇帝看了一眼刘健，没有说话。 李东阳等人，也静静的看着刘健的表演。 刘健又继续说道：“你这技术是顶好的东西，能拯救我们大明多少的贫苦百姓啊！” “这样吧。” 刘健背着手，循循善诱道：“实不相瞒，老夫其实在朝廷上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若是你能把这技术交给朝廷，你想做什么官，老夫直接给你上报？” 赵策嘴角抽了抽，还不待开口，那边的佀钟突然说道：“老夫在户部能说上话。” “来我户部如何？” “你现在是生员，可以禀告陛下，给你一个从七品的官位。” “但是老夫保证，那位置绝对是不可或缺的！” “待你明年中举，再给你升、升……” 佀钟偷偷看了一眼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比了一个数字，佀钟赶紧说道：“给你升六品！” “后面……后面的再说！” “如何？” 赵策有些想笑。 “我如今已经是个从三品的伯爵，进户部当小官……” 佀钟晓之以情：“户部啊！” “可是掌管天下钱财的部门！” “你一个勋爵，是没有实权的，进了户部，可以慢慢往上升啊！” “听闻你这很会做生意，去户部不正正合适？” “你不是还会记账法吗？今年户部因为你得记账法，可是早早就完成了对账！” 朱厚照不同意的说：“从七品，太小了。” “国子监的监丞，都是从六品了，总不能比张淮低吧？” 佀钟有些尴尬道：“那永西伯不是一个生员吗？” “国子监监丞，怎么也得是个进士，呵呵……” 这群文官，最是看重学历。 赵策一个生员，能被他们看重去户部，已经全是开了先例了。 这肯定要从小做起的。 要是一进去就给个大官，户部其他的人，肯定也不服气。 毕竟大家都是个进士，就你一个刚小学毕业的秀才混了进去。 这就是想给大官都给不了啊…… 佀钟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 上次那记账法，他就想拉赵策进户部了。 不过陛下他们觉得永西伯还太过年轻，想要再锻炼锻炼，看看将来能不能得堪大用。 如今大好的拉拢机会，佀钟还想着抓紧机会，直接当面邀请赵策。 却不想陛下先前给的爵位，既是恩赐，也是掣肘。 刘健沉吟了一下，也尝试问道：“户部不喜欢的话，兵部如何？” “你立有军功，与兵部尚书也有一些交情，倘若去了兵部，也更能为国效力。” 赵策有些无语望天。 他就是准备做个生意，怎么这几个人在讨论自己的去向了？ 他也没说要做官啊…… 刘健说完，谢迁也站起来。 “兵部不行，吏部更好！” “六部之首，尚书马文升以前也是一个打仗的好手。” “怎么样？” 谢迁高兴道：“你这洗媒的技术，得一个吏部的职位，划算！” 吏部乃是六部之首，掌管官员考核升迁。 如果户部和兵部都不喜欢，那估计也只有吏部了。 至于其他三部，估计赵策更没兴趣。 弘治皇帝听的连连颔首。 果然不愧是他的内阁团队，这一手无本买卖，实在是玩的太溜了。 一个有实权的小职位，京城里的勋戚可谓是趋之若鹜。 赵策是个真正有本事的，让他任职自无不可。 弘治皇帝一开始就是想给他这个官职的。 以赵策现在的功绩，其实可以给到更高的职位才是。 只是赵策一无人脉，二无太高的出身。 就算给了高位，也怕压不住。 佀钟在一旁，有些闷闷的听着。 明明是他先提出来的...... 什么吏部是六部之首，还不是要伸手找他们户部要银子？ 要不是陛下在此，他高低得与这两人争辩一番！ 朱厚照则有些委屈的说：“可是那煤山，我也参与了啊。” “若是永西伯把技术卖了出去，那我怎么办？” 刘健几人看向朱厚照，和善的笑了笑。 弘治皇帝则劝说道：“我们此举，乃是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你日后再和永西伯商量其他的生意，不更好？” 朱厚照愤愤的“哼”了一声。 “我不同意！” “我借了舅舅十万两，就是想赚钱之后还给他们的。” “这样一来，我钱没赚到，岂不是白借了？” “我、我也要面子的啊！” 上次自己跟父皇说了这是个好生意，父皇却呵斥了自己。 现在又突然醒悟过来，要和自己抢生意。 朱厚照人言轻微，但是他也要抗争！ 大不了他从自己的那一份少拿点，再降降价，也同样是为百姓谋福祉！ 弘治皇帝有些无奈的看着他。 上次确实是自己错了，不过这个儿子一直不怎么靠谱，也不怪自己这样对他。 弘治皇帝有些无奈的说：“这是永西伯的技术，若是他颔首，你不同意也没用！” 朱厚照扭过头去，嘀咕道：“霸道！” 众人的注意力，再次转向赵策。 赵策被这些人画的饼，几乎要噎着了。 大明是一个最看重学历的地方。 自己虽然有一个爵位在身，能得些不错的官位。 然而就算进去了，一些职位比他低，官位可有可无的，一比较，进士和秀才。 估计别人都不会听你的话。 这大明的官场就是这么现实。 赵策轻咳一声，说道：“我有一个提议，还请诸位听听。” 第562章 这个好 赵策说道：“官位，暂时就不必了。” “咱们还是说回生意的事情吧。” 不止佀钟，就连刘健等人，都有些失望的看着赵策。 是他们画的饼不够大，不够香吗？ 身为户部尚书和内阁大学士们，为朝廷节省开支，这是无可厚非的。 但是这赵策却完全不想着吃他们的饼，坚持要喝自己的粥。 弘治皇帝又尝试道：“你若是把这技术卖给朝廷，可是江山社稷之功。” “不如上奏朝廷，再升一等你的爵位如何？” 朱厚照努了努嘴，心想这些老家伙，一个比一个会说。 这还不算，这群老家伙的头头，也不是一个吃素的。 这诱惑一个接一个，也就他太子殿下听了之后能无动于衷，其他的是个人都顶不住啊！ 身旁的赵策却还是摇了摇头。 “爵位升一等，也并无太多的差别。” “这样吧，我这煤山已经买了，也已经投入了生产。” “北直隶范围内的州府，全部用我这座煤山开发出来的煤，一直到我的煤山开发完为止。” “同时，你们说服朝廷买我洗过的精煤与中煤，用以锻造钢材。” “至于北直隶以外的煤矿，可以使用我的技术开发煤矿，如何？” 赵策找人大概看了一下。 他这煤山大概能产个两百万吨左右的煤。 精煤、蜂窝煤等大概能为自己营利四五十万两。 除去朱公子的投入十万两，每人还能分到不少。 若是从大明普及煤炭开始，到朝廷打造兵器也用自己的煤，那这消耗量就要会逐渐上来。 到时候全部居民都用上煤炭煮食，木炭之间退出舞台的话，以北直隶范围内的所有州府人口看来，大概一两年时间就能消耗完这煤炭。 当然，赵策不贪心，也贪心不来。 在这盐铁官营的古代，煤炭一旦被开发的能广泛使用，朝廷必定很快会收归官营。 毕竟这玩意，可以能以炼铁息息相关的。 自己的要求也并不高，就卖完自己这煤山的煤炭即可。 这要求说过分也过分，说不过分，当然也不过分。 如果朝廷要强硬的态度抢，那当然是要拱手相让的。 不过赵策相信，以现在皇帝的性格来说，估计是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来的。 赵策这话，让在场的几人都有些不满意。 也就是说这一两年内，他们朝廷还要先花钱在赵策的煤山里买煤使用。 不过想想北直隶以外的大明各个州府，这么多的百姓。 又好像这个提议确实不错...... 朱厚照当即说道：“这个好！” “永西伯的提议是最好的，比你们的官位实用多了！” “反正我们卖给百姓的价格，绝对不会随意提高。” “官营或者私营，目前看来并无太大区别。” “就一座煤山而已，实在不行，朝廷出钱把我们产的煤先全部买下来，不就好了？” 一言惊醒梦想人。 弘治皇帝突然看向自己的儿子，眼中带着炙热的光芒。 感受到这光芒，朱厚照有些狐疑的看向自己的父皇。 弘治皇帝笑眯眯的开口道：“我儿说的不错。” 朱厚照突然得了夸奖，有些莫名其妙。 “啊？” 弘治皇帝依然是笑眯眯的：“没事，你都这般懂事了，为父深感欣慰。” 虽然朱厚照也很高兴得到了自己父皇的夸奖，但他还是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就感觉这夸奖有点奇怪的东西兼夹在里面呢？ 然而不等他细想，弘治皇帝就直接拍板道：“既如此，那便按照你说的办。” 众人都想不到他突然这么爽快的就拍板了，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弘治皇帝心情大好，直接笑道：“回去再说。” 大家只好压下这疑惑的心情。 事情说完，生意也保住了。 朱厚照高兴的说道：“永西伯，你夫人在做什么好吃的？” “我刚下学就被带了过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吃。” 赵策看着他一副馋嘴的样子，笑着说道：“内子在炸一些过年吃的小吃食，如今应该也估计炸的差不多了。” “对了。”赵策转向李东阳：“内子说看李师父对我们家的蛋糕挺满意的。” “最近一段时间，每日都做了新鲜的蛋糕候着李先生上门。” “不知道可要尝一点？” 李东阳上次来吃了几口那绵软的蛋糕，夸了几句，想不到这永西伯夫人就记了下来。 他心中微暖，摸着自己的胡子，笑呵呵的说道：“那就来一些吧。” 赵策又对着其他人说：“朱老爷与几位老先生也一同留下来尝一些吧，我让人去安排。” 进门的时候，弘治皇帝就闻到了这股味道。 想起那火锅的味道，他也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皇帝都答应了，几个大臣自无不可。 赵策便赶紧下去安排去了。 屋内只剩下君臣几人。 谢迁恍然大悟的说：“怪不得李公三番四次帮着永西伯说话，原来竟是与他家这般熟悉了。” 李东阳乐呵呵的说：“两面之缘，两面之缘......” ...... 赵策亲自到了厨房那边。 苏彩儿正坐在靠近门口的桌前，身旁放着一盆炭火。 见到赵策进来，她高兴的夹了一块还热乎的素食丸子递过去。 “夫君，尝尝。” 赵策一口把这颗丸子咬进嘴里，也顾不上太多仪态，一边吃一边含糊的说：“外面来了不少客人。” “你今天做了不少蛋糕和面包，都端出去先招呼客人。” “焗炉再继续做一些，给他们带回去。” 苏彩儿又给他递过去一杯温水，好奇的问道：“来了多少客人？” “是朱公子和朱老爷他们？” 赵策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解释说道：“嗯，他们带了几个老先生上门。” “朱老爷一家，还有四位老先生。” “你让人准备一下。” 苏彩儿点点头，赶紧让人张罗着吃食。 因着先前看朱老爷他们衣着的布料不凡，苏彩儿也是花了一些心思在给他们的吃食上的。 很快，一份份被分好的吃食，便送了出来。 碟子上面放了两块蛋糕，还有切成小半块的面包拼盘。 碟子边上，有白色的蛋黄酱和一些其他果酱，可以让他们蘸着吃。 两个碗，一个小碗放了一些炸物，一个碗则是一碗清心解腻，只有莲子和百合的糖水。 看着这搭配好的吃食，几个人都好奇的观察了一番。 赵策笑着说道：“大家随便吃，若是不够，还可以让人再上。” 第563章 朕的好大儿 一群人，劳累了一上午，一口微暖的甜汤入口，只觉得通体舒畅。 这一口甜汤下去后，饥饿的开关便仿佛被打开了一样。 画的大饼看来是吃不饱的，只有真正的食物下肚，才能缓解饥饿。 众人都不客气的开始吃吃喝喝了起来。 今天蛋糕已经不是朱厚照的最爱了，苏彩儿炸的那些炸物，倒是意外的合他胃口。 旁边还有一个小碟子放了辣椒酱，是专门为他放的。 朱厚照吃的高兴，在众人还在细细品尝的时候，他已经要了第二碗了。 甜汤也又要了一碗。 李东阳几人年老，尽管苏彩儿控制了甜的比例，但是他们也吃不了太多。 把自己碟子里的东西吃的差不多了，便都有了几分饱意。 刘健说道：“永西伯，你这点心，倒是稀奇的很。” 赵策笑道：“这是我自创的吃食，在家乡也开了几个店面，生意都还不错。” 一个读书人，天天把生意挂在嘴边，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刘健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想说生意的事情，还是交给下人便好，他一个主人家，不必要时时把这些事挂在嘴边。 但是想想，刚刚好像他们君臣几人，就是在跟这永西伯谈生意来着。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这买方，不准备给钱就是了。 刘健轻咳一声，也笑道：“原来如此，确实味道不错。” 其他几人也认同的点了点头。 百姓供暖的问题解决了，弘治皇帝自然是心情大好。 吃着盘中的食物，更是觉得美味无比。 一群人吃吃喝喝。 差不多了，苏彩儿便带着人，拿了几个食盒过来。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见到厅里这么多老人家的时候，苏彩儿还是有些紧张的。 这些老人家和他们村里的老人家还有以前在府城隔壁见到的，都不一样。 那眼神一扫过，似乎就能把你看穿。 苏彩儿先把眼神转向自己的夫君，赵策对着她微微一笑。 苏彩儿彻底镇定下来，给几位老先生和朱老爷行了礼，才从善如流的说：“家中简陋，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李东阳慈祥的回道：“家中简陋，但招待我等的东西，可一点都不简陋。” “永西伯夫人说笑了。” 苏彩儿听着他慈祥的话语，彻底不怕了。 她让人把食盒一一分发过去。 “临近过年，正好我们家今日准备了一些吃食。” “东西不多，希望几位先生带一些回家去，让家人也尝尝鲜。” 虽然礼数上可能与那些真正的世家小姐有区别，但是苏彩儿表现的落落大方，没有丝毫的做作。 脸上还一直噙着浅笑。 让这群老家伙看着，也觉得心中颇为舒畅。 每个人吃饱喝足，侍卫们帮着拎了各自的食盒，满意的离开了赵策家。 小夫妻二人送走众人，苏彩儿才好奇的说道：“夫君，这些老先生们，好像都好有学问的样子啊。” 赵策赞同道：“不错，都是身份不俗的人。” 能跟在大明皇帝身边的，自然不会是什么无名小卒。 这一群人，想必都是在历史上流传千古的大臣们。 那一双眼睛，一看便是经过沉淀的、带着智慧的眼睛。 不过...... 赵策有些好笑的说道：“他们再有学问，还是得按照我的意思来做这生意。” 苏彩儿的马屁，也是随口就来。 “那当然，我的夫君可是最厉害的。” “就算是这些看起来很厉害的老先生们，也没有我夫君厉害！” 赵策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 ...... 另一边。 弘治皇帝与几位大臣分别，各自回了家。 朱厚照因为今日赵策的坚持，保住了他们的生意，正暗自高兴着。 回宫之后，弘治皇帝直接让他跟着自己到了暖阁内。 朱厚照以为父皇是要他帮忙处理政事，也没什么异议。 弘治皇帝坐下后，对着站在一旁的朱厚照，和蔼的说道：“坐吧。” 朱厚照高兴的坐下，干劲满满的说道：“父皇，今日还有什么奏折要处理的，儿臣来帮忙！” 弘治皇帝直接岔开话题，笑眯眯的说道：“奏折的事情不着急，朕先与你谈谈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朱厚照莫名的看着他。 弘治皇帝现在脸上的笑，与从刚刚在永西伯府拍板煤炭时候，看着自己的笑一模一样。 朱厚照心中“咯噔”了一声。 他脑中快速的转着。 自己最近好像没闯什么祸啊？ 也就偷偷溜出宫去找了两次永西伯，但是父皇明明都是默许的。 上课的时候，也挺认真的，杨师父好像也没说什么。 那是做什么？ 弘治皇帝见他突然变得有些戒备的样子，拍着朱厚照的肩膀，感叹道：“我儿长大了，是时候为国分忧了。” 朱厚照赶紧拍马屁道：“呵呵，那是自然的。” 弘治皇帝点头：“你一向是个孝顺的孩子，有你这句就够了。” “现在为国分忧的机会，就在你眼前了。” 朱厚照吞了吞口水，疑惑道：“在、在眼前？” 弘治皇帝解释说：“永西伯煤山出产的煤炭，朕准备直接以朝廷的名义购买。” “售价十五文一斗，我们朝廷以此价买回来，再以十文一斗卖给百姓。” 朱厚照松了一口气，附和道：“原来如此，那是我大明百姓之福。” 弘治皇帝又叹了一口气。 “十文钱一斗的价格，我们朝廷每斗会亏五文钱。” “数量少了还好，但若是数量多了，这入不敷支的情况，咱们朝廷也是捉襟见肘啊。” “明年春汛，还得留着银子赈灾，父皇的内帑府，现在都要被掏光了......” 朱厚照下意识道：“那、那怎么办？” “莫非是要赊账？” 弘治皇帝大手一挥：“赊账？说的什么话？” 朱厚照被他越说越糊涂了。 “那赊账又不行，银子又没有，那怎么办呢？” “要不父皇你明日，与佀尚书和几位阁老再商量一下？” 弘治皇帝慈爱道：“此事何必再商量？” “朕的好儿子，大明的太子殿下，有你不就够了？” “我？” 朱厚照张了张嘴，突然醒悟过来。 “父皇，你的意思是......” 弘治皇帝见他终于领悟了自己的意思，笑眯眯的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煤山你不是能分一半的盈利？” “永西伯赚一份，你赚一份。” “若是你能把你那一份，分亿点点出来，这窟窿不就补上了？” 第564章 人不能，至少不能... 朱厚照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不可置信的重复道：“我、我的那份分出来？” 弘治皇帝笑眯眯的说道：“不错。” 朱厚照一脸戒备的问：“分多少？” 弘治皇帝温和的说：“你在宫中，本身吃穿用度便是最好的。” “有没有银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朱厚照木讷着脸，心想这是要全拿了。 他垂死挣扎道：“这是儿臣与永西伯一同合伙做的，父皇你不能......至少不能......” 弘治皇帝板着脸，喝道：“胡闹！” “你是大明的储君，是日后的天子。” “你有多少银子，不还是要用到国家上的？” “如今不过是提前调用了，这有何问题？” 有何问题...... 朱厚照哀嚎着：“可儿臣还不是天子啊！” “父皇才是天子，有父皇就够了啊！” 弘治皇帝脸色不改，一点都没有拿孩子零花钱的羞愧。 “这不是父皇也没银子了吗？” “你也长大了，是时候为百姓和我们大明做点贡献了。” “可......” 弘治皇帝一挥手，打断他的话。 “行了，此事朕已决定，你无需多说了。” “永西伯那边，我会派人通知他。” “也快过年了，这段时日你就别老往宫外跑，打扰别人。” 朱厚照垂死挣扎道：“可是银子，是找舅舅借的啊......” “你舅舅......” 弘治皇帝压了压自己上扬的嘴角，轻咳了一声。 “你与你舅舅们关系好，就先欠着吧。” “行了，下去吧，明日的早课便免了你的。” 朱厚照浑浑噩噩的走出暖阁的门，身后的刘瑾赶紧把披风给他披上。 一阵冷风吹来，朱厚照只觉得自己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他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他的父皇，没有抢自己的生意，但是却把他的那份盈利抢了？ 朱厚照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无语望天。 他觉得自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快乐无忧的太子殿下了，他现在心事重重。 竟头一次觉得这偌大的皇宫，来来往往的宫人，却让他有一种满目疮痍的感觉。 刘瑾跟在他身旁，有些担心的喊了一声：“殿下......” 朱厚照摆摆手，眼神空洞的朝着自己的宫殿走去。 刘瑾见他这样，赶紧安慰道：“殿下不必太过忧心，换一个角度想。” “殿下你先发现的好东西，如今能为国所用，也是陛下对殿下能力的认可不是？” 朱厚照“哼”了一声，明显对这些话不感冒。 刚刚赵策被这么多人围着画大饼，都丝毫不动摇。 自己堂堂太子，又怎么会因为一两块饼而高兴起来？ 刘瑾想了想，又说道：“殿下若是真的还想做生意，不如让下面的人重新去张罗？” “听闻宁王他们的封地那边生产枇杷，可以制成枇杷膏之类的。” “正巧宁王一家到了皇城，不如殿下找他们参详一番？” 朱厚照看了一眼刘瑾，终于来了一点兴趣。 “枇杷膏？” 刘瑾赶紧说：“是啊，不止琵琶，那边的豫章绣与银豪也是十分出名。” “这些都是可以让殿下你在京城售卖的商品。” “正巧殿下你找国舅爷他们借了一间铺子，不如便找宁王他商量一下？” 宁王人在北直隶的消息，朱厚照也是知道的。 而且最近他似乎也时有进宫。 朱厚照突然问：“刘伴伴，你与宁王很熟悉？” 刘瑾想不到朱厚照会这么问，心中一惊，赶紧表态说：“只是宁王来给殿下送过礼，正巧那日奴婢在，便与他谈了两句。” “至于那些商品，奴婢也是一时想到，才会给太子爷你出的主意。” “奴婢是东宫的人，怎么会与封地的王爷熟悉呢？” 刘瑾说完，朱厚照久久没有说话。 他心中有些忐忑，心想自己收了两次宁王孝敬的事情，该不会被太子知道了吧？ 但宁王也只是让自己在太子面前多说他们的好话，说是为了日后封地的俸禄着想。 刘瑾也不作他想，直接便收了下来。 但要是太子因为此事生气，那可就亏大发了！ 刘瑾悄悄的抬头看了一眼，却看到朱厚照目视前方，似乎正在思考。 良久，朱厚照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这些东西，都是京城一直有的。” “本宫要做，就要做那些旁人没有做过的生意！” “就像蜂窝煤这种旁人从来没有做出来过的......” “至于宁王之类的，本宫暂时没有心情理会他们。” ...... 在过年之前，京兆尹衙门便放出来了朝廷有新型燃料出售的消息。 甚至派了官差，到京郊外的村子去统一通知。 而售卖的地点，就在城门外。 因为大雪封路，弘治皇帝还亲自派了人，不停歇的运送着蜂窝煤到远处的村子去卖。 锦衣卫亲自随队监督，就是为了以防这些官兵通过售卖煤饼，从中获利。 年三十这一大早，京城里外的人们都没来得及顾上家里的事情，大家纷纷聚集到了城门口。 城门口周围的道路，都被百姓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等着城门打开的时候，各个百姓脸上，都带着兴高采烈的笑。 “听闻朝廷这次卖的蜂窝煤，只要十文钱一斗！” “一斗原煤制成的蜂窝煤，可是有差不多二十个！” “咱们要是省着用，这一个月可都不怕没有得用了。” “但是这个煤做成的东西，不是有毒吗？这中毒了怎么办？” “外面的流民棚子里都烧了几日了，也没见有人中毒，你们这说的是什么话？” “要是有毒，陛下会让人官府卖给我们吗？” 众人正说着，那边的城门已经被打开了。 为首的官兵高声喊道：“要买蜂窝煤的，都来排好队。” 众人一听，蜂拥而至。 人群中响起了各种嘈杂的声音。 “我家要十担！” “我家要一担！” “都不要挤，人人都有！” 等到前面的人登记完，城门外的蜂窝煤已经一车车的推了进来。 众人赶紧拿出自己的工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旁边还有人专门在教导着大家这煤的用法，还说了不少的注意事项。 总的来说，和使木炭没有多大的区别。 城中燃料短缺，一直愁眉苦脸的百姓们，个个脸上都带着真挚的笑容。 “十文钱就能买这么多，可比木炭和柴火划算多了。” “是啊，听闻这蜂窝煤，是新来的永西伯做出来的，这可真是活菩萨！” “对，陛下是我们的恩人，永西伯也是我们大家的恩人呐！” “这样一来，咱们冬天都不怕没有燃料用了。” 城楼上的弘治皇帝看着旁边还有些气呼呼的儿子，笑着问道：“感觉如何？” 朱厚照眼睛转了一下，看着城楼下的景象，嘟囔道：“他们都在感谢父皇和永西伯。” “与我有何关系？” 弘治皇帝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既然这样，那朕代表百姓们，多谢太子殿下。” “如何？” 朱厚照嘴角扬了扬，总算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565章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在众人为着这个冬天终于不用挨冻而高兴的时候，新年也在期盼中到来了。 赵策家里也换了蜂窝煤做燃料。 至于屋内取暖的燃料，还是用的银骨炭。 年三十这一天早上，他们一家人并不需要出门去。 国子监也在昨天休了学，让大家回家过年。 一直到过完元宵，再回去上课。 刘如愚让人带了信来，说是刚回到京城，邀请赵策二人年后上门来他家拜年。 赵策闲了下来，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个觉。 一觉醒来，感觉到旁边轻轻的呼吸声，赵策低头看了一眼。 苏彩儿还乖乖的躺在他怀里，闭着眼睛睡的正熟。 这一段时间，忙着去国子监上课，休沐的时候事情也多的根本停不下来。 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休闲的时光了。 正难得出神之际，怀里人长长的睫毛动了动。 苏彩儿鼻子轻轻发了一点气音，眼看就要醒过来。 睁开眼，正对上赵策的眼睛。 苏彩儿下意识道：“夫君早安。” 赵策也笑着回道：“娘子早安。” 苏彩儿往他怀里躲了躲，似乎还有些没睡醒的困顿。 迷糊了一下，她突然猛的睁开眼。 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苏彩儿有些着急道：“什么时辰了？夫君上学要迟到了。” 说着，就要掀开温暖的被子下床。 刚想从夫君身上跨过去，赵策已经好笑的抱住她，又把她拉回被子里去了。 “今天年三十，国子监休学了。” 苏彩儿瞪了瞪眼睛，这才反应过来。 她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软软的倒回赵策身上。 “我还以为我睡晚了……” 赵策亲了一口她的发顶，给她理了理背后的头发。 “没事，是我说晚了。” 两个人在床上抱了一阵，苏彩儿才披衣起了床。 早已经准备好的新衣裳，就放在箱笼的上面。 苏彩儿看了一眼，一边伺候赵策穿衣，一边喜滋滋的说：“要过年了。” “今天我们贴好门神利是后，得早些洗澡吃年夜饭。” 虽然自从成亲后，苏彩儿的新衣裳就没断过。 但过年的新衣裳，总是不一样的。 只要看见，就特别期待穿上的那一刻。 赵策也被她的情绪感染，笑着说道：“好。” “吃了早饭，就开始帖对联。” 苏彩儿赶紧争取道：“我也想帮忙！” 这大好的日子，赵策也不扫兴，直接点头。 “行，你站在旁边，帮着递东西。” 这宅子很大，荒废的房间也有不少。 赵策两人，只需要贴正文和大堂，还有自己房间这三个地方。 其余地方，就交给家中的其他人去办。 两人吃了早饭，赵策苏彩儿在屋内走了几圈，天色才开始慢慢的亮起来。 对联那些都找了出来，苏彩儿还着人去买了两张门神回来。 赵策带着她，慢悠悠的到了门口，开始贴春联。 周围不少人家也在贴着春联。 不过一般是家中的管家带着下人在贴。 骤然间见到这新来的永西伯府两个主人出来贴出来，个个都惊讶万分。 赵策并不理会别人怎么想。 以前的时候，家里的春联就是他和父亲一起贴的。 现在不能全部贴，起码主要的地方还是自己动手才是。 梯子架上，赵策让苏彩儿站在一旁，自己拿着对联贴上。 苏彩儿在下面，手中拿着一个熏笼，不停的指挥着。 “夫君，得往左边一些。” 赵策手中的春联往左移了一些。 “怎么样？” “左边上面再往上一些。” 家里的大门没有这么高，贴起来倒是没有这么费力。 经过小夫妻两人的齐心协力。 大门口总算是贴完了。 赵策走下来，拉着苏彩儿往屋里走。 大堂外面和房间的春联，也被两人同样贴好。 贴完后，在院子里摆了一张案桌，拜了拜祖宗。 中午随意吃了一些东西填肚子，苏彩儿把事先包好的红封拿了出来。 两人歇息了一番，午时过后，苏彩儿便催着赵策去洗澡了。 家中的仆人也轮流着去洗了澡，换上了新衣。 每人脸上都带着喜气洋洋的笑。 小夫妻二人也穿上了款式和颜色都相同的新衣，到了大堂里坐着。 家中的仆人全部都聚在这里，要给两人跪下行新年礼。 赵策直接说道：“跪就不必了，直接作揖就好。” 如今的赵策家大业大，家中伺候的仆人，不算煤山那边的，都有将近十个了。 一群人朝着两人作揖，嘴里喊着：“老爷、夫人，新年好。” “小主子新年好。” 连肚子里没出生的小宝都顾忌到了，苏彩儿听的眉开眼笑。 免了众人的礼，便把准备好的红封一个个的派了下去。 每个人上前接过，都会说几句讨喜的话。 等到行完礼，早早的便开始了吃年夜。 一桌子的饭菜张罗出来，苏彩儿直接说道：“陈婶你去和大家一起吃吧，我和夫君在这里就可以了。” 陈婶高兴的应下，把东西都张罗好。 屋内只剩下两人。 外面没有了鞭炮声，和小孩吵闹的声音。 外面天色阴沉了下来，雪花又开始纷纷扬扬的飘洒下来。 这个年，并没有去年在村里过的这么热闹。 但陪在身边的，依然是去年的这个人。 赵策给苏彩儿倒了一杯不冻的柠檬茶，自己也喝的是一样的。 举起酒杯，赵策说道：“又是一年了。” “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二个年，以后我们还会一起过。” 苏彩儿笑着，率先拿手中的杯碰了碰赵策手中的杯。 “嘭。” 轻轻的一声，两个杯子碰到一起。 苏彩儿声音带着浓厚到散不开的喜悦。 “嗯，明年我们就可以和小宝一起过了。” 赵策笑道：“不错，明年我们家就再添一口人了。” “到时候赵夫人你还得多准备一个人的新衣裳才是。” 苏彩儿不假思索道：“夫君放心，交给我便是！” “不管是小宝，还是小小宝，我都会给他们好好准备的！” 赵策笑着，和她一同喝下了杯中的饮料。 两人慢慢吃着，不时看着外面飘扬的雪花。 屋内的炭火烧的足，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吃完饭，苏彩儿还特意跑到门边，去看了一眼外面下的雪。 突然“轰”的一声闷响，在外面传来。 苏彩儿有些奇怪道：“夫君，这是什么声音？” 赵策听着这声音，有些无奈的说道：“估计是外面的围墙又倒了一些。” 苏彩儿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今天是年三十，除旧迎新的节日。” “旧的围墙在今天倒了正好，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第566章 此事不可行 过了年，便是甲子年。 今年是会举行乡试的。 昨晚两人守夜了许久，今天都起得有些晚了。 吃了早饭，两人无所事事的在家里过了初一。 到了初二，便准备了一番礼物，赵策带着苏彩儿正式上门，应刘如愚的邀约，去拜年。 因着要出门，苏彩儿特意打扮了一下，还用上了一套贵一些的首饰。 脂粉倒是不需要用了。 自从有喜之后，苏彩儿被养的脸色愈发红润。 戴着披风后面毛茸茸的帽子，唇红齿白的，看起来可人极了。 赵策笑着赞道：“真好看！” 苏彩儿也回道：“夫君今日也好好看！” 两人互吹彩虹屁的日常过后，才携手出了门。 刘如愚年三十才赶回了京城，整个人相比之前，又瘦了不少。 但是见到赵策两夫妻，他还是高兴的亲自在门口迎接。 年初二来兵部尚书家里拜年的人，自然不会少。 人来人往中，见到刘大夏的儿子亲自领进门的客人，众人都是好一番猜测。 “这是什么人？要刘御史亲自迎接他们。” “好像是新来的永西伯夫妇吧？最近那很受百姓追捧的蜂窝煤，不就是他捣鼓出来的吗？” “原来永西伯与刘尚书家关系这般好？” 赵策拉着苏彩儿，并不介意别人的目光，大大方方的从中走过。 苏彩儿走的慢，她本来想说走快一些也没事的。 不过看到自己夫君并没有任何介意，也就放下心来。 两人进了屋，刘府的厅内也坐满了人。 刘如愚直接带着他们，到了书房内。 刘大夏正准备去待客，见到自己儿子带着赵策到来，也停住了脚步。 “刘大人，在下携内子前来拜年。” 刘大夏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坐吧。” 刘大夏对赵策的印象还算不错，而且给他的算术书做了校对。 最近赵策还在京城搞了惠泽百姓的蜂窝煤出来，解决京城周围百姓燃料紧缺的问题。 而且不止京城周围，到时候木柴短缺的地方，都可以用上此等便宜又耐烧的燃料。 因此刘大夏对着小夫妻二人，也是和颜悦色。 “如愚，你到外面招待客人去。” “为父与永西伯夫妇简单聊几句。” 刘如愚点点头，对着赵策低声说：“这几天忙完，吾到你家中去拜访。” 赵策笑着点了点头。 书房内剩下三人，刘大夏作为长辈，问了小夫妻几句日常的话。 赵策都一一回答了。 刘大夏又说道：“先前收到你送来的信件，说了寿宁侯府的事情。” “老夫那时候不在家，后来让人送了你回信。” “此事到现在也过去了一段时间，可还有人去闹事？” 赵策那时候给刘大夏送信，说了自己可能与寿宁侯府管家的事情。 临近年关，刘大夏实在是忙。 等他看到信的时候，已经是到了第二天了。 他当即便让人打听了情况，又匆匆去了兵部的衙门处理事情。 等回信送到赵策家的时候，张管家已经被朱老爷下令拖到衙门去杖毙了。 虽然这事没帮到什么，但是赵策依然感谢刘大夏的一番心思。 他拱手说道：“多谢刘大人，最近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状态。” “那日我家中来了一位朱老爷，他已经帮我处理了此事。” “朱老爷......”刘大夏笑了一声。 这弘治皇帝下令的事情，他自然也是听说了。 这朱老爷是谁，不用说也知道。 “既如此，那便好。” “我儿如今回来京城待命，你下次再有急事，直接让人去寻他便是。” “一般的事情，他都能帮着你处理好。” 赵策笑着说好。 刘大夏看向赵策旁边的苏彩儿，笑着说道：“你们两人今日上门，老夫也没特意准备什么东西。” 从桌上拿过来一个木匣子，递了过去。 “来，这是旁人送来的玉，成色看起来不错。” “老夫一介清流，也用不上这些。” “你们拿去看看能不能雕一对小玩意戴上。” “剩下的边角料，也可以给你家的小娘子打些首饰戴戴。” 刘大夏虽然家穷，但送礼的人还真不少。 过年时候，一些亲戚和亲近同僚见的送来的礼，他也不方便退。 刘如愚说了初二的时候会邀请赵策两人上门拜年，他看这玉正合适，便特意留了下来。 赵策带着苏彩儿站起来，接过刘管家拿过来的木匣子。 打开一看，里面一块巴掌大的玉石，通体莹润。 看起来成色便是极好的。 赵策赶紧带着苏彩儿行礼：“多谢刘公赠玉。” 刘大夏笑道：“客气了。” “看着你们这些小辈，吾心中也甚是欢喜。” “到了今年开春，要参加乡试的人都会到了京城。” “届时你的算术书被官府推出，必定会让你在学子中小小出名一把。” “希望你戒骄戒躁，好好对待接下来的乡试。” 赵策拱手，谦虚的说道：“刘公的话，学生都记住了。” 刘大夏又说：“我儿虽然文采不行，但也是个两榜进士。” “你若是有什么学业上的问题，也可以找他探讨一番。” 刘大夏就像晚辈对待小辈一般，对着赵策谆谆教导。 赵策便在一旁，仔细的聆听着，偶尔出声应和几句。 刘大夏家中客人不少，他也招待不了两人多久。 赵策看刘大夏说的差不多了，便从怀里拿出几张装订好的白纸。 “刘公，这是在下这段时间在家中写的一篇策论，想着今日上门，正好亲自带来。” “若是刘公得空的话，可否给学生看一眼？” 刘大夏是兵部尚书，对大明的军事最为熟悉。 无论是陆地的军队，还是海上的水师，他都是了如指掌的。 因此赵策想着，自己写的这个东西，若是能得到他的指点，想必能更为完善。 策论？ 刘大夏一听，便来了兴致。 他让刘管家拿了过来。 打开一看，上书《海权论》三个大字。 刘大夏一看，脸色当即便变了一下。 再往下随意扫了一眼。 “建立强大的国家海上力量以控制海洋......海上强国争夺海洋霸权、扩展海外势力范围......” 刘大夏随意扫了这几个字，心中只觉得震惊不已。 这好好的一个年轻人，怎么会有此等想法！ 把赵策递过来的这洋洋洒洒写了三四页纸，还带着图画的策论放到了一边。 “这是你的意思？” 刘大夏确认道。 赵策说道：“不错。” 刘大夏直接让刘管家把这策论还给了赵策。 “此事不可行，你拿回家去，莫再随意提起！” “老夫也不会答应你关于此事的任何请求。” 第567章 要毁了我们大明 刘大夏的话说完，苏彩儿有些担心的看了看赵策。 赵策也想不到刘大夏会拒绝的这么干脆。 他想着刚刚气氛正好，刘大夏对自己也还算不错。 上回给自己的算术书挂了名做校对，这次只是让他提些意见，估计也是可行的。 然而他斩钉截铁的说出那番话，让赵策一时也有些措手不及。 “刘公……” 刘大夏知道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但是他看到这份策论，确实是生气的。 他看着赵策，说道：“你不了解朝堂上的事情，老夫不怪你。” “只是你这些观点，是不对的。” 赵策沉默了一下，才出声道：“为何不对？” 刘大夏叹了一口气。 自己对赵策，一直当成家中小辈一般，还是个自己挺欣赏的小辈。 如今自己突然用这般强硬的态度，想必他也是会不习惯的。 刘大夏看这策论，也知道赵策花了不少的心思。 但今日，还是最好把他这些念想都掐灭掉。 “我们大明表面看着繁荣昌盛，然而内里……” 刘大夏轻叹了一声。 “老夫不瞒你说，边军克扣、吃空饷和兵权问题，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 “兵与民皆穷的时候，国朝的银子每一分，都得省着花。” “若是此时要出兵，增加军饷，最后极有可能仗没打成，军饷却被全部克扣。” “解决边备事务，如今只能从行政方面入手。” 刘大夏继续道：“水师便更不需要。” “大海是我们天然的屏障，有大海隔着，那些番邦人倭奴，也闹不起什么风波。” “把银子投入到不需要的地方去打仗，实在是得不偿失。” “你还年轻，不懂这些朝堂之事。” 挥了挥，让刘管家把策论还给赵策。 “拿回去。” “今日老夫就当没有见过你这份策论。” 赵策见刘大夏态度这般坚决，也知道自己今日是无功而返了。 赵策其实也忘了一件事。 弘治三君子的刘大夏，是一个坚定的不战主义者。 基本是能不打就不打。 他时常上奏，反对边疆战事。 同时，也很关心边疆普通士兵的生活。 这几年，边疆守军在他的筹谋下，克扣军饷等问题，都有所缓解。 可以说，国朝发展到现在，他的主张是真正给边疆的普通士兵带来好处的。 然而…… 赵策想，今日之后，他和刘大夏的关系，肯定会受到不多不少的影响。 不过赵策并不后悔。 听了刘大夏的一番观点后，赵策已经彻底清楚了这个老人家的想法。 刘大夏的出发点并没有错，但是他却有着太多时代的局限性。 而这局限性，最终会真正毁了他们的国家！ 赵策接过自己花费了不少心思所写的策论，看着刘大夏，眼里闪着一种奇怪的光芒。 “刘公，你所言，虽不全错，但也错了一大半。” 刘大夏皱眉，有些不高兴的看着赵策。 “老夫错了？” 赵策点头，直言道：“好的军队，是要打出来的。” “我们大明白白养了这么多军队，却一直避战的话，那养出来的，岂不都是废人？” 刘大夏吹着胡子道：“你一个年轻人，还是个读书人出身的。” “怎么就这般好战？” “打仗军饷从何而来？” “边疆的守军尚且吃不饱穿不暖，还得重启水师。” “这其中的军饷，谁负担得起？” 赵策道：“负担不起，那便想办法挣钱。” “大明不是没有军饷，而是没有银钱都没到普通士兵的手中。” 赵策接下来的话，让刘大夏更是震惊不已。 “发展海洋领域，是大势所趋。” “说不好听的，建立海上霸权，甚至殖民当地，都可获得大量资源。” “这些资源，都可能会成为盘活我们大明的新鲜血液。” “而这些资源，我们大明不去抢，别人也不会给我们留。” “那些日不落人、佛朗机人横跨大洋而来，难不成他们真的是为了做生意？” 赵策字字珠玑，铿锵有力：“他们都是为了抢劫而来！” “既然都是抢，不然让我们大明文明一点抢，不更好？” 赵策的话，掷地有声。 说完后，刘大夏的脸彻底绷不住了。 他张了张嘴，嘴唇竟有些颤抖了。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刘大夏指着赵策，不可置信的说道：“你太过狂妄了。” “你读了这么多圣贤书，为何会养成这般争强好胜的性子？” “满朝文武，都找不出一个比你的思想更为野蛮之人！” “此举，是要彻底毁了我们大明！” 刘大夏气的吹胡子瞪眼。 他想不到，自己看重的这个后生，居然内里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野蛮人。 让他们泱泱大国，学那些野蛮人，无故发动战争去抢？ 这让他们国家的脸面何在！ 幸好，长期的朝堂生活，让他很快冷静了下来。 刘大夏闭了闭眼，睁开说道：“罢了，你们先回去吧。” “总之，有老夫在一天，老夫都不会让你说的事情变成现实的。” “闭海是祖训，祖训不可违，你说再说也没用。” 刘大夏挥了挥手，刘管家走了过来，说道：“二位先请回吧。” 赵策朝着刘大夏拱了拱手，留下最后一句话。 “刘公，人不思进取，尚且会让人唾弃。” “国朝不思进取，那便会被时代抛弃。” “我们大明不发展海域，海域便不会成为我们的屏障，它会变成别人手中的利器。” “这就是这么一个时代！” 顿了顿，赵策压了压自己周身的气势。 “今日在下也一时过激了，下次再登门赔罪。” 苏彩儿见状，也赶紧行了礼。 想了想，她又小声说：“刘公，我们先走了。” 刘大夏摆摆手，不再看他们。 赵策拉着苏彩儿走了出来。 刘管家把他们送到门外，两人并没有见到忙碌的刘如愚。 走到大街上，全都是来来往往拜年的人。 有亲自上门的，也有投拜帖拜年的。 熙熙攘攘的人群，让沉寂了整个冬天的街道，终于有了生气。 苏彩儿摇了摇两人相牵的手，小声说道：“夫君，刘公好像挺生气的。” 她手中还拿着刘公送的玉佩，想起刚刚夫君和刘公两人激烈争辩的样子，不由的有些担心。 赵策摇了摇头，说道：“从刘公的出发点来看，其实他并没有错。” “但是他的观点太过狭隘了。” “我的提议并不会毁了大明，但是他的做法，带来的危害将会更大。” 苏彩儿不知道他们说的话谁对谁错。 因为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太过高深了。 不过，既然夫君说他是对的，那他自然就是对的。 苏彩儿紧了紧两人相牵的手，认真的说道：“那、那我支持夫君！” 第568章 要下血本了... 刚刚因为争执而微微过快的心跳，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听到苏彩儿的话，赵策笑着说道：“有你的支持，就够了。” “你也好久没出门了，我带你走回去怎么样？” 苏彩儿有些雀跃的说道：“好啊。” “我还是第一次看京城的街道长什么样呢。” 赵策见她嘴角噙着的浅笑，心情也好了不少。 “我们慢慢走。” 苏彩儿点点头，跟着他一同慢慢走回家。 京城的街道，路上几乎没见什么积雪。 今日还难得的出了太阳。 虽然店铺大多数都没开，不过也不影响两人的好心情。 赵策把策论直接扔回给身后跟着的许方，带着苏彩儿，不时的给她指着周边的路。 两人晃晃悠悠的回了家，竟然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苏彩儿走的小脸都微微发红，身上也滋滋的冒着热气。 来京城之后这么久没出过门，这难得的一次，实在是让她高兴。 回到府中，还絮絮叨叨的和赵策讲着街上见到的事情。 赵策也想不到，这京城过节的时候，看着比在乡下冷清。 然而从年初一开始，到今天已经年初二了。 这街上比肩接踵的人，全都是出门拜年的。 长辈领着晚辈，一家家的拜过去。 有些甚至在街上见到，便让家中的小辈直接跪下对着另一家的晚辈拜年。 而自己也受着另一家的小辈拜年。 同辈之间，则互相作揖，在街上闲聊，嘴里说着吉利的话。 虽然其中不免有些陋习，但不得不说，这年味也算是十足十了。 可惜的是，他们家没有亲戚在京城。 今天拜访完刘大夏家后，剩下的那些人家，只需要准备拜帖送去就行了。 至于先前那几个没有留下地址的老先生，赵策也只能作罢。 两人回家，歇息了一番。 赵策也同样看着自己家中收到的拜帖，大多数都是自己同窗的拜帖，准备一一回复。 苏彩儿在一旁帮着他整理着，两人躲在书房过了一阵，外面禀告说有人来他们家里拜年了。 赵策有些好奇的问：“什么人来我们家拜年了?” 门房老张过年的时候，也换了一身新衣裳，整个人也是笑呵呵的。 他说道：“是一个叫做钱宁的公子。” “钱宁......” 小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 苏彩儿小眉头微皱：“他怎么又来了？” 自己家被他坑了一道的事情，苏彩儿可是到现在还记着呢。 一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的就不大喜欢了。 但是大过年的，人家来拜年，肯定不能不让他进屋的。 赵策站起来说道：“你留在书房，我去见见他。” ...... 门外。 钱宁身后的人，抱着不少的拜年礼，正百无赖聊的等着通报。 最近他实在是太倒霉了。 原本房子高价卖了出去，自己得了钱财，又打通了和太子殿下那边的关系。 结果刚攀上太子，却因为自己卖房的事情，惹了殿下的不高兴。 如今自己每次去东宫求见，无一例外，全部被拒绝了。 刘瑾收了他不少好处，和他说了两次太子与这永西伯的关系不简单的事情。 钱宁上次也来送了礼，想要缓和一些两人的关系。 结果却连门都没进去。 现在大过年的，自己亲自上门，这永西伯就算再大的架子，肯定都是要接见自己的！ 果不其然，他很快便被带了进去。 看着两边倒塌的不成样子的围墙，钱宁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 这永西伯夫妇真是奇怪，看着这围墙都不修葺一番。 难不成是专门留着，让别人来看的？ 估计太子殿下就是看了这围墙，才会恼怒自己至今。 钱宁眼睛转了一下，很快便有了主意。 赵策正在厅中候着，见到他，淡淡的说道：“钱百户来了。” 钱宁脸上带着真挚的笑：“永西伯过年好。” “今日特意带着礼过来拜年，祝永西伯和永西伯夫人身体健康。” 说完，便让人把身后的年礼送了上去。 赵策“嗯”了一声，让人把年礼收下，又给钱宁上了茶水。 “钱百户有心了。” “今日家中事情多，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言下之意，自己很忙，让他喝完茶赶紧走。 钱宁笑呵呵的说：“那当然。” “听闻永西伯在过年前捣鼓出了惠泽百姓的蜂窝煤，解救了多少受冻的百姓。” “如此功劳，想必过年后圣上会大赏于你。” “多人来你家拜年，当然是正常的。” 赵策对着他微微颔首。 这钱宁的身份，后面他也想出来了。 正德皇帝未来的义子。 如今这人看起来比自己年纪还大上几岁，估计比朱厚照还大上一轮。 这种人为了权势，甘愿认比自己还小一轮多的皇帝做爹。 说是没脸没皮，说不定还是抬举了他。 钱宁喝了一口茶水，又说道：“永西伯，说起来，今日上门，除了拜年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要和你商量。” 赵策看向他，说道：“钱百户有何事？” 钱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当初卖房子的时候，我也是不懂行。” “后来回去之后，才发现自己这价格喊贵了。” “这......这房子里面还算可以，但是外面的围墙，我帮着你们找人修一修？” “务必给你们恢复原样！” 赵策见他这一副内疚的样子，笑了笑说道：“钱百户好意，不必了，如今我家中不宜动土。” “不宜动土......” 钱宁听着这话，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一个锦衣卫，自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 怪不得这围墙一直不修，原来是不能修！ 钱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怪不得永西伯你一来京城，就忙着买房子。” “而且这围墙倒塌成这样，也不能修葺。” 他惭愧道：“如此一来，那这房子，实在是配不上你们的身份了。” 这么一来，自己想要帮着他们家修房子顺便修补关系的愿望，也落空了。 赵策脸上带着一点笑，却没多少笑意。 “钱百户说笑了，不过我晚些打算去牙行再挂个牌，准备重新找一间好些的宅子。” “换宅子啊......” 钱宁若有所思。 赵策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淡淡的，钱宁走出永西伯府的时候，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殿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般看重这个永西伯。” “如今永西伯对我的态度，实在不算友好。” “要短期修补关系，看来得下血本了......” 钱宁咬咬牙，直接让人去牙行管事的家中问价格去。 第569章 皇家宗室的俸禄问题 “两万两......” 钱宁听着这个价格，目瞪口呆的确认道：“你说现在两万两了？” 去牙行管事家打听消息的人，看到他的表情，弱弱的回道：“是啊。” “牙行那边说了，如今京城木柴短缺，京城的房价本来就一直在涨。” “再加上过完年了，直隶的其他州府，来参加乡试的学子们大部分都会在这两个月内到京城。” “再有那些考过了乡试，留下来参加明年会试的人，估计在京城购置的房子的会不少。” “永西伯那宅子位置不错，只要修葺一下围墙，二万两算是正常价格了。” 钱宁有些欲哭无泪。 “我就卖了一万二千两，这才多长时间？” “这价格涨的未免太离谱了？” 这跑腿的说道：“钱百户，你这时候要买回房子，岂不是要吃亏？” “还不如等到、等到......后年再买？” 这两年都是科举年。 乡试过后，下一年就是会试。 到时候天下学子都会云集京城，到时候房价更加不可能便宜。 连续几年的冬天，都是提前了几个月入冬，让北直隶的木柴供不应求。 去年年底，赵策又弄出了那个银骨炭来，更是把那些好木材囤了不少。 这房子想不涨价都不行啊。 如今京城虽然出了个蜂窝煤，但是钱宁并不知道这东西将会真正取代木炭的地位。 钱宁有些肉疼的想，这永西伯说要换房子，这是个好机会。 自己要是这时候用高价买回来，先前那件事，必定能一笔勾销了。 要是等到后年，谁还记得他钱宁是谁？ 自己好不容易搭上了太子身边的大太监刘瑾，不趁热打铁得到太子的信任，岂不是前功尽弃？ “算了......”钱宁咬咬牙：“两万两就两万两吧。” 先前被太子召见几次，他也收了不少好处。 两万两，自己挤挤，还是能抽出来的。 钱宁抚了一把脸。 “我还是凑钱去吧。” ...... 赵策并不知道钱宁怎么想的。 他说自己要换房子的话，也不是随意说说而已。 如今银骨炭那边收入不少，煤山产出来的煤也得到了朝廷的大量收购。 他手中的银钱，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赵策确实准备换一间更好一些的宅子。 南街估计自己是买不到了，但是到北街去，那边都是富人住宅的地方。 住宅也比西街这边好上很多。 这些房子估计是有机会买到的。 赵策想了想，准备下次朱公子出来，让他派人帮忙问问去。 反正他吃了自己家这么多蛋糕火锅，总不能白吃不是？ 赵策想的美滋滋，直接对旁边的苏彩儿说：“宝贝儿，去算一下我们家如今有多少存款了。” “咱们换个大点的宅子去！” 苏彩儿点点头，喜滋滋的把钱箱抱了出来。 经过一个冬天的进账，他们家空空如也的钱箱，如今也鼓了起来。 打开一看，里面有不少的银票，还有一大盒的银锭子，一些金钉子。 其中还有些大明宝钞。 总之，各式各样的钱都有。 苏彩儿一一清点，然后遗憾的发现。 他们家现在有的钱财，要买北街的大房子，还是少了点。 北街那边住的都是富人，自然是没有小宅子的。 最小都是跟他们这里的一样，是三进的大宅子。 如今他们手中加起来，也不过几万两。 还是得再等等才是。 “确实还不够......” 赵策摸着下巴，有些遗憾的说着。 苏彩儿见不得夫君一点不高兴的样子，赶紧安慰说：“不够的话，咱们就不买了。” “这宅子也住了快两个月了，我觉得挺好的呀。” “等到小宝出生后，再找人把围墙修好，就可以啦。” 赵策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我知道你不介意这些。” “但是我前不久打听到了一件事。” “京城有些经验丰富的稳婆，她们只为住在南北街的人服务。” “去了那边，到时候找稳婆就更方便了。” 这些能为那些贵人服务的稳婆，都是供不应求的。 大户人家都抢着要。 一般都是那户人家家里确认有喜，就会把他们接近家中。 中途要她们另外出去的话，那就只能是相近的地方才行。 不然别人主人家也不愿意这些稳婆走远。 当然，普通的稳婆好找，家中也都会同时备上一个。 赵策让陈婶出去打听的那几个稳婆，好像经手的孕妇，基本没出过什么大事。 也因为接生手艺好，所以都早早的住进了一些大户人家的家里。 不过早早住了进去，没到七八个月的时间，她们还是可以接其他活的。 这古代的医疗水平本身就不太行，一个经验丰富的稳婆，可是个个大户人家都抢着要的对象。 他们住在西街，要确保万无一失，肯定是要搬到那附近比较好。 现在苏彩儿腹中胎儿月份不大，但这些都是要提前考虑的事情。 苏彩儿也想不到这京城生孩子，也有这么多学问。 她有些不确定道：“那我们找普通的稳婆就好了？” “村里的婶子们，都是由村里的稳婆接生的。” 赵策不同意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尖。 “这个你说了不算，得听我的。” 苏彩儿抓着他捏自己鼻子的手，说道：“那好吧，都听夫君的。” 赵策笑了笑，说道：“嗯，不怕，我再让人打听打听。” “再过一两个月，咱们的银子肯定够了。” ...... 小夫妻二人在讨论着换房子的事情时，那边朝廷已经恢复了上朝。 正月大朝谏后，还有几天才到元宵长假。 弘治皇帝已经带着自己的太子和内阁成员，开始了繁忙的政事。 冬季取暖的问题得到了解决，他心情甚好。 下朝以后，六部尚书与内阁成员们，皆到了暖阁内，商议政事。 “阙里孔庙去年毁于火灾，今年得重建，就有劳李师父你以内阁大臣身份前往了。” “时间紧迫，元宵节恐怕要李师父在路上过了。” 这事情去年就已经定了下来，李东阳点头说道：“臣遵旨。” 安排好了这件事，又商量了其他的事情。 弘治皇帝见差不多了，才把去年年底就准备商量的事情，提了出来。 “诸位爱卿，朕今日，想与诸位再谈谈，皇家宗室的俸禄问题。” 第570章 太子可有想法? 皇室宗亲的俸禄问题。 关于这件事，弘治皇帝在太子夜闯寝殿那个晚上，已经开始了思考。 只是临近年关，他手上的事情实在太多。 所以这些不着急的事情，都得留到过完年后再解决。 听到自己父皇说出这句话，一旁原本无所事事的朱厚照，瞬间来了精神。 他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的父皇。 父皇这时候提出这件事，是准备怎么做？ 朱厚照第一次，对朝政议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几位大臣听到这话，还以为陛下是要讨论皇室宗亲的俸禄问题。 谢迁首先说道：“陛下可是要削减宗亲俸禄？” “如今国朝空虚，确实可以适当的削减一番，以助我朝度过开春难关。” 弘治皇帝听了他的话，笑了笑。 他拿出一份文书，让众人传阅。 文书上，是弘治皇帝让人做的从太祖开始，到现在的皇室宗亲数量以及他们从朝廷所领到的俸禄。 相较于朱厚照被赵策用定量推演强行打开的脑子，弘治皇帝作为一国之主，想的自然更为严谨。 也更为全面。 上面的数据，一条条一道道，那数目累积起来，竟让他看的越来越心惊。 太祖有训：“有明诸籓，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 而后，封藩制度在太宗的改良下，剥夺了众藩王的军权和参政权。 藩王无召不得离开封地，宗室子弟整日无所事事，于是“开枝散叶”成为其生活的主要活动。 以郡王为例，郡王嫡子世袭郡王，余子皆封镇国将军。 只前面提到过的新庆成王，便以一人之力，凭空增添出上百人份的镇国将军俸禄。 再加上老庆成王的繁衍能力，这两父子带来的镇国将军俸禄，就几乎高达两百人！ 如今奉养这些皇室宗亲们，几乎每年都占了他们朝廷总收入的三四成！ 这些年天灾人祸，不少地方的百姓尚且食不果腹。 却还要帮着养这么庞大的人口。 弘治皇帝看到这个数据，都不能淡定了。 他先前还呵斥自己的儿子胡闹，说大明要亡了的话。 然而自己亲自调查来的数据告诉他，如果大明再这这样发展下去，可能…… 真的要亡了！ 诸位大臣都看了一遍这手中的资料，个个都有些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刘健才说道：“陛下此举，是为何意？” 其他人也探究的看着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叹了一口气，说道：“如诸位所见。” “如今我们大明，尚且能负担得起皇室宗亲的俸禄。” “但从太祖至今，只一百来年，皇室宗亲的人口，已然增加了……数十万人。” “如今我们每年岁收，只能勉强够供养宗亲与维持国朝运转。” “若是再过几十年呢？” “皇室宗亲人口，又会发展到哪一步？” “若是有一日，举全大明百姓之力，都只能勉强供养皇室宗亲。” “到了那时候，我大明该如何自处？” 弘治皇帝苦笑了一声：“朕初时也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然而当这数据真正出来之后，朕也是越看越心惊。” “众爱卿看后，不知有何应对之法？” 有何应对之法？ 这是太祖皇帝立下的祖训，他们能怎么应对？ 刘健略略思索才说道：“那只能再削减一番皇室宗亲的俸禄。” 李东阳摇摇头：“自太宗以来，皇室宗亲俸禄，便一减再减。” “但以陛下这份文书来看，最底层的宗亲俸禄，有些甚至已经不足以养活自己的家人。” “若是减，还是得从亲王与郡王等入手。” 说到这，李东阳便看了一眼弘治皇帝的脸色。 亲王和郡王，都是历代皇帝的血亲。 有些虽然与弘治皇帝隔了代，但是明显这些都是不好动的。 小动可以，但是从来没有一个皇帝大动过。 李东阳说完后，大家也不好表态。 毕竟这是皇帝的家事，他们这些大臣最多给个意见，真要如何定夺，还得是皇帝亲口说出来才行。 几个阁老也只能提些不痛不痒的意见。 几个尚书除了刘大夏，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其他的都细心的听着，基本没有发表意见。 毕竟皇帝家的宗亲被如何对待，并不会触碰到他们士大夫的利益。 朱厚照在一旁，见大家说来说去都说不到重点，明显都是等自己父皇自行解决。 他有些着急的看了看自己父皇。 弘治皇帝听了几人的意见，无非都是不痛不痒。 他心中也是轻叹一声。 今天拿出来，其实他也没指望大家给到太多的意见。 这些都是他大明的重臣，但个个都是老油条。 每个人说话，基本都有自己的立场与利益，都保留了三分的余地。 想起宫外那个敢于直接和自己谈生意的年轻人，弘治皇帝不由的笑了笑。 “不知道太子可有想法？” 弘治皇帝直接转向自己的儿子。 他是在座的人中，最早研究这个问题的人。 弘治皇帝也想看看，这个儿子天天粘着永西伯，究竟学到了什么。 话音刚落，众大臣的眼光，便转向了旁边的太子朱厚照。 朱厚照见众人的眼光转向自己，他呼吸有些微微急促了起来。 这不是紧张的，这是兴奋的！ 朱厚照清了清自己的喉咙，说道：“本宫有一个提议，还请诸位听听。” “祖训不可违。” “但是皇室宗亲的俸养问题，如今已经威胁到了我大明的国运。” “为了防止会发展到以后我大明得举全国岁收去俸养宗亲们，本宫建议......” 朱厚照声音郎朗，带着年少人特有的朝气。 “本宫建议开海禁！让我大明的宗亲们帮助皇室进行海上贸易。” “贸易得来的银钱，一部分可用于俸养皇室宗亲，一部分可收归内帑府，被父皇所调用！” 朱厚照双眼发亮，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威武雄壮过。 他这一提议，可谓是一举两得！ 又给大明赚了钱，又能解决海禁问题。 太子殿下自己认为，就“高明”二字，可以形容自己了！ 等下议事完毕后，他一定要出宫去，找赵策好好说说！ 朱厚照说完，在座的大臣们还在思考此事可不可行的时候。 一道不同意的声音，直接在暖阁内响起。 “臣觉得太子此举，不可行！” 第571章 这是太子的战场 说话的人，正是兵部尚书刘大夏。 自上次赵策拜年，给他看了一份《海权论》后。 他那天被赵策的一番歪理，可以说是气的够呛。 虽然赵策回家后，很快便写了信来道歉，说自己言辞太过了。 但是他看完之后，才发现那信里的意思，一点没有说那海权的观点错了的意思！ 刘大夏一想起这事，便觉得有些不高兴。 他为官数十载，还从未见过如此狂妄的读书人。 如今再听到太子说开海禁，要出海贸易一事，刘大夏二话不说，便要出声否定。 刘大夏说道：“自太祖以来，便一直实施海禁之策。” “如何能因为皇室宗亲的俸养问题，便随意开海？” “如陛下的文书所言，这皇室宗亲的俸养问题，我们朝廷暂时还能负担得起。” “此事应当慢慢规划，从长再议。” 开了海禁，下一步就得增加沿海水师。 水师增加了，就要大量建造大明宝船。 到时候若是陛下觉得还不够，是不是还要效仿太宗，来个七下西洋了？ 这劳民伤财之举，苦的都是天下的老百姓！ 然而刘大夏说的这道题，不用弘治皇帝说，朱厚照也会了。 他盯着刘大夏，目光带着自信。 “刘公此言差矣。” “太祖皇帝在洪武二十三年，颁布了一份谕令，其言：诏户部严交通外番之禁。上以国朝金银、铜钱、火药、兵器等物不许出番。” “请问刘公，此谕令，言外之意？” 刘大夏微微皱眉，看着今日突然侃侃而谈的太子。 太子一向对朝政并不怎么关心，今日怎么居然连太祖皇帝在哪一年颁布的谕令都记得了？ 刘大夏沉思了一会，才说道：“谕令便是禁止我大明与外通贸易。” “不知道太子殿下是何意。” 一旁的李东阳，看了一眼朱厚照。 朱厚照也看向他。 两人对于那天在赵策家中的谈话，心知肚明。 朱厚照有些得意，不愧自己回来查了这么久的资料。 这谕令从一直不务正业的太子口中一出来，满室大臣看着自己这震惊的样子，不得不说，还挺有成就感。 朱厚照侃侃而谈道：“太祖的意思便是，我们除了这些东西不可以出口。” “其余的东西，都是可以出口的！” “后来太宗也派人六下西洋，弘扬我大明国威。” “随船带去的东西，也都是按照祖训，除了自用外，绝不出口。” “其实从太祖到太宗，一直到后来的宣宗，海禁虽然是禁，但待遇却一直在缓缓放宽的。” “这是为什么？” 刘大夏一时也被朱厚照这一番歪理绕进去了。 什么叫做太祖没提到的，就是你可以做的？ 刘大夏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听到朱厚照的问话，下意识道：“为什么？” 朱厚照继续得意的说：“因为太祖也知道，我们国朝缺钱，民间疾苦！” “通过对外贸易，可为我大明迅速赚来比土地税收更多的财物。” “祖训不可违，可我们都在祖训内行事啊。” “所以海禁可开，并不算违背祖训！” 刘大夏沉吟道：“殿下此言，实在太过于浅薄。” 暖阁内一直安静着。 众人都静静的听着这年逾古稀的兵部尚书，与帝国未来的储君，在争辩着。 目前看来，居然是那个一直对朝政之事不感冒的太子殿下，隐隐占了上风？ 其实就海禁一事，就弘治皇帝上位以来，他们已经讨论了无数次。 刘大夏作为坚定的海禁拥护者，只要有人提起，他都咬死了不开海禁。 弘治皇帝除了三个阁老外，最倚重的大臣，便是刘大夏马文升等人。 可以说，刘大夏的话，那是相当有重量的。 刘大夏继续开口，打断了众人的思考。 “开了海禁，殿下可知道意味着什么？” “东南沿海倭寇为患，百姓本就苦不堪言。” “自闭海后，我们朝廷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沿海，帮助百姓们内迁。” “如今沿海百姓生活刚刚稳定，此时一开海，那是前功尽弃！” “而且这般开海禁，就相当于打开国门，迎接这些倭寇进来烧伤掳掠。” “而且殿下可能也忽略了一个问题，海上海盗横行。” “普通的大明商船，根本无法出海。” “若要出海，必定要配备精良水师，保护商船安全。” “臣虽不才，也知道如今大明救灾，每年都要从陛下的内帑中额外支出。” “那组建水师的费用，从何而来？” 刘大夏说完，眼神淡淡的看了一眼朱厚照。 他为官数十载，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崽子打败？ 其他人听了刘大夏的话，也不由的点了点头。 “刘公所言极是。” “去年鞑靼侵犯边境重镇大同，我等防守边疆尚且困难。” “如今再增水师，国朝无力负担军费。” 朱厚照“哼”了一声。 “这些，本太子都想好了。” 弘治皇帝颇感兴趣的看着他。 儿子今日的表现，已经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预料。 原本以为，刘大夏用银子来说服太子，太子必定无话可说。 毕竟你就是再能，能隔空变出银子么？ 却想不到，他都想好了？ 不止弘治皇帝感兴趣，在座的诸位朝廷重臣，都非常感兴趣。 他们也想听听，这个一直以来对朝事都避之不及的太子殿下，究竟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应对没有银子这一招。 朱厚照看着众人，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 “本宫有一个朋友，曾经说过一句，可以完美解决此问题。” “市通则寇转而为商，市禁则商转而为寇。” 朱厚照缓缓的说道：“开了海市，民间走私的商船，便不再是私船。” “那些被我们定义为海寇的大明人，那些盘踞在附近岛屿，与旁边国家行商事，却不得回我们大明的本土人。” “这些都是我们可以直接拉拢回来的对象。” “只要开海市的消息一传出，本宫相信，必定会四海震动。” “他们将能与我大明的官船一同，成为可为我大明海域保驾护航的战斗力！” 朱厚照看了一眼众人，眼里透露着狂热的光芒。 “区区倭奴，小小海盗。” “我们大明走私的船尚且不怕，官船又何须畏手畏脚？” 第572章 开海禁 朱厚照在众大臣面前，侃侃而谈。 所有人都眼神带着震惊的看着他。 只不过过了一个年，太子殿下怎么就突然开窍了起来？ 不止对国家大事这般关心。 甚至连太祖的谕令、大明对待海禁一直以来的政策，都能娓娓道来。 就连开海禁后，海上商船的安全，他甚至都考虑到了！ 弘治皇帝也与众人一同，心中惊讶不已。 他还记得就一个月前，自己让太子增加了一门课，让杨廷和给他讲海禁一事。 难道这些，都是他从这节课上学来的？ 弘治皇帝惊讶后，又满意的想着，原来自己也这般的高瞻远瞩。 一下子就把这散漫、不务正业的儿子给扳回来了。 朱厚照说完后，全场鸦雀无声。 就连刚刚一直跟他针锋相对的刘大夏，一时之间都暂时说不出话来。 朱厚照心中越发得意。 开了海禁，进行海上贸易。 根据赵策所说，是可以得到大批的银钱的。 这些银钱，到时候他一定会用来说服父皇，大力发展水师，打造宝船。 只等一切准备到位...... 朱厚照握了握拳。 海上贸易他大明要做，银子多多都要赚。 不能与他大明进行贸易的，他便要出兵直接占领了！ 抢！ 朱厚照从始至终，都记得赵策说的这一个字。 一时的贸易，只是为了重新发展他大明的水师！ 众人并不知道朱厚照心中是怎么想的。 良久沉默之后，李东阳才率先开口道：“太子此言......确实有理。” 刘健也脸色凝重的点头道：“确实。” “市通则寇转而为商，市禁则商转而为寇。” “这些倭寇之中，其中一大部分，是我们大明本地走私的人。” “我们大明虽然实施海禁，然而走私之事，一直屡禁不止。” “这些私船得不到大明的承认，他们为了活命，只能成为贼寇。” “他们能成功从海上回到大明，说明他们有着丰富的经验，也有不俗的战斗力。” “只要官府承认他们的商事地位，让他们变成真正合法的商人。” “而且还有我大明的皇亲在其中领导，这也真正代表了我们朝廷的认可。” “那这些海寇，也会变成我们大明的战力。” “再加上配备精良武器的商船，在附近的岛屿进行商贸，完全可行！” “甚至在行海途中，也能对那些侵扰我们沿海的倭奴，有一个震慑的作用。” 刘健一番分析，众人都认同的点了点头。 刘大夏却摇摇头：“此事虽可行，可未知之事太多。” “若是这些贼寇不能为我们所用，反而倒戈相向，我们该如何自处？” 支持刘大夏的人，也适时的出声，开始分析了几句。 他们所说的，无一不是水师荒废已久，万一开了海禁，就等于打开大门，迎了这些海盗进来抢掠。 抢完后，他们甚至都不会受到太多的阻碍，可以大摇大摆的走人。 双方观点不同，现场很快便争论了起来。 有些中立的，则保持着沉默，听着众人的话。 看争的差不多了，弘治皇帝终于出声控制了局面。 “诸爱卿。” 弘治皇帝出声后，众人便安静了下来。 “关于太子所说一事，朕觉得不无道理。” “刘爱卿等人说的话，也确实有这样的忧虑在其中。”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先保守着来。” “保守着来？” 李东阳点点头，适时说道：“陛下言之有理。” “保守着来，先开一个港口作为试点，其他港口则继续推行从前的政策不变。” “臣以为如此，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刘尚书忧虑的倭寇与沿海百姓安危一事。” “同时，也能从一个港口的收入中，真正衡量评估是否值得我们大明全面开海禁。” 李东阳的话，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同。 弘治皇帝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李阁老所言，正是朕所想。” “既然如此，那便按照李阁老说的做吧。” “至于开海的港口......” 刘大夏看到陛下和李阁老的样子，就知道这两人估计是商量过的了。 再有刘健刚才一番话，也可以听出他是同意了此事的。 至于谢迁，他虽未表态，却并未出声阻止。 刘大夏知道今日的争辩，自己肯定占据不了上风。 然而他还是要说道：“陛下，祖宗之意不可违。” “即便太祖没有规定所有不能出口的商品，然而封闭港口，却是有实实在在的谕令。” “怎可如此轻易的就推翻？” 朱厚照憋了许久，终于憋出一句。 “荀子有约：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 “刘大人，祖宗家法是理，可实际情况来规定符合事宜的国策，更是理。” “既然都是理，为何只能用祖宗家法来治国，却不允许其他有利于国朝发展的国策？” 虽然说的并不全对，但这些话一说出口，弘治皇帝便想慈爱的摸摸自己儿子的脑袋。 这儿子，打小就聪明。 就是为人太过懈怠，对那些圣人之言、治国之论和时政全部都不感兴趣。 然而今日为了开海一事，居然都能引经据典了！ 弘治皇帝欣慰的想，孩子大了，想法虽然还幼稚，但不得不说，确实都很有道理。 刘大夏沉默了一阵，最终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皇帝和太子都同意了，甚至得到了三个阁老的支持。 “陛下意已决，可恕臣不能同意。” 他站起来，拱了拱手：“老臣身体不适，请陛下让臣先告退。” 弘治皇帝关心的说道：“刘师父年纪大了，便先回去歇着吧。” “天冷路滑，还请务必小心。” 刘大夏苦笑了一声，被人搀扶着走出了暖阁。 虽然他走了，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并没有改口赞同。 刘大人的战斗力，也不止于此。 弘治皇帝也准备好了，他接下来会递交给自己的各种奏折。 看着剩下的众人，他说道：“既要开海禁，那便要选一个合适的港口。” “不知道诸位可有建议？” 刘健沉吟了一番，说道：“东南海沿岸倭寇之乱最为严重，臣认为，福建与浙江布政使司，都是合适的。” 弘治皇帝点头，心中似乎早已有了章法。 他的声音并不算大，说的缓慢有力，同时也带着对开海禁后的忐忑与大明未来的不安。 然而无论如何，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他都要看看最后成果如何。 “既如此，那便重启福建船舶司。” “在元宵后，希望诸位卿家能够给朕一个关于征收关税的合适章程。” “同时，各皇室宗亲，若有意参加此次出海贸易者，可通过当地巡抚上奏。” “海禁......先从福建布政使司开始试行解除！” 第573章 安排个太医给她瞧瞧 今日的暖阁议事，持续了许久。 弘治皇帝给在座的人，都赐了饭。 众人在暖阁内就餐完，又重新讨论了一番。 才各自离开了皇宫。 出了暖阁，看到这阴沉的似乎又要下雪的天。 李东阳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旁边的几个老伙计，也都累了。 大家都没有再说话，只闷头的出了宫。 暖阁内的两父子，此时正脉脉对望着。 朱厚照看着自己父皇这熟悉的慈爱的眼神，假装不经意的捋了捋自己的汗毛。 “父、父皇......” 弘治皇帝欣慰的说道：“我儿真是长大了。” “先前在诸位大臣面前说的那番话，实在是让为父震惊不已。” “看来先前让杨师傅给你加的海禁一课，你全都学了进去。” 朱厚照撇了撇嘴。 杨学士给他讲的课，他哪里有听到？ “父皇，关于太祖谕令那些事情，可都是我自己查的！” 朱厚照有些得意的说：“反正看了一遍，我就记住了。” 弘治皇帝赞道：“我儿这般积极的学习治国之策，实在是我大明百姓之福！” 面对着自己父皇的赞扬，朱厚照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他能感觉到，今日的赞扬，可是一点玩笑的成分都没有的。 朱厚照有些羞愧的说：“父皇，其实......” “我今日说的话，大部分都是从永西伯处听来的。” “当然，也有不少，是我自己根据永西伯说的话与查阅的资料想出来的！” 朱厚照说完后，弘治皇帝的脸色，由刚刚的慈爱，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心中一动，确认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朱厚照诚实的说：“不敢瞒父皇......” 弘治皇帝心中，一时也不禁起了波澜。 在自己父皇的询问下，朱厚照将那日赵策对他和李东阳说的一番话，大概说了出来。 一直到最后，赵策对他说的资源再分配，与给他算的那笔账。 弘治皇帝终于知道，自己儿子那天晚上并不是失心疯。 他是真真切切的受到了启发！ 这永西伯，居然才学如此之高，而且眼界见识，明显比他们这些日夜处理国家政事的人，都要广。 虽然从太子的话中，不难听出，这永西伯的原话估计让人更为惊讶。 但如此见识宽广、治国有策之辈，若是能用得恰到好处。 必将是他大明的一柄利剑！ 弘治皇帝回过神来，追问道：“你们那日所说，还有什么？” 朱厚照小心的看了他一眼，支吾道：“还、还有......” “还有的事情，儿臣若是说了，父皇不许责怪。” 弘治皇帝慈爱的说道：“无事。” “你今日立了大功，无论说出什么话来，朕都可饶你的罪过。” 朱厚照这才小声说：“永西伯说了，等我们水师重启，便可以......” “便可以去把太宗赏赐给周边各国的东西，去收回来！” “顺便、顺便......嘿嘿，顺便可以收点利息。” 听着这流氓一般的话，弘治皇帝一阵无语。 那天晚上太子夜闯自己寝殿，也曾说过这么一番相似的话。 原来...... 也是这个永西伯教的！ 这才觉得这个永西伯把自己儿子教的这般的头脑清晰，甚至能与自己国朝的名臣唇枪舌战而不落下风。 结果却还有这一番流氓语论。 弘治皇帝无奈的说道：“如今海禁正要开，尚不知道民间如何反应，此事莫要再提。” 朱厚照听话的点点头。 “嗯啊，不提！” 反正现在不提也没事。 等以后他做了皇帝，水师也发展的差不多了。 到时候要战呢，还是战呢，都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朱厚照乐滋滋的想。 等这几年水师发展起来，到时候抢回来的东西，便可以反哺边关。 那群鞑靼人，等边关军饷足够，他也要效仿太宗，直接出战蒙古！ 朱厚照心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然而这股火焰刚烧起来，便被自己的父皇一巴掌拍熄了。 “哎呦，父皇，你拍我头做什么？” 弘治皇帝看着自己突然出神，浑身散发着战意的太子，有些无奈的喊了两声。 喊不听，干脆站起来，一巴掌拍了下去。 “行了，别出神了。” “既然此事都是永西伯教你，那朕与你一同出宫，顺便听听他的意见。” “回去换衣裳去。” 一听要到永西伯府，朱厚照哪里会不同意。 他“嗯嗯”的点着头，高兴的带着自己的人加快脚步回了宫。 两父子换了衣裳，便出了宫。 直奔永西伯府。 今日赵策下了学回来，已经吃过了饭，正在书房里研究自己的先前被刘大夏打回的《海权论》。 先前在刘府，他说的话，确实是过于偏激了。 然而作为一个现代人，他窝在小乡村之时，尚且能偏安一隅。 可是真到了京城，见到了这许多历史中的人。 甚至连以前只在史书中看过的皇帝和未来的皇帝，他都亲自见过了。 赵策一时，也不自觉的起了一丝豪壮之心。 只是后来回家想了想，刘大夏对他一直都挺好的。 自己确实不应该如此偏激的说出这些公然对抗他的话来。 后来赵策也写了信，与刘大夏道歉。 他寻思着，过几天，再带着礼上门去亲自道歉。 不管刘大夏见不见他，起码自己礼数也尽到了。 赵策在书房里思考着，苏彩儿正和家中的婶子们坐在大堂里，一边烤火，一边做着手工。 先前交代过了门房，朱老爷两父子来，不需要通报，直接带进来就好。 因此见到两人进来，苏彩儿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朱老爷、朱公子。” 永西伯不在，弘治皇帝便对着苏彩儿微微颔首：“打扰了。” 苏彩儿笑着说：“我夫君在书房，我让人去喊他。” 苏彩儿让人通知了书房的赵策，又让婶子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去给两人准备吃的。 看着正在有条不紊吩咐自家人的苏彩儿，弘治皇帝今天才看到，这永西伯夫人的眼睛，似乎与旁人的不同。 他小声的问自己旁边的儿子：“永西伯夫人的眼睛，好像有什么眼疾？” “你回宫去安排一个太医来给她瞧瞧。” 朱厚照也小声的回他：“父皇，好似不是眼疾。” “不过确实与我们常人的眼睛不一样，她是异瞳！” “可惜的是，她的眼睛，并不能通鬼神......” ------ ps：我，菜比比，请求三千催更加更，可否？ 第574章 啧… 果然是年轻 弘治皇帝听着自己儿子这神神化化的话，不由的白了他一眼。 “子不语怪力乱神。” 丢下这一句话，弘治皇帝率先走到前面坐了下来。 苏彩儿交代完后，想着在夫君出来之前，自己也得招呼一番。 她赶紧说：“我夫君马上来了。” 弘治皇帝点点头，温和的笑道：“不急。” 朱厚照也大大咧咧的说：“永西伯夫人，你们家最近研究出了什么新的菜式没有？” “就做成那种辣的菜，没吃过的那种。” 朱老爷为人温和，对着苏彩儿完全没有架子。 朱厚照又是小孩子心性，是一个自来熟的。 苏彩儿招待他们，也暂时不觉得拘束。 听到朱厚照说想吃辣菜的话，苏彩儿自己也想吃，赶紧点了点头：“好呀！” “冬天天气冷，我们炒了不少火锅底料冻起来。” “我让人煮一道新鲜的菜给你们尝尝。” 反正是朱公子他们要吃，自己只是蹭一点。 苏彩儿机灵的想着，这可不算是她主动提起要吃的。 说起火锅的底料的事情，弘治皇帝两父子才想起先前给赵策的十亩地。 听说是要在冬天种植东西来着，也不知道搞得怎么样了？ 虽然不抱什么希望，弘治皇帝还是问了一句。 “对了，先前永西伯说要栽种辣椒，进行的如何了？” “若是不行的话，那还是不要浪费种子，等到开春后再继续栽种比较好。” 苏彩儿想起先前夫君去订了不少轻薄的白布，还买了不少防水的油，她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苏彩儿肯定的说：“不会浪费种子。” “我夫君说了冬天能种出来，必定是能种出来的！” “估计现在田里已经种了下去，到了开春都能收成了！” 苏彩儿说的斩钉截铁，言语之间没有一点的犹豫和不信任。 好像她真的亲眼看到了，在皑皑白雪覆盖下的田里冒出来的小绿芽。 弘治皇帝都信以为真的点头：“原来世间真有人能在冬日的雪地上种出来庄稼？” “如此技术，若是能普及我们大明......” 刚说完，便看到赵策从屋外走了进来。 苏彩儿高兴的迎上去。 “夫君，朱老爷和朱公子来了。” 赵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道：“好，我来招呼他们，你去一旁继续做你的事情。” 苏彩儿闪着大眼睛，期待的看着赵策。 “朱公子和我说想吃辣椒做的菜，那我能不能让厨房做一道夫君先前说过的水煮肉片？” 赵策好笑的看着这个满脸写着“我也馋”三个字的小姑娘，并没有揭穿她。 赵策也做了不少的功课。 很多人有喜之后，都会忍不住口腹之欲。 苏彩儿最近也确实听话的忍了许久了。 只是一直忍着倒是没事，要是听到别人提了之后，那一下就很难忍了。 赵策也不想她忍的这么辛苦，但也实在没办法。 “行，做一道吧。” “既然要在这里吃饭，那就再多弄两道菜吧。” 一旁的陈婶得了吩咐，到了厨房去帮着点菜去了。 苏彩儿喜滋滋的看着陈婶出门，仿佛都闻到了那股辣油的香味。 赵策好笑的看着她，让苏彩儿到一旁去继续做的自己的事情，有事直接喊就可以。 然后走到朱老爷和朱公子面前。 拱了拱手，赵策说道：“朱老爷好。” 弘治皇帝现在对赵策的感觉有点复杂。 方才在宫中，听了自己儿子的话后，便觉得很是爱赵策的才华。 后来又听了那一番流氓的理论后，他又觉得这个年轻人的思想似乎有些奇怪。 不过最终还是对一个未来国之栋梁的爱护之心占了上风。 弘治皇帝抬了抬手：“永西伯有礼了。” “今日带着犬子上门叨扰，也没事先发过拜帖。” 赵策笑道：“拜帖就不必了。” “我每日国子监下学，若是不在煤山，基本都会在家中。” 朱厚照赞同的点点头。 “反正我每次来，永西伯都是在家的。” “对了，你先前不是说可以在冬天种植辣椒吗？” “那你岂不是都没去田里看过？” 说到这个问题，赵策还真的做了不少的准备。 “田里都搭建起了大棚，过年这几日没来得及去看，算算时间，种子也差不多要发芽了。” 弘治皇帝看了一眼角落那边专注自己手中事情的苏彩儿，有些无奈的想着： 感情不说这永西伯夫人，这永西伯本人，都不知道他的植物种出来没有。 这永西伯夫人却什么都不考虑，直接就说了这般相信自己夫君的话。 啧…… 果然是年轻…… 弘治皇帝扫了一眼，很快收回眼光。 既然没发芽，那也还是不确定能不能种活。 弘治皇帝也不纠结这个。 正想着怎么开口问海禁一事的时候，旁边的朱厚照已经迫不及待的开了口。 “永西伯，你可知道今日朝堂，发生了一件大事！” 赵策好奇道：“哦？什么大事？” 朱厚照得意的说：“当今圣上提议处理当今皇室宗亲的俸养的问题。” “太子殿下在一众大臣面前，提出了一个让众人都惊叹不已的处理办法！” “你这么聪明，能猜到当今太子殿下说的处理办法是什么不？” 看着朱厚照得意的脸，赵策想不到那天自己只是随口忽悠了几句，不止有效了，还是有大效了。 皇室宗亲的俸养问题，确实是大明的一个大问题。 赵策想起自己之前和朱厚照说的话，随意猜测道：“太子殿下提议让皇亲去帮忙海事贸易？” 一说就中了…… 朱厚照有些泄气的说：“你怎么一猜就对了？” 赵策谦虚的笑了笑。 “侥幸而已。” 朱厚照很快又振作起精神来，和赵策说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 当然，大部分都是围绕太子殿下伟岸的英姿进行讲述的。 其中各种美化，听的一旁的弘治皇帝都忍不住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等朱厚照说完，赵策心想，不出所料。 开海禁虽然早了不少时间，但地点果然还是东南沿海一带最佳。 朱厚照说完，又得意的说道：“怎么样，你觉得太子殿下这个提议，是不是考虑周全？” “既解决了皇室宗亲的俸养问题，又能为大明带来收入。” 赵策看着他得意的脸，有些不忍心打击他。 等朱厚照自己对自己吹了一波后，赵策才出声道：“太子殿下确实聪明绝顶。” “不过……此法也有不足之处……” 第575章 五世而斩 赵策看了一眼好奇看着自己的朱老爷。 “朝堂之事，更是关乎皇亲宗室，我们几人，不知道好不好讨论？” 朱厚照不以为意的说道：“怕什么？” “我必定是不会出卖你的，我爹也不会。” “你放心说便是。” 赵策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还说不会出卖自己，明显他把那天自己说的话，都讲给了他爹听。 不然这朱老爷今天过来，总不会就为了蹭饭吧？ 不过赵策也不计较这些。 给朱公子说这些，本身自己就是带有让他们知道的目的在。 在当今陛下面前谈论政事，还是关乎大明的皇室宗亲。 赵策问这话，主要也是为了征询朱老爷的同意。 弘治皇帝点头，说道：“我儿说的是。” “永西伯不用担心，我家的下人守在附近，不会有其他人听到。” “今日我们也只是随意谈谈，出你口，入我们父子耳，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事实上，弘治皇帝也觉得非常好奇。 他当然知道朱厚照说的话里有很多的不足之处。 但是今天早上才提出来的，不可能一下子就完善起来。 他已经交代了底下的人，让他们交给自己一个完整的章程。 今日亲自过来，也是想着听听赵策是否别的意见。 赵策得到允诺，便说道：“本人不才，若是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二位不要责怪。”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今的大明宗室人数，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朝廷不得不重视的地步了。” “按照朱公子所说，开海只暂时开放一个港口，一次过能随船出发的人，又能有多少？” “大明的皇亲们，总不能去做水手，做苦力。” “出海贸易赚回来的银子，确实可以让朝廷缓解一定的宗室俸养压力。” “然而这是治标不治本的。” 朱厚照正襟危坐，认真的听赵策说完。 他恍然大悟道：“你说的对！” “如今大明几十万皇亲，能真正在海上贸易出力，最多也就几十人。” 赵策点头：“开海无疑能在短期获得巨大的利润。” “如此一来，国朝也没了俸养皇室宗亲的压力。” “皇室宗亲们也都没了生活压力，吃饱了穿暖了，那接下来......” “恐怕也会短时间内，迎来皇亲人口的急剧增长！” “每年税收并没有增长多少，靠着海上贸易得来的银钱，暂时缓解了俸养压力。” “然而没有压力后紧接而来的宗室人口大爆炸问题，又会让财政急剧的增加俸养支出。” “如此.......” “是一个死循环！” 朱厚照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站起来道：“这、这怎么会！” “我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这个！” “是了，庆成王如今106个儿子，手上银子多了，也没什么事干。” “他每个儿子可能就不是生五个孩子了，可能是十个！” “要是按照这样生下去，106,1060,10600......” 朱厚照越算，越是绝望。 他哀嚎道：“这、这怎么赚都还是养不活啊！” 哀嚎声太大，连角落那边的苏彩儿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赵策朝着苏彩儿笑了笑，做了个嘴型“没事”，苏彩儿也对着他笑了笑。 又低下头去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弘治皇帝微微皱着眉，听着自己儿子与赵策两人的交谈。 他突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作为一个皇帝，理应未雨绸缪。 然而这些都是他们的皇亲国戚，他一下子也下不了太狠的心去整治。 原本想着若是真如赵策所说，短暂开海能获得高额的利益。 那便能缓解他们皇室宗亲的俸养问题。 只是经过赵策点拨，朱厚照这般算了之后，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解决办法，带来的后果可能会更严重！ 赵策颇为赞赏的看了一眼朱公子，心想这朱公子对于这定量推演，记得还挺熟。 虽然这定量推演对于很多人来说有点坑，但不得不说，若是把它用好了，这是一个甚至能推演国运的办法！ 赵策说道：“朱公子说的不错。” “等待俸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若是有一段时间海上贸易赚回来的钱暂时不足以支撑这俸养的时候，那国家又会再度陷入困境。” “所以此事，只能暂时的让国朝暂时的脱困。” “但是带来的后果，我们却无法预料。” 朱厚照眉头紧皱，突然说道：“既然一个港口的贸易不足以应对，那多开几个港口如何？” “甚至你说的，我们可以对外扩张！” 此话一出，弘治皇帝便有些不同意的看着他。 赵策摇摇头：“开几个港口，后果也是一样的。” “出海得来的银子，最终只能拿来俸养皇室宗亲，那百姓怎么办？” 朱厚照有些泄气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我原以为太子殿下今日说的这个办法，已经是可以用高明二字来形容了。” “现在听了你说的之后，才发现这确实如刘尚书说的一般，太浅薄了。” 赵策看着他这样子，调侃道：“看来朱公子对于太子殿下，颇为推崇？” 朱厚照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 弘治皇帝也看着他，对着他温和一笑。 朱厚照才期期艾艾的说：“当今太子......是个很好的人。” “我确实挺仰慕他的......” “噗嗤。”弘治皇帝手握拳，抵在鼻下，掩着嘴。 赵策也眼带笑意的看着他。 朱厚照脸皮颇厚的“哼”了一声：“你们不懂太子殿下的好！” 赵策笑道：“太子殿下自然是个英明无比的人。” “不然也不会提出这般一举两得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虽然得到了赵策的夸奖很高兴，但是想到刚刚赵策分析的弊端，朱厚照又觉得还是不行。 他嘟哝道：“可是你都说了，这方法弊端太大了。” 赵策认真道：“我觉得这办法确实是不错了，只是弊端当然是有的。” “我感觉在此事上，再可以补充一条办法，便可完美解决此事。” 朱厚照一听，眼前一亮。 “什么办法？你快说！” 弘治皇帝也期待的看着赵策。 赵策想了想，说道：“确实有一个能彻底解决此事的办法。” “那便是——” “天子之泽，五世而斩。” “五世以下，以功加爵。” 第576章 一点思考都不用的吗? 《孟子·离娄章句下》有云：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小人之泽，五世而斩。 对于大明的皇室宗亲制度，赵策也适时的引用了这么一句。 原本想说，三世便可以停止了。 但是想到古代人早早生孩子，基本三十来岁都可能做爷爷奶奶了。 想了想，还是说到了五世。 说完后，赵策顿了顿，看向一旁缄默不言的朱老爷。 “朱老爷，在下学识浅薄，若是说的有出格之处，还请你不要怪罪。” 弘治皇帝看着赵策，眼神闪了闪。 以赵策的身份说出这种话来，可以说是罪大恶极。 而且一旦传出去，想必他会成为所有大明宗亲的敌人。 不过自己先前已经答应过，会保护他。 弘治皇帝当然不会食言。 现在，他暂时没有心思去管怪罪不怪罪的话。 诚然，赵策说的这个办法，可能会得罪大明大部分的皇室宗亲。 更可能会把太祖气的今晚就进他梦里骂他忤逆祖宗家训。 然而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五世而斩，后面的朱家子孙若想再拥有爵位，便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去立功。 太祖制定这一方案的时候，为的便是让他们朱家子孙能坐享他开创大明的福利，繁衍壮大，生生不息。 然而这么多年来，福利确实享受了不少。 人口更是以不可控制的速度，繁衍壮大到自己有时候看到都只能苦笑一声的地步。 弘治皇帝看了一眼旁边正眼睛发亮看着赵策的儿子。 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 这事...... 自己若是不做，可能要做的，便是他这儿子了。 他的儿子，真的会有这样的能力吗？ 如今自己有一个能谋善断的内阁班底，有无数的治世能臣。 虽然其中保守派不少，但确确实实都为大明的某一方面做出了不少的贡献。 可是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他们都老了...... 如果儿子有一日接了自己的班底，弘治皇帝不确定，他是否能有这样扶持他的治世能臣在。 所以这事，最好是自己在位的时候，便要干。 不止要干，还要大刀阔斧，一下子干的干干净净的。 弘治皇帝又看了一眼赵策，赵策也回看了他一眼。 弘治皇帝心中一动，治世能臣...... 在弘治皇帝多方面思考的时候，朱厚照已经在心中，快速的算了一遍账。 得益于他最近被自己父皇逼着学的各种算术，又遇到赵策之后，他不是在算账，便是在算账的途中。 朱厚照如今心算的能力，可是噌噌噌的往上涨。 他开口说道：“五世，如此一来，宗亲人数，会在短时间内减去大部分！” “剩下的小部分，无论如何养，我们都绝对能养得起！” “只是这样一来，恐怕也不好办啊......” 朱厚照“嘶”了一声。 “不少人可都是我们的长辈，要如此对待的话，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他们联合起来对抗，拿出祖宗家法，以孝道压下来。” “可就不妙了......” 以孝治国，孝道便是第一。 如今存活的皇亲中，甚至还有他们爷爷辈的人。 如果作为皇帝的带头搞事情，那以后又怎么能以孝治国呢？ 朱厚照脑里转了一圈，暂时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来。 弘治皇帝没有说话，似乎也在思考这个可行性。 赵策见这两父子都不说话，开口提醒道：“除了五世而斩，还有以功加爵。” “这对于皇室宗亲来说，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赵策说完，弘治皇帝适时点头。 “以功加爵可行，可藩王手中并无实权，当今也不可能给他们任何的实权。” “如此一来，要如何立功？” 赵策笑了笑，指了指朱公子。 “这就回到了朱公子方才说的，海上贸易一事。” “为大明赚来银两者，也算立功。” “只是海上贸易的人数终究有限，面对人口基数过大的皇室宗亲，还是不划算。” “对此，我还有一个提议可以作为补充。” 看着赵策一个一个办法的蹦出来，朱厚照都惊呆了。 这永西伯脑子是怎么长的？ 他那些办法，好像都是随口就来。 一点思考都不用的吗？ 而且还说的该死的有道理...... 朱厚照猴急的说：“永西伯快说，还有什么提议？” 赵策接下来的话，也幸好现在面对的是当今的皇帝与太子。 不然可能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策唤来许方，让他到书房拿一份资料过来。 在两父子的眼光中，赵策笑问道：“朱老爷，不知道你可听说过资源再分配？” 朱老爷当然听过，还是从自己儿子口中听的。 “略有耳闻。” 这样也省了赵策解释的时间。 “既然国内无功可立，分不到给想要立功的皇亲们，那为何不放眼海外？” 赵策接过许方拿来的纸张，递给了坐在上首的朱老爷。 弘治皇帝好奇的打开看了一眼。 “海权论......” 他喃喃的念了出来。 朱厚照也好奇的探着脑袋过去，看了一眼。 “既然实施海上贸易，到时候商船多了，那必定要为我的大明的商船设立中转站。” “从福建布政使司出发，可在沿岛设立在中转站.....” 赵策示意弘治皇帝翻到后面几页。 上面有一个简易的周边地图。 “随后，往周边海线一路设立中转站。” “中转站的管理人员，可用大明的皇室宗亲。” “而后以中转站为中心，向周围的土地开始辐射。” “新得到的商品、粮食和人口、土地等资源，我们大明便可用于再分配。” 赵策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说道：“我把这个办法，简称为殖民......” “殖民......”弘治皇帝有些无语的看着赵策。 这不就是等于让他大明的皇室宗亲带队，去侵略其他国家吗？ 这...... 弘治皇帝无奈的说：“这怎么行？若是开战，我们用于军事上的费用支出也要相应增加。” “如此一来，赚来的银子，也暂时用不到实处。” 赵策笑了笑：“若是有一个地方，就盛产我们目前最缺的银子和金子呢？” 第577章 父亲，武器啊 有一个地方盛产银子和金子...... 弘治皇帝沉吟道：“你知道有金山银矿的位置？” 赵策点头，指了指其中的一个岛屿。 “朱老爷可想过，为什么会越来越多的倭奴到我们大明的沿海地区闹事？” “因为他们国内正在发生大规模的乱战，这些倭奴很多都是战败国出走而来的。” 朱厚照一头雾水的问道：“倭国战乱，与我们有何关系。” 赵策贼贼的说道：“因为这大金矿和大银矿的位置，就在倭国境内！” “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 “伤了我大明这么多百姓，总得找他们讨回来一些？” “金矿他们估计已经在开采了，当然要抢也不是不行。” “但是那个银矿，此时应当是还没有被发现的。” “嚯！”朱厚照无比赞同的点点头。 “说的对！” “是该讨回来一些。” “嗳，不过说起来，你怎么知道倭国有金山银矿的？” “而且还是倭奴自己都没发现的银矿。” 赵策的谎话，也是随口就来。 “嗯，我们那边也有沿海地区，我曾经看过一些古籍游记。” “上面大概记录了一些。” “虽说是古籍，但上面所记载的内容，应当都是真的。” 朱厚照追问道：“那古籍游记在何处？可否借我一阅？” 赵策爽快的答应了。 “可以，不过我出远门，并没有带过来。” “今日我便修书一封，让家里人帮忙找找。” “到时候找到了，再借你便是。” 朱厚照高兴的说：“那好啊。” “连金山银矿的位置都有，这著书人想必是个博学多才之人吧？”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宋时的造船技术这般高明，可能是个宋人吧？” 弘治皇帝看着赵策，总觉得有些狐疑。 古籍游记？ 赵策的话并没有什么破绽，但作为一国之君，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赵策岔开话题道：“我们在倭国挖了银子后，就可以拿银子去低价与佛郎机人交易武器。” “武器交换回来后，再把他们的武器都研究透了，我们大明的水师基本可以在海洋中横行！” 朱厚照一听，顿时热血沸腾了起来。 在海洋中横行！ 他激动的说道：“佛郎机的武器，这般厉害？” 赵策点头：“我先前在路上时，曾经在广州府的港口见过佛郎机的船。” “当时大概看了一眼他们在船上配备的武器。” “似乎与我们的，不大一样......” 其实赵策穿越过来后，压根没见过古代的大炮等武器。 自己使用的，也是冷兵器。 上次在广州府的港口见到的佛郎机海船，也是把武器收了起来的。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利用自己原本便有的知识，忽悠眼前的朱厚照。 朱厚照果然感情去极了。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父皇。 “父、父亲，武器啊！” “和我们不同的武器，我们不去整一些回来研究一番吗？” 弘治皇帝扯了扯嘴角。 买武器？ 这事要是被刘公听到了，明天就不是今天在暖阁讨论开海禁这么和平了。 明天自己的桌上，估计能被一堆陈述弊害的厚奏折给堆满了。 而且兵部不同意买武器，他一个皇帝说了都没用。 弘治皇帝心中叹了一口气。 把这些问题都抛在脑后，弘治皇帝对赵策说道：“这份策论，可否让我带回家一阅？” 赵策大方道：“我已经誊抄了一份出来，这份朱老爷若是感兴趣，尽管拿去。” 弘治皇帝点点头，把这份东西收好，交给旁边站着的朱晖。 朱晖也不看，直接收好在身上。 赵策看着他们的动作，会心的笑了笑。 作为一个穿越人士，他一开始想的便是安安稳稳过一生。 然而那时被劫持，后又遇到叛军的叛乱。 自己尚有能力，可以帮助平叛，保护自己在意的东西。 然而若是有一天，这叛乱的地方，不止他们府城的范围呢？ 就像他前世所知道的无数历史一样。 唇亡齿寒的道理，是个人都懂...... 要安居乐业，首先第一点，便是要有一个稳定的生存环境。 后面来到京城后，身处时代的中央，赵策也更深的理解了这一句话。 作为一个知道历史的人，可能子子孙孙他顾不上。 但赵策想，他目前可以为这个朝代做些什么。 当然，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他首先要做的，都是保全自己和家人。 如今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便交到了当今天子的手中。 要用还是不用，就看这个后世评价极高的皇帝，究竟是怎么想的了。 三人说了许久，外面的太阳都开始下山了。 兴奋与激动过后，朱厚照也适时的摸摸自己打鼓的肚子。 “饿了，不如我们先吃饭吧？” “剩下的事情，到时候再讨论？” 赵策笑着点头，唤来人，让准备开饭。 随后起身，走到角落那边的苏彩儿身边。 “谈完了？” 苏彩儿放下手中的针线，站了起来。 听了不少几人的谈话，夫君嘴里不停蹦出来的那些词汇，让苏彩儿听得云里来雾里去的。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有点酸的后腰，压制住了想要伸个小懒腰的冲动。 一只温暖的大手伸手后面，给苏彩儿力度适中的揉了起来。 “坐了这么久，腰都酸了。” 赵策整个人把苏彩儿挡住，苏彩儿也看不到那边朱老爷两父子。 她小声的说：“是有一些酸了，多谢夫君。” 赵策给她轻轻揉了揉，笑着说道：“走吧，带你到后面去，可以准备吃饭了。” 一听到要吃饭，苏彩儿当即高兴的收拾好了东西。 想到那水煮肉片的味道，迫不及待的说：“吃饭了。” 赵策看她这般着急的样子，好笑的说道：“小馋猫，走慢一点。” 两人小声嘀咕着，赵策朝着那边正在思考的朱家两父子说了一声，带着苏彩儿到了她吃饭的小厅。 朱厚照感叹道：“这永西伯两夫妻真是鹣鲽情深。” 弘治皇帝看了他一眼，随意接口道：“那给你也娶个妻？” 朱厚照瞪大眼睛，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 “不不不，儿臣可不要现在娶妻。” “今日听了这么多新鲜的事情，哪一样不比娶妻好玩？” 弘治皇帝笑骂道：“行了，过几年再说。” ---- ps：四更... 第578章 放心去借便是 猪里脊切成大小适中的白片。 加适量盐，生抽，白胡椒粉、一个蛋清，淀粉等，抓拌均匀。 最后放点油，腌制一段时间。 起锅烧油，先放配料，再放豆瓣酱和火锅底料，加适量清水。 水量开后下其他的调料，再放入配菜。 最后放入腌制好的肉片。 这一份香喷喷的水煮肉片，就新鲜出锅了。 因着考虑到朱公子是个小年轻，吃的也多。 厨房那边特意做了一大盆的菜。 除了水煮肉片，还有一道辣子鸡和酸辣大白菜。 三道辣菜，也有一道不辣的炖菜。 苏彩儿已经被赵策送到了后面吃饭，赵策和朱老爷两父子，三个人坐在桌前。 赵策笑道：“照顾不周，随便吃些。” 朱厚照拿着筷子，两眼发光。 “这次都是新菜式啊！” 说完，便迫不及待的要伸筷子去夹。 一旁闻着香味的朱晖赶紧阻止道：“小爷，让属下先试……” 弘治皇帝看了赵策一眼。 赵策伸出手，随意的说道：“请。” 弘治皇帝笑了一下，摆摆手说道：“退下吧。” “在永西伯家，没事的。” 话没说完，朱厚照已经夹了一筷子肉，吃进了嘴里。 香辣的味道，让他舒服的喟叹了出来。 “好吃！” “你们也快吃！” “对了，上次你们弄的那个手打柠檬茶，我给我来一些，我还想喝。” “这些内子都早有准备。” 说话间，便有人带了上来。 吃饭时间，朱厚照吃的津津有味，也顾不上说话了。 弘治皇帝吃着今天的菜式，也觉得开胃不少。 最后，朱厚照吃了三碗饭，弘治皇帝也吃了一碗半，三人把桌上的菜也一扫而空。 吃完饭，照例摸摸自己吃的鼓起来的肚子，朱厚照遗憾道：“实在吃不下了。” 要是能吃下，他恨不得拿那个水煮肉片的汤汁来拌饭吃。 可惜了…… 外面天也差不多黑了，两人蹭完饭后，就差不多告辞了。 临走前，赵策对朱厚照说道：“朱公子，我有一事，想请你帮个忙。” 朱厚照豪爽的说道：“什么忙，你尽管说！” “在这京城里，没有小爷帮不上的忙。” 赵策笑道：“我想换间大一些的房子，最好是在南北大街那边。” “不知道你可有办法帮忙问问？” “换房子？”朱厚照看了一眼赵策家。 “确实是要换。” 他点点头，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 “这个简单，交给我便是。” “这两天保证帮你处理好。” 赵策拱拱手：“多谢了。” 朱厚照笑嘻嘻的说：“不客气。” “以后你要做别的生意，记得再找我。” “我们那铺子，还没用呢。” 朱厚照为了这次的煤山，又特意去寿命宁侯府坑了他舅舅一间大铺子。 结果铺子没用上，煤全被官府买走了。 朱厚照有点不服气，一直寻思着找赵策再搞点什么生意。 当然，做生意不是因为太子殿下穷，没有银子。 而是单纯觉得好玩罢了。 赵策听他提醒，突然又有了一个想法。 “生意确实有一个，不知道你能否弄到大量的牛奶？” “牛奶？” 朱厚照疑惑道：“要牛奶做什么？” “关外的牧民喝的都是羊奶和马奶，这些倒是有不少。” 羊奶和马奶…… 赵策找牛奶，是要打发奶油，配上他们的蛋糕使用。 做成真正的奶油蛋糕。 普通蛋清打发的并不是奶油，是不可以直接食用的。 加上淀粉类的材料，就会变成他现在做的这种蛋糕胚子。 只有动植物奶油，才可以利用离心机，打发成后世那种真正可以食用的奶油。 只是无论是动植物奶油，动物奶都是必须的。 以前在家乡，也没有大规模养殖这些动物的人。 如今北直隶离关外不远，关外的牧民主要就是养殖这些动物。 这也给赵策这想法带来了可能。 “羊奶也可以，若是朱公子你能稳定拿到羊奶，那我们就可以做一个不错的生意。” “这生意，是从未有人做过的？”朱厚照追问道。 赵策顿了顿，点头说：“不错。” “就连我家乡的铺子，也从未做过这个产品。” 奶油蛋糕确实是没做过，至于加上其他本身就有的产品，相信朱公子肯定是不会在意的。 赵策笑了笑，看着跃跃欲试的朱厚照。 朱厚照当即说道：“可以！” “明日我顺便让人一起去办了，尽早给你送来。” 赵策笑着说好。 一旁的弘治皇帝见到自己儿子对赵策的生意这么有兴趣，也没说什么。 上次自己坑了儿子这么多银子，这要是再出声制止他，他都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了。 赵策送他们出门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朱厚照高兴的和他道别，随着自己的父亲上了马车。 一上车，他就迫不及待的问：“父皇，你方才听到了吗？” 弘治皇帝“嗯？”了一声，不知道自己儿子具体指的是什么。 朱厚照解释说：“南北大街的房子啊！” “这永西伯为国立功，父皇怎么不给他赐一座大宅子？” 弘治皇帝笑了一声，说道：“行，回去让人挑一间送过去，就当是今日的献策回礼。” 朱厚照就知道要间宅子是肯定没问题的。 他寻思着明天一早就让人快马加鞭到边关去，收集好羊奶。 然后和大宅子的房契一起送到赵策家中。 这办事能力，啧...... 说是雷厉风行也不为过吧？ 朱厚照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不过这要开新的铺子了，他要去哪里搞钱来参与呢？ 朱厚照把目光，投向了一旁似乎正在思考的父皇身上。 “父皇......” 听到他幽怨的喊话，弘治皇帝从赵策今日说的话中回过神来。 “怎么？” 朱厚照搓了搓手：“方才永西伯说了，有个生意可以与儿臣一起做。” “嗯，朕听到了，你去做便是。” 朱厚照撇撇嘴：“这不是没银子了吗？” 弘治皇帝无语道：“你不是出了一家铺子？” “哼，本宫要做，自然要做最好的。” “永西伯这要搬家，也不知道他手中还有多少银子。” “若是银子不够怎么办？本宫必定得拿出一部分银子垫着才行。” 弘治皇帝想了想，好像也不无道理。 他儿子出铺子，永西伯出技术。 剩下的成本，确实得两人平分。 不过要从他这个做爹的身上掏银子，是不可能的。 弘治皇帝支吾道：“咱家现在困难，你也不是不知道......” 朱厚照委屈的说：“可是父皇你拿了我煤山的红利。” 弘治皇帝轻咳一声，责怪道：“说的什么话？” “这怎么算是朕拿的？” 见到朱厚照这一脸委屈的样子，弘治皇帝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朕没有银子，你要不问问你母后？” “你母后若是不够，再找、再找你两位舅舅想想办法？” 朱厚照眯了眯眼，眼里带了点审视的看着自己父皇。 弘治皇帝对着他温和的笑着。 朱厚照“噢”了一声。 “行吧，那到时候要是有银子，父皇你得帮我还啊。” 弘治皇帝笑眯眯的回道：“自然。” “我儿不用担心，放心去借便是。” 第579章 国子监的反应 1、站住！霸道女总裁的逃跑未婚夫（不喜可跳） 平行时空。 龙国。 c市。 人民医院内。 一名容貌俊朗的青年，正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的护士。 “陆先生你好，你的女朋友已经醒来了。” “她头部被撞伤了，不过问题不大。” “我们医生给她做过简单的包扎清理。” “可能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后续如果感觉到不舒服的话，可以再来医院观察观察。” “现在已经可以出院了。” “额......” 青年有些无奈的说道：“我已经说了，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我只是一个热心的市民而已。” 青年叫赵策。 今日是七夕，作为一个单身狗的他，在客户公司出来后，闻着满大街酸腐的气息，决定提前溜号回家。 结果一辆豪车直直的撞在了自己的面前。 热心市民赵策赶紧上前查看。 那个女司机似乎被撞晕了过去。 不过幸好，她在晕过去之前，打开了车门的锁。 于是赵策赶紧把她从车里抱出来，送到了附近的人民医院。 中途，这个女司机短暂的醒了过来。 她喃喃的问了自己的名字后，很快又晕了过去。 所以，赵策并没有撒谎。 他真的不认识病房里的那个美人。 更不用说是他的女朋友了。 护士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可是病人醒来后，指明要见她的男人赵策。” 想起刚刚那小美人冷着一张脸，皱着眉头要说要见她的男人的样子。 护士都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然后继续问道： “请问你是赵策先生本人吗？” 赵策无奈的点了点头 “我是......” 护士用一种“不知道你们小两口在玩什么把戏”的眼神看着赵策。 随后，她又说道：“总之，交完钱拿药之后，就可以带病人离开了。” 赵策嘴角抽了抽，只得由她说去了。 话音刚落，一只葱白的纤纤玉手突然抓在病房的门框上。 一张虽然额头贴着一块隐隐能看出红色纱布的小脸，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那是一张绝对能惊艳众人的，年轻女性的脸。 五官除了眼睛外，都小小的。 长长带着微卷的黑发，被夹在了嫩白的小耳朵后面，露出一张素白的小脸。 赵策定眼看了一下，一下子就被那双眼睛吸了进去。 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那双眼睛，两颗眼球颜色不一样。 左眼的瞳孔，是淡淡的褐色。 而右眼瞳孔，虽然不太明显，外圈却是带了淡淡的一点蓝色。 这是......一个拥有异瞳的小美人！ 然而瞳孔中带着的冷淡，配上脸上带着的冷冰冰的表情。 整个人都写满了“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个，正是赵策热心送过来的伤者。 赵策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那纤长的睫毛眨了眨，赵策才回过神来。 看样子，这小美人应当是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看着这人脸上冷冰冰的样子，赵策礼貌的往后退了几步。 “既然你醒了，那你把余下的医药费付了，然后通知你家人来接你吧。” 赵策对着正走过来的小美人说道。 他虽然见义勇为，人长得又热心又善良。 但是也不想平白无故的给人搭了医药费。 更何况这种美女，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女儿。 他可没有要缠着人家，攀高枝的打算。 女人听了他的话，似乎愣了一下。 随后，她站定在赵策的面前，仰着小脸，皱着好看的眉头。 她穿着平底鞋，虽然比赵策矮了一个多头。 两人的体型差，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驻足观看。 但是女人一脸的冷若冰霜。 那气场，看起来居然丝毫不虚！ “呵，男人。” “我就说，这么久都不见你进来看我。”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背着我去勾搭其她人？” “她有我好看吗？” “身材有我好吗？” “家境比我显赫吗？” “你为了她，居然不看我！” ...... 一连串的责问，让赵策懵逼在原地了。 他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 不得不说。 整个医院。 最好看的，就是眼前这个女孩了。 而且那声音虽然故作冷淡，但是却因为声线软糯，让人听了有一种莫名的反差感。 可爱...... 但是...... 这是啥意思？ “哇哦，霸道女总裁啊......” 一旁的护士说完后，见势不对，赶紧溜走了。 赵策指了指自己，不可思议的问道：“我，背着你勾搭别人？” 女孩抿了抿嘴，不高兴的说道：“你现在连我的名字都不叫了。” “明明一开始是你求着和我结婚，让我给你爸爸还债的。” 赵策：“......” 你说啥？？？ 他爸是一个人民教师，现在都没退休。 还什么债？？？ 什么时候欠的？？？ 不对！ 重点是，他什么时候求着面前的这个女人给自己还爸爸的债了？ 他压根不记得有这种事情啊！ 这美人脑袋估计刚刚被撞坏了？ 正想着，他的下巴被那只好看的小手捏住了。 赵策：“！！！？？？” “你知道的，虽然你还不是我真正的丈夫。” “但是我们说好的了。” “只要你乖乖的听话，你爸爸欠的钱，我会暂时替他还上的。” “所以，不要妄图勾搭别的女人。” “不要再试图逃跑！” “男人，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 “还有，记住我的名字，我是苏家的继承人，我叫苏彩儿！” 赵策：“......” 有点霸气。 但是病的好像也有点重...... 虽然那张脸还是一样的好看。 难道是把自己错认成别人了？ 但是她嘴里的人，确实是叫赵策啊！ 是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 这妞估计是撞到头，以至于记忆错乱，把自己认错了。 就这样，医生还说没事，可以出院了...... 好家伙！ 围观的人看着赵策，都纷纷变了眼色。 有些人正在窃窃私语。 “没想到啊，这小伙子长得这么好看，居然是一个吃软饭的。” “是啊，太可惜了。” “哇，这种小哥哥，我只恨自己没能力让他吃软饭啊！” ...... 赵策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小女人。 自己平平淡淡的过着日子，不过脸长得帅了一些而已，可不是什么没骨气的软饭男！ 看到赵策没有立刻回答自己的话，苏彩儿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回答我！” 赵策迷茫的抬起头：“回答什么？” 苏彩儿抿了抿嘴，说道：“说你不会再逃跑，会一直待在我身边！” 赵策：“......” 拜托，这对话是真的很羞耻啊！ 第580章 开海势在必行 2、把你变成我真正的男人！ 最终，还是赵策替这小美人付了医药费。 看着一直紧紧拉着自己手，另一只手还在不停打着电话的小美人，赵策有些无奈的站定脚步。 “嗯，我今晚不回去了，和老公在外面过七夕。” 还在打电话的苏彩儿，赶紧把电话挂了，看向赵策。 赵策无奈的举着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 这手小小的、滑滑的、软软的。 但是拉着自己的时候，却恨不得把所有力气都用上一样。 “你既然联系上你家人了，让他们来接你？” “天色不早了，我想先回家。” 闻言，苏彩儿好看的小眉头又皱了起来。 “回家呀，我身上脏死了，赶紧回家洗个澡去。” 赵策无语了。 苏彩儿却不管他，自顾自的拉着他开始往前走。 赵策对着这个撞坏脑袋的小美女不知道怎么处理好，要不干脆带她到警察局算了？ 正好警察局和自己家在同一个方向。 打定主意，赵策晃了晃两人相牵的手。 “这边才对。” 苏彩儿转过头，那双好看的眼睛似乎带了一点笑意。 “男人，就知道你是口是心非。” “方才还在医院装作不认识我，你不乖，回去要惩罚你。” 赵策：“......” 到了下班时间，路上的行人基本都是成双成对的。 旁边的女人抱着花，和自己的男朋友甜甜蜜蜜的走过。 苏彩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抓着赵策的手。 两人经过一个广场时，广场上面有不少的花档。 苏彩儿看了一眼，直接停在了一个花档的前面。 “先生，要不要买花送给你的女朋友？” 赵策摆摆手，礼貌道：“不用了......” 那边的苏彩儿已经豪气的指着这一桶鲜花。 “都包起来！” 顿了顿，又说道：“连桶一起买了，就不用浪费时间包装了。” 熟练的解锁手机，微信付款后。 苏彩儿努了努小下巴。 “七夕，送你的。” “知道你很高兴，拿着吧。” “今日匆忙，只能给你送些普通的，下次我让人空运一些新鲜的过来。” 那卖花的档主也适时的恭维道：“两位颜值又高，还这么恩爱。” 赵策看着面前这一桶花，陷入了沉默。 转头，看着苏彩儿笑的弯弯的眉眼，脸上带了点红晕。 他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提起了这一大桶的鲜花。 一路上，偶尔有人问题赵策卖不卖花，赵策只能无语望天。 提着这一大桶花，也不好意思到警察局去了。 只能把人暂时带回了家。 把东西放到地上，赵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真是......傻透了。 换了鞋子，倒了一杯水，三两口喝完。 又找了一个纸杯，给客人倒了一杯。 “小美、苏小姐？” 赵策皱了皱眉，看着传出水声的厕所。 这人未免太自来熟了一点？ 一进屋，自己就自顾自的去洗澡了？ 正想着，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了。 在里面洗澡的苏彩儿，身上穿着一件自己的大t恤走了出来。 赵策看了一眼，赶紧移开了眼睛。 只一眼，其实该看的也都差不多了。 头上虽然还贴着一点纱布，但那被水汽熏的红红白白的脸，实在是太过气色了。 再往下，便是一双大白腿。 纤细却带着肉感，膝盖还粉红粉红的。 还有赤着踩在地上，莹润白皙的小脚。 赵策轻咳一声，说道：“你、你怎么擅自拿了我的衣服去洗澡了？” 苏彩儿朝他走近，身上还带着刚洗澡后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她歪了歪小脑袋，看着桌面上的水，拿过来一饮而尽。 随意擦了擦嘴角的水，又重新拉起赵策的手，往沙发上走。 赵策有些无奈的说道：“还是赶紧通知你家人来接你吧。” “我们孤男寡女的，好像不大安全。” 说着，赵策感觉到一股力气袭来，自己被人轻轻的推到了沙发上。 赵策顺势坐了下来，看着一只脚跪在自己旁边的小美人。 “嘘......” 一根细白的手指，抵在了赵策的嘴上。 随后，一股更近，带着女儿家独有清香的味道，朝着赵策袭来。 微微俯身的角度，从那不大不小敞开的领口，赵策看到了...... 同样的粉粉白白，却更为引人注目。 他赶紧移开眼睛，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看着我。” 那只带着香气的小手，再次捏住了赵策的下巴。 “我想了想，为了防止你一直逃跑，眼里还看得见别的女人。”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你真正变成我苏彩儿的男人......” 赵策的脸被转正，看着近在咫尺，呵气如兰的小美人，有些不适应的转了转眼睛。 “苏小姐，你......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 苏彩儿打断他的话，直接跨坐到他的腿上。 这小美人虽然不算矮，但是坐在赵策怀里，实在被衬得有点娇小。 赵策感觉自己能整个把她的身体遮盖住一般。 放在沙发上的手下意识的动了动，便碰到了那白白滑滑的皮肤。 还有自己大腿上传来的触感，让他不禁额角一跳。 赵策也不知道看哪里，只能看着眼前人的脸。 苏彩儿看着他，冷酷的重复道：“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 “你既然和我结婚了，那我们当然是要履行夫妻义务。” “先前我想着刚和你结婚，要和你培养一下感情，所以才没动你。” “如今，我反悔了！” “就算暂时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得到你的人先！” 说完，拉着赵策的手，搂住了那纤细的腰肢。 那大手搂上去，苏彩儿有些敏感的动了动，脸上已经飞起了两朵红晕。 但是她气势不改，继续说道：“好好伺候我。” “我要是满意了，你爸爸的债就能快点还完！” 那红菱般的小嘴，在赵策眼睁睁看着的情况下，直接亲了下来。 软软弹弹的触感，让赵策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这...... 可惜这霸道女总裁似乎不会接吻，她只会直愣愣的贴了上来，就没有下一步了。 苏彩儿皱着小眉头，有些费解的想着下一步。 想了想，她又伸出小舌头，在男人的唇角轻轻舔了舔。 “嗯？这么甜？” “男人，你瞒着我吃糖了？” 赵策回过神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想推开她的小脸。 “苏小姐，不能这样......” 手掌刚摸上去，那人便熟练的在他掌中蹭了蹭。 嗯？这触感怎么这么真实？ 赵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 感受到下巴处有些毛绒绒的触感，他微微愣了愣。 “唔，夫君......” 怀里温温热热的小身子，朝着他这边拱了拱。 ----- ps：哦，梦啊，没事了.... 第581章 哎，就演吧 送走朱老爷两父子后，赵策晚上莫名做了一个梦。 感受到暖暖的被窝，还有小姑娘动作间带出来的一点从被窝中泄露的淡淡香味。 赵策有些好笑的低头亲了一口怀里的人。 这梦实在是......太过羞耻了。 正想着，怀里的人嘤咛了一声，有些迷迷糊糊的动了动脑袋。 “夫君，你醒了......” 苏彩儿嘟哝了一声，被窝里的脚也适时的蹭了蹭，黏黏糊糊的说：“时辰还早。” “夫君再睡一会儿。” 赵策深吸了一口气，刚睡醒的声音有些微哑。 “晚些我去上学，你继续睡一会？” 苏彩儿有些害羞的回道：“嗯，送夫君出门就睡。” 赵策呼吸快了一些，随后，狠狠的亲了她一口。 “好！” 苏彩儿听到夫君的赞赏，便更加卖力了起来。 然而自己夫君一直在旁边低低的呼吸着，苏彩儿也觉得有些热了。 苏彩儿钻进他怀里，滚烫的小脸隔着轻薄的里衣贴在他的胸膛。 “夫君......” 她细声细气的说道：“我问过了。” “陈婶说、说若是过了三个月，胎儿稳定的话，那我们小心一些就可以......” 苏彩儿只觉得自己好久没这么羞过了。 偏偏赵策是个坏心眼的，把她抱住，低声问：“我们可以什么？怎么不说了？” 苏彩儿只能接下去：“可、可以亲热啊......” “夫君为了我，太辛苦了，我不想夫君难受......” 一声轻笑传来，苏彩儿觉得自己贴着的胸膛都微微震动了起来。 “哦......”赵策拉长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苏彩儿说完这些，便脸红红的等着夫君接下来的动作。 可是，预想中的亲亲并没有落下来。 赵策只亲了一口她的发顶。 “时间不够了，今晚夫君再好好亲亲你，好不？” 苏彩儿小小的“嗯”了一声，羞涩又大胆的往他这边又贴了贴。 ...... 五更的梆子伴随着房间的声音，一同归于平静 不多时。 赵策起身，点燃了房间的灯。 旁边的炭盆温着一盆水，还放着干净的帕巾。 苏彩儿躲在被窝里，呼吸还有些急促。 赵策见状，整个人伏下去亲了她一口。 “要是还困，就继续睡吧。” 赵策已经给苏彩彩儿擦完，又给自己换了干净的布巾，洗漱完毕，在穿着衣裳了。 苏彩儿想了想，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夫君，我帮你。” 苏彩儿拿过旁边的衣裳披好，下了地，给赵策仔细的整理好衣裳。 又一同吃了早饭，赵策才在小姑娘眼巴巴的注视下，离开了家。 赵策整个人神清气爽的走出门。 到了国子监后，赵策发现，今天监里的学生们，个个都在小声谈论着朝廷要开海禁一事。 此事虽然还没有正式下圣旨。 然而那天在暖阁的谈话，弘治皇帝是明确了要开海禁的消息。 国子监里不乏文官与勋戚后代，他们的消息来源自然也快。 仅仅是一个晚上，整个国子监的学生都几乎知道了这事。 虽然他们在监里不好妄议国事，但议论的人还是止都止不住。 就连负责纪律的学正等人，都在一旁与人偷偷议论着。 “听闻昨日陛下定了，要在福建布政使司开海。” “听闻是要招募各地的私船一同出海，进行商贸一事。” “可是海上不是很多海盗吗？还有各种倭奴、番邦人，他们可都是些不讲道理的强盗！” “这朝廷贸然开海，感觉船上的货物和人，都要有去无回啊。” “你说的也不对，民间走私的船只一直都有，那些船又怎么都能好好的？” “估计朝廷此次要招募私船，就是为了安全着想。” “也不知道一船货物能挣多少银子，要不我家也去弄一条船出去看看......” 大家议论的声音不大，观点也各有不同。 赵策听了一圈后，基本这些人的反应，自己都预想到了。 叶公子见赵策到了，正想探过身去，和赵策说一同搞条船的事情。 突然在众多小声的议论中，一个监生突然拍案而起。 他声音带着怒气，朗声道：“海禁乃是太祖定下的大明国策，怎可轻易废除？” “太祖奉天驱赶驱除鞑靼，恢复我中原汉人正统。” “如今他宾天不过百数年，我们大明便要把他的规定，都抛诸脑后了？” 有人劝道：“张公子，国子监内，还是勿要高声喧哗的好。” 赵策看着他，心中很快过了一遍这人的资料。 一旁的叶公子也小声说：“这是张郎中家的公子，叫张文春。” “张郎中隶属兵部，他们是耕读传家，乃是真正的清流门庭。” “听他所言，似乎很是抵触开海禁一事。” 叶公子“啧”了一声，可惜道：“原本还想着和你一同搞条船去试试。” “这么一来，我们还是看定情况再说吧。” 赵策点点头，意有所指道：“不急。” 这张公子听到有人劝诫自己，他声音又提高了一些。 “国子监乃太祖创立，到太宗之时，设立北直隶国子监。” “如今我大明圣上不知为何，突然宣布居然要开海禁。” “我等作为承蒙太祖、太宗之福荫的监生，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这话说的，引得课室里不少人都认同的点了点头。 他一番话说完，扫视了一番斋內的众人。 “还请诸位与我一同上书朝廷，陈述弊害，阻止陛下违背祖宗之法，阻止我大明接触海禁！” 说完，他亲自拿着纸笔，走到上首的位置。 对着上面因为他的发言而愣住的学正，拱了拱手。 “学正，学生无辜喧哗，自愿领罚。” “然而领罚后，还请学正协助学生，与在座诸位一同上书劝谏朝廷！” 第582章 挫一挫他的锐气 兵部郎中的儿子，清流门庭。 赵策听着他的话，莫名想起了那天刘大夏说的话。 看来，这些人都是一样想法的。 弘治皇帝此次开海，虽然得到了三个阁老的支持。 然而以刘大夏为首的一群保守派，却依然不肯松口。 刘大夏那日在暖阁议事时，一时说不过太子朱厚照，以身体抱恙为由，提前退出。 但不代表他就同意了开海禁的决定。 今日的国子监一事，绝对不是偶然。 张郎中的公子这一提议，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 来讲学的博士听闻此事后，为了避免牵扯进来，直接宣布让他们今日自己安排学习的决定，便急急忙忙的夹着书本走了。 讲学的博士一走，张公子当即振臂一呼。 “我现在就写奏折，希望诸位能与我一同联名上奏！” 一个学生也有些激动的说道：“好，张公子不愧是清流之家，我们都支持你！” “是啊，沿海本身就倭寇为患，陛下此举，将沿海百姓置于何地。” “我等作为监生，都是有识之士，绝不能看着陛下如此武断的下这个决定！” “......” 不少人围在张文春的附近，与他一同讨论着上奏的内容。 很快，一份奏折便在众人的合力下被写了出来。 张文春率先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其余支持他的人，也都纷纷署名。 写完后，他看了看课室内还有这么多人坐在原位无动于衷。 张文春大声道：“诸位还在等什么？” “孟子曾有云：保民而王。” “陛下是仁君，他必定不会置百姓于不顾的！” 张公子一番话，又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 他亲自拿着这份要上奏的文书，到课室每一个人面前，让他们签下名字。 有些人年纪大的贡生，不想被卷入是非，又担心自己不参与会被开除国子监，很是纠结。 有些则看到不少人都签了名，想着法不责众，自己在后面签个名应当也不怕。 这般轮着，很快便到了赵策等人的面前。 叶公子看着眼前的奏折，有些为难的说道：“我、我得回去问问我爹才行......” 张文春旁边一个人皱眉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当有自己的理想。” “你当初在边关曾被鞑靼人掳去，后虽侥幸逃脱，但你应当最清楚边关百姓被侵扰的痛苦。” “如今沿海百姓也遇到了同样的境况，你又岂能坐视不管？” 叶公子还是为难的支吾道：“这、这我回去问问我爹，我爹若是同意，我再找张兄你签。” 张文春“哼”了一声，没有再管他。 叶公子轻吁一口气，看着一旁同样没有签名，正好奇的看着他们的人。 签名的纸张被递到了旁边的赵策面前。 “永西伯，你有爵位在身，在我们众人中可以说是地位最高的。” “况且你从岭南而来，听闻你们那边也有不少的海。” “此举也是为了你家乡人民造福，还请帮忙签下名字。” 旁边人递来毛笔，赵策脸色如常的拒绝道：“对不住了，我就不签了。” 张文春微微皱眉：“听闻你与刘公家相交不浅，我今日要阻止陛下开海禁的意思，也是刘公当日在朝堂上的意思。” “还请永西伯你顾全大局。” 赵策看着眼前一堆热血青年，还是拒绝道：“开海禁一事，朝廷已经决定好了。” “陛下之所以下如此命令，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 “三位阁老也并无异议，正在协助陛下处理开海禁一事。” “我们不必再多此一举。” 赵策劝了两句，然而张文春等人却好像有一丝失望的看着他。 “永西伯，我等本敬佩你从农家而来，还出生入死立了封爵之功，得到陛下的屡次赞赏。” “然此沿海百姓受苦受难之际，你怎可说我等做的事情，是多此一举？” 赵策看了一眼这说话的人，笑了笑道：“诸位口口声声说国朝开海禁，受苦的是沿海百姓。” “若是开海禁后，受益的是沿海百姓呢？” “那你们此举，不就是在断了百姓们的路？” “所以这份奏折，我不愿意签名。” “如你们所说，当今陛下是仁君，他又如何会因为某一人的只言片语，就贸然作出如此重大的决定？” “我相信圣上与三位阁老作出此等决定，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赵策说完后，刚刚一些思考再三才签名的人，也有些动摇了。 有人期期艾艾的问道：“永西伯说的似乎也有道理，要不我们还是再看看情况？” “对啊，我们如此上奏，确实是草率了一些。” “要不还是再等等吧？” 张文春听到这些人这么容易就反水，他不高兴的说道：“尔等作为读书人，心智怎么如此不坚定？” “再等等，等到什么时候？” “难不成要等到我大明全面开海，东南倭奴全面入侵我大明，沿海百姓民不聊生之际，我们再站出来说话？” “诸位可别忘了。” “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 “尔等说出这番话，如何对得起你们读的圣人之书？” 赵策听着这张文春条理清晰的煽动众人，而且条理清晰的反驳着不同的观点，引起旁人的认同。 心想，这人，是个有本事的。 若是在后世，不去做传销头目，都可以去做个培训讲师。 可惜他所站的阵营与自己的不同...... 果然张文春说完后，刚刚动摇的一些人，都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见赵策仍然不为所动，张文春等人都有些不高兴。 整个国子监，勋戚子弟很多。 然而永西伯，却只有一个。 但这个永西伯，却说他们做的事情，都是多此一举而已。 张文春忿忿的看了赵策一眼，最终带着支持自己的人，到了隔壁的课室，准备找其他人签名。 叶公子在一旁，有些纠结的说道：“临之兄，你这拒绝的，太过直白了一些。” 赵策看了他一眼。 “叶公子你家有公堂，尚且能拿你爹作为借口。” “我身为朝廷勋贵，若是不说清楚，他们必定会继续纠缠。” 叶炎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其实，我觉得他们说的挺有道理的。” 赵策笑了一声。 “你错了。” “历史总会往前，开海禁势在必行。” 第583章 一大早的，哭什么呢? 正如赵策所说，历史总会向前，开海禁势在必行。 弘治皇帝今日处理政事之时，看着桌上接二连三请求取消开海禁的奏折，也只是脸色淡淡的随意扫几遍。 扫完之后，直接放到一边去，以刘大夏的放在最上面，全部留中不发。 桌上，还放着昨天从赵策家里拿过来的《海权论》。 不得不说，这赵策确实让他一次比一次意外。 这《海权论》的大胆之处，他就是作为一个皇帝，都不曾想过。 弘治皇帝昨天，是越看越心惊。 然而越看，却越觉得其中确有美妙之处。 然而事情不能一蹴而就。 他只能暂时把《海权论》放到一边，应付眼下这些因为开海禁而反对的保守派们。 李东阳这两日便要启程到山东去，主持孔庙的重修仪式。 他看着这接二连三的奏折，说道：“恐怕后面反对的声音，会更大。” 弘治皇帝笑了笑。 今天谢迁和刘健已经先走了，他留下李东阳，与他商讨重修孔庙一事。 如今暖阁内，只有君臣二人。 弘治皇帝说道：“李师父，你觉得朕是否错了？” 李东阳轻叹一口气。 “实不相瞒，臣查阅了先前我们大明每年与朝贡国进行的交易。” “嗯？结果如何？”弘治皇帝明知故问。 李东阳道：“结果，真如某个人所说。” “此间，确实带来的巨大利润占比，让人不得不动心！” “只是因为交易额度太小，其中利润数目看着不大。” “若是扩大贸易，绝对能为我大明带来不俗的岁收。” 弘治皇帝对李东阳口中的某人，心中了然。 他笑道：“有李师父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李东阳摇摇头：“刘公性子犟，恐怕陛下后面还要花些心思去安抚他们。” “臣此去山东布政使司，也帮不上太多的忙。” 顿了顿，李东阳说道：“若是反应太过激烈，陛下可以延迟一些开海禁时间。” “先稳住朝中局势再说。” 弘治皇帝一向温和，和他们这些文臣也都相处得来。 李东阳说的，也是让他要是实在顶不住的话，就先拖着。 他不在朝中，很多大事都会晚一步。 刘健听着是支持开海禁的，但内里如何，其实不好说。 谢迁虽然没有反对，但是他压根没有表态。 他们每个人，背后都代表着各种各样的利益。 李东阳就算听了赵策全面的分析，又查阅了许多相关的数据，因此才愿意全力支持弘治皇帝此事。 然而人不在朝廷，总有一些掣肘。 按照以往惯例，弘治皇帝要是顶不住了，就会先安抚一番。 后面，再徐徐图之。 然而这次，弘治皇帝却不知道为何，异常的坚决。 他说道：“李师父，此次开海，朕势在必得。” 李东阳很少听到他这么果断直白的话，有些惊讶的掀起下垂的眼皮。 “陛下因何有如此决心？” 弘治皇帝眼睛闪了闪，并没有对他说出赵策告诉自己的金山银矿一事。 他说道：“前两年边疆一事，李师父可还记得？” 李东阳点点头：“前两年蒙元率人入我辽东清河堡，至密云，旋西掠偏头。” “秋复以五千骑犯辽东长安堡。” 他问道：“陛下可是担心边疆守军不足以御敌，才要如此心急的寻求外部之力？” “可是欲速则不达，此事实在不宜操之过急。” 弘治皇帝轻叹一口气。 “前两年边关一事，朕其实一直都在思考。” “当初朕要出兵御敌，可几位师父与刘尚书等皆上言阻止。” “那时任由蒙元在我汉人土地上掳掠，其中死伤多少百姓？” “我们大明边疆养了如此多的士兵，就是为了抵御外敌入侵。” “最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百姓被人掳掠杀害。” 弘治皇帝垂下眼睛，握了握拳头。 他很少有这样在臣子面前，情绪外露的时候。 “朕每每想起，总觉得夜不能寐。” “诚然刘尚书当初说的有理，我们大明如今外忧内患，将领士马皆远不及太宗时期，稍有不慎，葬送的便是边关数十万兵士的命，实在不宜大动干戈。” “然而朕设九边重镇，养兵如此之多，却在我大明百姓需要之时，竟不能出兵解救百姓于水火......” 弘治皇帝抹了抹脸，语气里带着后悔。 “李师父，朕实在是......” 李东阳听了他的话，也适时叹了一口气。 当初他虽然并没有极力防守的意愿，然而也没有出声阻止刘健等人的防守之策。 “陛下无需自责。” “当初边疆一事，防守便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开海真的有用，届时边关也能得到不少的好处。” “待我们兵强马壮之时，这些蒙元旧部，又何足为惧？” 弘治皇帝似乎被他安慰到，浅浅的笑了一下。 “李师父说的是，是朕一时糊涂了。” 李东阳笑道：“如今开海在即，陛下最近政事也更是繁忙。” “还是要注意歇息才是。” 弘治皇帝笑了笑，又温和的与李东阳说了几句。 等到李东阳走后，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收拾好。 随意搭在大腿上的一只手，手指轻轻点了点。 想了想，他吩咐道：“着锦衣卫首领牟斌觐见。” 通传后，很快便有一个人高马大，脚步沉稳之人，走了进来。 来人跪下，双手握拳。 “皇爷。” 弘治皇帝伸手，免了他的礼。 他直接对牟斌说道：“朕有一件要事要交给你，由你亲自去办。” 要交给锦衣卫指挥使亲自办的，自然不会是小事。 牟斌不敢怠慢，专心的听着皇帝的话。 “此次开海，你带人随官船一同出发。” “官船会到倭国停留，朕要你带人在倭国的一个地方，寻找两处山脉。” “......” 弘治皇帝把赵策与他说的话，大致告诉了牟斌。 至于金山银矿的位置，赵策也只能指了个大概的地方。 具体还得等牟斌带人过去探测后，才能确定。 看着牟斌走出暖阁，弘治皇帝苦笑道：“永西伯，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 “若都是真的，殖民......朕绝对会全力支持你此言！” 第584章 一家子都抢啊 国子监下学的时候，走出来的监生们，基本都从开海禁一事，谈论到了方才张文春等人上奏一事。 这些监生，其实还是吃瓜的占多。 大家对此，也是议论纷纷，猜测着张文春这次上奏有没有用。 赵策一路走出来，听着他们口中的话，心中也没什么别的想法。 弘治皇帝能下开海的决定，必定绕不过三个阁老。 而且为了照顾保守派，弘治皇帝也提议了先开一个港口进行试点。 然而尽管如此，还是遭到了以刘大夏为首，一群保守派的强烈反对。 赵策走到一半，遇到了正朝着他家走去的刘如愚。 刘如愚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一点忧愁。 “临之兄......” 刘如愚语气有些低落：“吾依言，亲自来还你银子了。” 赵策点点头：“既来了，那去我家喝杯茶，吃些点心？” 刘如愚没说什么，跟着赵策一同走到了他家门口。 然而他没进去，站在门口处，把手中的钱袋子递了过去。 “吾就暂时不进去了。” 赵策了然的笑了笑，神色自如的接过刘如愚手中的钱袋子。 “那可惜了。” “内子准备了不少新鲜糕点，就等着你空了来拜会的。” 刘如愚摇头，没有往日兴致高涨的侃侃而谈。 “如今圣上要开海禁，内阁三位阁老并不反对。” “吾的父亲作为兵部尚书，身兼劝说之责。” “吾近日都得帮着他写奏折。” 顿了顿，刘如愚迟疑的说道：“你、你上次在吾家中......” 上次赵策两人走的时候，刘如愚家里客人实在太多。 他忙着招呼客人，等到空出来时间去找人的时候，才得到说两人已经走了的消息。 这两人走了还不算，他父亲明显还带着怒气。 接待完那一批客人后，便称身体抱恙，不再接客。 后来，刘如愚才从自己父亲口中，得知了赵策这大胆的想法。 没过几天，圣上便提议开了海禁。 刘大夏并不是傻的。 联想到先前当今帮着赵策处理了寿宁侯府的管家，他便知道赵策与当今的关系不浅。 圣上提议开海，刘大夏当即便想到了赵策那边惊世骇俗的《海权论》。 开海禁一事，一直以来，多次被讨论。 然而每次到了最后，绝对会是以刘大夏为首的保守派赢得最后的战争。 然而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太子殿下突然发力，巧舌胡乱狡辩了一通。 又有身为阁老的李东阳，居然和陛下一唱一和起来。 剩下的内阁两个老头，一个改了口风，一个缄默不言。 以至于圣上轻易的便得到了开海禁的结果。 刘大夏回家后，把自己久久关在书房内。 刘如愚得知此事后，也不知道能作何表态。 他身为刘大夏的独子，自然是和他爹是一派的。 刘如愚刚才没有说完，他又不知道怎的，摇了摇头。 “罢了，正所谓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你虽然与吾父理念不同，但同为君子的我两，关系也不应该因此而受到影响才是。” 赵策没说几句话，刘如愚便自己把自己劝服了。 不过他今天确实不好进门。 毕竟自己父亲正在反对开海禁，他今日进了赵策家的门，很容易会让人以为赵策与他们是一个阵营的。 明知道赵策与他们是对立的情况下，刘如愚当然不能进这个门。 他只能遗憾的说道：“等此事了结，吾再请你吃酒去。” 赵策笑着拱手，说道：“好。” 送走刘如愚后，赵策拿着银子进了门。 苏彩儿见到他回来，想到自己今天早上的孟浪举动，有些害羞的在原地出了一下神。 然而见到夫君站在门口，正笑着看她，她下意识的便走了过去。 等到自己回过神来，已经熟练的帮他把身上的厚披风解了下来。 赵策把手中的银子递了过去。 “来，银子。” 苏彩儿捧着这一袋子银子，打开数了数。 “三十二两，夫君这是从哪来的？” 赵策解释说：“在门口遇到刘如愚刘大人，他还钱来了。” 苏彩儿这才想起，刘如愚还欠着他们家的银子呢。 原本夫君便说了，这银子不还也没事。 想不到刘如愚还是坚持还了回来。 苏彩儿好奇道：“刘大人怎么不进来？” “我今天做了一些小面包，还想着让他带回去给刘公也一起尝尝。” 不过，想起那天在刘公家的事情。 苏彩儿有些犹豫的问道：“夫君，是不是因为刘公还在生气？” 想到刘大夏的身份，苏彩儿尝试道：“我们要不要上门去和刘公道个歉？” 赵策拉着她坐下，摇了摇头。 “暂时不用。” “最近京城事情多，如今上门不好。” 赵策与刘大夏的矛盾，在海禁一事尘埃落定之前，是不可能完全好的。 而且海禁之事后，刘大夏要是知道自己紧接而来要做的其他事情，恐怕脸色更会难看。 苏彩儿“嗯”了一声，摸了摸他的胸口。 “那再等等吧。” 赵策抓着她的手亲了一口，笑道：“不用担心。” ...... 此时，刘府内。 刘如愚回到家，直接到了书房。 刘大夏今日称病没有上朝，弘治皇帝贴心的派了人来慰问他。 送走了宫里慰问的人，刘大夏看着下面人送来的信件。 他年老体衰，看字久了其实便有些勉强。 见到刘如愚回来，他直接招手，让刘如愚坐在一旁，给他念这些信。 刘如愚点点头，走过去，熟练的给他一封一封的念着下面人送过来的信和奏折。 当念到兵部郎中的信件时，刘如愚不禁皱了皱眉。 “国子监监生联名上奏......” “这会不会不大好？” 刘大夏看了他一眼，说道：“国子监监生也都是读书人，皆是我大明未来的栋梁之材，如何会不好？” 刘如愚没有说话，把这信念完，然后又看向下一封奏折。 这是一封底下人送来的奏折，要经过刘大夏过目，再送到朝廷去。 刘如愚打开看了一眼。 “兹有朝廷勋贵永西伯赵策，贿赂锦衣卫钱宁一事上奏......” 刘如愚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这奏折的意思是，永西伯到了京城后，利用买房之便，贿赂锦衣卫百户钱宁。 由于上奏的官员得知他们兵部尚书家与永西伯家有渊源，便写了这一封奏折，看刘公的意思上不上报。 刘如愚不禁问道：“父亲，这奏折......” 刘大夏轻笑道：“永西伯只是一个年轻人，为父又如何会与他计较？” 刘如愚放下心来。 既然不是他父亲授意写的奏折，那估计是其他与赵策有过节的人。 他正想放到一旁去，刘大夏却说道：“既然奏折已经写了，就送上去吧。” 刘如愚愣了一下：“父亲，永西伯于儿子有救命之恩。” 刘大夏看了他一眼：“无关痛痒的弹劾奏折而已，就算送上去，也出不了什么事。” “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材，可惜有点狂妄了。” “稍微挫一挫他的锐气也好。” --------- 作者：哎，昨晚写的番外，被喷麻了。 今天加更一章，明天三千催更，继续加更吧...... t-t早点把这本写完，不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了... 第585章 本宫必不会放过你 （写在前面。今天写了四章，把前两天的两章七夕番外覆盖了，583、584两章新的内容已经提前上传覆盖了前面的章节，未免漏过前文，所以今晚麻烦大家从583章开始看起吧。） ...... 朱厚照跟着赵策在客厅，喝了一碗加了白糖的新鲜羊奶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品尝新的蛋糕了。 然而这奶油要打发，可没这么快。 赵策看他这一副急哄哄的样子，好笑的说道：“多谢你帮我问了房子的事情。” “不知道能否麻烦朱公子你先带我去看看？” “估计我们看完之后，这奶油也差不多打发好了。” 朱厚照想等吃的，不是很想离开。 不过听赵策说时间要挺久的，他也只能按捺下来。 弘治皇帝给的房子，就在南街上。 赵策看着这高高的门槛，一时都有些愣住了。 “这宅子......” 应该要不少钱吧？ 朱厚照得意的说道：“怎么样？这宅子位置不错吧？” “这里住的可都是皇亲国戚，有些朝中重臣，都住不上这边的房子。” 赵策先前去牙行问的时候，那边说的是这边的房子基本是不可能买到的。 他原以为朱公子会帮自己问北街的房子，想不到直接要来了这么一套地理位置大好的房子。 至于价钱...... 这种无价的房子，自己一个穷光蛋，估计他们也没想过要自己给钱了。 看来，这是朱老爷因为自己有功，而赏赐给自己的？ 这还正好给自己省了一大笔钱了。 不过赵策还是装作犹豫的说道：“我身上银子，恐怕不够。” 朱厚照大手一挥， “要什么银子？” “你虽是在当地封的爵位，圣上并没有赐你京城的宅子。” “但你献策户部有功，又有......” 朱厚照想起最近的海禁一事，他差点脱口而出自己和父皇的身份。 还好他及时收住了。 要是让这永西伯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到时候到他家估计就是跪跪拜拜。 说句话也要三缄其口，也就没有现在这么自在了。 朱厚照支吾道：“总之，我爹听说了你的事情后，便向当今圣上递了个折子。” “圣上念你有恩，也说是自己疏忽，便给你赐了一座宅子。” 赵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那还得多谢朱老爷了。” 朱厚照带着他往里走，笑嘻嘻道：“多谢我也是一样的。” 赵策好笑的说：“也多谢朱公子。” 屋里还有几个洒扫的仆人，见到两人进来，都纷纷行起了礼。 南街的房子，基本就没有小的。 两人在屋里转了一下，赵策感觉完全可以在这院子里跑马。 而且屋里的家具，基本都是好木做的全新的家具。 一看便是价格不菲。 ...... 新鲜的羊奶运过来，前不久赵策让人制作的工具，这两天也拿到手了。 电动打蛋器是没有的。 为了效果，他只能让那些设计的师傅，尽量做出一款转动接近的手摇打蛋器。 剩余的羊奶不好保存，不过赵策也不用担心。 毕竟一个现代人，巴氏灭菌法，还是懂的。 有了这个办法，这些奶制品便可以长期保存。 即便是要运到其他的地方，都完全没有问题了。 赵策先前已经和苏彩儿说了做奶油的诀窍，苏彩儿得了羊奶后，便钻进了厨房里，带着家里的人开始捣鼓了起来。 剩下的羊奶，苏彩儿按照自己夫君的吩咐，说道：“这些都加到七成热就可以了。” 陈婶有些犹豫道：“夫人，这么多羊奶，全部煮了，我们喝不完怎么办？” 苏彩儿认真的说：“夫君说了这样方便保存，你去让人煮了吧。” “要记得只加到六七成热即可。” 陈婶不解的说道：“这喝的东西煮熟了放一晚上，确实还可以吃。” “但也就最多放一晚上，明天这些都不一定能喝完。” 苏彩儿纠正道：“不止一晚上。” “夫君说了，按照他的办法，这种天气是可以保存七天左右的。” “这几天我们都喝一些，再试验打发奶油，也差不多了。” “七天啊？” 陈婶有些不可置信。 “到时候该不会吃坏肚子吧？” 苏彩儿自信的说：“当然不会。” “夫君说了可以就可以。” “走吧，我们赶紧去试一下打奶油。” 苏彩儿带着人钻进厨房里，开始研究新的吃食。 不得不说，京城有一个好处就是，只要你有钱，基本什么都可以在这里买到。 就算一时没有，也会有人想办法能给你弄来。 先前熬制好的鱼胶粉，加入到冷水中静置后，再加热搅拌。 随后将这溶液倒入新鲜的奶液中，搅拌后就可以开始手动打发奶油了。 苏彩儿闻着空气中浓郁的奶香味，不由的嗅了嗅。 看着这堆满厨房的羊奶，苏彩儿又让人在一旁开始煮茶。 ...... 小夫妻两人各自忙碌之时，永西伯府来了一位打扮贵气的妇人。 夫人身后伺候的人，足有十几个。 门房老张打开门，看到这阵仗，好像也见怪不怪了。 毕竟每次朱老爷上门，这阵仗比这还更大。 相比起来，朱公子还是他们中阵仗最小的。 老张行了一礼问道：“这是永西伯府，不知这位夫人可有拜帖？” 来人正是张皇后。 她微微抬了抬下巴，气势十足的说道：“没有拜帖。” “我找永西伯，你进去通传一声。” 老张有些为难道：“那不知夫人来自哪个府上？找我家老爷何事？” 张皇后自然的说道：“我夫家姓朱。” “对了，我儿今日好像也来了永西伯府。” 老张豁然道：“原来是朱夫人。” “我家老爷吩咐过了，若是朱家的客人来访，可直接迎进门。” “还请朱夫人随我来。” 张皇后听了这话，微微皱了皱眉。 自己这突然过来，这永西伯府听说了自己身份后，二话不说就把她迎了进去。 这是在她儿子身上得了多少好处，才会对着他们一家人这般看重？ 张氏这么一想，顿时心头火起。 “好你个永西伯。” “上次忽悠我儿，以至于他夜闯寝殿，被他父皇责怪了一番。” “如今又把我儿当成个冤大头，不停在他身上讨好处。” “哼，本宫必不会放过你！” 身后的朱夫人嘀嘀咕咕的，老张低着头领路，也不敢细听。 到了前厅，正好看到苏彩儿带着人，手中还端着一样被盖住的东西。 “夫人，朱公子的娘亲过来了。” 夫人？ 就是那个永西伯的夫人？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丈夫这样，估计妻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张皇后微微眯着眼，看向了那边的苏彩儿。 苏彩儿听了老张的话后，赶紧看了过来。 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朱夫人好，外面冷，先进去坐吧。” “我今日做了一道新鲜的吃食，正好你也可以一同尝尝。” 第586章 帮儿子讨债的张皇后 张皇后今日来，是有大事要办的。 她本身都做好了这永西伯府若是不肯还钱的话，她就要把她皇后的身份搬出来的准备！ 到时候这永西伯必定吓得一下子就把坑的银子都吐出来！ 然而看着这盘中雪白浑圆的新鲜食物，她又确实是有点好奇。 小小的一个圆形的蛋糕，大概自己一掌大小。 上面洒了一些干果点缀着，并没有太多的颜色。 再看这永西伯夫人站在一旁，手中拿着一把木质的小铲子。 “这可以吃？” 张皇后好奇的问道。 苏彩儿笑着点点头，嘴角的小梨涡看起来都高兴的不得了。 “嗯，可以吃！” “我夫君教我的，说这是奶油蛋糕。” “这还是我做的第一个成品呢，朱夫人你若是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尝尝看？” 张皇后看着她这唇红齿白，又笑的喜人的样子，心中的怒气不知不觉就消失了一大半。 人对好看的人，总是容易宽恕一些的。 她原本端着朱公子娘亲的身份，提着要上门讨债的架势。 再次开口时，语气都不自觉的放轻放柔了。 “这雪白雪白的样子，看起来像外面的雪一般。” 苏彩儿笑的眉眼弯弯。 “不是雪呀，是用羊奶打成的奶油。” “你闻闻，有一股子香甜的味道的。” 不用苏彩儿说，张皇后其实也闻到了。 这一股子香甜的味道并不浓郁，混合着奶香味，却莫名的有些勾人。 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味道的？ 张皇后好奇心被吊了起来，不过她的理智还提醒了她一半上门讨债的身份。 于是她有些矜持的说道：“那来一块试试吧。” 苏彩儿举起手中的小木铲子，亲自从蛋糕的中间划开。 原本雪白平整的表面，很快就出现了一道裂痕。 张皇后盯着这木铲子，从左到右划了一道。 旁边的陈婶递过来一个小碟子，苏彩儿铲了一小块放上去。 “朱夫人请。” 张皇后收回眼光，淡淡的点了点头。 接过来后，又拿过旁边宫人递过来的小勺子。 身旁伺候的人照例做了试吃的动作。 苏彩儿经过前几次朱老爷和朱公子的事情，也都见怪不怪的不把这当一回事了。 张皇后在等伺候的人给反馈的时间里，苏彩儿已经自顾自的弄了一碟子，坐在她的旁边。 一勺铺着奶油的蛋糕进口，苏彩儿顿时幸福的眯了眯眼。 奶油丝绵油滑，甜味被下面松软的蛋糕层中和了。 软绵绵的口感，入口即化。 “好吃！” 苏彩儿瞪大眼睛，感叹了一声。 看到旁边狐疑的看着自己的张皇后，苏彩儿才惊觉自己失态了。 她有些拘束的说道：“朱夫人，对不住，我失态了。” 张皇后自己也是小门小户出身，其实对这些规矩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只是这蛋糕，真的这么好吃？ 她摆了摆手，也等不及旁边宫人的回应了。 直接舀了一勺蛋糕，放入嘴中。 新鲜的口感，香甜的味道加上烘焙的香味，在味蕾中炸开。 她也不由的瞪大眼睛，一下子就把口里这一口蛋糕咽了下去。 “确、确实好吃......” 苏彩儿听了她的赞扬，有些得意的说道：“我夫君教我的。” “不过我第一次尝试做，就成功了呢！” 看着她得意的样子，张皇后也不由的笑了出来。 “手艺还不错。” 说着，也不再说话，专心的吃着盘中的食物。 苏彩儿顾忌着朱夫人是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因此给两人分的蛋糕，都是很小的一块。 这小小的一块，两人都是几口就吃完了。 吃完后，喝了两口配备的红茶，解了解口中的甜腻。 苏彩儿舔舔小嘴，期待的问道：“朱夫人还要吗？” 张皇后自己是债主，自然是毫不客气。 这奶油蛋糕吃起来确实感觉不错。 她点点头：“再来一块吧！” 苏彩儿又给她装了一块，自己也装了一块，低头吃了起来。 吃完后，张皇后觉得也差不多了。 但是一旁的苏彩儿似乎还眼巴巴的看着蛋糕，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朱夫人还吃不吃？” 张皇后其实挺想再吃的。 但是做了皇后之后，在人前要注意各种仪态。 要是吃的太胖了，有些专门的衣裳穿不进去。 她只能有些遗憾的说：“我就不吃了。” 看着苏彩儿那双眼睛，她有些好奇道：“你的眼睛......” 苏彩儿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我的眼睛天生就是这样的，不过不影响日常看东西的。” 张皇后“噢”了一声，有些尴尬的轻轻咳了一声。 苏彩儿也不在意。 她的眼睛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也不会再引起她的伤心。 自从遇到夫君之后，她也不再惧怕任何口中那些不好的话。 更何况朱夫人只是好奇的问一句，并没有说什么不好的话。 只是...... 看着旁边的朱夫人，苏彩儿握了握小拳头，想再吃一块的话，忍了忍，还是没有说出口。 张皇后看着她这样子，有些好笑的说道：“你不怕发胖？” 苏彩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夫、夫君说了，我还可以再胖一些的......” 张皇后轻轻“哼”了一声。 “你夫君对你还挺好。” 一说到这个话题，苏彩儿眼睛里似乎都冒着星星。 “是啊，我夫君可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张皇后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得意的也说了一声。 “我夫君对我更好。” 说完，又想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跟着小娘子比这个做什么。 她扶了扶鬓角，端回自己的仪态。 “你还想吃，就再吃一块吧。” “本、我是上门做客的，没理由责怪你这主人吃东西，没这么多规矩。” 苏彩儿把手中的叉子也放下，说道：“还是先不吃了。” “等我夫君回来再一起吃。” 张皇后才想起来自己是来讨债的，她面容严肃了起来。 “我儿不是说来了你家？怎么不见他？” 苏彩儿解释说：“朱公子和我夫君到南街看我们家的新宅子去了。” “老张带朱夫人进来的时候，应当有说过了此事。” 张皇后进来的时候，满心都想着这永西伯不知道怎么诓骗自己儿子的。 哪里听得进去一个小小门房说的话？ 不过，南街的宅子？ 张皇后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这是连自己丈夫都坑到了？ 不然哪里来的南街的宅子给他们家？ 正想着，外面传来了一声通报声。 “老爷、朱公子，你们回来了。” 第587章 你坑了我儿的银子 赵策和朱厚照看完宅子回来。 刚进屋，就看到一个打扮贵气的妇人，正坐在苏彩儿的旁边。 两人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切了一半的蛋糕，还有两个空碟子。 苏彩儿站起来，正想要叫夫君。 那边的朱厚照已经咋咋呼呼的叫了出来。 “母、母亲，你怎么来了？” 张皇后扶了扶自己的鬓发，轻轻“哼”了一声。 “娘亲过来，当然是为了你。” 朱厚照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为了自己？ 不过他很快介绍道：“永西伯，这是我娘亲。” 赵策行了个礼，说道：“朱夫人好。” 张皇后看着这个坑骗自己儿子的人，原本以为这是个外表和内心一样龌龊的人。 然而面前的年轻人看起来俊朗不凡，彬彬有礼的对着自己一拜，让她刚刚端起的刻薄气势，一下子就好像消散了不少。 等他站起身来，张皇后心中都不禁感叹了一声。 这年轻人，长得可真俊啊...... 旁边的苏彩儿已经走了过去，娇娇小小的一个，站在赵策的身前。 “夫君，我的奶油蛋糕做成功了！” 赵策看了一眼桌上剩下的蛋糕，笑问道：“味道怎么样？” 苏彩儿赶紧点头：“好吃极了！” 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朱夫人。 “朱夫人也尝过了，也说味道不错的。” 张皇后轻咳了一声，说道：“确实......还行吧。” 朱厚照见状，直接坐在张皇后旁边，看着这剩余的蛋糕。 “就剩这些了？永西伯夫人，还有多的不？” 苏彩儿笑道：“还有的，厨房一直在做，朱公子想吃多少都有。” 朱厚照听说想吃多少都有，当即不客气的拿起木勺子。 也不用碟子了，直接就着剩下的蛋糕吃着。 吃了一口后，那陌生又吸引人的口感，让他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这味道，好神奇......” 张皇后看到自己儿子在永西伯府，熟悉的好像就在自己家一样。 不由的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永西伯来京城才多久？就与自己儿子这般熟悉了。 看来这人城府极深，极会攻心。 她转过头，正想问银子的事情。 就看到苏彩儿拉着赵策，赵策微微低下头去，听着她说悄悄话。 “夫君，这个是我指点陈婶他们做的。” “我亲手做的那个，还在厨房里，留给夫君吃。” 赵策听后，看着她，眼里带着笑意。 “只给我吃？” 苏彩儿脸色发热，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朱夫人和朱公子。 猝不及防对上有些呆愣的朱夫人的眼光，苏彩儿赶紧站直了一点身子。 她对着朱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自觉的走到了赵策的身后。 “嗯，我让陈婶拿给夫君吃。” 赵策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个朱夫人脸上写着“想找茬”三个字。 想来，这母子俩估计有话说吧？ 赵策说：“我和你一起去厨房拿吧。” 苏彩儿看了一眼正专心对付食物的朱公子，赵策已经接过她的厚衣裳，给她披上了。 小夫妻二人说了一声，一同披上厚衣裳，出了大堂。 屋内剩下母子二人。 朱厚照几口吃完这奶油蛋糕，意犹未尽的说：“真好吃。” “原来这就是奶油，我还从来没吃过这种口感的食物。” 张皇后喝了一口茶，推了推一边新上来的茶水。 “有些腻，我儿喝口茶水。” 朱厚照暂时放下木勺子，喝了几口茶水，确实感觉清新不少。 解了一点馋，等着新的蛋糕拿过来。 朱厚照才小声问道：“母后，你来永西伯府，是要做什么？” 说起这个，张皇后白了他一眼。 “听闻你找你舅舅借了很多银子？” “上次借了十万两，又拿了一间铺子，这次又借了两万两。” 朱厚照讪讪一笑。 张皇后又说：“那些银子呢？” 一说起那些银子，朱厚照又想起了当日的绒裤。 他整个人焉哒哒的，低声说道：“银子没了......” “就剩昨天找舅舅借的两万两了。” 张皇后心想，果然如此。 “先前借的十万两，和那间铺子呢？” “你舅舅说了，那铺子可是大好位置的大铺子，也值不少银子的！” 朱厚照想起那天自己父皇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拿了他这笔银子。 他痛苦的抱头：“铺子还在，但是十万两没了。” “不止十万两，没了好多银子啊！” 张皇后看着他这痛苦纠结的样子，当即握了握拳头。 “我儿你果然被坑了？” 朱厚照沉重的点点头。 “儿子确实被坑了。” “而且是被坑大了！” 说完，他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他父皇的人在，才轻轻吁了一口气。 太子殿下人生一直顺风顺水。 然而那是第一次，尝到了失去的滋味。 他苦哈哈的说：“损失惨重啊！” 张皇后皱着眉头，不高兴的问：“你是我朝太子殿下，你被坑了，为何不亮出你的身份来？” “难不成真有人这么胆大包天，敢坑我大明的太子殿下不成？” “母后，你怎么这么说？”朱厚照从痛苦的回忆中醒悟过来，一脸的莫名。 张皇后又白了他一眼。 “你父皇仁慈，对百姓也多有爱护。” “然而尽管如此，那些敢坑蒙拐骗的人，按照大明律例，也是不能放过的！” “更何况你作为国朝的未来储君，居然都有人敢坑。” “这实在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一定要给这胆大包天的人一点教训！” 说话间，看到桌面上空空如也的碟子，想到方才苏彩儿给自己递蛋糕时的笑脸。 张皇后顿了顿，又说道：“算了，罪不及家人，就教训一下本人就好了。” 朱厚照越听这话越是觉得不对劲。 他母后不是想着帮他从父皇那里讨回公道的吗？ 这怎么越说越不对了？ 朱厚照皱眉道：“可是坑我的人，大明律例对他没用啊。” 张皇后皱眉：“大明律例对你舅舅们尚且还有一点用，怎么可能对他没用？” 朱厚照确定了，他母后可能误会了什么。 他赶紧说：“母后，坑我的是......” 正说着，张皇后突然一拍桌子。 朱厚照不自觉的抖了一抖。 刚从外面走进门的苏彩儿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赵策赶紧抱住苏彩儿，看向在他们夫妻二人一进门就开始拍桌子的朱夫人。 “朱夫人你这是？” 张皇后柳眉倒竖，把她身为皇后多年的气势都端了出来。 “永西伯我问你，你坑了我儿的银子，都拿到哪里去了？” 第588章 这特么太尴尬了.. 坑了她儿的银子？ 不说苏彩儿，就连赵策也是一头雾水。 赵策自认为自己个正经的读书人，行商事也是正经的在做。 怎么就坑了朱公子银子了？ 朱厚照一脸蛋疼的扶着额头，心想自己怎么就没捂住他娘的嘴呢。 赵策不解道：“在下先前与朱公子合伙做煤山的生意，如今京城一直在销售的蜂窝煤便是出自我手。” “我的煤山每日产煤越来越多，到了月底会与朱公子进行第一次结算。” “这怎么会是坑朱公子的银子呢？” 张皇后听了他的话，愣了一下。 “京城的蜂窝煤，是你与我儿一起做的？” 赵策点点头，看向了朱公子。 朱厚照无语道：“娘亲，是啊。” “我先前拿了十万两和永西伯一同开发煤山，那蜂窝煤......” 朱厚照说着，又觉得要热泪盈眶了。 “那蜂窝煤就是我们一同开发的。” “永西伯出煤山出技术，儿子出本钱出地方销售。” “先前就是这么说好的。” 张皇后看着他这哭丧的脸，不相信的说道：“这蜂窝煤整个京城的人都在用，那应当是很赚钱的行当。” “那你怎么说你的银子都被坑了？” 赵策带着同样一脸莫名的苏彩儿坐下来。 身后的陈婶拿过来一个新的蛋糕，又给几人斟满了茶水。 朱厚照看了一眼蛋糕，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沧桑的说道：“母亲，你怪错人了。” 见到这明显有瓜可吃。 赵策听苏彩儿说她方才吃了两小块蛋糕了，只给她又切了一小块。 自己也拿过原本装在碟子的蛋糕，一起吃了起来，顺便一边吃瓜。 吃了一口这蛋糕，觉得味道比起前世的，还是有些差别。 看来还得让苏彩儿带着人研究一番才行。 不过就着瓜一起吃，也还不错。 朱厚照继续说道：“儿子是被人坑了，但是永西伯可没有坑过儿子。” 张皇后看了赵策他们一眼，苏彩儿嘴角还沾了一点奶油，对着她乖巧一笑。 张皇后收回眼神，有些不自在的说道：“我、我怪错人了？” “莫不是你有什么苦衷，所以不敢告诉我不成？” 朱厚照又叹了一口气，目光空洞的看着门外。 “母亲，永西伯当我是朋友，拉着我做生意。” “然而我的生意还没开始做......” “就被父亲、父亲他直接拿走了！” 朱厚照伤心的拿手按住胸口，低下头之前，拿一只眼睛轻轻瞟了一眼自己的母后。 看到他母后脸上呆愣的表情，他低下头，随后努了努嘴。 嗤，看来找母后帮忙也没用。 张皇后张了张嘴，过了半晌才说道：“啊？你父、父亲？” 朱厚照：“是啊，我父亲把我的生意吞了，那份盈利都坑了。” “他说派人和永西伯说过此事了。” 一旁的赵策点了点头，随口答道：“朱老爷确实有派人说过此事。” “说等结算之时，他会亲自派人来帮朱公子的忙。” 至于有没有抢自己儿子生意，赵策确实不清楚。 搞了半天，自己这是怪错人了？ 张皇后老脸一红，忍不住轻轻戳了戳她儿子的肩膀。 “小混球，你怎么不早点告诉你老娘？” 朱厚照委屈的说：“那娘亲你现在知道了，能不能帮儿子去找父亲要回来？” 张皇后收回手，也讪讪一笑。 “这、你父亲既然拿去了，便拿去了吧。” “反正咱们家以后的东西，都是你的。” “也没什么差别。” 朱厚照轻轻“哼”了一声。 “那我告不告诉娘亲，又有什么区别？” 张皇后想起自己刚刚质问的话，觉得老脸有些没地方放了。 她低骂了一声：“你告诉了老娘，老娘我今日就不会做出这等蠢事来了。” 朱厚照心想，你做的蠢事还不够多么？ 天天纵容两个舅舅横行霸道的...... 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只能笑着赔罪：“这、确实是儿子疏忽了。” 张皇后尴尬的看着对面的小夫妻二人。 两个人盘中的蛋糕都已经吃完了，苏彩儿正在给赵策倒着茶水。 闻言，放下茶壶，认真的说道：“我夫君是个有大本事的，不会骗人的。” 张皇后：“呵呵，原来这样......” 朱厚照又说：“总之，永西伯他没有坑我。” “不但没有坑我，他还拉着我又要准备做新的生意了！” “就是这个蛋糕，娘亲你觉得怎么样？” 张皇后暂时从尴尬中抽离出来，极力自然的说道：“哦，挺好的......” 顿了顿，她又指了指桌上的蛋糕道：“做这个的生意？” 朱厚照点头，接过旁边人切的蛋糕。 “是啊。” “永西伯他家里有祖传的白糖手艺，你看这奶油雪白雪白的，一股子香甜的气味。” “就是因为加了白糖。” “而且他方才在路上说了，到时候他可以在这些奶油中加上其他颜色，可以裱成颜色各异花朵之类的。” “这奶油蛋糕，必定很受京城人的欢迎！” “装裱成颜色各异的花朵？”张皇后看着这蛋糕，在脑海想了想。 她一时都不自觉的来了兴趣。 味道已经尝过了，确实新鲜。 要真是拿这个做生意的话，绝对是能风靡京城的。 张皇后虽然身份尊贵，然而她其实也想受大明的女人们追捧啊！ 她突然问道：“儿子，你差多少银子？” 朱厚照摇头：“还不确定。” “这得等永西伯算出来。” 两母子不约而同的看向赵策。 赵策放下手中的茶杯，笑了笑说道：“朱公子已经出了一间铺子，剩余的成本还得等我后面装修好铺子，再购置其他的东西才能知道。” “不过这蛋糕制作复杂，注定了它的价格是不会低的。” “因此我们的铺子，得装修的豪华一些才行。” 张皇后点头，赞同的说道：“有道理......” 朱厚照撇嘴道：“两万两你先用着，我过几天再想办法拿其他的银子。” 赵策丝毫不客气，直接点了点头。 “好，若是不够的，我也可以先垫付着。” “届时月底结算的时候，再从朱公子你那部分里减也可以。” “这不好！” 朱厚照和张皇后异口同声的否定了这个提议。 赵策眼神不解的看着他们。 张皇后拿着手帕，压了压自己嘴角，矜持的说道：“相信永西伯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家在京城，可以说是大户人家中的大户人家。” 赵策笑了笑。 张皇后又说：“所以，我们家要做生意，可没有要人先垫付的道理。” 第589章 去跪一晚上 张皇后上门讨债不成，还差点尴尬的把赵策家的桌子抠掉了一个角。 吃完了蛋糕，她也不好意思再留了，直接就要拉着自己的儿子走人。 朱厚照吃了一肚子蛋糕，喝了几杯红茶，觉得确实有点腻了。 腻了，就是心满意足了。 他拍了拍肚子，也向小夫妻二人告别。 苏彩儿递给他们一个大大的食盒，让他们带着新鲜的吃食回去让朱老爷品尝一番。 张皇后见到这对夫妻对着他们一家人这好客的样子，似乎有些懂了自己儿子这么喜欢往这里跑的原因了。 想起自己一开始气冲冲的跑过来，要兴师问罪的样子。 她就觉得尴尬无比。 还好事情没有去到太糟糕的地步，不然她一国皇后的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两人在回去的途中，朱厚照好奇的打开沉重的食盒看了一眼。 发现里面还有三盅汤水。 朱厚照有些好奇的看着，忍不住直接打开看了一眼。 “嗯？这是羊奶？” “还有茶味......” 朱厚照有些好奇的拿出来看着。 张皇后也凑过去，低头看了起来。 食盒里还有几根硬皮纸制的吸管，朱厚照无师自通的拿着这吸管，开始喝起里面的饮料。 一吸，一股奶+茶香的独特味道，便冲进了嘴里。 底下还有一些甜甜的，胶状的东西。 朱厚照嚼了嚼，感觉很像他吃过的一些凉膏。 “哇，这个好喝。” “母后你也快尝尝！” 张皇后见状，也好奇的拿着另外一盅，喝了起来。 茶香和奶香，还有一种她说不出来的味道。 淡淡的甜味，加上底下的料一起吃进嘴里。 不止好喝，还是从来没喝过的味道。 她好奇道：“这是什么汤？” 朱厚照想了想，“好像出门前，永西伯夫人说是永西伯教她做的奶茶来着？” “羊奶加茶叶混合，就能调制出这种风味来？” “似乎不太像啊？” “我再确定一下。” 说着，朱厚照又喝了几口。 喝着喝着，一盅奶茶就见了底。 朱厚照打了一个饱嗝，肯定的说道：“不像是普通的奶加茶调制出来的。” “也不知道这永西伯夫人怎么弄出来的。” 张皇后那一盅也去了一大半，她也捂着嘴打了个饱嗝。 “这永西伯夫人长得可人，想不到手艺也还挺好。” 朱厚照点点头：“不过最重要的，这些吃食可都是永西伯想出来的。” “永西伯想出来，永西伯夫人则动手做出来。” “他们二人，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张皇后笑骂道：“我儿还挺会夸人。” 朱厚照也乐了，把手中的食具递给旁边的宫人。 不过，他还是愁眉苦脸的说道：“永西伯帮了儿子这么多，儿子却还要他先垫付着本钱来做生意。” “哎，儿子作为一国太子，居然要让一个靠自己打拼爵位的人这般帮扶。” 张皇后心中一动，问道：“我儿不够银子？” 朱厚照点点头，诚实的说：“方才不是说了不够吗？” “我想着......” 朱厚照看着张皇后，讨好的笑了一下。 “母后，儿臣想再去找舅舅们借一点银子。” 张皇后笑眯眯的拍着他的手：“你舅舅那边，母后去借就行了。” 朱厚照激动的说：“母后，你要帮儿臣借钱？” “多谢母后！” 张皇后拍了拍他的手：“我儿高兴的太早了。” 朱厚照的笑僵在脸上。 他傻愣愣的“啊？”了一声。 张皇后脸上挂着得体的笑：“这钱，是母后自己去借的。” “反正我儿银子不够，不如让为娘也入一份如何？” 朱厚照：“额......” 张皇后拉着他的手，循循善诱：“儿啊，你想想。” “这蛋糕可是个新奇的吃食。” “但是这吃食看起来，就像是小娘子们爱吃的。” “你一个太子，要是被人指点跟着捣鼓了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朝中大臣们怎么想？” 朱厚照不高兴的说道：“我管他们怎么想。” “父皇也是知道的，他都没说什么。” 张皇后拍着他的手，语重心长的继续道：“你父皇虽然没说什么，但也不说就万无一失。” “你想想啊，你父皇作为一国之君，尚且要受到这些文官们的掣肘。” “你作为太子，要是被他们知道了，那还得了？” 朱厚照微微皱眉，觉得他母后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他犹豫道：“母后，你不会也抢儿臣的生意吧？” 张皇后：“怎么会？” “母后是想着一同入伙，届时要是被人查出来了，母后就推到你两个舅舅头上。” “这样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朱厚照不高兴的抽回自己的手。 “我不同意！” “我这好好的生意，整个大明独一份的东西。” “怎么能推到舅舅的头上？” “这不是为了搪塞那些大臣们的嘴吗？”张皇后劝说道。 朱厚照态度很强硬。 “总之我不同意！” “永西伯是个监生，又为我大明多次立功，怎么能让他的东西，与两个舅舅挂上关系？” 张皇后有些惊讶道：“这有何不好？” “他这身份，也不好出面不是？” 朱厚照看他娘亲一直这么说，有些生气的稍稍提高声音。 “娘亲你怎么能这么说？” “两个舅舅什么名声，你能不清楚吗？” “父皇说了，永西伯日后是得堪大用之人，怎么能让两个舅舅污了他的名声？” 张皇后被他这声音惊讶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的儿子，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这般态度强硬的对待这两个舅舅啊。 自己的两个弟弟，居然让人到这个地步了？ 朱厚照也意识到自己不大好，他赶紧道歉：“母后，对不住，儿臣一时激动了。” 张皇后讷讷道：“我儿......” 朱厚照硬着头皮说：“总之，母后你要入一份可以，但是不可以拉上两个舅舅。” 又补充一句：“当然，找舅舅们借银子可以。” 张皇后轻轻“哼”了一声。 “回去让你父皇教训你！” 朱厚照硬着头皮，拉着她的手打哈哈，意图在回宫之前，把这事揭过去。 ...... 当天下午。 寿宁侯府。 张皇后的贴身宫女，突然出现在了府内。 张鹤龄两兄弟高兴的出来迎接。 “我阿姐可是让你带银子回来给我们？” 张皇后的贴身宫女，脸上微微带着笑。 行了一礼，说道：“两位国舅爷好，皇后娘娘让奴婢来找二位拿银子。” “拿......银子？” 张鹤龄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是送银子回来给我们？” 宫女脸上依然挂着无可挑剔的笑：“皇后娘娘让奴婢来拿银子，说是要二万两。” “还请两位国舅爷不要为难奴婢。” 张鹤龄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张延龄也是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无果，只能让人去拿了银子出来。 宫女接过这装了银票的木匣子，依然笑着说着：“奴婢还有皇后娘娘的口谕，要传给两位国舅爷。” 张鹤龄赶紧追问：“快说！” 宫女朗声道：“皇后娘娘口谕，着寿宁侯与建昌伯，到老寿宁侯牌位前，跪一晚上。” “请二位好好反思反思！” 说完，带着银子和人，款款离去。 张鹤龄：“......” 张延龄：“......” 第590章 让我买回来 在朱家母子俩回去不久后，赵策又收到了一笔两万两的银子。 赵策看着手中的银票，好笑的自言自语道：“这么一来，朱公子的投资，就追加到了一间铺子和四万两了。” “和他合作做生意，虽说他什么都不管，但不得不说出手确实是大方的。” 这铺子的位置很好，里面也是宽敞的不得了。 赵策订做的店里的用具，都是用的好木头做成的。 用的好木头，自然是价格不菲。 毕竟这奶油蛋糕这种东西，就算是在后世，也不会有多便宜。 至于厨具，也是专门订购而成，这上面就花费了不少的银子。 四万两银子不一定要全部花完，剩下的会充入店里当原始资金。 赵策那天和朱公子在新房子里逛了一圈，他还发现他那偌大的新家，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冰窖。 不过这冰窖能不能从春天坚持到明年冬天，就不得而知了。 店铺在轰轰烈烈的准备开业，新的府邸也派了人去打扫。 等到元宵过后，他们就会正式搬进新屋去。 ...... 在赵策忙碌的时候，朝中反对开海的奏折，也越来越多。 保守派们几乎倾巢而出。 就连国子监的学生中，张文春又动摇了大家好几回。 圣上却头一次，对此事坚定的不得了。 每日雪花般的折子递上去，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全部留中不发。 事情闹得越大，观望的人也就越多。 在大家都在观望的时候，有一个人却遇到了麻烦。 “钱百户，那折子，确实是这般说的。” 一个相熟的宦官，小声的对钱宁说着。 “弹劾的正是永西伯贿赂你的事情。” “上面说，永西伯初到京城时，为了在京城站稳脚跟，居然与锦衣卫同流合污。” “为了与你攀上关系，更不惜用高价买了你的旧宅子。” “还说永西伯原本出身农家，本该是清流读书人。” “却不顾自身的脸面，为了往上爬而不择手段。” “然后又说了钱百户你身为锦衣卫，与朝廷勋戚勾搭在一起，必定也是另有所图。” 这宦官说着，都不好意思把奏折的内容全部说出来。 那些御史写的弹劾奏折，基本都是又长又臭。 一件小事，能被他们无限放大，然后极尽贬低。 赵策本身出身农家，又是一个成绩不错的读书人。 日后做了官，必会是清流一派的。 众所周知，从明初开始，文官与锦衣卫之间，那是绝对的不对付。 文官爱惜名声，而锦衣卫则是朝廷的鹰犬，更是制造了不少的大案，让这群文官又恨又怕。 以至于到现在，但凡一个文官和他们沾上关系，都会被同僚们鄙薄一番。 甚至嘲讽他们与朝廷的走狗同流合污。 所以即便是作为清流部首的刘大夏，他家的管家，当日见到宅子是属于锦衣卫的，连大门都不想进。 如今在一堆抗议开海的奏折中，夹着这么一份奏折，动机是相当的耐人寻味。 不过动机如何，钱宁管不着。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这次真的会影响到自己的地位。 太子爷那边一直没见自己，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锦衣卫这边的人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大家见到他，都是有调笑和嘲讽之语。 这么一来，该不会自己这个锦衣卫百户的职位，都保不住吧？ 钱宁此时，真的悔的肠子都青了。 原本卖房，就是为了要攀上与太子的关系。 结果卖的人不对，导致他前功尽弃不说，如今职位都有被撸了的危险。 “不能等了......” 钱宁喃喃着，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宦官。 “多谢公公告知此事。”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递给了来人。 来人捏了捏，笑眯眯的和他告退。 钱宁笑着送走他后，脸色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他赶紧回去算了算自己这几天凑到的钱，也不准备再观望了。 抱着钱匣子，二话不说，就到了永西伯府。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永西伯府今日好像比之前还冷清一些。 钱宁也不敢再进去，直接候在外面。 天寒地冻，他不停的跺着脚，嘴里暗骂着这死天气。 好不容易等到刚从煤山回来的赵策。 钱宁赶紧迎上去，堆着笑脸。 “永西伯，你终于回来了。” 赵策对着他上门，似乎也不觉得太意外。 淡淡的点了个头：“钱百户。” 钱宁满脸笑容，拍了拍手中的钱匣子。 “永西伯，我回去想了想，觉得我还是太不厚道了。” “先前宅子卖的这么贵，实在是我的不对。” “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想按照现在的价格，把这宅子买回来！” “然后你先住着，再慢慢找合适的房子！” 说是慢慢找。 但是一旦这永西伯听到了被弹劾的消息，估计都要心急火燎的赶紧搬了。 钱宁这般想着，赵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他开口问道：“按照现在的价格？” 钱宁赶紧点头：“是啊是啊，我先前去牙行问了，估价大概是两万两。” 说着，又怕赵策不同意，他赶紧补充道：“我这里有两万两千两，多出来的，就算是我的赔罪！” “这房子怎么说也是我义父留下的，永西伯你就行行好，让我买回来。” “你看怎么样？” 赵策眉毛扬了扬，心想自己这一来一回，岂不是做了个炒房客？ 这中间的差价，利润还是相当的丰厚。 那边的大宅子保养的很好，还有几个一直洒扫的奴仆。 赵策其实可以随时搬进去。 这旧宅子，原本是想着到时候可以留给邱书白他们进京赶考用。 不过既然这钱宁都说了是他义父留下的，那自己拿了这银子，再慢慢去买其他更合适的，好像也不错？ 赵策淡淡的说道：“可以。” 钱宁一听，当即喜笑颜开。 手中的钱匣子直接递给赵策。 赵策摆摆手：“房契还在屋内，我们也还没有走手续。” 钱宁把钱匣子直接塞到赵策旁边的书童手上，随后抱拳道：“君子无信不立。” “我自然是相信永西伯你的。” “先给钱，后走手续，不碍事不碍事。” 赵策笑了笑，说道：“既如此，那有劳钱百户稍等。” “我进去找内子拿了房契，再派人与你去牙行办手续。” 第591章 不亏、不亏...... 赵策拿着钱匣子进了屋。 屋内的苏彩儿刚迎上来，又得了一盒子的银票。 她打开看了看：“这么多银票。” “这又是朱公子他们送来的？” 赵策一边解身上的披风，一边解释说：“不是。” “这是钱百户送过来的，他说要买回这宅子。” 苏彩儿小眉头微皱。 “要买回这个宅子？” 赵策笑道：“他说了，这宅子是他义父留下来的，他希望能买回去。” “反正我们都要搬到大房子去了，这旧房子也用不上了。” “就让他买回去吧。” 苏彩儿点点头，嘀咕道：“这人怎么回事。” “先前卖的时候，狮子大开口。” “如今买回去，又给了这么多钱。” 她灵机一动道：“夫君先前说这钱百户上门道歉，可能是朱公子给我们讨回了公道。” “难不成这次，是朱老爷给了他压力？” 赵策觉得苏彩儿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不过按照朱老爷这身份，应该不至于这点小事都帮他们处理好吧？ “不太确定，要不等下次朱老爷他们上门，我们再问问他们。” 苏彩儿说好，又问赵策知不知道朱公子家的位置。 她今日用牛乳试做了奶茶，想要让人送过去给他们尝尝。 赵策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这还真的不好说。 只能打哈哈说：“等他们上门，再给他们尝吧。” 两人说话间，下人已经拿来了房契。 赵策直接交给身后的许方，让他带着自己的印章去牙行办这件事。 想了想，又把钱宁给的银票，让他一起带上。 “如今店里正在装修，后面要做生意，需要不少的现银。” “你办完事后，到钱庄去把这些都兑成银子。” “铜钱多兑一些。” 许方认真的接了东西，抱在怀里，又带了两个护院一同出门。 ...... 牙行的管事见到钱宁，一脸的牙疼。 听说他要买回永西伯的那个旧宅子后，他有些不解道：“现在要买回去？” 钱宁点点头，生怕永西伯那边会临时变卦。 “对，银子都已经结清了，你直接帮着我们办好手续即可。” 牙行的管事欲言又止。 想问问多少银子买回去的，又不太好开口。 毕竟这两方人，他是谁都不好得罪的。 上次他也只能事后提醒一下，这次也更不可能当面说。 买卖双方意愿一致，这手续就进展的很快了。 不多时，这宅子的主人，就便回了钱宁。 钱宁拿回自己的房契，竟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许方把房契给了他，拱了拱手道：“我家老爷还有事要办，就先告辞了。” 钱宁笑眯眯的送走许方。 转身，就跟牙行的管事说道：“管事的，我这宅子，再帮我挂牌卖了！” 牙行的管事张了张嘴，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就要挂牌卖了？” 那你买回来，是要干嘛？ 钱宁当然还要卖。 他全部的银子，甚至还借了外债来买回这房子。 不重新卖出去，他哪里还有银子？ 不过，这次他得看准点了...... 那些清流文官，朝廷勋贵，他一概不能卖！ 只能卖给商人或者外地来的人！ 钱宁没有说太多，只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牙行的管事见状，也赶紧执起笔，给他一一记录下来。 记完后，他才问道：“钱百户先前没有挂价格在我们牙行，不知道这次是否还是一样？” 没挂价格，那就是他自己亲自来议价。 经过上次自己的亲自议价，钱宁觉得不太可靠。 算了，还是等牙行这边都帮他办了吧。 钱宁说道：“届时永西伯那边搬走后，钥匙直接送到你们牙行。” “你们帮着我处理便是。” “至于挂牌的价格......” 钱宁想着自己送了二万两千两出去，收回两万两不过分吧？ “价格就挂两万两吧。” 牙行的管事执笔的手颤了颤。 “额，两万两？” 上次这货就故意叫高价，这次又来？ 看着牙行管事的脸色，钱宁皱眉道：“怎么？我这价格便宜了？” 牙行的管事讪讪一笑：“这、挂多少银子，都是卖家的意思。” “钱百户说了二万两，那我便记二万两吧。” 钱宁多了一个心眼，追问道：“按照正常来说，你这边估价大概是多少？” 牙行管事小心说道：“大概一万八千两左右？” “而且钱百户你那房子有些旧了，翻新也要不少银子，估计还要再减两千两。” 钱宁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在逗我？” “过年的时候，我才打听了大概是两万两！” 牙行的管事陪笑道：“这，我怎么敢戏弄钱百户你呢？” “年三十那天，朝廷不是推出了蜂窝煤吗？” “如今都已经是元宵节了，大半个月过去，京城周边的府城，全部都用上了蜂窝煤。” “除了少数人家有钱继续买炭火外，大部分人家都用了蜂窝煤。” “这木炭用的少了，价格都回落到了冬天以前的价格。” “这木材自然也回落了，房子......” 牙行的管事安慰道：“但这价格，还是比你先前卖出去的贵上不少。” “钱百户你还是不亏的。” 不亏？ 他亏大发了啊！ 原本就赚了那两千两的银子，如今自己搭出去了多少？ 想起他空空如也的口袋，还满身的外债。 钱宁：“呵呵......” 他麻木的说：“算了，按照你说的价格挂上去吧。” 登记好后，抚了一把脸，他从牙行走了出去。 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色，钱宁心中只觉得一阵苦逼。 银子没了，关系也没了。 自己还傻愣愣的搭了银子进去。 钱宁心情沉重，沿着主街往前走。 走了一阵，便看到赵策家的那个书童，正从一家店里走出来。 他身后跟着的两个人高马大的护院，正合抬着一个大箱子，从店里走出来。 钱庄的掌柜送他们出门，殷勤的说道：“我们钱庄若是再有铜板，会派人直接到永西伯府去告知你们。” 许方说道：“这几日我们正要搬府，届时我派人过来问便是。” 掌柜的说好，送走了几人。 他身后的伙计探头说道：“听闻永西伯要搬到南街贵人们住的大宅子去了，这是他那旧宅子卖的银子。” “啊？我记得他那旧宅子，先前不是一万二千两买回来的吗？” 旁边的伙计接口道：“今日兑的好像是两万多两吧？” 那伙计又说：“二万两千两整！他家的下人是这般说的。” “这才住了多久，居然转手就赚了这么多银子。” “啧......永西伯真是命好。” 两人说着话，被掌柜呵斥了几声，赶紧跟着回了钱庄里。 一阵冷风夹着雪花飘过，一旁风中凌乱的钱宁连眼睛都忘了眯。 他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只觉得脸上有些温热的液体滑过。 “呵呵......” 他自我安慰道：“起码、起码我未雨绸缪，先和他撇清了这段所谓贿赂的关系。” “官位保住了.......” “不亏、不亏......” 第592章 恢复官身添一大助力 原本钱宁想着，他把自己的房子赎了回来，那奏折的事情，估计就不攻而破了。 赵策贿赂他，那就是赵策的事情了。 他作为锦衣卫，可不是那种随意收钱的人。 他对朝廷表了个态，然而朝廷却迟迟没有对他表态。 钱宁又打听了一番，还是没听说圣上对这奏折有任何处理的说法。 “钱百户，如今正是元宵，各衙门都在休息。” “估计得到元宵后，才会有结果吧？” 钱宁点点头，放下心来。 “等元宵后，圣上若是为此而责罚下来的话，基本不会波及到我。” 钱宁喃喃着，觉得自己也能安心的放元宵假了。 大明的元宵节，从初十到二十，连续十天都是假期。 不止衙门休息，文武百官不用上朝。 就连各学馆和国子监，都会在这假期内休馆。 赵策趁着这放假的时间，忙忙碌碌的穿梭在煤山、店铺和新家那边。 同时还要兼顾着自己的学业。 可谓是忙的脚不沾地。 正月十五，吃了汤圆后，他们总算是收到了来自水桥村的回信。 虽然苏彩儿基本每个月都会写一封信回去报平安，水桥村那边也会来一封信。 但基本都是错开的。 过年之前，他们也收到了来自水桥村的年礼。 他们同样也提前让人送了回去。 上次苏彩儿检查出有喜之后，当即写了信回去。 这次的回信，写的便是这件事。 苏彩儿迫不及待的拆开李氏的信，看了起来。 赵策也在一旁，看着赵文生给自己写的信。 两人看完后，苏彩儿笑眯眯的说道：“大伯娘好高兴啊。” “她还说这么晚才回信，是带着大嫂和阿花他们赶制了不少小宝做的衣裳才一起送过来的。” 说着，打开了一旁装着东西的包袱。 里面有一顶小孩子戴的虎头帽，还有一双小小的虎头鞋。 小红肚兜等等，应有尽有。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在底下的一件百家衣。 苏彩儿拿出来，摸着上面细密的针脚。 脑子里已经想到，李氏一家一家的敲门，朝那家人讨一点碎角料。 知道赵策一家人爱干净，寒冬腊月，她肯定是把这些碎角料都清洗的干干净净，又晾干后，才仔细的缝好的。 苏彩儿喃喃道：“大伯娘说了，穿上这个，小宝会无病无灾，健康长大。” 赵策也伸手摸了摸这件小衣裳，眼神柔和的说道：“得好好回信，多谢大伯娘才是。” 苏彩儿郑重的点头：“嗯，我也买了好多东西，一起寄回去给大伯娘他们。” “对了，大伯娘还说，胎儿三个月之前，不可以告诉外人。” 赵策笑道：“陈婶先前不是跟我们说过了？我们可都是严格遵守着规则。” “如今已经四个月了，也没关系了。” 说完，伸手摸了摸苏彩儿的小肚子。 “唔，是有一点点大了。” 苏彩儿也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四个月的肚子，穿着冬天的厚衣裳，还不是很看得出来。 但是一脱掉笨重的厚衣裳，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毕竟苏彩儿本身骨架就小，细胳膊细腿的，这小肚子就尤其引人注目。 苏彩儿咂了咂嘴：“等小宝出来，我们都在大房子里住着了。” 苏彩儿有些不舍的看着这屋。 这屋虽然破旧，但是他们来京城住的第一个房子。 外面还贴着夫君亲手写的对联。 赵策好笑的抱着她，给她喂了一颗家里做的汤圆。 芝麻馅料，吃进嘴里软滑甜腻。 苏彩儿吃了一个，幸福的眯了眯眼。 “接下来就不换了，要再换，就是回水桥村的时候。” 赵策伸出手指，擦了擦苏彩儿有点水光的嘴角。 苏彩儿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赵策“嗯？”了一声。 “乱舔什么？” 苏彩儿“嗷呜”一声，直接咬住他的手指。 “唔唔。” 赵策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不正经。 “小娘子大胆，居然敢咬本大爷！” “看我收拾你！” 苏彩儿放开他的手指，笑嘻嘻的倒在他怀里。 桌上李氏寄过来的东西都还一一摆着，房间内便传出了欢乐的笑声。 ...... 元宵假期的最后一天，赵策一家住进了新房子。 外面大大的牌匾，上书“永西伯府”四个字。 许方带着人，把这牌匾擦的光亮照人。 原本想请人来暖暖房，但是朱公子两人最近都没出现。 国子监也因为开海禁一事，被搞得乌烟瘴气。 赵策思考了一番，决定谁都不请，就自家人吃个饭就算暖房了。 新房子的附近，住的都是身份高贵的人。 赵策大致打听了一遍。 往里没几家，就是前皇帝宪宗的公主。 其中还有不少跟着太宗靖难的勋贵人家，也都在这条街上。 当然，先前赵策到过的孔府，也住在这里。 鞭炮热热闹闹的在门口放着，周围的人压根都没打开门来瞧上一眼热闹。 不过不用瞧，赵策的身份也很快会被人打听到。 孔府内。 鞭炮声响时，有一中年男人人正带着仆从从外面回来。 听到这声音，看着远处进进出出搬东西的人，他有些好奇的问：“这是哪家勋贵人家搬过来了？” 旁边的人赶紧回道：“孔先生，听闻是圣上去年封的永西伯搬了进来。” “永西伯？” 这中年男人有些好奇的说：“这永西伯那一点军功，能住进这里来？” 说话的中年男人，正是当天赵策到孔府买山时，陪在前任衍圣公身旁的那人。 名叫孔文善。 他不是孔府的仆人，也同样是孔子的后代。 不过相比于衍圣公这种直系，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旁系罢了。 上一任衍圣公孔弘绪被削职之前，他就已经陪在了身边。 下人回道：“应当不止。” “听闻最近让大明百姓免于受冻的蜂窝煤，就是出自他手。” “蜂窝煤？”孔文善一下子，就想到了他们孔府卖出去的那座煤山。 “莫不是从我们那煤山产出的煤？” 孔文善看了一眼那永西伯府，突发奇想道：“蜂窝煤虽是出自永西伯府。” “但那煤山，原本是我们孔家的。” “这功劳若是沾上了，那孔夫子要恢复官身，岂不是添了一大助力？” 孔文善想着，便急急的回了府。 第593章 雄风不减当年啊 上回便宜卖煤山的事情，自然不是因为他们孔府要做慈善。 孔弘绪被撸了爵位至今，朝廷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 如今他们孔府就是要动用自己的力量，希望能恢复上代衍圣公的官位。 在当代衍圣公的带领下，朝廷已经不少官员帮忙上奏，要求陛下恢复孔弘绪的官位。 至少有了官位后，能见官不跪，不像普通人一般。 上次卖煤山的时候，孔弘绪还卖了不少东西。 就是为了打苦情牌，告诉朝廷，如今他生活艰辛。 作为孔子的后人尚且如此生活潦倒，天下的文人会作何想法？ 不过今日孔文善听了蜂窝煤的事情后，他又有了新的想法。 孔弘绪苍老的身体坐在大厅中，整个人似乎散发着一股子黑气。 自他所作所为被曝光，被上一任天子削职后。 他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 上次提交上去恢复官位的奏折，也被当今留中不发。 他最近都没什么生气。 孔文善匆匆走进来，遣退了屋内伺候的所有下人。 又让自己的人守住门口。 才低声对孔弘绪说道：“夫子，我有一个想法，可以在恢复夫子官位这事情上，助一份力。” 听着恢复官位这几个字，孔弘绪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抓着孔文善的手。 “快说。” 孔文善说：“夫子可还记得先前卖给那永西伯的煤山？” “煤山？” 孔弘绪对这些事情一向不大上心，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那永西伯买我孔府的山，不是为了面子？” 如今京城大部分人家的燃料，都换了便宜的蜂窝煤。 但是不差钱的人家，基本用的还是木炭。 孔府当然也是。 当孔弘绪听完蜂窝煤的事情后，他颇有些震惊。 “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用上了我们煤山产的煤？” 他也想不到，自己家的煤山，居然有如此的用途。 孔文善点点头，拍了拍孔弘绪抓着自己的手。 “不止京城，连京城周边的所有百姓，都用上了。” “不说今年冬天，一直到后面的冬天，这能让多少大明的百姓免于受冻？” “夫子，我们孔府卖这煤山，只卖了一千两。” “然而按照他们煤山的规模，恐怕一天的盈利，就有一千两了。” “这花钱的是老百姓，受益的是那永西伯。” “而真正在做善事的，可是我们孔府！” 孔文善肯定道：“卖出煤山的，正是夫子你！” “这是江山社稷之功，对百姓是大恩！” “这恩德，该有夫子你的一份！” 孔弘绪听着他这话，手都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这是激动的。 赚了多少银子，他虽然也有些眼热。 然而这些银子与恢复自己的官位比起来，那可是小巫见大巫！ 孔弘绪作为上一任衍圣公，若是死前都依然是一介白身。 曾经的百官之首，如今见到一个七品官员都要下跪。 他就是死，都不瞑目！ 孔弘绪激动的说：“对，这是大功大德！” “你速速修书一封，与我弟说明此事。” “他知道怎么做的……” 孔弘绪的弟弟孔弘泰，便是当代的衍圣公。 他们兄弟二人感情一直很好。 在孔弘绪被削了职位后，孔弘泰被成华天子赐了衍圣公爵位。 但是他与兄长感情颇深，多次表示会把衍圣公一职，还于兄长一脉。 如今这大好的机会，孔弘泰必会抓住，帮助自己讨得想要的结果。 孔弘绪激动的苍老的脸上都微微泛红。 天助我也…… 这真是天助我也…… 孔弘绪说完后，孔文善却没有动。 他看着孔弘绪，眼里也闪着耐人寻味的光。 “我帮夫子想了此等好办法，不知道夫子可有赏赐？” 孔弘绪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 他突然笑了笑。 “老夫都不得已收敛了许久，你这小子还是贼心不死。” “如今我孔府这等情况，你还敢提？” 孔文善无所谓的说：“只要我们不碰良家，又何惧之有？” “只要老爷同意，我让人去买两个样貌不错的回来玩玩。” “就是玩死了，最多往后院一埋。” “绝不会有任何人追究于我们。” “若是她们撑了过去，那我便直接放了她们，给她们些银子自行离去，不也算是一件美事？” 顿了顿，孔文善又说道：“夫子的事已经过去了许久，朝廷上的人基本都遗忘了。” “难道这么多年了，你就不想......” 孔弘绪眯了眯眼，看了看空旷的屋内。 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呼吸有些微微的急促，苍老的身体也好像有些微微发热。 他答应的同时，提了一个要求。 “可以，不过老夫要看着。” 孔文善会心一笑。 “老爷雄风不减当年啊。” 孔弘绪轻声道：“只限贱籍人氏，届时偷偷接到后院去，别被太多人看见。” “若是被发现了，你知道怎么做的。” 孔文善低眉顺眼道：“自然。” “若是被发现了，都是晚辈的问题，我绝不会连累夫子你。” 孔弘绪笑的红光满面。 “好的很！” “吾身边，还好有文善你帮着解忧。” “不然这么多年，吾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孔文善也做出一副情深意切的样子。 “族里派我来伺候老爷，自是要为老爷排忧解难。” “这都是我的本分。” 孔弘绪满意的点点头。 两人又在厅里，商讨着领功一事。 孔文善便把事情一一安排了下去。 ...... 很快。 在元宵节假期后第一次上朝时。 弘治皇帝便收到了多人的奏请。 “陛下，听闻在过年期间，京城出现了一种便宜的燃料。” “此物名为蜂窝煤。” “我们京城及周边府城的百姓，都因此物，免于受冻。” “甚至在此后的冬天，都有了便宜取暖的燃料。” 这官员站出来，直接对着上首的弘治皇帝说道：“臣以为，此有拯救百姓之大功，该赏。” 弘治皇帝也想过这个事情，他点了点头，赞同道：“卿的说错，确实该赏。” “至于如何赏赐，还请礼部今日朝会后，给个章程。” 安排好这事后，一开始说话的官员，又继续说道： “永西伯该厚赏，然而在此事中，还有一人，立有大功，也该赏才是。” 第594章 皇帝的妥协与坚持 还有一人该赏？ 弘治皇帝眸光闪了闪，温声道：“不知道爱卿口中之人，是谁？” 这官员如实禀告道：“陛下恐怕有所不知。” “此煤山，乃是孔府上任衍圣公，便宜卖于永西伯。” 弘治皇帝笑了笑，说道：“原来如此。” “买卖两清，莫非其中还有什么纠纷不成？” “陛下，其中并无纠纷。” 又有一官员站了出来。 “此事臣也略有耳闻。” “听闻当日永西伯，仅仅用了一千两，便从孔夫子手中买下了这煤山。” “孔夫子心善，想必是看出了这煤山在永西伯手中会有大用。” “因此他才会用这般便宜的价格，买了这么一大座的煤山。” “陛下，丁郎中说的对，此事归根到底，孔夫子即便不是最大功劳，但也功不可没。” “不然以永西伯初到京城，身上银钱不够的情况下，又如何能买下这么一大座煤山？” 越来越多的官员开始附和了起来。 言语之间，都是说着孔弘绪在此间的贡献。 弘治皇帝表面耐心的听着。 心中想的，都是这段时间内这群官员们上奏恢复孔弘绪官身的事情。 其实这事情，一直有上奏的人。 只是当初孔弘绪的事情闹得太大，不然弘治皇帝的老爹宪宗皇帝，也不会撸了他的爵位。 如今孔弘绪年纪越来越大，上奏的人便越来越多了。 这群人应当都是在当代衍圣公的带领下，一直在上奏。 想了想孔弘绪的年纪，这个面子，大概率还是要给的。 此时顺水推舟给了下去，才是最好的结局。 只是想到宫外的赵策，弘治皇帝也有了一瞬间的犹豫。 这蜂窝煤一事，孔家有没有贡献，弘治皇帝最是清楚。 孔弘绪的事情，其实他早已有打算。 只是如今开海在即，即便是元宵期间，他的桌上依然每天都是厚厚的反对开海的奏折。 刘大夏已经称病，很多天没有上朝了。 这反对开海的折子，却每天都有新的往宫里送。 此时弘治皇帝最需要的，是文官们的支持。 如果现在恢复孔弘绪的官职，能很大程度安抚这群官员。 这个提议，对自己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至于赵策那边，自己后面再想办法补偿他。 弘治皇帝心中衡量之后，轻叹一口气。 “众爱卿。” 弘治皇帝出声后，殿内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朕已知晓诸位心意。” “衍圣公乃是我们大明文人之首，上一任衍圣公经过这么多年，想必也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只是削职为民，乃是朕的父皇，宪宗皇帝之命令。” “朕为人子，也不好违抗其意。” “既如此，那便着孔夫子，命与冠带闲住。” 弘治皇帝说话间，一句没有提孔弘绪在蜂窝煤中的功劳。 冠带，是官员才能佩戴的。 也就是说，弘治皇帝恢复了孔弘绪的官身。 但也只恢复了孔弘绪的官身，并不曾给他任何的权力，也不说是什么官职。 虽然结果并不是很令这些官员满意，但只要皇帝开了口，那日后再重新给孔弘绪求其他的爵位，想必也有很大的机会。 弘治皇帝看着众人各自思考的样子，语气淡淡的说道：“众卿若是无事，那今日便先到此。” 弘治皇帝说完，又有一人站了出来。 此人正是兵部张郎中。 他说道：“陛下，臣还有一事启奏。” 弘治皇帝看到他，便知道了是什么事。 他点点头：“爱卿请说。” 张郎中说道：“臣请陛下恢复祖宗制度，撤回开海禁一事。” 想起暖阁里堆满的折子，弘治皇帝放在腿上的手指，轻轻敲了敲。 “此事朕与几位阁老已经商讨好。” “开海一事已经确定，卿不必再说。” 在前面的谢迁和刘健都垂目看着地面，没有说话。 张郎中直接跪下，声音略略提高。 “陛下请三思！” “太祖皇帝实行海禁，便是为了隔绝贼子与我大明的联系。” “此为不攻自破之国策。” “如今陛下开海，难不成是在说太祖皇帝此法，是错的？” “陛下此举，将我大明一百多年来，在沿海为保护百姓的所作所为，置于何地？” “海禁一开，倭寇登陆我沿海地区，再无任何屏障。” “又将沿海百姓的安危，置于何地？”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张郎中说完，场中不少人也跪了下去。 高呼着让弘治皇帝收回成命。 方才帮着孔弘绪说话的官员中，虽有少数跪了下去，但大部分只是站着，并没有说话。 他们今日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结果，自然知道不能逼的皇帝太过紧。 就算他们也是属于保守一派，也不会在今日再发声。 这么一来，张郎中等人的声势，相比那厚厚的折子，便弱了不少。 弘治皇帝笑了笑，说道：“此事当日太子已与刘尚书说的很清楚。” “祖宗之法不可变。” “然荀子有约：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 “此事无需再提，还请诸位帮忙，一同做好开海的准备。” 弘治皇帝的态度，少有的强硬。 这群官员都有些惊讶。 作为一个一直以温和面目示人的皇帝，弘治皇帝一向对着他们都是安抚为主。 从来不曾在听到他们的分析后，直接一言断之。 弘治皇帝摆了摆手，直接站了起来。 “今日便到此为止，退朝。” ...... 弘治皇帝下朝，回到暖阁处理政事。 看着这摆的厚厚的折子，他自嘲的笑了一声。 “金山银矿......” “朕也不知道为何，便这般相信你。” “若是朕成了大明的千古罪人......” 弘治皇帝又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心中也有些动摇了。 金山银矿，这都是未知的事情。 然而这眼前反对的折子，却是实实在在的。 想着这些，自己也无心处理政事了。 他下意识的，走到了坤宁宫的殿前。 看着这熟悉的地方，弘治皇帝决定先和自己的发妻一起说说话，中午再留在这里用饭。 门口的宫人正想通传，便看到里面有一人带头走了出来。 带头的人，一身华服，却是普通的样式。 而这人，弘治皇帝无比的熟悉。 正是自己的枕边人——张皇后。 张皇后也想不到，自己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自己的丈夫。 她赶紧行了个礼：“皇爷此时不在暖阁议事，怎么来坤宁宫了？” 弘治皇帝不答反问道：“皇后穿上常服，是要去做什么？” 张皇后支支吾吾道：“臣、臣妾......” “皇爷，臣妾正想要出宫去......” 第595章 你怎么想?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自己想偷溜出宫去玩，却被自己丈夫抓了现行，更为尴尬的事情吗？ 张皇后也不知道。 还好弘治皇帝并没有阻止她。 反而在看到她要出宫后，竟然也换了常服，跟自己一起出去。 看了一眼旁边面容冷峻的弘治皇帝，张皇后小声道：“皇爷可是今日上朝遇到了什么事？” 弘治皇帝摇摇头，问道：“厚照今日如何？” 张皇后赶紧说，他们儿子正在认真的上着早课。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很快便到了永西伯府。 如今搬到南街的永西伯府，可比先前离皇宫近多了。 看着比先前威武许多的大门，张皇后点了点头。 “这宅子看起来，顺眼多了。” 弘治皇帝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这宅子是皇帝赏赐的，张皇后这话，不就是在暗戳戳的拍着马屁么？ 见到大门打开，弘治皇帝说道：“先进去，走吧。” 两人进了屋。 苏彩儿见到他们一起过来，赶紧站起来迎接。 “朱老爷、朱夫人。” 这接客的厅比先前的大上不少，烧的炭盆也多了两个。 苏彩儿今日穿的不多，张皇后的眼睛，一下子便扫到了她的肚子上。 “你有喜了？” 苏彩儿幸福的摸摸自己的肚子，点点头道：“嗯呢，四个月了。” 张皇后看了看她的脸，只能说完全看不出来。 上次见到她的时候，穿的挺厚实的，自己也没有发现。 苏彩儿说道：“两位请坐，我夫君也差不多回来了。” 张皇后回过神来，拉着弘治皇帝坐下。 上次她在永西伯府带了点蛋糕和奶茶回去，弘治皇帝也尝了一些。 今日过来，正是品尝新品的。 趁着赵策还没回来，弘治皇帝也没有谈其他的事情。 和张皇后一同，看了苏彩儿带人研究出来的新品。 “这上面的花，也是奶油？” 苏彩儿解释说：“对呀。” “这都是奶油装裱的，还有这种。” 指了指旁边的另外一个蛋糕，上面有一堆用奶油做出来的小人儿。 “这是我夫君教我做的一对娃娃，我们手艺还不算很好，但我觉得也做的不错了。” 看着那两个用奶油做成，并在一起，憨态可掬的小娃娃。 张皇后当即喜欢的不得了。 苏彩儿见状，直接一刀下去，把女娃娃的那边，切给了张皇后。 “朱夫人喜欢，那这块给你吃。” 看着两个奶油小娃娃被分开，张皇后瞪了瞪眼睛。 看了看苏彩儿这可爱的小脸，她讷讷道：“你、你就这么下手切了？” 苏彩儿眨巴着眼睛。 “朱夫人不是喜欢吗？” “喜欢那就给你吃。” 说着，又把剩下的一个奶油娃娃，给了朱老爷。 “来，朱老爷吃这个。” 一对依偎在一起奶油小娃娃，就被这么残忍分开。 弘治皇帝也不犹豫，直接拿起木勺子，一勺子下去。 那奶油做的头颅，便被分开。 吃进嘴里后，他点了点头，说道：“味道似乎与上次的不同。” 苏彩儿解释说：“这次的奶油，是用牛奶打的。” “味道确实比先前的好上不少。” 弘治皇帝看了一眼呆愣在旁的张皇后，有些奇怪的问：“可是身体不舒服？” 张皇后低头看了一眼那缺了一块的蛋糕，撇了撇嘴。 摇了摇头，她干脆也一勺子下去，直接尝了起来。 “唔，确实比先前的好吃一些。” “对了，这些怎么定价？” 张皇后突然想起正事，赶紧问了起来。 苏彩儿说：“还不确定。” “夫君说等他做一番、额，那什么市场......要做市场调研。” “还得想一个好的噱头，才好定价。” “噱头？”张皇后皱了皱眉。 苏彩儿解释说：“就是宣传噱头。” 说着，便把他们先前开店前，赵策给店铺造势的事情，都简单说了一遍。 张皇后想不到，这就做个生意，居然有这么多门道。 不过苏彩儿解释的浅显易懂，就算是没有做过生意的她，也听懂了。 弘治皇帝看着她俩聊起生意来，头头是道。 有些好奇的问：“夫人，你何时也对生意这般感兴趣了？” 张皇后凑过去，小声的解释说：“我们儿子，他找永西伯合伙做生意呢。” “他银子不够，我便借了他一点。” “既借了银子，那我自当上心点不是？” 弘治皇帝有些狐疑的看着她。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他也没说什么，只淡淡说了“胡闹”两个字。 说起胡闹，张皇后也想起了自己身份特殊。 不过，这特殊身份，不正好就是天大的噱头吗？ 张皇后眼前一亮，对苏彩儿说：“我有主意了！” “咱们这蛋糕，必定能卖到不错的价格！” 苏彩儿疑惑的看着她。 张皇后兴致勃勃的拉着她，正要说。 那边的赵策，正巧下学，回到了家中。 苏彩儿顾不上生意的事情，赶紧站了起来。 “夫君。” 赵策见到家里来了客人，对着两人拱手行礼。 弘治皇帝对着他微微颔首。 一桌人暂时把生意放下，赵策也吃了一点东西填了肚子后，弘治皇帝才说：“永西伯可方便，进一步说话？” 赵策说好，留下苏彩儿和朱夫人在厅里聊着生意。 两人进了书房。 书房内苏彩儿早掐着时间让人端了炭盆进去，里面并不算冷。 赵策请朱老爷坐下，又招呼人上茶。 看着朱老爷若有所思的样子，赵策好奇道：“朱老爷单独找我，可是有何要事？” 弘治皇帝也不打哑谜，直接说道：“今日陛下上朝，做了一个决定。” “他决定恢复上一任衍圣公的官身。” “你觉得陛下这决定，如何？” 赵策不知道朱老爷这么问是何意，斟酌了一下，说道：“我在监里，听闻李阁老已经出发前往山东布政使司，要修复孔庙。” “陛下即便如今不恢复，到孔庙修复后，也同样会恢复。” “这决定，只是迟早的问题，应当无伤大雅？” 弘治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 想不到这年轻人，也想到了这一层。 弘治皇帝原本的打算，确实像赵策所说，等李东阳返京之日，孔弘绪的官身也一样会被恢复。 然而，这时候恢复，却是不一样的。 弘治皇帝又说道：“若是此次圣上恢复孔夫子官身一事，是因为你立了功呢？” “你又会作何感想？” 第596章 茶言茶语 赵策听了朱老爷的话，不由的顿了顿。 这孔夫子恢复官身，与自己立功有关？ 他想了想，突然想到自己手中的那座煤山。 如今产出的蜂窝煤，全部都是出自那座煤山。 那座煤山，是自己先前花一千两从孔夫子手中买到的。 赵策犹豫道：“是我做的蜂窝煤，出产的煤山原本是属于孔府的事？” “他们以此做文章，分了我的功劳给孔夫子。” 弘治皇帝看他一下子就想通了，心中也并不意外。 他点头道：“不错。” “朝臣上奏，孔夫子因着知道你的能力，便发了善心，以极低的价格，将此煤山卖给你。” “所以......”弘治皇帝无奈的笑了一下。 “所以原本独属于你一个人的功劳，就这样被他们分走了。” 虽然这件事对弘治皇帝来说，其实并无任何害处。 反而因为自己今天满足了这群文官的一个愿望，而使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剧烈反对开海禁的声音少了很多。 但对赵策来说，本来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却无缘无故被扯到了别人的身上。 弘治皇帝说完后，也不觉有些愧对面前的年轻人。 只是作为一个皇帝，他要顾全的，是国家大局。 很多时候，妥协也是为了更好的进一步。 赵策看着朱老爷眼角的细纹，略显疲惫的脸，不由的眼神沉了沉。 “朱老爷告诉我这事，是何用意？” “毕竟圣上做的决定，即便我知道了，也改变不了。” 弘治皇帝愣了一下，下意识说道：“只是想着此事有关于你，或许圣上也对此心有愧疚。” “毕竟你对我大明百姓的功劳，圣上也是有目共睹的。” 赵策接口道：“可是圣上作为帝王，他要懂得隐忍，要有宽阔的胸襟。” “就算是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他也只能在衡量之后，得出对自己和国家最有利的决定。” “所以你告知我此事，是想要我在此后得知事情缘由后，不要心生怨恨。” 弘治皇帝听了赵策的话后，无奈的点了点头。 “你是个聪明的，你什么都知道......” 赵策看着眼前这个才到中年，样貌虽不算太老，但感觉骨子里却似乎被掏空的人。 他还记得后世不少对于这个皇帝的评价。 赵策突然说道：“那朱老爷觉得呢？” “我听闻这个孔夫子作恶多端，若是按照大明律，他早该死了多少回了。” “然而宪宗皇帝在官员们的阻止下，只削了他的职位，让他成为平民。” “这么多年来，他住着上好的宅子，不曾缺过任何的衣食。” “如今当今更是要分了我的功劳，给他恢复官身。” “朱老爷觉得，这样真的合适？” 赵策问的，是身为朱老爷如何觉得的。 孔弘绪做的事情，在大明并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这件事过去了不少时间，天下文人读得圣贤书，拜的都是孔圣人。 因此读书人之间，基本都会对此事三缄其口。 但是不说，不代表他没做过这些事情。 赵策当初在国子监找人打听到这个人之后，都不由的被震惊了。 这样一个恶贯满盈之人，居然还能好好的活到现在。 现如今，还这么多的文官为他上奏，要恢复他的身份地位。 孔子是圣人没错。 就因为如此，他的后代，更该以圣人的言行约束自己。 出的这个败类，却因为他身上流着孔家的血脉，便被所有文人阻止了对他的惩罚。 赵策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过自己的功劳有多大。 但想想分了自己功劳的那个人是这般的恶臭，自己实在是有些膈应。 弘治皇帝沉吟了一阵，才摇头说：“不合适，可也是必须的。” 要用儒术管理天下的读书人，必须要拉拢孔家一脉。 所以孔弘绪这个官身，无论如何，都是要恢复的。 赵策笑了笑，说道：“虽然我也是个读书人，但是不得不说......” “我们这些文人儒生，考虑的事永远都是如何正品行，如何保住文人的名声。” “宪宗皇帝背着天下文人的压力，削了此人的爵位。” “此后，他再立了另一人为衍圣公，朱老爷你觉得是为何？” 弘治皇帝脸色肃穆，他说道：“因为圣上要止住天下文人的嘴，要重新给他们树立标杆。” 赵策道：“所以要控制天下文人，有当代衍圣公足矣。” “前衍圣公的官位是否恢复，真的有这般重要？” “值得这群文官，一而再的上奏，甚至把这些莫须有的功劳，强行安上去？” 弘治皇帝听着这话，脸色变了变。 他想不到，这赵策，突然言语会这么犀利了起来。 的确，他的父亲宪宗皇帝，当初是想要按律处置此人的。 当时所有官员都在阻止此事，甚至要求直接宽恕此人的罪过。 然而宪宗皇帝并没有完全妥协，在所有人的反对中，他依旧下令削了孔弘绪的职位，把他降为平民。 如今自己...... 弘治皇帝想着，心情突然有些沉重了起来。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 他想着这些，丝毫没有想过，作为一个皇帝，即便他现在的身份是朱老爷。 赵策敢在他的面前这般说当今的圣上，也是大逆不道。 可是弘治皇帝根本想不到要处置赵策。 他想的，都是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 即便恢复了孔弘绪的官身，这群文官并没有停止。 他们只是暂时的闭上了口。 然而下了朝，回去看到那满室反对的奏折，他依然得不到所有人的支持！ 作为皇帝，他励精图治，只想要守住祖宗家业。 他对着这些文官们，一而再的妥协。 但是他们呢？ 他们为何不对着自己的意见妥协？ 就像他设九边重镇，却只是增加了一堆需要吃饭的人口。 那些蒙元旧部，甚至大张旗鼓的来掳掠完，又大摇大摆的走。 这些文官只告诉他，他没有好的将领！ 不出战，他怎么知道哪个将领好不好？ 弘治皇帝一时间，脑海里也是思绪万千。 这些在朝堂上，在面对他那群得力的官员时，是他从来没想过的。 赵策看着脸色突变的朱老爷，眼神闪了闪。 他今天说的话，好像太过出格了。 虽然面前这人隐藏了身份，但怎么说都是大明最大的老板。 “朱老爷，先前的那些话，只是我一时情急之言，还请你勿要放在心上。” 赵策话锋一转：“我觉得当今圣上，确实是明君。” “他待人宽厚，政事勤勉，对百姓也多有建树。” “至于我这功劳......要分给孔夫子。”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既然是圣上的意思，我自不会对此有任何的怨言。” 赵·绿茶·策，别有心机的说道。 第597章 给你个奖励 走的时候，张皇后很是开心。 她甚至还和苏彩儿约定了，下次出来的时间。 只是看着旁边丈夫那比方才出宫还凝重的脸色，她也只能暂时把笑意都藏起来。 “朱老爷、朱夫人慢走。” 苏彩儿接过食盒，递给朱夫人旁边的婢女。 她走到朱夫人旁边，小声的说道：“朱夫人，我夫君说了，要是心情紧张或者不好的时候，可以吃些甜食的。” 朱夫人也小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点了点头说道：“乖了。” 看着苏彩儿这有些嘟嘟的小脸，张皇后手指动了动，没有突兀的伸手捏捏。 不过这相处了几次后，相比于那些出身富贵的女眷们，张皇后觉得自己和永西伯这个小妻子，实在是投缘的不得了。 张皇后以前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可惜小时候便夭折了。 若是她的女儿能健康长大，想必现在也和苏彩儿一般，亭亭玉立了。 低头看着苏彩儿的小肚子，她眼神柔和的拍了拍苏彩儿的手。 “你怀着身子，万事小心一些。” “本、我下次再出来找你一同商议那件事。” 苏彩儿笑着说好，和赵策一起送了他们出门。 走之前，弘治皇帝看了一眼苏彩儿的肚子，又看了看小夫妻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握在一起的手。 ...... 送走两人后，永西伯府的大门被合上。 苏彩儿小声的对拉着她往回走的赵策说道：“夫君，你和朱老爷在书房说了什么？” “他看起来好像不大高兴。” 赵策摇摇头：“没说什么。” “估计朱老爷家中事情太多，所以压力有些大吧。” “对了，你和朱夫人讨论了什么？” 说起这个，苏彩儿顿时高兴了起来。 她赶紧禀告道：“夫君，你先前说要找个好的机会，打响我们蛋糕的名头。” “我和朱夫人，想到了一个办法！” 赵策好奇道：“哦？你们想到了什么办法？” 苏彩儿解释说：“朱夫人说了，要以她的名义，举办一个宴会！” “届时宴会只邀请京城富贵人家的女眷来参加，再在宴会上展示我们的蛋糕和奶茶，给众人品尝！” “这样一来，我们的蛋糕，岂不是能一下子打响名堂了？” 赵策有些惊讶：“以朱夫人的名义举办？” 好家伙。 朱老爷是当朝皇帝，朱夫人就是当朝皇后。 他的小妻子，这是和当今皇后一起搞大事的节奏啊！ 苏彩儿却没想这么多。 赵策如今还没有告诉她朱老爷一家的身份，因此她也并不知道。 她只知道朱老爷那排场，是个好大的官。 所以朱夫人拍着胸脯保证，她这宴会肯定会把京城所有的达官贵人都请来。 苏彩儿对此，也是深信不疑。 苏彩儿点头说道：“是呀。” “朱夫人说了，这件事，到时候还要我多多帮忙呢。” 赵策扶着她，看了看她微微凸起的小肚子。 “这么累，你的身体受得住？” 苏彩儿干劲十足的说：“不累啊！” “村里的婶子们都说，她们不少人怀着孩子，还要洗衣做饭。” “很多人还得下地干活，上山砍柴。” “我如今只是帮着家里的生意做一点小事而已，怎么会累呢？” 苏彩儿如今虽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她本人得性格却一点都没有变得娇气。 反而在时时刻刻想着，自己能怎么帮着夫君一同，分担家里的事情。 而且朱夫人身边伺候的人这么多，苏彩儿其实也不用做什么。 赵策看她这么高兴，也就没阻止她。 “行，那你去帮忙吧。” “不过一定要护好自己，不可以单独出去，不能让自己遇到一点的危险。” 苏彩儿重重点头。 “嗯，我答应过夫君的。” “会保护好小宝，更会保护好我自己！” 赵策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 “先记着，等你做好了这事，我给你个奖励。” 奖励？ 苏彩儿眼前一亮？ “什么奖励？” 赵策故意卖了个关子，不告诉她。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一想到夫君会给自己奖励，苏彩儿更是重视了起来。 不过她实在没什么经验，在京城也没什么朋友。 “夫君，那我想请魏小姐上门，请教一下她。” 自从上次赵策提醒之后，魏小姐也上了两次门。 自从搬了新家后，苏彩儿还没请她上门过。 赵策知道自己上次说过后，苏彩儿一直很听话的和魏秋彤保持距离。 而且两人见面一直都是在自己家中。 他无所谓的说道：“可以。” 苏彩儿甜甜道：“谢谢夫君。” 两人走的实在慢，赵策好笑的直接把她抱起来，往屋里走。 “谢什么？这里也是你的家。” “作为主人的你，要邀请客人上门，你决定就可以了。” 苏彩儿被他抱起，顺势圈着他的脖子，“吧唧”香了他一口。 “我也是家里的主人，可你是我的夫君。” “我都听夫君的。” 赵策刚刚因为知道自己功劳被一个烂人分掉的那点不快，也彻底消散了。 他大步进了屋，抱着苏彩儿坐在凳子上。 “这么听话？” 苏彩儿认真的点点头。 “那把嘴张开，夫君尝尝你有没有偷吃糖。” “唔……刚吃了、吃了蛋糕……” …… 当日下午。 南街来了一队宣旨的人。 孔府大门敞开着，孔弘绪被人扶了出来。 天使念完圣旨，得知自己恢复官身后，孔弘绪当即高兴的笑了出来。 他高举着双手，接过圣旨，嘴里高喊着：“万岁，万岁，万万岁！” 送走宣旨的太监，孔弘绪因为兴奋而带着红光的脸，笑容一直都止不住。 孔文善在一旁说道：“恭喜夫子得偿所愿。” 孔弘绪高兴得抓着他的手：“老夫还得多谢你才是。” “对了，那个永西伯。” “他助吾成了此事，吾得上门道谢才是。” 孔文善说道：“夫子你这身份，何必亲自上门？” “我去发个请帖，邀这永西伯上门便是。” “我孔府亲自发的请帖，足够他在文人中出名了！” 孔弘绪有些犹豫：“这......” 孔文善笑眯眯的说：“届时来恭贺夫子的人何其多，夫子抽不出身来，也是情有可原。” 孔弘绪想了想，也不觉得孔文善说的有什么问题。 毕竟这段时间，他们府邸肯定是人来人往的。 他点头道：“那便依你说的。” 孔文善正想去办，孔弘绪突然说道：“等等。” “先前应允你的事情，还是先不要动。” “吾如今刚恢复官身，须得做好表率，不宜再做这些。” 孔文善想，孔府这么大，那些人也只有资格在前厅。 他在后院做什么，别人又怎么会知道？ 不过他还是低眉道：“夫子，晚辈知道了。” 孔弘绪摆摆手：“去吧。” “最近我孔府上门拜访的人也会有不少，让大家好好准备准备。” 第598章 你、你站住 赵策次日下学，便收到了孔府的邀请函。 他看着这一封邀请函，有些无语的扔到了一边。 蹭了自己的功劳，不上门道谢就算了。 这给自己一封邀请函，是什么意思？ 想起那天见到的孔夫子，赵策只觉得完全不想上门。 算了…… 赵策直接把邀请函扔到一边，让许方帮忙代笔，写了一封婉拒信。 店要准备开业，煤山那边事情也多。 今年秋闱也快到了。 他可没空去理会这些只会摆谱的人。 让许方写了信送过去后，赵策便没有把这事情放在心上？ 这天下学的时候，他带着许方在回来的路上。 南街宽阔的街上，今日多了许多来来往往的车辆。 走了一半后，马车便走不动了。 赵策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只看到一条长长的车车队。 前面驾车的陈亮见状，到前面打听了一番。 “老爷，听闻前衍圣公为答谢诸位文官同僚，在家中办宴席。” “这些都是来参加宴席的车马，恐怕没这么快能通。” 赵策想，自己家离的也不远了，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走路回去。 他下了马车，留下陈亮在这里等，带着拎着篮子的许方往里走。 往前，就见到不少穿着官服的人，也同样下了马车，结伴往前走。 “此番孔夫子能恢复官身，还多亏了诸位同僚的出力。” “是啊，孔夫子乃是前衍圣公，是圣人真正的后代。” “又怎么能一直是个平民？” “若是不能帮着他恢复官身，我等真是枉读了圣贤书，枉拜了圣人像。” 赵策听着他们说的话，只觉得自己先前还是对这古代的文人了解的不够。 作为一个现代人的他，始终无法理解这群人口中的话。 他对这些官员并不认识，只面无表情的往前走着。 只是他本人身高腿长，走路时候背站的又直，还是免不了吸引了不少目光。 “嗳，这位公子，是哪家的？” “不知道，好像从未见过。” 一旁的国子监祭酒章懋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 “哦，这便是在孔夫子一事中帮了大忙的永西伯。” 众所周知。 这次孔夫子能恢复官身，是因为永西伯的蜂窝煤一事。 他们也不管永西伯是有意还是无意让出来的功劳。 反正永西伯作为一个文人，想必对于帮助圣人之后这件事，也是无比同意的。 “这就是永西伯？” 众人听闻，纷纷停下脚步。 “阁下便是永西伯？”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个官员，赵策淡淡的点头。 “诸位大人好。” 为首的一人，直接对着赵策拱手道：“永西伯虽是朝廷勋贵，然作为一个监生，也是心系我大明文人之人。” “此次孔夫子恢复官身一事，我等作为圣人传人，都要多谢你才是。” 赵策看着面前的人，面容沉静的开口：“这位大人，我不知道你为何突然谢我。” “但你挡住我回家的路了。” 赵策的话，让这群文人一时都愣住了。 “额......” 赵策微微颔首：“告辞。” 说完，越过众人，直接向前走去。 “这永西伯怎么回事？是否太过狂妄了？” “是啊，今日是孔夫子的大好日子，他作为一个熟读圣贤书之人，怎能如此态度？” “章大人，这真是你们国子监的监生？” 章懋呵呵了两声，含糊的说道：“恐怕此事未经永西伯同意，他心中一时不忿。” “毕竟他只是一个尚未及冠的年轻人，年少气盛嘛，也能理解。” 上次见到皇帝和太子的样子，章懋哪里敢说什么不好的话？ 只能尽量帮着赵策解释了一番。 一个官员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既读的是圣贤书，拜的也是圣人像。” “今日却摆出这番做派来，实在是难看。” 赵策听着身后这些人的话，心中只想笑。 他读的圣贤书，拜的圣人像，都是基于孔子本人。 至于其后代，能得人尊敬的，赵策自然不介意与之交往。 但像孔弘绪这种，就免了。 正在府前迎客的孔文善，听到那边的动静，也带着人往这边走来。 迎面便看到了赵策。 他想起那天赵策婉拒的回信，如今又出现在府前。 看来这人啊，是要上门来和他们搞好交道的。 先前拒绝了他们的邀约，如今再要进门，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孔文善双手握在前方，尤其有些轻蔑的说道：“永西伯不是婉拒了我孔府的邀约。” “今日怎么又上门来了？” 赵策脚下不停，直接无视他的话，越过了他，继续往前走。 他带起的一阵风，轻轻扇在孔文善的耳旁。 孔文善微微瞪大眼睛，转身看着赵策毫不留恋的背影。 就、就走了？ 他今日不是要来恭贺孔夫子的？ 孔文善下意识道：“你、你站住！” 赵策站定脚步，转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你、你今日在此，是要作何？” 本来孔文善想问他出现在孔府门前，是要做什么。 但是这么多人，他看着这赵策的脸色，也有点怕他会真的当着众人的面，落他们孔府的面子。 所以才迂回的问了一句。 赵策面无表情的指了指一旁堆积着的车马。 “马车太多，影响了正常通行。” “你们孔府要办喜事，也得派多些人来帮忙才是。” “南街这般大的街道，都受到了影响。” “实在不行，你们找这些上门做客的大人们借些人，帮忙指挥一下交通？” 赵策说完，挥挥袖子，飘飘然离去。 一旁听着的文人学士们，个个都面面相觑。 孔文善被他一番话，差点气的鼻子都歪了。 这人怎么回事？ 不给面子就算了，还当众下他孔府的脸？ 孔文善脸色变了又变，正想出声呵斥。 后面急急忙忙的跑来了一个人。 “孔先生，不好了！” 孔文善正在气头上，阴沉沉的剐了这人一眼。 “今日是大好日子，什么不好了？” 这人被他的那眼神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有些断续的说道：“咱、咱们孔府来拜访的车马太多了，堵住了路。” “堵住了路，去疏通啊！”孔文善低声怒道。 “孔先生，得多派一些人手，圣上派来的仪仗队，都被挡在了后面。” “圣上派来的仪仗队？” 孔文善听罢，突然露出了一个笑脸。 “莫不是圣上也知道了孔夫子今日宴客，特意来赏赐的？” “这我得去赔罪才是了。” 说完，他带着人，急忙走到了队伍的后面。 果然，圣上派来的仪仗队，正在车马的后面。 为首的锦衣卫正皱着眉，指挥着交通。 看到孔文善带人来，他直接说道：“来人可是孔府之人？” 孔文善赶紧说：“不错，我等迎接慢了。” 锦衣卫说道：“还请孔先生多派些人，帮忙把这路疏通了才是。” “我等赶着去永西伯府送圣旨，误了时辰便不好了。” 孔文善正想赔罪，听到他这话，直接愣住了。 “啊？去永西伯府？” 第599章 果然也不错? 额...... 孔文善看着眼前的仪仗队，只觉得尴尬一瞬间便席卷了过来。 周围的人也压低了声音，开始自觉的派着自家的下人帮忙维持秩序。 孔文善回过神来，呵呵笑道：“对、对不住了。” 说完，赶紧吩咐身后的人去喊多些人来，帮忙疏通街道。 南街的街道很宽。 有人疏导的情况下，很快便恢复了通行无阻。 仪仗队从孔府门前，直接穿了过去。 在路上的官员，也都停了下来，站在路边，低着眉，等天使的仪仗队先过去。 “这是往永西伯府去？” “是啊，方才为首的锦衣卫便是这般说的。” 仪仗队过后，这些官员们开始小声的议论纷纷。 “估计是过年前的蜂窝煤一事，陛下下的赏赐吧？” “蜂窝煤也算是造福大明的百姓，这赏赐，估摸着不会低了。” “嗳，派个人去看看才行。” 这些人说着，不少人都派了人跟在仪仗队后面，想看看这次陛下给了永西伯什么赏赐。 孔文善站在原地，看了这越走越远的仪仗队，也喊了一个孔府的人，要他跟上去打听一番。 ...... 赵策刚回到家，和苏彩儿还没说上话。 那边就有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老爷，宫里来人了！” “说是圣上下了圣旨，要老爷和夫人沐浴焚香，准备迎接圣旨。” 赵策听了这话，似乎没多大的意外。 他点了点头，冷静的吩咐家里的人开始准备东西。 接圣旨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赵策对此也是驾轻就熟。 他安排好后，又带着苏彩儿沐浴，换上了朝服。 院子外已经焚好香，案桌前摆放着两个厚厚的垫子。 家里的大门敞开着，等到小夫妻二人出来的时候，宣旨的太监才从轿子里走出来。 这次来宣旨的，还是个熟面孔。 正是第一次到赵策家中宣旨的刘公公。 刘英接到这次宣旨的任务，下了轿子后与赵策熟悉的寒暄了两句，才开始宣旨。 “请永西伯和永西伯夫人一同接旨吧。” 先前接旨的时候，跪在案桌前的，只有赵策一人。 苏彩儿一般都是跟在后面，和众人一同跪下的。 如今竟要苏彩儿也一同接旨？ 赵策想起自己那日对着朱老爷的示弱之举，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他扶着苏彩儿，两人一同跪在了案桌前。 刘公公站在案桌的旁边，直接打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国家施仁养民为首，然正值多灾之冬。尔为朝廷勋贵，却有匡扶社稷之功，又能心系百姓，研发燃料曰蜂窝煤，用于百姓取暖之用，此乃造福百姓之功......兹特晋尔正三品伯爵，赐世券，锡之诰命。” “钦哉！” 苏彩儿听着这圣旨的内容，大概也听懂了。 她眼睛原本看着地面，但听完圣旨后，便有些高兴的看了看自己的小肚子。 赐世卷......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先前夫君告诉过自己，有了世卷，小宝以后是可以袭承夫君的爵位的！ 这样一来，就算以后她的孩子没有什么大出息。 也不用担忧以后的生活了！ 苏彩儿高兴的嘴角微扬，只等着夫君谢恩之后，她也一同开口。 然而刘公公念完之后，并未说作为结束语的日期。 顿了顿后，他继续说道：“铃阁宣劳，海上著安攘之绩；兰闱申儆，闺中宏静好之音。功德贤均，内外恩并。......朝廷正三品永西伯赵策妻苏氏，禀柔成性，蕴粹含章。嘉兹懿范，宜霈宠纶，是用加封尔为三品淑人......” “甲子年元月二十七日。” 念完后，刘公公合上圣旨，笑眯眯的说道：“恭喜永西伯和永西伯夫人。” 赵策带着还在发呆的苏彩儿，口中呼着“万岁”，随后双手高举，接过圣旨。 苏彩儿还在想着圣旨的内容，有些没回过神来。 直到赵策一手拿圣旨，一手扶着她，从地上站起来。 刘公公看到他这有些失礼的举动，并没有说什么。 赵策笑道：“内子有喜，行动略有不便，让公公见笑了。” 原来是有喜了...... 刘公公也笑着说道：“原来永西伯夫人有喜了。” “上次见到永西伯之时，永西伯刚获得小三元，成为秀才公。” “如今才过了多久，已经是朝廷的正三品伯爵，还是双喜临门。” “实在是可喜可贺。” 刘英上次宣旨的时候，就对着赵策和蔼可亲的不得了。 这次见面，那嘴更是甜。 这恭维的话，不着痕迹的说着让人如沐春风。 苏彩儿回过神来，脸上高兴的红扑扑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夫君。 赵策笑着邀请道：“公公与诸位辛苦了，还请进屋喝杯热茶。” 这次赵策家可一点都不简陋了，甚至比很多高官住的都好。 刘英虽然不知道他家这宅子是怎么来的，但是能住在这一条街的人，自然不是只靠有钱就可以的。 他自然是十分愿意进去喝这杯茶水的。 一边往里走，看着赵策仍旧扶着苏彩儿的手，刘英又说道：“咱家听闻，永西伯夫人年岁并不大？” 赵策看了一眼苏彩儿，说道：“内子今年，正是17岁。” 刘英当即又恭维道：“以永西伯夫人这般年纪，能成为朝廷的三品诰命夫人。” “可以说的上是前无古人。” “圣上也是因为二位的功绩，特意为了永西伯夫人开了特例。” 去年赵策得到从三品伯爵的册封时，苏彩儿的诰命并没有一起下来。 朝廷册封勋贵的诰命夫人，基本都是统一册封的。 像苏彩儿这种，明显就是当今天子开了后门，特意给她办的。 刘英也不知道这两夫妻知不知道这事，反正他随口说了一番，也算是卖了两人一个好。 果然，赵策听到后，脸上的笑更是真切了一些。 “原来如此。” “陛下对我夫妻二人，实在是有心。” 看着苏彩儿脸上虽然有些愣，但却高兴的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的样子。 赵策想起那天自己对着朱老爷的一时示弱，换来的这个结果，果然也不错？ 第600章 飞上枝头变凤凰 给这孔府分了的功劳，弘治皇帝因着心有愧疚，就在别处补给了他。 等送走钦差的仪仗队后，赵策看着自己府前围着恭贺的人，拱了拱手。 “今日忙着接圣旨，一时仓促。” “多谢诸位的道贺。” 这里左右邻居都是贵人。 不多时，永西伯府来道贺的人，便开始络绎不绝了起来。 来道贺的基本都是府中的管家之类的。 有些人家中有适龄的女眷，则派了女眷上门，要恭贺永西伯夫人。 上门的人都带了礼品，恭贺小夫妻二人得到朝廷的诰命。 自上次得到爵位以来，这才不到半年的时间，这永西伯的爵位又上了一个大的等级。 周边的人家个个都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这常人趋之若鹜，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好像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唾手可得的东西？ 单就研发了一个东西，虽说是大功，但这圣上的赏赐，也未免太过重了一点？ 又是赐铁卷，又是特意赐诰命。 苏彩儿这时候也回过了神来，当即挺直身子，一边护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招呼上门送礼的客人。 这些女眷看着永西伯这个才17岁不到，却成为了三品诰命夫人的小妻子。 都羡慕的要红了眼。 大明五品以上的官员，女眷才有机会得到相应的诰命。 也只是有机会。 毕竟诰命是先从长辈开始封起的。 一般家中有祖母的，就会封到祖母身上。 祖母死了，娘亲才有机会得。 要到妻子身上，那一般都是要熬。 媳妇熬成婆，有时候可能要熬成太婆...... 有些人，熬一辈子，可能都熬不到一个诰命。 然而永西伯的夫人，一来就得到了一个这些官家夫人个个都想得到的东西。 而且这个永西伯夫人，还是个出身乡野，原本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妇。 谁能说不羡慕妒忌呢？ “永西伯夫人，我乃新康侯长媳，恭喜了。” 一个打扮贵气的夫人，与几个夫人一同结伴而来，和苏彩儿道谢。 苏彩儿乐呵呵的接过礼物，笑着说道：“今日家中客人太多，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谅解。” 说完，便让人带着这些人去就座。 一般来祝贺，也就送个礼，喝杯茶再聊上几句就走。 这群勋贵或者朝廷命官的夫人，便拉着苏彩儿，说起话来。 对于苏彩儿的眼睛，众人都识相的没有提起。 新康候长媳看着室内伺候的人都是一些中年妇人，笑眯眯的对苏彩儿说道：“永西伯夫人，你们府中伺候的，怎么都是一些老妇人？” “是啊，这样好像不大好？”有人接腔道：“家中还是备着些貌美的丫鬟，这样有客人上门时，才方便招呼客人。” “而且永西伯夫人你有喜了，家中备个貌美丫鬟分担你的压力，也是好事。” 这两个夫人，倒是没有什么恶意。 她们说的，也都是一些事实。 苏彩儿眨巴了一下眼睛，理所当然的说道：“家中伺候的人，都是我夫君安排的。” “夫君觉得怎么样舒服，我们家就怎么样来便是。” “永西伯安排的？”这些妇人诧异的看着苏彩儿。 这些家中杂事，他们家的男人可不会碰。 这个突然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永西伯夫人，打扮朴素，看起来还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般。 一看，便是被保护的很好的那种。 女人嘛，总是喜欢看热闹的。 不少人语气中带了些酸味。 “后院之事，怎可让男人插手？这说出去......” 有人碰了碰这个说话人的手，那夫人话被打断，摸了摸自己的鬓角。 “听闻永西伯夫人出身不怎么好，也不知道现在可识字了？” 其他人听到她这么说，不少人都没有出声。 大多数人，都用一些看热闹的眼神，看着苏彩儿。 苏彩儿完全不理会这人言语中的不妥之处，一本正经的说：“识字了的。” “我夫君天天教我识字念书，昨日才又夸了我字又漂亮了呢。” “而且过年的时候，我夫君还和我一起，写了家中大门的对联。” 听到这，有些人轻轻“啧”了一声。 这话题，一般人都会谦虚的说几声学的不好之类的。 结果这才读书识字没多久的永西伯夫人，居然大言不惭的说着她夫君赞她字好看的话。 有人则心中不是滋味的看着苏彩儿。 这永西伯夫人，虽然看着天真，却句句不在炫耀着他夫妻二人的感情好。 就算他们出身富贵人家，自己的丈夫又何曾会天天教自己识字念书？ 更何况家中大门的对联，那是一个府的脸面。 哪有丈夫会让自己的妻子染指的？ 永西伯夫人是不懂，还是故意炫耀？ 那问问题的夫人有些酸溜溜的说：“永西伯看起来面冷，想不到内里还是个宠妻的。” 苏彩儿毫不脸红，笑嘻嘻的说：“是啊。” “我夫君对我很好的。” 一番话说的直白又情意满满，甚至眼睛亮的让人不可直视。 这群原本想看戏的女人，都觉得这永西伯夫人可能有点傻。 好像完全听不懂那些话中的言外之意。 众人正有些无语的想着，那边一个长相美艳的小娘子走了进来。 一进门，她便高兴的喊了一句：“彩儿。” 苏彩儿转头一看，是魏秋彤带着家中的下人来贺喜来了。 她也高兴的站起来。 “魏小姐来了。” 魏秋彤走过来，对着这群官家夫人大大方方的行了一个礼。 “这是魏参议家的六娘子？” 有人认出了魏秋彤的身份。 有些不认识的，便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长相艳丽的小娘子。 魏秋彤生的貌美，站在众人之间，一时之间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她似乎也对此习以为常，大方的受着别人的打量，与人回话。 “早就听闻魏参议家中的女人生的极其貌美，如今一看，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不过永西伯夫人虽出身不好，样貌也算不差。” “站在魏小姐身边，这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也是惹人怜爱。” 魏秋彤有些百无赖聊的听着众人的话，但面上还得端出微笑来。 她过年前到现在，有一段时间没见苏彩儿。 今日她娘亲说永西伯府大喜，便特意让她带着上门来恭贺的。 这一见，魏秋彤总觉得苏彩儿有些什么不一样。 她好不容易粘到苏彩儿旁边，正想低头去拉苏彩儿的手。 视线却猝不及防的触及到了苏彩儿那微微突起的小肚子。 魏秋彤有些惊讶的道：“彩儿，你胖了？” 正想说胖了也同样可爱，就听到旁边的夫人笑着说：“永西伯夫人哪里是胖了？这是有喜了！” 第601章 忍不住打爆他的头 此时孔府内。 正在参加宴会的一行人听到圣旨的事情后，都有些坐不住了。 “永西伯这又升了爵位？” “距上次赐爵才多久，这又升了一大品级？” 众人听到下人回禀的消息，都惊讶的不得了。 “我等就在永西伯附近，待宴会完后，得去永西伯府走一趟祝贺才是。” 这提议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 等宴会完后，不少人便三三两两的结伴往永西伯府去祝贺、 孔弘绪得知此事后，也对孔文善说：“既然圣上旨意已下，那我孔府也当上门祝贺一番才是。” 孔文善对于刚刚赵策落了他们孔府的面子有些介怀，但他还是点头说道：“夫子，晚辈这便去准备。” ...... 永西伯府内的热闹不绝。 小夫妻二人招呼了一波又一波上门的客人，总算是闲了不少。 屋内就剩下魏秋彤一人，坐在一旁，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苏彩儿送她出门，看着她久久没回过神来，有些担心的问道：“魏小姐，你怎么了？” 魏秋彤低头，看了看苏彩儿的肚子，又看了看苏彩儿的小脸。 她嘴唇动了动，才慢吞吞的说道：“你什么时候有喜了？” 苏彩儿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幸福的说：“应当是来京城之前有的喜。” “来到京城之后，因为没到三个月，所以不好对外人说。” “如今已经过了三个月了，所以便无所谓了。” 魏秋彤看着苏彩儿的脸，明明觉得比以前更可爱了。 但是低头看着她的肚子，想到会慢慢大起来...... 她支吾道：“我、我听闻，不少人有喜之后，身材都会走样......” “万一......” 苏彩儿听了她的话，有些烦恼的说：“真的会这样吗？” “我觉得我最近也胖了许多。” 看着苏彩儿微微垂下的眼睛，那浓密挺翘的睫毛轻轻扇了扇。 魏秋彤回过神来，赶紧安慰道：“你不用担心。” “其实在我看来，你现在是越发好看了。” 苏彩儿抬起头看着她，对着她羞涩的笑了笑。 魏秋彤又觉得，这肚子的事情，其实是可以忽略的。 她正想着和苏彩儿告别，迎面又来了一波道贺的人。 孔文善手中捧着礼盒，跟在门房的后面正走进来。 看着永西伯府这人来人往，丝毫不亚于他孔府的盛况，孔文善心中有些不快。 眼神收回到一半，他突然定定的站住，突兀的站在路中间。 门房老张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客人没有跟上来，有些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 “这位先生......” 老张顺着孔文善的眼神看过去，便看到时常来他家的魏小姐，旁边站着他们夫人。 两人正慢慢的朝着门口走去。 这孔府来的客人，居然这般定定的看着他们府中的女眷？ 老张心中有些怒气，但他也不敢发。 他提了点声音喊道：“这位孔先生！” 这声音，把那边在走的两人注意力也吸引了过来。 苏彩儿看着一个人，直勾勾的看着他们这边，直觉这眼神并不是看她。 她看了看旁边的魏秋彤，让一旁的陈婶走过去挡着。 陈婶走出来，对着这无礼的中年男人，声音带着不满的。 “这位先生，我家老爷在屋内等着诸位道贺，还请不要误了正事。” 孔文善回过神来，赶紧对着两人拜了拜。 他彬彬有礼道：“对不住，在下一时失神。” 说完，他又状似无意的扫了一眼魏秋彤。 触及到魏秋彤那微微嫌弃的眼神，孔文善垂在身旁的手抖了抖，只觉得呼吸都停了一瞬。 门房老张看他实在失礼，心中已经对着自己的老爷告了这个客人一万遍的状。 但他还是只能站过去，直接说道：“孔先生请。” 孔文善收回目光，端起自己的面孔，笑了笑。 跟着门房继续走着，但却时不时的回过头，看着身后走过去的人。 陈婶在一旁，对着苏彩儿说道：“夫人，这人实在是太过无礼了。” 魏秋彤轻声道：“不过一个登徒子罢了。” 想起刚刚那人的眼神，她也有些不高兴。 和苏彩儿告别后，便上了自家的轿子。 ...... 屋内。 赵策已经接受了一波又一波人的道贺。 正缓了一下，那边又一堆刚刚才见过的官员们，带着人上门。 这些人原本就是上孔府道贺的，手中或多或少都有礼物。 赵策对着他们，态度不算热情，只简单的应付几句。 看到孔文善上门，赵策想自己这几天，还是要关门闭客才是。 孔文善似乎忘记了刚刚的不快，手中捧着礼品，正经的作了一揖。 “孔夫子今日宴请诸位同僚，实在抽不出身亲自前来。” “只能派在下前来恭贺永西伯。” 赵策微微颔首，让旁边的许方接过礼物。 这孔文善，自己在看他第一眼的时候，便感觉不大好。 所以赵策也不准备和人寒暄，直接让人送客。 孔文善也没说什么，若有所思的出了永西伯府。 等他走后，门房老张才对赵策说：“老爷，这个孔府来的先生，方才实在是无礼至极。” 赵策问道：“他怎么了？” 老张不高兴的说：“方才进府的时候，正巧夫人送魏小姐出门。” “这人便一直盯着夫人他们，直勾勾的看着。” “这行径，就与一个登徒子无两样。” 赵策原本便因为应付了太多客人，有些疲累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他沉声道：“他看着夫人？” 老张看着老爷这气势，有些害怕，但还是老实的说：“是啊。” “不过只看了一眼，我与陈婶便挡住了他的视线。” 赵策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心想这孔府的人，尽管这个严格来说不算是孔子后人。 这样挖了他的眼睛，会不会不大好...... 最终，他只说道：“今日开始，不再迎客。” “上门道贺的，一律婉谢。” 老张应说好，走了出去。 “孔府......” 赵策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 “底下的人犯了错，衍圣公也没必要公开护着。” “要是再有下次，估计就忍不住要打爆他的头了......” 第602章 来请辞的 道贺的人实在太多了，小夫妻两人都累的够呛。 苏彩儿也从来没有这么正式的，招待过这么多达官贵人家中的女眷。 一直到送走家中全部的客人，赵策自己都觉得有些吃不消。 反而他的小妻子却仍旧一副精神满满的样子。 赵策拉着她坐下,捏了捏她的手：“不累？” 苏彩儿一点都不觉得累，甚至主动的反过来，给赵策捏着肩膀。 “夫君看起来好像有点累了。” 赵策享受着她的贴心，微微眯着眼，“嗯”了一声。 “这些人情往来，确实有些累人。” 苏彩儿一听到他说累，顿时捏的更起劲了。 捏着，她又说：“夫君，今天的圣旨，比往日的，长好多呢？” 之前的圣旨，内容并不多。 今天的，足足有半人长。 赵策拉着她的手，笑道：“毕竟是共同诰命我们二人的圣旨，比先前那些含金量可大上不少。” “等以后我们回乡的话，还得带着这圣旨回去，拿石碑刻着，供奉在祠堂里。” “要这么隆重啊......” 苏彩儿想到这么隆重的场景，揉捏的力度不自觉的小了很多。 赵策也不用她捏了，直接拉她到自己怀里坐着。 苏彩儿乐呵呵的想着到时候回乡时，石碑上夫君的名字旁边便刻着她的名字，一时之间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她的名字，也要被刻在石碑上了呢。 而且还是和夫君一起的。 突然，她想起圣旨上的内容，又赶紧抓着赵策继续问。 “夫君，圣旨上说我是有俸禄的，还会有朝服。” “就、就和夫君一样了吗？” 诰命夫人也是有俸禄的，虽然不多，但也是荣誉的一种。 赵策好笑的理了理她散落的鬓发，肯定的说道：“不错，以后我的彩儿，可就能每个月都领到朝廷发的俸禄了。” 苏彩儿听着这话，高兴的在他怀里动来动去。 “俸禄......” 苏彩儿拉着赵策的手摇了摇，高兴的说：“以后我领的俸禄，都给夫君。” 赵策也道：“嗯，那我领的俸禄也都给彩儿。” 两人幼稚的给来给去的，也不觉得傻。 不过白天太高兴的结果，就是吃晚饭的时候，苏彩儿整个人都有些焉哒哒的了。 她本身怀着孩子，精力就不太够。 今天白天忙了一天，精神又过于亢奋。 晚上勉强吃了几口饭菜，喝了几口汤。 赵策便让她回房休息去了。 等到赵策洗漱回房，床上的被子微微隆起。 房间内炭火烧的有点旺，床上的苏彩儿翻个身，一只脚伸到了被子上面搭着。 赵策看了一眼，觉得那小腿似乎肿了不少。 他走过去，轻轻捏了捏，发现还真的因为长时间站立和走动，水肿了。 赵策轻轻的给她捏着腿。 捏完这个，又换了一个。 苏彩儿睡的小猪一样，换脚的时候只哼唧了两声，又睡熟了过去。 赵策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声道：“睡的跟小猪一样。” 回答他的，是苏彩儿咂巴了两下的小嘴。 赵策洗了手擦干，也上床抱着他香香软软的小妻子，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 在赵策家里办喜事的次日。 暖阁内的弘治皇帝，看着一段时间没见的兵部尚书刘大夏，有些欣喜的请他落座。 他温和的问道：“刘尚书今日进宫，身体可好多了？” 刘大夏微微垂着眉眼，垂垂老矣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 “谢陛下关心。” 顿了顿，刘大夏直接说道：“臣今日，是来向陛下请辞的。” “请辞？”弘治皇帝似乎并不意外，只说道：“刘公责任重大，何故突然请辞。” 刘大夏道：“臣年老又有病，如今国家民穷财尽，又值开海禁之际，若是一方百姓有不测，责任全在兵部。” “臣估量后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今日特来向陛下请辞。” 刘大夏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找弘治皇帝请辞了。 他年老体衰，浑身病痛。 早几年上朝就已经力不从心。 如今又正值开海禁，他与属下之人不停的上书反对。 弘治皇帝身后的桌子上，那厚厚的一沓奏折，都是他们的人送来的。 然而陛下却对他们的意见视而不见，坚定的继续开海的进程。 既然陛下对他的意见视而不见，那他这个兵部尚书，还不如让给有能之人。 正好他也可以顺势退下，归乡颐养天年。 弘治皇帝看着眼前帮着自己干了大半辈子的老臣，心中不由的轻轻叹了一口气。 “刘公贤良，自上任以来，一直为了国家的军民而努力。” “兵部许多旧制，都被刘公一一革除。” “为此更是不惜得罪了许多的权贵。” “此时正值国朝内部动荡之际，朕分身乏力，还请卿继续帮着朕排忧解难才是。” 这些日子，那些反对的奏折弘治皇帝尚且能压住。 要是这时候放了刘大夏走，恐怕这反对的声音，就彻底压不住了。 况且刘大夏自任兵部尚书以来，对于边关各种改革，也是多有建树。 他在军民间威望极高，一时之间肯定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这几年来，弘治皇帝对他也是愈发的信任。 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让刘大夏现在请辞离开。 刘大夏沉默了一阵，才拱手道：“陛下，臣多次进言陈述开海之害，可都被陛下打回。” “恐怕臣如今的想法，已经跟不上陛下所想。” “还不如把职位让给真正有能之人，让他们能更好的为陛下解忧。” 弘治皇帝宽慰道：“卿就是如今最好的人选。” 见刘大夏还是不让步，坚持以自己年事已高，身体不好为由继续请辞。 弘治皇帝也不慌。 他一年收到的请辞要求，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 这其中该留下的，他自然都会留下。 刘大夏是兵部尚书，对国朝也多有建树。 为了留下他，弘治皇帝不介意自己退一步。 他说道：“卿先前说天下民穷财尽，要朕削减外戚、近幸的无故授爵俸禄。” 说到这个，刘大夏才抬起头，看着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继续道：“朕思索许久，觉得卿此言确实有理。” “不止外戚、勋贵等的俸禄要削减，朕准备连皇室宗亲的俸禄，一并进行改革。” “这省下来的钱财，全部可用于边疆的军饷开支。” 刘大夏听皇帝这么说，都有些愣住了。 “陛下所言......都是真的？” 第603章 这不像你啊 先前刘大夏就多次上书为边关的普通士兵说话。 国朝将富兵穷，他这个兵部尚书是看的最深的。 这些年来，他关心边军困倦疲惫、边将克扣的情况，极力帮边疆的普通士兵们获得他们应有的待遇。 期间也得到了不少的成果，革除了不少的旧制。 刘大夏又从勋贵入手，上书要弘治皇帝以功受爵，所有功勋全部要查明落实后，才能发放相应的奖赏。 更是要削减那些无功勋贵们的俸禄，整治虚报冒领之弊。 此举因为触动了大部分权贵们的利益，权贵们极力阻止。 因此陛下拿不定主意，要重新讨论再办。 如今陛下竟主动提起，还说要与皇室宗亲俸禄一起改革？ 刘大夏暂时把刚刚请辞的事情抛在脑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陛下所言当真？” 弘治皇帝看他来了兴趣，心中也不禁有些得意。 君臣共事多年，刘大夏他们了解自己，自己又何尝不了解这些臣子？ 目前来看，海禁必须开。 要安抚住刘大夏等人，那只能暂时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弘治皇帝认真的说道：“不错。” 他眼睛都不眨的，就给刘大夏画着大饼。 “朕先前也与卿等讨论过皇室宗亲俸禄问题，如今也算是初步有了决策。” “既然我大明皇室宗亲的俸禄都要削减，那勋贵们自然也不能避免。” 刘大夏听了这话，有些疑惑的看着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也看着他，笑的和平常一样温和。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刘尚书你是最先倡议此事之人。” “还请你研究一番，给朕一个详细的章程。” “这省下来的银子，都是可用于改善边关军民的军费。” “还请刘尚书与属下之人，仔细探讨一番才好。” 刘大夏有些心动了。 虽然他不同意开海禁，但是削减勋贵赏赐甚至大明宗室俸禄，省下来的银子用于军事建设，这是他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情。 眼看陛下现在要排除万难，让这件事能实实在在的做出来。 他又如何能不动心？ 刘大夏沉吟道：“不知道陛下原意是要削减到何种程度？” 刘大夏心中有一个大概的数值。 原先想的，只是朝廷勋贵的赏赐削减。 如今陛下既然让了这么一大步，连带皇室宗亲都要削减了。 他自然也要顾着陛下的意思来。 却不想弘治皇帝说出的话，却让刘大夏直接深吸了一口气。 “天子之泽，五世而斩。” “五世以下，以功加爵。” 弘治皇帝语气并无任何波澜，熟悉的说出了这两句早已在心中设想了无数遍的话。 刘大夏一时没反应过来。 “五世？” 弘治皇帝点头，肯定的说：“不错。” “五世以下的皇室宗亲，不少生活潦倒者，朕实在不忍看着他们这样下去。” “至于勋贵人家，多代以来的无功之家，刘尚书可看着上报。” “朕会认真考虑其中的建议。” 刘大夏看着眼前的陛下，心中除了震撼外，还有些奇怪。 陛下一向行事温和，今日的作风，实在不像他平时。 而且听着这话的风格，刘大夏总觉得有几分莫名的熟悉感。 “陛下此法，可是与三位阁老商量得出？” 弘治皇帝神秘的笑了笑。 “不是。” “至于是何人，暂时还不能告诉卿。” ...... 刘大夏今日本来是为了请辞而来。 却不想被弘治皇帝绕了进去，领了自己先前一直想做的活回家去干。 事后，他都不禁觉得有些憋屈。 “陛下最近，总觉得好像变了许多......” 刘大夏想起刚刚那几句话，心中也忍不住有些激荡。 他一直都是个保守派。 陈述兵部各种旧制要害，甚至不惜动摇权贵利益，就是为了保住大明的边境稳定。 如今虽然陛下开海，会引发沿海百姓的生存危机。 然而陛下却看穿了他的所思所想，从皇室宗亲动手开始，直接把手伸向勋贵人家。 这是在边疆的军民中，给他找补了回来。 搞得刘大夏自己都犹豫了。 退休是早就想退了的，更何况现在陛下不肯听他的建议，执意要开海。 但是在退休之前，眼看自己一直倡议要做的事情，有了重大的进展。 现在要做甩手掌柜，自己都有点舍不得。 “此事事关重大，老夫得好好谋划一番才行......” 刘大夏沉吟着，一路出了宫。 “也不知道何人能让陛下产生从皇室宗亲入手的想法。” “五世而斩......” “若是皇室宗亲都动了，那大明的勋贵人家，又还能说什么？” 刘大夏越想，越觉得出这个主意的人，实在是眼界高阔。 上次商议事情的时候，他才听说陛下是要开海，从大明宗亲中找出合适的人选去帮忙赚银子养皇室宗亲。 却不想，这内里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刘大夏就算做了十几年重臣，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说服当今这样去动皇室宗亲的利益。 “看来此人不止有谋略，还是个心系大明底层百姓之人。” “皇室宗亲与勋贵俸禄，每年占了朝廷岁收多少。” “这些银子若是放到边疆去改善军民生活，又能让多少普通士兵受益。” “能说服陛下下定决心，这般的去对待皇室宗亲。” “此人......是谁？” 刘大夏一直在脑海里想着可能的人选。 想起陛下先前帮着赵策出头，太子又总是爱往永西伯府跑。 “真的是你？” 想起当日这年轻人拿给自己的那一份策论，还有后面那些惊世骇俗之言。 刘大夏心中有些不确定，又觉得有些理所当然。 回到家的时候，刚下了轿子，就看到一个小厮拿着一个礼盒从府中走出来。 “老爷。” 这小厮站定，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刘大夏问他：“要到何人府中道贺？” 小厮答道：“公子让我拿着礼到永西伯府去，祝贺永西伯爵位晋升之喜。” 刘大夏刚刚才想过这个名字，这又听到小厮口中说出的话，他不禁有些恍然。 “爵位晋升？” “回老爷，我们京城最近使用的便宜燃料，正是永西伯所研发.” “陛下感其功绩，特晋升爵位，又赐下世卷与诰命。” 刘大夏不知道在想什么，“嗯”了一声：“去吧。” 小厮又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退下。 第604章 我错了吗? 刘大夏走了几步，想起先前赵策送来的信件，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刘如愚出门迎他，看到他这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只静静的站在一边，不说话。 今天父亲是去请辞的，结果如何，刘如愚虽好奇，也不好多问。 刘大夏却率先问道：“先前的奏折，都送上去了？” 刘如愚点头：“父亲同意的，都送上去了。” 刘大夏欲言又止，一直到刘如愚扶着他回书房后，他才说：“先前那一封奏折......” 想到奏折都送上去一段时间了，也不曾听说陛下有什么反应。 刘大夏又暂时的截断了这话题。 看来自己想的没错，那奏折对于永西伯来说，确实是无关痛痒的。 陛下对此子，也是看重非常。 刘如愚却莫名道：“哪一封？” 刘大夏不答，又突然问道：“你让人去永西伯送了礼，为何不亲自上门去了？” 刘如愚老实的回答：“父亲反对开海，儿子此时上门，岂不是有拉拢永西伯之嫌？” “永西伯虽与吾等阵营不同，然他是吾之好友。” “儿子总得考虑一二。” 刘大夏看了他一眼。 “你倒是对他挺上心。” 刘如愚挠了挠头，憨憨的笑了笑。 “秋闱将近，他今年要参加乡试。” 刘如愚不知道为何今天父亲一直提起赵策。 “额，是的。” “既如此，你找个时间上门，看看他功课如何，可有懈怠。” 刘如愚有些迟疑。 父亲今日进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说出这些与前段时间截然不同态度的话来？ “这、是否会有不妥？” 刘大夏摆摆手：“下去吧。” 刘如愚只得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 刘大夏在出宫的时候，那边正上完早课，正巧来到暖阁附近的朱厚照也见到了他。 见到这个挺久没见，还固执得很的朝廷重臣，朱厚照不由的眼皮子跳了跳。 他没有上前去打招呼，自己暗戳戳的躲在柱子后面，看着刘大夏正陷入沉思中。 “刘师傅今日怎么好像怪怪的？” 朱厚照嘀咕道：“看来这反对开海的折子递的不过瘾，今天是要来递别的了？” “也不知道父皇怎么处理的......” 看着刘大夏在旁人的搀扶下走远，朱厚照才带着人，进了暖阁。 弘治皇帝正在指使人把桌面那些反对开海的奏折都暂时清掉，见到朱厚照进来，头也不抬的问道：“今日早课学了什么？” 朱厚照尴尬的立在原地。 他哪里记得学了什么？ “额......” 大半天，朱厚照才支支吾吾道：“就、就学的还是那些。” 弘治皇帝才抬起头，皱眉看了他一眼。 朱厚照赶紧挤出一副灿烂的笑脸，意图转移话题。 “父、父皇，方才儿臣见到刘尚书从暖阁走出去，可又是为了开海禁一事？” 弘治皇帝道：“刘尚书此次前来，是要请辞。” 朱厚照走到旁边，有些好奇道：“那父皇可应允了？” 弘治皇帝摇摇头：“自然是不曾。” “可是刘尚书这天天带着人上奏反对开海。” 朱厚照皱眉：“父皇什么事都做不了，每天就想着怎么安抚他们。” “还不如直接准他辞了，直接换听话的人上位。” 弘治皇帝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 “你啊......” “治理国家，是下面的人听话就能成的？” “你跟着学习政事学了这么久，还真的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每日让这么多的师傅给你讲课，你一点都不听。” “永西伯也教了你这许多东西，你莫不是就记得一个‘抢’字吧？” 弘治皇帝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太子只能讷讷的站在一旁，不敢回话。 他今天，也确实没有听课...... 只是他记住个“抢”字有什么关系？ 朱厚照有些不服气的回道：“儿臣记住的东西，可多了！” “先前不也引经据典，把刘尚书都说的无话可说了吗？” “只是这与刘尚书请辞，父皇不准有何关系？” 弘治皇帝“哼”了一声。 “此时正值国朝动荡之际，还得要他们这些朝廷重臣坐镇各部才行。” “你说这种时候，又怎么能允许刘尚书请辞？” “你若是稍微用心一点学习治国之道，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透？” 太子性子一直顽劣，弘治皇帝也头疼的不得了。 最近他老往永西伯府跑，确实有了不少的改变。 但是这改变中，却掺杂了一丝让他不得不担心的东西。 那就是永西伯口口声声的“殖民”、“抢”这些字，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实在是很危险的东西。 但这些字眼，就偏偏让他这个一直热衷于武艺和军事的儿子，喜欢的不得了。 以至于现在太子这本身就没有的书卷气，更是彻底的消失无踪了。 弘治皇帝有时候也担心，不知道让太子继续往永西伯府跑，会不会不大好。 不过想到这永西伯一身的才学，他又想着再观察看看。 朱厚照也因为自己确实没有怎么用心上课，正有些心虚。 面对自己父皇的一顿教训，他只弱弱的回道：“可是父皇的做法，也不一定就是对的啊。” 弘治皇帝揉了揉眉心。 “朕也不是完人，做的自然不可能全是对的。” “但是朕所做的，绝对在当下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朝廷各方面的牵扯太深，你什么时候能静下心来好好学学？” 朱厚照正想为自己反驳一番。 但是目光看到自己父皇鬓角的白发后，他一时又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他父皇今年才三十多岁，却比那些三十多岁的大臣，看起来疲累太多了。 朱厚照撇了撇嘴，小声说：“儿臣有在努力学的。” 弘治皇帝见他明显不觉得自己刚才那一番话有错的样子，摆摆手：“今日用不着你，下去想想吧。” “要是想不通为何不许刘尚书请辞这事，你就去请教一下你的老师们。” 朱厚照“噢”了一声。 走出暖阁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正在伏案工作的身影。 他嘀咕道：“我错了吗？” “明明是你们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了......” 想到自己父皇要他去请教老师的话，朱厚照眼睛转了一下。 “走，回去换衣裳，到永西伯府去！” 第605章 那不是山 朱厚照让人在太子府中，选了一些别人孝敬自己的东西装好。 直接便出了宫。 到了永西伯府附近，却看到永西伯府大门前，站着不少的人。 这些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下人们。 许方站在门外，跟他们解释着。 “诸位，秋闱在即，我家老爷忙着做功课，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见各位。” “还请各位先回府吧？” 那些人家的仆人，都是带着礼物上门道贺的。 听说永西伯不见客，和许方问了几句，便打算打道回府。 众人转身，见到一个穿着华服的小公子，正大大咧咧的走到大门前。 许方赶紧行了一礼。 “朱公子。” 朱厚照问：“永西伯可在家？” “在的，请朱公子随我进来。” 朱厚照点点头，跟着许方，在众人的目光中，直接进了永西伯府的大门。 “这是哪家的小公子？” “不知道啊，永西伯不是说了没空接见客人的吗？我们这群人一个都没能进去。” “罢了罢了，进不去也没办法了，横竖不过一个没有实权的伯爵。” “......” 众人散去。 门房老张看着这群人的背影，轻轻“呸”了一声。 “呸！我家老爷要是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们还争着抢着来！” …… 小夫妻二人正在屋里准备开饭。 朱厚照一进来，当即高兴的说道：“我来的正巧！” 赵策笑道：“给朱公子添一副碗筷。” 今天的饭菜没什么特别，但是可能有人陪着，朱厚照也吃的很香。 吃完后，又让苏彩儿给他煮奶茶喝。 苏彩儿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 吩咐完人之后，朱厚照才让人把自己的礼物拿过来。 “过年的时候，我家中事情也多，没空来你家拜年。” “来，这是我补上的年礼，都是我自己的私人珍藏。” 苏彩儿有些好奇的打开前面的木匣子。 “这是……” 里面摆放的，是一套栩栩如生的彩色泥塑。 其中最大的，是正中间那个有着长长兔子耳朵的泥人。 周边则放着一些彩色的小莲蓬和小粽子。 另一个盒子，则是一些用铜钱铸成的小老虎和小狮子一类的动物。 看着这些礼物，赵策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这些…… 真的不是小孩子玩的东西？ 苏彩儿看到后却很高兴，笑着说道：“多谢朱公子的礼物。” 朱厚照摆摆手，有些得意的说：“我母后说你有喜了，这些就算送给你们家未出生孩子的。” “对了，我应该是最早送你们孩子礼物的人吧？” 母后？ 苏彩儿眨巴了一下眼睛，觉得这个称呼好像自己不曾听过。 不过前面才收了李氏他们送过来的礼物，那算是家人送的。 与朱公子送的自然不一样。 苏彩儿便点点头：“嗯，朱公子是最早送我们小宝礼物的人。” 朱厚照一听，顿时高兴了。 他这些小玩意，都是底下人孝敬的。 虽然个个都价格不菲，但是每次被他父皇看见，都忍不住受一顿白眼。 说什么他长大了，不能玩这些东西了。 朱厚照心想，他就是纯粹觉得这些东西好看而已。 难不成长大了，就不可以觉得这些小玩意好看吗？ 如今难得也有喜欢它们的人，朱厚照自然也高兴。 赵策见两人都这么高兴，也没说什么扫兴的话。 确实，这东西，对于他们这些大人来说，有点幼稚。 但要是送给小宝的，那就刚刚好了。 苏彩儿又把剩下的几个盒子都拆了。 朱厚照送的东西，和他们平时收到的别家的礼物，是全然不同的。 苏彩儿时不时的问几句这些玩物的名字。 屋内的气氛正其乐融融的，那边的许方走了过来。 “老爷，今日可还去田里？” 赵策回来的时候就让他们准备了东西，准备吃完饭再去田里看年前种下的辣椒的。 许方不说，他一时都没想起来。 在旁边正兴致勃勃介绍东西的朱厚照听了之后，突然眼前一亮， “田里？” “是我父亲给你的那十亩田？那些庄稼真的长出来了？” 赵策点头道：“不错，年前种下去的，不过最近一直不得空去看。” “今日正准备去田里看看。” 朱厚照顿时来劲了。 “冬天还真的能在田里种出庄稼了？说实话，我还真的从来不曾听说过。” “先前你说的时候，我也是将信将疑的。” “永西伯可否带我前去看看？” 这田就是朱老爷送自己的，朱公子要去看，自然没问题。 赵策点头说：“可以。” “现在去？” 朱厚照直接站起来，大手一挥：“现在去，出发！” 赵策好笑的看着朱公子，觉得他好像是个要出去春游的小学生一般。 他站起来对苏彩儿说道：“我带朱公子到田里去看看，要是回来晚了，你先吃饭。” 苏彩儿说好，又让人给他们打包了奶茶和蛋糕。 “杯子里面装的是奶茶，我还让人准备了一些糕点，你们在田里饿了，也可以吃一些填填肚子。” 朱厚照高兴的说：“多谢永西伯府夫人！” 东西都是吃饭前就准备好的，也不耽误时间。 苏彩儿把两人送到门口，赵策便不准她再出来了。 朱厚照手中捧着一小盅热乎乎的奶茶，拿着短吸管满满吸了一口。 嚼巴嚼巴吞下去后，才喟叹道：“这大冷的天，来上一口，真是舒服！” 刚刚在宫里被自己父皇嫌弃的事情，朱厚照好像完全记不起来了。 “永西伯夫人真是贤惠，怪不得圣上都特意颁了圣旨赞赏她。” 赵策对于他这些话很是受用，笑着和他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出了城门口后，赵策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朱厚照很久没出过城了，他也跟着看了一眼。 “京城外都有了流民棚子？” 赵策说道：“这些都是京城郊外的流民们。” “若是再往前走一段，到了闸口那边，恐怕流民会更多。” 今年冬天实在太长了。 各地都是雪灾。 京城附近都这么多流民，更不用说京城外的地方。 朱厚照远远的看着这些难民棚，也不知道作何感想。 他的眼神扫了几眼，突然看到更后面的地方，似乎有些隆起。 “京城门外，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山了？” 赵策看了一眼，语气淡淡的说：“那不是山。” “那都是这次雪灾中死去的人，堆积在那边，等到开春再处理。” 第606章 真的长出来了 郊外的流民们，因为有了赵策煤山那边提供的取暖的东西，如今被冻死的人几乎没有。 只是先前死去的那些人，因着冰天雪地的，只能全部堆放在远离人堆的地方。 经过两个月的大雪小雪，如今那堆尸体，已经变成了一座座大小不一的雪山。 赵策时常出城，往煤山那边或者往地里去。 虽然每次看到，心中还是会有触动。 但他也没有太多的办法。 各种天灾人祸，受苦受难的始终是普罗大众。 他唯一庆幸的，也就是自己有那么一点能力。 起码他身边的人，都能被保全住。 朱厚照也适时的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赵策又说道：“还好朱老爷帮着我们找了陛下，献上了蜂窝煤。” “后来陛下买下了我们出产的煤，又便宜卖给百姓。” “也正因为此举，才让更多的百姓，度过了这个冬天。” “不然死去的人，只会更多。” 朱厚照沉重的点点头。 先前他为了父皇拿了自己生意的盈利而闷闷不乐，父皇便带着他到了城楼上看过百姓们的反应。 那时候他还不明白，这便宜的燃料对于这些人的意义。 如今，他才知道。 如果换做是他，他只是为了好玩而掺和进了这生意中。 他万万不会想到，亏钱卖给百姓的事情。 此举，又救了多少的百姓？ 朱厚照有些闷闷的说道：“你觉得当今陛下好吗？” 赵策笑道：“自然好。” “自当今登基以来，一直勤于政事，励精图治。” “如今政治清明，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又怎么会不好？” 朱厚照看着赵策，轻轻“哼”了一声。 “这些赞扬，可听了太多了。” “来来去去就那几句，都听腻了。” 赵策笑道：“我人言轻微，也只能同你说一两句真心话。” “朱公子，听闻你认识太子殿下？” 朱厚照表面上漫不经心，实际上竖着耳朵。 “嗯，算见过吧。” “太子自幼聪慧，能文善武……” 朱厚照不要脸的夸了自己一通。 随后，才有些恹恹的说道：“可惜他不大喜欢他父皇那些治国之策。” “天天听着这些文官打太极，每句话都要揣测几分，实在太累了。” “就连那些主动请辞的文官，他都还要极力挽留。” “每次都要一而再的让步。” “要是换了太子殿下，那些人要走，必定就直接让他们走了。” 赵策笑道：“所以太子殿下心中，也有他属意的治国之道？” 朱厚照有些懵懂。 自己属意的治国之道？ 他先前确实没想过。 唯一想过的，也就是…… 朱厚照突然颇有兴致的说道：“太子殿下喜欢学武，喜欢研究军事。” “恐怕他的治国之道，就是想成为太祖和太宗这样的马上皇帝！” “所以那些文官，爱走就走，干嘛要留！” 赵策笑了笑。 “殿下果然理想远大。” “不过目前我们大明，国穷民困。” “太子殿下若是想做成自己的事情，恐怕还得帮着当今陛下尽快给国家和百姓赚银子才是。” 朱厚照大手一挥，信心十足。 “这个不你说，太子殿下最近，可是愈发勤奋了！” 想起自己今天早上才因为没有听课，而被自己的父亲责备。 朱厚照又有些泄气。 “唉，明明太祖是草根出身，却能一手建立大明。” “为什么太子殿下却要每天听着老师们，讲那些冗长的治国之道？” 朱厚照长叹一口。 比起听那些个一板一眼的教导自己，嘴里说着隐晦难懂的圣人之言的老师。 朱厚照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和永西伯待在一起。 毕竟永西伯其实也教了他不少东西，但却每次都能说的简单易懂。 而且他看问题的角度，实在刁钻。 每次都能一下子就戳中太子殿下的心窝。 只是想着自己父皇疲累的脸。 “罢了，要是这样做你高兴一些，那努力一些也无妨。” 赵策没有说话，看着朱公子自己陷入了沉思。 按照自己知道的历史来看。 当今的大小老板两父子，实在是两个极端。 一个是极端能静，一个是极度能闹。 虽然后世对他们的评价多种多样，不过赵策和他们相处起来，还是感觉不错的。 既然这样，自己也不介意，多些开解面前这个羽翼未丰，以后可能走歪了的皇帝。 朱厚照思考了一阵，马车已经到了目的地。 如今二月的天，路上的积雪还未化。 他们到了田地附近，刚下马车，脚上的靴子便陷入了雪地中。 朱厚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陷入雪地的鞋子。 后面马车下来的刘瑾赶紧喊道：“快，扫一条路出来，别弄脏了小爷的鞋子。” 赵策已经率先踩着雪往前走，回头朝着朱公子挑挑眉道：“走？” 朱厚照朝着刘瑾他们摆摆手，踩着积雪跟了上去。 远远的便看到那边的田里，搭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棚子。 棚子上面用的是白色的布盖着，外形是完全密封的。 朱厚照惊讶的看着这些白色的棚子，追着赵策问：“你就是在里面种的庄稼？” 赵策说是，带着他很快到了一个大大棚前面。 走近了，朱厚照才看到这些白布表面，有些微微的反光。 “这是浸过油的？” 赵策道：“不错，浸了油才能防水。” “走吧，进去看看。” 打开门，便看到一条不长的通道。 通道的尽头，是厚重的帘子。 等后面的人关好的门后，赵策才掀开帘子。 帘子一掀开，里面顿时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赵策带着众人走进去，便看到最近的架子上放着的木箱，里面确实长出了绿色的植株。 走近一看，这绿色的植株上，已经长了果实。 赵策高兴的说道：“这大棚，是成了！” 身后的朱厚照好奇的看着里面高高的白色棚顶，又看着一排排放满木箱的架子。 架子上放着的木箱里，无一例外都长着绿色的植物。 而在棚子的两边，有不少的炉子。 这大棚里的温度，估计就是靠这些炉子调节的。 听到赵策说成了的话，朱厚照赶紧挤到前面去。 “真的……” 看着前面的绿植上面点缀的果实，朱厚照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还真的长出来了……” “而且整个大棚里面，全都是！” 第607章 意味深长的赵老师 皇宫内有暖房。 暖房里面的花，在那些种植巧手的努力下，就算是冬天，也是能观赏得到的。 但是暖房那点面积，怎么能和这个大棚比？ 朱厚照一眼看过去，这大棚的面积，都不知道是暖房的多少倍了！ 而且不止这一个大棚，这一排的大棚，可都是赵策弄的！ 里面全都是在冬天最冷那段时间，长出来的庄稼！ 朱厚照带着人，在里面转了几圈。 “果然都活了......” 身后的一众侍卫和刘瑾等人，也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冬天这么大批量的种植出了庄稼，这永西伯是什么神人？ 回到赵策旁边，朱厚照兴奋的说道：“实在是太神奇了！” “这样一来，以后我们是不是冬天都能在地里种庄稼了？” 赵策摇摇头，指着头顶的白布。 “这些布的成本太贵，而且大棚里的温度控制也有严格的要求。” “普通的百姓，根本搞不来。” 朱厚照“噢”了一声：“原来如此。” “不过这么一来，咱们明年就不缺辣椒吃了啊！” 赵策笑道：“确实。” “等到收成后，留下种子再育种一茬，基本就够用了。” 两个人兴致勃勃的研究着这些辣椒的用途，在门外的陈亮突然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老爷，这是负责这十亩大棚种植的王管事。” 说是管事，其实也是一个普通的农人而已。 王管事对着赵策生疏的拱手拜了拜：“老爷好。” 赵策道：“无须多礼。” “这大棚里的庄稼都长得不错，你管的不错。” 王管事憨厚的脸上笑的起了几道褶子。 “多谢老爷夸奖。” 王管事见自己老爷待人亲切，便跟他说了不少大棚里的事情。 几人正说着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陈亮在外面，大声道：“老爷在里面，你们要做什么？” “陈管事，我们要见老爷，我们有话想说！” 一群人的声音不小，里面的赵策等人听得一清二楚。 王管事听后，有些犹豫的说道：“老爷，是何老四他们。” “他们说想回煤山那边去。” 赵策点了点头，直接扬声道：“陈亮，带他们进来。” 很快，几个皮肤黝黑的汉子，便被带了进来。 他们身上穿着过年时候煤山那边发的统一棉袄，对着赵策就要跪下去行礼。 赵策摆摆手，直接问道：“你们找我是要做什么？” 为首的何老四说道：“老爷，我们一群人，想回煤山那边去。” “是啊，这大棚里虽然活少，但是每个人守着一个棚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实在太过孤独了。” “老爷，我也想回煤山那边去，我媳妇儿怀着孩子，请老爷恩准！” 这群人，从过年前开始，就一直守在大棚里。 大棚里面一天到晚都需要人守着，虽然有两班倒，但每次就一个人。 这时间久了，是个人都觉得难受。 王管事没有说话，眼里也带着一点期待的看着赵策。 “先前选人来的时候，你们不是说了工钱给足活又少，你们都愿意来的吗？” “先前是这么想的，但是我们这也不能一年到头都见不到自己家里的人啊！” 赵策面无表情的说道：“一开始是你们答应了过来的，如今又说着不愿意做的话。” “这么看的话......” 赵策眯了眯眼，语气带着威严。 “我安排你们做事，都要一一问过你们同意不成？” “究竟你们是老爷，还是我是老爷？” 朱厚照有些新奇的看着赵策。 这样的永西伯，他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啊。 这几人听了后，心中都是一惊。 过年的时候，赵策给他们这些人加了不少的好菜，还给他们置办了新的衣裳。 一直到现在，每个月给的工钱也是准时，从不克扣。 他们也逐渐觉得，他们家老爷是很好相处的人。 然而今天听到赵策的话，他们才想起。 先前去煤山的时候，就签了契约的。 想起先前赵策是怎么对那些来煤山闹事的人，他们都觉得有些害怕。 要是赵策不高兴，就算打死他们，也没人会给他们说理去的。 为首的那人赶紧说道：“老、老爷，我们没有这样的意思。” “是啊是啊，老爷恕罪，我们不敢了！” 这群人说着，便直接跪了下去。 王管事也吓了一跳，也跟着跪了下去。 赵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等他们跪了一会，才说道：“起来吧，下不为例。” 一群人站了起来，期期艾艾的看着赵策。 赵策脸色放缓了一些。 “大棚里面干活，确实是枯燥了一点。” “这样吧，等这一茬庄稼收了，就从煤山那边调人来替你们。” “每三个月轮换一次，有事情可以在陈管家来的时候，提前和他说。” 原本想着他们惹怒了老爷，却不想事情还有转机。 这样三个月轮换一次，他们既能休息，也能有和家人团聚的机会。 众人都高兴的连连道谢：“多谢老爷！” 赵策“嗯”了一声。 “都退下吧，我会让人提前拟好替换的名单。” 这些人，都高高兴兴的退了下去。 赵策转身，看着若有所思的朱厚照，笑道：“突发情况，让朱公子见笑了。” 朱厚照回过神来，总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什么。 “你手下这么多人，他们要回煤山去，为何不直接让他们回去，或者干脆不要他们算了？” 赵策解释说：“自然是因为，他们对我来说，还有用。” “他们是第一批接触大棚庄稼的人，我怎么能让他们说走就走？” 他眉头微皱，有些不解的说道：“那你就不怕他们心生不满，后面会懈怠吗？” “要是懈怠了，咱们这辣椒收成不好怎么办？” 赵策挑挑眉：“所以我后来说了，让他们轮换。” “你看他们后面，不是挺高兴吗？” 朱厚照喃喃道：“好像是哦......” “你这做法，明明没有让他们如愿。” “为什么他们看起来，却比一开始更高兴了？” 赵策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道：“因为我才是他们的老爷，给不给，都是我的一句话。” “要用还是不用他们，那都该是我说了算。” “他们对我还有用，我就要留下他们，就要给一点。” “可是管理这些人，我也不能一味的给。” “只有收着给，他们才会更感激我，更加卖力的替我干活。” “你说了算......”朱厚照若有所悟：“要收着给......” 赵老师笑着，拍了拍朱公子的肩膀。 “所以太子殿下以后若是收到文官们的请辞，你说该不该直接让他们走？” 第608章 这醍醐灌顶的感觉. 朱厚照刚刚在来时，就和赵策说过了。 不喜欢和那些文官打太极，还说当今圣上对那些反复请辞的官员，要极力挽留，一而再的退让。 原本赵策想着，等回去的时候，再和他好好聊聊的。 虽然赵策不敢说自己是完全对的。 但他至少站在后世的角度，能更好的分析这些事情。 想不到这就有一个机会，能言传身教。 看着思考中的朱厚照，赵策想，这人，应该是听进去了。 赵策招招手，让人去摘了不少的青菜，装了起来。 十亩地，他的辣椒种子自然没有这么多。 因为怕失败，也不敢一下子就把种子全部种完。 因此只种了一部分，后面看发芽了，再追加的一部分。 剩下的地，赵策则种了不少的青菜和瓜果。 如今这些基本都能吃了。 朱厚照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似乎想通了不少，问赵策：“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要走要留，都该是你决定才是。” “就像太子殿下不喜欢文官一样。” “他就算再不喜欢，但只要是有用的，他都该尽量留下？” 赵策正蹲在一边，看着最先种下去的一批辣椒。 闻言，他笑道：“对，也不对。” 朱厚照茫然的“啊？”了一声。 “什么意思？” 赵策拍拍手中的泥土，解释说：“要走要留，自然是我该决定的。” “但若是留下他的成本比我直接换人的大，那我为何还要执意留下？” 朱厚照恍然大悟。 “你说的对！” “就算他有用，但若是换一个人能更省事，那自然该换掉。” “但若是换一个人，不足以面对接下来的情况，要付出的成本更大，那就该付出少一点的成本，把现在这个留下来。” 赵策赞许的说道：“朱公子聪明，想必朱公子在家中，也帮着朱老爷处理了不少的家事。” 朱厚照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一、一点点吧......” 赵策笑道：“其实，还有一种更为通俗易懂的解释。” “《道德经》有一句话。” “治大国如同烹小鲜，想必朱公子你已经学过了。” 朱厚照嘴角一扯，硬着头皮说道：“自然是学过的。” 他记的自己好像是学过这个《道德经》，但是里面有什么话，他还真的没认真听。 赵策见他这样，也不拆穿，笑着说道：“这句话虽然用在治国上，但我觉得用在生意上，其实也当是如此。” 朱厚照赶紧请教道：“所以你是说，用人得要恰到好处，才能把事情办好？” 听到这句话，赵策真心觉得这个朱公子，确实是很聪明的。 明明答起来的时候还犹豫，一看就是不思学习的学生。 但自己只浅显的说了几句，他就能融会贯通。 赵策一时也来了教学的瘾。 “朱公子理解的不错。” “油盐酱醋料要恰到好处，不能过头，也不能缺位。” “既要掌握火候，也要注意佐料。” “若是要中途换酱料，那就得做好整道菜的味道，要被破坏的准备了。” “当然，惊喜也是可能有的。” “也可能更好吃。” “只是如果你是厨师，现在要急着上菜了，那你会怎么做呢？” 朱厚照不假思索的答道：“自然是先按照原来的配料来做。” “要是想要新的味道，还是得等到菜品上齐了，客人不急后，再慢慢研究才是。” 说到这，他只感觉到好像一汪清泉从头顶注了进来。 顺着五脏六腑，清清爽爽的游走在自己的体内。 这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朱厚照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原、原来是这样！” “想不到做个菜，都有这么多学问。” 赵策挑了挑眉：“自然，其实这句话的理解还有很多。” “朱公子有空不妨想想，下次我们再一同探讨一下这句话别的意思？” 朱厚照忙不迭的说道：“好！” “居然还有别的意思，我、我回去就问问我的先生们。” “做菜都能做出这么多花样来，好玩！” ...... 等准备赵策好的瓜果采摘好后，赵策让人把东西都搬上马车。 他们坐的这辆，自然是不能放的。 所有的东西，便堆到了后面的那辆马车上。 赵策说道：“时候不早了，差不多回去了。” 朱厚照点点头，上了自己的马车。 两人回去的时候，分车而行，各自回家。 回去的路上，朱厚照还一直想着赵策说的那句话中，别的意思。 到了刚才看见那些山的地方，朱厚照又忍不住，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他生平第一次，有了对于百姓民生的疑问。 “父皇每天都勤勤恳恳的处理政事，想要百姓安居乐业。” “可今年只是提前下了雪，到处都是流民，死去的百姓还这么多了？” 一旁的刘瑾小声道：“小爷，今年不少地方，六月份便开始下雪。” “秋粮都甚至收不回来，这些百姓没有饭吃，自然只能成为流民。” “没有冬衣穿，那便会冻死。”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小爷还是别看了，外面冷风钻了进来，别冻着了。” 朱厚照放下帘子，看着一旁散发着暖气的熏笼。 “要是雪没有下这么久就好了……” 他撇了撇嘴，说道：“父皇知道这些事吗？” 刘瑾赶紧奉承道：“自然是知道的。” “皇爷先前为了此事，与诸位大人可是商议了许久。” “听闻如今这些流民的棚子，有永西伯免费提供的蜂窝煤取暖，还有朝廷每日提供的一碗粥水。” “这不，全部都撑到了今年了。” 朱厚照有些茫然的问：“可是春耕在即，他们没有饭吃，连耕种都没有力气。” “这怎么办？” 刘瑾也答不上来，只能安慰说：“这、这皇爷与诸位大人都会想到办法的。” 朱厚照想起每天反对开海的奏折堆积在自己父皇的桌面上，突然握了握拳。 “你看这些文官，每天就想着怎么阻止开海。” “有这时间，多想想怎么帮百姓不好吗？” 刘瑾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含糊的道：“这、这各地的官员，一直在带着人赈灾......” 朱厚照却不等他说完，有些气哼哼的继续道：“算了。” “他们估计还有别的用，就先留着吧。” 第609章 哪个先生教你的? 朱厚照到了宫门才知道，赵策给他装了整整两箩筐的新鲜蔬菜和瓜果。 他暂时把路上的那些不快的丢在脑后，自己亲自伸出龙爪子，扒拉了一下被厚厚油纸盖住的箩筐。 “都是绿菜……” 朱厚照嘀咕道：“现在冰雪还没融化，就算是宫里，也没多少绿菜吃。” “还是永西伯能干，这样明年冬天也不怕了。” 皇宫里的绿菜，都是温泉庄子种出来的。 数量有限。 除了皇帝一家外，其他人就算有钱，也不是随时想吃就吃。 如今有了赵策这大棚的种植技术，到了今年冬天…… 朱厚照高兴的咧咧嘴。 “等到今年冬天，岂不是就能大赚一笔了？” 朱厚照想着，又觉得这雪今年早点下也挺好。 这样他就能赚更多的钱了。 一旁的刘瑾看着刚刚还多愁善感，心疼百姓的太子殿下，突然因为自己今年能大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心中“呵呵”了两声，觉得刚刚自己觉得殿下变了一个人一般，肯定是错觉。 “这些绿菜送到御膳房去，今晚就吃这些！” 刘瑾点头应下，安排人送了过去。 到了晚些时候，弘治皇帝和张皇后到了用膳的时间。 朱厚照也适时的出现在两人面前。 “父皇、母后。” 朱厚照老老实实的行了礼。 弘治皇帝想着今天自己因为政事的原因，对儿子态度不大好。 他和蔼的说道：“坐吧，一起用膳。” 朱厚照当然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宫人上菜后，桌面多了几道绿菜。 弘治皇帝看到后，好奇的问：“温泉庄子那边送了绿菜过来？” 朱厚照得意的说：“非也。” “这是儿臣带回来的绿菜。” 弘治皇帝微微皱眉。 “今日让你回去读书学习，你又偷溜出去玩了？” 朱厚照被噎了一下。 他小心的说道：“没有玩啊……” 张皇后给两父子，一人夹了一筷子菜。 “先吃饭。” “吃完再骂。” 弘治皇帝没再说话。 朱厚照苦哈哈的也捧起碗。 他想着来邀功，却忘了早上父皇要他回去请教老师的事情。 以至于刚坐下，自己就不打自招他出去玩了的事情。 弘治皇帝近年食欲一直不大好。 今晚看着桌上新鲜的绿菜，也不由的多吃了几筷子。 放下筷子后，看着朱厚照也才吃了一碗饭。 弘治皇帝以为自己刚刚太过严厉，吓着孩子了。 他有些无奈的问道：“今天怎么吃这么少？” 朱厚照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说自己刚刚在东宫吃了今天下午没来得及吃的蛋糕才过来的。 他轻轻打了一个饱嗝，无辜道：“今天想着父皇说的话想了一天，好像是没多少胃口。” 张皇后倒是无所谓。 “母后让人准备些糕点给你，你饿了再吃一些。” 朱厚照笑嘻嘻的和张皇后道了谢。 吃完饭，弘治皇帝照例会在烛火下处理一会政事。 朱厚照也没走，坐在他的旁边。 看着儿子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弘治皇帝有些不解。 这儿子学业懈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难不成今天真的怕了？ “有话直接说便是，做什么这般吞吞吐吐的？” 朱厚照这才说：“治大国如同烹小鲜。” “父皇，你听说过这句话吗？” 弘治皇帝无语的看着他。 “自然听过。” 朱厚照嘿嘿的笑着，凑了过去。 “父皇，我想清楚你为何要一而再的留下主动请辞的刘尚书了。” 弘治皇帝颇感兴趣的放下手中的奏折。 “哦？那你说说。” 朱厚照说：“其实就方才那句话。” “父皇你是执掌锅勺的大厨。” 弘治皇帝：“……” 他一个皇帝，怎么就成了厨子了？ “你……” 朱厚照赶紧打断他：“父皇你听我说完。” “你是大厨，要炒菜怎么放调料，该由你决定。” “而不是由调料自己决定！” 弘治皇帝刚想出声呵斥，听到这两句话后，他不由的把到嘴的话吞了下去。 “继续说下去。” 朱厚照点点头，说道：“所以刘尚书要走要留，该是父皇说了算。” “不止是刘尚书，对于其他的官员也是一样。” “正所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父皇要他们留，虽然是退一步，但也是恩赐。” “父皇要他们走，那自然也是恩赐。” 朱厚照说完后，发现殿内很安静。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 弘治皇帝正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他讶然道：“你都想通了？” 早上明明还一根筋的说着这做法不对，这突然不止想通了，还看的这般透彻？ 朱厚照见到他的反应，得意的说：“自然。” “不止想通了这个，儿臣还想通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就是，父皇留下刘尚书，那是因为，他对于我国朝，还有大用。” 弘治皇帝恢复往常淡然的样子，点点头道：“不错。” “你能看出这点，证明你是完全想通了。” 朱厚照忧愁的说道：“想通是想通了。” “说实话，儿臣还是觉得这些文官们不好打交道。” “他们满嘴的伦理道德，每天都用着挑剔的眼睛看着儿臣，要儿臣注意这个，注意那个。” 弘治皇帝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儿记住了，为人君，也不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 “就像你说的那句话一般。” “烹小鲜，火候与调料，都是要厨子来把握。” “若不然，煮出来的一锅难以下咽的菜，那便是一个失败的厨子。” 两父子莫名的玩起了角色扮演，各自身为厨子，分享了一波做菜的心得。 朱厚照又轻轻“哼”了一声。 “儿臣自然知道。” “咱们治理国家，还是要用这些文官。” “但是怎么用，便要有自己的主见。” “我们得分辨出哪些人能用，哪些不能用。” “就算是一些不听话的，只要他还有用，我们也能退一步，先用着。” 弘治皇帝露出了一个欣慰至极的笑。 “说的非常好。” “此番道理，是哪个先生教与你的？” 朱厚照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不是儿臣的先生们……” 弘治皇帝皱了皱眉，心中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 果然。 朱厚照紧接着道：“这是永西伯今日教给儿臣的。” 弘治皇帝抓着奏折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第610章 没有反对的理由 又是永西伯...... 弘治皇帝看着自己儿子天真的眼神，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作为皇帝的独子，朱厚照自小被各种名师环绕。 每天的课程塞的满满的，弘治皇帝也对他寄予厚望。 然而事实证明，物极必反。 他给儿子安排的越多，他的儿子便长的越来越歪。 以前小时候，还能听几句话。 自己呵斥两声，他还能勤奋两天。 到了长大后，自己呵斥完，他装个小鹌鹑。 完事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那些授课的老师们，每天也不知道怎么说。 基本都是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 毕竟能听得进去多少，全靠太子殿下自己。 所以弘治皇帝今天让他去请教自己的老师，也没抱多少希望。 然而事实是。 他这个调皮的，没人能搞定的儿子，居然只短短一下午的时间，便想通了他从前完全不肯去学的事情？ 其中说出的道理，以小见大，就算他作为皇帝，也觉得新鲜至极！ 弘治皇帝一瞬间竟然觉得，他给自己儿子安排的这么多名头响当当的先生，好像都没有一个能比永西伯更会教自己的儿子。 有没有一种可能...... 弘治皇帝嘴角抽了抽，赶紧把自己这个危险的想法抛在脑后。 一个秀才做太子的老师，说出去恐怕这群翰林学士们，都不相信。 弘治皇帝说道：“所以这绿菜，也是你从永西伯家中带回的？” 朱厚照高兴的点头。 “是啊。” “父皇还记得你先前给永西伯的十亩田不？” “真的成了！” “今日儿臣随永西伯去田里看了，里面的庄稼全都长得好好的！” “以后就算是冬天，咱们也不愁没有绿菜吃了。” 弘治皇帝惊讶道：“真的长出来了？” 朱厚照兴奋的就差手舞足蹈了。 “种了不少的辣椒，都结果子了。” “剩下的田地种的都是青菜瓜果。” “儿臣带了不少回来，等吃完了，可以让永西伯那边再送过来。” “现在冬天快过去了，今年是赶不上了。” “但是明年，咱们是不是可以也做这个生意去啊？” 弘治皇帝才刚觉得自己儿子成熟了不少，居然说起治国之道都能侃侃而谈了。 却不想，这都是假象。 才说了没两句，又想着做生意的事情。 弘治皇帝无奈的说：“生意这事情，你过过瘾就可以了。” “身为一国储君，你要学的事情还很多。” “总不能以后江山交到你的手中，你到时候什么都不会，只会给自己的子孙留下一个烂摊子。” 朱厚照信心十足的说：“父皇你过于忧虑了。” “有父皇你这么勤勤恳恳的一国之君，儿臣可不怕。” 弘治皇帝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虽然他现在做的，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铺路。 但是从这小子的口中说出来，他听着怎么就觉得想揍人呢？ 他哭笑不得的说道：“朕勤勉于政事，但你也不能一直偎慵堕懒！” “明日你再这般懈怠功课，就别怪朕处罚你了。” 朱厚照心中凉凉一阵，垂头丧气的说：“噢，儿臣会努力的。” 弘治皇帝招招手：“既然你今日感悟这般深，那也正好。” “过来，先帮着朕把这两本奏折看完吧。” 朱厚照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天，心中哀嚎了一声。 不情不愿的坐下，帮着看起了奏折。 幸好弘治皇帝看着夜深了，也不准备看多少。 处理了几本后，他看朱厚照今天说的头头是道，也好奇他是否能触类旁通。 “你手中的折子如何？” 朱厚照手中拿着一本奏折，抬起头来。 “父皇，这是孔家上的折子。” 弘治皇帝“嗯”了一声。 “前不久朕恢复了衍圣公的官职，他便趁机上奏，说要为自己族中的一个后辈求婚事。” “想必这折子，便是说的此事。” 朱厚照慢吞吞的说：“这才恢复了官职，这边又想求其他的。” 弘治皇帝无奈道：“你先前也说了，要治理国家，便要用这些文官。” “可是要管理好这些文官，便要用到孔家。” “这只是小事，朕可以应了他们。” 朱厚照点头，说道：“有用，给出去的成本也不高，那便是可以给。” “不过这只是孔家的旁支，也值得前衍圣公亲自帮忙？” “而且这家女儿......” 朱厚照有些奇怪道：“这魏参议家的女儿才刚及笄不久，那人家也愿意？” 弘治皇帝见自己儿子有兴趣，便耐心的解释说：“这虽说是旁支，听闻很早便跟在前衍圣公的身边。” “魏参议是个五品官，他若是能与孔家这么近的一个关系结亲，对他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 “前衍圣公与当代衍圣公关系好，他这也相当于是拉了当代衍圣公助力。” “文人们最看重的，便是名声二字。” “衍圣公代表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朱厚照听着这些话，也无不可的说：“既然两家人都同意了，那父皇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弘治皇帝点点头：“自然。” 把这奏折放在一旁，朱厚照伸了个懒腰。 “好晚了，儿臣便先告退了。” 弘治皇帝对他今晚的表现，可谓是满意至极。 他慈爱的说道：“回去吧。” “早点歇息，明日还得参加大经筵。” 朱厚照想起今天赵策说下次再一同探讨的话，顿时来了兴趣。 他兴致勃勃的说道：“那儿臣先告退了！” 弘治皇帝看着他的背影，好笑的说道：“还不曾见他对参加经筵这般感兴趣过。” 他沉下心思，思考了一阵。 “这永西伯，似乎对于教育太子一事，确实有那么一点心得......” 弘治皇帝喃喃的说着：“还是再看看。” ....... 与此同时。 魏秋彤看着自己的爹娘，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了。 她恨声道：“爹、娘，女儿不嫁！” 魏参议苦口婆心道：“自古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为父既然已经答应了下来，岂有你不嫁之理？” “最近你就别出门了，老老实实在家绣嫁妆，等着出阁。” 第611章 多亏了你 魏参议是五品的京官。 以他的身份，在家族中也算是能排得上号的。 但这样的官职在京城，就翻不起什么水花了。 而且去年年初的吏部大计，他的考核实在算不得上有多出挑。 京官被外派到外地去做官，也是常有的事情。 他年纪不小了，这时候远离了京城这样的权力中心，实在不算是好事。 做了官，想当咸鱼躺平，自然是不甘心的。 能与孔府攀上婚事，对于还有一点上进心的魏参议来说，又怎么可能放过？ 看着眼前自小娇宠着长大的小女儿，长相就算在京城，也是一等一的出挑。 虽然不舍，但也到了她为家族奉献的时候了。 魏参议叹了一口气。 “下去吧。” 魏秋彤看了一眼自己的娘亲。 魏夫人对着她笑了笑，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爷，也微微垂下了头。 魏秋彤被带了出去。 身旁的仆妇安慰道：“小姐，这孔家乃是天下文人之首。” “这是前衍圣公身边人，小姐你嫁过去便是高嫁，也不怕会受委屈。” “就像永西伯夫人一般，她嫁给永西伯，上无高堂，年纪轻轻便得了个三品诰命。” “这在京城，可是羡煞了多少人？” 魏秋彤冷笑一声。 “孔府那人长什么样子，你见过？” “这么大年纪都没娶妻，必定是长得奇丑无比！” 身旁的仆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安慰说：“虽是孔家的旁支，但想必也是个翩翩君子。” “小姐......” 魏秋彤越想觉得越是难受。 她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美貌婢女们，觉得心中那火气还是下不去。 “永西伯夫人长得好看，永西伯虽然不及她，但也是一个年轻的美男子。” “我、孔府那人，比我大了一轮！” 魏秋彤说着，突然眼睛一转。 “我要去看看那人长什么样。” 身旁的仆人们赶紧劝：“小姐，老爷说了你最近不宜出门。” “还是等到大婚当日......” 魏秋彤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我就去看一眼，若是长得实在丑，我说什么也不肯嫁！” 说着，便不顾下人的反对，直接提着裙摆，便要朝着大门走去。 转身，却看到魏夫人就站在身后。 “我儿要去哪里？” “你父亲不让你最近出门，回房去吧。” 魏秋彤有些不情愿，却只能跟在自己娘亲后面回了房间。 她同魏夫人撒娇耍赖说不嫁，魏夫人却不能同意。 只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做父母的，不会推你进火坑的。” 魏秋彤见说不通，只能悻悻的闭上了嘴。 魏夫人坐了一会，见她情绪稳定了不少，便也离开了。 魏秋彤看着门口松松守着的下人，咬了咬牙。 她把人都使唤走，自己偷偷的离开了房间。 魏参议只说了让她最近不要出门，也没下令说要禁足她。 魏秋彤出了房间后，轻易的就从正门出了府。 身后没人跟着，魏秋彤也不怕。 反正孔府在南街，那里都是达官贵人的住处，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听闻求娶我的人叫孔文善，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 “要是看不到样子，我死也不会嫁！” 魏秋彤不作他想，戴上提前拿好的帷帽，便往南街走去。 ...... 二月初四，是上丁日。 今日是祭祀文、武庙的日子。 国子监的生员与举人们，都在监内官员的带领下，祭扫先圣。 国子监内的圣人庙前，聚集了乌泱泱的人群。 赵策作为一个生员，自然也参与了其中。 祭扫完，还要作文章称颂先圣贤们。 赵策赶紧赶慢，还是比平时正常下学的时间晚了一些才写好。 不过好在书篮里有苏彩儿给他准备的一些干粮，在等着先生们看文章的时候，赵策在底下偷偷吃了一点干粮填肚子。 旁边的叶公子也凑了过来，说道：“你又带了干粮！” 赵策笑了一声：“要？” 叶公子看着他手中似乎还有些余温的饼子，吞了吞口水。 “来一点吧？” 赵策大方的掰了一小块，递过去。 “内子给我做的饼子，也不多。” 叶公子接过去，小声道：“多谢了。” 三两口吃完，赵策又分了他一点还热着的奶茶。 叶公子喝了一口，不由的瞪大眼睛。 “好喝！” 赵策“嘘”了一声。 “小声些，别让学正们看到了。” 课室里面吃吃喝喝，要是没人看到还好。 有人看见了，少不得一顿检讨。 叶公子也赶紧调整音量。 “这想必也是赵夫人做的？” 赵策点头道：“自然。” 叶公子竖了一个大拇指。 “永西伯好福气。” 赵策笑了笑。 两人吃了一点东西，等到文章被上面的先生点头了之后，才被允许走出去。 赵策拎着自己的篮子往外走，途中见到张文春等人也在这时候离开课室。 自上次张文春在课室动员大家一同上奏反对开海的事情。 赵策作为他们课室目前身份最高的人，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 后来他回家后同自己父亲说了此事，言语之间不乏有些冲动。 这两天，张文春才知道，他父亲后来上奏弹劾了永西伯。 不过幸好这奏折递上去后，直接便石沉大海了。 毕竟后来前衍圣公恢复官位，也多亏了赵策。 张文春带着人，直接对着赵策拱手行了一礼。 “圣人之后能恢复官位，还得多谢永西伯。” 朝廷那点事，自然瞒不过这些人。 赵策无语的看着这群人，心想这些人能好好的长到这么大，也是多亏了家里。 他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谢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张文春道：“永西伯虽然不说，但我们京城的文人都知道。” “先圣之后的事情，都是多亏了你。” “我等都是圣人传人，今日刚祭祀完圣人，理应也要对永西伯表达谢意才是。” 赵策想起现代时，自己曾经在网上看到过的一个消息。 他颇感兴趣的开口道：“祭祀圣人，自该好好祭祀。” “至于圣人的后代......” “该谢的话，他们自会亲自来谢我。” 说完，转身说道：“走了。” 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这、这是什么意思？” “这永西伯刚晋了爵位，就这般狂妄了？” “你也说别人刚晋了爵位，这时候不狂妄，什么时候狂妄？” 张文春也眉头微皱，说道：“罢了。” “今日是庄重严谨的节日，不要再说这些不符我等身份的话了。” 第612章 你是奴籍 赵策离开国子监，把手中的篮子递给了外面候着的许方。 一旁的叶炎左右看了看，小声的骂道：“这群人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你的功劳莫名被分了出去，他们一群不相干的人，巴巴的来感谢你。” “这是感谢还是嘲讽？” 赵策随意道：“确实是读傻了。” 还不止这群监生，先前自己遇到的那群文官，也都差不多。 “不说这些。” “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叶老爷看着他，挤眉弄眼道：“听闻永西伯夫人有喜了？” 赵策点头，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叶老爷便“嘿嘿”笑了两声。 “你家中也没个小妾什么的，那你岂不是空了许久？” “去年我不是说了吗？我爹说过年再给我纳个小妾。” “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也挑一个？” “保证身段和样貌都是一等一的。” 赵策有些鄙视的看着他。 “我无福消受，叶老爷好好快活便是。” 说完，挥了挥手，带着许方率先离开。 叶老爷看着他的背影，嘀咕道：“真有男人不好色？” “我这么正人君子的一个人，一想到要纳妾，都忍不住要高兴。” 转头，看着自己的书童赞同的点点头的样子，叶老爷忍不住撇了撇嘴。 “不过永西伯非常人也，估计他的心思，不在儿女私情上......” “这就是大家明明都是监生，他却能成为朝廷勋爵的理由吗？” 叶老爷背着手，一边思考人生，一边带着自己的人也慢悠悠的走了。 ...... 赵策往家里回，想到刚刚发生的这些事，也是一阵的无语。 自己穿越至今，早已经与古代社会融合。 但作为一个现代人，他也有些自己的坚持。 纳妾在这个年代，对他这等身份的人来说，只能说是很小的事情。 赵策可以说，如果他真的想纳。 小姑娘也不会说一句阻止的话。 但是问题就是，赵策确实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人的心很大，它装着很多的事情，甚至连整个世界都能纳入其中。 但人的心也很小。 装了一个人后，它便再也塞不进其他的人。 他的小妻子可能不足够完美，但一切都是他刚刚好喜欢的。 这样便足够了。 赵策想着家里小姑娘的一颦一笑，不由的把刚刚的那些糟心事都抛在脑后。 “繁花锦簇是你们的事情。” “我有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小妻子，其中的美妙之处，又岂是你们这些三妻四妾之人能体会的？” 赵策脚步不由的加快，心想苏彩儿在家中可能也等急了。 身后的许方也闷着头，跟在他身后。 主仆路过一处地方时，赵策抬起的脚，突然顿了顿。 许方停下来，看着突然站定的老爷。 赵策凝神，静静听了一下。 “救......救命......” 赵策眉头微皱。 这已经到了南街的范围内，怎么会有女人喊救命？ 是哪家的小姐，又或者是奴仆被教训了？ 耳边还有微弱的呼救声。 赵策想了想，还是抬脚，往呼救的地方慢慢走去。 走到附近，赵策一眼便看到路边的雪堆里，似乎有一个人在其中，微弱的蠕动着。 赵策对许方示意道：“去看看。” 许方不敢耽搁，赶紧走上前，把书篮放在一边。 “这位......” 在雪堆里的人抬起头，许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看便是个女子。 脸上一条长长的血痕，那冒出的血夹着雪花，已经冻僵在了脸上。 看到有人，这女子先是吓了一跳，看清楚眼前人的打扮后，一把抓住许方的手。 “求求、救我！” 手很冰凉，但是能感觉到身上的伤并没有危及性命。 赵策走过来，看了一眼。 虽然身上覆盖着不少的雪，但明显能看出身上的伤痕不少。 而且都是新的伤痕。 这人一看，就是刚被人虐待完。 赵策没有出声，许方也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你犯了什么事？” 听到问话，这女子赶紧说道：“没、没有。” “我什么事都没犯，我只是......” 她说着，似乎很是害怕，打了一个哆嗦。 赵策让许方把她从雪地里拉出来，许方又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到这女子的身上。 这人虽然身上伤痕不少，整个人也被冻的哆哆嗦嗦的。 但在搀扶下，还能勉强站定。 许方又拿了还温热的水给她喝了之后，冻僵的舌头也终于能连贯说出了话。 她哆哆嗦嗦，但还算面前恢复了冷静。 看着眼前两人的打扮，她很容易就看出了赵策是主人。 她赶紧恳求道：“这位老爷，求求你救救我们。” 我们？ 赵策看了一眼周围，才说道：“你是奴籍？” 这女子原本重新燃起希望的眼，顿时愣住了。 奴籍的人就算被主家打死了，别人也说不得什么。 她讷讷的道：“我、我是......” 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赶紧说道：“我方才看到了一位小姐。” “她那身打扮必定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她为了救我，帮我引开了追我的人。” “我被冻僵了，阻止不了他们。” “这位老爷你帮帮我们，若是救了这小姐......” 如果救了这个小姐，她可能也有机会脱身。 若是没救下来，这小姐的家人也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后面的话，她不敢说。 一旁的许方看她哆哆嗦嗦的，实在可怜，有些不忍的转过头。 赵策想了想，说：“我带你去报官。” 这女子直接跪下。 她看赵策做的是一身文人的打扮，身上的厚衣裳一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必定不会是没有任何身份的人。 她只能碰碰运气了。 “这位老爷，报官不行。” “买我回去的是孔府，我的卖身契还在孔府手中，那人说了，官兵不会搜他们府的。” “求求这位老爷帮帮我，我愿意以后都为老爷一家做牛做马。” 赵策皱眉，重复道：“孔府？” 想起那垂垂老矣的孔弘绪，赵策心中不免感到有些怀疑。 刚恢复了官身，应当他现在是不敢来这一出的。 若是底下的人，那官府也会给自己这个刚晋了爵位的人一个面子。 “虐待你的人，是孔府的什么人？” “老的还是年轻的？” 这女子听后，赶紧回道：“不知道是孔府的什么人，他们都叫孔先生。” “是、是一个中年男子！” 赵策点头道：“那不要耽误时间了，许方你送她去报官。” “直接报我们永西府的名字。” “至于被误带走的那个小姐，你含糊一些，只说是贵人的女儿便是。” 许方赶紧应下。 赵策转身带着两人想走出去。 没走几步，便看到一个小门的旁边，雪堆上似乎落着一样东西。 赵策眼神扫过去，并不打算再管，突然耳里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第613章 看看我是谁? 孔文善这几天美的不得了。 自上次在永西伯府看到那个小娘子后，他便找人打听了一番。 这小娘子的身份很好打听。 毕竟长相这般美艳的适龄女子，京城的大户人家基本都认识。 自从见过那个小娘子后，他看着后院那两个刚买回来的女子，便觉得入不了眼来。 随便捞了一个发泄了一番，心头的邪火还是下不去。 那嫌弃的眼神，这种庸脂俗粉，又哪里比得过？ 孔文善再也忍不住，直接找到了孔弘绪。 孔弘绪听说他要求娶一个京官的女儿，有些讶异的问道：“你真的想娶？” 孔文善眼里闪着狂热。 孔弘绪不是很同意。 “这是京官的女儿，可不是你先前见过的那些小玩物。” “若是一个不慎......” 孔文善保证道：“夫子，晚辈没有这样的想法。” “求娶，自然是因为晚辈对这个小娘子真心喜欢。” “若是能娶了......” 想起那小娘子的样子，孔文善只觉得身体越发的热了。 “夫子，晚辈从来没求过夫子，还请夫子成全。” 孔弘绪见他似乎真的动了情根，对方的身份也不算很高，也便答应了下来。 只是要求他这段时间都得修身养性，不得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孔文善想起后院那两个先前安置回来的女人，也够自己玩过这段时间了。 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这求娶的奏折递了上去后，孔文善便开始兴奋了起来。 想着那个用嫌弃眼光看着的小娘子，到时候被压在身下，戚戚然的哭着求着的样子...... 孔文善不由的舔了舔嘴唇。 看着后院这两个女人，他越发控制不住自己暴戾的心。 但是他想不到，其中一个女人，居然还有力气逃跑。 不过逃跑也没事，自己手上有她的卖身契，她就算跑也跑不到哪里去。 真要去报官，官府肯定还会把这个逃奴送回来。 只是人没追回来，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魏小姐。” 孔文善彬彬有礼的说着。 那双眼睛，却上下扫视了一眼。 看的魏秋彤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 她的帷帽刚刚掉在了外面，那一张让孔文善一直记挂着的脸露在外面。 魏秋彤看着守在不远处的下人，又看了看身后紧闭的门，赶紧定了定心神。 她壮着胆子道：“你知道我是谁，我家的仆人便在附近，你敢做什么？” 孔文善笑眯眯的说：“魏小姐误会了。” “我哪里敢做什么？” “你我结为夫妻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不必急在这一时。” 就算他们孔府想悔婚，魏家那边估计也不肯。 孔文善并不担心魏秋彤对自己的印象。 自己小心的隐藏了这么多年，他在外的形象，一向正经。 就算魏秋彤回去同家里人说了什么，魏家人也不会相信的。 只要他把人全须全尾的放回去，便什么事都不会有。 但是这之前，他能感受到更多...... “结为夫妻？” 魏秋彤幡然醒悟。 “你、你就是孔文善！” 孔文善点点头，那贪婪的眼光仍然扫在魏秋彤身上。 “不错。” 魏秋彤想起刚刚在那边看到的女子，突然说道：“我看到你孔府的仆人。” “她发生了什么事？” 孔文善笑了一下，丝毫没有隐瞒：“不听话的东西，我小小教训了一下。” 魏秋彤蹙眉，看向面前的男人。 长得普普通通就算了，气质更是说不上什么感觉。 总之，是很让人讨厌...... 而且对待仆人还这般的暴戾，自己更加不可能嫁他。 越想，越是嫌弃。 那眼神扫过孔文善，却让他浑身又是一震。 就是这种眼神...... 嫌弃中带着鄙夷，好像自己就应该趴在地上，对她卑躬屈膝，求着她施舍一点爱意的眼神。 孔文善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这几天都发不出来的邪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想要这人再嫌弃一些，再讨厌自己一些...... 孔文善周身散发的邪气，魏秋彤就算再迟钝，也感觉到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喝道：“你别过来！” 此时她也慌了。 她原本只是想来看看这个孔文善长什么样的。 要不是为了救人，也不会让自己身陷囹圄。 她在出门前，留了一张纸条。 只要家人看到了纸条，必会派人来孔府附近接她。 若是孔家真的敢做什么，她正好可以要求自己的爹娘退婚。 至于清白...... 魏秋彤咬咬牙。 她就是死，也不想嫁这个丑人！ 孔文善向前一步，看着那比刚刚更加嫌弃的脸。 他有些兴奋的想，就是这种眼神。 等他们成婚后，她是否还会继续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孔文善笑了笑，说道：“魏小姐似乎很嫌弃我？” 魏秋彤也不打算隐瞒。 她强自镇定：“第一次见面，你便像一个登徒子一般的看着我。” “我如何能对你有好感？” 孔文善看着她明明害怕，却强撑着的脸，不由的又走近了一步。 “没好感？” “那正好......” 孔文善兴奋的说：“我不需要你对我有好感。” “你最好一直嫌弃我。” 魏秋彤微微瞪大眼睛，咬牙切齿道：“你、无耻之徒！” 孔文善闭了闭眼，听着这骂人的话，只觉得浑身舒畅。 他知道了。 知道了为什么自己这邪火一直下不去。 因为那些被他带回来的女人，都不敢反抗！ 眼前这人，才是自己想要的！ 孔文善笑的脸都狰狞了起来。 “骂的好。” “那日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个难服软的。” “你和你旁边那个永西伯夫人不同，她一看便是软弱无力的。” “虽然怀着孩子看起来也不错，但我不喜欢她这种。” “所以就算你日后有了孩子，也不要对我言听计从。” “大着肚子反抗，更有意思......” “反正你这种......” 孔文善正说着，突然“轰”的一声，从后门处传来。 那门闸“嘎吱”了两声，似乎已经变形了。 众人的眼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魏秋彤也吓了一跳，愣在一旁。 “什么人？” 孔文善示意下人过去看看。 很快。 “轰！！” 第二次的巨响。 与其同期，整扇门不堪重负，大小木屑直接飞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木屑扑脸飞来，顿时脸上便插了不少的木屑。 “啊，我的眼睛！” 伴随着惨叫，里面的众人纷纷转身，以衣袖掩面，要逃离这附近。 孔文善也拿衣袖挡着脸，嘴里高声道：“谁，敢来砸我孔府的门！” 一道森然却又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谁？” “你何不抬起头来，看看我是谁？” 第614章 黄口小儿，尔怎么敢 本来为了一个被虐待的逃奴，赵策能带她去报官，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怪就怪他耳力太好。 隔着这薄薄的一扇门，这群人说的话，他只需要走近一点，就能听得一清二楚。 魏秋彤这个女人，赵策因着她可能有些奇怪，让自己的小妻子不要与她太过亲近。 除此之外，也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听到她的声音后，赵策便想到了这帮着救了人的女人，是她。 鉴于这小娘子也是个勇气可嘉的，虽然有些过于愚蠢。 不过赵策也不介意顺手帮帮她。 然而走近了之后，却从这孔文善的口中，听到了他想打爆这个人狗头的话。 赵策直接伸脚。 两脚，把孔府的门踹碎。 留下目瞪口呆的扶着那受伤女人的许方在后面，大步流星的走进去。 三两步便到了孔文善的跟前。 孔文善刚以衣袖掩面，怕木屑伤了自己的脸。 听了那句话后，正想抬起头来。 突然，他只觉得自己脑袋上一痛。 “啊！” 赵策一手抓着他头顶的发髻，直接提着他的脑袋强行抬起。 “嗯？抬不起头来？” 赵策阴森森的在他耳旁说着：“那我帮帮你？” “看清楚了吗？我是谁？” 孔文善自跟在孔弘绪身边以来，还从来不曾被人这样对待过。 他忽略头顶上的疼痛，咬牙切齿的瞪着赵策。 “永西伯......” “呼......” 孔文善喘着粗气，咬牙切齿道：“放手！” 赵策微微低头看着他，眼神带着刀。 “放手？” “你方才说谁看起来不错，不喜欢谁？” 赵策手中用力了一点，孔文善双手抬起，抓着赵策的手，意欲抓住那双让自己受辱的手。 “你......” 赵策直接打断他的话。 “不对，你喜不喜欢，这不重要。” “但是我妻的名讳从你的口中带着侮辱性的说出，那你便是该死！” 赵策终于放开了抓着头上发髻的手。 直接抓着孔文善抬起，要反抓自己的双手，一把将他的手扭到身后。 突如其来的手臂翻转，随着“咔嚓”声骨头扭动的声音，孔文善闷哼一声。 他恨声道：“来人啊！” “把这永西伯抓了，带到夫子面前去！” 旁边的一众孔家下人，看了看周围的木碎和门板，都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口水。 太可怕了...... 这永西伯，是把他们孔府的后门，硬生生的踹开了？ 这是什么人啊？ 怎么会有这样的力气...... 一个下人壮着胆子说道：“放开我们孔先生！” 一旁的魏秋彤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紧走前一步。 “永西伯，他只是孔府的一个旁支，也没做什么实际的事情。” “直接让朝廷对他惩治一番便是，你犯不着这样。” “先放了他，我回去让我爹参他一本，他必跑不掉惩罚的！” 本来如果只有魏秋彤一个人，那今日自己看到的事情，她说出去可能没人信。 但现在她有了目击证人，有人亲眼见到她在孔府的后院。 这样一来，说这孔文善不好的话，便有了证据。 魏秋彤想，自己只要回去告诉她爹娘孔文善的为人，又有永西伯作为见证。 她爹肯定会帮着自己，去要求圣上惩治此人的。 就算大诫没有，小诫也必定跑不掉。 赵策冷淡的看了她一眼。 “犯不着这样？” “从一个男人口中，听到对我妻大不敬的话，我犯不着这样？” 赵策冷笑一声。 “我妻为我生儿育女，操持家务。” “若是我亲耳听到一个男人嘴里这样说着侮辱她的话，我都能无动于衷。” “那我算男人吗？” 以前村里的人因着苏彩儿的眼睛疏远她，说她是灾星的话，赵策尚能忍住自己的拳头。 毕竟那些人只是一开始惧怕。 后来赵策在牛车上，听到苏长兴两兄弟的话。 当初什么都没有的自己，都忍不住一脚把那两人踹下了车。 如今他有身份有地位，岂能容忍别的男人对着自己的娘子带着侮辱性的评头论足？ 孔文善大吼着：“永西伯，你敢！” “在孔府撒野，你就是朝廷的勋贵又怎么样？” “你这般野蛮的行径，若是陛下得知，你不得好死！” 赵策轻笑，丝毫不担心自己死不死的问题。 “不是说最喜欢人反抗？” “如今自己品尝到了这滋味如何？" 魏秋彤愣愣的看着他，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旁边孔府的下人也踌躇着，不敢真的上前。 毕竟面前这人也不是街上什么人都能踩的阿猫阿狗。 这是朝廷的永西伯，是正三品的伯爵。 他们一群下人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赵策也不用他们犹豫太久。 他直接掐着孔文善的手，说道：“既然是在孔府，那更好。” “未免别人说我动私刑，我便带着你到你夫子面前去，当着他的面，帮忙教育你一番。” “毕竟我读的圣贤书，也不想别人玷污了我拜的圣人像。” 赵策也不管孔文善好不好走，直接提着他已经痛到麻痹的双手，走出了后门。 孔文善不停的挣扎着。 “放开我！” 然而他一个大男人，在赵策的手中，却犹如一个小鸡仔一般。 背上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好像铁钳一般，不用想，那被并在一起抓着的两只手腕骨头，肯定已经碎了。 一群下人回过神来，赶紧跟上，嘴里哀求着：“永西伯，有话好好说。” “你先放开我们先生。” 周边有些人家听到喧闹，有些下人探着头从门口看出来。 看到这场景，都吓得赶紧又把大门合上。 赵策没有理会这些人，冷着一张脸直接拖着孔文善，绕着外面的围墙，到了孔府的正门处。 早已经收到消息的下人，已经提前把大门打开。 一群人看到孔文善的惨状，再看着满脸煞气的永西伯，都大气不敢出。 坐在正厅的孔弘绪看着赵策，大摇大摆的提着他孔府的人，到了自己面前。 一阵沉闷的人体落地声音响起。 孔文善被赵策直接丢到了地上。 他背上的手痛的没有了知觉，刚想挣扎着爬起来。 赵策已经一脚，把他的背踩住。 孔弘绪看着眼前的一幕，哆嗦着手指，指着赵策。 “黄口小儿，尔怎么敢！” 第615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策一脚踩着孔文善的后背，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被巨石压着一般。 双手已经失去了知觉，他徒劳的挣扎了一番，发现自己压根抵抗不了这一股力气。 孔弘绪则喘着粗气，指着赵策。 “竖子，还不放人！” 赵策眼睛看向孔弘绪。 接触到那双眼睛，孔弘绪也不自觉的心中一颤。 “孔夫子，你府中的这位，虐待奴仆，又胆敢囚禁朝廷命官的女儿。” “你说该如何惩罚？” 孔弘绪勉强冷静下来，看了一眼身后跟着进来的几人。 赵策他们救下的女子，因为身体暖和后，脸上冰着的血也开始慢慢的融化。 滴滴答答的，流了一整脸都没顾得上擦。 而旁边站着的那女子，看穿着打扮，明显是大户人家的女儿。 孔弘绪看着地上徒劳挣扎的孔文善，心想自己这几天说的话，他是完全不听。 玩就算了，还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被人抓到。 但无论如何，自己也得先把他保下来。 后面怎么罚，都应该是他们孔府和朝廷的事情。 魏秋彤听罢，赶紧站出来说：“不错。” “他方才让人劫持了我，意图对我不轨。” “好在永西伯救了我。” “不过，此事......” 魏秋彤说完，看了赵策一眼。 她一个女儿家，要的是清白。 自然不想把这事闹大。 若是传了出去，自己与这孔文善私下接触过。 就算他们什么都没干，魏秋彤的名声也好不了了。 她虽然对自己的婚事极度抗议，但也不能因为此事让自己的爹娘蒙羞。 赵策没有理他，只是看着胸口仍旧快速起伏的孔弘绪。 孔弘绪一手捂着自己的心脏，粗喘着说道：“既然他做了错事，那自该有朝廷律法来惩治他。” “你先放了他，老夫必不会轻饶了他。” 赵策点头。 “朝廷律法？” “可以。” 说着，他抬起脚，蹲下身。 再次抓着孔文善的发髻。 “强抢奸淫女子，孔夫子可以免于责难，你这样的身份，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孔文善满头大汗，恨恨的看着赵策。 只要交给官府，他就算会受点小罪，也必定不会有性命之危。 他伺候孔弘绪这么多年，当代衍圣公就是孔弘绪的弟弟。 只要他们出手，孔文善自然不怕。 但他只要脱身了，这个永西伯...... 他就算拼了命，也要还了今日的耻辱！ 座上的孔弘绪也涨红了一脸。 他以前做下的事情，已经受到了相应的惩罚。 经过这么久，早已经无人再提及过。 如今这个年轻人，却完全不管不顾，随口便说了出来。 孔弘绪平复了一点喘气，咬牙道：“你放肆！” “还不先放开！” “作为一个监生，居然这般折辱于人，你实在是不配读圣贤书！” 孔弘绪说话，几乎是用尽了自己的力气。 他好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 孔文善被抓到就算了，这年轻人不该这么折辱他！ 这人怎么说也是他们孔府出来的！ 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他以为自己真的能好的了？ 赵策“啧”了一声。 “我配不配读圣贤书，恐怕你说了不算。” 他抓着孔文善的头发，把他的头拉高。 指着身后的女子。 “今日就先放过你，等朝廷处置你。” “不过……” 孔弘绪听见这话，稍微缓了缓。 “对，等朝廷处置，老夫不会包庇……” 他话没说完，便看到赵策眼神一变。 孔弘绪心中突然“咯噔”一声。 便看到赵策抓着孔文善的头，狠狠的往地上一撞！ 一声沉闷的抢地声伴随着惨叫。 屋内的众人，额角都不禁狠狠跳了一下。 赵策站了起来，拍拍手掌。 “朝廷处理你的，是你虐待家奴，囚禁朝廷命官之女的事情。” “我处理的，是你出口侮辱我妻，中伤朝廷命妇之事。” “既然你不会说话，那最好以后就别说了。” 赵策淡淡的看着佝偻在地上的人。 孔文善惨叫着翻了个身，露出了下半张满面血汗的脸。 他叫了两声，喉咙“咕噜”响了几声。 随后“哇”的一声，一口血水吐到地上。 血水里混着几颗白色的物体，应当是他的牙齿。 魏秋彤等人也眼神瞪大，不可思议的看着明明刚刚做了这么残忍的事情，却轻描淡写的赵策。 孔弘绪喘气如抽风一般，看着眼前人的东西。 就算他没了衍圣公的头衔，也不曾见过有人在他面前这么失礼。 孔弘绪颤抖着手，被气的说话都不完整了。 “你……你……” 地上的人还在呻吟着。 孔弘绪回过神来，对着周围的人说：“先、先抬下去治。” 得了吩咐，旁边都低着头不敢说话的仆人们，才敢走出去抬孔文善。 赵策并没有阻止他们。 直接抬脚，走向坐在上首的孔弘绪。 孔弘绪看着这高大的年轻人突然朝着自己走来，那高大的身形背对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孔弘绪屁股上屁股被火烧了一般。 他几乎要坐不住，颤声道：“你、你不要过来啊！” 旁边的护院们反应过来，全部围在孔弘绪身边。 赵策站定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孔夫子，这人的罪行若是上报后，足以判死刑，你觉得呢？” 知道自己旁边这么多保护的人，孔弘绪忍着心惊，咬牙抵抗着面前年轻人带给自己的威慑力。 “你在威胁老夫？” “老夫虽然如今没有爵位，但也是前衍圣公。” “老夫要如何处理门下之人，是老夫的事情。” “就算不死，你又敢对老夫如何？” 赵策笑了笑，低下头，微微靠近孔弘绪。 孔弘绪被吓得，呼吸都屏住了。 赵策低声道：“你是前衍圣公。” “所以你觉得你能包庇自己的人胡作非为？” “若是……” 赵策低头看着一步之遥的孔弘绪。 孔弘绪直觉赵策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把他打入地狱。 “若是你这个前衍圣公，都是假的呢？” “不说前衍圣公，或许就连现衍圣公……” 孔弘绪脸色剧变，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他突然吼道：“都退下！” “全部退下！” 身后的护院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孔弘绪突然发什么疯。 “所有人退到门口去！” 孔弘绪再次吼道。 护院们不敢耽搁，连同旁边的仆人，都退到了魏秋彤他们身后。 “呼呼……” 孔弘绪看着赵策，低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策也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了然的笑。 “我当然知道。” 第616章 天大的秘密 赵策看孔弘绪的表情就知道了。 看来他以前看过的关于孔家的一个消息，是对的。 先前和孔府接触不多，赵策一直忙着其他的事情，也没想起来。 最近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总有人在自己耳边提起衍圣公三个字。 赵策前几天才突然想起这个消息。 确切来说，这是一个秘密。 如今自己不过出口试探了几句，本身情绪便有些压不住的孔弘绪，便等于是招了。 赵策心中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看当今天子对孔家的态度便知道，这个本该流传给大明皇帝，让他们掌控天下文人的手段。 应当是不知道在哪一代便丢失了。 赵策猜测，极有可能是在靖难之后。 没有得到太祖皇帝亲口传授的太宗那时，便已经失传。 当然，这些埋藏在历史中的秘密。 经过现代人一代代对历史的研究，大部分都被一层一层的解开。 现在这个秘密在如今看来，对自己可是极为有利的。 孔家代表天下文人。 掌控了他们，便是掌控了天下文人之嘴。 想起弘治皇帝为了开海禁，不惜分了自己的功劳去稳住孔家，而暂时堵住文官们的嘴。 赵策便不禁心中喟叹一声。 有了这个秘密，又如何需要惧怕天下文人？ 明太祖为什么能说杀谁就杀谁，剥了这么多文官的皮，他们却丝毫不敢吭声？ 不就是因为，他掌握住了孔家这个秘密！ 如今，这个天大的秘密，就握在自己手中！ 至于要如何使用，赵策还没有想清楚。 当然，孔弘绪也不是普通人。 他呼呼的喘着粗气，还是有些不相信。 拳头握的死紧，把声音压得低的不能再低。 “小子，你在套我的话。” “孔文善只是我旁支的一个子弟，老夫不必为了他做太多。” 赵策微微一笑：“我不必套你的话。” “如果你也不知道，我便好心好意的告诉你。” “大明初立，太祖皇帝立的孔门传人，是哪个，孔夫子可还记得？” 孔弘绪一直盯着赵策，似乎还是不相信他口中说出的话。 这人什么都没说，自己不能先乱了阵脚。 太祖皇帝时候的事情，这个年轻人怎么可能知道？ 所有的秘密，都随着建文帝的失踪，而被埋藏。 不可能！ 孔弘绪死死的盯着赵策，视线几乎要化成实际的针线，要把面前人的嘴缝上。 然而他既缝不上，也阻止不了这人继续说。 赵策好整以暇，似乎自己即将要说出的这个天大的秘密，只是吃饭喝水一般的普通。 “在蒙元时，准确来说，是元成宗时期。” “孔夫子你们这一脉，并不是孔门的正支。” “后来你的先祖，使了手段，扳倒了正支一脉，对外宣称你们才是孔门的正支。” 虽然赵策知道的也不算很详细，但就是这样似是而非，却又知道的全须全尾。 才是最真实的。 赵策微微眯了眯眼，欣赏了一会孔弘绪脸上的表情。 不可思议、震惊、凝重、愤怒...... 短短几句话间，孔弘绪的表情可以说是精彩多变。 他讷讷道：“你、你......” 赵策的声音并不大，却似乎直接贯穿了孔弘绪的脑海，让他的脑海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使了什么手段，怎么扳倒的。” “要我继续说吗？” “还是说作为前衍圣公的你，也不知道？” “又或者......”赵策微微歪了歪头：“太祖皇帝明知你们一脉不是正宗的孔门传人。” “却依旧在大明建立后，把你们一脉奉为孔门正宗。” “目的是什么，要我告诉你？” “孔夫子你们是不是安乐日子过久了，只想着在女人身上找快活，忘了自己的使命？” 屋内一片寂静。 两人的声音都压的极低。 站在厅中的一群人，也不知道赵策和孔夫子说了什么。 这是个天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一旦爆出来，如今的衍圣公一脉，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恐怕他们连这维持尊贵的身份都难以维持！ 孔弘绪已经连坐都坐不住了。 他瘫在椅子上，勉强才让自己不滑落在地上。 他们一脉，衍圣公代代相传的秘密。 被这个年轻人知道了！ 而且他知道的非常详细，绝对不是猜测的！ 孔弘绪一时惊慌的左右看了看，眼珠子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最终，他只能看向眼前正等着他的年轻人。 他声音抖的不成样子，虚弱的只能发出一点气声。 “你、你如何得知......” 赵策站直身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我如何得知的，就不告诉孔夫子了。” “至于孔文善怎么处理，孔夫子该知道了吧？” “或许同为旁支，你们才会这般臭味相投？” 孔弘绪脸色狰狞了一瞬，但他很快又像被抽空了力气一般，连基本的表情都维持不了。 他全身都卸了力气，从椅子上滑落，跌坐在地上。 随后，定定的看着赵策腰间悬挂的荷包。 上面的刺绣似乎很是精美，但他已经老眼昏花的看不清了。 “老、老夫听你的。” “永西伯，你说的对。” “孔文善掳掠奸淫妇女，又囚禁官家小姐。” “他该死......” “老夫将亲自上奏，绝不留他！” 孔弘绪这话，没有压低声音。 魏秋彤等人听了后，一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说完，孔弘绪抬头，看着眼前高高在上的人。 “这样......你满意了吗？” 赵策勉强点了个头。 “他的罪证不少，还请孔夫子大义灭亲，一样一样查清楚才是。” “不然我怕孔夫子一身正气，却因为罪证不足，被别人拦了下来。” 孔弘绪赶紧道：“足！” “绝对足！” “孔文善此人，死定了！” 赵策这才满意。 他后退几步，施施然的说：“去把你们夫子扶起来。” “地上凉，可别冻着手，连折子都写不好了。” 赵策干脆利落的转身：“孔夫子高义，我这边回去，等着你的好消息。” “走吧。” 第617章 肯定是他做了错事 赵策走的潇洒。 身后的许方却有些为难的说道：“老爷，我们救下的这人怎么办？” 赵策看了这脸上一直在滴答流着血的女子。 这女子也紧张的看着他，眼看就要跪下了。 赵策又看了一眼身后刚被仆人扶起来的孔弘绪。 接收到他的眼神，孔弘绪浑身抖了一抖。 随后，他很快说道：“老、老夫让人把卖身契还给她们。” 赵策看向许方，说道：“既然人是你救下的，那便由你决定。” “先回去。” 赵策说完，抬起脚便走。 看许方的意思，估计是可怜这人的处境，想要帮忙了。 这女子能从孔府逃出来，也算是个有勇气的。 只要她安分一点，让她留在府中伺候也不是不行。 横竖自己现在家大业大，要养多一个仆人也是没问题的。 许方想了想，说道：“你先随我回永西伯府去，若是夫人愿意留下你，那你便留下伺候。” 这女子感激的猛点头，脸上的血水一时间甩了整张脸。 许方有些不忍直视，带着人一同跟随在赵策身后。 魏秋彤也反应过来，快步跟上。 “永西伯。” 她边走，边说着。 “今日的事情......” 魏秋彤有些踟蹰。 赵策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与孔文善单独在孔府后院的事情，我不会主动与人透露。” 魏秋彤听了这话，咬了咬嘴唇。 她当然知道这人不会说谎。 只是想起刚刚赵策这么暴力的对待孔文善，这孔府真的会善罢甘休？ 这事怎么说，自己都有一半的责任。 魏秋彤停下脚步，看着很快走远的赵策几人。 她想了想，转身直接朝着自己的家回去。 这件事绝对不是小事，她得回家找自己的爹娘商量一番。 赵策一路强拉着孔弘绪在孔府外走过。 周围的人家，不少人都看见了此举。 等到赵策带着人走出孔府大门的时候，其实周围已经不少人家又有人重新探着头，自以为隐秘的看着赵策。 赵策仍旧没有理他们。 住在南街的，都是勋贵人家和那些朝廷高官。 今日发生的事情，估计很快会传到上面去。 惩罚可能会有，但如今自己握着孔府的秘密，孔弘绪只能对自己言听计从。 而当代衍圣公，就是孔弘绪的弟弟。 两人同出一脉。 自然也要被迫受到自己的掣肘。 有了这群人的秘密，自己就算得罪了什么文官，或者有什么污点，也绝对不怕。 毕竟文官就得那么一张嘴。 而自己现在，可是有文官之首的嘴！ 看来，得找个机会，验证一下这群人的战斗力才是。 赵策心情伸展了一下手掌，只感觉心情舒畅不已。 这孔文善的狗头，他上次就想打爆了。 盯着自己的妻子看，这次居然还在背地里评头论足。 打了人，又留他一条狗命等朝廷来收。 赵策心想，自己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舒服的甩了甩手，大步流星的走回家。 进家门口的时候，赵策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转身，对许方说道：“人带回来可以，但先把脸上的伤养的差不多了，才可以出现在夫人面前。” 许方赶紧低头应道：“老爷，我知道了。” 赵策点点头，让许方带人下去安置。 最近天气开始逐渐暖和，时不时又倒春寒一下。 地上的水就没干过。 苏彩儿更加不敢随意出去乱走。 等到赵策回到家中，见到她好好的朝着自己走来后，这亢奋的精神才算是稳定了下来。 “夫君回来的好晚，肯定饿坏了。” 苏彩儿走过来，帮着他脱掉身上的厚衣裳。 赵策笑着，伸出手直接抱住她。 头低下来，直接靠在苏彩儿单薄的肩膀上。 “不饿，你给我放了干粮，我把干粮放在炭盆旁边热一热，吃完就不饿了。” 厅里都是伺候的人，赵策这突然的抱过来，苏彩儿不自觉的脸热了热。 但好在夫君和她搂搂抱抱这些事情，也是常态了。 她挺了挺背，好让夫君能靠的更舒服一些。 “夫君，先洗手吃饭。” 赵策“嗯”了一声，低声道：“那吃完饭再抱？” 苏彩儿手指动了动。 夫君这样粘着她......好像在和她撒娇呢？ 但是被自己夫君粘着，不正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吗？ 苏彩儿拉着赵策的手：“好啊。” 赵策轻声一笑。 两人吃完也不知道是午饭还是晚饭，赵策便带着苏彩儿到外面院子里走着消食。 两个人手拉着手慢慢走着，赵策突然说：“彩儿，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苏彩儿歪了歪脑袋看向他。 “什么事？” 赵策正色道：“今天我打了孔府的一个下人。” 赵策先前就说过，有事不会隐瞒苏彩儿。 所以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也选择告诉苏彩儿。 毕竟从自己的口中得知，好过从别人的口中得知那些添油加醋了的好。 至于孔文善的身份，赵策毫无心理顾忌，直接形容成下人。 苏彩儿听到自己夫君今天打人了，她有些关心的问道：“那夫君没有受伤吧？” 自己夫君的武力值，苏彩儿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知道归知道，该担心的还是会担心。 赵策笑道：“没事。” 说着，伸出自己的双手，摊开在苏彩儿面前。 “手都没红。” 苏彩儿检查了一番，才松了一口气。 她认真道：“虽然打人不好，但夫君打了他，肯定是他做了错事。” “不过，下次夫君不要亲自动手了。” “咱们直接送到官府去，让官府去教训他们就好了。” 赵策满口答应：“好，都听你的。” 苏彩儿才拉着他，告诉他说和朱夫人一同举办的宴会，时间就定在二月月中，赵策休沐的那天。 “夫君到时候要来看看吗？” 赵策好笑道：“这都是你们女人的聚会，我去做什么？” “不过在哪里举办，到时候我亲自送你去？” 苏彩儿有些紧张的说：“听闻在摘星楼，说是京城最高的酒楼呢。” 赵策说：“那正好，我那日也约上几个同窗在那里要个包间。” “等你宴会结束，直接接上你在那里用了饭再回来。” 赵策这般说着，苏彩儿原本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宴会有些紧张的心情，顿时就安定了下来。 一想到夫君也在同一个地方，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话，转圈走到前院的时候，正看到门房老张拿着什么东西走进来。 看到两人，老张赶紧行礼。 “老爷、夫人。” 赵策看着他手中的木匣子，问道：“是什么？” 老张说：“这是孔府让人送来的，说是老爷的东西。” 赵策接过后，打开看了一眼。 是两张卖身契。 苏彩儿好奇的问：“怎么有卖身契？” 赵策把卖身契递给苏彩儿，说道：“孔府送了我们两个下人，不过现在还没过来。” “到时候你看看能用的话，就留下。” “不喜欢的话，直接送到煤山或者大棚那边去干些能干的活也行。” 第618章 不喜欢 突然多了两张卖身契，还是暂时见不到人的。 苏彩儿也忍不住奇怪。 只是夫君没说什么，她也就没有多问。 把卖身契收好，让人拿下去。 另一边的魏秋彤急急的回到家后，正好撞见了她的娘亲。 魏母看着她进来的方向，哑然道：“你出去了？” 魏秋彤摆摆手，气还没喘匀，便拉着魏母一同去书房找了她父亲。 魏参议正在想着两家婚事的事情，见到魏秋彤带着人闯进来，当即呵斥道：“像什么样子？你平时学的规矩都到哪里去了？” 魏秋彤没有理会他的呵斥，直接说道：“爹，出事了！” 魏参议皱着眉头看着她，见她脸上着急万分，不由问道：“出什么事了？” 魏秋彤当着他和魏母的面，把刚才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说完后，魏母捂着自己的嘴巴，着急的拉着她看了一圈。 看到自己女儿身上衣裳都是完好的，没有什么凌乱的地方，才放下了心来。 她松了一口气，说道：“所以只有永西伯见到你和孔府的先生在后院里？” 魏秋彤点点头，说道：“不错，只有永西伯......” 魏母打断她的话，直接呵斥道：“你一个快要出阁的女子，为何要与自己的未婚夫私下见面？” “此事要是传了出去，你还要怎么见人？” 魏秋彤着急的说：“这不是重点。” “娘，重点是，那个孔文善，是个人面兽心之辈。” “他府中的婢女，被他凌辱的满身伤痕，好不容易逃出来，朝着女儿求救。” “而永西伯为了救女儿，直接把他打伤了。” “那时候动静闹的很大，此事估计被周围不少人家看到了。” 魏母有些为难的看着魏参议。 魏参议也是眉头紧皱，似乎不太相信。 “孔府的先生乃是圣人之后，他怎么可能......” 魏秋彤争辩道：“爹，此事是女儿亲眼所见。” “那个被凌辱逃出来的婢女，已经被永西伯带回了府中。” “所以我们两家的婚事，不能再继续了。” 魏参议背着手，在书房踱了几步。 “这婚事刚商议，就要退婚。” “这样一来，对你的名声影响非常不好。” “不妥......” 魏秋彤想不到都到这个地步了，她爹还不肯退婚。 “对名声不好，难不成女儿嫁过去，被他日日鞭子伺候，就好了？” “他甚至当着女儿的面，出言不逊！” “永西伯也正是因为听到他口中对永西伯夫人大不敬的话，才会忍不住出手教训此人。” “总之这婚事，一定得退！” 魏母有些担心的拉着魏秋彤的手，又看着一旁在思考的丈夫。 这好好的婚事，本来该是他们魏府的一个好机会。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如果是魏秋彤一个人说什么，他们还会以为是魏秋彤为了躲避婚事而胡诌出来的。 但是这永西伯都在现场看见了，他们哪里还能不信？ 魏参议头疼的说：“我再想想......” 魏秋彤着急的拉着她爹的手：“爹，不能再想了。” “此事明天必会被爆出去。” “若是永西伯因为教训孔府的人而被朝廷怪罪，这审问之下，女儿必定会被爆出来。” “届时别说什么影响名声了，女儿哪里什么名声好说？” 魏母也着急了起来，她难过的说道：“我可怜的女儿。” “好好的商议着婚事，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老爷，这孔府的婚事，我们还是抓紧退了吧。” “不能让我儿嫁过去受苦。” 魏参议被她们两个说的，也有些动摇了。 婚事肯定是要退了。 只是这永西伯居然敢在孔府闹事，必定是讨不了好的。 明天一上朝，估计知晓此事的官员们，都要义愤填膺的请求陛下处理他。 这不好办...... 只是。 魏夫人突然说道：“永西伯见到你与那孔府的先生私自在一起，他很清楚你们什么事都没有。” 魏秋彤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这么问，点了点头。 魏母沉吟道：“如此一来，我儿就算和孔府退了婚，还是不妥。” 孔府那边的嘴，他们是肯定塞不住的。 退了婚，女儿的名声肯定要臭了。 但永西伯那边，魏夫人想起自己女儿和永西伯夫人好像很是熟悉。 如果...... 如果能自己女儿能嫁过去，也能保全了名声！ 魏参议也想到了这一茬。 他说道：“孔府的婚事可以退，但你得嫁到永西伯府去。” “不然谁能保证永西伯不会将此事，朝外胡说？” 魏秋彤站在原地，被这事情的发展砸的都回不过神来了。 她本来只是想去看看孔文善长什么样，却不想遇到了向自己求救的人。 为了救这人，自己被人带到了孔府的后院去。 那时候后院的门紧锁着，除去孔府的奴仆外，两人孤男寡女。 这传出去，魏秋彤的名声绝对是要毁了。 永西伯和他的仆人，是唯一见到自己和孔文善在后院的人。 而且后来永西伯拎着孔文善出来的时候，周围的人家都看到了。 要堵住悠悠众口，莫非真的只能...... 魏秋彤回过神来，果断的说道：“不行！” “我不喜欢永西伯！” 魏母愣了一下，问道：“你不是自小最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娘亲听闻这个永西伯长得玉树临风，潇洒不凡。” “我儿时常去永西伯府，难道没见过他？” 魏秋彤无语的说：“自然是见过的。” “但是永西伯......” 魏秋彤想起赵策那高大的身材，不由尴尬的扯了扯帕子。 “虽然永西伯这次救了女儿，女儿很是感激。” “但是这永西伯，已经是弱冠之年，人长得又高大。” “女儿、女儿不喜欢这样的啊......” 魏父魏母听着这话，一时都不由得沉默了。 不喜欢这样的...... 想起女儿跟前伺候的婢女，个个都是娇小俏丽型的。 魏母神情古怪的说：“男子不就该高大俊朗？” “难不成你还还想要同你婢女差不多身形的男子？” 魏秋彤扭过头去。 “总之女儿不喜欢。” 魏参议揉了揉眉心，说道：“罢了，此事先不提。” “永西伯如今身上还有大麻烦，还是等看定再说。” “若是他之后能逃过此劫，我们再说这事吧。” “如今，先看看退婚的事情。” 第619章 有罪，审他 出乎魏家人意料的是。 原本以为孔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会对他们此时退婚的事情不高兴。 然而不等他们派人去孔府说这件事，孔府先来了人。 来人说，孔夫子的意思，是要退了两家人的婚事。 至于为何退婚一事，孔夫子把错都归在了孔文善的身上。 再多的，也没有细说。 魏参议送走孔府的人，整个人都有些懵。 直觉告诉他，今天的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但是魏秋彤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他也找不到奇怪的地方究竟是从何而起。 等到第二日上朝的时候，果然如他所料。 永西伯昨日在孔府暴打孔文善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朝野。 南街本身住的都是达官贵人。 昨日赵策破门而入，一路拎着孔文善从外面进入孔府。 周围不少的人家，都亲眼所见此事。 到了后面，赵策离开后，孔府又急急忙忙的请了大夫。 这阵仗闹得，不可谓不大。 弘治皇帝看着眼前这些站出来的人，也不由的有些头痛。 先前才说了永西伯这人有教育太子的心得，还想着是不是有可能让他教教太子。 如今看来，此人果然还是太年轻了些？ 脾性如此不稳定，实在是不宜为人师。 “陛下，这永西伯本身就是个监生，昨日还是上丁日，他居然在祭祀完圣人后，便去了孔府闹事。” “此事事关重大，关乎我们全天下读书人的脸面。” “还请陛下务必要抓拿此人治罪！” “是啊！”又有人附和道：“昨日上丁日，我等就算作为朝廷的官员，都作了文章赞颂先圣。” “这永西伯他怎么敢？” “天子脚下，如此折辱圣人之后，实在是目无法纪！” 几人说完后，殿中的其他文官也都气愤无比。 永西伯这一闹，闹的不单是孔府。 更是把他们天下读书人的脸面，都踩在了脚下！ 虽然其中具体过程他们不得而知，但单是孔府的先生，居然被他这样粗鲁的对待，在众人面前以一种折辱的姿势带走。 这对于他们来说，就算是耻辱了！ 弘治皇帝安抚道：“此事可能有什么内情？” 魏参议不好说是因为自己女儿，他只能站出来，也说道：“陛下明察。” “永西伯心系百姓，又功绩累累。” “臣听闻，他昨日也是为了救人。” “后来因为听到孔府先生似对永西伯夫人有侮辱之语，才会一时忍不住。” “此举虽然过激，但也情有可原。” “救人？” 有人反驳道：“救的什么人？” “听闻是孔府被虐待的丫鬟。” “什么时候教育一个丫鬟，都要人救了？” “永西伯即便想英雄救美，那也用不着动手？” “就是啊，侮辱永西伯夫人，更是无稽之谈。” “正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 “永西伯此举，实在是侮辱了读书人三个字！” 魏参议本来想帮着赵策辩解，然而他终究是势单力薄。 倒是在大家争的正激烈的时候，站在前面的英国公张懋幽幽的说了一句。 “人永西伯虽是个读书人，但人家以军功封的爵。” “用读书人的规条来约束他，也有些不妥吧？” 英国公在朝中和这些文官的关系一向不错。 有人听了他的话，直接反驳道：“英国公此言差矣。” “这永西伯一开始便是个儒生，后面在考得秀才功名后，才封的爵。” “而且他如今就读国子监，拜的也是孔庙。” “怎么就不能用读书人的规条来约束他？” 英国公笑了一声，打哈哈道：“既然如此，那便好好了解清楚再做定夺。” 他闭上嘴巴，不再插话。 一群文人的争斗，他一个勋贵出口帮忙说了几句，也算是对这个新晋的勋贵仁至义尽了。 英国公不再说话后，其他有实权上朝的勋贵自然也不会开口。 其他人都开始了对赵策新一轮的讨伐。 弘治皇帝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惹了别的官员还好，自己还能安抚一下。 这样对待孔府的人，这是和天下文人在作对。 他这个做皇帝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站在前面的户部尚书佀钟，突然站了出来。 他说道：“陛下，臣有话说。” 户部尚书出声了，其他人自然也先停嘴，等他说完。 弘治皇帝见场面暂时被控制住了，赶紧说道：“爱卿请说。” 佀钟说道：“臣以为永西伯是个好学上进，又绝顶聪明之人。” “昨日孔府发生之事，绝对事出有因。” “还请陛下宣孔夫子与永西伯共同对峙，好让我等明白事情缘由。” 顿了顿，又说道：“若真是永西伯之错，到时候再行处罚也不迟。” 佀钟说完，有个顽固的官员回怼道：“无论事情有什么缘由，永西伯以野蛮手段对待孔府先生，都是事实。” “永西伯的罪行，绝对不假。” “臣提议，先把永西伯收监，再慢慢审问。” 这官员的提议，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 此时，站在最前面的刘健，突然站了出来。 “陛下，永西伯有过失，不如先收入大理寺，让大理寺卿带人查问清楚。” “若是真的有罪，再收监刑部也不迟。” 此话一出，在场的官员们都一脸惊讶的看着刘健。 刘健是首辅。 他虽说要审这永西伯，但却指明了收入大理寺。 大理寺审理案件，在明初时还置有刑具和牢狱。 但当今登基不久后，大理寺便只阅案卷，囚徒拒不到寺。 那里面的牢房每日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却没有一个犯人。 大理寺卿杨守随，是出自“一门五进士，父子三尚书”的名门望族。 他居官刚直，建白甚多，绝对不会动用私刑。 换而言之，就算有人想动私刑，也不可能成功。 把永西伯收入大理寺卿审问，他们就算有意见，也不好提了。 首辅便是首辅，一开口，所有人不管满意不满意，也都觉得这是个最合理的处理办法。 弘治皇帝对刘健这个提议也算认可。 他心中轻叹一声，才出声道：“既如此，便收永西伯到大理寺查问。” “再宣孔夫子进宫，朕要亲自问清楚此事。” 第620章 锦衣卫都找来了 赵策今天来上学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知道内情的人对着他指点了。 只是在国子监中，大家都还得遵守着纪律，也没什么人敢公然问他。 赵策也就不管那些时不时看向自己的人。 等到下学签完当日的本子后，他便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 刚走到课室门附近，就被人喊住了。 新来的监丞姓邓，他吸取了上一位的教训，也不敢把赵策单独喊到自己值庐的地方。 于是在课室门口截停了赵策，把他喊到旁边没人的地方。 邓监丞在这里，这些监生们自然更是不敢造次。 只是不少人路过的时候，都会暗戳戳的看上一眼。 “永西伯，昨日你是不是到了孔府去？” 新来的监丞，小心的问着：“本官听到了一些传闻，你与孔府的夫子，可是有一些误会？” 赵策笑着，淡定的说：“大人，没有误会。” “啊......”邓监丞嗫喏道：“没、没有误会？” “那这些传闻......” 赵策不欲多说，微微点头道：“大人若是没有其他事情，那我便先走了。” 邓监丞见赵策转身，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永西伯慢走......” 说完，才记起自己是监丞，拥有督诫国子监监生的权力。 作为老师，对着学生把姿态放得这么低，要是被人看见，成何体统。 不过赵策并没有说什么，直接便走了。 无视旁人的目光，刚走到国子监门外，把竹篮递给许方。 突然，前方下学先走的人惊恐的叫了一声。 “锦、锦衣卫！” 赵策抬头，看到不远处一队锦衣卫出现在国子监附近。 为首的人，还是自己颇为熟悉的钱宁。 路过的监生们，都纷纷避之不及，恨不得把人贴到墙边去，就怕锦衣卫注意到自己。 毕竟只有锦衣卫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什么学生或者官员犯了大罪。 这罪行，必定是惊动了皇帝，皇帝才下令他们来抓人的。 这群锦衣卫最终在众人的避让下，轻松的便走到了赵策的面前。 “永西伯。” 为首的钱宁，脸色有些古怪的说道：“奉圣上口谕，带永西伯到大理寺中协助调查。” 此言一出，周围的监生们，个个都大惊失色的看着赵策。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 虽然很久没有关犯人了，但必定是犯了事才会要人过去那边调查的。 “锦衣卫都找来了，看来昨日这永西伯到孔府闹事的事情，是真的了。” “绝对是真的，我家的下人昨日下午便来禀告过了，都是孔府周围的人家亲眼所见，怎么可能是假的？” “这永西伯什么意思？身为一个读书人，怎么会到孔府去闹事？” “嗳，是不是先前圣上把他的功劳分给孔夫子，所以他一直心生不满？” “这有什么好不满的？他凭此功劳，爵位又晋级了不说，永西伯夫人还得了圣上特意开恩，封为诰命。” “我爹去年替我娘亲上的请求封诰命的折子，现在都还没下来呢。” “啧......如此看来，这永西伯实在不是什么能相与的人。” “以军功袭爵的人，估计也就是一个披着读书人皮的暴躁武夫罢了。” “......” 这些监生们躲的远远的，低声的交谈、议论着。 他们都是官员或者勋贵之后，自然知道锦衣卫亲自带人到大理寺，意味着什么。 有些人口中，不免出现了鄙夷或者批判的话语。 为首的钱宁自然也听到了。 他神色有些尴尬，也不知道怎么说好。 今天自己当值的时候，突然来了也一个大任务。 结果这任务一听，居然是陛下要带永西伯到大理寺去审问的。 钱宁当时一听，想到自己逝去的两万多两银子，第一反应便是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两万多银子他出了，但是他能从别的地方讨回来！ 就算讨不回来，给这永西伯一点颜色瞧瞧也能消一下心中的愤怒。 但在路上，他又突然醒悟过来。 他三番四次的听刘瑾说，太子与永西伯交好。 这事，陛下会知道吗？ 陛下要是知道，那这次永西伯就算犯了事，会不会也只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作为一个锦衣卫，自然是要会揣测圣意的。 钱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公事公办的对赵策说完这一番话。 说完后，便看到眼前的赵策，似乎并不着急。 赵策听了钱宁的话，脸上并没有什么害怕的表情。 只是淡淡的颔首，说道：“麻烦各位走一趟，我有几句话要安排一下家中，还请稍等一下。” 钱宁看着赵策这淡定的样子，心想这永西伯必定是还有后招的。 他赶紧道：“不着急，永西伯先交代好家中的事情，再同我们走一趟便是。” 赵策看了钱宁一眼，微微笑了笑。 对旁边一脸紧张的许方说道：“小方子，你回去告诉夫人。” “就说我今日国子监有事，可能会很晚回去，若是晚上不回去的话，让陈婶在房里候着她睡觉。” 许方对眼前的状况很是担心，但也没有办法。 他只能点头说道：“老爷，我记下了。” 赵策“嗯”了一声。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也懂。” “在我回去之前，家里都不要让客人进去。” 交代完后，赵策才往前两步，对着锦衣卫们说道：“走吧。” 身旁的锦衣卫没有动，等着钱宁安排。 钱宁殷勤的说：“永西伯先请。” 赵策也不客气，当即走在前头。 围观的那些人看到这场景，又不禁有些傻眼。 “这永西伯不是犯了事，都要被抓到大理寺去受审了。” “是去受审吗？那这锦衣卫怎么对着他这般客气？” “兴许圣上只是请他去帮忙处理什么卷宗？” 一群人猜测万分，看着赵策带着锦衣卫们走远。 路上。 钱宁走在赵策旁边，小声的解释说：“永西伯，听闻今日不少官员们上朝弹劾你在昨日上丁日到孔府闹事。” “圣上听说此事后，便要我等带你到大理寺调查一番。” 赵策对着这个上道的人，笑了笑。 “多谢钱百户告知。” 钱宁见他这样，心中愈发觉得赵策留有后招。 他跟在赵策身旁，更是小心的对待着。 第621章 本宫要去大理寺 路上，钱宁又热心的跟赵策说了一下如今大理寺卿的身份。 无非就是这是一个出身显赫家庭，正直的官员。 让赵策不用担心会有人私下敢对他不利的话。 还说圣上还让人去找了孔夫子。 若是孔夫子说出的话对赵策不利，圣上也会让他们当面对质。 赵策听着他在耳旁聒噪的说着，也不出声阻止。 昨天自己这么大动静的做了这件事，其实赵策也知道不可能会这样就过去的。 就算孔弘绪不找自己麻烦，其他自诩正义的人士也不会放过他。 听到说皇帝找了孔夫子的话，赵策终于脸上有了一点其他的表情。 钱宁也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还是宽慰道：“孔夫子虽然先前做过错事，但他想必也不是一个小气之人。” “永西伯不用担心，到时候在圣上面前把话说清楚就好了。” “至于大理寺，里面已经许久没有关押过犯人了，牢房都干净整洁的很。” 赵策淡淡笑着：“嗯，自会说清楚的。” 钱宁说的嘴皮子都干了，但赵策依然没有什么慌张的样子。 而且也似乎对那些人怎么弹劾他的，并不感兴趣。 钱宁只能悻悻的闭上了嘴。 一行人到了大理寺，验明身份后，赵策被客客气气的请了进去。 大理寺卿杨守随，是一个长相儒雅的老年人。 看起来比李东阳他们年轻一些。 因为临时受命，他也刚从上朝的殿中走过来。 机械的走完流程，他亲自带着赵策进了房间问话。 吩咐人上了热茶，拿了炭盆过来，好像招待客人一般。 “昨日国子监下学后，你去了孔府，不少人看到你对着孔府的先生并不客气。” “你乃朝廷勋贵，身份并不比那些市井之徒。” “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赵策听了这话，有些好奇的看了这大理寺卿一眼。 大理寺卿是正三品的大员，在京城可以说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自己好像和这个杨大人并没有什么交集。 但是听着杨大人的语气，却是明显的想帮他脱罪的口吻。 毕竟没有人审问犯人，一上来就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赵策用自己这能过目不忘的脑子想了想，还是没想到和杨大人之间有过什么渊源。 他老老实实的说道：“杨大人，我昨日在孔府，是因为救下了一个孔府逃出来，满身伤痕的婢女。” “那婢女对我说，孔文善意图对朝廷命官之女不轨，而且对我妻也出言不逊。” “当时我并没有想太多，一时愤怒......” 赵策说的，全是事实。 也不怕他们查。 杨守随似乎也并不怀疑，淡淡的点头道：“原来如此。” “伤的听闻只是孔府的一个旁支，也没有官身。” “辱骂朝廷命妇，本身便有罪，虽然你行事颇有些不妥，但也算是情理之中。” “而且你是出手救人，也算是助人为乐之举。” “本官会如实上报圣上。” “此事你虽有小过，但功劳也不小。” 赵策只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缘由，这杨大人却直接帮着他把所有的话都圆了。 而且还说他有功的话。 赵策有些狐疑的又想了一下，才试探的问道：“我刚来京城，先前并没有见过杨大人。” “不知道杨大人......” 赵策话没说完，便被杨守随的笑声打断。 他摸着自己下巴不长不短的胡子，笑眯眯的说道：“执策而临之。” “临之，徐大人给你取的字，还真的是不错。” “你这匹好马，性子可是烈得很！” 徐大人...... 自然是当初提督他们一方道试，给赵策亲自取字的提督官。 听到这个名字从杨守随的口中说出来，赵策当即明白了过来。 估计这个是徐大人的好友。 赵策赶紧站起来，拱手行礼道：“原来如此。” “学生赵临之，拜见杨大人。” 杨守随笑道：“有礼了。” “坐吧。” “若不是徐大人先前写信给本官说过你的事情，本官还真的一时想不起来。” “本官做事，一向公道，也并不是为了给谁面子。” “你安心在此处候着，我先到朝堂上看看情况如何。” “若是圣上召见你，你只需要把方才的话简单说过便是，剩下的交给本官即可。” 赵策感激道：“多谢杨大人提点。” 杨守随站了起来：“你才从国子监下学，想必也饿了。” “我这大理寺也没什么好招待人的，只能随便给你找些东西填填肚子。” “若是觉得冷，再让他们拿个炭盆进来。” 赵策对着杨大人，又是一番感激。 杨大人出去后，又有胥吏给赵策送来了一点热食，还添了不少的炭。 还说他们就在门口，让赵策有什么事只管喊一声便是。 赵策安安稳稳的坐在大理寺，喝着热茶吃着点心。 ...... 东宫。 正在上早课的朱厚照，见到外面正在张望的刘瑾，看了一眼正在上方讲课的杨廷和。 这是他和刘瑾主仆多年约定的暗号。 刘瑾这时候出现在这里，必定是有急事！ “至正元年，脱脱为相，大改伯颜旧政，复科举取士......” 杨廷和正对着书本，给朱厚照讲着《元史》。 其余旁听的詹士府官员们，也都认真的做着笔记。 朱厚照却突然站了起来，大喊一声“先生”，打断了他的话。 杨廷和停下口中的话，狐疑道：“殿下可是有不懂之处？” 朱厚照支支吾吾道：“本、本宫没有不懂的......” 其实是哪里都没听懂。 但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直接说道：“本宫突然身体不适，今日的讲学，就到这里吧！” 捂着肚子，朱厚照急急道：“本、本宫先走了！” 说完，便直接出了门。 留下杨廷和与一群官员们在原处，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良久，杨廷和才说道：“殿下......身体不适，今日就先到这里吧。” 其余的官员只能尴尬的站起来，和杨廷和拜别。 ...... 朱厚照走出来后，直接走到刘瑾面前。 “刘伴伴，什么事？” 刘瑾着急的说：“殿下，大事不好了。” “听闻永西伯昨日去孔府闹事，当众折辱了孔府的先生。” “不少官员在今日上朝之时，都弹劾了他。” “圣上让锦衣卫去把他带到了大理寺去审问！” 朱厚照一听，心中大叫不好。 这得罪了孔府，那是得罪了天下的文人。 就是他这个太子，都得掂量掂量。 他急急忙忙道：“人已经到大理寺了？” 刘瑾点头：“应当是到了。” 朱厚照急吼吼的说：“快，本宫要去大理寺！” “那是审犯人的地方，若是有人对永西伯不利怎么办？” 第622章 惊呆的太子殿下 朱厚照带着人，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的官员们，见到这突如其来的太子殿下，都有些懵。 “殿下......” 大理寺丞带着官员们匆忙迎接，行了个礼，正想问朱厚照来坐这里所谓何事。 朱厚照已经急急忙忙的开口了。 “永西伯可是在里面？” 大理寺丞回道：“回殿下，永西伯正在里面关押着。” “杨大人先前已经问过话了。” 朱厚照一听赵策已经被关了进去，当即着急了。 “关进去了？” “该不会已经打骂完，正在动私刑吧？” “本宫要进去看看。” 说完，也不等回复，自己直接带着人就往里冲。 大理寺丞一脸莫名。 他们怎么就动了私刑了？ 不过看到朱厚照已经朝里冲了，他也只能闷头跟上。 朱厚照一路通行无阻，直接到了关押赵策的牢房外。 看着这阳光正好，温暖如春的干净“牢房”，朱厚照一时有些愣住了。 赵策正喝了一口热茶，放下茶杯。 看到朱厚照出现在门外，一脸闲适的同他打招呼。 “朱公子，你怎么来了？” 朱厚照看着桌上的热茶和吃了一半的点心和热食，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大理寺丞。 大理寺丞对着他讪讪一笑，弱弱的争辩道：“下官们，不敢对永西伯动私刑。” 朱厚照轻咳一声，站直了身子。 “知道了，你们先下去，门口由我的人守着就行了。” 大理寺丞不知道朱厚照要干什么，但也只能让大理寺的人退后。 朱厚照让刘瑾守在门外，也不用关门，直接走了进去。 一屁股坐在赵策对面，朱厚照无语的说：“我听闻你被圣上关进了大理寺里审问。” 赵策顺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点头道：“嗯，国子监刚下学，便被锦衣卫带了过来。” 今日朱厚照因为有武艺课，穿了一身的武服过来。 他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才松了一口气。 看了一眼这亮堂的房间，有些无语。 “大理寺的牢房，环境也算不错。” 赵策好笑的说：“确实与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朱厚照喝了一口茶，暂时把这大理寺监狱的疑惑抛在脑后。 他紧张的问道：“听闻你昨日去孔府闹事了，还打了孔府的先生？” 在路上，朱厚照已经问清楚了这件事。 赵策点头，如实说道：“不错。” 朱厚照皱着眉，似乎有些苦恼。 “你这打了孔府的人，就不大好办了......” “这群文人都以孔府为首，虽然孔府住的人并不是当代衍圣公，但也差不多。” “怪不得今日我父、父亲上朝帮着你说话，都没用。” “还让你被带进来这里了。” 赵策无所谓的道：“想必圣上会审问清楚此事，还我一个公道。” 朱厚照摇摇头。 “就算事情不是你错，但你折辱孔府的先生是事实。” “就算孔夫子没说什么，那些个文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个个自诩读的圣贤书，你平时稍微有一点行为不端，他们都能没完没了的和你讲着大道理。” “如今你公然做出这等事情，不得被那些文人们追着骂吗？” “而且这大理寺既然走了进来，恐怕他们也不会让你轻易的走出去。” 朱厚照说着，似乎也有些感同身受。 太子殿下一向言行举止都不太符合那些文官心中的理想。 他这么多年来，也听了无数的教导。 其中有来自他父皇的，又来自三位阁老，其他朝廷大员的。 甚至一个六品的小御史，看到自己做的事情，都会忍不住多嘴教育一声。 想到这，朱厚照锤了一下桌子。 他说道：“这些文官确实烦人。” “若不是我父亲天天约束我，我早就让人拉他们下去打板子了！” “不过有些人也不行，打了板子，他反而更高兴，下次逮着你说的更起劲。” 赵策听着他这略显稚嫩的话，并不拆穿他话里透露出来的身份信息。 轻声一笑，赵策赞同的说道：“确实烦。” “不止一些文官，甚至就连国子监的监生们，也不少迂腐之辈。” 朱厚照听到这，担心的说道：“那可如何是好？” “就算圣上保下了你，你这书也肯定是读不成了。” “而且虽然你有爵位在身，但要想在朝中任职，恐怕那些文官也不会允许。” 朱厚照越说，越觉得头大。 “算了，此事过后，如果有人敢再继续骂你。” “明的咱们做不成，但是出口气还是可以的。” “我、我再去挑多几个麻袋！” 赵策被他说的话逗笑了。 摇了摇头说道：“朱公子放心，我大概是会没事的。” “这怎么会没事？你是不知道今日弹劾你的文官，有多少。” “大半上朝的文官，都对此事愤怒不已。” “你就算能搞定一个，那剩下那些呢？” “你先前是没惹过这些文人，哎......” 赵策老神在在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搞定他们带头的那个，不就好了？” “只要带头的人约束住天下文人，这又何惧之有？” 朱厚照听着这玩笑一样的话，无语道：“谁不想搞定带头那个。” “你做的这件事，首辅刘大人是不可能亲自帮你出面的。” “另一个带头的，和你有仇。” “又怎么会帮你？” 赵策挑了挑眉，正想说话。 那边的大理寺丞突然出现在外面。 他身后跟着宣旨的太监。 宣旨太监见到朱厚照在里面，也愣了一下。 朱厚照赶紧闭上嘴，直接站起来说道：“什么事？” 眯了眯眼，他又狐疑道：“该不会是要来拷问的把？” 宣旨太监回过神来，低头说道：“陛下旨意，永西伯与孔府一事，其中误会之处已由孔夫子解释清楚。” “永西伯无过有功。” “对于孔府之人连累永西伯被带到大理寺里，孔夫子为表歉意，已经亲自过来迎接永西伯出去。” 听到传旨太监的话，一旁还想着怎么办的朱厚照，直接愣住了。 他呆呆道：“啊？” “孔夫子亲自来迎接？” 说完，他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转头，看着赵策施施然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赵策淡淡的笑道：“有劳了。” 经过朱厚照身边，朱厚照呆愣的问道：“你、你该不会真的搞定了带头的那个吧？” 赵策神秘一笑。 朱厚照回过神来，跟在他身边小声的追问着：“你是怎么做到的？” “孔夫子亲自来给你道歉，迎接你出去？” 赵策低声道：“朱公子，要稳住这群文官的嘴，只需要搞定带头的人。” “至于要如何搞定带头的人......” 赵策抓着他的肩膀，手在上面抓紧了一些。 朱厚照一个激灵。 就听到赵策说：“......自然是要抓住他的命根子。” 第623章 这事还是对的不成? 此前。 在大殿中。 一群义愤填膺的官员们，还在扯着弘治皇帝忿忿的说着赵策的事情。 尽管人已经带到了大理寺。 但他们心中的怒火还没停止。 弘治皇帝看着这些文官的样子，心中也不免有些担忧。 自己想着赵策是个得堪大用之人，把他招到京城来，还入读了国子监。 就是为了让他在读书这条路上走的更远一些。 不至于先入户部当了个小吏。 只是如今看来，这人能立军功，必定是有那么几分武力在身的。 可惜这些武力，被他用错了地方。 这做什么不好，怎么能这样对孔府的先生？ 在大家各种指责，弘治皇帝也想的有些心烦的时候。 孔弘绪终于被带了上来。 他年纪大，就算有心，走也走不快。 等到终于赶到殿中时，在这倒春寒的初春时分，整个人都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孔弘绪好久没有上朝，他规规矩矩的整理了自己的衣裳，对着弘治皇帝一拜。 弘治皇帝赶紧伸手：“孔夫子免礼。” 孔弘绪在旁人的搀扶下站起来，心中也是苦的不行。 昨天赵策其实只打了孔文善一下，就那一下，他牙齿都掉了不少。 双手更是因为被赵策扭在身后捏着走路，手腕骨头都碎了不少。 大夫在孔府一直处理到半夜，今天早上才被人送回去。 孔弘绪昨日也心神不宁，在床上躺了好久，都没来得及写奏折。 孔文善救了又有什么用？ 孔弘绪知道孔文善是必须要死的。 只是这事不等他今日处理，就先被爆了出来。 想起昨天那个在自己面前，像索命恶鬼一般说出那个秘密的男人。 孔弘绪不禁又打了一个寒颤。 “孔夫子？” 旁边的一个官员，好心的低声道：“圣上问你话。” “孔夫子该不会是昨日被吓到了吧？” 这人说着，又有些愤愤不平的说：“也是，孔夫子是文人，何曾见过这种野蛮行径。”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不少人都听到了。 其他人也是纷纷附和。 “孔夫子若是受了什么委屈，还请直接同陛下说出来。” “是啊，孔夫子虽然是前衍圣公，但也曾经是天下文人之首。” “就算这永西伯是朝廷勋贵，也不能在你府中闹事。” 孔弘绪听着众人的话，只觉得嘴里愈发的苦涩。 上首坐着的弘治皇帝心中叹了一口气，才出声道：“昨日之事，孔夫子还请细说。” 孔弘绪不敢再耽搁，毕竟在路上的时候，他已经听说赵策被抓到了大理寺去。 大理寺这种地方，虽然进去大概率要脱一层皮。 但一个朝廷勋贵，是绝对不可能有性命之危的。 等赵策出来，他如今孔府的一脉，好日子都要到头了！ 孔弘绪赶紧说：“陛下，臣今日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众人全部安静了下来，看着孔弘绪。 似乎就等着孔弘绪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再加以谴责之时，他们就一拥而上，开始帮着孔弘绪伸张正义！ 孔弘绪继续道：“臣在路上时，听闻永西伯被关进了大理寺中。” “还请圣上把他放出来。” “臣，要亲自与他道谢才是。” 此话一出，刚刚还准备撸着袖子帮孔弘绪的文官们，个个都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 他们没听错吧？ 永西伯不是去孔府闹事，打了孔府的人吗？ 这孔弘绪为何一点都不怨他，还主动说要与他道谢？ 就算永西伯教训的那个人真的是做了恶。 但这是孔府的人，理应由孔府处理。 如果别人随意伸一只脚来处理他们家的人，在场的人估计也没人会高兴的。 然而孔弘绪的脸上，确实不见什么怨恨。 弘治皇帝也有些无言的看着他。 事情的发展，好像有些歪了。 他沉吟道：“孔夫子当真不追究此事？” 孔弘绪垂着眉眼，语气诚恳的说：“回陛下，臣虽暂为孔府当家人。” “但家中之人犯了错，触犯了明律，臣却一点不知。” “若不是永西伯帮忙，恐怕我孔府又一次酿成大错。” “臣从前身任重职，却做了天大的错事，以至于这许多年都身受煎熬。” “若是臣当初在行错之初，能有永西伯这样的人出面阻止，臣也不至于一错再错。” “所以永西伯此举，可是在帮我孔府。” “臣不止不追究，甚至要亲自与他道谢！” “至于我孔府那做错事的人，臣自当大义灭亲，亲自搜集他的罪证，按律处置！” 说完，又对着殿中的这些官员说道：“多谢诸位同僚的关心。” “永西伯此事做的虽然有些冒失，老夫对他却极为感谢。” “还请各位帮忙说清，让陛下赦免永西伯之过。” 静！ 殿内一片寂静！ 刚刚还义正言辞，要帮孔府找回公道，呵斥永西伯把天下读书人的脸面踩到地上的那些人，个个都憋红了脸。 他们实在想不到，这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了。 难不成私闯别人府邸，帮着主人教训了家中的人，这事还是对的不成？ 而且这人还不是普通的人，更是曾经的文官之首。 不少人脸上不禁出现了茫然。 那他们义正言辞的指责了一早上，到头来傻子竟是他们自己？ 而且孔弘绪还要求他们帮着给陛下说情。 孔弘绪说完后，弘治皇帝都愣住了。 看孔弘绪脸上表情恳切，言辞也对永西伯多有维护。 他心中疑惑更甚。 上次见面的时候，赵策和自己说话的语气，其实是不太愿意分功劳给孔弘绪的。 只是因为是皇帝的决定，他也没办法。 如今这孔弘绪，莫非是为了答谢上次这事，所以才这样说的？ 魏参议见状，赶紧顺着孔弘绪的话，开始给赵策说情。 不少先前中立的官员，也开始帮腔。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情景，只能话锋一转，开始帮着赵策求情。 弘治皇帝嘴角抽了抽，心想这永西伯是哪来的本事。 “既然诸位爱卿这般说，那便依各位所言。” 孔弘绪行了一礼，口中高呼道：“多谢陛下。” “臣为表歉意与谢意，愿亲自前往大理寺迎接永西伯出来。” 第624章 是真的 杨守随刚拿着方才与赵策谈话记录下来的卷宗，正要回到殿上去禀告此事。 却不想中途就遇到了大部队。 孔弘绪被一人搀扶着，走在前头。 身后跟着不少刚刚下朝的官员。 他们大多数都是与孔家关系不错，又或者是好奇事情发展的。 杨守随听说孔弘绪要亲自来迎赵策出大理寺，自己都有些莫名。 虽然赵策没事了，不过他这工作还没完。 杨守随还是带着卷宗，去见了皇帝。 孔弘绪到了大理寺外，整理了一下衣冠，候在外面。 他心中也是忐忑不已。 今天这永西伯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会不会怪自己？ 若是怪罪起来，他放出一点似是而非的消息来。 那必定会有不少的读书人会去追根溯源。 毕竟这些读书人能奉他们孔家为文人之首，可不是看在他们孔家的份上。 看的都是先圣贤的份上！ 一旦这样的风头出现，那些对于先圣贤有着狂热崇拜的人，绝对不会对这个消息置之不理！ 孔弘绪脑海中思绪万千。 他一时又是哀叹自己昨日为何不拖着身体，早些上奏。 一时又担心赵策出来之后搞事情。 身后的那些文官们，也都是脸色各异。 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永西伯出来了！” 一人喊出后，众人便齐刷刷的看向赵策。 赵策迎着各人的眼光，从容的走到了孔弘绪的面前。 看了孔弘绪一眼，赵策淡淡笑道：“孔夫子。” 又看向孔弘绪身后：“诸位大人好。” 这些人，赵策也没几个认识的。 只能笼统的打了一声招呼。 孔弘绪心中颤了一下，想起了昨日被支配的恐惧，赶紧拱手行了一礼。 “老夫昨日被家中人气的身体抱恙，没有及时处理此事。” “让永西伯你受罪了。” “不过老夫已经与圣上说明了此事，也会亲自处理家中的犯人。” “请永西伯再等一段时日。” 身后的文官们，个个都一脸的菜色。 这前衍圣公啊！ 天下文人看到，都该给他行一个礼才是。 如今他竟然主动对这个年轻人行礼！ 赵策笑道：“孔夫子果然是大义凛然。” 孔弘绪讪讪一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今日这么一折腾，他这身老骨头已经几近散架。 有些人揉了揉眼睛，似乎有些怀疑眼前这场景是不是真实的。 也有些人听到孔弘绪这么说，想着自己今日估计是错怪了这个永西伯。 不少品级不算高的人也纷纷拱手，对着赵策行了一礼。 “我等今日在大殿之上没有弄清缘由，便急着让陛下惩治永西伯。” “实在是抱歉。” 赵策摆摆手，大方的说道：“诸位大人多礼了。” “既然有错，自该问清楚。” “圣上英明，孔夫子高义，帮着我洗脱了冤情。” 赵策微微转头：“既如此，那我便可以走了？” 身后的大理寺丞赶紧向前一步说道：“自然可以走了。” 赵策点点头，看了一圈，看到屋里偷偷瞄着自己的眼光。 这朱公子走到门口不走了，让自己先出来。 如今正扒在门边上，暗戳戳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朱厚照一脸的震惊，看着孔弘绪朝着赵策行完礼。 随后，又有不少的文官朝着赵策行了一礼。 他惊叹道：“是真的！” “永西伯他......真的搞定了这群文官的头头！” “他是怎么做到的......” 朱厚照一脸激动的握紧了拳头。 只要搞定了这群文官，以后要做什么，不是轻而易举？ 甚至可能那分出去的兵权，都能收回来！ 这样自己要抢还是做什么，谁还能反对？ 朱厚照看着赵策对着自己的方向微微颔首，然后转身走了。 孔弘绪也跟在赵策的身后，其余都呼啦啦的也一起离开。 等到人走光后，朱厚照才出现在门口，脸上激动的泛红。 他二话不说，带着人便闯到了暖阁。 此时刚刚下朝的弘治皇帝也正回到。 看到自己儿子兴匆匆的闯了进来，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今日讲学完了？” 朱厚照直接略过这个话题，激动的说道：“父皇，孔夫子带着一群文官，到大理寺迎接永西伯出去了！” “而且他还先对着永西伯行了礼！” 弘治皇帝看着他激动的一路跑来，额上都出了汗珠。 心知他估计是去了大理寺那边找赵策去了。 弘治皇帝问道：“他们可有说什么？” 朱厚照摇摇头。 想起刚刚的情景，还是激动的不得了。 “永西伯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儿臣见到这孔夫子，都要先行礼。” “但是他什么都不用说，孔夫子便先给他行了礼。” “而且孔夫子行完礼后，他身后的那些文官们，也都跟着行礼了。” “父皇，是不是你朝着他们施压，让他们这样做的？” 弘治皇帝也不解的摇摇头。 “朕不曾做这些。” 不曾做，也做不到。 自英宗后，老一辈的勋贵几乎都死的差不多了。 朝廷文官独大，就算他是皇帝，也不可能逼着文官做些什么。 凡事都得商量着来。 但是今日发生的事情，确实也有些出乎弘治皇帝的意料了。 他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朱厚照就差手舞足蹈了。 “儿臣要去永西伯府找永西伯问清楚！” “他先前同儿臣说，要稳住这群文官的嘴，只需要搞定带头的人便可以。” “他必定是有什么手段，能搞定衍圣公一脉。” “父皇，若是搞定了衍圣公一脉，到时候要开海还是打仗，还不是父皇说了算？” 朱厚照越说，越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永西伯府去找赵策问清楚。 弘治皇帝听了他的话，也是心中一动。 上次永西伯教太子的那些话，虽然质朴，却是明显的帝王之道。 自己的儿子虽然是太子，但大部分时间就是个贪玩的愣头青。 永西伯这人，自己有时候也觉得他就是个带了一点读书脑子的太子二号。 然而事实是。 这个人，明显各种操作虽惊世骇俗，却又不知道为何都进退有度。 如果自己的儿子在这勇猛之余，也能学的他那么一点能力，就算只成为一个永西伯二号...... 也够用了！ 弘治皇帝看着朱厚照已经心急的走出了门。 他不由的喊道：“这都什么时候时辰了。” “要去明日再去。” 朱厚照刚刚踏出暖阁的脚顿住，有些扫兴的“噢”了一声。 第625章 为太子讲读 赵策被孔弘绪还有他身后的一些官员送出来后，赵策便加快脚步回了家。 他在国子监下了学，又去大理寺待了许久。 回程也要不少的时间，如今已经到了大下午。 走到南街的路口，便看到许方正着急的伸着头朝外看着。 见到赵策回来，他赶紧跑了过来。 “老爷，你终于回来了。” 知道自己的老爷被锦衣卫带走，许方心中也是担心的不行。 虽然他对着夫人解释了一番，但还是忍不住到街口去候着。 本来想着到宵禁后看不到人，自己再回去。 如今看到自家老爷好好的回来后，他也松了一口气。 赵策点头，带着他往回走。 “夫人怎么样？” 许方说：“按照老爷的吩咐同夫人说了，夫人并没有说什么，只说让我去候着老爷，有什么需要的再回家里拿。” 赵策闻言也不作他想。 回到家后，看到苏彩儿正好好的在家中，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赵策才放下心来。 脱掉身上的厚衣裳，把来迎接自己的苏彩儿抱进怀里。 小姑娘今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带着浅笑，反而有些闷闷的说：“夫君，你好晚才回来。” 赵策抱了抱她，才说：“国子监有些事情，回来晚了。” “看你没什么精神，是不是不舒服？” 苏彩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小宝今天动的厉害，我也没什么胃口。” “而且，我总觉得有些心悸......” 以前夫君出门的时候，苏彩儿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但是今天听到许方说夫君可能不回来了，苏彩儿便不知道怎么的，有些担心。 肚子里的孩子好像也接收到了自己娘亲的不安，开始闹了起来。 赵策低头，看着苏彩儿脸色不大好，很是爱怜的摸了摸。 自己今天确实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想不到在家中的苏彩儿也有感觉。 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辛苦了。” “小宝这么调皮，等他出来，我打他屁股！” 苏彩儿有些支吾的说道：“不打了吧？” “小宝一直很乖的......” 赵策逗她：“不是说夫君打人，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吗？” “怎么小宝做错事，我就不能打了？” 苏彩儿看了他一眼，努了努嘴才妥协道：“那夫君不能太用力。” 赵策笑着拉她坐回去：“算了，今天就先饶了他。” “下一次再折腾你，再打屁股！” 苏彩儿被他的笑声感染，今天的不舒服也一下子都飞走了。 她拉着赵策的手，让人准备饭菜。 又黏糊糊的问：“夫君不是说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赵策点了点她的鼻尖：“家有娇妻，不回来在外面孤枕难眠的。” “这不赶紧处理好事情，就巴巴的回来了。” 苏彩儿也诚实的说：“嗯，没有夫君在身边，我也睡不好。” 小夫妻二人卿卿我我，吃了饭又黏在一起，是一刻也不想分开。 ...... 早前，午时后。 刘健与谢迁二人出现在暖阁中，与弘治皇帝议事。 弘治皇帝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 刘健问道：“陛下可是还在想早上孔夫子一事？” 弘治皇帝看着眼前的内阁首辅，点了点头，避重就轻的说道：“朕原以为孔夫子无论如何都要惩戒永西伯。” “却不想这些年来，孔夫子确确实实的反省过自身。” “如此大义灭亲之举，也不愧为圣人之后。” 至于朱厚照说的，赵策意有所指那些话，弘治皇帝并没有说出来。 听到弘治皇帝的话，谢迁笑了一下。 “意料之外，也算是情理之中。” “孔夫子刚恢复官位，确实应该做出表率来。” 刘健说：“不过这永西伯也是好运。” “大理寺卿正巧与他有些渊源，想必在里面也没受什么委屈。” 弘治皇帝点点头：“不过永西伯本身立有大功，如今又蒙冤入狱，朕还是要给一些补偿才是。” 刘健二人看着弘治皇帝，似乎都在思考这种事情，能怎么补偿。 前不久才晋了爵位，又赐了诰命。 这要是又给赏赐，难保会引起不少人不满。 然而弘治皇帝接下来的话，却让这两个阁老，以为自己听错了。 弘治皇帝说道：“诸位爱卿应当也知道，此子曾献上记账之法。” “如今开春之后，他编著的算术书籍也将要分到大明各州府去。” “国子监虽也有算术博士，但确实都不如此子。” “不如就命他开春后，为太子讲读？” 此话一出，两个阁老顿时都不好了。 “陛下，此举不可行！” “此子虽是勋贵，但最多只有个秀才功名，而且他如今才是弱冠之年。” “要担任太子讲读一职，太过年轻！” 这才20岁，还是个秀才。 去做太子的讲读，这让别人怎么想？ 能做太子讲读的人，哪个不是最低进士出身？ 而且单是进士出身还不行，还有各种各样的条件。 毕竟做了太子讲读，就是以后给太子搭的班底。 以后大概率是要入阁的！ 不说本身就是太子老师的那些官员们，就是他们这两个阁老，也不可能同意这惊世骇俗之举。 弘治皇帝温和的解释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朕觉得以永西伯的能力，给太子讲算术，是足够了。” “既身份不够，那便先不授予官职，等以后再说？” 刘健想了一下，委婉的说道：“陛下，算术终究只是杂学。” “若是因此而忽略了其余主要的经筵讲官，恐怕不妥。” “而且太子殿下本身便性子有些散漫，这永西伯钻研的也是离经叛道之物。” “万一弄巧成拙......” 弘治皇帝却少见的强硬。 “既是杂学，那讲读身份，也不必太过讲究。” 刘健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一些狐疑。 但看皇帝这么强硬的态度，算术这种事情好像确实也不算很重要。 刘健才说道：“既然陛下觉得此子可行，倒是不妨一试。” 谢迁也点头，说：“试是可以，不过臣觉得还是要等等。” “不如陛下等到秋闱之后，看看此子的科举成绩如何，再作定夺？” “毕竟国子监里的算学博士们，最低也是要进士出身。” “若是此子连中举都不能，臣觉得还是不适合。” 弘治皇帝见状，也知道是一人退一步了。 他点头道：“既如此，那便依二位所言。” “等到秋闱后，若是此子中举......” 刘健却慢吞吞的打断他。 “陛下，如今的日讲官杨学士，可是十二岁中举的天才少年。” 弘治皇帝只得再退一步。 “那便等秋闱出成绩后，若是永西伯的名字能在圈案里卷中......” “那便可为太子讲读。” 里卷一般登记的都是前二十的名字。 虽然他们北直隶文风不昌，但能考到前二十，也算是不错的成绩了。 赵策虽然先前得了小三元，但他来的地方，毕竟是个小州府。 那里的文风比起有着国子监的北直隶来说，那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果他真的能在秋闱的排名中排到里卷，说明他后面的会试，极大可能也会中。 刘健二人听罢，也只能暂时勉强应下。 等到二人走出暖阁，谢迁率先皱着眉说道：“陛下是要做什么？” “这永西伯有功不假，但一个勋贵，能教太子殿下一些武艺便不错了。” “陛下怎么会想到让他担任经筵讲官？” 刘健也摇头，有些无奈。 “一个秀才功名的监生，要为太子殿下讲读......” “罢了，今日之事，恐怕也是陛下一时兴起。” “届时若是真的提出来，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恐怕不会有人支持陛下的决定。” 第626章 这样不好吗? 弘治皇帝看到二人退下，心中也有些忐忑。 他做出这种决定，其实也是思索了良久。 一个秀才要为太子讲读，此事一经传出，天下文人必定为之震动。 太祖开国之时，其实也曾经邀请过秀才为当时的太子讲学。 但后来科举愈发完善后，文人之间也就愈发看重学历。 而且不单是看学历，其中还大有讲究。 但不管怎么样，这么多年来，也再没有过秀才能给太子讲学的事情。 毕竟前面一堆进士都不是个个有资格，更遑论科举中学历最低的秀才。 弘治皇帝轻声道：“只希望永西伯你能争口气，不要枉费了朕的一番苦心。” ...... 次日。 赵策回到国子监后，又收获了一大堆或疑惑或震惊的眼光。 先前赵策在孔府闹事的事情，经过昨天锦衣卫亲自来国子监抓人，已经似乎闹得人尽皆知。 然而不等他们打听出赵策在牢里被怎么对待的，这人就已经被放出来了！ 而且看他身上干净的不得了，脸上也没有任何的疲态。 足以知道这人肯定是昨晚就在家里睡觉的！ 昨天早上才被抓了进去，不到晚上就放了出来。 这永西伯，看起来靠山不小啊！ 赵策自顾自的坐回自己的座位，淡定的把东西都摆出来。 一旁的叶公子赶紧凑过来：“昨日你被锦衣卫带走，没事了？” 赵策笑了一下，淡定的道：“自然没事。” 叶公子疑惑的皱了皱眉。 被锦衣卫带走的官员，能够速度这么快，还全须全尾的回来，实在是罕见。 等到下完课后，赵策继续无视众人的眼光，想着早点回去。 却在经过孔府的时候，被早候在外面的孔弘绪喊住了脚步。 孔弘绪似乎又老了不少，他对赵策说道：“老夫先前浪费了不少时间，今日已经处理好了家中的事情。” “罪人孔文善已经被送到了顺天府衙门，不日便会开堂审理。” “相应罪证老夫也全部搜集完毕，绝不会让此人有任何脱罪的可能。” 赵策点点头，赞许的说：“说到做到，孔夫子果然不愧是圣人之后。” 这话听到孔弘绪耳里，只觉得是天大的讽刺。 然而旁人不知，他不可能自己露出马脚来。 他也只能脸色如常的说道：“老夫身兼重任，自当带头行正事。” 随后，他又一脸戒备的遣退身后的众人，拉着赵策低声道：“永西伯，你那日说的事情......” 赵策看了他一眼。 孔弘绪有些紧张的左右看了看。 他现在还觉得前天赵策跟他说的话，好像是在梦里一般。 如今拉着赵策，不过也是为了求证罢了。 赵策开门见山道：“是我那日说你们一脉篡夺孔门正宗的事情？” 孔弘绪紧张的压低声音道：“还请小声一些。” “此事爆出去，对你我皆没有什么好处。” 赵策别有深意的笑了笑。 随后，他挺直身子，淡淡的说道：“孔夫子，我是朝廷勋贵。” “你们孔家是读书人，只要循规蹈矩，我也不会像对待有罪的孔文善一般，随意折辱你们。” “至于我的消息从何而来，这就不是你能管的了。” 说完，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走了。 孔弘绪脸上垂下来的肉都忍不住抖了抖。 他咬了咬牙，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赵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孔弘绪转身，准备回去给自己的弟弟写信告知此事。 却看到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年，身后跟着一大队的随从，正大摇大摆的走在南街中。 孔弘绪看着为首那少年，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 太子殿下？ 他想了想，站在原地候着。 朱厚照走过来，看到孔弘绪站在门口，有些不情不愿的行了个礼。 孔弘绪端着夫子的姿态，脸上带着和蔼的笑，也回了一礼。 “殿下怎么出现在此处？” 朱厚照嘴角扯了扯，才含糊的说：“来此处找一个朋友。” “本宫时间不多，就先走了。” “孔夫子，告辞。” 说完，带着人，急急忙忙的越过孔弘绪。 生怕待久一点，这孔弘绪要拉着他讨论儒学。 孔弘绪心事重重，也不计较朱厚照的无礼之举。 只是看着朱厚照的方向，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心有些慌慌的。 “太子殿下能有什么朋友可以劳烦他亲自上门？” ...... 永西伯府内。 赵策出门去过国子监不久。 魏秋彤便带着厚礼前来，说要给永西伯道谢。 苏彩儿莫名的看着这些礼物，有些奇怪道：“谢我夫君？” 魏秋彤有些尴尬道：“嗯，这是家父家母要我带过来的。” “前不久永西伯救了我，我是特意上门来道谢的。” 昨天赵策说了他打了人，但是并没有说救了魏秋彤的事情。 苏彩儿想了想，莫非昨日夫君是为了帮助魏小姐才打人的？ 想到这，她也就大方的收下了这些礼物。 唤来下人送上茶水和糕点，苏彩儿心情不错的和魏秋彤说着邀请她过几天参加宴会的事情。 但魏秋彤，却全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盯着苏彩儿因为有喜，明显圆润了一些的小脸蛋。 魏秋彤突然说道：“彩儿，要不我嫁过来永西伯府陪你吧。” 苏彩儿眨巴了一下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结巴道：“你、你嫁过来？” 魏秋彤出门时，魏父魏母才又说了一番她的婚事。 她刚被孔府那边退了婚，虽然错不在她，但总归对一个女子是不好的。 她爹娘的意思，还是想要她嫁到永西伯府来，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拿此事说什么了。 魏秋彤不大愿意，但坐在苏彩儿面前，听着她絮絮叨叨说着话，魏秋彤又觉得这样好像也可以接受。 她正色道：“嗯，我嫁过来做妾，陪你。” “你不用担心，我不喜欢永西伯。” “我嫁过来之后，日日陪着你打理家务，还能帮着你挡掉其他想要给永西伯塞的女人。” “这样不好吗？” 魏秋彤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不错。 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嫁什么人，与其嫁那些没见过的。 还不如陪着苏彩儿一起。 她说完，看着面前的苏彩儿。 却不想，看到苏彩儿紧皱着小眉头，用一种有些愤怒的眼神看着她。 第627章 能否让开? 苏彩儿有些不高兴的看着魏秋彤，问她：“你说你不喜欢我夫君？” 魏秋彤看她这样，有些怕她误会。 赶紧又澄清道：“嗯，我不喜欢永西伯。” “你们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你不用担心我会与你争宠。” 苏彩儿出身农家，在魏秋彤眼中，既柔弱又善良贤惠。 这永西伯太优秀了，苏彩儿一个农家小娘子，又能得他宠爱多久？ 她想着，自己虽然不喜欢永西伯，但是她嫁过来，也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帮帮苏彩儿。 却不想苏彩儿抿了抿小嘴，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 “你不喜欢我夫君，我夫君也不喜欢你，你不能嫁过来。” 如果是在一年前，苏彩儿面对这样的情况，还会犹豫和彷徨。 但是现在，她已经足够自信了起来。 她的夫君要纳妾，那也是要夫君喜欢，对方也喜欢的情况下。 而不是面前的魏小姐说的，她既不喜欢自己的夫君，自己夫君连话都没同她说过几句的情况。 似乎是没听过苏彩儿这么干脆的拒绝，魏秋彤一时都有些愣住了。 她一个未出阁的少女，本身说这种事情，就很是大胆了。 然而她来不及羞涩，便被人干脆利落的拒绝了。 魏秋彤犹豫道：“彩儿，永西伯......” 想起那天永西伯一手抓着孔文善的发髻，一手把他的头磕在地上。 那血水混着牙齿，被吐出来的场景。 魏秋彤只能硬着头皮说：“永西伯此人，好像有些冲动。” “彩儿你长得又嫩，我是担心你会被他欺负。” 苏彩儿听到魏秋彤委婉的说自己夫君不好的话，她有些生气的说：“我夫君不冲动！” “他是全世界最厉害、最优秀，对我最好的人！” “而且我夫妻二人的事情，你不清楚，还是不要多言了。” 魏秋彤被她这接二连三直白的拒绝，弄得面红耳赤的。 她好心好意的和苏彩儿商量这事，但是苏彩儿却摆出一副护食的姿态。 她只能放缓态度，柔声道：“彩儿，我不是说永西伯不好。” “而且我琴棋书画都颇为精通，若是嫁过来，你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慢慢教你。” 苏彩儿摇摇头，冷静的说道：“琴棋书画我夫君一直问我要不要学，是我不愿意学。” “我不需要学这些，我只想照顾我的夫君，陪他读书打理家中的事情。” “而且我夫君教了我很多，我平时也没时间去学这些。” 魏秋彤张了张嘴，有些苍白的解释说：“可、可是你是永西伯夫人，是朝廷册封的三品诰命。” “你若是什么都不懂，不就完全被别家的人比下去了吗？” “被别人比下去？”苏彩儿扬了扬小下巴，骄傲的说：“我夫君说了，不需要同别人家比。” “要比，就比谁的夫君更能干。” “我夫君年纪轻轻，以小三元成绩获得秀才功名，又立功获封正三品伯爵，谁的夫君有我的夫君能干？” 魏秋彤一时语塞，也想不到一向单纯可爱的苏彩儿，会突然这么强势起来。 又想到那天永西伯因为孔文善说了两句关于永西伯夫人不好的话，愤而暴起，直接连孔府的后门都踢碎了。 她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或许这两夫妻，都是一样的。 极度护短，不允许任何人说对方的一句不好。 魏秋彤一番真心，被苏彩儿果断的拒绝。 她有些羞恼的说：“既然你夫君这么优秀，那你夫君若是有一日纳了别人，到时候你怎么办？” 苏彩儿摇摇头：“夫君要纳妾，他会亲自与我说。” 说着，苏彩儿也好像打开了话闸子一般。 她的夫君不在这里，她满腔的情意一旦开了闸，也一时收不住。 “若是夫君真的喜欢，我做妻的，就算伤心，也会接受。” “当然，我也想独占我的夫君。” “可是我最想看到的，是他开心。” “魏小姐若是有一日真心喜欢一个人了，恐怕你才会明白我的感受。” “只要你喜欢他，那无论做什么，都是甘之如饴的。” 魏秋彤张了张嘴，被苏彩儿这直白又热烈的爱意表达，搞得脑子都空空落落的。 她还从来没见过一个这样的女子。 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这般的奔放却又坚定。 还不待她说什么，苏彩儿又说：“魏小姐既然不喜欢我的夫君，那就再找个满意的如意郎君便是。” “我与你交好，是基于相互付出的朋友关系，不需要你特意帮我什么。” “而且我的夫君，也不应该成为你利用的工具。” 魏秋彤呆呆的说道：“彩儿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苏彩儿理直气壮的说：“我当然会变。” “我的夫君这么优秀，我也会跟着他，变成更好的人。” 魏秋彤有些难堪的说：“对、对不住，我说错话了。” 虽然她对着自己道歉了，但苏彩儿也不打算就这样原谅她的冒失之举。 苏彩儿撇了撇嘴，说道：“今日的事情，我不能当没发生过。” “你先回去吧。” 说着，她站起来，便要送客。 只是她刚刚说话太多，精神也有些激动。 一个没注意，手旁边的一个茶杯便被碰落。 “砰”的一声响起。 旁边的陈婶看到，下意识的伸手要扶苏彩儿后退一些。 一个高大的身影却先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直接把苏彩儿抱离了有碎茶杯的地方。 那动作虽然急，也有些用力。 但是苏彩儿却完全没有感觉到不适。 不用想，这都是自己的夫君。 苏彩儿抬起头，便看到赵策正关切的问她：“有没有吓到？” 刚刚进门，就看到这一幕，赵策也来不及多想。 直接把小姑娘提溜到了一边。 苏彩儿对着他放心的笑了笑。 “没有。” 赵策抱了抱她，又摸了摸她的肚子，才抬头看着眼前的魏秋彤。 刚刚两人说的话，赵策虽然没听全，但也听了不少。 从只言片语中，他大概也猜到了其中的意思。 赵策冷声对魏秋彤道：“魏小姐，我妻有喜，今日又被吓到了，就先不奉陪了。” 魏秋彤低低的“嗯”了一声，看着正被永西伯抱在怀里的苏彩儿。 娇娇小小的一个，整个人都能依偎在永西伯的怀里。 一个抬头，一个低头。 两夫妻眉眼相对间，那满满溢出来的情意，又哪里是她这种外人能插一脚的？ 魏秋彤和二人告别，绞着手帕带着自己的婢女走出去。 她脑里一直想的都是刚刚苏彩儿那一番大胆的发言，这是她一个自小受到的教育中，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这位小姐......” 魏秋彤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堵在了永西伯家的门口。 朱厚照还算礼貌的提醒道：“你挡住门口了，能否让开？” 第628章 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这小娘子是刚从屋里走出来的。 朱厚照知道这个人肯定是永西伯府的客人，因此他还算是耐心有礼。 然而眼前的人在听自己说完话后，却突然眼睛微微瞪大，直直的盯着自己。 朱厚照有些莫名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刘瑾。 刘瑾会意，小声道：“小爷，你脸上没沾到什么东西。” 朱厚照今日换了一身便服，却都是好料子做的衣裳。 头上戴着一个玉冠，整个人显得有些唇红齿白的。 但是这唇红齿白中，却透露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 他今年还不满15岁，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又喜欢习武。 少年人正使劲抽条，自然胖不到哪里去。 清瘦的身材，身高大概比魏秋彤高半个头。 配上这面容，给魏秋彤的感觉，竟是好像第一次看到苏彩儿一般。 魏秋彤想的太入神了，手中的帕子松了也没发现。 朱厚照听了刘瑾的话，才点点头，转头一看，便看到面前女子手中的手帕，突然飘落了地面。 面对这一变故，他微微皱着眉头。 看了一眼这地上的手帕，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 刘瑾没得到吩咐，不敢擅自帮忙捡，只能虚虚的看着地面。 魏秋彤身旁的婢女感受到这静谧，也不是很敢动。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朱厚照指了指自己，直直的说道：“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魏秋彤下意识道：“看清楚了。” “你、你是谁？” 朱厚照莫名其妙道：“不知道我是谁，你敢让我帮你捡东西？” 他朝旁边喊道：“老张，大门打开一些，小爷的路被挡了没看到？能不能行了？” 门房老张也从这诡异的气氛中回过神来，赶紧把大门完全打开。 朱厚照侧身，从旁边直接走进去。 走了一段路后，看到那官家小姐的婢女弯腰替她捡帕子，那小姐似乎还回头看着自己。 朱厚照赶紧移开目光，对旁边的刘瑾说道：“这永西伯夫人的客人，怎么这么奇怪？” 刘瑾好心提醒道：“小爷，这官家小姐，方才一直盯着你。” 朱厚照一拍大腿。 “是啊！” “她该不会见过本宫，所以认出来了？” “也不对，认出来了，还敢让本宫替她捡帕子？” “莫非她不是想让本宫帮忙捡帕子，而是本身脑子便有问题？” 刘瑾笑呵呵的，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只好无语的闭上嘴，不再接话。 见到朱厚照的身影进了屋，旁边的门房老张才好意提醒。 “魏小姐可是漏了什么东西？” 魏秋彤捏着手中的帕子，朝里张望了一下，才说道：“没......” 她状似无意的问道：“方才那公子......是哪家的公子？” 老张诚实的回道：“姓朱，不过具体是哪家的，我们老爷也没说。” “不过我知道，这朱公子的爹，似乎是很大的官。” 魏秋彤喃喃道：“姓朱......” 旁边的仆妇赶紧说道：“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魏秋彤“哦”了一声，有些恋恋不舍的又看了一眼。 身旁自小伺候她长大的这仆妇，只觉得一阵的没眼看。 一行人走出永西伯府后，魏秋彤突然拉着这仆妇的手，说道：“李妈，方才那朱公子......” 李妈无语的说道：“小姐，那是个男子。” “虽然年纪看起来不大，但男女授受不亲！” 她刚刚看着自己小姐这样子，就知道她小姐病又犯了。 喜欢些娇小可爱的小娘子还好，刚刚那个男子可就不合适了！ 魏秋彤无所谓的说：“我就看他长得好看，想问问。” “这还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呢。” “也不知道他多大了，以后会不会继续再长？” 李妈神情古怪，心想你也就见过那么几个外男，就知道这个是最好看的了？ 不过看着自己小姐这一脸感兴趣的样子，又直白的戳破她的幻想。 “小姐，这小公子一看便是才十四、五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过不了两年，估计就会变成同永西伯这般高大俊朗的男子了。” “小姐若是喜欢，我们回家同夫人说一声，让夫人出面找永西伯夫人打听才是。” 魏秋彤听了这话，又觉得有些不高兴了。 “今日我与永西伯夫人闹了不愉快，她这几天估计暂时不想看到我了。” “等过一阵子我再上门道歉吧。” “哎......” 魏秋彤兴致一下子又都没了，她嘟哝道：“虽然他眼睛没有彩儿的好看，但是作为男子，能长成这样，实在是赏心悦目。” 一旁的李妈有些尴尬的想，这小公子虽好看，但要不了两年就要长大了。 自己家的小姐如今记挂着有什么用，估计很快又会失了兴趣。 魏秋彤今天被人拒绝，也算是能回去交差了。 她打起精神来，上了自家的轿子，准备回去和她爹娘摊牌今日的事情。 ...... 另一边。 朱厚照进到屋里。 赵策正带着苏彩儿坐在一边，问她今天和魏小姐说了什么。 陈婶带着人，在仔细的清扫着地面的碎片。 见到朱厚照进来，赵策干脆也不站起来了，直接点了个头：“朱公子来了，请坐吧。” 朱厚照也不客气，大喇喇的坐下。 “方才在门口见到你们永西伯府的客人了，那好像是个官家小姐？” 赵策“嗯”了一声：“这是魏参议的女儿。” “魏参议的女儿？” 朱厚照一下子想到了那封请求联婚的奏折，又继而想到孔文善。 再想到赵策被抓到大理寺那天，听说那魏参议在大殿之上，一直帮着赵策说话来着。 朱厚照茅塞顿开：“是她！” “你那日打人，那个官家小姐就是她！” 赵策看了一眼苏彩儿，苏彩儿小声说：“我都知道了。” 赵策尴尬的轻咳一声，说道：“不错。” “噢。”朱厚照道：“怪不得孔文善喜欢她。” “不过这人长得还行，就是看起来脑子不大好。” 第629章 再等等 朱厚照上门，自然不是为了讨论女人的。 太子殿下对于赵策如何拿捏住文官带头人这件事，感兴趣的不得了。 昨晚一想到这，甚至连觉都睡不着。 面对朱厚照的询问，赵策却并没有如实说。 他笑道：“我能让孔夫子处理孔文善，自然是知道孔文善的详细罪证。” “而且我乃朝廷勋贵，拿捏着他们的罪证，自然不是他想要包庇下面的人便能包庇的。” 朱厚照听后，面露不解。 “就这么简单？” 赵策笑了笑，又转移话题，问朱厚照今天想吃什么。 顺势还和他聊即将到来的宴会的事情。 朱厚照果然很快被转移注意力。 他母后要以私下的名义办宴会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了。 不过那天参加的，都是女眷。 他一个男子，就算感兴趣，也不能出面的。 赵策那天邀请了不少的同窗，也不好邀请朱厚照，只随口提了几句。 朱厚照一听到一群国子监的监生，就想到朝堂上的那群腐儒文官。 他顿时兴致缺缺，又转而和赵策聊起即将开海禁的事情。 看着朱厚照还显稚嫩的脸，话里话外都带着一丝他喜欢才关注的意思。 赵策想，这个秘密，暂时不能告知他。 面前这个，自己已经确定是国朝的太子殿下。 但是他的个性还是不够稳重，做事也只凭兴趣。 朱老爷还在的时候还好一些，能压住他。 若是不在了，这样能拿捏孔府的秘密，现在交到朱公子这样心性未定的人手中，恐怕会被他拿来胡作非为。 赵策决定，再等等。 等到朱厚照这两年再成熟一点，再告诉他这些事情。 朱厚照想问的没问到，吃了一肚子的新产品，摸着自己的肚子，还算是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 宴会就定在二月十五。 二月十五后，紧接着京城的甜品店便会在二月二十号开业。 宴会那天赵策还可以陪着苏彩儿去，但开业那天，他就实在没空了。 在国子监里，除非病的起不来了，不然都是要去上学的。 虽然赵策觉得自己请假大概也能请成功，不过想想还是不想弄的太出格。 这样一来，这事情，就全都要押在苏彩儿身上了。 晚上小夫妻二人在床上说起这事的时候，赵策正帮着苏彩儿捏脚。 虽然苏彩儿表面看起来没怎么胖，但其实腿脚也免不了水肿。 每天睡前，赵策都帮着她捏一捏，好让她第二天起来能舒服一点。 苏彩儿靠坐在床头，看着坐在床边，正温柔的帮自己按着脚的男人。 “夫君好像一直都要帮我按脚。” 先前腿脚不好的时候，治腿也要每天按脚。 现在腿脚好了，怀着孩子也要每天按脚。 赵策把她的裤脚拉上去，伸手摸了摸她膝盖上的疤。 苏彩儿敏感的动了动，笑嘻嘻的说：“有些痒。” 赵策抬起头，也笑道：“痒怕什么。” “夫君在这里，哪里痒，给你挠挠？” 苏彩儿听着他说笑的话，感受到脚上温柔的力度，唇角的小梨涡就没消失过。 等到捏完后，赵策亲了一口她的膝盖，又亲了一口鼓鼓的肚子。 才下床吹熄了烛火，抱着他的小妻子准备睡觉。 “方才说的，这次店铺开业，就要麻烦你去安排了。” “那天让许方也不必等我了，直接到店里去帮你。” 苏彩儿背靠着自己夫君宽厚的胸膛，手搭在赵策的手上，“嗯”了一声。 “夫君不用担心，我已经有经验了！” 之前店铺两次开业，苏彩儿都有帮忙。 她心中虽有些紧张，但夫君教了她这么多，她也相信自己能做好的。 赵策亲了她一口：“我的宝贝儿现在可是有本事的当家主母了。” 苏彩儿也有些臭屁的道：“夫君说办好了这件事，就会给我奖励。” “为了夫君的奖励，我怎么也要用心做好才是。” 想起今天的事情，苏彩儿试探的问道：“夫君，你觉得魏小姐怎么样？” 赵策随意评价道：“我与她并不怎么熟悉，所以不好评价怎么样。” 苏彩儿暗戳戳的说：“她、她今日说愿意嫁到我们家来做妾......” “可是她说她不喜欢夫君，所以我直接便拒绝了她。” 这种事情，其实是不好随意和别人说的。 毕竟这样对女子的声誉不好。 但是苏彩儿和自己夫君在床上说的悄悄话，她的夫君自然不会出去对别人说。 赵策无所谓的道：“嗯，拒绝就对了。” “咱们家虽说在京城没有什么根基，但也不用怕什么。” “反正你不喜欢的，便拒绝。” “真有什么事，夫君给你撑腰！” 苏彩儿小声辩解：“不是我不喜欢......” 赵策摸着肚子的手往上移了移：“嗯？不是你不喜欢？” “那就是我不喜欢，这样对了不？” “不过，宝贝儿，你最近是不是又长身体了？” 苏彩儿虚虚的抓着那只作恶的大手，有些羞涩的道：“最近是有些胀。” “不过感觉并不是很强烈，陈婶说这都是正常的情况。” 说着，想到陈婶说后面可能出现的更羞涩的情况，苏彩儿也不好意思再说了。 最近家里很多客人上门，基本都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女眷。 她们看到苏彩儿有喜了，都会与她说一些孩子的话题。 那些大户人家的两夫妻，如果妻子有喜，一般都会分房睡。 只有他们两夫妻，从来没有想过分房睡这种事情。 而且肚子大了之后，苏彩儿每天洗澡，进出浴桶，都得夫君帮忙抱出来。 赵策也不放心她这样进出，怕她滑倒，因此也很是乐意“帮忙”。 感受到她的羞涩，赵策笑着亲了一口她的后脖颈：“到时候是不是会难受，那夫君得每天给你揉揉？” 苏彩儿被他这话说的，羞的简直要冒烟了。 她躲进被子里，瓮声求饶：“夫君......” 赵策总算是放过她了。 “好了，不逗你了，睡觉。” 苏彩儿“嗯”了一声，抓着赵策的手，心情松快的进入了梦乡。 第630章 扯上了关系? 如今正值开春之际。 去年不少地方都提前下雪，如今冰雪开始消融，很容易会发生春涝。 开海之事，与皇室宗亲的事情，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弘治皇帝为此，也是天天忙于政事，带着各大臣们商量此事。 皇帝没空，太子自然也逃不过。 朱厚照每天被抓着在一旁听政事，又回到了从前坐着昏昏欲睡的日子。 两父子都没空出面，张皇后自然也没好意思在自己丈夫和儿子忙碌的时候，出来玩。 派人来永西伯府和苏彩儿说了一次宴会的事情后便作罢。 皇后自然不可能亲自办这种民间的宴会。 张皇后这次借助的，是寿宁侯府的名头行事。 虽然是挂了别人的名，但不少收到消息的大户人家，都听到了这次宴会有皇后手笔的风声。 为了和张皇后搞好关系，可以说是全京城的大户人家都倾巢而出。 收到请柬的大户人家，皆以此为荣。 而没收到请柬的，也到处打听着。 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这宴会终于如期开展。 财大气粗的张皇后，直接包下了酒楼的一整层。 苏彩儿这几天便一直忙碌的带着张皇后派来的人，一同在现场帮忙布置场地。 如今，终于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一大早，小夫妻二人便起床。 洗漱过后，一起到了酒楼。 赵策送了苏彩儿上去，自己则到了楼下，等着同窗过来。 等到日头渐高。 摘星楼的人流，便多了起来。 这些大户人家的女眷，个个打扮的贵气逼人，带着自己的亲眷出现在这里。 “听闻这次的宴会，乃是寿宁侯府受皇后娘娘的旨意，特意办的。” “也不知道今日皇后娘娘会不会出现在此处。” “皇后估摸着不好出宫，不过咱们也可以趁此机会，和寿宁侯夫人和建昌伯夫人打好关系。” “这样一来，日后要在皇后娘娘面前挂上号，机会不也大多了？” “说的对，那我们等还是尽快进去，找寿宁侯夫人他们说说话才是。” 一群女眷基本大多都是认识的，大家相互聊着天，走了进去。 进去后，看到现场来来去去迎宾客的下人，都是寿宁侯府的熟面孔。 不少人都抻着脖子，四处找寻着目标。 可惜找了挺久，都没看到两个国舅爷家的夫人。 反而看到挺着孕肚的永西伯夫人，正在指点着下人来来回回的忙碌。 “这是永西伯夫人，怎么看起来是她在指挥这些下人行事？” “是啊，她不是个客人吗？怎么这般的喧宾夺主？” 有个夫人忍不住，喊住一个下人问了起来。 “嗳，寿宁侯夫人与建昌伯夫人，可是还没到？” 这下人回道：“两位夫人尚未到。” “还没到？” 这下人又说：“几位若是有问题，可以去找永西伯夫人问。” “找永西伯夫人？” 这群女眷被这下人的话搞得莫名其妙。 有人嘀咕道：“怎么听起来这永西伯夫人才是主人家？” 几人正嘀咕着，那边的寿宁侯夫人终于出现了。 这群夫人见她出现，赶紧围了过去。 “寿宁侯夫人终于来了。” “是啊，此次宴会，怎么不在寿宁侯府举行，到摘星楼来了？” 有好事的人指着那边的苏彩儿，暗戳戳的说道：“你们二位不来，这可就有人反客为主了。” 虽然张鹤龄张延龄两人在文官中名声不怎么样。 但是作为当朝国舅，外甥也是铁定的未来皇帝。 要巴结他们的人家，又怎么会少？ 寿宁侯夫人听了这些话，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那边的苏彩儿。 这皇后娘娘直接找他们寿宁侯府要了一笔银子，说要举办个私下的宴会。 寿宁侯张鹤龄虽然哭丧着脸，但自己大姐要钱，他还是得掏的。 不止要掏，还要掏的爽快。 不然他也怕挨自己的大姐的揍。 掏完之后，听说要用他们寿宁侯府的名头去发请帖。 寿宁侯夫人心中也是美滋滋的，还以为自己要代皇后出面举办宴会。 结果张皇后却说不用她，自有人会出面。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人，就是那年纪还没有她一半的永西伯夫人。 寿宁侯夫人鼻孔中中轻轻“哼”了一声。 “你们错了。” “此次的宴会，是皇后娘娘指明要永西伯夫人主持的。” 说完，不大高兴的带着一旁的建昌波夫人，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留下一群人，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边的苏彩儿。 “额，这永西伯夫人什么时候和皇后娘娘扯上了关系？” “谁知道呢？估计是圣上看上次错怪了永西伯，所以特意给的补偿？” 这句话一出，大家都觉得有道理。 于是一群人蜂拥而上，围着苏彩儿开始聊天。 苏彩儿正巧安排完手头上的事情，被大家的热情感染，小脸高兴的红扑扑的。 她声音不大，努力的说着：“今日会有一种大家都没吃过的新吃食，请大家好好品尝。” 不多时，来参加宴会的人，基本都知道了，这次宴会是永西伯夫人主持。 大家都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从乡下出来，毫无根基的永西伯夫人。 对于众人打量的眼神，苏彩儿也学了自己夫君那么一两分功力，尚且能淡定应对。 等人差不多到齐后，苏彩儿站在中间，眼睛明亮的看着众人。 众人也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脸嫩的能掐出水来的小娘子。 17岁不到，封了诰命，又能帮着皇后娘娘主持宴会。 说不羡慕妒忌，都是假的。 “此次宴会，我受人所托，帮着处理。” “为了多谢今日大家的到来，我们永西伯府特意准备了一些新鲜的吃食。” “还请大家不要客气，随意品尝。” 苏彩儿提高声音，学着夫君平时说话的神态和语气说着。 说完之后，在众人好奇的眼光中，她拍了拍手掌。 身后早已准备好的下人们，鱼贯而入。 他们每人手中都拖着一个用盖子盖起来的托盘。 托盘放到桌子中间后，苏彩儿一声令下去，盖子被齐刷刷的打开。 一个个造型精美的蛋糕，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第631章 给你的奖励 这次的蛋糕，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改良，已经很是接近后世的蛋糕。 而且又用奶油裱了花，上面还用果酱写了字。 “采、糖、记。” 三个字，不多时就一直在大家嘴里被翻来覆去的讨论着。 在座的女眷们，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 就一些五品以下官员，若是家中条件不够的，都不一定能收到请柬。 如此钟鸣鼎食之家的女人，什么样的吃食没见过？ 然而眼前的这新鲜吃食，他们还真的没见过。 苏彩儿见大家对蛋糕兴趣都这么高，当即吩咐下人开始分蛋糕。 每人得了一块，还有一杯煮好的奶茶，桌上还有一壶柠檬茶。 众人原本还想着这个乡下来的永西伯夫人没什么本事，这宴会要不是攀附着当朝皇后，肯定要被搞砸。 却不想，一口蛋糕进嘴，她们都纷纷推翻了先前的结论。 没有几个女人是不爱甜食的，更何况是这种新鲜之物。 “这吃食，是永西伯府研究出来的？” “我听闻永西伯家有一个祖传的白糖手艺，你们在乡下的店铺也叫采糖记。” 大家一边矜持的吃着，一边竖着耳朵听别人的讨论。 苏彩儿脸上笑意盈盈，不知疲倦的穿梭在其中，一一答道：“嗯，确实是我们永西伯府做出来的。” “大家若是喜欢，今日吃多一些。” “对了，这两样茶也是新鲜煮好的，下面有些小料。” 很快一块蛋糕下肚，奶茶和柠檬茶都去了不少。 在场的人也都对这个永西伯夫人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 这宴会是皇后授意举办的。 这么看来，这皇后估计也是尝过永西伯夫人做的吃食，所以才会甘愿用自己的名义，给她打开门路。 等到大家品尝的差不多了，又有下人拿着一个个精美的小盒子开始派放。 打开这个小盒子，里面是一些用纸包好的糖果，还有一些糖制品。 虽然量不多，但也算是不错的赠礼。 苏彩儿又站起来说：“这是给各位的赠礼。” “包括今日赠礼出现的糖制品，还有蛋糕、饮品等，都会在我们采糖记有卖。” “不过蛋糕若是要完整的一个，那便要提前预定了。” 卖？ 众人一时，都有些措手不及。 所以今天这宴会，是为了个永西伯夫人推销商品的？ 她们都是官家的女眷，平时也会管理家中的生意。 但从来没有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直白的和别人做生意。 毕竟她们就算不介意，家中的男人也是会介意的。 商事低贱，一般对外下人出面做就可以了。 这怎么要主人家亲自出面，去做这些？ 有些清流家中的女眷，当即脸色微变。 手中拿着的赠礼，都好像烫手山芋一般。 苏彩儿看着众人的神色开始变化，心想夫君说的没错。 在宴会开始的时候，赵策就已经帮苏彩儿分析了这种会出现的问题。 所以对此，苏彩儿完全不慌。 她淡定的说道：“诸位若想订一个完整的蛋糕，可以现在就到那边找我永西伯府的人登记。” “一天，最多只能订做三个。” “若是晚了的，那便要排到后面，或者到店里去买切成块的了。” 苏彩儿说完，大家如梦初醒。 “我新康候府，要订！” “不管多少银子一个，明日做的三个，我们都预订了！” 先前到永西伯府道过贺的新康候府，第一个站了起来。 这蛋糕她们今天过来的几个女眷吃了，都觉得不错。 正好带些回去给家中的其他人尝尝。 虽然商事低贱，但在做的人，哪个家中没有点生意呢？ 何况大家都是勋贵人家，今天的宴会还是皇后娘娘在背后撑腰的。 这要是都想不明白，也是白混了。 新康候的长媳直接派了自己的贴身婢女，一马当先到那边去登记。 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说道：“我们张府也要一个。” “我是武安伯府的，也要一个。” 有些当家主母，直接就派了自己的丫鬟前去。 有些不能做主的，也和旁人商量着。 苏彩儿都没来得及说价钱，那边登记的桌前已经排起了队伍。 这种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制作的新鲜吃食，自然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然而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更遑论在这屋内的，都是富贵人家中处于顶端的。 不少人也想着，这登记的名册，会不会送到皇后娘娘面前，她们自然是要争着在这上面留名。 苏彩儿也想不到，这场面，会这么火爆。 以至于夫君教了她后面还有许多的说辞，都不用说出来了。 不多时，一直到开店那日的蛋糕，都全部被预订完。 剩下的，就只能等到店铺开张之后，才能订了。 苏彩儿高兴的想着，这火爆的预售场面，要是朱夫人他们知道了，也不知道会多高兴。 等到宴会完后，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苏彩儿仍像个不会累的小蜜蜂一般，精神奕奕的送走了在场的客人。 等到客人走完后，屋里都是收拾的下人。 苏彩儿抬了抬自己因为劳累也有些水肿的脚，便高兴的要下楼找夫君分享这个好消息。 推开大厅的门，便看到赵策眉目含笑，正在门口候着她。 苏彩儿也不管在场还有其他下人，加快脚步便跑到赵策面前。 赵策无奈的接住她，语气带着责怪。 “说好不能跑这么快的。” 苏彩儿从他怀里抬起头，小脸高兴的红扑扑的，大眼睛也亮晶晶的。 此时的她，没有了刚刚镇定自若的样子，一颗心因为兴奋跳的“扑通扑通”的。 “夫君，今天的宴会，好成功啊！” “朱夫人若是知道了的话，她肯定会好高兴的。” 赵策拉着她，慢慢走下楼。 “嗯，我听到了。” “大家都对你今天展示的商品很感兴趣，还相约着等开业那天带人去看热闹。” 赵策也毫不吝啬的赞着。 这个一开始对着自己说句话还不敢直视眼睛，结结巴巴的小姑娘，真的是长大了。 居然都能独立安排宴会的事情，还主持的这么成功。 包厢的门被关上，苏彩儿便止住了话头，眼巴巴的看着赵策。 那样子，看来是除了求夸奖还不够了。 要是后面配一条尾巴，估计都摇的老殷勤了。 赵策笑道：“怎么？” 苏彩儿提醒道：“夫君，宴会很成功呢。” 赵策逗她：“嗯，我的彩儿很棒，方才不是一直在赞你？” 苏彩儿拉着他的手摇了摇，只能直接说。 “夫君不是说了，这事做好之后，会给我奖励的吗？” 赵策失笑，变戏法一般从旁边拿出了一个精美的木匣子。 “这是给我们彩儿的奖励，打开看看？” 第632章 这土么? 这个盒子不大，但是外表看起来就挺贵的。 苏彩儿这一年，也收了不少别人送的好礼，自然也是认得出这包装礼盒的贵重来。 她看了赵策一眼，在赵策的示意下，慢慢的打开了这个装着礼物的木匣子。 一开始出现的金黄色，让苏彩儿疑惑的想，夫君又给她送金首饰了？ 等到整个盖子被打开后，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东西，苏彩儿都愣住了。 这居然是一个巴掌大，纯金打造的算盘！ 而且这个巴掌大的算盘旁边，还有两个两指大小的小算盘。 很快苏彩儿反应过来，惊喜的道：“金算盘！” 拿出来后，爱不释手的在手中把玩着。 中间可以拨动的算珠，都是实心的。 而串着算珠的小杆，黄金的外表包了上好木头打造的制成杆。 虽然拨动多了也会变形，但用作普通的支撑，绝对是足够了。 苏彩儿高兴的拨了两下，才转头看向一旁的赵策。 赵策笑道：“家里的生意如今都是你在打理，送我们赵家的当家主母一套金算盘，日后必定策无遗算。” “怎么样，喜欢吗？” “策无遗算......” 苏彩儿喃喃的说着这四个字，随后重重的点头。 “嗯，喜欢！” “好喜欢！” 这个算盘用作日常算术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金子做的，本身便是硬货，拿回去收藏着也不怕掉价。 而且旁边两个小的，还可以放进荷包里，或者拿红绳做一个结，系在腰上。 苏彩儿一边想着怎么处理这礼物，一边美滋滋的不停翻看着。 她心中的甜蜜都要裹不住了，便直接转头，亲了赵策一口。 赵策捏着她的后脖颈，配合的低下头。 两人也没腻歪多久，很快便分开。 赵策说：“礼物看完了，咱们吃完饭就回去了。” 苏彩儿点点头，小心的把抓在手里的小金算盘放回去，又爱惜的摸了摸，才把木匣子合上。 合上之后，就放在自己手边的位置。 吃饭的时候，时不时看上一眼。 嘴里嚼着饭菜，正喜滋滋的看着。 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把这木匣子拿了起来。 苏彩儿的视线便随着木匣子移动，最终定格在了旁边的男人身上。 她疑惑的看着突然拿起这木匣子的夫君。 赵策直接把这木匣子放到自己旁边的椅子上，不理会小姑娘眼巴巴的视线，冷酷无情的说：“先吃饭。” “吃完早些回去，不然要宵禁了。” 苏彩儿只得把视线收回，乖乖的应了一声。 两人吃完饭，赵策直接把这木匣子交给身后的许方，拉着苏彩儿的手慢慢走回家去。 苏彩儿高兴的在路上，又继续说着刚刚的事情。 这次的宴会能够举办成功，虽然有不少人的助力。 但是其中出力最多的，当然是苏彩儿本人。 她说着，也有些臭屁，对赵策说的话也带了一点小得意。 赵策偶尔给她回几句，便能让她又高兴许多。 街上有一些融化的雪水，但是苏彩儿却完全不怕。 毕竟夫君就拉着她的手，和她手臂贴着手臂走着。 两人就这样一边说话，一边慢慢的走着，走了差不多两刻钟，才回到家。 ...... 在宴会之后，京城的整个上层圈子，都在讨论着那日宴会的东西。 店铺那边已经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开业了。 那天赵策正好要上学，也没有第一时间去。 只是课室一些京城人士，都在低声议论着这件事。 鉴于之前赵策被锦衣卫带到大理寺审问过，不少人没敢亲自找赵策打听。 等到散学后，赵策直接到了店里。 店里的装修，赵策参考了一些现代的蛋糕店。 还让人画了不少蛋糕的草图，挂在店内。 菜单也是别具一格，既有图案又有文字。 这就和京城那些吃食店，是完全不一样的。 从早上开业到现在，店里的人流依旧不减。 赵策大致看了一眼，满意的到了内室，便看到了一段时间没见的朱夫人。 她坐的那个位置，正好能看到店里的景象。 但从外面看进来，却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嗳，又有人来预定一整个的了。” 张皇后欣喜的对旁边的苏彩儿说着。 她听说了那天宴会的升官后，今天开业的时候好不容易偷溜出来。 一早上了，就在这里坐着。 看到人进来，就高兴的和苏彩儿分享着。 然后一直追着苏彩儿问，今天能赚多少银子。 苏彩儿也暂时算不出来，只能安慰她说等到算好今日的日收，就会直接派人去告诉她。 两人正说着，便看到赵策走了进来。 苏彩儿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直接喊道：“夫君来了！” 赵策看到她略带求救的眼神，和朱夫人打了招呼，才坐到苏彩儿旁边。 苏彩儿赶紧求助道：“夫君，朱夫人问说现在能不能算出今日能赚多少银子。” 张皇后也期待的看着赵策。 赵策笑了笑说：“刚开业赚多少，也就是这一小段时间的事情。” “要也是看后面的持续收入。” “不过朱夫人若是想多赚钱的话，那等这个月过完，我们算算有多少盈利。” “盈利多的话，便可以在北直隶的其他州府，也准备开分店。” 赵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分店，也不怕亏钱。 先前自己分店开的慢，当然是因为本钱和人力不够。 如今只要有资金，要开多少分店开不到？ 而且相比北直隶，人文更加兴盛的南直隶和江南那边，还更为富裕。 那些文人士大夫，也更喜欢追求这些时兴的东西。 不过南北路途遥远，这些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听说开分店的事情，朱夫人果然很感兴趣。 毕竟今天开业的生意红火程度，可是远远超过她预料的。 “就要开分店了？” 她兴奋的说：“那现在便开始准备！” “直隶的其他府城......我去问问我娘家的兄弟，看看他们还有没有铺子。” “若是有的话，直接要过来，我们就可以一次过开上几间了！” “对了，投入资金......” 这银子都没见到，朱夫人听了赵策的话后，已经兴致勃勃的开始计划着分店的事情。 ...... 寿宁侯府内。 寿宁侯张鹤龄突然打了个寒颤。 张延龄也有些不好的说道：“哥，我怎么有些一不好的预感。” 张鹤龄翻着自己家的账本，看着上面的数字，心中稍定。 “慌什么？” “我们可是当朝国舅，多的是人孝顺。” “谁还能动的了我们不成？” 第633章 要不请朱老爷吧? 随着分店开业，生意持续火爆的时间，冬天的冰雪也彻底融化。 大家都换下了厚厚的冬装，开始换上了春装。 赵策煤山下的炭窑，还在持续的烧着炭。 想必到了明年，便会有足够的银骨炭提供。 这种炭火只在冬天有生意，赵策也不准备专门买一家铺子来卖这个了。 而是准备直接作为供应商，给北直隶附近的州府或者远处来进货的人供货。 赵策在安排好这些后，便收到了从家中寄过来的东西。 还陆续收到了不少挤压了一个冬天的信。 李氏和赵有才怕他们吃不惯这里的东西，再加上苏彩儿有喜了，基本每个月都会让人捎带东西过来。 这次的东西，却不同以往。 其中还有分量满满的红薯。 这些都是去年赵文生得到赵策的红薯种子后，培育出来的。 收获了之后，他们家里人除了红薯叶外，这红薯是连尝都没尝，全部都留着送来给了赵策。 看着这一大箱东西，又想到大棚里刚收获了不少的辣椒。 赵策心中高兴的不得了。 他直接吩咐陈亮带着这些东西，到大棚里面去继续育种种植。 想必再经过两三次的育种，什么辣椒自由、红薯自由，都能实现了。 这些都吩咐下去后，赵策才打开其他人的信件。 吴学礼、邱书白两人也给自己写了信。 无非都是问一些日常生活，还有学业上的问题。 赵策看完后，便放到一边，准备等后面同意回复。 下面一封，则是李秀才写来的。 赵策过年给他写了信，也寄了年礼。 不过李秀才信中对这些，都只是一笔带过。 反而郑重其事的和赵策讲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赵策今年，要举行加冠礼了！ 古代男子21岁及冠，很多人都在20岁便举行了加冠礼。 更有些年少成名的，可能十四五岁，便在家中长辈的主持下举行了加冠礼的。 赵策去年得了爵位后，其实本该一同举行加冠礼。 但他一直忙着祭祖、准备出发京城等事，也没顾得上。 作为村里第一个秀才公，赵有才等人一直忙着准备各种东西，也没什么经验。 等后来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赵策已经带着人走远了。 索性李秀才说了，到京城的国子监后，可以在国子监内举行加冠礼。 如今这信，便是跟赵策说了此事，又把详细的加冠流程都写了一遍。 末了，上面还附了一份祝词。 “这祝词乃是为师所写，但若有更年长而且名望高之人帮你写祝词，自然更好。” 为了不让赵策为难，李秀才还特意叮嘱了赵策。 他作为赵策的科举启蒙先生，这份祝词自然是够资格写得。 只是如果加冠之时，有身份更高的人帮赵策写。 那自然是比他写的好。 反正说到底，他写的这份祝词，也就是让赵策备用一下。 要不要用，就看赵策到时候怎么安排了。 赵策看完后，又看了一遍这祝词，随后小心的收好。 赵文生写给赵策的信，也提过这事。 不过赵策先前想着时间还早，自己也忙，就没有记着这事。 如今已经是三月份了，确实是该重视起来了。 赵策同一旁正在理账的苏彩儿说：“彩儿，这是先生写的及冠的流程。” “其中一些采买的东西，你看看家中没有的话，一起补上。” “届时等秋闱之前，我在国子监的孔庙里加冠的，届时把东西都带上。” 苏彩儿把手中的毛笔放下，正经的说道：“东西都准备好了。” “还有一些放不久，等到时候差不多了再买。” 赵策“嗯？”了一声：“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苏彩儿理所当然道：“一直都记着呢。” “过年后就开始准备了。” “夫君加冠是大事，到时候急急忙忙准备肯定来不及的。” “我做娘子的，自然是要提前开始准备这些。” 赵策笑着赞道：“既然你都准备好了，那我就放心了。” 苏彩儿弯了弯眼睛：“我还列了一张单子，夫君你帮我看看？” 说着，苏彩儿便在自己的小书桌上翻找了起来。 赵策看着她鼓鼓的肚子，又不免担心了起来。 秋闱之前，自己要举办加冠礼，苏彩儿的肚子也差不多要卸货了。 要是秋闱今年提前了的话，加冠礼顺着提前自然没有问题。 只是赵策有点担心，自己不能在家陪着苏彩儿分娩。 苏彩儿把单子找出来，拿给正在思考的赵策。 赵策接过这单子，先放到桌上，然后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 亲了一口，才打开苏彩儿列下的单子。 这里面的内容，都是苏彩儿先前从邻居口中问的。 他们家一直住的环境都不错，周围也基本都是些大户人家。 那些女眷对这些仪式，自然都是熟悉的。 至于剩下的，要宴请谁，还有唱礼的那些人，苏彩儿暂时都想不到。 看着这单子，赵策便知道小姑娘在这其中下了多少功夫了。 在自己没在家的时候，苏彩儿确实是事无巨细的事情都想到了。 她一个农家出身，两年前甚至连白米饭都没吃过的人，如今已经能这般的面面俱到了。 看赵策在翻看着自己的单子，苏彩儿便有些天真的说：“夫君，朱老爷看起来年纪不大，不知道能不能邀请他帮你加冠呢？” “我听朱夫人说，他们家在京城，可是很厉害的！” “所以朱老爷肯定是个很大的官。” “夫君如今是个伯爵了，她们都说我们唱礼和加冠的人，都得找身份差不多的才行。” 其实苏彩儿心中还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那就是他们去拜访过的，兵部尚书刘大夏。 刘如愚的年纪，也更好适合帮赵策唱礼。 这两父子如果可以帮忙的话，那就是最好了。 可惜过年的时候，他们家和刘公家里闹了一点小矛盾，苏彩儿也拿不准自己夫君的意思。 不过他们和朱老爷家里关系都是不错的。 如果能请到朱老爷，好像也不错？ 赵策听完她的话后，不由摇头失笑。 “这朱老爷，估计大明还没人能请得动他给人加冠。” “没事，反正时间还多，我们再慢慢想。” 第634章 检查一下你的功课 虽然说是慢慢想，但赵策也在读书之余，开始留意了起来。 同时，赵策的学业，也更加重了起来。 先前虽然他办了不少的事情，但他的功课也基本都没有落下。 每天在国子监听完博士的讲学，又做完当天的功课后，回家也不会闲着。 只是如今，赵策每日还要秉烛夜读一会。 朱家两父子在为赈灾和春祭礼的事情，在朝堂上焦头烂额的时候。 赵策便在伏案苦读。 乡试也和童生试差不多，都是考三场。 考的内容，则和会试是一样的。 首场考七道经义题，包括道四书题和四道五经题。 这七道经义题，加在一起近三千字。 如果再加上做题时打的草稿，第一场考试，最少也要写六七千字。 李秀才先前只是带赵策科举进门，赵策凭着自己不错的记忆力，倒是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如今乡试考试的人，个个都是成绩不俗的。 单在国子监里，赵策便能感受到其中竞争的激烈。 除非一些国家大事，偶尔有些人讨论，大部分人吃瓜的情况下。 其余时间都是没日没夜的读书的。 甚至在秋闱将近后，那些热血愤青们，也没时间愤青了。 个个都忙着啃书。 赵策在来京城这几个月，也看了不少的书，又看了不少历年乡试和会试的优秀文章。 因着他有一个好的记忆力，这些文章只需要看上那么一两遍，就能熟读。 剩下的，就是理解其意，揣摩别人的写作技巧。 作为一个从现代穿越的学生，赵策当然不会像古人一样，只死记硬背。 他可是有着充足的应试教育经验的！ 于是赵策又提前过上了，先前那种每日自己押题做的日子。 这天赵策回家，在书房里躲着做给自己出的题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 外面的许方说道：“老爷，有一张杨府送来的帖子。” 杨府？ 赵策当即，便想到了那天见过的杨守随。 从大理寺出来后，赵策张罗了一些礼物送上去，本人还没正式去拜访过。 如今杨守随给自己发帖子，是为了什么事? “拿进来。” 赵策扬声说完，许方便把这一张帖子拿了进来。 帖子是一张请帖，请赵策在这个月休沐的时候，上门做客的。 帖子上还说了，让赵策可以带上家眷。 赵策和苏彩儿说了这件事后，苏彩儿了解了杨守随的身份后，便抓紧时间备礼。 先前有过上门拜访刘大夏的经验，这礼备的也不算难。 等到赵策休沐那日，便带着苏彩儿提前出发，慢慢的走过去。 如今月份越大，苏彩儿的肚子也像吹胀的气球一般，越来越大。 赵策看着她这瘦瘦的身材，挺着个小肚子，也不敢让她平时多做什么。 但是稳婆那边又说了，让苏彩儿有空就要多走走。 于是两人便走一段，坐一段走的慢悠悠的马车。 就这样一路龟速前行，也到了杨府。 递上拜帖后，两人很快便被邀请到了厅中。 杨守随带着自己的夫人和孩子，接见了两人。 这杨夫人，先前苏彩儿举办宴会的时候，也是见过的。 两人行了礼，不用杨大人开口，杨夫人便直接对苏彩儿说：“他们男人有事要说，我带你到后院去聊聊天？” 赵策笑道：“那就麻烦杨夫人你了。” “内子月份大了，多有不便，还请你多看顾一些。” 杨夫人调笑道：“在我们杨府，必定不会有什么事。” “永西伯你安心便是。” 说完，亲亲热热的拉着苏彩儿，说：“永西伯夫人，我们走吧。” 苏彩儿朝着赵策小小的挥了挥手，又和杨守随行了礼，才告退。 送走两人，杨守随对还站在一旁的赵策，直接说道：“坐吧。” “你一个朝廷勋贵，可不是来我家罚站来的。” 这话说的随和，赵策也没有任何的拘束。 坐了下来后，下人上了茶水。 杨守随便摸着自己下巴的胡子说道：“今年的秋闱，你准备要参加？” 赵策点头：“我虽读书时间不长，不过也准备下场去试试。” “即便不能过，提前去观摩一下也好。” 杨守随对他这考试的态度似乎挺满意。 他先考校了一番赵策的学问。 杨守随治的本经也与赵策不同，但作为一个科举之家的高材生。 就算谈论的不是他治的本经，他也是熟练的不得了。 提的几个问题，赵策有些也只能侥幸答上。 赵策也许久没被人这样考校过了，一下子又感受到了考试的紧迫感。 看赵策基本都能答上自己的问题，杨守随勉强点头。 “本官前几日，收到了徐大人的信。” “听闻你给他写的信中说了，今年要下场参加秋闱，他心中有些担心。” “但是他如今提督一地，暂时也回不来。” “届时极有可能，圣上会直接给他指派巡按或者其他的官职。” “因此，他写信给本官，让本官帮他检查一番你最近书读的如何。” “你进国子监的时间也不长，平时博士们讲的内容，都能理解？” “我打听了一下，听闻你每个月的考核成绩都还算不错，只是科举毕竟与平日上学不同。” 原来是这个事情。 赵策不敢托大，只老老实实说：“每日国子监的讲学，学生大致都能听懂。” “不能听懂的，基本会直接找随堂的博士问清楚。” “而且如今秋闱将近，学生也万万不敢大意，每日都在家中苦读。” 赵策说的谦虚，而且杨守随考他学业，他也自称了学生。 见到赵策这般懂礼，杨守随脸上笑意更甚。 他家和徐家关系不浅，这老友委托自己帮忙看一下学生，他自然不留余力。 “国子监的功课都是要当场上交，那你回家都读的什么书？” 赵策有些不好意思道：“学生都是自己给自己押题，每日做上几道经义题。” 乡试的经义题好押。 毕竟不会出现童生试那种混搭或者半截的题。 基本都会是四书五经中一句完整的题目。 杨守随听后，有些不同意。 “读书最重要是理解其义。” “你如今这般取巧的办法，若是到了会试和殿试上，要与天下的才子相比，届时可如何是好？” 对于杨守随他们这种学霸来说，有一句话叫做：“县试难，府试难，道试最难；乡试易，会试易，殿试尤易。” 因此他们读书，并不只为了科举。 像李东阳、王鳌和杨廷和等神童，他们基本都是满腹经纶的当世大儒。 如今他对赵策看重，自然也不希望赵策依旧沿袭以前科举的陋习。 就算做不成当世大儒，也起码想赵策做一个学问渊博之人。 只是对赵策来说，这些内容，其实都只是用来充实自己，帮他达到某些目的手段而已。 虽然自己觉得没什么不妥，但在杨守随面前，赵策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学生知道。” “但学生读书时间尚短，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办法。” 现在这时候，也不可能说让赵策再压一压，三年之后再参加。 杨守随只得勉强道：“若是你今年乡试不过，那接下来的三年，可就要正经拜个先生，老老实实的学习才是。” 赵策笑着回道：“自然，多谢杨先生的教导。” 第635章 交给数据来 杨守随家族显赫，对于科举也颇有心得。 但他毕竟是朝廷一方大员，对一些考试的基础知识，也不会特意去说。 而且国子监也是有参加过乡试的人，还有斋长和学正会同监生们讲这些事。 两人聊了许久，杨守随对这个年轻的伯爵为人，也还算满意。 本来想着留他们夫妻二人用饭，不过被赵策拒绝了。 时间差不多了，杨夫人也适时的带着苏彩儿走了出来。 杨家的女眷们，都对苏彩儿这个乡野出身，才17岁就被封了朝廷三品诰命的夫人很是好奇。 在杨夫人的陪同下，也没人敢造次。 一行人也算的上是宾至如归。 送走小夫妻二人后，杨夫人笑道：“老爷与永西伯，似乎谈的挺高兴？” 杨守随摸着下巴的呼吸，丝毫不隐瞒。 “嗯，是个可造之材。” “也不怪博之兄这般的看重他，直接给他取了字。。” 博之便是徐大人的字。 杨夫人有些可惜的说道：“这永西伯夫妇家中无高堂，还能两夫妻一同走到这里，也是不易。” “若是家中再有高堂帮衬，想必这两人会过得比现在更好。” 杨守随点头，赞同道：“确实可惜了。” “博之兄也曾经这般感叹过，若是此子读书早些，恐怕我们大明又多了一个神童了。” “也不至于像如今一般，读了这两年书，全都是为了科举而读。” 杨夫人听着他话里的惋惜之意，有些惊讶。 两人夫妻多年，早已默契十足。 “老爷你对永西伯，颇为看重？” 杨守随笑道：“也算吧。” “只是他为人虽有礼，也有一点傲气。” “我虽想现在收他为弟子，帮他矫正那些读书的陋习。” “但又怕会打乱了他科举的思路。” 说完，他摇摇头道：“还是秋闱后再算吧。” 收他做弟子…… 杨夫人心中讶异不已。 他们杨家显赫，单从家族来看的话，可比内阁三个阁老家里都好。 如今自己的老爷居然主动说想收一个读书都没多久的人做弟子，实属罕见。 杨夫人想，若是他们真的做成了师徒，那自己就算是师母了。 以后也算是永西伯夫人的长辈。 “看来下次，我还得尽心教一下永西伯夫人管理后院才是。” 杨守随道：“这是你们后宅之事，夫人你决定即可。” …… 另一边。 回去的路上，苏彩儿高兴的跟赵策说着杨夫人府里的新鲜事。 说着，她还说：“杨夫人家里在京城也有不少几间铺子。” “但是她说他们家有几间铺子，这几年生意都不怎么样。” “她想着转一两家来做别的生意，又不知道如何抉择。” 京城的采糖记生意能这么好，自然都是苏彩儿在那次宴会上带起来的。 杨夫人那天带着自己家的女眷也去参加了宴会，因此和苏彩儿除了孩子的话题外，也跟苏彩儿说了一下管家的事情。 当然，杨夫人做了这么久的当家主母，丈夫又是个三品大员，就算是那些皇亲国戚，也得给她几分薄面。 她和苏彩儿说这些，也无非是随便找些话题说说，并不指望着苏彩儿能给她出什么主意。 只是苏彩儿觉得杨夫人对她不错，她自然也把这事上了心。 在回去的路上，就巴巴的和赵策说了起来。 赵策随意和她聊着：“既然决定不好，那直接用生意最差的那家改不就是了？” 苏彩儿摇摇头。 “杨夫人说了，那些管着店里的掌柜们，都是跟了他们杨家许久的。” “人还算都不错，也做了不少的事实。” “如今要改，那就要换懂行的掌柜。” “所以此事有点难办。” 虽然他们这些读书人，口口声声说着什么商事低贱。 但这些大户人家，个个手里都有不少的生意握着。 毕竟单靠大明这点微薄的官员俸禄，他们肯定是维持不了一大家子庞大开销的。 这些内宅妇人，自小就跟着家中的主母一同打理生意，管理内宅。 苏彩儿一个半路出家的，今天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赵策听后，思索了一阵。 “既然手心手背都是肉，那不如让他们自己决定？” 苏彩儿好奇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赵策说：“正好现在开春，让掌柜们每人做个半年或者一年计划，到时候根据计划完成的程度，来决定换哪一家铺子不就好了？” “计划？” 这两个字苏彩儿自然认识，不过她总觉得自己认识的和夫君说的，可能有差别。 “这买卖的计划，要怎么做？” “毕竟半年或者一年时间之后的事情，大家都不好说。” 赵策想起前世网上看过的那些国家几年计划，一时也来了兴趣。 虽然不知道用不用得上，但他还是给苏彩儿解释了一番。 “可以做一份表格，分别统计每家店铺的情况。” “例如地址、名称、商品种类、库存、每日收入和客流等等。” “只需要大概半个月的数据，再加上可能出现的天气等不可抗力因素会产生的影响。” “根据这些数据，大概可以推算后面的数据。” “根据这些推算出来的数据，写个合理的计划便是。” “到时候取完成度最低的来改。” 苏彩儿歪着脑袋想了一阵，总觉得夫君说的很是有道理。 只是这什么表格，她也不会做。 苏彩儿只能求助道：“可是夫君，这表格，是怎么做的？” 虽然账本有借方贷方等，但再复杂的表格，苏彩儿也没有经验了。 赵策看她这么感兴趣，好笑道：“我回去给你做一张模板出来。” “到时候你可以照着添减。” “既然人情不好办的事情，那交给数据来办，就再好不过了。” 苏彩儿高兴的晃了晃两人相牵的手，甜甜的说道：“多谢夫君！” 赵策也回道：“娘子客气了，这是为夫该做的。” 苏彩儿弯了弯眼睛，嘴角一直上扬着。 “对了，夫君。” 走了一会，苏彩儿又问：“杨大人这么厉害，我们能不能请他做夫君的加冠人？” 赵策：“我们第一次上门，也不好表现的太功利，直接开口便要帮忙。” “等过一阵子再说吧。” 苏彩儿“嗯”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 “我太急了。” 赵策笑道：“没事，你是在意我，所以才会急。” 苏彩儿赶紧点头，直白道：“嗯嗯，在意夫君。” “也很在意夫君的事情，所以才会急的！” 赵策被这记直球直直的砸到心中，一时都有些飘忽的感觉。 很快回过神来，他好笑的捏了捏握在自己手中的那个小手。 “不用急，实在不行，咱们简单点办了便是。” 第636章 我是不是听错了? 此时的皇宫。 朱厚照被这接连而来的高强度政事，几乎搞得奄奄一息。 等到议事的大臣们走后，他一下子就没了骨头似的，趴在桌子上。 就连刚刚看完的奏折被压住了，也不管。 弘治皇帝揉了揉疲惫的眉心，看着他这样子，责备道：“像什么样子？坐便要坐好了！” 朱厚照不情不愿的坐直身子，说道：“父皇，儿臣好久没出宫了。” “上回蛋糕店开业，儿臣都没出去。” “母后去看了之后回来说，生意可好了。” 多日的连轴转，也让弘治皇帝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 但作为一国之君，他还是可以忍得住的。 “商事这些，只是小打小闹的事情。” “国家大事，难道不比你那些小生意重要？” 朱厚照见自己父皇这么严肃，只能收起那懒懒散散的态度，赶紧装起正经来。 他赔笑道：“自然是国家大事比较重要，儿臣也一直在帮着处理不是？” 弘治皇帝轻轻“哼”了一声，总算是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了一点。 “治国不可儿戏，日后若是等你克继大统，必定会比现在还忙。” “但你也不能因此......” 朱厚照见他父皇要开始絮絮叨叨的讲大道理，赶紧说：“父、父皇！” 弘治皇帝停下，看着他。 朱厚照赶紧道：“今年春涝各地受灾情况虽比往年严重，但幸好我们朝廷赈灾及时。” “也算是万幸。” 说起这件事，弘治皇帝也不由的点点头。 “不过，此事还得多亏了永西伯。” 弘治皇帝也想不到，自己本来召永西伯来京城，是为了让他读书，将来进入朝堂帮忙的。 却不想，这人连朝堂都没进，就已经帮了他这么多了。 冬天的时候研发的蜂窝煤，在朝廷的及时加入下，救了不少受灾的百姓。 而今年春涝，他们用于赈灾的钱，更是有一大部分是赵策帮自己赚的。 “开海禁......” 弘治皇帝也有些振奋道：“想不到这只是开了小小一个港口，便得到了不错的回报。” 经过一个冬天的筹备，福建市舶司已经完全了前期的准备。 开海的消息一经放出，就引得海岸各处的海商蜂拥而至。 其中引税也就是出海凭证，再加上船税、价税和额外税等。 只一次小规模的开海，还是在海商们都在试探的阶段。 朝廷收上来的赋税，零零总总加起来，便得到了3万两白银！ 三万两看似不多，但相比船舶司那小小的地方，所赚取的利润实在是出乎人的意料。 到时候出海的船只回来后，他们还可以收一笔进口的商税。 这一来一回，小小的一次开海所获得的海税，几乎能比得上一个低等县的一年的农税了。 而这三万两白银刚去了户部的仓廪还没捂热，紧接着就一起被拿去赈灾了。 而且这一批出海的船中，以皇家名义出海贸易的船，才是大头！ 这些商船到时候赚的钱，可都是直接进弘治皇帝私库的！ 一想到这其中的利润，弘治皇帝都不禁觉得有些美滋滋。 多日来疲累的身体，好像都舒爽么不少。 朱厚照也看到了那个奏折，他有些高兴的说：“父皇，既然开海可行，那我们就可以再开放多几个港口。” “到时候收回来的海税，岂不是更多？” 弘治皇帝摇摇头：“不可冒进。” “如今商船离岸不久，究竟后面如何我们也未知。” “还是等……”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了禀告声。 “陛下，臣待诏翰林有事禀告。” 弘治皇帝暂停嘴里的话，直接道：“传！” 待诏翰林进来，行了礼后，直接说道：“陛下，两广总督潘大人有有战报传来。” “战报？” 弘治皇帝有些紧张道：“快说。” “潘大人启奏，去岁到达广州府南海请求朝贡的佛朗机船队，年后，直接率领船队突破了明朝水师的拦截，进入了珠江。” “我大明水师出动驱赶，责令他们离开广州府。” “然这些番人并不听从。” “他们反而炮轰广州府，转而占据东莞县屯门岛。” “潘大人认为此伙贼人恐有威胁，请求出动水师围攻。” 这伙佛郎机船队，在过年前，便已经到达了广州府南海。 当时大明拒绝了他们互通贸易的请求，甚至下令驱赶他们离开。 然而在冬天过去后，南方比北方先开始温暖的时间里。 他们见和大明互通贸易无望，便意图直接闯入。 他们大明也只能出动水师，把他们驱离广州府。 然而这群人却转而占据了东莞县的屯门岛。 这已经不是什么请求朝贡的小事了，这算是入侵者了。 这时候若是不出兵，那大明的脸面何在。 弘治皇帝听后，眉头紧皱。 “水师......” 如果大明的水师有多少水分，是个人都知道。 但这群人也不可能让他们无召自来，直接占了他大明的地方。 弘治皇帝直接下了让镇守太监韦经和总兵官出兵的旨意。 说完后，弘治皇帝刚刚因为开海禁而得到些许好处的好心情，一下子又被冲淡了不少。 一旁的朱厚照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有些担心的道：“父皇，这事和开海......” 弘治皇帝叹了一口气。 “终究是我们太急了。” “这佛郎机船数量不多，尚不足以为患。” “此事若是放到东南沿海，倭寇最眼中的那几个地方，岂不是祸患更大？” 朱厚照弱弱的说：“所以永西伯说了，我们赚了钱，得跟那些佛郎机人买武器.....” “等到我们武器和水师都重达巅峰.......” 朱厚照劝着，看了一眼还杵在殿中的待诏翰林。 他突然问：“还有事没禀告完？” 弘治皇帝也回过神来，意识到事情没完。 他问道：“卿还有何事禀告？” 待诏翰林赶紧说：“陛下，还有一事，乃是福建巡抚上报。” “据报，开春时出海的船队，在海上遭遇过冬后漂洋而来的倭寇。” “船队在民间私船的帮助下，协助官船在海上进行了几次战斗后，船队歼灭倭寇二十余人，倭寇船只全部溃逃。” “船队处理倭寇之事后，得以继续前行，估计如今已经到达吕宋了。” 弘治皇帝看了一眼旁边的朱厚照。 朱厚照也有些震惊。 “父皇，你没听错。” 他会意道：“我大明出海的船队，把倭寇都打跑了！” -------- ps：最近有事，下个月之前只能两更哈~ 第637章 嘶 刘如愚受了刘大夏的叮嘱，今日也算是找了个机会到赵策家拜访。 过年的时候，两家人闹了点不愉快，导致他回京后，一直都没能来赵策家里拜访。 虽然他年纪和辈分都比赵策大，但赵策怎么说都是他的救命恩人。 原本回京后便理应上门拜访的。 上次过来，顾忌着两人阵营不同，没有进门。 如今这事情已经暂时尘埃落定，朝廷也因为春涝和春耕的事情暂时让文官们住了嘴。 刘如愚投了拜帖后，便抱着礼物站在门口候着。 作为一个朝廷官员，他出门也没带什么小厮或者随从之类的。 赵策见到他的时候，便看到刘如愚身上穿着一身料子普普通通的衣裳，手上拿着两样礼物。 “刘大人。” 赵策率先打招呼，让旁边的许方去把礼物接过来。 刘如愚递过去，笑道：“临之兄，今日吾便上门叨扰二位了。” 赵策请他坐下，让人上了茶水。 刘如愚问道：“怎么不见你夫人？” “内子有喜，比较嗜睡，方才用了饭不久就犯困，正在房里午睡。” 刘如愚听到这话，感叹道：“先前在高州府见到你们的时候，永西伯夫人还制服了一个歹徒。” “过年的时候，也没见她的样子有什么变化。” “却不想已经有喜一段日子了。” 刘如愚想起过年时候看到苏彩儿的样子，还真的完全看不出她有喜。 等这次再见面，就听赵策说已经有喜六、七个月了。 刘如愚想起在高州府的日子，不由的也谈性大起。 抓着赵策回忆了一番往昔后，又说了赵策等人走之后的事情。 刘如愚说道：“你们一家离开当地后，吾又继续整治当地盐政。” “如今当地盐价也总算是回到了正常。” 赵策点头道：“刘大人是个办实事的好官，也是我们一地的百姓之福。” 刘如愚摇摇头，说道：“盐价虽开始恢复，然被私下运走的盐，却依然追不回来。” “朝廷白白蒙受了一大笔损失，吾也是无能为力。” 赵策好奇道：“是账本写的不清楚？” “以至于那些丢失的盐，无法查清去向？” 刘如愚脸色有些不好的道：“非也。” “其实也是查到了，可惜吾也无能为力。” “回京后，吾已经上奏朝廷此事，不过陛下尚未进行处理。” 其实大概率也是不会处理了…… 刘如愚在当地自然不是巡逻高州府一地的。 只是高州府的盐价太过离谱，所以他才会查了这么久。 在他过去之前，其实就听到了一些风声。 赵策问：“是涉事之人不好处理？” 刘如愚点点头。 大明的盐场，特别是两淮地区，产量最高的盐场，偷盐更为严重。 只是那些地方盐产量高，没有那么容易引起盐荒。 但换了一个小盐场，制盐速度跟不上的话，这盐价就很快会出现问题。 而能让那些盐场和盐商冒着危险，私下送盐的，自然不是普通人。 赵策之前就听刘如愚说过，那些盐大概率都是往北送，囤积起来了的。 不过送给谁，当时赵策也没细问。 现在看刘如愚的脸色，赵策突然有个猜想？ “难道这囤盐的背后之人，是皇亲国戚？” 刘如愚对于赵策能猜中，也没什么意外。 他低声道：“是当朝国舅。” “吾回京后，又私下调查了一番。” “大明各地盐商为了笼络国舅爷，纷纷私下运盐过来。” “单是两淮地区的盐商，便送盐超过几十万引！” “再加上其他地区的盐商，吾估计两位国舅囤盐得有上百万引！” 引分为小引和大引，小引200斤，大引400斤 一引平均是三百斤，折合银六钱四厘，另税银三两。 上百万引…… 就算不按卖的银子，只算成本价，换算成银子…… 赵策心中都不禁惊呼一声好家伙！ 这两个国舅爷人在京城坐着什么都不用做，别人孝敬的银子都能砸死他们！ 这囤积的盐，不说全大明百姓，都不知道够边疆战士吃多少年了！ 刘如愚说完，看着赵策若有所思的脸，又补充道：“罢了，此事你也不必理会。” “陛下自会有定夺的。” 和赵策一段时间没见，刘如愚刚一见面，就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不过他今天上门，除了唠这些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对了，秋闱在即，你准备的如何？” “吾这段时间还在等着吏部安排职位，空闲的很。” “你若在学业上有疑问，吾可以与你一同探讨一番。” 刘如愚没有提先前他家里发生的事情，而是与赵策寻常老友一般说着事。 他一个两榜进士，做赵策的先生都绰绰有余了。 但用的字眼却是一同探讨。 赵策心想这来的正好。 最近他押了不少题，做了不少的经义文。 原本想着下次带几份请杨守随帮忙看看的。 如今有一个自愿的苦力在自己面前，怎么会不用？ 赵策点头道：“最近我确实作了不少经义文，那就麻烦刘大人帮我看看了。” 刘如愚一听赵策确实要自己帮忙，高兴的就要跟赵策进了书房。 “北直隶虽然文风不如南直隶，但因着有国子监，周边也都是科举大县。” “所以你此次参加乡试的难度，会比你在原来州府参加难度要大上许多。”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主考官那边，吾会帮你尽量打听一番。” “虽然不到陛下指派那日都不一定能准，不过也好过你没有任何的目标的闷头读。” 两人聊着赵策功课的事情，没走几步，那边突然传来喊声。 “老爷！” 是门房老张的声音。 赵策回过头，便看到了老张身后站着的一堆人。 “老爷，朱老爷和朱公子来了。” 刘如愚道：“临之兄今日家中还有客人？” “那吾先到你书房看看……” 他边说，边转头看了一眼来人。 这一看之下，嘴里没说完的话，下半句他直接就忘了。 朱老爷、朱公子？ 嘶~ 刘如愚倒吸一口凉气。 那边站着的两人，不就是大明的皇帝和太子殿下？ 第638章 不妨诱之以小利 刘如愚也想不到，这大明的皇帝和太子，会换了常服，直接到赵策家中。 他先前也听自己爹说过，似乎陛下挺看重赵策的。 因此还帮赵策处理了国舅爷家里的下人。 如今看来，这不止是看重了吧？ 这关系明显不是一般好了啊？ 刘如愚回过神来，赶紧上前一步，拱手道：“陛……” 弘治皇帝微微颔首，打断他的话。 “毕竟天气不错，适合出门，刘大人也好巧。” “在外叫我朱老爷便是。” 朱厚照也朝着刘如愚，挤眉弄眼了一番。 刘如愚回过神来，嘴角不由的扯了扯。 “是、是啊……” “朱老爷、朱公子，好巧……” 他低着头站在一旁，看到这两父子越过自己，走向赵策。 赵策连礼都没行，也直接点头：“两位许久没来了。” 弘治皇帝问道：“二位有事？” “没什么事，刘大人要帮我看看最近做的文章。” “两位既来了，那便请进屋里坐吧。” 赵策笑着，请他们几人进了屋。 刘如愚有些尴尬，陛下也没发话让他走，也只能跟在后面一同进去。 朱厚照两人落座，刘如愚远远的坐在最后，并不敢与他们平坐。 赵策看了一眼，笑笑没说话。 朱厚照一来，便抓着赵策问那天蛋糕店开业的盛况。 赵策简单和他说了一下，又说了营收。 正好这时下人准备用来招待刘如愚的糕点饮料也好了，赵策干脆便请他们一同吃了起来。 弘治皇帝最近身体疲累，对这些甜食并不大感兴趣。 倒是这酸酸的柠檬茶，他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刘如愚见到朱家两父子这么自来熟的样子，也放松了不少。 等到招待的差不多了，弘治皇帝才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今日来找你，是朝堂上发生了一件事，想要与你聊聊。” 虽然这话不是同刘如愚说的。 但是刘如愚听闻此话，赶紧把手中的餐具放下，认真的听了起来。 赵策也看向朱老爷。 “今日陛下收到两份奏折。” “其一是来自广东巡抚。” “先前你提到过的佛郎机商船，他们闯进了我大明，占据了屯门岛。” “其二便是福建船舶司上奏，我大明出海的商队，遭遇了倭寇。” “在民间私船的帮助下，我们成功把倭寇击败。” 弘治皇帝说完后，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刘如愚。 刘如愚听到这个消息后，搭在腿上的手不由的紧了紧。 自然没有留意到这目光。 出海的商队，击败了倭寇？ 他心中回想着前几个月，他父亲激烈的反对开海的事情，一时不禁有些思绪万千。 弘治皇帝只若有似无的看了他一眼，很快又继续说道：“你先前说过。” “市通则寇转而为商。” “陛下如今对这句话，也算是颇有感触。” 赵策对于这两个奏折发生的事情，并不感到意外。 事实便是，大明一直头疼的倭寇问题，在开海之后，便慢慢的解决了。 而那些佛郎机人，也不用说。 早期佛郎机人来到东方的时候，并不具备挑战明朝的能力。 他们也不想真正招惹大明。 他们的着眼点是做生意，想通过和中国的贸易赚取白花花的银子。 但大明完全不鸟他们，以至于他们只能用武力来威胁大明。 赵策一开始便不怀疑这些人能忍得住不动手。 只是对于他们具体的行动，也不得而知。 原想着，等到开海之后，从海外赚回来的白银，可以用来购买西方目前比大明先进的武器，用于改良。 但如今看来，随着开海而来的，就是提前来到的西方各国。 但这些在弘治皇帝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 毕竟他们泱泱大明，又何须惧怕一两艘外来的商船？ 第一封奏折的忧患，以他目前的眼光，他暂时看不到有太大的危害。 而第二封奏折却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如你所言，此次开海很是成功。” “等到这次的商队回来后，陛下会考虑再增设几个港口，用于海上贸易。” “接下来的扩大开海进程，你可有什么好的意见？” 朱厚照也感兴趣的看着赵策。 赵策想了想，说道：“倭寇问题可解，这些佛郎机人也可以暂时为我大明所用。” “为我大明所用？” 弘治皇帝疑惑道：“要如何用他们？” “这些佛郎机人是要和我大明互通贸易......”赵策说道：“既然如此他们有能力占据我们的大明的地方，那不如让他们把这能力转移到别处去。” 如今大明的水师实力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要打他们也不是打不赢，就是这付出的代价会有点大。 反正历史上，这些佛郎机人一直想和大明通商贸，最后都被忽悠了一顿饱。 不如现在给他们一点甜头，让他们帮忙做一点该做的事情也好。 赵策接着说道：“我最近也研究了不少。” “要全面开海禁，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那便是要抑制民间走私行为。” 东南沿海走私严重，屡禁不绝。 而且不止严重，当地的走私船与官员们还层层相扣，互相勾结。 大明实施海禁，他们中的大聪明便提出了在海上的船只中进行交易的办法。 到了海上，自然就没人管他们了。 这么多年来，东南沿海的一些大商人，也算是吃的满嘴流油。 但只靠私下走私那点，佛郎机人又如何会满足？ 他们想要的，是大明这巨大的市场！ 如今大明既然要开海禁，征收海税，那么必定要打击走私这种行为。 然而单靠东南那破烂的明朝水师，大动干戈的去做，明显是要耗费巨大。 既然现在有一心要想和他们明朝贸易的人，那为何不用？ 听到赵策提到走私这一事，朱厚照突然灵光一闪。 他惊呼出声：“永西伯，你的意思是要利用这群佛郎机人，去对付走私不成？” 赵策赞许的看了他一眼。 “朱公子说的不错。” “既然有如此助力，咱们不妨先开个空头支票......” 赵策轻咳一声，接着道：“不妨诱之以小利，让他们帮着先行处理此事。” “也算是为我们全面开海打先锋了。” 第639章 重拳出击 朱厚照得到赵策的赞扬，心中莫名的高兴。 好像最近被政事摧残的身心，顿时都舒坦了起来。 坐在最后的刘如愚，则一脸惊讶的看着赵策。 先前他听自己爹说过，赵策虽然是读书人，骨子里却有着一些好战的武人思想。 因此他爹想着，赵策虽然年纪轻轻，便已功勋不少。 但还是要再加以历练。 上次弹劾赵策的奏折交上去后，别说赵策不痛不痒，这是压根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看着眼前的场景，刘如愚总算是知道了那弹劾的奏折为何会石沉大海了。 刘如愚脑中思绪不少，不过他并没有出声。 陛下让他留下来，明显是要他的今日的事情说给刘大夏听的。 刘如愚便静静的听着这几个人的谈话。 朱厚照想起要打战，很是兴致勃勃的看了弘治皇帝一眼。 但弘治皇帝却有些迟疑道：“这些佛郎机人虽然可以用，但他们这般公然挑战我大明，我大明却要对他们诱之以利？” 在朝廷的眼里，北方的蒙元是最大的威胁。 如今他们大明没有能力对蒙元发难，所以只能一直忍着。 但对这些外来的船商，还要把身份放低？ 对强者猥琐发育还说的过去，对弱者不重拳出击，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赵策看着朱老爷，摇了摇头。 “佛朗机人虽然少，但是他们的武器比我们的先进，航海技术也比我们精通。” “我们大明水师要从他们手中讨好处，怕是要不好办。” “如今国朝到处要钱，相比于诱之以利，让他们帮忙干活自然是更好。” “这笔军费大可以省下来。” 在大明实行海禁的这些年，外面的岛屿，基本都被海盗和那些走私的船所占领。 甚至赵策前世耳熟能详的不少海岛，如今都是海盗的窝点。 如今大明既然要全面开海，还要从倭奴那里挖银矿，那有几座岛，就必定是要从这些海盗手中抢回来的。 赵策记得他曾经看过一段历史。 大概在一百年后的大明，当时的明朝廷就是用这种空头支票，套着这些实力更加强大的佛郎机人帮着收回了一个重要的岛屿。 不过这些人自然也不是好相与的。 他们为了与大明进行贸易，自然愿意出一点力。 但若是到时候得到的利益不符合他们的预期，那他们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 索性现在佛郎机人，还远没有那么强大。 不过既然他们有所求，大明既然就能有所利用。 弘治皇帝则微微皱眉，看起来有点难以接受。 “讨不到好处？” 他登基之后一直励精图治，水师虽然因为海禁荒废许久。 士兵们全部上岸种田去了。 但也不是不能用的。 这连打都没打过，就说不行了？ 赵策这话，让他莫名想起两年前那次蒙元大规模入侵。 他要出兵，却被刘大夏一行人挡了下来。 蒙元的强大，自然是众所周知。 这些佛郎机人的几艘商船，又有何惧？ 大可以先把他们拿下，再命令他们以战败者的身份去帮忙做事。 朱厚照则觉得赵策说的有道理。 一向冲动的他，反过来劝说道：“父亲，永西伯说的有理。” “既然能利用他们帮我大明做事，我们正好坐享其成不好？” 好是好，就是大明面子过不去…… 弘治皇帝有些惊奇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这愣头青之前不是最冲动的吗？ 怎么今天看起来这么好说话了？ 正想着，朱厚照便自信的说：“信永西伯的话，必定没错的！” 弘治皇帝：“……” ——朕才是你爹，怎么不见你这么听朕的话？ 弘治皇帝有些哭笑不得，他只能含糊道：“永西伯的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相信陛下也必定会有考虑。” 赵策听他这么说，又提醒道：“这些佛郎机人不可小觑。” “如今他们只为生意而来，尚且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还是先以利用为主比较好。” 要是在陆地，大明自然不怕这些人。 但如今的海上，大明可没有那么好说话的份。 赵策的提醒，让弘治皇帝稍稍正色了一些。 一行人正在说话的时候，外面突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春雨贵如油。 然而看着突如其来的暴雨，弘治皇帝的脸色却不大好。 今年冬天本身下雪时间就过于长，如今冰雪消融，各地春涝的消息不停传来。 这又下了这么大的雨，对没灾的地区自然是高兴。 但对受灾地区来说，情况是更糟了。 思及此，他也不好再继续留了。 只能站起来道：“下雨了，我们今日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朱厚照有些措手不及，愣愣的“啊？”了一声。 “今天不吃饭了？” 弘治皇帝无语的看着他。 一旁的刘如愚则反应过来，低声说道：“朱公子，此时下雨，想必朱老爷公事会增加不少。” 朱厚照只能遗憾的“噢”了一声。 有些遗憾的想，这永西伯夫人不在，都没人给他们打包吃的了。 赵策见到他们走，招来旁边伺候的人说了几句。 很快，一篮子刚从大棚里摘下不久的红辣椒，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赵策笑道：“朱公子先前说爱吃，正好大棚那边收获了，给你们带些回家去做菜吃正好。” 弘治皇帝上次也吃到了赵策送来的青菜，原本还想着让人请教一番赵策冬天能怎么种出来庄稼的事情。 听到朱厚照说大棚造价极高后，他也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见到这些辣椒，朱厚照则高兴的说道：“终于收获了！” “我拿回家去，让厨子今晚做几道菜尝尝正好。” 赵策又给刘如愚回了礼，又去书房快速收拾了一番自己写好的文章拿出来。 “刘大人，这些都是我这段时间写好的文章，还请你帮忙看看。” 刘如愚接过，点头道：“待吾看后，再到你府上来。” 赵策笑着说好，又和刘如愚道谢了一番。 几人被护卫撑伞送出来。 永西伯府的大门缓缓关上，弘治皇帝看着一旁抱着东西的刘如愚。 “不知道卿今日上门，朕与太子贸然上门，可有阻着你们谈事的时间？” 刘如愚赶紧说：“没有。” “秋闱将近，臣作为科举的前辈，只是想着帮永西伯看看文章罢了。” 弘治皇帝点点头：“刘御史会试成绩不错，能亲自帮永西伯看文章，也是他的福分。” “雨大路滑，朕让人送卿回去。” “谢陛下！” 弘治皇帝微微颔首，带着太子先上了车辇。 刘如愚站在原地，恭送他们。 听着朱厚照压低声音，直接对弘治皇帝说着：“父皇，永西伯要参加秋闱。” “嗯？他在国子监读书，不就是准备参加科举的？” 朱厚照狗腿的扶他上车，笑嘻嘻的说：“那本次北直隶的主考官，父皇又准备点哪个？” “父皇偷偷告诉儿臣，儿臣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哎呦！” 朱厚照痛呼一声：“父皇既然打了儿臣，那一定要提前告知儿臣了。” 车辇中传来弘治皇帝无奈的回答。 “先回去，待朕确定再说。” 第640章 给朕送银子来了 刘如愚抱着赵策的文章回到家中，直接便到了刘大夏的书房。 最近换季，刘大夏喉咙不大舒服，总是时不时的咳嗽一声。 他先前得了陛下要削减皇室宗亲赏赐用度和爵位终止的差事，如今大概的章程也与各部门商量了出来。 就等最终提交上去，给陛下和阁老们批复了。 看到刘如愚回来，他直接说道：“去永西伯府了？” 刘如愚“嗯”了一声，把赵策的文章放在了书桌上。 “永西伯托儿子帮他看文章，儿子带了不少回来。” 刘大夏点点头，说道：“横竖你如今事情不多，便帮着看看吧。” 刘如愚说好，房间内沉默了一阵。 刘大夏抬起头，看着刘如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微微皱眉道：“发生了什么事？” 刘如愚说：“父亲，儿子今日在永西伯府，见到陛下与太子殿下！” “他们前往永西伯府，为的就是问永西伯开海一事。” 刘大夏顿了一下，才说道：“陛下与太子殿下亲自过去了？” 刘如愚点点头。 想起之前赵策拿过来的那份惊世骇俗的策论，刘大夏叹了一声。 “先前陛下对于开海一事，态度都是可有可无。” “但是去年年底开始，却突然开始强硬了起来。” “原来这背后，竟是有高人指点……” 刘大夏说着，又觉得赵策这人实在是太过胆大。 一个好好的读书人，天天喊打喊杀。 还说着要去侵占掠夺其他国家。 他们大明如今版图一收再收，哪里是能做这些事情的时候？ 刘如愚看到他这表情，又赶紧把听到的那两封奏折的事情说了。 这奏折的事情，刘大夏还没收到。 既然陛下已经收到了，估计他很快也会得到消息。 听了刘如愚的话后，他有些不确定道：“倭奴都被打跑了？” 刘如愚老老实实道：“父亲，这是陛下亲口所说，应当不会错的。” “如此看来，这开海禁一事，似乎也不是全无好处的？” 刘大夏想起，赵策先前信誓旦旦的一句话。 “我们大明不发展海域，海域便不会成为我们的屏障……” 刘大夏喃喃道：“它会变成别人手中的利器。” “如今……它也能成为我大明手中的利器？” 刘如愚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索性便没有出声。 刘大夏自己说完，又觉得有些荒谬。 他沉吟道：“只是偶尔一次的事情罢了，尚说不得准。” “你派人去东南沿海，看看水师那边的情况。” “如今虽只开了一个港口，但保不准会有想要浑水摸鱼之辈。”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若是陛下当真要全面开海，绝对少不了战事，士兵们的军饷也得准备筹集才是。” “至于广州府那边的佛郎机人，只有区区两艘船，成不了什么气候。” “给他们一些教训便是。” 刘如愚老老实实应下，想着赵策方才说的这些佛郎机人不可小觑的话。 还是把这话吞了回去。 毕竟倭寇之所以难搞，就是因为他们有源源不断的人来侵扰大明。 但佛朗机离他们太远，远的根本不可能发生倭奴那样的事情。 刘大夏让他现在便帮忙把这奏折写下来，刘如愚便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奏折写下来后，让人直接送进宫里。 刘大夏直接说道：“你下去看文章去吧。” “永西伯杂思太多，也不知道这文章写的如何。” “想必要你花费不少心思。” 刘如愚小声道：“父亲，孩儿在路上看了一篇，觉得写的还不错。” 刘大夏疑惑的看着他。 刘如愚笑呵呵道：“永西伯的文章走的是堂皇庄重的古文路子，但从文中不难看出，他对于历史与时政理解都尤为到位。” “若是所有文章都如此，儿子觉得他秋闱估计会取得不错的成绩。” 刘大夏轻轻咳嗽了两声，把眼神移开。 “既如此，那你便好好帮他再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憋了憋，刘大夏摆摆手道：“无事了，下去做你的事情吧。” 刘如愚行了礼后，带着赵策的文章退下。 …… 另一边。 弘治皇帝回到宫里，为着这次春雨的事情，禁忌召集了几位大臣们商讨春耕和春涝的事情。 一直到掌灯时分，看着白天没有处理完的奏折，他轻轻捏了捏眉心。 张皇后身后跟着宫人，手中端着热气腾腾的食物。 “听闻皇爷晚膳用的不多，我拿了些好克化的吃食来，要不用点？” “如今天色已晚，用完后先休息，明日再继续处理政事如何？” 弘治皇帝疲累的笑了笑，柔声道：“好。” 张皇后伺候他用了一点，看他胃口不大好，总觉得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她让人熬了一些滋补的汤，看着弘治皇帝喝下去，才放下心来。 把碗递给旁边的宫人，她从贴身宫女手中，接过一个木匣子。 弘治皇帝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木匣子，好奇道：“这是？” 张皇后开心道：“皇爷你打开看看不就知了？” 弘治皇帝看她一脸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由好笑的打开手中的木匣子。 “银票？” 看着木匣子中的一沓银票，弘治皇帝笑了笑。 “皇后怎么给朕送银子来了？” 张皇后理直气壮道：“陛下最近政事繁忙，不都是因为银子的事情吗？” “先前我与厚照一同参与了永西伯的糕点生意，如今这便是第一个月的分红。” 弘治皇帝捏着手中的银票，有些好奇道：“看起来数量不少，分了多少银子？” 说到这个，张皇后便高兴了。 她说道：“盈利分了三份，我到手的一份是六千余两。” “我儿那份，方才让人给他送去了。” 一人六千两，也就是说，这短短的一个月不到，收益一万八千两？ 弘治皇帝看着手中的银票，有些惊讶道：“竟获利如此多？” 张皇后得意的说：“我们的东西都是京城独一份，那些大户人家都抢着去买。” “生意自然是好的不得了。” “总之，这银子皇爷你收着，后面再有，我再给你拿一些。” 弘治皇帝捏着手中的银票，有些哭笑不得。 “这怎么好？” 张皇后大方道：“有什么不好的？” “永西伯夫人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子，还天天说着要努力赚多些银子，好让她夫君能安安心心读书。” “本宫可是当朝皇后，自该为陛下分忧。” 想起先前张皇后还因为自己兄弟的事情，对赵策两口子都不大喜欢。 如今倒是张口闭口都是这两人。 弘治皇帝笑道：“既是皇后一番美意，那朕便收下了。” 第641章 哦?你有人选了? 弘治皇帝忙着处理政事，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点什么。 这天，代天修葺孔庙的李东阳，终于回来了。 他第一时间，便进了宫见皇帝。 弘治皇帝见到他回来，很是高兴。 “李师父回来了。” “孔庙那边情况如何？” 李东阳道：“已经重新修葺完毕，又同衍圣公一同，带着孔家后人祭祀了一番。” “衍圣公对陛下很是感激，但恐刚开春时陛下政事繁忙，想着到夏秋再来跪谢陛下。” 说起这事，李东阳在孔家本家那边，也遇到了些奇怪的事情。 一开始过去修葺孔庙的时候，衍圣公孔鸿泰并没有什么异常。 然后上个月开始，孔鸿泰有一天却看起来精神不大好。 到后面祭祀的时候，作为衍圣公，他险些连步骤都出错了。 李东阳当时还关心的问了几句，孔鸿泰只说担心在京城的大哥。 孔弘绪的儿子，也就是下一任衍圣公。 两年前，李东阳的女儿，嫁了过去。 所以这次李东阳回来之后，便准备到孔府去帮忙看看自己的亲家。 这些事情李东阳觉得只是小事，暂时没有禀告。 弘治皇帝点头道：“最近事情确实多。” “还好李师父回来，也能帮朕分忧。” 说着，又和李东阳说了一些朝廷的事情。 又放了李东阳两天假期，让他在家好好歇息两日再来上朝。 李东阳感谢过后，才出宫回了家。 晚上，李兆蕃回家，到书房去拜见他。 “父亲。” 李东阳“嗯”了一声。 “去国子监拜见了先生们？” 李兆蕃垂着眉眼道：“已经拜见了先生们，也告知了明日会回监中读书的消息。” “你这段日子虽然随为父外出，不过也没有荒废学业。” “今年秋闱你也去观下场，就算不过，下一次也有些经验。” 李兆蕃一听，底下的手握了握拳头。 他一直想着要证明自己给李东阳看，下场正好。 只要他一次考过，后面再过了会试，必定就能证明自己了！ 李兆蕃坚定的点头。 “父亲，我知道了。” 李东阳笑了笑：“下去读书吧。” 李兆蕃下去后，李东阳又让下人备了礼，给孔府递了拜帖。 次日差不多时间，他才亲自带着东西前往孔府。 孔弘绪最近总是心神不宁，与自己弟弟几乎是隔两天便要通一封信。 听说李东阳上门，他赶紧带着人，亲自出门迎接。 李东阳看到他一副老气沉沉，眼皮耷拉的样子，一时都觉得有些认不出来。 “李阁老。” 孔弘绪先行了一礼。 李东阳扶住他，发现他似乎身体都有些站不稳了。 他有些惊讶道：“孔夫子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孔弘绪心中苦，但是他也不能说。 他只能含糊道：“无事。” “最近连日阴雨，吾的身体实在有些受不住。” 李东阳道：“若是真的不舒服，可要请御医？”cascoo “知德在家中，也一直念着你。” “还说过一阵子，便会携妻来探视你。” 知德便是下一任衍圣公，也是孔弘绪的儿子孔闻韶的字。 李东阳这次去主持修葺孔庙与祭祀时，这夫妻二人时常在自己膝下尽孝。 爱屋及乌。 他对着这个人生有大瑕疵的亲家，自然也就越看越顺眼了。 孔弘绪听到自己儿子的名字，总算一直紧绷的脸上舒展了不少。 恰好天空又下起了雨。 他赶紧邀请李东阳进屋，两人谈了不少的事情。 一直到雨停了，两人才意犹未尽的止住话题。 临走前，李东阳看着他虽然有了一点生气，却带着青黑的脸，也不让他送到大门外。 带着人往外走，李东阳问自己的侍从。 “最近孔夫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侍从说：“老爷你不在家的时间，孔府确实发生了一件事。” “永西伯……” 话没说完，却看到李东阳突然停了下来。 这侍从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前面。 便看到一个长相俊美，做监生打扮的年轻人正现在他们面前。 赵策看着刚从孔府方向出来的老人，先打了个招呼。 “老先生好，许久不见。” 李东阳刚回朝，便在弘治皇帝口中听了不少开海禁的事情。 如今再一见到当初那个面对自己侃侃而谈的年轻人，他脸上自然的带了笑意。 “确实许久不见，国子监散学了？” 赵策笑道：“不错。” “我家就在前面，老先生若是方便，可要过去喝杯茶水？” 赵策想着，这老先生刚从孔府出来，估计暂时喝不下别的茶水。 他也就按礼貌邀请一番。 却不想李东阳只微微思索了一番，便直接点头。 “那老夫便打扰了。” 李东阳并不缺这一杯茶水。 寻常人家要请他喝茶，也没人请的动。 但眼前的年轻人却不同。 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觉得这年轻人极合自己的眼缘。 赵策并没有表现的意外，脸上极其自然的说：“请。” 一行人很快到了赵策家。 赵策刚进厅里。 里面侯着的苏彩儿，手中便拿着一件还没完全做好的衣裳走过来。 “夫君回来了。” “冠服快做好了，夫君要不要试试？” “若是有不合适的，我们再改……” 说着，便看到了赵策身后的老者。 这人来过他们家，还赞过苏彩儿，苏彩儿自然记得。 苏彩儿赶紧把手中拿着衣服的手垂下，行了个礼。 “老先生好。” 李东阳和蔼的说：“好。” 看着苏彩儿的肚子，李东阳脸上笑意更甚。 “小娘子有喜了，更好！” 苏彩儿也觉得李东阳很亲切，乐呵呵的请他坐下。 李东阳看着她手中的冠服，问道：“永西伯要行冠礼了？” 苏彩儿点点头，旁边的赵策接口道：“秋闱在即，准备先加冠后再去参加科举。” 李东阳看了赵策一眼，若有所思。 “国子监有集体给学生加冠的礼制，不过你一个有爵位之人，估计不太合适。” 赵策笑道：“确实。” “晚辈我最近也正在考虑此事，想请一个身份差不多的人来给我加冠。” 李东阳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子，微微眯了眯眼。 “哦？要请身份差不多的？” “你心中已有人选？” 第642章 老夫的身份地位可不低 赵策听了他的话，直接摇了摇头。 “我来京城时日尚短，但身份又不低。” “确实没有太好的人选。” “提督我们当地的徐大人，他给我赐了字，原本应当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惜他如今人不在京城，无法为我主持。” 旁边的苏彩儿也叹了一口气。 虽然夫君说了这事让他来想，但随着日子将近，夫君也没有和她说有合适的人选。 苏彩儿也知道，夫君肯定也是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李东阳见苏彩儿大着肚子，还显稚嫩的脸上带着不合年纪的惆怅。 他笑道：“虽然时间不多，不过你们夫妻二人也不必这么惆怅。” 苏彩儿见到他这慈祥和蔼的安慰两人样子，不由心中又亲近了些。 她小声说：“先前我还问夫君，能不能请到朱老爷。” “但我夫君说了，朱老爷身份太高，我们请不动。” “可是我们认识的大官也不多，实在想不到能请谁了。” 李东阳被她这天真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朱老爷确实请不到。” “也不止你们家里请不到，大明其他人也请不到他。” 苏彩儿突然灵机一动。 “老爷子你和旁的老人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你是不是也是一个大官？” 他对着苏彩儿笑了笑，摸摸下巴的胡子。 “确实，老夫的身份不低……” 苏彩儿微微瞪大眼睛。 “老爷子你真是一个大官吗？” “不过我夫君先前也说了，你看起来便像一个大官。” 赵策有些好笑的看着苏彩儿，并没有出声打断她的话。 这个老爷子能跟着朱老爷出来，坐在朱老爷右手边的位置。 佀钟作为户部尚书，尚且坐在他的下面。 比户部尚书身份还高的…… 除了吏部尚书外，不就是上面的三个阁老了？m.cascoo 赵策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测。 李东阳也看着苏彩儿，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这小娘子的话里带着天真，没有京城这些名门贵女一般知书达理，说话也得斟酌一番才敢说。 作为一个沉浸官场几十年的人，他平日在朝堂要各种谋划，和陛下与其他官员打太极，讲的都是些是事而非的话。 如今面对着一个单纯的小娘子，一时竟觉得与她说话颇为舒服。 李东阳也直白的对苏彩儿道：“怎么，你想找我帮忙？” 李东阳问出这话的时候，心中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年纪不小了，若是能在这时候收一个合眼缘的徒弟在膝下尽孝，好像也不错？ 苏彩儿听了这话，却有些迟疑了。 她犹豫道：“可是我夫君可是正三品伯爵呢。” “这样会不会很麻烦老爷子你？” 说是这么说，但是那大眼睛里却透着狡黠。 李东阳笑眯眯道：“正三品伯爵，倒也不难。” “徐家那小子，不过是个五品提学。” “他给你夫君赐了字，作为加冠人确实理所当然。” “但他既然不在，那老夫也不是不能帮忙。” 苏彩儿高兴道：“真的吗？” “多谢……” 说着，她又有些尴尬。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老爷子你姓什么呢。” 李东阳笑道：“老夫姓李。” “家里住的地方，离你们其实也不远。” 李东阳说着，颇有些得意道：“此事你们交给老夫便是。” “这几日会让人上门给你们递消息。” 苏彩儿高兴的说：“多谢李爷爷！” 说完，眉眼弯弯的看了赵策一眼。 “李爷爷……” 李东阳笑了笑，想起自己连个孙儿都没留下的儿子，眼眶不由的有些湿润。 赵策也想不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下来。 如果自己猜的没错，这个身份这么牛逼的人，能请到的人身份必定也不会太低。 难不成会请和自己有过渊源，后面却没有太多交集的佀钟？ 户部尚书，正二品…… 赵策觉得自己可能做梦做的有点大了。 他赶紧把这梦止住，带着苏彩儿一同找到李东阳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 “多谢老爷子帮忙。” 李东阳欣慰道：“不必客气，待你加冠仪式顺利完成后，再谢老夫也不迟。” 李东阳说完，又问赵策定了什么时候。 赵策家里什么东西都备好了，就差一个加冠和唱礼的人。 唱礼的人倒是不难办。 赵策说：“家里帮我算了日子，下个月有一个正适合的。” 赵有才来的信中，帮赵策选了几个不错的日子。 赵策想着早日办好，自己到时候从国子监请假，陪着苏彩儿安心待产顺便备考。 下个月差不多月中时候，就是最合适的。 李东阳点点头道：“行，你安心准备其余物品便是。”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确定了下来。 小夫妻两人也落下了心头大石。 苏彩儿高兴的想着，两家离的也不远。 以后得让人做点小点心，或者偶尔做些别的吃食送到老爷子家中去。 这样两家才能长久的来往。 她和赵策陪着李东阳又聊了一会天，李东阳才起身告辞。 送走李东阳后，苏彩儿高兴的就往赵策怀里钻。 “夫君，办好了呢。” 赵策抱住她，笑着道：“嗯，这次又多亏了你。” 苏彩儿笑嘻嘻的说：“李爷爷好像和其他官老爷不同，他好像很喜欢和我聊天。” 苏彩儿感觉一向挺敏锐的。 察觉到李东阳对自己的善意，她自然也投桃报李，对他更为真诚。 看着苏彩儿这小得意的样子，赵策笑着亲了她一口。 “我们彩儿这么好，谁会不喜欢你呢？” 苏彩儿也回亲了他一口。 “夫君也好。” …… 这日。 李东阳重新返回工作岗位。 等到当日的议事完毕后，他直接留了下来。 弘治皇帝好奇道：“李师父可是有事？” 李东阳笑呵呵道：“陛下，臣在下个月十六日，想告假一日。” 弘治皇帝善解人意道：“李师父刚回来，想必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一日可够了？” 李东阳如实道：“一日够了。” “收徒顺便给徒弟举行加冠礼，一日足矣。” 弘治皇帝点头：“既够了，那朕便准了……” 说完，他微微皱了皱眉。 随后，又抬起头。 “李师父要收徒？” 李东阳笑道：“不错。” “臣虽然年纪大了，精神也不足。” “但趁着如今身份地位尚且还行，收个徒弟顺便帮陛下培养人才，似乎也不错。” 第643章 得五品以上吧? 李东阳，太子太保，曾经是弘治皇帝的老师。 作为曾经大明东宫教育团队的核心成员之一，如今的内阁成员。 他要收徒，并且亲自为徒弟加冠的消息，自然让弘治皇帝震惊不已。 弘治皇帝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能被李师父看重，并且收为徒弟之人，究竟是谁？” 他脑海里把京城可能的勋戚与文官子弟，都转了一圈。 甚至想到了李东阳刚刚从曲阜孔家回来，他要收的人，莫不是孔家的人？ 李东阳笑笑，说道：“说起此人，陛下也认识。” 弘治皇帝“哦？”了一声，颇感兴趣道：“到底是哪个？” 李东阳也不打哑谜了，直接道：“老臣想要收为弟子的人，乃是陛下钦封的永西伯。” “永西伯……” 弘治皇帝觉得惊讶，又觉得好像理所当然。 能让李东阳这个年纪收为弟子的，确实不会是普通人。 其实李东阳年纪在三个阁老中，并不是最大的。 但他确实辞职的心是最重的。 单就去年一年，李东阳就请辞了三次。 但每次都被弘治皇帝打回了。 去年他更是亲自为自己挑选好了墓地，准备回老家去等死。 自从丧子后，李东阳的心神早已不比以前。 如今他既然要新收一个弟子，那就是要振作起来了。 作为领导的弘治皇帝，自然是高兴的。 这个永西伯，想不到这么有本事。 连李东阳都想着收他为徒…… 弘治皇帝对于两人的渊源倒是知道一些，只是也想不到这居然会让李东阳生起收徒的意向。 弘治皇帝点头道：“永西伯确实是个栋梁之才，能得李师父你的教导，日后必成大器。” 李东阳摇摇头，感叹道：“臣收他为徒，并不为其他。” “只是看这孩子挺合眼缘罢了。” 弘治皇帝笑道：“说起来，朕准备在秋闱过后，让永西伯到东宫给太子讲学。” “最近政事繁忙，先前一时没想起来和李师父说这事。” 给太子讲学？ 李东阳是弘治皇帝的老师，他要是收了赵策为徒弟，那赵策也会成为太子的老师…… 老师和徒弟都同为帝师…… 李东阳略有些激动道：“陛下此言为真？” “自然是真的。” 弘治皇帝道：“不过朕与两位阁老打了一个赌。” “若是秋闱之时永西伯的成绩能进内卷，届时其他两位阁老也会同意此事。” 李东阳若有所思。 “内卷……” 他毫不在意的说：“北直隶的内卷，不是随便就上？” “陛下尽管放心便是。” 这般狂妄的话，弘治皇帝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毕竟年少成名的李东阳，茶陵派的代表人物，所写的经义文，至今还被天下读书人视为范本，反复赞颂学习。 如果他没有这样的资格说这种话，谁还有资格？ 李东阳言语之中，已经直接把赵策视为了自己的弟子。 也没有想过赵策会不会有拒绝的可能。 弘治皇帝笑道：“李师父的徒弟，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李东阳被这句话说的脸上笑意更深。 他喜滋滋的回了家，还在思考着自己收徒时该送什么礼才好。 …… 没过两天，李东阳那边便传来了消息。 说他会亲自给赵策加冠。 得到消息的苏彩儿，有些好奇的问：“夫君，李爷爷究竟是什么大官？” 赵策笑着摇头：“我不能确定。” “不过唯一能确定是，他应当是个很厉害的人。” 苏彩儿听后，也不再纠结。 既然夫君都说了很厉害，那不管他什么身份，总之就是很厉害的身份就是了。 加冠人确定，冠服之类的苏彩儿也手工缝好了。 加冠的日子，正好在休沐日。 苏彩儿的肚子，如今已经很大了。 但是她每日挺着肚子，好像感觉不到疲惫一般，给赵策准备着那日要用的东西和准备邀请的人。 …… 很快便到了加冠的这天。 这日虽然是休沐日，但国子监住宿的学生并不少。 不止宿舍，就连课室中也有不少学习的人。 赵策已经提前约好了国子监的孔庙。 一大早，用过早饭后。 苏彩儿又检查了一番准备的东西。 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后，一行人乘坐马车，到了国子监。 下车后，由赵策亲自提着装着冠服的书篮，走在前头。 苏彩儿跟在后面。 许方和陈亮两人，用萝担挑着加冠要用的东西，也跟在后面。 苏彩儿第一次到夫君读书的地方来，不由的充满了好奇。 自己脚下走的这条路，也是夫君每日走的吗？ 里面传出早读声音的斋堂，夫君每日也是这般读书的？ 想着，又抬头看着走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人。 赵策正好也回头看她。 小姑娘现在的肚子很大，已经看不到脚下的路了。 赵策不扶着她，总觉得不大安心。 苏彩儿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赵策笑着说了一句：“小心些走。” 苏彩儿认真的点了点头。 一行人一路走到孔庙中时，已经吸引了不少住宿生的注意。 到了孔庙中，苏彩儿便忙碌了起来。 指挥着许方和陈亮二人，把准备的东西都一一摆放好。 赵策邀请来观礼的人并不多。 叶炎是自己相熟的同窗，他们家与自己也有生意来往。篳趣閣 于是邀请了他一家。 朱老爷一家人，请帖送不出去，只能作罢。 还有刘大夏一家和杨守随一家。 不过赵策也没想着这些大佬们会来，只想着他们估计会派家中的下人前来送礼。 冠服这些都留在庙中，赵策看准备的差不多了，便直接到了文庙外面，准备迎客。 第一个来的，是叶家的父子。 两人手中捧着礼物，和赵策一同作揖。 “恭喜永西伯。” 赵策笑道：“请进吧。” 赵策要亲自把人迎进去。 进了庙门后，两家人再一次互相作揖。 按照规矩，进入庙门、升阶、升堂之时，加冠者与宾客都得互相作揖。 把两人一直迎到正堂中，这一礼数才算完。 赵策再度出门迎客。 叶老爷看了看堂内布置的情况，偷偷的问叶公子。 “我儿可知道今日给永西伯加冠之人，是谁？” 叶公子摇摇头：“这个儿子不知。” “不过永西伯怎么说也是正三品伯爵，应当加冠之人身份也不会太低才是。” 说着，他又猜测道：“先前听闻给他赐字的是朝廷的五品官员，这加冠的，怎么也得是五品以上吧？” 第644章 这么多大佬啊? 叶老爷点点头道：“我儿说的有道理。” “将来等你高中之时，咱们也争取让朝廷的重臣给你赐个字才好。” 叶公子憨笑一声。 “这中举之后，都是拜的取中我们的大宗师为师。” “届时这么多人拜师，要是成绩不够好，估计老师还记不住我的名字。” 叶老爷勉励道：“那你再努力一些，争取一下嘛。” 叶炎挠挠头：“行。” …… 另一边，赵策再次来到了文庙前。 这次来到的，是刘如愚。 他也同样带着礼前来。 刘如愚今日作为唱礼的人，自然是早早的到了。 赵策领他进去，两人重复着作揖的步骤。 作为一个现代人，赵策不曾体会过这种古代特有的仪式。 因为他一直没有什么紧张的感觉。 倒是赵有才等人来了几封信同他说这件事。 李秀才亲自写了祝词，后面又给赵策写了一封信提醒此事。 苏彩儿也每日都认真的筹备着，等着今日的到来。 等到现在，正经的重复着这些步骤，赵策才有了一点要认真对待的感觉。 刘如愚进去后，赵策再次来到外面。 外面已经站了不少围观的人。 看到赵策这么正经的加冠礼，不少人眼中都透露着羡慕。 国子监中有不少年龄大的贡生。 他们有些在加冠的时候，甚至功名都没有。 有些就算有了功名，也是在当地熬到年纪大了才挨贡上来的。 而且就算他们想单独在国子监加冠，除了自己的同窗在，也没有别的可以邀请来观礼的人。 原本赵策也和他们一样，都是农家出身的穷读书人。 但他今日却能在孔庙单独行观礼。 这也就算了，邀请的朝廷大员，也都派人来送礼。 不少人都羡慕的看着，心中纷纷感叹命不同。 这时。 外面来人说道：“大理寺卿杨大人家送来礼，贺永西伯及冠！” 众人转头一看，纷纷开始交头接耳。 “大理寺卿家的礼物？” “听闻上次永西伯被带去大理寺审问，莫不是那次他便攀上了杨大人？” “啧，进入一次大理寺就有这等好处？” “这位兄台，你就莫想了，若是我们进去，恐怕都没命活着出来。” 众人的话，赵策并没有理会。 行了礼后，收下礼物。 再带着杨家派来观礼的人进去。 等他再次出现在庙门外的时候，便听到外面的议论声更大了。 “佀大人！” “这是当朝户部尚书，佀钟佀大人？” “佀大人今日是来给永西伯加冠的吧？” “永西伯真有福气，一般的勋戚子弟，估计都难请到他。” 佀钟笑呵呵的到了赵策跟前，说道：“老夫来晚了。” 赵策心中也有些震撼，他以为佀钟估计也是派人送礼来。 却不想他会亲自过来。 作揖后，笑道：“不晚，大人来的还早了些。” “仪式还有一会才开始，还请大人先随我进去。” 佀钟跟着赵策进去。老神在在的坐在前头。 叶老爷是个生意人，自然不会放过交好的机会。 他刚刚已经和杨府的人聊过了。 得知对方是大理寺卿家派来观礼的人，他已经是震惊不已。 如今看到这个老者还站在前头，他又摸了过去。 “这位大人好。” 佀钟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想到这是赵策家的客人，他鼻子又轻轻“嗯”了一声。 叶老爷看他态度还不错，便和他攀谈了起来。 当互通身份之时，他听到“户部尚书”几个字，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哦……户部尚书的……” “敢问阁下是户部……” 这叶老爷明显以为佀钟只是户部尚书派过来做代表的官员。 他问完后，佀钟看了他一眼。 “老夫乃是户部尚书佀钟。” “户部尚书？” 叶老爷直接傻眼了。 叶公子赶紧私下里碰了碰他的手。 叶老爷回过神来，赶紧道：“拜、拜见大人！” 佀钟颇“嗯”了一声。 “今日大家都是来观礼而已，不必多礼了。” 叶老爷呵呵一笑，心想自己今日何德何能。 来观礼，居然和朝廷的正二品大员，户部尚书聊上了天。 杨家过来的人，也赶紧和佀钟行了礼。 正堂内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很快。 又见到赵策带着两个人进来。 叶老爷心想，户部尚书都来了，后面来的又是什么人？cascoo 他带着叶公子翘首以盼。 便看到一个儒雅的老者，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和赵策作揖后，便走了过来。 这老者坐在佀钟前面，两人对了一眼，均颔示意。 这老者，自然便是今日为赵策加冠的李东阳。 他身后站着的，是李兆蕃。 李兆蕃也是今日才得到李东阳要为赵策加冠的消息，他一路震惊的过来。 一直到赵策领着李东阳进来，他还有些不可置信。 如今又见到佀钟在一旁，他赶紧行礼。 “佀大人。” 佀钟“嗯”了一声：“好孩子。” 简单赞了一句。 一旁的叶老爷和叶公子，对这人的身份也是猜测不已。 这时，赵策走了过来。 “宾客差不多到齐了，还请诸位稍等，我进去换上冠服。” 李东阳摸着胡子，慈祥的笑着：“进去吧。” 赵策到后堂除去今日穿的外衣，然后把束好的头发打散。 作为今日的赞冠者，刘如愚把一整套的礼器都完整摆放好，手中拿着为赵策梳头的“栉”，从圣人像下站起来。 刚一转身，便看到了屋内的场景。 “佀大人、李阁老……” “阁老？” 屋内不明身份的几人，都纷纷瞪着眼睛，看着李东阳。 李东阳笑呵呵的摸了摸今日精心修剪过的胡子。 “刘家的小子，今日麻烦你了。” “宾客到齐，那便开始吧。” 赵策这时，也披散着头发从内堂走了出来。 刘如愚正想让他跪在圣人像前，进行仪式。 赵策看到文庙外有两个熟悉的身形。 他直接出声：“二位老爷子，你们怎么过来了？” 刘如愚顺着赵策的眼光看去，便又看到两个老者从门口进来。 这下子就算是刘如愚，也不由惊讶的瞪大眼睛。 “刘阁老，谢阁老……” 李东阳有些好笑的看着两个老伙计。 自己今日收徒弟，他们就这么好奇？ 佀钟来就算了，这两人也过来了。 在众人惊讶的下巴都合不上之时。 走在前面的刘健，轻咳一声。 谢迁也有些不自在的解释道：“吾、吾等今日过来国子监视察。” “听闻今日孔庙有人加冠，便想着前来看看。” “呵呵，不必理会我们，我们就随便看看……” 第645章 成人了 赵策从内堂中出来的时候，便听到了刘如愚的话。 他的眼神，先看向了笑眯眯的李东阳。 李东阳似乎一点也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赵策。 但刘如愚脸上的吃惊都比赵策脸上的重许多，他又不禁失笑。 这小子…… 看来他是猜的差不多了，以至于都没什么惊讶的了。 事实是…… 赵策平时冷静惯了。篳趣閣 如今就算是突然知道了这个消息，也是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但他的心中，却起了惊涛骇浪。 李阁老…… 弘治朝的李阁老，还能是谁？ 李东阳，李文正！ 赵策心中“卧槽”一声，惊叹不已。 然而还不待他惊叹，那边的刘如愚又喊出了另外两人的名字。 刘阁老、谢阁老…… 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 这三个流芳百世的文官，居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加冠仪式上？ 不过转念想到那天，这群人在弘治皇帝的带领下，曾经在自己面前，说他们在朝中能说上几句话，给自己画着大饼，想要白嫖他的蜂窝煤…… 赵策又觉得，有些好笑。 那边的刘健和谢迁，本来只是听皇帝说今日李东阳要收徒，还要给徒弟举办加冠仪式。 但是对于收的何人，皇帝也是三缄其口。 两人实在好奇，究竟是谁，能让李东阳这棵连根都枯死了的老树开花？ 两人议事后，便不辞劳苦的又到了国子监。 想着视察一番，顺便来孔庙看看。 却不想，居然真的这么巧…… 谢迁说完后，也不尴尬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他大方道：“要开始了？” “那我二人也在一旁，顺便看看吧。” 一旁站着的苏彩儿反应过来，赶紧让人加了座位。 至于怎么坐…… 她有些为难的看着自己的夫君。 他们都是朝廷的大官，苏彩儿也不知道哪个更大一点。 完全不敢随意安排。 赵策反应很迅速，直接说道：“坐在李、李阁老的对面。” 苏彩儿点点头，让人整理好后，请二人入座。 刘健也看着赵策，轻咳一声。 “今日恭喜了。” 赵策笑了笑，完全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自持，对着二人拱手。 “多谢二位前来观礼。” 刘如愚也恢复正常，赶紧上前对着三人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一旁的叶家父子，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完全不知道怎么反应好。 户部尚书就算了。 这…… 三个阁老都来了？ 岂不是说，当今官职最高，权力最大的三位，都来赵策的加冠现场观礼了？ 说好的只邀请了一两家人，估计没什么人来呢？ 这正堂内确实没多少人，但这在场的人，一个都不知道顶多少个了！ 叶家父子看着在场的几个人，却个个拉出来都能让别人顶礼膜拜的大佬们。 这是眼睛都要被晃瞎了…… 李东阳终于站了出来。 他脸上带着点笑，甚至连褶子都舒展了开来。 “既然宾客都落座，那便开始吧。” “今日老夫亲自为你加冠。” 李东阳说完，在场的人又是一震。 刘如愚拿着礼具的手也是一抖。 李阁老亲自为赵策加冠！ 刘健和谢迁，都是眯着一只眼睛看着李东阳。 心想这老伙计居然还是来真的…… 而佀钟则摸着下巴的胡子，笑呵呵的说：“李公好福气，收得这么好的一个徒弟。”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除了几个大佬，都一脸麻木的看着赵策。 无他…… 惊吓太多了，已经惊讶的麻木了都。 三个阁老都来了，那其中一个阁老给赵策加冠，这也很合理吧？ 非亲非故的，都帮他加冠了，不就为了收徒弟么？ 这一切，都是顺其自然，非常很合理！ 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呵呵…… 赵策自己也愣在了现场。 一开始李东阳给他传了消息，说是帮他找到了加冠者，但身份暂时不透露。 赵策原本心中还有些忐忑。 后面在内堂听到动静后，还以为佀钟就是他帮忙找的人。 如今一看…… 竟然是这个老爷子本人亲自上场！ 赵策回过神来，赶紧对着李东阳拜了一拜。 “李阁老……” 旁边的佀钟笑呵呵的说：“叫阁老太生分了，得改口了。” 赵策看着李东阳，李东阳摸着下巴的胡子，笑眯眯道：“仪式还没完，不必急在一时。” 赵策有点恍惚。 一旁站着的苏彩儿也有些不明状况。 谢迁嘀咕道：“怪不得先前就一直对他多有维护，原来竟是有这样的打算。” 刘健也想起去年永西伯来京城开始，李东阳一直在他们面前几次三番的维护赵策。 原来是这样…… 如今赵策还披头散发的站在这里，李东阳也不再说什么。 他直接站到圣人像下面，对着赵策作揖。 赵策又赶紧回作一揖。 作揖后，赵策也镇定了下来，跪在圣人像前。 正堂内完全安静了下来。 众人都专注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刘如愚作为赞冠者，手中拿着栉，站到赵策身后给赵策梳头。 梳完头后，又用黑缯缠住赵策的发髻。 随后，赵策站起来，对着众人再次作揖。 回到后堂，换上苏彩儿亲手缝制的其中一套冠服。 回到正堂内，再次跪了下来。 一般来说，加冠分为三部分。 始加、再加和三加。 每加一次，便需要换一套不同的衣服与冠相配。 冠服的材质和版型是固定的，而不同的颜色则有不同的寓意。 这次加冠用的祝词，用的自然是李秀才所写的。 虽然给赵策加冠的人是当朝大学士，但赵策一开始便说好了会用自己启蒙先生的祝词。 对比，李东阳虽然有些遗憾，不过也无所谓。 他直接打开祝词，念了起来。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 祝词念完，李东阳拿起一旁的发冠。 跪在圣人像前的赵策认真道：“多谢李阁老。” 李东阳笑道：“不客气。” “临之。” “今日起，你便是一个真正可以当家做主的男人，要承担起家国责任了。” 第646章 大明要变天了 加完冠，赵策又对着李东阳拜了拜。 “今日学生忙着准备加冠仪式，并没有准备拜师的礼数。” “待下次休沐，学生定备大礼到访，正式拜师。” 在场的人都以为，赵策会顺势跪下，直接拜师。 毕竟这种级别的大佬突然说收你做徒弟，不得抓紧机会？ 万一大佬回去之后不记得了，那怎么办？ 但是赵策还想着正式备礼的事情。 谢迁幽幽道：“永西伯礼数周全是好事。” “不过，你不先问问李公打算教你什么？” 现在在场的人都知道了李东阳收徒的消息，李东阳倒是一点不急了。 李东阳老神在在的道：“确实，老夫的徒弟，也没这么好做的。” 赵策笑道：“老师学究天人，无论教什么，学生都必定会认真学的。” 啧啧…… 这就是年轻徒弟的好处？ 长得好就算了，说话又好听。 李东阳听的心情舒畅。 “行。” “下次你上门，老夫考校考校你的功课。” “再决定教你什么。” “若是答的不好，老夫可没有这么容易糊弄。”cascoo 赵策笑道：“任凭先生考校。” 虽然礼数没全，暂时不能正式拜师。 但是李东阳要收赵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赵策自己也有些恍惚。 这感觉怎么形容呢？ 就是你在路上见到一个老人，跟他聊了几句。 这老人突然说他是国家二把手，以后你就是他的徒弟，他会罩着你，让你能横着走这样。 旁边人递过来酒水，赵策赶紧把这些胡思乱想赶跑，直接接过。 接过后，赵策举杯，从李东阳开始一一祝酒。 李东阳笑呵呵的喝了杯中的酒。 就连路过的刘健和谢迁，也被赵策敬了酒。 二人也没说什么，喝了一点后，便放下酒杯，先行离开了。 佀钟喝了酒，又看了热闹，也心情舒爽的离开。 一直到后面的叶家两父子，有些受宠若惊的喝完酒。 以前赵策只是个没实权的伯爵，还得在国子监，靠着科举往上爬。 如今却不同了…… 李东阳的弟子，以后中了举，不说阁老，日后最少都得是个侍郎！ 到时候要什么权没有？ 一群人心思各异，各自和赵策拜别。 刘如愚也是一脸的神奇，总感觉自己刚刚好像做了个梦一般。 他一把抓住赵策的手，喃喃道：“临之兄，吾今日好像见到了不得了的一幕……” 赵策笑道：“多谢如愚兄今日帮忙。” 先前一直称呼的刘大人或者刘御史。 今日过后，他和刘如愚，已经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了。 刘如愚却没留意到赵策称呼的变化，他有些晕乎乎道：“吾、吾得回去了……” “父亲今日让吾过来帮你赞冠，吾得回去禀告今日之事。” 说完，他匆匆和赵策告别。 杨府派来的人，也赶紧告别，都似乎要急着回去分享这个惊天大消息。 赵策把人都送走后，进门便看到苏彩儿正指挥着人收拾孔庙。 小夫妻二人走出孔庙的时候，看到连日阴雨的天气都放晴了。 苏彩儿突然问道：“夫君，好多大官啊……” “他们都是来参加夫君的及冠礼的！” 这一群人，还是之前都去过他们家中。 苏彩儿还带人给他们准备了下午茶的！ 先前还担心着夫君的加冠礼会有些冷清，却不想原来他们以前见过的人，个个身份都隐藏的这么深。 苏彩儿突然想起一件事，惊呼道：“夫君，他们都说朱老爷是他们家的老爷！” “那朱老爷该得多大的官啊！” 苏彩儿想想，都觉得很是魔幻。 原本当时想着，等和杨守随家里熟悉一点后，看看能否请他帮忙加冠。 大理寺卿，这已经是正三品的大官了。 “夫君，我原本觉得，杨大人如果愿意来，我们家已经很有面子了。” “如今想来，我当初应该想的再大胆一些！” 赵策眉毛微扬。 “宝贝儿，我们胆子要是再大点，就得大到天上去了。” 苏彩儿笑嘻嘻的说：“可是来参加夫君及冠礼的，都是很厉害的人呢！” “他们肯定都是知道夫君的优秀，所以才会来的。” 赵策看她这么高兴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小脸。 “嗯，及冠礼办的很好。” “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 苏彩儿自豪道：“刘大人刚刚私下和我说，夫君的及冠礼，不说整个北直隶，就是整个大明，都是独一份的呢！” 她拉着赵策的手，高兴的说个不停。 如今及冠礼办好，两人的一件人生大事也完美完成。 要说不高兴，那都是假的。 小夫妻二人一路从国子监走出去，引得无数的监生驻足讨论。 今日孔庙发生的事情，全都被人看在眼里。 大家的语气除了羡慕外，也逐渐变得尊敬起来。 …… 刘如愚匆匆回了家。 刘大夏看他跑的微微喘气的样子，不由皱眉道：“走路这么急做什么？” “难不成今日及冠礼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刘如愚喘了两口气，摆摆手道：“没、没出意外。” 刘大夏好奇的看他。 自己的儿子今日去做赵策的赞冠人，他是知道的。 而且也是同意的。 这没什么事，做什么走这么快？ 刘如愚也不用他久等，很快说道：“父亲，不得了。” “今日永西伯的加冠礼，三位阁老与户部尚书都亲自过去了！” “哦，对了，杨大人家里也派人送了礼。” “他们都过去了？” 刘大夏摸着胡子的手一抖。 “他们都过去观礼了？” 刘如愚点点头。 “对，李阁老亲自给永西伯加冠，还说了会收他为弟子的话。” “不得了了……” 刘大夏都有些懵了。 怎么回事？ 这永西伯一身反骨，满脑子的武人思想。 自己一个兵部尚书尚且受不了。 一直稳健的内阁，三个阁老都对他青睐有加？ 刘大夏眼皮子一跳，哀呼一声。 “完了！” 刘如愚看着他。 便听他继续道：“这小子原本便是个好战的。” “若是真得了三个阁老的支持，以后大明恐怕要变天了！” 第647章 模拟考试 三位阁老附送一个户部尚书，出现在永西伯加冠礼现场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等到赵策重新回去上学的时候，国子监的学生们，个个都用着与以往不同的眼光看着他。 更有不少勋戚子弟和世家子弟，直接侯在了赵策要上课的大课室前。 赵策一出现，就有人喊：“永西伯来了！” 大家纷纷伸长脖颈，争先恐后的往前挤去。 “永西伯，听闻你昨日在孔庙举行加冠礼，恭喜了。” “永西伯，你的加冠人真的是李阁老？而且三个阁老都到场观礼了？” “永西伯你这也太低调了，每日在监里读书，成绩又好，居然还认识了如此多的朝廷命官。” “……” 大家围着赵策，好奇的问着。 基本出声的，都是些家里在京城地位不低的。 一些普通人家入住国子监的，都现在人群外面，羡慕的看着。 毕竟就昨天传出来的那观礼的阵容，就算是在场的勋戚人家，也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赵策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也有些无奈。 上次自己被带去大理寺，这群人那时还对着他避之不及。 后来虽然很快就从大理寺出来了，但其他人也因为他被传侮辱孔家的事情，而对他有些敬而远之。 如今态度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翻转。 不过这种情况赵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对此也应付的游刃有余。 赵策脸上挂着让人挑不出毛病的笑，对着众人拱手。 “多谢各位的祝贺。” “不过加冠礼已经完了，如今是上学的时间，还是回斋里等着上课吧。” 对于那些问在场的人是不是真的传闻中的那些人，赵策一律含糊笑过。 他脚步不停，一群人也跟着他往前走。 到了今日上课的大讲堂，里面维持记录的学正和斋长听到这动静，一出来看到这闹哄哄的场景，脸都黑了。 “监内不许聚集，不许高声喧哗！” 斋长的话，让这群跟着赵策移动的人，稍稍冷静了一些。 赵策对着斋长等人行了礼后，没说什么，直接进了大讲堂。 大讲堂里人也不少，不过因为有维持纪律的人在，大家并不敢像在外面一般。 赵策坐下后，身旁的人都靠过来，低声的和他打听着。 叶公子一大早就来了，有些神情恍惚的看着赵策出现。 等到赵策坐在自己的旁边，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和他说说话。 “你今日下学后，是否要去李阁老的府上？” 赵策莫名道：“今日？” “不去。” 叶公子道：“昨日你说准备六礼拜师，我爹想着你家中没有长辈，恐怕操持上有遗漏之处，所以昨日回去后，派了不少人帮你准备东西。” “你若是今日去，我让人回家直接拿过来便是。” 叶老爷二人昨日麻木的离开了国子监。 作为一个生意人的叶老爷，自然不是善茬。 他很快便想到赵策说要正式拜师的事情，于是派了不少人去帮赵策准备拜师的大礼。 毕竟李阁老收徒的事情，还是得抓紧一些，不然总觉得有变故。 但赵策却完全不急。 他笑道：“多谢你们了，不过六礼的事情不急，内子已经给我准备了。” “横竖到下次休沐还有不少时间。” 叶公子一听，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人家身份又高，如今地位更是水涨船高。 总不用他来教着做事。 叶炎只好道：“那好吧，那束脩你要用，说一声便是。” 赵策摆摆手，再次道谢。 叶炎又咋了咋嘴。 “不过你这也太低调了一点！” “昨日若不是我亲自去了，恐怕这辈子都见识不到这种场面。” 赵策笑了笑。 心想别说你，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原来这么牛逼。 两人交流了一些昨日的事情，很快讲学的先生便进来了。 大讲堂里完全安静了下来。 赵策也不再想别的，专心的听课。 如果李东阳真的收了自己做徒弟，那赵策这次的科举，就更需要考一个好成绩了。 毕竟李东阳可是那种七八岁就入了府学的神童，还是当代的大儒。 文学成就来说，如今整个大明，都没人比得上他。 作为帝师的他，弟子自然也是出类拔萃的。 赵策寻思着，自己这日常的成绩还算不错，应当不会给自己的老师丢脸才是。 不过他也不敢托大。 下学回到家后，直接对苏彩儿道：“彩儿，你的书桌借我用用。” “这段时间，你就在房间里看账本？” 苏彩儿对这个要求，自然不会不答应。 只是她不解的问：“夫君是要做什么？” 赵策解释说：“从明日起，我每半个月，便会按照乡试的考试流程，开始模拟考试。” “一直模拟到正式考试前。” 苏彩儿对这种做法，还是觉得很新奇。 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考试之前是这样复习的。 赵策这种做法，自然是参照现代高考前的正式模拟考试。 说干就干。 当天晚上，赵策就从自己给自己押的题中，选了几个。 苏彩儿对于他的考试流程也还算熟悉，虽然觉得奇怪，不过还是按照以往一样，给赵策准备了带进考场的吃食。cascoo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赵策直接穿着两身考试用的轻薄衣裳，在苏彩儿的恋恋不舍中，走进了书房，开始他的第一次模拟考试。 府里的下人全部都远离书房附近，苏彩儿也只能在外面偷偷的张望着。 乡试与童生试不同，不用自己抄题目。 许方按照时间，给赵策发写好题目的试卷，然后又掐着时间，拿着热水到里面转悠。 小夫妻两人明明在同一间屋里，却不能相见。 赵策沉下心来，冷静的按照步骤开始考试。 到了晚上，赵策先前已经说好了他晚上会像考试一般睡在隔间里。 自然不会回房间。 交代了陈婶帮苏彩儿捏捏脚。 苏彩儿看着外面点燃的一点昏暗的烛火，突然出声道：“陈婶。” 睡在外间的陈婶应了一声：“夫人，怎么了？” 苏彩儿又说：“夫君那边……” “没事了。” 先前夫君考试，苏彩儿也是这样过的。 她没再说什么，尽量努力让自己入睡。 第648章 拜师拜师 赵策原本想着在直接在书房里度过九天。 但是苏彩儿大着肚子，他又有点放心不下。 到了第三晚上，他也坐不住了。 直接洗了个澡，轻手轻脚的回了房。 睡在外间的陈婶睡觉轻，听到赵策轻声敲门，很快便给他开了门。 “夫人睡了？” 赵策低声问着。 陈婶点了点头。 赵策看着里面放下的床帘，对陈婶说：“这两天麻烦婶子你了。” “今晚我回来睡，你先下去休息吧。” 陈婶笑了笑，很快便走了。 赵策把门栓上，就着外边的烛火，摸到了床边。 如今天气热了起来，孕妇体温也高。 苏彩儿平时也微微盖一下肚子便睡。 但掀开床帘后，却看到床上似乎堆满了东西。 这些东西把苏彩儿包住，围在了中间。 被子？ 赵策定眼一看，这哪是什么被子，这都是些衣裳！ 这是洗完的衣裳没有来得及收拾？ 小姑娘一向干净整齐，肯定不会让床上乱成这样。 睡梦中的苏彩儿似乎感觉到床边站着自己夫君，她迷迷糊糊的想翻个身，露出了压在脸下的衣裳。 赵策眼神沉了沉，伸手把这件被苏彩儿原本紧紧抱在怀里的衣服拿了起来。 这是自己的衣裳…… 苏彩儿肚子大，翻身有点困难。 她扑腾了两下，又用同一个姿势睡了回去。 感觉到手中抱着的东西没了，她自然的伸手在旁边又捞了一件，脸都埋进去吸着。 很快又睡熟了。 赵策看着两边要把苏彩儿淹没的衣裳，不由的失笑摇头。 感情他的小妻子，在自己不陪着她睡觉的时候，都是这样睡的？ 拿自己的衣裳驻起一个安全的“巢穴”，再闻着巢穴里熟悉的味道，才得以安眠。 赵策俯下身，伸手摸了摸苏彩儿的小脸，把睡乱的头发都梳到耳朵后。 苏彩儿睫毛颤了颤，似乎要转醒过来。 赵策低声道：“睡吧，夫君在。” 等到苏彩儿又完全睡着，赵策才把围在她两边的衣裳堆到床脚去。 自己上床，代替这些衣裳，抱着他的小妻子翻了个身。 “三晚……” 赵策叹了一口气。 “罢了，白天在书房模拟，晚上还是得回来睡觉才是。” …… 苏彩儿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个熟悉的怀抱中。m.cascoo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迷迷糊糊的蹭了蹭。 赵策低声笑道：“宝贝儿，再蹭要出事了。” 嗯？ 这声音，太真实了。 苏彩儿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真实的人，感觉到手中摸着的带着体温的身体。 “夫君你怎么回来了？” 赵策亲了她一口，带她起身。 “以后白天模拟，晚上回来陪你睡觉。” 苏彩儿打了个哈欠，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嗯，夫君尽管去考试便是，不用担心我的。” 赵策没再说什么，只是快速洗漱，亲了她一口。 又赶着回了书房继续。 经义文那一场，是最难也是最需要时间的。 考生都要点蜡烛，在晚上奋笔疾书。 赵策寻思着，自己写晚一点回房，早上再起早一点。 也不耽误什么。 打定主意后，赵策便依计划行动。 尽管苏彩儿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原因，阻碍了夫君的学习。 但每晚感受到旁边人的体温，她又睡的实在是舒服。 …… 等到赵策第一次模拟结束，也很快到了和李东阳约定的日子。 苏彩儿早早的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束脩，赵策掐着时间，带着人到了李东阳的府上。 李东阳刚从宫中回来，正在屋里更衣。 这段日子，他因为那日的事情，一直被各位同僚追问。 李东阳一律笑眯眯的，有问必答。 这段日子，虽然赵策暂时没有亲自上门。 但是苏彩儿几乎是隔一天便让人准备东西，送上门来。 一般是些好克化的吃食，或者是温补的汤药。 李东阳收到之后，嘴里说着“家里什么没有”的话，一边喜滋滋的都吃完。 弘治皇帝看他似乎整个人都精神了一点，心中也高兴。 刘健、谢迁等人看到他的变化，都在嘀咕着，这收个徒弟，能高兴成这样？ 要不他们也再收一个？ 李东阳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换下了官服。 到了厅中，便看到赵策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侯着。 那背梁挺直的，让李东阳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见到李东阳进来，赵策赶紧站起来行礼。 “先生来了。” 李东阳“嗯”了一声，坐到主位上。 今天赵策带了拜师礼来，来做什么自然不用说。 赵策道：“先前匆忙，学生未能准备六礼。” “还请先生恕罪。” “今日特地备着大礼过来，正经拜师。” 李东阳对赵策这点坚持，还是挺满意的。 不骄不躁，也不因为自己身份突然的变化而沾沾自喜。 反而按照步骤，一步步的准备。 也足以说明，赵策对他这个老师的看重。 李东阳其实早已经把赵策当成了自己的弟子，他笑道：“是个知书懂礼的好孩子。” “既如此，那老夫便收下你这个学生。” 旁边的管家已经备好了茶水，又拿了蒲团过来。 赵策直接跪下，双手捧茶，举高。 “先生请喝茶。” 李东阳接过茶水，喝了一口。 把茶杯递给旁边的人，又接过一个红封，递给赵策。 “原本拜师，老夫是不需要回礼的。” “但陛下看重你，老夫对你也寄予厚望，拿着吧。” 赵策接过红封，恭敬道：“多谢先生。” 这还没完。 李东阳又拿过几本诗集，递给赵策。 “原本你在准备秋闱，老夫该教你一些经术义理之学。” “但老夫的身份，想必你也是清楚的。” “作为吾的弟子，若是不会写诗，恐怕天下人都会在背后笑话你。” “这是老夫这些年写过的诗，全都是老夫亲自整理，亲笔写进去。” “如今你作为吾最小的弟子，这些也便一并传给你。” “你拿回去看看，若是能有一二启发也是好的。” 赵策顿时觉得有点压力山大。 这两年为了科举，他这作诗什么水平，自己自然是知道的。 偏偏他拜的老师，正是当世最出名的诗人。 赵策硬着头皮道：“先生厚望，学生自当努力，只求能追上先生一二。” 李东阳满意的道：“你如今秋闱在即，吾便不拘着你。” “正好也让吾看看，你这些年书读的如何。” 第649章 凭什么? 赵策拜了师，又得了拜师的礼物。 他自己亲手拿着李东阳送的东西，对着他恭恭敬敬的拜别。 赵策跟在李府管家后面，时不时的答上两句话。 李府中的人都知道李东阳收徒的消息，对着赵策的神情都很是恭敬。 李兆蕃此时正站在前院的中间，明显是在等着赵策。 见到赵策走近，他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赵策。 又低头，看到赵策手中的厚厚的几本诗集，嘴唇忍不住动了动。 先前的及冠礼，是他陪着李东阳去的。 也是那日他才知道，李东阳不止要做赵策的加冠人，还要收他为徒。 李兆蕃看着刚刚站定在自己面前的赵策，嗫喏道：“你拜师了......” 赵策点点头，语气带着轻快。 “承蒙先生看得起，今日就是特地上门来拜师的。” 李兆蕃自从被族里挑选来给李东阳做继子后，他就一直想要得到李东阳的认同。 然而他也知道，他无论怎么做，都是比不上李东阳原先的儿子吧。 毕竟作为名满天下的神童，李东阳的亡子，也是一个备受瞩目的神童。 他没有这种天生的优势，但也想着努力做好儿子的本分。 先前见到赵策在城门口，随意几句话，就能让李东阳哈哈大笑。 他后来在国子监，也趁着散学或者在大讲堂的时候，偷偷观察过赵策。 后来也没看到李东阳和他再有多少交集，李兆蕃也渐渐把心思都放在了学业上。 过年前他随李东阳到曲阜去修葺孔庙，这才回来多久？ 李东阳就突然跑去了赵策加冠礼上给他做加冠人，还直接说收徒的消息。 赵策见李兆蕃似乎正陷在思考中，他直接道：“李......” 原本想叫李公子，但是现在赵策是李东阳的弟子了，也不适合这样称呼李兆蕃。 倒是李兆蕃回过神来，有些不情不愿道：“你年纪比我大，该叫我师弟才是。” 赵策笑了笑，说道：“李师弟。” “若是没什么事，那我便先走了。” 听着赵策的称呼，李兆蕃垂在两边的手动了动。 他突然道：“等等，我送你出门。” 李府的管家有些莫名的看着他。 “管家放心，我会好好把客人送出去的。” 说着，他带着赵策，往外走。 走了几步，他转头看着两人身后的许方，才小声道：“你究竟是做了什么，让求得我父亲收了你为徒？” 李兆蕃不解。 赵策究竟做了什么，能让李东阳这么高兴的收他为徒。 单就上次在城门口的见面，他觉得这不足以让李东阳动这个心思。 赵策听了他的话，微微笑了笑。 接下来的回答，会显得他很凡尔赛啊...... 赵策还是如实道：“说实话，我也不知。” “我先前都在寻思着请一个身份差不多的加冠人，但是李阁老那日却突然上门来。” “还说会帮我想办法。” “结果到了那日，给我加冠的人，居然就是他！” “而且他还透露了要收我为徒的消息。” 赵策轻轻“啧”了一声。 “说实话，我也有些没回过神来。” “不过李阁老说要收我为徒，我自然是高兴的。” 旁边的人沉默了...... 李兆蕃听着赵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在家里什么都没做，李东阳自己上赶着给他做加冠人，还上赶着要收他做徒弟？ 李兆蕃茫然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赵策。 比自己高一些，可能也好看那么一些。篳趣閣 也就真的就一些，并没有太多。 那他凭什么能这么让人喜爱呢？ 李兆蕃沉默了一阵，两人已经走到了李府的大门。 门子把大门打开，两人跨过门槛。 李兆蕃看着已经走到了自己前面的赵策，抿了抿嘴道：“其实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 赵策听着这话，又看着李兆蕃那不解的脸。 心想，这估计是个想要引起自己一直崇拜的长辈注意的小屁孩。 如今见到自己崇拜的长辈有了欣赏的后辈，他自然会想要探究别人身上究竟有什么能让这长辈所看重的。 赵策挑了挑眉，笑道：“李师弟是什么意思？” 李兆蕃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父亲看重你，会在这时候还收你为徒，自然是你足够优秀。”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猜想，赵策也有些奇怪了。 这是做什么？ 李兆蕃又说：“父亲是名满天下的大儒，你作为他的弟子，不能被别人比了下去！” 他握了握拳头，下定决心道：“我也不能被你比了下去！” 面对这少年突入而来的中二之魂，赵策有些无语。 “额，那......” 李兆蕃一挥手，打断赵策的话。 “既然如此，那我两自该共同努力才是。” “如今秋闱在即，我们二人就以对方为目标，互相追赶吧！” “即便你考的不好，也还有我给李府兜着！” 李兆蕃说完，斗志满满的转身回了府。 留下赵策一个人，莫名其妙的站在门口。 这什么意思？ 是说他们两个比试一番，看看谁考的好？ 考的好的，可以给考的不好的兜着。 这样别人也不会因此而笑话李东阳的意思？ 赵策想到这，不由的摇头失笑。 这些小书生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却又莫名的有责任感。 赵策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准备回家去继续专心备考。 李兆蕃自从说了互相追赶后，“李盯盯”在国子监里又重新开始了他的盯人生涯。 只是他发现那日过后，赵策总是时不时的就从监里请假。 而且一请，基本都是连续请大概十天左右。 李盯盯看不到赵策努力学习，心中也很是着急。 这火都要烧眉毛了，这人怎么连学都不来上了？ 这日下学后，他再也忍不住。 身为赵策的师弟，他自然有义务督促自己的师兄努力读书。 李兆蕃直接杀到了永西伯府，要找赵策。 苏彩儿看着这个陌生的小公子，解释说：“我夫君正在书房内模拟乡试，不许任何人打扰。” 模拟乡试？ 李兆蕃有些奇怪。 苏彩儿便把这模拟的事情，简单解释了他知道。 李兆蕃听后，恍然大悟。 原来考试之前，还可以这样复习！ 李兆蕃想了想，觉得这个学习方法确实好。 他急急的跟苏彩儿道谢，回了家，也让家里人开始折腾起考棚来。 李东阳下朝后，看到院子里已经搭建了一个简易的草棚，有些奇怪道：“这院子好好的，搭这么一个草棚做什么？” 李管家在一旁，笑着说：“老爷，少爷他今日去了永西伯府，说永西伯就是这样模拟乡试考场的。” “他也决定明日从国子监请假，决定进行九日的模拟考试。” 第650章 进攻失败了... 李东阳听说李兆蕃学着赵策复习，也没说什么不好。 反而在听了这模拟的办法后，觉得还挺有道理。 于是他亲自出马，给李兆蕃正经的出了考试的题目。 李兆蕃拿到题目后，高兴的不行。 心想这永西伯真是厉害，自己不过跟着他做了一点，就引得父亲对自己重视了起来。 他当即也不含糊，带着这些卷子，开始了正经的模拟考试。 ...... 春天多雨，入了夏后，雨水倒是少了起来。 天气也开始炎热了起来。 皇宫的冰窖打开，各处都用上了冰盆。 议事的殿中，摆放着几盆冰，温度还算宜人。 今日朝会后的议事，刘大夏专门来找了皇帝。 他把前一阵子皇帝交给他的工作，都做好了。 厚厚的一沓资料递上去，得到了弘治皇帝的高度赞扬。 弘治皇帝看完后，指着上面的数据说道：“如此看来，宗室与勋贵的俸禄大幅度削减，短时间内确实能解决我大明国库少银的问题。” 刘大夏点点头：“陛下高见。” “原本若是只单独对勋贵人家削减，恐会引起所有勋贵人家的不满。” “但如今有皇室宗亲作为表率，相信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之前刘大夏提议削减勋贵的赏赐，就遭到了这些人家的剧烈反对。 以至于这事最后都没成。 但如果这事有皇室宗亲在前面顶着，这些勋贵人家就算有怨言，也得闭上了。 毕竟人家皇室中人都被砍成这样了，连爵位都没了。 你只不过削减一点赏赐和俸禄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 刘大夏道：“陛下，此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皇室宗亲带头，得要一个靠得住的理由。” “不然恐会引起所有皇室中人的反对。” 明朝皇帝大都挺短命的。 但皇家宗室的那些人，又大多非常长命。 也就是说，如今弘治皇帝虽然老子已经死了，自己只有一个儿子。 但皇室宗亲中那些五代同堂得，还是有的。 就算不是五代，四代，三代的，更多。 唇亡齿寒。 这些人手中没有实权，可是他们有太祖的祖训撑腰。 弘治皇帝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直接问在场的人。 “众卿觉得该如何下手？” 李东阳最近容光焕发，摸着下巴精心修剪的胡子，率先开口。 “得先以功诱之，让底下的人看到爵位晋升的希望，才好进行下一步。” “先前陛下派出去的船，船上便有庆成王与襄阳王的几个儿子。” “由郡王带头，底下的十数个镇国将军，届时回来后，陛下皆可进行加封。” “由此一来，到后面全面开海之时，看到晋升希望的其他皇亲，必会争先出海，为大明立功。” “至于余下不想争的，那他们就算反对，也无任何用处。” 李东阳的话，让众人都点了点头。 这办法确实好。 一下子解决了皇亲爵位的问题，又能让这被裁掉的人，不至于无事可做，等着饿死。 谢迁道：“若是如此，这省下的银钱，大部分投入到东南水师去？” 刘健点点头，说道：“既要开海，水师的船只等，也得添置才行。” 听到全面开海，刘大夏就有些不高兴。 又听到他们这样安排省下来的银子，他直接反问：“那边疆该如何？” “如今入夏，一直到冬天之前，正是鞑子们活跃的时候。” “老臣以为，这些银子，可以让边关的士兵们，正好吃几天饱饭。” 弘治皇帝沉吟道：“要开海，水师必定得跟上。” 刘大夏不同意：“我大明一直以来最大的隐患便是倭寇。” “自上次船队出海后，便鲜有倭寇登岸的消息传来。” “我们原本的水师配置足以应付如今的情况，造新船花费太大，实在不宜在国朝如此缺钱的时候进行。“ 说是水师，但其实他们的战场，都是在地面上。 至于海上的那些，刘大夏觉得便可以暂时不管。 如今国朝最大的隐患都在北疆，这好不容易省下的一点银子，刘大夏还长着留一大部分给北疆的士兵们改善生活。 弘治皇帝道：“原来的水师……都是太宗时候留下来的……” 刘大夏今日想着有一大笔银子要拨给兵部，他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海上的事情，他并不觉得会是什么大问题。 如今开海禁，连倭寇的问题都能解决。 那水师更新装备，明显就不那么重要了。 横竖交易的时候，都是在陆地进行的。 他们只需要加派人手，管理好沿海的港口便是。 主要是造船的价格太高，刘大夏估计这省下来的银子投进去，估计都还不够用。 只要不打大的战争，这省下来的银子拿去改善普通士兵的生活。 不得不说，刘大夏这一番话，也确实有道理。 在场的人都在思索着。 弘治皇帝也眉头微皱，想着这银子究竟该怎么分配好。 在众人沉默之时，李东阳出声道：“臣不同意！” 众人看向他。 李东阳言语犀利，直指刘大夏。 “刘尚书此言确实有理。” “但是，如今时代变了。” “那些远道而来的佛朗机人，前不久还突破了我大明水师，直接占据了屯门岛。” “如今他们人还少，若是人多了该如何？” 刘大夏总觉得李东阳今日似乎斗志十足，而且那话里话外的感觉，总有一点赵策的味道。 这收个徒弟，不知道教了徒弟什么，总不能先被徒弟带歪了吧？ 刘大夏据理力争：“不过区区三两艘远渡重洋的船只，又如何够得上威胁？” “陛下已下旨派人驱赶，屯门岛不日便会收回。” 李东阳想起赵策的话，摇摇头：“不，他们的武器比我们精良……” 这时，弘治皇帝突然喃喃道：“坏了！” 李东阳止住话头，其他人也奇怪的看着他。 “陛下……” 弘治皇帝说：“朕此前，忘了一件事！” 说着，外面待诏翰林的传话声，适时响起。 “陛下，屯门岛传来战报。” 弘治皇帝赶紧把人喊进来。 上次他因为这事，在发了出战的旨意后，又专门去找了赵策。 那时候赵策让他先稳住这群佛郎机人，诱之以小利，让他们帮着做事。m.cascoo 后面再慢慢研究他们的武器，日后才能与他们对擂。 他后来回宫后，事情太多，一时忘了这事。 或许也是有意要扬一扬他大明的国威，故意忽视了这事。 如今这战报…… 弘治皇帝紧张道：“屯门岛如何？” “禀告陛下，我方出动水师4000众，船只50余，围攻私自占据我大明屯门岛的3艘佛郎机商船。” “但进攻......” 待诏翰林吞了吞口水，有些紧张道：“进攻失败了......” “如今备倭司围而不攻，正与佛郎机人僵持着，请求朝廷下旨决策。” 啪！！ 弘治皇帝手中那沓厚厚的奏折，直接掉到了桌上。 第651章 怀疑人生啊 弘治皇帝紧了紧空着的手。 一旁议事的几个大臣，脸色也不大好。 刘大夏方才还为着省下来的银子，据理力争。 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如果说几十蒙古人，他们大明出动几百人，尚且能勉强一战。 但是这六千人、五十多艘船，打不赢别人三艘来做生意的船...... 身为兵部尚书的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刘大夏神情恍惚，想起自己去年才又为东南剩余的水师们争取了一批福利。 这些福利，真的有发放到普通士兵的手里吗？ 如果没有，那还不如直接用来造船？ 不待他想的太多，弘治皇帝好不容易开口：“众、众卿有什么好的办法？” 所有人的眼光，集中到了刘大夏的身上。 刘大夏沉吟道：“既然如此，那便继续围着吧。” “围到这群佛郎机人弹尽粮绝后，也能轻松把他们攻下来。” 如今硬攻不得，那就只能继续围着先了。 其实他也想要详细分析一番。 但是很可惜，即便是兵部尚书，刘大夏对于这些佛郎机人，也是知之又少。 他甚至不知道对方使用的是什么武器。 所以只能采取最原始又最损耗最少的办法——围岛。 不过如此一来，六千多人每日的军饷，也是一笔不大不小的费用。 不止刘大夏，其他人也差不多。 他们都只知道这远道而来的夷船几次三番要和他们大明做生意，但却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样的。 即便是出战过一次的备倭司，也没看清楚别人使用的武器。 弘治皇帝道：“那便先依刘尚书所言。” “明日上朝之时，再看看其他人有没有更好的法子。” 本来好好的讨论省下来银子用处的一场会议，被这消息突如其来的打断。 大家也都没了心思继续纠结银子的事情。 弘治皇帝直接把削减勋贵俸禄和皇亲爵位后面的安排，都布置了下去。 让他们按照今天说的修改再呈上来。 所有人行了礼，从殿中告退。 刘大夏一路无言，直到坐上自己家的轿子，才轻轻吁了一口气。 他沉思着，屯门岛的事情，究竟该如何解决。 轿子走到一半，刘大夏突然说：“这里离永西伯府多远？” 旁边随行的人回道：“大概一盏茶的脚程。” 一盏茶...... 刘大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直接道：“拐过去看看。” 外面的随从虽然有些莫名，但还是吩咐轿夫转了方向。 到了永西伯府后，刘大夏也不让敲门，只在轿子里掀开帘子看了看。 就这样在墙角待了一会，正想要出声说走人。 外面的随从突然说：“老爷，那个似乎是太子殿下！” 刘大夏掀开帘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便看到换了便服的朱厚照，正和出门替赵策买东西的许方一同走着。 一行人很快便进了永西伯府。 刘大夏看着他们走进去，想了想，下了轿子，活动了一下筋骨。 他今天过来，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或许只是一听到这些海域上的事情，就想到了那天在自己面前说他错了的赵策。 刘大夏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走吧......” 他回到轿子旁，却看到刚刚进去没多久的朱厚照，很快就走了出来。 相比进门前有些着急的神色，现在出来的朱厚照，脸上带着一点高兴的笑。 明显是进去的时间虽短，但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朱厚照刚走下台阶，就有一个人迎了过来。 “小爷，还请稍等。” 朱厚照转头，看着面前的人，疑惑道；“你是？” 这随从恭敬道：“奴是兵部尚书府的二管家，我家大人正巧路过此地，见到太子爷。” “还请太子爷稍等，我家老爷想给小爷你请个安。” 兵部尚书府的？ 那不就是老顽固刘大夏家的二管家吗？ 虽然自己是君，刘大夏是臣。 但是想到刘大夏那垂垂老矣，走路都走不快的身子骨。 朱厚照现在还赶着回宫去，他干脆道：“罢了，你家大人在哪里，本宫随你去便是。” 来人早有所料，很快便把朱厚照带到了一旁。 刘大夏正整理好自己的着装，对着朱厚照拱了拱手。 “太子爷。” 朱厚照点了点头，随后眯着眼，看了刘大夏一眼。 这才下朝没多久，这刘大夏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自己还是刚散了学，听说他们这次议事的消息后，就急急忙忙的赶来了。 刘大夏却完全不管朱厚照的眼神，神态自然的问道：“太子爷可是听说了今日屯门岛海战的消息，所以来找永西伯询问？” 朱厚照愣了一下，心想这刘大夏可能真的是路过而已。 “嗯，不错。” 朱厚照老实的点点头：“不过永西伯如今正在模拟考试，没空接待本宫。” “哦，那看来太子爷今日是白走一趟了。” “非也。” 朱厚照摇摇头：“怎么会白走一趟？” “本宫进去的时间，得永西伯几句话就够了。” 刘大夏掀起眼皮，有些惊讶道：“所以这是想到法子了？” 朱厚照理所当然道：“自然是。” “本宫说了一句话，永西伯回了两句，足矣。” 他说的话，自然是说佛郎机人以少胜多。 而赵策则说：“坚船利炮难强攻，但有一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佛郎机船的船体太大，不易转弯。”cascoo 因此，给出的办法十二个字足矣。 “弃大船，用小船，借南风，使火攻。” 朱厚照缓缓的转述了这句话。 刘大夏一听，顿时眼睛微微瞪大。 “就、就真的得出来了？” “此计......” 朱厚照肯定的点点头。 “不错，正是方才永西伯告知本宫的。” “不过，具体要如何完善，永西伯说让本宫再好好想想。” 说着，朱厚照便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刘师傅，本宫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留下呆愣在原地的刘大夏，带着自己的人，很快消失在了视线内。 刘大夏转头，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永西伯府。 他喃喃道：“这小子，好像确实对这些海外之事比较了解。” “不止海外之事，对于战术兵法似乎也有深究。” “难不成还真的满脑子都用来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了？” “不然这短短的时间内，怎么就能把形势都分析出来，还得出了解决的办法？” 刘大夏轻轻哼道：“可别因为这些琐碎事情，搞砸了乡试才是。” “不过以这小子的脑袋，不知道会不会也对边疆的鞑子有办法？” “......” 第652章 好像要生了...... 朱厚照得了赵策的话，直接便去告诉了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一听，惊讶道：“这都是我儿想出来的？” 朱厚照有些憨憨的挠了挠头。 “父皇，不是......” “儿臣方才去找了永西伯，他告诉儿臣的。” “不过永西伯如今正在家中闭门读书，他只简单跟儿臣说了这些，让儿臣回来再完善一番作战办法。” “哦，对了，永西伯还说了，若是能得到船上的佛朗机炮，要我们记得带回来研究一番。” 弘治皇帝听后，心想果不其然。 其实昨天他也想去找永西伯问了。 但是这事毕竟是自己疏忽所致，弘治皇帝还想着和自己的智囊团们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解决这件事。 如今自己儿子不过出趟宫的时间，就把这问题给解决了。 弘治皇帝轻咳了一声，从自己的桌子底下抽出一本翻开的书本，若无其事的合上。 “我儿做的很好，这么快便找永西伯想到了办法。” “这书便送给我儿，就允许你在看闲暇时间读吧。” 朱厚照接过书本，看了看封面。 “《唐李问对》......” “兵书？” 朱厚照看了看手中的兵书，又看着重新拿回奏折的父皇。 弘治皇帝对他好奇的打量恍若未觉，淡定的看着手中的奏折。 “行了，没什么事去让人进来拟旨吧。” 朱厚照“哦”了一声，收好这本兵书。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转头，对着弘治皇帝狡黠的说：“父皇，你看错书了。” “这海战与陆战的打法，可是完全不同的！” “下次父皇若是要琢磨海战兵法，不如去看宋史中的胶西海战好一些。” “还有，太祖夺天下时的鄱阳湖大战。” “永西伯此法，可是与太祖当时用的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朱厚照听赵策说完后，在回来的路上，他也琢磨了出来。 对于一直对兵法一道有浓厚兴趣的他，一下子便想到了曾经看过的史书。 朱厚照说完，脚底抹油，一溜烟的就消失在了大殿中。 弘治皇帝从奏折中抬起头，不由笑骂道：“臭小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这都敢来编排朕了。” “不过，原来对付那些不知道哪里来的番邦人，还可以用这么传统的办法。” “啧，朕怎么就没想到呢？” ...... 在朱厚照找到赵策的时候，赵策正好在模拟中。 他抽出了一点时间来应付完朱厚照，然后就继续专心的考试。 虽然他一开始便说了直接以利诱之，忽悠这些人帮忙干活。 但既然都打了，自然就希望大明能打胜仗了。 等到赵策从模拟中出来的时候，屯门海战胜利的消息，也适时的传了回来。 备倭司弃大船，用膏油草料的小船进行火攻，再用凿穿船底的传统办法，漂亮的赢下了这一战。 最终佛郎机船只巨大，无法躲避火船，占岛的商队与前来支援的三艘商船只好逃离。 但他们最终突围了3艘船，损失了3艘。 而这损失的三艘商船，加上船上的利炮，全部被明军笑纳。 弘治皇帝得知消息后，二话不说，直接派了工匠过去，直接就地研究佛郎机改造后的船只与火炮。 对此，刘大夏只是沉默的听弘治皇帝说完，居然罕见的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 弘治皇帝看大家都不反对，于是放心的拨了研究武器和船只的款下去。 又把赵策先前说的，让这些战败的佛郎机人帮忙清理周边海盗，便会考虑与他们互通贸易的消息，也一并传了下去。 这些事情，都被朱厚照找着机会，全部都说给了赵策听。 彼时的赵策，正又上一场新的模拟考试中出来，刚刚洗澡换了一身衣裳。 朱厚照侃侃而谈，苏彩儿给二人又拿了些她最近研究的新鲜吃食。 一抬头，看到她那大大的肚子。 朱厚照眼皮子一跳。 他吞了吞口水，有些忐忑的问：“永西伯夫人似乎快要生了？” 赵策笑着回道：“嗯，差不多了，稳婆说就这一个月的事情了。” “估摸着是在下个月的月中左右。” 赵策家里备着两个稳婆。 一个稳婆是在他们搬过来之前就找到的。 另一个则是在襄城侯家里接生后，上个月才接过来住着的。 张皇后也有些紧张，还时不时的派了宫里的太医出来给苏彩儿把脉。 朱厚照点了点头，嘴甜的恭维了两句，很快视线便被旁边人送过来的吃食吸引住了。 看着这晶莹剔透，能清楚看到中间果肉，类似软糖，一勺子下去，还会弹回来的物品，朱厚照果然好奇的不得了。 他一下子就忘了刚刚还在跟赵策说的话，好奇道：“这是何物？” 赵策接过苏彩儿递过来的碟子，拉着她坐到一旁。 苏彩儿笑道：“这是夫君教我做的果冻。” “用的是粘米粉定型，口感还不错。” “朱公子快尝尝。” 朱厚照点点头，高兴的舀了一勺吃进去。 “唔，口感与米糕有些不同......” 这些果冻都用冰冰过，吃起来又解暑又清爽。 苏彩儿看着也有些嘴馋，赵策因着最近一直忙着考试而忽略了她，心中一直也有些愧疚。 于是一时没忍住，对苏彩儿道：“只能吃一半？” 说着，从自己的碟子里分了一半给苏彩儿。 苏彩儿拿到之后，高高兴兴的说着：“多谢夫君！” 她还以为自己临盆在即，夫君绝对不会让她碰这些冰冻的吃食呢。 不过苏彩儿自己心中也有数，只吃了两口，便停下了嘴。 朱厚照则吃了不少，又吃又拿的心满意足离开。 临走前，他悄摸摸的对着赵策说：“秋闱的事情，你不必担心。” “待我回去探探口风，看看是否能提前给你弄来本次主考官的名单。” 赵策笑着和他道谢，送走了他。 回到屋内，却看到苏彩儿正坐在刚刚的位置上，似乎正在出神。 赵策走过去，以为她还没吃够。 “还想吃？” 苏彩儿吞了吞口水，摇了摇头。 “不吃了......” 赵策看她说着不吃了，又眼巴巴的看着，忍不住好笑的说：“陈婶，都撤下去吧，我也不吃了。” 苏彩儿赶紧说：“夫君继续吃，我不馋的。” 赵策好笑的摇摇头，让人把东西都撤走。 拉着苏彩儿的手道：“彩儿的生辰快到了。” 苏彩儿这才想起，自己的十七岁生日，似乎就在明天。 怪不得夫君这次没休息两天，又紧接着进行了模拟考试。 原来是要空出时间来。cascoo 苏彩儿笑眯眯道：“夫君都记着呢。” 赵策理所当然道：“当然记着。” “我还准备了礼物给你。” 说着，让许方从他的书房里，拿来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上次他送的金算盘，苏彩儿拿了一个小的编织成结，日日带在身上。 这还没隔了多久，夫君又送了她礼物？ 苏彩儿高兴的打开，惊喜道：“这是并蒂莲......” 赵策解释说：“这是先前刘尚书送的那块玉，我让人去打造了一对并蒂莲。” “花开并蒂，永结同心。” “我们一人一个，每日都戴在身上，好不好？” 苏彩儿拿着这个玉佩，摩挲着这光滑的质感，感动的说道：“好好看。” “我会每日都戴着，这样就像夫君每日都陪着我一样。” 苏彩儿说完，正想送上香吻，以表达自己洋溢于表的爱意。 但她刚伸直腰肢，突然脸色一变。 赵策一直看着她，自然也留意到了她这一变化。 “怎么了？” 苏彩儿眉头皱了皱，声音有些轻：“肚子好像有些不舒服......” 赵策有些着急：“估计是刚刚吃了冻的东西，我让人去请大夫......” 苏彩儿伸手，一把抓住了赵策的手。 “不是。” 苏彩儿说道：“我好像要生了......” 第653章 生了 苏彩儿说完这句话，赵策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 旁边的陈婶听到后，当即喊道：“夫人要生了，快去喊稳婆，产房准备好！” 赵策也迅速冷静了下来，拉着苏彩儿的手问：“我抱你去产房？” 说着，一把将苏彩儿抱起。 刚走出客厅，苏彩儿突然说：“夫君，好像又不痛了。” 赵策脚步一顿，有些哭笑不得。 “这......” 两人说着话，家里的稳婆已经快步跑了过来。 赵策赶紧把刚才的情况给稳婆说了。 经验丰富的稳婆一听，当即说道：“是要生了。” “老身已经让人烧了热水，永西伯夫人先去洗漱一番，再入产房。” “这都没到十个月，怎么就突然提前了？”赵策赶紧追问。 稳婆笑道：“十月怀胎，但可不一定是十个月。” “永西伯夫人这也算是足月了，不会有什么影响。” 听到这话，赵策也不管太多，直接抱着苏彩儿往房间里回。 生产的地方不在他们睡的房间，而是在隔壁收拾了一间房，作为临时的产房。 床铺被褥都是崭新的，又用开水通通煮过了一遍。 在稳婆的叮嘱下，赵策仔细的帮她洗了个澡。 苏彩儿此时也顾不上害羞了。 洗漱完后，又拿着布巾和扇子，轻轻给她擦着头发晾干。 陈婶又张罗了一桌子的好菜，平时苏彩儿不能多喝的奶茶柠檬茶全都端了上来。 苏彩儿寡了这么久的嘴，终于能肆无忌惮的好好吃上一顿了。 她一边吃着，一边感觉肚子偶尔痛一下，小眉头就偶尔皱起来一点。 一旁的赵策拉着她的手，时不时给她夹点菜，脸上的表情也不自觉的跟着她的表情一同变化着。 等到吃完饭，头发也完全干透了。 苏彩儿肚子上的痛感已经开始强烈了起来。 赵策便把人扶到了隔壁的产房去。 出了房门，发现外面的天色都开始暗下来了。 隔壁的屋内点着不少的油灯。 苏彩儿躺下后，赵策又坐在一旁，拉着她的手。 稳婆赶紧道：“产妇要生了，永西伯还请出去吧。” 赵策有些愣愣的说：“我陪夫人生产。” 一旁的陈婶看着平时一直冷静自持，好像坚无不摧的老爷这样一副呆愣愣的样子，不由的有些好笑。 她劝说道：“老爷，女人生产的时候，男人可不能看的。” “先出去吧，夫人有我们伺候着。” 赵策有些不愿意。 他想起古代这落后的医疗水平，总觉得有些担心。 苏彩儿拉着他的手，晃了晃。 赵策低下头，看着她。 “很难受？” 苏彩儿侧躺着，刚缓过那阵疼痛。 她小声说：“不是很难受。” “夫君你先出去吧。” 一旁的稳婆也说：“是啊，男人留在产房也做不了什么，这里有我们就行了。” “永西伯先出去吧。” 苏彩儿也哀求的看着他。 赵策只好无奈的说：“那我到房间外面等着。” 苏彩儿刚刚痛过那一阵，觉得也还能忍受。 她语气还带着轻快：“嗯，夫君出去等着也好，正好可以写一篇文章。”m.cascoo 赵策有些哭笑不得，摸了摸她的小脸。 也不顾房间进进出出在准备热水和伺候的人，直接伏下身，亲了一口苏彩儿的额头。 “好，夫君就在门外。” “要是实在难受，就喊我。” 赵策再三叮嘱后，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产房的门口。 他一出去，产房的门“啪”的一声就被关上了。 里面传来稳婆教苏彩儿呼吸的声音。 很快，站在门口的赵策，便被进进出出拿东西的下人给“请”到了一边。 赵策着急的在院子里踱步，听着里面苏彩儿难受的哼哼。 抬头看着天上刚爬起的月亮，赵策又转头盯着紧闭的房门。 那眼神，似乎要把房间大门给盯穿了一般。 赵策觉得自己站了一会儿，但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院子都点上了灯。 赵策猛然回过神来，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一直候在一旁的许方赶紧回道：“老爷，二更的梆子刚响过不久。” 赵策点点头，有些着急的看着灯火通明的屋内。 “怎么这么久？” 赵策以前看网上那些人生孩子，好像都挺快的啊？ 这苏彩儿进去，都从下午到天黑了，里面也没什么大的动静？ 刚刚好像还给里面又端了一次饭菜了。 赵策不放心，又跑到门口去喊了几声。 得到了苏彩儿的回应后，赵策才又继续做他的望妻石。 许方看他站了这么久，安慰道：“老爷，陈婶先前就说过了，生孩子没这么快的。” “正好厨房炖了些汤，不如老爷也吃点东西，才好保存体力等夫人？” 赵策并不赶到饿。 但是一想到到时候生了的话，自己是不是要抱苏彩儿回房间去。 这不吃饭，会不会力气不够？ 赵策点点头，说道：“行，你去安排。” “不进屋了，就在外面的亭子吃就好，那里也能看到这房间的情况。” 许方赶紧便下去张罗去了。 他跑到厨房去，喊道：“方才炖的汤，把油都去掉，弄一碗清汤给老爷下碗面条。” “上面撒点葱花，再用小碟装些陈婶做的辣椒酱。” “嗳！” 灶台前的人一边应着，一边站起来。 这是个小娘子，很是年轻。 厨房内的火扑闪的照在脸上，能看到她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粉色疤痕。 这正是那日赵策他们从孔府救回来的人。 许方安排她留了下来。 怕她脸上的疤会吓到夫人，便让她在厨房这边打打杂，暂时不能靠近夫人。 许方看到人，有些结巴的道：“阿、阿静，怎么是你在这里守着？” 阿静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头道：“听闻夫人生产，大家都去帮忙了。” “我留下来帮忙看火。” “要下面条？我这便做。” 许方说好，又交代了一番，才红着脸离开了厨房。 等回到赵策身边时，赵策并没有管他，还是盯着紧闭的房门。 很快面条便做好，送了上来。 许方听到声音时，还吓了一跳。 转过头去，便看到是一个婶子送来的。 “老爷的面条。” 许方接过，点了点头，给赵策放到一边的桌上。 赵策刚坐下拿起筷子，那边的房间内传出的声音突然加大。 赵策“嗖”的一声站了起来，三步并两步的又走到产房门口。 门口候着的婶子赶紧说：“老爷不要担心。” 赵策手中拿着筷子，听着门内的苏彩儿难受的叫声，在门口心焦的又继续踱来踱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策恍惚间似乎听到了打更的声音。 这打更的停止后，赵策微微皱了皱眉。 “呜哇~” 他好像听了婴儿啼哭的声音？ 赵策眼前一亮，重新走回门前。 清脆的婴儿啼哭声从里面传出，被挡在门外的赵策着急的问：“生了？” 里面传来稳婆恭喜的声音。 “生了！” “母女平安。” “恭喜永西伯喜得千金！” 第654章 圆满了 等到产房的门终于被打开后，赵策再也等不及了，他直接就钻了进去。 屋里已经被收拾干净，只余下淡淡的血腥味。 其他人正在有条不紊的收拾着里面的东西，稳婆则抱着刚洗好的孩子。 见到赵策进来，稳婆就要抱着孩子上去讲两句讨喜的话。 但是赵策只略略扫了一眼，也没看清孩子长什么样，就三步并两步的走到了苏彩儿的床边。 “怎么样？” 看到赵策只随意看了一眼孩子，这稳婆心想，这永西伯估计不大喜欢女孩呢。 这连问都没问一句...... 苏彩儿脸上的汗刚擦干净，声音还有点虚弱。 “夫君，我没事了。” 她本身年纪小，自己争气的能管住嘴，身体又养得好。 因此生完孩子后，最多有些虚弱。 说完，苏彩儿便眼巴巴看向赵策的身后。 稳婆赶紧抱着孩子过来，递给苏彩儿。 “永西伯夫人看看孩子，刚出生就这么好看，日后肯定也是个大美人！” 苏彩儿小心的接过，动作幅度也不敢太大。 感受到手中即便隔着襁褓依然软趴趴的婴儿，苏彩儿心中也是一片柔软。 只是，这是个女孩儿...... 苏彩儿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赵策。 虽然夫君先前说过了不会不喜欢，但她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赵策这才想起来，自己进来还没看到孩子长什么样子呢。cascoo 确认了自己妻儿都安好的情况下，刚刚一直被吊着的心也终于落回了远处。 赵策终于彻底回过神来。 探头看着襁褓中的小婴儿。 赵策以前在网上看到过刚出生的小婴儿，好像都长得不怎么好看。 但是看着自己的女儿，却怎么看觉得怎么可爱。 小身体缩在襁褓中，两只还粉粉的小手握着小拳头，放在耳边。 苏彩儿见到夫君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孩子，心中也高兴了不少。 她试探道：“夫君要抱一下小宝吗？” 赵策有些手足无措道：“我、我抱？” “嗯。”苏彩儿小心的递过去。 赵策伸出手，发现自己手中还拿着刚刚的筷子。 他直接把筷子扔到一旁，笨拙的把孩子接了过来，整个人身体僵硬的不行。 手掌下是小婴儿软软的身体，赵策都怕自己胳膊太硬，会伤到小宝。 看着赵策虽然手脚僵硬的抱着小宝，生怕磕着碰着的样子，苏彩儿不由的笑了出来。 原来无所不能的夫君，也会有不擅长的事情呢。 赵策有些无奈道：“我没做好准备，等我练习几天，就能抱的很好了。” 苏彩儿笑道：“不用啦。” “夫君专心读书就行，小宝我来抱吧。” 说话间，那边的人已经端来了熬的香浓的鸡汤。 赵策让苏彩儿喝着，他自己抱着孩子在一旁让稳婆教教他。 等到苏彩儿喝完汤，赵策抱着人已经比方才熟练了不少。 怀里的小家伙小嘴动一动，赵策自己就能看着她傻笑一番。 一旁的稳婆看着赵策的样子，心想自己刚刚真是看走眼了。 这永西伯哪里是不喜欢女孩儿的样子呢？ 这疼爱的样子，她接生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哪家贵人的男人会这样抱着不肯撒手的。 苏彩儿生孩子透支了不少体力，喝了汤后便有些困了。 于是刚刚碰到老婆孩子的赵策，又被请出了门。 赵策有些无奈的说：“我不出声打扰她们，我就在一旁看着。” 陈婶刚刚看到赵策这一番傻样子，心中也有些好笑。 她劝道：“老爷，这是夫人要你先出来的。” “夜已经深了，老爷先去吃点东西，再休息一番吧。” “等到明日再来看夫人和小姐。” 赵策只能作罢，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又重新关上的门。 这是自己家里，自己可是家中最大的主人，怎么就被小小的一扇门挡住了呢？ 赵策心中不甘不愿，但也只能按照这样的安排行事。 “对了，今日你们都辛苦了。” “夫人小姐都平安，每个人都有赏。” “府里每人发多一个月的工钱，你们每人多两个月。” 陈婶笑的喜庆极了，给赵策行了礼道谢，然后转身进门，还是无情的把门直接关上了。 赵策摸了摸鼻子，回去吃了一碗新下的面条。 吃完后，赵策想着要抱孩子，又赶紧洗了个战斗澡。 洗完之后，赵策是一刻都不能等，又到了房间附近。 走到一半，却听到孩子的哭声。 赵策也不知道想了什么，赶紧走过去敲门。 “孩子怎么哭了？” 陈婶打开门，赵策直接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看到苏彩儿正抱着孩子，脸红红的看了他一眼。 “夫君，你先出去......” 赵策憨笑了一下，眼神移开，轻咳一声道：“小宝饿了？” 苏彩儿小声的“嗯”了一声。 等到把孩子喂饱后，赵策是一刻都不能等了。 他直接抱着被被子裹的紧紧的苏彩儿，看了一眼旁边的孩子，说道：“走咯，一起回房间去。” 把人安置在床上，小宝也被放到一旁的小床上。 赵策说：“陈婶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有事我再叫你们。” 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后，赵策摸了摸睡的正熟的小宝，又转头，亲了一口苏彩儿的脸。 苏彩儿刚刚出了好多汗，只擦了一下身子。 “父亲别亲了，我身上还脏着呢。” 赵策笑呵呵的说：“不脏，香得很！” “不止要亲，今晚还要抱着你睡。” 苏彩儿也笑着，傻呵呵的看着他。 赵策留下一盏灯火，上床隔着薄被抱着她。 “睡觉吧，这几天不跟你一床被子。” 苏彩儿“嗯”了一声，想着自己刚生产完的身体可是很丑的。 就算夫君要跟她一床被子，她也不可能同意的。 看了一眼孩子那边，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睡了一会儿，赵策突然亲了苏彩儿一口：“第二天了已经，生辰快乐。” 苏彩儿幸福的笑了笑。 两人隔着被子相拥而眠，却感觉到世界终于圆满了。 第655章 都不够香了 经过了昨天慌乱的一天，再次醒来的赵策，总算是彻底冷静了下来。 只是一看到吃饱了，小嘴还带着一点奶渍睡着的女儿，赵策又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赵策作为一个朝廷勋贵，在众人目瞪口呆中，甚至学会了给孩子换尿布。 一旁伺候的下人们，个个都吓的不行。 但是看赵策这毫不在意的样子，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赵策也只是小小学了一下，平时也用不到他。 等到小宝被换过尿布后，赵策又喜欢的抱了起来。 闻着孩子身上的奶香味，看着那还带着一点奶渍的小嘴，赵策喜爱的不得了，隔着襁褓亲了一口。 苏彩儿在床边的桌子上吃了饭，看到赵策又抱着孩子逗弄着。 她想起自己昨晚居然还担心夫君会不喜欢小宝，看来真是想的太多了。 “夫君，小宝我来照顾就好了，你快去读书吧。”cascoo 苏彩儿年轻，身体又好。 昨日生产后，到现在已经能下床抱着小孩哄了。 但赵策却总觉得她还是很虚弱，不愿意让她多辛苦。 于是他一整天哪里也不去，吩咐人给苏彩儿煮了一碗长寿面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守着母女俩。 苏彩儿看他大有明天还要待在房间守着她们的趋势，赶紧说：“夫君，你明日要回国子监去销假了。” 赵策正抱着女儿哄着，闻言随意的“嗯”了一声。 “国子监的事情不着急，明日我让许方去跑一趟......” 赵策上次模拟之后，守着苏彩儿生了孩子。 后面的两天，也一直守在房间里。 除了苏彩儿因为特殊原因让他出去外，他是一刻都不舍得离开自己的妻女。 就连各家派来道贺的人，也只是随意接见一番，便打发走了。 但是一个待考的男人，怎么能什么都不干，就日日留在房间里呢？ 苏彩儿给他提了几次要他回监里去拜会一番先生们，好再次请假。 赵策随口应下，转眼又抱着女儿轻声哄了起来。 小婴儿养了两三天，越发的水灵了。 赵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婴儿。 皮肤也就出生的时候皱巴了一下，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 刚吃完奶的小嘴有些白白的奶渍，惹的赵策忍不住一直拿手点着她的嘴角。 点一下，小婴儿就咂巴一下小嘴。 有时候还会睁着黑溜溜的眼睛，懵懵懂懂的看着他。 苏彩儿看到小宝的眼睛与常人无异后，也是松了一口气。 她说道：“夫君，你把小宝给陈婶，回书房去读书去吧。” “等晚上再回房来看我们。” 赵策“嗯”了一声，说好，却还是乐此不疲的看着昏昏欲睡的小宝。 逗着，发现房间内安静了许久。 赵策转头，看向了坐在床上的苏彩儿。 苏彩儿抿了抿嘴，看着赵策，才小声说：“夫君这样不好。” “小宝和我有这么多人看着，不用担心我们的。” “而且......” “夫君一直待在房间里，我也会有些不方便的呀。” 苏彩儿说完，又有点担心夫君会生气。 别人家是盼都盼不来自己的丈夫时时守着自己和孩子。 他们倒是反了过来，自己居然要出声赶夫君出去。 赵策听了她的话，看着她有些心虚的飘了飘的眼睛，有些憨憨的说道：“是我考虑不周。” 说着，把小宝抱过去，放到苏彩儿旁边。 赵策拉着苏彩儿的手说道：“对不住，我明日就回监里去拜见先生，这两天继续读书。” 苏彩儿有些忐忑的问：“夫君会不会生气？” 赵策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怎么会？” 苏彩儿有些害羞的抓住他的手。 “夫君别捏了，脏......” 苏彩儿坐月子不能洗澡，每天都只能用煮的烫烫的姜水擦身子。 不能好好的洗澡，她总觉得自己很脏。 而且这种日子，还的持续一个月。 赵策闻着她身上带着姜味的淡淡奶香味，笑道：“昨晚不是才洗过了吗？不脏。” 得到夫君说明日会回国子监的话，苏彩儿也不担心了。 她幸福的笑了笑，转而和赵策一起逗起小宝来。 ...... 次日，赵策看过小宝，又亲了苏彩儿后，才恋恋不舍的出了门。 车上放着一大筐的红鸡蛋，跟着赵策一起到了国子监。 给了门房一个红鸡蛋后，后面挑着箩筐的许方也没人拦。 许方便挑着箩筐，跟着赵策到了今日要上课的大讲堂。 赵策许久没出现，看到他来，不少相熟的同窗都凑了过来。 “永西伯这次请假了许久。” “是啊，大半个月没来了，可是家中有什么事？” 赵策喜形于色，脸上带着幸福的笑。 “嗯，内子生了，今日特意带着红鸡蛋来请大家吃。” 说着，便让许方给这斋室的人一个个的派着红鸡蛋。 每个人收到红鸡蛋后，都真心实意的道了谢。 “恭喜永西伯添丁，今日多谢了。” 看赵策这派头还笑的这般高兴，不用想都肯定是个儿子。 大家都知道赵策家里就剩他一个，带着永西伯夫人一路打拼过来的。 如今添了丁，也不怪他这么高兴。 谁知，赵策却笑着摆摆手。 “没有添丁，添了个千金。” 想起家中软软萌萌的小家伙，赵策脸上的笑更是止都止不住。 “届时满月，请诸位到我府中喝杯酒。” 女孩？ 斋室里的人面面相觑。 看赵策这喜庆的大派红鸡蛋的样子，还以为他添了一个儿子才这么高兴。 还没听说谁家添了个女儿有这派头的。 这永西伯，果然非常人也...... 不过众人只是愣了一下，那些恭喜的话也是照说不误。 赵策全都乐呵呵的收了下来。 对他来说，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都是他两世为人的第一个孩子。 反正无论什么性别，他都会好好的爱护。 斋室所有的人都得了红鸡蛋后，赵策还放了一个红鸡蛋在讲堂上。 来讲学的先生看到红鸡蛋，虽然不知道是谁给的，还是照例恭喜了一句。 赵策坐下后，旁边的叶公子探头过去，说道：“喜得贵女，恭喜了。” “我娘先前也给永西伯夫人和小小姐准备了礼物，今日回去我同他们说这件事，让他们把准备好的东西送上门去。” 赵策笑道：“多谢了。” 叶公子看赵策一脸乐呵呵的样子，完全不像以往那般沉稳冷静，心中也是好奇不已。 他虽然有了两个小妾，但至今也没有娶妻，更不可能会先有孩子。 看着赵策两夫妻相处，再看到如今赵策得了个女儿就这般的高兴。 叶公子突然又觉得，自己家里的两个小妾都不够香了。 看来还是得正经娶妻生子才是...... 第656章 一笑值千金 熬到下课之后，赵策是一刻都坐不住了。 他提前收拾好了东西，也不管做没做完功课，直接带着束脩，去了监丞值庐的地方，又重新请了假。 赵策是李东阳的弟子，这事整个京城的人都是知道的。 这监丞自然也不会多加为难。 得到红鸡蛋后，也客套的恭喜了两句，就痛快的给赵策又批了长假。 赵策路上遇到的人，都是随意的打个招呼，便急急忙忙的上了回去的马车。 到家的时候，先仔细的洗了手，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才到了房门前。 陈婶正守在门边，看到他小声的说：“夫人带着小姐睡着了。” 赵策点点头，轻声推开门走进去。 便看到床上，他的大宝宝旁边睡着小宝宝。 两人呼吸轻轻的，睡颜恬静。 赵策走过去，看了她们一会，才心满意足的到了书房准备下一次模拟的试题。 ...... 在赵策到了国子监之后，永西伯府喜得千金的消息，很快便被大家知道了。 孩子出生的时候，赵策便派人给李东阳送了消息。 当时李东阳派人来送了礼。 等到摆满月酒的时候，赵策也给他送了帖子。 除了自己的同窗们，还有当初来参加自己及冠礼的人和邻里们，赵策全部都送了帖子。 在满月酒这天，赵策特意推了两天到休沐日。 永西伯府的人凌晨便忙碌了起来。 邻里基本也都是些大户人家，虽然与赵策家不算很熟，但基本都派了人上门道贺，又讨了一杯酒喝。 喝完酒后，留下礼物和对孩子的祝福，便都回了家。 不多时，赵策邀请的不少同窗也上了门。 赵策家的客厅大，直接在客厅里摆了酒席。 大家落座后，先是恭喜了赵策一番，又都开始讨论着即将到来的秋闱。 正讨论着，那边的刘如愚已经高兴地额带着礼上了门。 屋内的众学子见到他，赶紧站起来，对着他作揖行礼。 刘如愚摆摆手，和大家说了几句话，便兴致勃勃的拉着赵策说：“小丫头呢？” “快带我去看看。” 赵策好笑道：“孩子还小，不能多见风。” “稍后内子再抱出来给你看看。” 刘如愚“哦”了一声，提醒道：“那可得第一个给我抱抱啊。” 赵策说好。 那边的杨夫人也带着人来了。 赵策朝着她行了礼后，亲自带着她到了后院。 前面实在太忙了，赵策带人到了之后，又急急忙忙的回了前面。 赵策实在是忙，好不容易挤出点时间来招呼众人。 大家见和赵策说不了几句话，就开始拉着和赵策相熟的叶炎问着。 刘如愚则被安排在主座坐着。 他自己也很自觉，直接坐到了最后的位置上，一边听着众人说话，一边喝着茶。 “嗳，先前赵策及冠礼的时候，尚书大人和三位阁老都来，今日他们是否会来？” 有人问一旁的叶公子。 旁边的人一听，也都纷纷围了上来。 “不知道我等今日有没有福分，能见到李阁老他们？” “赵策今日邀请了我们这么多人，我估计他们是不会来了......” 听到有人这么说，不少人都有些失望。 若是能在阁老或者尚书面前露个脸，不管他们记不记得住自己，起码也有个混脸熟的机会。 叶公子也不好说，毕竟那些大佬自己也是不认识的。 他只能含糊道：“几位大人公事繁忙，确实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前来。” “哎，这真是可惜了。” “虽然没想着做什么，但永西伯这满月宴上，估计也是我们唯一能近距离见到李公的机会了。” 说话的这人，是一个作诗不错的人。 他平时对李东阳的诗便颇为推崇，也就像个粉丝一样，想着要是能近距离见一面自己的偶像便好了。 众人都有些惋惜，便听到门外有人喊着：“老爷，李阁老来了！” 正在忙活的招待众人的赵策，闻言赶紧把手头的事情放下，快步走了出去。 李东阳手中拿着自己亲自写的字，身后跟着李兆蕃，乐呵呵的被迎了进来。 屋内的众人都激动的站了起来，给他拱手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李东阳笑眯眯的点头：“你们都是年轻人，老夫就不打扰了。” “老夫来看看小徒孙便走。” 赵策笑着说好，正要带着他去后院。 那边的老张又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 “老爷，其他府上也送了礼来。” 上次出现在赵策及冠礼上的人，除了刘如愚和李东阳亲自来之外，其他人都是让家里人送了礼来。 赵策把礼一一收下，让带着这些来送礼的下人下去吃杯喜酒，才带着李东阳到了上首的座位。 “先生请稍等，学生去带内子和孩子出来。” 说着，便急急的走了。 ...... 后院。 杨夫人看到苏彩儿，嘴里道着恭喜，随后看了一眼孩子。 这一眼，她当即便有些移不开眼睛了。 “这孩子好像你，长得也太可人了些......” 作为父母，听到别人夸奖自己的女儿，当然是高兴的。 苏彩儿高兴的抱着孩子，跟杨夫人寒暄着。 杨夫人原本还有些可惜自己家老爷下手慢了，没有收到赵策做徒弟。 但看到苏彩儿对自己这么亲近的样子，心中也挺高兴。 “对了，今日李公可会到？” 苏彩儿摇摇头：“送了帖子，不过不知道先生是否有空。” 杨夫人拍着她的手，宽慰道：“没事，就算老爷子没亲自来，你夫君也是他最小的徒弟。” 说是这般说，不过杨夫人也觉得应该是不会来了。 毕竟作为学生家里的满月酒，还是生了个女儿的满月酒，普通的先生就算了，李东阳这样的人物，大概率不会亲自来的。 苏彩儿笑了笑，说道：“先生若是有事不能来，到时候我带着孩子上门去看他就好。” 两人正说着话，赵策便走了过来。 “彩儿，带着小宝到前面去，先生过来了。” 赵策说着，和杨夫人道了歉，又帮着苏彩儿收拾了一番小宝的东西。 小宝被抱了出去，刘如愚一马当先的走上前。 “这就是你们的孩子？” 赵策笑着点头，抱着孩子到了李东阳面前。 李东阳也不说什么男娃女娃之类扫兴的话，乐呵呵的看着襁褓中的小孩。 “真好看的女娃娃。” 小宝刚刚睡醒，看到这么多陌生人围着她，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有些懵逼。 李东阳看着小婴儿黑漆漆的眼珠子，喜爱的不得了。 他把手中的字画当众打开。 “媛”。 一个苍劲有力的字，出现在众人面前。 赵策当即会意，笑着说道：“媛，楚楚动人、吉祥安康之意，多谢先生赐名。” 苏彩儿想不到李东阳居然直接给女儿取了名字，她回过神来，也高兴的附和道：“多谢先生。” 小媛媛似乎也接收到了父母的高兴，也对着李东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李东阳“哎呦”了一声，哈哈大笑道：“好女娃！” “一笑值千金！” 第657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何止是千金？ 李东阳亲自取的名字，那可是无价之宝！ 李东阳给小媛媛赐了名，又拿出了一个造型精美的长命锁，亲自给她戴上。 又喝了一杯酒后，把李兆蕃留下，自己才笑眯眯的走了。 这一屋子都是年轻人，他一个身份特殊的老人杵在这里的，大家肯定都放不开的。 一直到李东阳走，在场的人都是激动不已。 赵策应大家的要求，把李东阳送来的字压在一旁的桌子上，给大家瞻仰。 不少人都围了上来，一边观赏一边感叹。 苏彩儿抱着小宝，喜滋滋的说道：“小媛媛，真好听。” 屋内正热闹着，门外的老张又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老爷，朱老爷一家也送了礼过来。” 赵策有些惊讶。 自己虽然写了帖子，让李东阳帮忙转交，但也只是意思一下。 想不到也收到了礼。 赵策赶紧道：“快请进来。” 送礼的是张皇后身边的一个婢女，她进来之时，坐在苏彩儿旁边的杨夫人便直接眼皮子一跳。 这是张皇后身边的婢女，她在皇宫的宴会中见过的。 想起上次苏彩儿给张皇后张罗宴会，她自然是知道苏彩儿和张皇后关系估计不浅的。 只是这下人前来禀告的是，朱老爷一家？ 能和张皇后一家的朱老爷，还有能有谁？ 杨夫人有些失态的微微瞪大眼睛，手中的帕子都不由的绞紧了。 这婢女把身后的礼物一一转交。 “这是我们家主子送给永西伯府的礼物，贺永西伯喜得贵女。” “玉如意一对，铃铛一对......” 婢女念一样，后面的人便拿出一样。 赵策接过后，转手给小宝展示了一下。 小宝微微伸了伸小手，赵策又很快就移开了。 索性小宝也不和他计较，收回了自己的手，小嘴咂巴了一下，又想要睡觉了。 婢女送完礼后，又亲自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泥人。 这是个彩色的小胖泥人。 “这是我们家公子特意叮嘱奴婢亲手送到小姐手中的。” 苏彩儿抱着人上前，亲手接过。 看了看这憨态可掬的小泥人，苏彩儿高兴的道谢。 婢女行了礼，很快便带着人退下了。 赵策让苏彩儿把这些礼都收起来，苏彩儿点了点头，直接让人拿下去放好，等她空了再处理。 杨夫人看着离开的婢女，有些一言难尽道：“那铃铛你不先给孩子戴上，玉如意塞到襁褓中？” 苏彩儿眨巴着眼睛说道：“现在戴吗？” 杨夫人有些无语的说：“你不知道送礼的人是谁？” 苏彩儿当然知道。 “嗯，知道的，是和我一同开店铺的夫人呢。” 想了想，苏彩儿低声问：“杨夫人，比李先生还大的官，你知道是什么官吗？” 杨夫人嘴角抽了抽，心想她可太知道了。 只是看着苏彩儿这明显只差一点便能点醒的样子，她笑了笑说道：“这种大官倒是有那么几个，也不大说得上。” 苏彩儿点点头，喃喃道：“原来如此。” 苏彩儿也没时间纠结太久，看着女儿睡着了之后，她同赵策说了一声，又带着女儿回了房间。 杨夫人喝了一杯酒后，也很快告辞了。 只是走出永西伯府后，她总觉得有些恍惚。 这永西伯是什么人啊？ 不是一个拖家带口，从远处而来的普通勋爵么？ 也没什么根基，更没什么实权。 那当今最大的两夫妻，再加个以后的皇帝，怎么都隐瞒了身份给他们家送礼来？ 这隐瞒身份，明显不是有所图。 那就是怕吓着了这两夫妻...... 杨夫人觉得自己都有些看不懂了。 她一路想着回了家，和自己的丈夫说了此事。 杨守随听闻后，沉默了一下，才说道：“若真是你说的这样，此子日后的成就，恐怕比我原先预想的还要高。” 想着，他又有点后悔了。 当初人家上门，怎么就没有直接下手呢？ 学生这学习方法有问题，做老师的也不是不能先配合，后面再慢慢纠正。 结果自己刚刚有一点收徒的想法，转眼就被李东阳抢了去。 如今再知道赵策和当今的关系，那日后殿试的印象分，不就妥妥的了？ 只要过了会试，那两榜进士，陛下就是闭着眼睛估计都能点上。 杨守随轻轻叹了一口气：“罢了，好学生难求，是老夫先前顾虑太多。” 杨夫人安慰道：“兴许是老爷与他没有缘分。” “不过我倒是觉得，我与这永西伯夫人，很是投缘。” 杨守随笑道：“既如此，那你多带着女人们与她走动便是。”篳趣閣 “永西伯一个农家来的小娘子，有些规矩不懂，可能会被旁人拿来说事。” “你这个做长辈的，得空可以提提她。” 杨夫人笑着应下。 ...... 小宝满月酒后，秋闱也越来越近了。 赵策又进行了一次模拟之后，便收到了朱厚照递来的消息。 “此次北直隶乡试的主考官，约摸会在詹士府的官员中挑选出来。” 上一次的主考官是杨廷和，按照排序，朱厚照还给了赵策一个最可能的名字。 这可是他带着刘瑾，研究了大半天得出的名单。 赵策朝着来人道了谢后，便找刘如愚帮忙打听了主考官的喜好。 时间到七月，秋收也陆续开始了。 去年的冬天尤为长，春天也下了不少的雨。 但到了夏天，这些雨水却一下子都收了起来，只偶尔下一点小雨。 一直到秋收完后，天气还是不错的。 赵策今年的生辰已经在及冠那日，隆重办过了。 因此也没有大办。 只随意在妻儿的陪伴下吃了一碗长寿面。 可能是因为从出生开始，赵策便一直抱着小媛媛的缘故。 小媛媛对他一直很是亲近。 只要被赵策抱在怀里，就会高兴的笑开了花。 赵策看着自家越来越好看的崽，想着即将到来的九天六夜的秋闱，要这么长的时间不能陪着她们娘俩，很是惆怅。 然而无论怎么惆怅，该来的，还是来了。 七月底，弘治皇帝终于指定了今科顺天乡试的考官与八名同考人选。 顺天府的乡试，将在八月初五，正式举行。 第658章 秋闱开始了 本次顺天府的主考官，也是东宫教学团队的一员。 费宏，左春坊左赞善。 他与其他八名同考人员被点中之后，便不能再回家，被赐过一道宴后，便搬进贡院内锁院待考。 大家被锁在考场里，闲暇无事，只能凑在一起聊聊本次乡试参考的学生们。 “听闻李阁老新收的徒弟永西伯，也会参与本次的秋闱。” “嗯，永西伯他先前在国子监平日的考核中，成绩一向都不错，估计这次会取得不错的成绩。” “不过李公才收了他没多久，尚没来得及教导他什么。” “而且听闻他后面为了陪着自己的妻儿，一直在国子监请假。” “这关键的时候懈怠了，恐怕也会有些影响。” “若是刚被李阁老这般高调的收为弟子，转眼间却在秋闱落第，估计天下学子都要笑话他了。” 众人议论着，都对赵策此次考试能得到什么成绩很是好奇。 本身他有爵位，其实参不参加科举也无所谓的。 但是偏偏这个永西伯又是个有志气的。 有爵位还不够，他还想要有权力。 如今又被李东阳这个被天下读书人推崇的大儒收为徒弟，可以说天下文人儒生的目光，都在注视着他。 ...... 这次的秋闱，赵策基本不用操心什么。 刘如愚专门来家里，给他科普了开始的事情。 李东阳那边也派了人过来，叮嘱了一番赵策。m.cascoo 而苏彩儿那边，则有杨夫人的帮衬。 按照杨夫人列的单子，苏彩儿让人准备了长耳考篮。 准备了笔墨纸砚，几张抹布和防水的油布还有陪伴着赵策考了几次试的小板凳等。 至于吃食，秋闱是不用准备的。 只是天公不作美，在开考前几天，旱了许久的天，在一阵响雷后，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 大雨哗啦啦的下着，天气虽然没有一下子变的很凉，但也让这些考生和家里人担心了许久。 幸好在考前的一晚上，这秋雨总算是暂时停了下来。 苏彩儿哄睡了小宝后，又给赵策检查了一番要带的东西。 “抹布、防水的考帘......考票......” 检查完后，赵策也洗漱完回了房间。 看到苏彩儿站在桌旁，赵策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亲了一口。 苏彩儿有些担心的说：“也不知道明日会不会下雨。” “要是这几日都下雨就不好了。” 秋闱在贡院的考试，就不像之前童试那样，是在考棚里面进行的。 根据刘如愚等人说的话中，赵策也想到了现代看过的那种一个个隔开的号房。 如果下雨的话，这环境简直是灾难。 而且要是考卷被打湿了，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赵策宽慰道：“没事，就算下雨了，我小心一些也没事。” “而且如果明日下的雨太大，估计秋闱会推迟。” 不过就怕在考场中写着写着的时候，下起大雨来。 到时候要中断也不可能了。 苏彩儿虽然担心，也没什么办法。 只能把浸了桐油的防水雨帘放到了上面，下面压着考票，以免明天进考场之前下雨。 ...... 考试照例是半夜起床。 晚上的时候，外面并没有下雨，还罕见的出了点月亮。 没等三更的梆子响起，小夫妻二人已经被一旁哼哼唧唧睡醒的小宝给吵醒了。 小婴儿半夜要喂一次奶，赵策干脆也不睡了。 起床穿好考试的衣裳，随便用了一些早饭，又检查了一番要带的东西，才走过去抱着刚刚吃饱的小宝。 “小宝，爹爹要去考试了，你和娘亲在家里等着爹爹回来。” 小宝好像听懂了，小手挥了一下，小嘴张了张，发出了一点咿呀牙语。 赵策忍不住，抱着她亲了好几口。 亲完后，看到小宝脸上又笑开了花，赵策也忍不住心情大好。 苏彩儿系好衣裳过来，也得到了赵策一个结结实实的吻。 把小宝交给苏彩儿，摸了摸她的脸，赵策低声道：“我出门了。” “你和小宝在家等着我。” 苏彩儿点点头，很是眷恋的看着他。 赵策提着自己的考篮出门，看到苏彩儿抱着还在在房门口看着，忍不住提了点声音：“外面风大，进去吧。” 等到房门重新关上，赵策才喟叹了一声。 “老婆孩子热炕头，我居然还要离开这么久去考试，真舍不得啊！” 但舍不得归舍不得，试还是要考的。 毕竟等着成绩的，也不止他一个人。 初秋的半夜，因为昨天刚停雨，偶尔吹过的风凉飕飕的。 秋闱是只允许穿两件单衣的。 到了贡院门口，赵策便看到有不少人在风刮过的时候，打着冷战。 把考票从篮子中拿出来，和众人一同候在门外。 赵策抬头看了几眼，见到一些眼熟的人。 但是大家都很是紧张，基本都是目不斜视的排着队。 等唱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赵策便随着队伍排进考场。 进去后，照例是检查考篮，还要打散头发，脱衣和鞋袜检查。 检查完后，便带着自己的东西，根据考票上的序号，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考号。 赵策看着这个狭小的考号，一时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原来电视上看的那些，还算是环境好的。 他这考号光线还算不错，但是因为太久没有打扫，里面挂了不少的蜘蛛网，桌上地面上也全是尘土。 不止赵策这一间考号是这样，其他考生的也都是一样。 毕竟上次秋闱至今，也过了许久了。 有些考生不顾环境，直接坐了进去，大部分人都在整理着考号。 赵策把东西放下后，拉出要写字的那块板，在地面上磕了一下。 然后用考篮里的布擦干净板子，又擦洗了一番，才算是能坐进去了。 天色将明，监考官巡视了考场，每个考号外都分派了一个士兵守着。 所有在考号里的考生，个个都被这严肃的气氛感染，大气不敢出。 卷子按着顺序，一个个的发了过来。 赵策接到后，大致浏览了一遍。 纸上一共有二十三道题，其中三道四书题，二十道五经题。 第659章 能怎么搞钱 二十道五经题中选出四道自己的本经题。 等到选定后，赵策又重新看了几遍所有的题目。 心中也有了一个大概的答题雏形。 他如今拜师李东阳，虽说李东阳暂时没教过他什么。 但是赵策在写的时候，也得避着不能像李东阳曾经写过的一些文章。 这样一来，也是给自己增加了不少的难度。 幸好赵策记性不错，在考前也大概扫了一遍李东阳的不少文章。 写的时候，也能避开多少。 七道题，要构思文章再打草稿，最后花一天时间誊抄。 每道题给思考的时间都不多。 赵策很快便摒弃杂念，专心的开始破题。 中午贡院提供一顿午饭，味道不能说差强人意，只能说难吃的不得了。 一边吃，一边构思着后面的文章。 吃完后，便又继续答题。 门口守着的士兵，个个都低头盯着考试的考生，生怕有谁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作弊。 因着赵策此前模拟了好多次，所以考试的时候时间都分配的极好。 秋闱同样是三场重首场，首场重首义。 因此前面两篇经义文，赵策几乎用了十成的功夫。 在吃午饭之前，就已经打好了草稿，又修改润色了一番。 这两篇写完后，整个人也有些恍惚。 到了下午，精神不大足，便写后面几篇经义文。 到晚饭之前，赵策已经前面两篇仔细写的四书题给仔细誊抄好，装进了考袋中。 等到吃完晚饭，便是统一方便的时间。 考场内到处都是监守的士兵，个个都睁大眼睛盯着这些考生。 甚至就连上茅房的时候，也有人盯着。 大家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迅速解决了个人卫生，又回到考号里继续秉烛夜读。 每个考生都得了一截蜡烛。 号房内闪着烛光，一直到深夜才熄灭。 赵策睡前，把自己写的草稿和誊抄好的考卷，全部都仔细装进考袋里。 又拿出防水的考帘盖在上面，才靠坐在小小的号房内闭目养神。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到了半夜，秋雨又淅淅沥沥的开始下。 有些考生睡的不深的，惊醒过来，检查着自己的卷子。 有些睡的熟的，一直到雨声大起来，才清醒。 贡院内不时的有哀嚎传出：“我的卷子被淋湿了！” 这样的声音还有不少。 赵策从梦中醒来，抬了抬自己睡的僵硬的脚。 又赶紧点上蜡烛检查了一番自己的卷子和草稿纸。 好在他睡前都一一装进了考袋，又拿防水的考帘盖好，并没有受到影响。 那些哀嚎的声音很快被呵斥，考场内又安静了下来。 只是这些没收拾好的考生们，这次的考试估计也是考砸了。 不少人心态崩溃，一直哭到天明。 赵策的耳里就听着雨声和旁人低低的哭声，迷迷糊糊的过了第一个晚上。 凌晨雨还是没停。 考官们也个个眉头微皱，心想今年估计不少考生都要不好了。 赵策起床后，把湿掉一边的桌子擦干，防水的帘子挂着，又继续做题。 这秋天这么多雨，实在是罕见。 到处滴滴答答的，都不好受。 赵策也不再磨时间，把昨天打好的草稿仔细誊抄好，做好的卷子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午饭的时候，也不吃了。 直接检查完最后的，提前交卷。 守在门口的士兵跟着赵策去交了卷，登记。 收卷管签章好，再将试卷弥封，才交给誊录官重新誊抄一遍，送给考官批阅。 赵策并不是最早交卷的一个。 他交完卷出去后，听到守在外面的那些家长们讨论，说昨天晚上，就已经有人交了卷出来了。 许方和陈亮每日都驾着马车过来等赵策，赵策一出来，他们便看到了。 苏彩儿见到赵策回来，高兴的让人张罗吃食。 赵策洗漱完，吃了饭，看了看小宝，便到了书房里。 后面还有两场考试。 虽然后面两场考官不怎么看，但是赵策也并不大意。 后面的秋雨还是时下时停的，给考试更是增加了不少的难度。 ......m.cascoo 在秋闱伴随着秋雨如火如荼的进行的时候，朝廷那边也收到了忧喜参半的消息。 也不能说忧喜参半。 毕竟是忧比较多一点。 初春时出海的船队回来了，带回来了不少的货物，也让朝廷又收到了一笔不大不小的海税。 而且货物倒腾后，估计能帮朝廷赚上一笔不菲的银子。 弘治皇帝高兴的，直接封赏了出海的皇亲，给他们晋了爵位。 又顺便把削减皇亲与勋贵封赏的事情，一并通知了下去。 有了这次的爵位晋升，皇室宗族之人对这次皇帝的决定，也是各有说法。 但是各有说法，对朝廷来说便是好消息。 弘治皇帝又顺势下了准备第二次出海的命令。 然而坏的消息，却又让他愁眉紧锁。 这连绵不断的秋雨，连京城周边靠近大河的府城都受到了影响。 淮河两岸更是连日暴雨，淹没农田无数。 此时正值秋收，家家户户收下来的粮都没来得及交税，便被暴雨冲走了不少。 如今暴雨依旧未停，朝廷必须出面赈灾。 边疆的鞑子也趁着秋收之时，大举进来掳掠。 边疆也必须要拨粮出兵，保护老百姓秋收与朝廷的秋税。 去年“中开法”被废后，边疆的士兵便一直处于缺盐的状态。 朝廷要运盐过去，这更是一大笔开销。 还有其他地方或大或小的农民起义，土司作乱...... 弘治皇帝看着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奏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如今通往京城的运河被淹，朝廷的秋税也没有完全收回来。” “要出粮赈灾，前线的士兵也得保证军饷。” “诸位爱卿可有什么法子？” 弘治皇帝的眉头，直接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春涝的时候，靠着自己的内帑和煤山的那点收入还有海税，勉强撑了过去。 夏天干了这么久，夏涝并没有发生。 却不想秋涝不期而至。 弘治刚拨了款去让人研究武器，如今国库空空，自己内帑也被掏的空空荡荡的。 眼下抡才大典正在举行，他都无心想这些。 但是要钱...... 底下的官员们也是面面相觑，实在想不到能怎么搞钱了。 第660章 变故 有一个人站出来，说道：“陛下，如今各地秋税未交，不如让各地官员临近借粮救灾便是。” 弘治皇帝无语的看着他。 临近借粮救灾？ 这淮河发水，受灾的又何止是一处两处？ 最愁的还是秋粮都没征上来，便有不少连人一同被大水淹了。 没了秋粮，到时候秋税也肯定收不上来。 这一来一回，到了冬天和明年开春，朝廷是一个子都可能掏不出来了。 弘治皇帝挥了挥手：“退下吧。” 见这个主意不行，又有人站出来道：“陛下，不如朝廷出面，多印刷宝钞，用多印刷的宝钞购买粮食赈灾，同时发放给百姓。” “此举既能解决灾情，又能丰盈国库，改善百姓生活。” “陛下觉得如何？” 此话一出，殿中的人顿时都愣住了。 有人说道：“刘侍郎此法一举两得，实在是妙啊！” 也有人觉得好像有点不妙，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户部尚书佀钟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陷入了思考着。 这刘侍郎听了一些人的赞赏，也有些洋洋得意起来。 他也是临时想到的这个法子，想不到还得到了不少人的赞扬。 弘治皇帝听了之后，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又好像不是很对劲。 这刘侍郎拱手道：“陛下觉得臣此法如何？” 弘治皇帝皱眉道：“此法朕总觉得有些不妥，还是得从长再议。” “有何不妥？” 面对底下人的追问，弘治皇帝一时也想不出来。 他看了一眼佀钟，见到佀钟也是一副思考的样子，心中也有些无奈。 “不妥之处，待朕和三位阁老商讨后，再行定夺。” 这刘侍郎觉得自己这办法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他直接高呼道：“陛下说臣的办法不妥，但又不曾明说不妥之处。” “臣寒窗苦读十数年，自小见惯人间疾苦。” “如今我们朝廷拖多一天，死去的百姓便是数以万计。” “陛下怎能因为单薄的一句不妥，就置万民于水火之中？” 弘治皇帝淡淡的说道：“此乃国之大策，自然该慎重行事。” “若是诸卿想不出来其他的，那今日便先退朝，朕与三位阁老商讨刘爱卿此法是否可行。” 其余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先行告退。 弘治皇帝带着三个阁老和户部尚书等人，继续商讨。 刚上完早朝的朱厚照，也被拉了过来听政。 弘治皇帝道：“加印大明宝钞一事，朕总觉得不大可行。” 佀钟也点头道：“臣也以为如此。” “但若是实在筹集不到银子，恐怕这也是最便捷的办法了......” 其余人也是眉头紧皱，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好。 国库就那么点钱，皇帝的内帑府也掏空了。 如今虽然找到了一个可以赚钱的法子，但是这天灾人祸却等不及他们慢慢赚钱。 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在场的人，个个愁眉苦脸的样子，朱厚照想着自己手中那点银子，默默的吞了吞口水。 众人讨论了许久，也没有得出更好的办法来。 加印宝钞，弘治皇帝也暂时不同意。 一群人说来说去，朱厚照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 他嘀咕道：“春涝之时还是靠着永西伯先前帮着赚的银子解决的，说不定这次他也有法子。” “也不知道他这次科举考试如何了。”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坐得最近的弘治皇帝看了他一眼。 见到众人实在没有法子，弘治皇帝突然道：“明日便是秋闱的最后一场？” 李东阳点点头：“不错，明日便是最后一场策论开考。” 他说完，也想到了还在考试的赵策。 也不知道这小子这次科举成绩如何。 若是真的考的不好，自己这个做老师的，还是得安慰一下他才是。 毕竟天下人笑不笑的，就赵策这性子，估计也不会受到太多的影响。 正想着，弘治皇帝突然说：“如今朝廷确实想不到办法。” “加印宝钞也需要时间，不如试试这些顺天府秋闱的考生有没有好的法子？”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有些脸色不好。 他们一群沉浸官场几十年的老油条都解决不了，要是让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学生们想出来法子。 那他们这些人的脸往哪里放？ 但换一种说法。 就连他们都想不出法子，那些小学生又怎么会想的出来办法？ 刘健点头道：“此举倒是不难。” “只要按照童试时，将题目写于题板之上，让考生各自抄下答题即可。” “届时再将策论单独封装送上来即可。” 横竖科举也不看策论的成绩，到时候看完之后，再送回去让考官们扫一眼都行。 当然大部分时候，都是不看的。 在场的不少人都主持过科举考试，自然也都清楚这些。 因此这提议都是没有出声拒绝。 弘治皇帝见状，和众人商讨了一下题目，很快便定了下来。 ...... 原本写好题目的卷子的，全部被换了下来。 在开考前，考官说明情况后，让在场的人把信息都誊抄到新的卷子上。 把祖上三代履历等誊抄后，便开始静待题目。 经过前面六天的考试，不少人都精神萎靡。 这一场策论也并不重要的，不少人都显出一副精力不济的样子来。 巡场的府兵卫士们，举着写了题目的牌子，慢慢的在考号中穿梭。 赵策看了一眼。 “论灾时国库少银，如何丰盈国库......” 看着这题目，赵策也不做他想。 毕竟先前的策论，基本出的题目也都是务实派的。 策论要写的言之有物，能为朝廷所用。 因此都是用的一些时政为题。 像先前童试时的治理水灾等题目，基本都是紧跟时事。 如今下了这么多天的雨，恐怕其他地方又遭了灾。 赵策想好之后，拿起毛笔，沾了点墨。 想着写一些常规的东西，随便糊弄一下便好。 毕竟这秋闱三场，第一场的文章考官都看不完，这策论大概率是一眼都没人看的。 而且就算看了，也不会对科举成绩有什么影响。 既然没人看，那不如...... 赵策顿了顿，最终下笔。 第661章 绝对不可行 九天六夜的考试，并没有拖到第九天。 到了第八天中午，贡院的考场考生人数已经清的差不多了。 今年的秋闱，正好遇上多雨的初秋天气。 不少人都是垂头丧气的走出龙门。 甚至有些人考完后，便一直擦着眼泪，哆哆嗦嗦的收拾着东西走出去。 也有年纪大，应考经验丰富的，料想到自己今年也是过不了，脸色平静的收拾着东西，准备下次再来。 而此时的赵策，早已经提前交了卷，率先回了家。 这几天忙着考试，苏彩儿怕赵策考试分心，也不让他多心在家里。 这也就导致赵策全部试考完后，抱着小宝狠狠吸了一波，还一连亲了好几口。 苏彩儿好笑的看着他，说道：“夫君刚洗漱完，先去吃个饭。” “小宝也差不多要饿了。” 赵策恋恋不舍的把小宝抱过去，交给苏彩儿。 苏彩儿接过后，顺势也在赵策的嘴角亲了一口。 赵策眉毛扬了扬，用还带着奶香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大宝，该亲这里。” 苏彩儿被他这个称呼叫的眉眼弯弯的，笑的高兴极了。cascoo 正想伸头去补一个，怀里的小媛媛却不干了，直接哭闹了起来。 爹娘不知道在干什么，她可是饿了的。 苏彩儿赶紧抱着她哄着，把赵策赶出了房间。 赵策有些无奈道：“怎么不晚一点再哭。” 苏彩儿好笑道：“小宝已经很乖了，也就是饿了或者拉臭臭才会哭闹一会。” “夫君去吃饭吧，小宝也该开饭了。” 说完，便关上了房门。 赵策听着房间里苏彩儿温柔的哄孩子的声音，只想着赶紧去吃完饭，回来陪着她们。 ...... 另一边。 从第一场开始，考卷就陆陆续续的送到了考官房中。 赵策交的时间不算太早，他交卷的时候，前面已经有不少人交了卷。 因此他的卷子被夹在中间，也不算显眼。 最早交卷的那一批，考官们已经在讨论着手中的答卷了。 等到最后一场策论考完，也等不及誊抄。 卷子直接收完，简单整理了一番，便被快速送进了宫中。 雨还是不停的下着，似乎要把夏天的那份都一起下完。 弘治皇帝与手下的人收到了此次顺天府秋闱的策论后，便迫不及待的开始看了起来。 如他们所想，最后一场策论并不重要，大部分考生写的都是一些很是老套的东西。 甚至有些考生是直接从书中抄的文章。 对于这一类文章，一群大佬们自然是眼光毒辣。 基本是一眼扫过，便扔到一旁去。 这般看了半个时辰，竟然一份能用的策论都找不到。 弘治皇帝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的看着一旁正在翻找的朱厚照。 “太子在找什么？” “这些卷子都被你翻的乱七八糟的。” 朱厚照头也不抬，专心手中翻动的动作。 “儿臣在找自己想看的文章啊。” 弘治皇帝有些无奈，又拿起了一份扫了一眼。 其余几个一同看卷子的人，脸上也有些不耐烦了。 “啧，加征农税......” 谢迁看着手中这一份，实在是忍不住低骂了一句。 “这是怎么想出来的？” 刘健手中这份，更是哭笑不得。 “这要朝廷削减官员俸禄，往后再补发。” 他们这群文官的俸禄，本身就低的根本维持不了庞大的家族开销。 有些清流家里没有什么背景的，能够吃上一次宫里特供的饭菜或者工作餐，基本才敢敞开了肚子吃。 这要是再削，估计连饭都吃不上了。 真要削减官员俸禄，还不如建议皇帝抄几个贪官的家呢。 不过这话他们也不好说。 这时的朱厚照，终于惊呼了一声。 “找到了！” 找到了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弘治皇帝一时也好奇了，直接从他手中把那份卷子抢了过来。 考试用的都是台阁体，单从字上辨认的话，基本看不太出字的主人。 但这策论弘治皇帝他们要的急，因此也没来得及弥封。 看到上面赵策的名字后，弘治皇帝才似乎满意了一点。 “父皇，这永西伯的文章是儿臣先找到的！” 朱厚照被抢了卷子，有些不高兴的说着。 围坐的几人听到这个名字，都有些好奇的看向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没有理会朱厚照，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这份策论。 看了个开头，他的脸色便突然变了。 慢慢的，这脸色越来越严肃，甚至眉头都开始皱了起来。 看着弘治皇帝这神色，围坐的几人也是越来越好奇。 朱厚照忍不住了，他也不顾仪态，直接探着头去一起看。 “哦......这似乎有些道理啊！” 弘治皇帝看完这策论后，直接把策论卷起来，敲了一下朱厚照的头。 朱厚照想要接过这策论再仔细看看，那边的刘健等人已经忍不住了。 “陛下这策论可是有法子？” 弘治皇帝看着他们，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法子是有，不过并不是什么好的法子。” 说着，他把手中的策论递了过去。 李东阳率先接过，打开看了起来。 其余两人也探头过去看着。 佀钟在一旁坐着，干着急的问道：“写的什么办法？可有用？” 李东阳看完，神色凝重的沉默了。 刘健看着看着，忍不住惊呼一声：“这永西伯，好大的胆子！” “抬高商税？” “他一个朝廷勋贵，更是出身农家的读书人，如何敢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赵策的策论，总结起来便是四个字——抬高商税。 这下不止弘治皇帝，就连其他几位看完这策论的人，都是一副无语的样子。 李东阳轻咳一声，勉强说道：“虽然想法不对，但也算是分析的头头是道。” 朱厚照看着几人的脸色，有些奇怪道：“永西伯这办法不好吗？” “怎么你们都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抬高商税，此举不可行？” 刘健板着脸，直接对朱厚照道：“殿下，此举怎么能行？” “抬高商税，这就是在明摆着抬高商人地位。” “士农工商，等级分明。” “贸然抬高商人地位，岂不是乱了尊卑？” “这是会动摇国本的举动，绝对不可行！” 第662章 吵架的两父子 明太祖从草根一步步做成皇帝。 他最厌恶的，除了那些贪官外，便是那些奸诈恶毒的商人。 因此大明建立后，对于商人的打压比历朝历代更加严重。 作为一个农业为主的国家，商税的征收，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虽然到了明中，商人的地位并不像一开始那么低了。 但这种明文规定的东西，大家都不会去触碰。 如果国家大策，要通过抬高商税来完成。 那不就是在明晃晃的告诉大家，商人对他们国家有多重要？ 这样一来，朝廷就是直接承认了商人的地位。 那百姓们怎么想？ 大家都知道行商挣钱，朝廷又承认商人地位。篳趣閣 那谁还去苦哈哈的开荒种田？ 田地没人种，粮食产出就会出减少。 原本国朝的粮食便不够用，这样一来国朝岂不是会陷入有钱没粮食买的窘迫？ 弘治皇帝一瞬间，想到了很多。 其余的几人，基本也都是这样想的。 弘治皇帝叹了一口气，让朱厚照把这策论放到一边去。 朱厚照接过这一份策论，有些不同意道：“永西伯这提议，儿臣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如今国朝缺钱，那些商人不也是我们的子民？” “既然抬高商税能增加赋税来源，那不就正好能解决我们的问题？” 谢迁耿直的回道：“殿下此言是说，我们朝廷为了弄钱，就可以什么都不顾了？” “商人狡诈，自古如此。” “单就这场水灾，有多少商人在抬高粮价，就为了赚这些国难钱？” 佀钟也点头：“商人不事生产，赚的都是黑心钱！” “若是我们朝廷再抬高商人地位，这群人做起事情来，岂不是更肆无忌惮？” 朱厚照拿着手中的策论，据理力争道：“那不然就让百姓饿死？” “抬高商税商人地位是否会顺着提高还犹未知，但我们朝廷如果搞不到钱，那些受灾的百姓大部分都活不下去！” “打压商人是国策，那百姓还是国家根本。” “既然如此，那就死守着旧策，直接不管百姓死活算了？” 朱厚照一时战斗力十足，气场全开。 面对着三个阁老和户部尚书，他口若悬河不说，还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一番话说完后，他的反问在场的人一时都答不上来。 弘治皇帝也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半晌，他才讷讷道：“若此言不是出自永西伯之手，我儿还会如此据理力争？” 朱厚照“哼”了一声。 “儿臣觉得永西伯说的对，自然是要站在他这边。” “若是他说的不对，你们又怎么会被我说的哑口无言？” 弘治皇帝沉默的叹了口气。 “此法引起的影响太大，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朕觉得还是不能冒险。” 刘健也点点头：“陛下所言极是。” “商税就算要收，也不能贸然的便动手。” “况且我朝商人并不算多，真要增收商税，恐怕也拿不到多少税银。” 朱厚照指着赵策的策论，直接说道：“永西伯的策论说了，商人不必像农税一般征收。” “我们要从每一家店铺入手！” “单就京城的商铺，大大小小的有多少了？” 李东阳听着他们的辩论，一直没有说话。 这策论出自他弟子之手。 他是支持也不是，不支持也不是。 支持的话，他也觉得此法影响太大，如今贸然使用有问题。 不支持吧...... 他又怕这被众人讨伐的策论，会影响到赵策这次秋闱的成绩。 最终，他只能含糊道：“我们朝廷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的人在盯着。”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此举能用，但得从长计议。” 见到这几个人都不赞成，朱厚照有些不甘心。 在他看来，赵策这个办法写的详细至极。 虽然有些数据因为是临时写的，并没有提供出来。 但是人都能一眼就看到里面能搞到不少钱。 就这样的策论，居然他们还各种说不行？ “可是......” “好了！” 弘治皇帝刚刚也见识了自己儿子的战斗力，但他却只坚持己见，完全不听他们的意见。 弘治皇帝只好出声打断了朱厚照的话，板着脸道：“诸位爱卿说的确实有道理。” “你日后是要克继大统之人，怎能自己认定什么，便一定要做什么？” “此举确实有可行之处，但如今实施起来确实影响巨大。” “我们要对所有的百姓负责，而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 朱厚照气呼呼的道：“可是危机就在眼前。” “眼前的危机都解决不了，又怎么说以后？” 这话就重了些...... 往大了说，岂不是说他们大明没以后了？ 弘治皇帝呼吸都错乱了一瞬。 他心头火起，咬着牙说道：“你放肆！” “身为太子，这是你该说的话？” “难不成除了这个办法，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永西伯虽然聪明，见多识广，但他终究只是一个刚及冠的年轻人。” “对于国家大策，对的我们自然会听，但这错的，又如何能让你为了支持他，而满嘴诡辩？” “难不成你日后登基之后，永西伯说什么，你便直接听什么？” 弘治皇帝这段时间也发现了，太子实在是太听永西伯的话了。 诚然永西伯这人知识渊博，而且经常不按常理出牌，让这个玩心重的太子对他的话是爱听的不得了。 但治理国家不可能是一言堂。 如果只听一个人的话，那要皇帝做什么？ 要内阁做什么？ 还要上什么朝？议什么事？ 在场的几个重臣都不敢说什么，大家耳观鼻，鼻观心，默默的听着两父子的交锋。 朱厚照听着这话，梗着脖子道：“父皇你才是诡辩！” “儿臣说了，并不是因为此法出自永西伯之手。” “而是因为儿臣觉得此法确实有用！” “儿臣先前与永西伯合伙做的煤山，全部盈利加起来估计就有三四十万两。” “若是按照永西伯的话，征一成商税，朝廷不就能得三四万两？” “如此税收，甚至我们赚的银子都不会少多少！” “就算像煤山赚的银子这般多的商家没多少，可积少成多！” 第663章 做点什么，来挽回一下? 朱厚照还从来没有这样跟自己的父皇说过话。 但是他觉得自己对的，因此也是丝毫不让。 但老子毕竟是你老子。 更何况他老子还是全天下身份最高的皇帝。 弘治皇帝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了一点。 他沉声道：“既然认识不到你的错误，那你便回去面壁思过。” “什么时候考虑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朱厚照把手中的策论扔到桌子上，鼻孔中重重的“哼”了一声。 “我没错！” 说完，便气呼呼的离开了。 弘治皇帝呼吸粗重，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算是镇定下来。 一旁看戏的几个人，这时候也才敢开口。 “陛下，太子年纪尚小，但天资聪颖，想必会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弘治皇帝苦笑一声。 “就怕他日后认准了什么人，就只听那人的话。” “若是那人是永西伯这种于朝廷有益的人还好，若是换了其他人呢？” “只要这样一想，朕又如何能放心的把国家交到他手上？” 其他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含糊的劝了几句。.cascoo 后面的策论，他们也没太多的心情看了。 随便翻了翻，也没看到什么好的办法。 对于加印宝钞的事情，佀钟虽然说自古以来没有先例，但如果后面他们真的想不到太好的法子，估计也不得不用这个法子暂时度过难关了。 ...... 朝堂气氛沉重，那边的朱厚照则是气鼓鼓的回了东宫。 弘治皇帝说罚他思过，但他又哪里会思什么过？ 开海禁也是太祖的决定，最后对国朝有利，不还是开了？ 不止开了，这船刚回来，又迫不及待的安排第二次出海了。 太祖还说，国朝要一直白养着皇亲们。 如今不也是五世而斩了？ 每一样都说会动摇国朝根本，但每一样不都做了？ 既然都做了这么多，那再做一样又有什么关系？ 朱厚照越想越不高兴。 “你们口口声声说着不行，本宫就不信了！” “就像皇亲的事情一样，本宫拿着各种数据过去，你们不也看得懂？” 嘀咕着，朱厚照突然灵机一动。 “数据！” 朱厚照眼前一亮。 他这次，也同样要拿出他们无法反驳的数据来！ 朱厚照直接唤来人给他换了便服，便急匆匆的带着刘瑾和侍卫们出了宫。 这皇宫，他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 永西伯府内。 沉迷于养娃的赵策，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只能勉强抽出点时间来招待朱厚照。 苏彩儿刚刚睡着了。 这段日子她为了照顾孩子，基本没睡过什么好觉。 赵策看她睡着了之后，干脆自己抱着小宝出来接待客人。 看着赵策熟练的抱着孩子，朱厚照一时也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一眼。 “这就是你家的女儿？” “我送的泥人怎么样？喜欢吗？” 赵策有些哭笑不得。 “孩子还这么小，怎么会说得上喜欢不喜欢？” 朱厚照有些扫兴，觉得自己送的礼物没有让人高兴。 只是视线接触到襁褓里正在吐奶泡泡的小婴儿，他的眼神又好像被黏住了一样。 小媛媛正在自己吐着奶泡泡玩，大眼睛转了转，便突然锁定了朱厚照。 她小手伸了伸，突然对着朱厚照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 朱厚照瞪大眼睛，话没说出来，嘴角倒先扬了上去。 “她笑了！” “本公子这么惹人喜爱，连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婴儿都这般喜欢我？” 想着刚刚自己父皇话里话外的嫌弃，朱厚照又忍不住撇了撇嘴。 他这撇着嘴，小媛媛不知道怎么的，又笑了一下。 小胖手还挥舞着，嘴里发出了一些“咿呀”的声音。 朱厚照看着，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他暂时忘了自己来干嘛的，对着小宝逗了好一会。 逗得小宝一直笑个不停。 不过笑了一会儿，小宝便打了个呵欠。 赵策看她困了，直接把她交给陈婶，让陈婶带到房里去哄睡。 屋里剩下两人，赵策喝了一口茶水，才问：“今日怎么过来了？” 朱厚照才想起正事。 他挥退了屋内的人，神神秘秘的说：“你写的策论，我看见了！” 赵策愣了一下。 看见了？ 这作为太子的朱公子看见了，那作为皇帝的朱老爷，不也看到了？ 殿试之前的科举，不是基本不看策论吗？ 怎么这会才秋闱，皇帝都亲自看起策论来了？ 朱厚照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干脆将这次为了赈灾，换了策论题目的事情，悄悄告诉了赵策。 赵策听后，也觉得有点无语。 看来这是实在没了办法，才会做出这种举动来了。 只是想到自己那份策论...... 赵策硬着头皮问：“既然你说当今圣上看到了我的策论，那可有生气？” 朱厚照叹了一口气。 “生气倒是说不上。” “只是几个阁老和陛下，都否定了你的想法。” 赵策也知道自己这想法，肯定短时间内是不会被接受的。 本来想着没人看，自己也勉强算是畅所欲言一番。 如今居然连皇帝都看到了。 赵策有些担心道：“那......” “那这次的事情，是否会影响到我的科举成绩？” 这个朱厚照也不好说。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原本应该是不影响的。” “只是听闻太子因为你的想法，与陛下吵了一架。” “不知道这会不会连累了你。” 赵策默然。 这父子二人吵就吵，结果现在要连累自己的话，这可怎么好？ 朱厚照看到赵策沉默了，心中也有些愧疚。 他弱弱的问道：“你、你这秋闱，感觉考的如何？” 赵策无语的说：“我成绩一向还行。” “此次的四书题和五经题，有些我都是提前模拟过的。” 言下之意就是，估计考的还挺好的。 朱厚照听他这么说，不由的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 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那、那你想不想做点什么，来挽回一下？” 赵策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 “怎么挽回？” 第664章 来，填表吧 怎么挽回？ 当然是拿出足够的数据说明赵策的理论是正确的，是目前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只要能让大家看到无法反驳的数据，自然不就让他们无话可说了。 那赵策的策论，也就是没任何问题的。 赵策听了朱厚照的话，觉得确实挺有道理的。 他点头道：“这个可以办。” “只是我们这样贸然去查，别人的店铺必定是不肯说出真实数据来的。” 朱厚照听了这话，脸上的兴奋也凝固了。 也是...... 皇帝没有正式下令，谁会傻到直接告诉你他家的铺子一个月挣了多少银子？ 他要是用太子身份上门去查，查出来的数据真实性不说。 恐怕明天他父皇得拿着藤条等他回去了。 朱厚照一时也犯了难了。 他为难道：“那......” “那有什么办法呢？” 赵策摸了摸下巴，突然想到了先前为苏彩儿做的那个表格。 “我有一个可以大概估算营业额的办法！” 朱厚照顿时来了精神。 “什么办法？快请说！” 赵策让朱厚照稍等，他起身回了书房。 先前苏彩儿和杨夫人交好，说杨夫人家要从几家经营不好的铺子中选择一家来卖别的商品。 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杨夫人没有用上这本办法。 这些表格，正好方便了他们的行事。 赵策很快便把这些被苏彩儿好好保管着的表格找了出来。 “地址、店名、所售商品、店外人流、客流量、成交数......” “......月收入、年收入......” 赵策在表格里找了找，找出了一张比较符合的。 随意扫了几眼，便拿着这表格回到了前厅。 朱厚照看着这个表格，一脸的懵逼。 “这是？” 赵策解释说：“这是我做的表格。” “我们这样贸然的上门去查，绝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不过只要找人蹲守在那些店外，大概记录个半个月，基本就能推测出后面大致的营业额。” 朱厚照手中拿着画满格子的白纸，有些不可思议道：“这真的能行？” 赵策点头：“必然能行。” “不过这些格子，得填我算术书上的那些简化过的数字才行。” 朱厚照高兴的说：“这没问题。” “你这算术书如今已经出版了，就算是那些乡约里长，也是人手一本。” “我让人去书屋买几本回来，找一批人简单教他们一些数字即可。” 越说，越是觉得可以行。 朱厚照已经迫不及待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这便回去让人再做多几份表格出来，再派人去那些店外守着。” 赵策叮嘱说：“行事不能太过，尽量别闹出太大的动静来。” 朱厚照拍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小爷我手下还是有不少人的。” 朱厚照带着表格，喜滋滋的走了。 离贴榜还有十日的时间。 他只要在这几天内做出差不多的数据来，基本就不怕影响到赵策的成绩了。 ...... 朱厚照回去之后，让刘瑾迅速找了一批人。 又购置了一批赵策的算术书。 简单花一点时间，教了这群大概认识字的人学会认这些数字后，又发了让人画好的表格。 朱厚照便大手一挥，吩咐道：“你们每个人去蹲四家铺子，把数据都填好了，交给本宫！” 底下的人拿到这些表格，个个都面面相觑。 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都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的。 一个个拿着表格，念着朱厚照的吩咐走了。 “嗳，太子这是要做什么？这表格是什么东西，我们从来没见过啊！” “谁知道呢？殿下一直就爱折腾这些有的没的。” “听闻陛下要小爷回东宫来面壁思过，恐怕小爷也是无聊的紧，才想着法子折腾我们这些底下的人吧？” “哎，咱们这些人也不是什么读书的料，更遑论这又是什么从没见过的数字。” “可这是爷交代的事情，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做了吧。” “也不一定......” 有人眼珠子转了转，轻声说道：“太子爷常居东宫，对宫外的事情也不清楚。” “更何况这什么月收入、年收入，也不过就是大概的估值而已。” “要不我们去看一眼，随意填点数字进去就好了？” 这人这么一说，不少人都觉得有道理。 这表格上面的内容，都是要他们自己填进去的。 真实多少，朱厚照除非亲自上门去找店铺的掌柜去对。 不然也不可能看得出他们有没有作假。 这些人想着这些，顿时便有了糊弄的主意。 到了第二天晚上，朱厚照便收到了这些表格。 他兴匆匆的打开表格，看了起来。 “张记绸缎庄，门外日人流150、客流量30、成交数十五，成交物锦缎十匹、绢布二十匹......日收入约三百七十两......” “宋记酒坊，门外日人流100、客流量70、成交数65，成交物白酒一百坛......日收入约九百三十两......” “......” 一份份的看过去，朱厚照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皱着眉头，问旁边的刘瑾：“刘伴伴，你觉得这些数据怎么样？” 刘瑾冷不丁被点到名，赶紧回道：“小、小爷，这从商的事情，奴婢也实在是不清楚啊。” 开什么玩笑？ 去外面守店铺的又不是他，他怎么会知道？ 朱厚照皱着眉头道：“本宫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 刘瑾试探道：“小爷是觉得这收入少了还是多了？” 朱厚照摇摇头：“本宫也不清楚。” 刘瑾试探道：“小爷你投到永西伯的甜品店，一个月分红就得六千两。” “若是加上除去的成本一类的物品，一个月收入估计得有个两万两。” “这般看来，那这些店铺的收入，却是能与小爷你的店相比了？” 朱厚照听他说完，又看了看手中的表格。 “这酒坊一日收入九百两，一个月收入三万两，除去成本，赚个两万两......” “好像不太对，我再看看......” 第665章 吓人啊 朱厚照觉得这些数据有些不对，但是他又说不上太多不对。 于是他只好让人又去做了两天的表格出来。 拿着这三天的数据，听闻朝廷的宝钞已经加印完毕的消息后，他再也坐不住了。 直接又杀到了永西伯府。 至于什么要他面壁思过的话，他纯当自己的父皇在放屁。 今年的中秋，因着秋闱的缘故，赵策家并没有怎么过。篳趣閣 只是一家人吃了饭，又给家里的下人们添了些伙食。 苏彩儿还做了不少的冰皮月饼，送给各家做人情。 小夫妻二人正带着孩子在厅里玩耍，就见到朱厚照匆匆的赶到。 苏彩儿见到他挺高兴的，抱着怀里的小宝，对着朱厚照说：“朱公子来了。” “先前朱公子家里送的礼物，多谢了。” 朱厚照摆摆手，看了一眼小媛媛，便很快进入正事。 “永西伯，你先前说的表格，我让人弄了三天的来。” “你先帮我分析分析？” 苏彩儿见两人有正事，也不打扰他们。 吩咐下人去现做了些冰皮月饼，又给朱厚照做了他爱喝的奶茶。 朱厚照一边吸着奶茶，一边看赵策蹙着眉头，看着手中的表格。 看完后，赵策无语的拿着手中的一堆废纸，说道：“朱公子，恕我直言，这都是一堆废纸罢了。” 朱厚照满心以为赵策今日能帮自己估算个差不多的数据来。 却不想，赵策直接说他这一堆是废纸。 朱厚照呆呆的“啊？”了一声。 “都不能用？” 赵策拿着其中一间铺子的三天数据出来，让人直接拿了纸笔，直接用三色笔画了一个折线统计图出来。 红色、蓝色、黑色的点，连成三条线。 数据看的清楚，但是对比并不明显。 然而画成统计图后，便什么都一目了然了。 赵策指着其中的人流量道：“你看这人流量。” 朱厚照低头看了一眼。 第一天人流量三百，第二天却直线下降，只有一百，到了第三天，又涨到了一百八。 赵策说：“第一天下了大半天的雨，一直到傍晚才停，人流量该是最少的时候。” “第二天放晴，第三天也下了雨。” 其他的数据也不用多说了，赵策这简单的一个图，已经能说明了一切。 这些表格的数据，是假的！ 朱厚照生气道：“是假的！” “那些人觉得我不懂，随意填了一些来糊弄！” 他生气的又拿了几份开始对比。 毫无例外，大多数数据都是假的。 朱厚照想到自己被人欺骗，顿时眼睛都气红了。 他直接吼道：“刘瑾，这几天派出去的人，全都给我记下来！” “胆敢糊弄我，我看他们是不想活了！” “让他们在家里等着，小爷回去要亲自处罚！” 旁边的刘瑾被他这愤怒的语气吓得一激灵，赶紧低声道：“奴婢这就去吩咐。” 赵策看着他匆匆忙忙的走出正厅，头一次花了些心思打量这个每次都跟着朱公子出现在他们家的太监。 虽然先前自己就大概知道了他是日后的大太监刘瑾。 但是听到这名字，还是忍不住打量了一下。 朱厚照回过神来，有些颓然道：“这数据不对，那怎么办呢？” 赵策安慰道：“离挂榜还有几日时间，重新再做便是。” 朱厚照摇摇头：“来不及了......” “陛下说了，如果没有其他法子，可能此次的灾情，就要通过多刊印大明宝钞来购买粮食赈灾。” “又或者直接把宝钞分发给灾区的百姓，让他们自行购买粮食。” 听到这话，赵策更是无语了。 “此等做法怎么能行？” “这样一来，灾区第一时间就会发生通货膨胀。” “一旦这些宝钞流出，那通货膨胀会蔓延至全大明！” “通货膨胀？” 朱厚照听到这个新鲜词汇，顿时好奇心又来了。 “通货膨胀是什么意思？” “永西伯你有所不知，陛下他因为此事，与内阁和户部尚书他们商议了许久。” “他们都觉得此种办法前人不曾用过，但又说不上这办法具体会有什么问题。” “难不成你看出来了？” 赵策点点头：“这法子绝对不能行。” “即便能解一时之急，但引起的后果，轻则会让国家动荡，重则......” 通货膨胀的后果，可不是说说的。 大明目前的经济还算稳定，宝钞虽然比一开始贬值了不少，但依然能在市面上流通。 只是不少人都不大愿意使用罢了。 赵策说完，朱厚照拿着奶茶的手，都忍不住抖了抖。 他猛的吸了一口奶茶，咕噜一声吞下。 “砰”的一声把手中杯子放下，朱厚照不可置信道：“这后果，这么严重？” 赵策肯定道：“很严重！” “朱公子可知道为何如今百姓们都不太爱用宝钞吗？” 面对赵策的反问，朱厚照冥思苦想了一阵，摇摇头道：“不知。” 赵策便道：“这其中很多的东西，我说了你未必会懂。” “我给你举个简单的例子。” 朱厚照赶紧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赵策指着朱厚照刚刚放下的奶茶，说道：“你手中的奶茶，价值五十文钱。” “我们一日卖出20杯奶茶，那可得到一千文钱。” “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了一千文的真正的钱。” “这时我们把这一千文钱收到仓库里，印制一千文钱的宝钞，这样我们的的奶茶，仍旧是能卖五十文钱一杯。” 朱厚照听得一头雾水。 “然、然后呢？” 赵策看了他一眼，继续道：“然后，如果我手中只有一千文钱，但是我却印了一万文钱的宝钞出来。” “但我一日仍旧只卖20杯奶茶，那你说这时候我们的奶茶，会卖多少钱？” 朱厚照算了一下，试探道：“五百文一杯？” 赵策点头，又继续道：“如果我手上没有宝钞，我要用铜钱去买这杯奶茶呢？” 朱厚照瞪大眼睛，直接惊呼出声。 “不行！” “我五十文一杯卖奶茶赚回来的银子，买一杯却要花五百文。” “这怎么行？” 赵策听他答的话，也知道他理解了自己的解释。 “不错，所以我手中的一千文钱，在你印刷了一万宝钞的时候，价值便会开始缩水。” “不止我手中的财产会缩水，所有大明百姓手中的财产，都会缩水。” “如此一来，你觉得大明宝钞最后的后果会如何？” 咕噜！ 朱厚照吞了一口口水，一瞬间内心竟慌得都答不上来了。 第666章 带来更大的灾难 其实皇帝和户部尚书他们，也并不是傻的。 他们也知道这个办法隐隐有些不对，只是他们并没有学过经济学，没有见过这种对于经济行为的分析。 所以他们只是隐约觉得不对，并不能理解其中的巨大危害。 经过赵策这一番浅显易懂的分析后，朱厚照的表情已经从最初的茫然，到恍然大悟，再到噤若寒蝉。 他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和可能带来的危害之处。 朱厚照倒吸一口凉气，结结巴巴的道：“后果竟、竟如此恐怖......” “这样一来，宝钞最终会沦为一张废纸......” 赵策道：“不错。” “宝钞沦为废纸，大明仍旧会继续用金银铜做货币。” “但是这样一来，那些手持宝钞的人，又能怎么办？” “如此一来，还不如用我的法子......”cascoo 朱厚照“唰”的一声站起来：“确实，此法不可行！” “不行，我得去阻止他们！” “永西伯，我先走了。” 说完，也顾不上那些表格，直接便快步冲了出去。 赵策看着他急急忙忙的走出去，低头收拾着朱厚照留下的这些表格。 诚然，小朱同志不怎么靠谱，找的人办事也都是直接糊弄他。 但不得不说，他的感觉大部分，都是对的。 增刊大明宝钞这个办法，绝对不可行。 抬高商税，这么大的利益唾手可得。 却又没人愿意支持他。 赵策也知道，这些统治者们为了维护统治，是不能轻易打破这个阶级观念的。 所以他一开始也只是随便写写。 如今见到朱公子这般的重视，赵策倒也有了一分责任感。 “要如何说服朝廷抬高商税......” 经商有门槛，不可能人人都去经商。 粮食也并不是单靠百姓们努力，或者种地的人多了，就会有丰收。 作为皇帝、作为内阁的那些高官，他们不知道吗？ 他们当然知道。 但农业社会，粮食就是最基本。 除了把百姓们锁在地里，让他们不停的开荒、种田，也没有别的办法。 每个时代都有它的桎梏，要改变当下的局面，并不能单靠一份策论就可以。 要人为的踏出这一大步，必须得铺好路。 赵策想了想，唤来陈亮，问道：“今年地里的红薯可收成了？” 秋收之后，春天育种的红薯也种了下去。 先前赵策一直忙着考试，苏彩儿并不让这些杂事去打扰他。 如今经过朱厚照这么一闹，赵策这几天只顾着妻儿的小家脑袋，想的事情一下子又多了起来。 这便想起了先前的红薯。 还想起了他出发前，在广州府的一个港口，和那海商约定好让他帮忙寻找土豆和玉米的事情。 也不知道这海商，如今回来了没有...... “回老爷，今年地里的红薯都收成了，一共收了三亩，每亩大概收成18石左右。” 亩产18石...... 相比后世的亩产五六千斤，这红薯产量明显不大够看。 但这古代，高产的稻谷也就四五担。 这样的产量，已经能得到朝廷的嘉奖。 两相对比，红薯的产量说出去，估计整个大明都会为之震动。 红薯收了之后，大棚那管理的人，又在周围租赁了不少的土地，把红薯藤种了下去。 虽然制作大棚的费用不菲，但是赵策今年是准备卖些青菜和搞些辣椒的产品去卖的。 所以再制作多点大棚，也不会太浪费。 这样一来，到了明年开春，估计就不用担心不够红薯种子了。 赵策点点头，说道：“准备几筐红薯，我要给朱公子和朱老爷送一些。” ...... 朱厚照急急忙忙的回了宫。 弘治皇帝已经在和诸位大臣，讨论着宝钞的使用方法。 众人都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却又说不上其中的利害。 如今宝钞已经增刊完毕，就等着投入市场。 佀钟在计算道：“此次受灾面积极广，朝廷增刊了价值五百万两的宝钞。” “按照如今的市价，大约是能兑五十万两白银。” “一部分宝钞用于购买粮食，运往灾区。” “剩余的一部分，则在灾后发放，用于给百姓们重建家园。” 佀钟说着这话，也是皱着眉头。 作为一个虽然任职只有几年的户部尚书，掌管国库。 但他也不是什么本事都没有的。 这办法是这个办法，但他心中却总感觉这办法不对劲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可是要短时间内搞到钱，这又是最快的办法。 究竟要怎么办呢？ 佀钟说完，弘治皇帝也语气沉重道：“诸位爱卿若是觉得有不妥之处，尽可说出来。” 专门掌管经济的户部尚书都说不上，他们三个文官更是说不上。 但大家都觉得这办法不对劲，因此也不敢开口说同意。 场面就这样一时僵住了。 弘治皇帝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没有异议，那......” “不行！” 一声高呼，把众人都惊醒了。 转头看去，便看到朱厚照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他额上不少的汗水，走动之间完全没有什么仪态可言，可见来的着急。 弘治皇帝看他这样，心想明明让他回去思过，怎么就跑出来了？ 他正想开口呵斥，朱厚照却先发制人。 “父皇，你听儿臣说！” “增刊宝钞，此法不可行！” “此法能解一时之急，但引起的后果，轻则会让国家动荡，重则会让我大明江山不保啊！” 此言一出，众人都一时忘了宝钞的事情，只目瞪口呆的看着朱厚照。 静！ 一片寂静！ 弘治皇帝短暂的沉默后，也是牙关咬紧。 “哦？” 他脸色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 “太子殿下你是......” 不等弘治皇帝发火，朱厚照不管不顾的一挥手。 “父皇你先别动怒，先听儿臣说完！” 他拿起指着一旁手拿着一份奏折的谢迁说道：“谢师傅，我问你个问题。” 谢迁感受到皇帝的怒火似乎正在越烧越旺，他尴尬道：“额，殿下请问。” 朱厚照快速的说：“假如谢师傅你有一百文铜钱，正好可以买下这本奏折。” “朝廷收了你的一百文铜钱，给你印了一张一百文的宝钞，你仍旧可以用这一百文的宝钞买下这本奏折。” “可若是朝廷收了你的一百文铜钱，却给你印了一千文、或者一万文的宝钞，那你这手中的奏折，该价值几何？” 谢迁下意识道：“这、这是一千文或者一万文一本？” 朱厚照点头，继续道：“所以，到了这时候，你再拿出一百文铜钱，还能买到这本奏折？” 谢迁不假思索：“自然不能。” “当然不能！” “不止不能，你手中的一百文钱，什么都没做，就突然缩水了！” 朱厚照脸色凝重的看着在场的人。 “奏折如此，粮食也是如此！” “原本灾区的粮食只需要一百文一斗，可若是你们数百万的大明宝钞扔了下去，那灾区的粮食，将会怎么样？” “整个大明的粮食，又会怎么样？” “粮食价格升高的一定的程度，可能会稳住。” “所以父皇你此举，不是在赈灾！” “而是给我们大明，带来更大的灾难！” 第667章 跪下 带来更大的灾难？ 除了弘治皇帝外，在场的其余人，都是脸色剧变。 但是脸色变完后，又小心的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皇帝。 弘治皇帝被朱厚照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第一次怀疑自己这个皇帝，这个父亲，是不是做的太过温和了些？ 诚然朱厚照说的话他都理解了。 作为一个皇帝，他脾气温和、礼贤下士。 但是作为儿子的朱厚照，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这样语气夸张，咋咋呼呼的指责他危害江山。 但凡弘治皇帝还有多两个儿子，他都得考虑一下让人拉下去把朱厚照打几板子让他清醒一番！ 弘治皇帝嘴唇抖了抖，握着奏折的手也是青筋暴起。 朱厚照一顿疯狂输出后，还不忘关心一番。 “父皇，你听懂了吗？” “诸位师傅，你们又听懂了吗？” 李东阳几人听着他的话，讪讪一笑。 “听、听懂了。” 朱厚照总算脑子的点了点头。 又转头看着弘治皇帝。 却看到他的父皇，并没有想象中的恍然大悟，反而脸色阴沉如水。 那气粗的，感觉分分钟要暴起，亲自揍他一顿。 朱厚照刚刚沸腾的热血瞬间冷却下来，心中“咯噔”了一声。 他刚刚一时太激动了，忘了礼数。 这私下跟自己父皇吵吵就算了，怎么能在大臣们面前这样做呢？ 弘治皇帝喝道：“逆子，跪下！” 朱厚照心中暗道不好，一秒变正经脸，“噗通”一声，端端正正的跪下。 “父、父皇，儿臣失礼了......” 弘治皇帝看着他这么直挺挺的跪下，有些心疼他的膝盖。 但他这次又实在生气，只能继续板着脸，冷笑一声：“太子殿下也知道失礼二字啊？” “心中还记得朕是你的父皇啊？” 朱厚照干笑着讨好：“呵呵，当然记得。” “父皇英明神武、勤政爱民、雄才大略、励精图治、器宇不凡......” 朱厚照嘴上不停，各种马屁顺溜而出。 一番马屁拍的可谓是感人肺腑，让一旁坐着的几个重臣都忍不住老脸一红。 这太子的马屁拍的，语气真挚，态度诚恳。 再看陛下，也是由刚刚一副怒火攻心要打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哭笑不得。 弘治皇帝听着他的话，刚刚那涨起来的气，好像被这不停蹦出的马屁给冲击出了一个口子。 那道口子开了之后，一时心中也是既无语又好笑。 自己忙于政事，确实没怎么教导儿子。 这在众人面前一时失仪，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也免不了责任。 弘治皇帝心中轻叹一声， 罢了，孩子还小，日后自己慢慢再教便是...... 朱厚照瞥着自己父皇的脸色，眼看那脸上的阴沉稍缓。 他心中危机感也解除了不少，也适时的停住了嘴。 “父皇，儿臣也是一时心急。” “这增刊宝钞一事不可行，想必父皇也是知道，所以才迟迟不肯动作。” “如今永西伯给儿臣解释了之后，儿臣才知道这事的影响竟然会这么大。” “所以赈灾的事情，我们还是得另想他法才是。” 弘治皇帝觑了他一眼，看着自己儿子这乖巧懂事的样子，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语气颇重的说道：“行了，起来吧，等议事完后再惩罚你今日的莽撞！” 朱厚照嘴角暗暗撇了一下。 自己好话说成这样了，还是免不了惩罚。 等朱厚照站起来，他也不敢坐下，直接小心的站在了弘治皇帝旁边。 弘治皇帝总算是整理好了心情，对着众人道：“太子所言有理。” “如今看来，增刊宝钞一事确实不可行。” 众人都赞同的点点头。 这么浅显的解释后，就算是没有经济基础的都懂了，他们哪里还会不懂？ 这个办法行不通的话...... 弘治皇帝轻叹一声。 “先从边疆的军饷中拨十万两用于赈灾，后续的......” “后续的再看看其余没受灾的地方，运回来的秋粮有多少，再做打算吧。” 边疆的军饷本身就没给足，这一下子又扣去了一大半。 将士们恐怕要饿着肚子守城了。 可是这也没办法。 如今边疆的鞑子只是来抢秋粮而已，应当不会有太大的动作。 现在只能这么盼着。 弘治皇帝说完，让人现在加急去办。 按照此次的受灾面积来说，十万两赈灾，估计再省着，也只能支持个半个月。 后面的粮食，还得让户部再统筹一番。 佀钟也是眉头紧锁，一副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的样子。 毕竟他作为户部尚书，搞不来钱，还有什么好说的？ 场面从刚刚的寂静后，又重新陷入了沉默。 一旁的朱厚照吞了吞口水，小声道：“父皇，抬高商税如何？” 上次就因为这事，和自己父皇吵了架。 以至于朱厚照被罚着回去面壁思过。 但是太子殿下何许人也？ 岂是区区面壁思过就能改的？ 在众人愁眉苦脸的时候，他再次勇敢的提了出来。 弘治皇帝刚刚气的太过，如今也是没什么精力再生第二次气了。 他不出声，朱厚照便乘胜追击。 “父皇，儿臣最近让人去调查了一番。” “就城西那边的一些商铺，每日的营收都有......” 朱厚照想起那些虚假的数字，自己有些心虚。 他稍稍粉饰了一番。 “有将二三百两的营收！” “这样一个铺子，一个月岂不是差不多能赚六七千两？” “城西铺子加起来就有一百来间，每间铺子收一成，这样我们赈灾的银子就足够了！” 弘治皇帝心中微微一动。 真有这么多？ 他刚想开口，下面的刘健等人却不约而同咳嗽了起来。 刘健等人在听了朱厚照的话后，都眼皮子一跳。 他们家中自然都有些铺子在京城。 一家老小的开销，单靠这些俸禄是绝对不够的。 因此当官的，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生意。 但是一个月六七千两的营收，他们是听都没听过啊！ 太子殿下这霍霍完自己的亲爹，这是要来霍霍他们了？ 霍霍他亲爹，他们尚且不能说什么。 但是霍霍他们，这就过分了！m.cascoo 谢迁一马当先，直接回怼道：“殿下此言差矣！” 第668章 父子谈心 商税可以收。 但是按照太子所说，一个月六、七千两的营收，这商税收下来，他们交个商税都得交得倾家荡产！ 这下子别说弘治皇帝了，就连在座的几人，个个都义正言辞的对着朱厚照教育了一番。 “殿下自小生长在皇宫，并不知外面的世界如何。” “臣听闻城北的一家书屋，每月能卖个一、二百两银子，已经算是顶天了。” “就在城南，好一些的书屋，一个月也就三、四百两。” “月营收六、七千两的铺子，在整个京城，又有多少？” “是啊，殿下万不可听信一些小人谗言，便先入为主的认为行商必定挣钱。” “......” 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朱厚照哑口无言。 他已经把这数据一缩再缩，结果还是太过夸张了？ 弘治皇帝也有些失望的看着他。 这一副不知民间疾苦的样子，也让他实在是不知说什么好。 朱厚照讷讷道：“我、我说错了......” 最终，这场议事，以朱厚照的提议被众人抵制而解散。 殿中剩下父子二人。 朱厚照垂头丧气，准备告退回东宫去暂时自闭一会。 弘治皇帝突然问道：“增刊宝钞的危害一事，是永西伯告诉你的？” 朱厚照点点头：“是、是啊。” 他们一群人讨论了一番，也只能商讨个似是而非的危害来。 这朱厚照上次还没有这样的想法，这次却突然这般条理清晰、简单易懂的跟他们解释了一番。 不用说，背后必定是有高人的。 增刊宝钞的危害一事，赵策跟朱厚照说的很清楚。 然而这数据的事情，却还没来得及跟他分析，朱厚照便已经急匆匆的走了。 如今把这经过修改后的数据说出来，却不想还是遭到了众人的抵制。m.cascoo 弘治皇帝狐疑道：“那这店铺的收入一事，也是出自永西伯的口？” 朱厚照赶紧解释。 “当然不是！” “儿臣找永西伯拿了一些表格，让人去做了调查。” “可是那些人却胆敢欺上瞒下，用些假数据蒙骗了儿臣。” “儿臣这才......” 朱厚照有些羞愤的道：“儿臣这才在父皇和各位师傅面前丢了脸面。” 听说这些不是赵策告诉他的，弘治皇帝勉强点了个头。 朱厚照怕他不信，怪罪永西伯。 于是赶紧让人拿了几份空白的表格过来，展示给弘治皇帝看。 弘治皇帝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表格，都很是新鲜。 “这表格，一看便很是方便记录数据。” “这与永西伯先前说过的借贷记账法用的表格，倒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朱厚照有些泄气道：“表格是好的，可是那些人却胆敢乱填。” “对了，永西伯还用这些表格画了一张图，给儿臣分析出了其中的假数据。” 朱厚照说着，按照自己的记忆，把赵策做的数据统计图大概复制了出来。 弘治皇帝看着手中的表格，又对比了一下统计图中起伏的线。 “这些表格看起来内容不少，但是画了这样一张图后，竟然让这复杂的数据一下子一目了然......” “确实是个好东西。” 朱厚照这才高兴。 但是想起那些欺骗了自己的人，他又很不甘心。 本来自己今天应该拿着这些数据，实实在在的说服在场的人。 如今却因为那些假数据，以至于一直没有明确表态的这些臣子们，都拒绝了起来。 弘治皇帝看着他这小小挫折就垂头丧气的样子，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招了招手。 “你过来。” 朱厚照不明所以，还是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站在弘治皇帝旁边，弘治皇帝指了指座椅。 “站了一天了，坐吧。” 朱厚照坐下，眼巴巴的看着他。 “父皇，虽然儿臣统计错了，但就算是按照几位阁老说的，一个月有一二百两的营收。” “那一年也有一千来两，收一成的商税，再加上店铺众多，这商税的数量也是非常可观。” “这么多的银子就摆在那里等着我们朝廷去取，为何父皇却不同意？” 弘治皇帝看他居然这么好学的朝着自己提问，一时间也有了教育孩子的责任。 “你觉得太祖打压商人，定下低商税这一事，是错的？” 朱厚照诚实摇头：“儿臣不知。” 弘治皇帝笑道：“厚照，治理国家，不是你有兴趣就可以的。” “父皇说了，商税可以抬高，但是得从长计议。” “你方才只是把数额提高了一点，便遭到了几个阁老的反对，你可知为何？” 朱厚照微微皱眉。 “因为儿臣的数据都是错的，而且错的离谱。” 弘治皇帝叹了一口气，让殿内的宫人都到门口去候着。 “不止是因为数据是错的，而且你这句话，可以说不止触动了商人的利益。” 朱厚照微微瞪大眼睛。 “抬高商税，若是只向商人征税，当然可行。” “可我们真正的商籍人士，又有多少？” “真正在这其中占据最大利益的，其实并不是商人，而是文人！” 朱厚照想起之前赵策的话，喃喃道：“可是这些文人还要用，那怎么办呢？” 弘治皇帝见他终于想明白，总算是欣慰了一点。 “是的，文人还要用，我们还要靠着他们治理天下，所以就要与他们和平共处。” “即便你是帝王，也是一样。” 弘治皇帝做了这么多年皇帝，日日勤政，自然也不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 这抬高商税，会提升商人地位，其中反对声音最大的，会是谁？ 作为皇帝，他永远是九五之尊。 而商人的地位提高了，那触动最大的，自然是处于阶级上层的“士”！ 这群“士”，以他作为“守成之主”一贯的做法，便是和平共处。 所以，他也是这般的教导自己的儿子。 但是明显，这个儿子与自己的思想，是有很大不同的。 他年轻、有冲劲。 自小被娇宠着长大，个性也是无法无天。 他这样的人，注定是不能与这群文官和平共处的。 弘治皇帝看着眼前的表格，想了想道：“这表格确实是好东西。” “我儿也是受人蒙骗，才会犯下口误。” “但不得不说，你此番动作，绝对是可行的。” “你若是要做，不如便有始有终，把此事办好。” “以北直隶为试点，由你直接主导此事，做出一份能让朕信服的数据来。” “只要你的数据能够说服朕，朕这次便站在你这边，帮着你如何？” 第669章 通州副本 这些事情，是弘治皇帝从前不曾跟朱厚照说过的。 朱厚照也不知道，原来治理国家，除了要怎么用人，作为皇帝的还要平衡各方利益。 而他的父皇，每日除了勤勉于政事外，需要考虑的还有很多很多。 如今他就算是有心要帮忙，做出来的事情却差点让人贻笑大方。 只是弘治皇帝后面的一番话，却让朱厚照瞬间就高兴了起来。 这是来自他父皇的肯定！ 朱厚照忍住心中的雀跃，试探道：“这会不会让父皇你难做？” 听着这发言，弘治皇帝总觉得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没有细想，直接肯定道：“自然。” 除了肯定外，还给了一个建议。 “不过你在京城这般蹲守，其实有些过于浪费时间。” “通州离京城距离稍远，还是京杭大运河的终点，来往商船众多，人口也繁荣。” “朕建议你可以去往通州，直接开始到店里去查。” 朱厚照“啊？”了一声。 在京城这样大张旗鼓的统计，确实容易引起不好的影响。 通州离这里快马不过半天的脚程，消息传播也要一定的时间。 这样一来，确实是合适的地方。 “可是这样一来，那些店家还会告诉我们真实的数据吗？” 弘治皇帝意有所指：“我儿是大明的太子殿下，你要亲自查一个商家的账本，难不成还查不成？” 朱厚照张了张嘴，最终默默的对着自己的父皇竖起了一个大拇指。m.cascoo 弘治皇帝鼻孔轻轻“哼”了一声。 “没事回去思过去！” 朱厚照得了他的应允，一下子又干劲十足了起来。 “哦，那儿臣回去东宫思过了。” “这几日的早课，儿臣就不上了！” 他笑嘻嘻的离开，回到东宫，当即派人连夜制作了一大堆的表格。 拿着这一堆的表格，天不亮的时候，众人上朝之时，朱厚照便匆匆的出了皇宫。 ...... 赵策这几日都在家中等着成绩。 凌晨的时候，小媛媛照常哼哼唧唧的醒来，要喝奶。 赵策醒来的时候，已经看到苏彩儿正背对着他，坐在一旁的榻上。 赵策也没出声打扰，只在苏彩儿把重新睡着的孩子放进婴儿床，才把上床的苏彩儿抱住。 苏彩儿最近身体恢复了不少，但肚子上的肉还是没有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赵策伸手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缩了缩。 赵策笑着避开她肚子上的小软肉，直接把她抱过来。 “辛苦了，快睡吧。” 苏彩儿因着他这贴心的举动，也放心了不少。 虽然夫君说过这些没关系，也不觉得她的身材因此就变难看了。 但苏彩儿来了京城后，见识了不少的贵女们。 耳濡目染下，也就更加注重自己的身材和脸面。 毕竟出去打扮的好看一些，也算是为自己的丈夫争光嘛。 两人睡下后，凌晨又下了一点雨。 这连绵的秋雨，让早晨的天气又更凉爽了一些。 宵禁的梆子刚过不久，一家人陆续起床。 赵策正洗漱完，在吃着早饭，那边已经有人急急来报了。 “老爷，朱公子来了。” 赵策看了看黑漆漆的天色，有些莫名其妙。 这一大早的，就来自己家了？ 赵策抱着刚醒来，在咿咿呀呀的女儿亲了一口，才到了前厅。 前厅还点着烛火，朱厚照身上披着一件薄披风，精神奕奕的走了进来。 “朱公子今日怎么这么早？” 朱厚照雄心勃勃道：“早些好！” “我要到通州去用你的表格做调查，永西伯你能否同去帮我？” 他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来的目的。 面对朱厚照的邀约，赵策实在是很想拒绝。 毕竟这来去要足足一天时间，要是回来晚了遇到宵禁，他们当天还回不来。 似乎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朱厚照赶紧道：“宵禁不怕，我已经让人提前与守门官打了招呼，你只管放心便是。” “即便是半夜回来，那我也能让你进城来！” 赵策不确定道：“这样时间是否不太够？” “够了！” “我派了不少人先行前往，昨日已经到达通州。” “但是先前一些人弄虚作假，给了我一堆假数据。” “因此这次，我得亲自去盯着他们！” 朱厚照继续道：“而且为了避免出现突发情况，所以我希望永西伯你能一同前去，帮我把把关。” 赵策沉吟道：“数据拿回来......” 朱厚照现在就生怕拖久了，他父皇会变卦。 他不想等拿回来数据有问题，又要重新搞。 “此事也关乎永西伯此次策论和科举的成绩，咱们还是得早些处理为好。” 说完，朱厚照又有些鸡贼的说：“永西伯，你也不想你的科举成绩因为这次策论受到影响吧？” 赵策轻轻看了他一眼。 朱厚照尴尬的挠挠头：“呵呵。” 赵策想了想，这事确实关乎自己的成绩。 横竖也就是去一天，不算出门太久。 他点点头道：“朱公子让人准备出发，我去同内子说一声。” 说着，又问朱厚照吃了早饭没有。 朱厚照在车上就吃过了，还说如果赵策饿的话，他车上还有热食。 赵策摆摆手，回了房间，和苏彩儿说今天准备要出门的消息。 苏彩儿抱着女儿，拉着她胖乎乎的小手对着赵策挥了挥。 “夫君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呢。” 赵策直接展臂，那一大小都抱在自己怀里。 每人亲了一口，才低声说：“晚上我会尽量早些回来。” “不过要是太晚，你不用等我，带着女儿先睡。” 苏彩儿说好，又有些懊恼道：“夫君突然急着出门，我没有给夫君准备干粮。” 赵策笑道：“没事，朱公子那边准备了。” 苏彩儿有些遗憾。 夫君每次出门，都会带着她准备的干粮和水。 这有了女儿之后，她心思在女儿身上，一时想的也没这么周到了。 赵策抱着她，又叮嘱了几句。 苏彩儿才抱着女儿，一同送他出门。 朱厚照的豪华马车，坐起来比赵策家里新换的马车还舒服不少。 朱厚照兴致勃勃的同赵策说：“等此次的表格整理出来，陛下就会采用你策论的办法。” “届时你的成绩，必定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的！” 第670章 这么有钱 朱厚照在车上，和赵策大概说了布置。 他这次带的人不少，便是想着快点把事情办好。 一行人到了通州的地界后，原本快速行走的马车，速度却慢了下来。 朱厚照好奇的掀开帘子，看着官道上那些拖家带口行走的人。 他们不少人赤着脚，衣衫褴褛，面容枯槁。 前方开路的侍卫开路，把不自觉的走到路中的人都呵斥到路边，马车才得以加快点速度。 朱厚照看着外面的场景，不由想起冬天时，京城外的那“尸山”。 他有些闷闷的放下车帘，对赵策说道：“估计都是此次水灾逃难的人。” “希望水灾，也从未听说过北直隶的州府，会有这么严重的时候。” 大水冲过，人就算侥幸活下来，被水冲过的地方也暂时住不了人。 更不用说如今雨还在不停的下着。 通州近大河，不少村子也遭了殃。 那些村民们的家园被冲毁了，只能朝着城里来，希望得到朝廷的救助。 北方尚且如此，南方的灾情不用想，更是严重。 赵策刚刚也看到了马车外的场景，耳里还听到不少小孩的哭闹声，心中也是微微叹一口气。 就算是现代，灾难面前，人都是无能为力的。 朝廷也一直想着赈灾，但就是苦于没钱。 赵策说道：“朱公子此次前来，也算是为百姓们谋了一条生路。”.cascoo 朱厚照一听，心中的责任感也油然而生。 虽然他现在不是真正的天子，但这些也都是他们大明的子民。 作为未来的皇帝，他现在就要真正的帮助百姓！ 他想，自己父皇让他来这里，估计也是存了一点让他视察民情的心思。 毕竟作为一国太子，这样不食人间烟火，以后要怎么治理国家？ 难不成要成为第二个“何不食肉糜”，被人唾骂千年？ …… 一行人很快进了城。 朱厚照又看了一眼城门远处的灾民聚集地。 那里已经有些乡绅和勋爵家里派了人出来施粥。 但是衙门的人，却没见几个。 朱厚照皱眉道：“通州府尹怎么回事？” “城外已经聚集了这么多的流民，他怎么还不派人出来赈灾？” 赵策摇摇头：“不知。” “照理来说，北直隶正是天子脚下，官员应当不敢如此懈怠才是。” “不如朱公子先让人查明情况，再看要不要禀告陛下？” 朱厚照点点头，唤来人低声耳语了几句。 来人听到后，很快点头离开。 城里的主道还算正常，马车停在了一处豪华的酒楼门口。 酒楼内自然高朋满座，似乎并没有受到此次灾情的影响。 进了包厢后，先行派出的人已经回来了一批。 昨天朱厚照才狠狠的处置了一批人，这群人自然不敢再懈怠。 一见到朱厚照进来，当即把一早上的劳动成果拿了出来。 “小爷，这是我们今日登记好的表格，一共是八十一份。” 这次是直接用太子的身份查账，城里的商家听到这群人的身份，是又惧又怕。 而且这突如其来的查账，不少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准备第二套账本。 这表格被改动了一番，删去了不少要猜测的东西，直接登记的便是年收入和营利等。 朱厚照暂时把灾情的事情扔在脑后，直接接过表格。 上面有一张统计好的表格，他的视线直接扫到最后的数据上。 “总营利八万余两......” “一成，就是八千余两。” 朱厚照觉得这个数字虽然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但还是算少了。 他问道：“通州一共有多少商铺？” “小爷，通州府城一共有一百多商铺。” “若是包括下面的县城，预计有两百多商铺。” 他们早起到了城内，用着太子殿下的身份，几乎是粗暴的做成了这些表格。 虽然那些商铺的人个个都颇有怨言，但也不敢怠慢。 如今一个早上过去了，他们也收集了差不多过半的商铺信息。 听到这句话，朱厚照高兴的看向赵策。 “如果按照你的设想，那这通州府的所有商铺，能收上来的商税便是......” 朱厚照说着，一下子卡了壳。 他太过兴奋了，一时还没算出来。 赵策接了他的话，直接道：“大概能收上来两万两商税。” 一个州能收两万两。 通州属顺天府，顺天府下有五个州，还有若干县。 这些大大小小的商铺加起来，就算不加上繁荣的京城，那也能收上来十万两商税！ 若是加上京城，这商税不得有将近二十万两？ 而北直隶除了顺天府外，还有八个府。 到了南直隶那边，繁荣程度更是北直隶不能比的。 这商税...... 朱厚照越想，越是兴奋。 要是把全大明的商税都收了起来，那得有多少啊！ 那还怕没钱赈灾吗？ 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白花花的银子，朱厚照越想越美，恨不得现在就带人亲自去收商税。 旁边的赵策见他两眼放光，似乎掉钱眼里去了。 他轻轻咳嗽一声，打破朱厚照的美梦。 “朱公子，通州因着是京杭大运河的末端，此处物流发达，因此商铺才会多了些。” “除了顺天府外，其他州府，未必有这么繁荣的城市。” 朱厚照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说的有道理。” “但就算别的府城收不到这么多，可这也是一笔数量不少的银子了！” “这些商贾，居然都这么有钱！” 朱厚照唏嘘不已。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自己都吓一跳。 亏得先前刘健他们还说商铺不一定赚钱，他要是没来搞这么一趟，还真的信了他们这些糟老头子的话。 赵策看着这些数据，内心也有些震动。 只是提高一成，单收了一个税种，便收了这么多的商税。 若是再加上一些别的税，那以农业税为主要收入的国库，必定是要让位给商税了。 朱厚照见赵策正在思考，他兴奋的出声打断赵策的思路。 “永西伯，这么多的银子，果然你说的抬高商税一事，是对的！” “也不知道太祖当初为何会定下低商税这一规矩。” “不然我大明如今的国库，也不至于如此的空荡。” 赵策笑了笑。 “朱公子你这些话，其实并不对。” 第671章 可能出了瘟疫 大明建立之初，百废待兴。 只有发展农业，才能让百姓有饭吃，朝廷有粮食。 作为封闭的农业社会，打压商业，大力发展农业是必须的。 毕竟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不是打压商业的？ 但如今海禁已开，对外贸易正在完善。 抬高商税，已经具备了初步的条件。 赵策这才写下这篇策论，也算是让自己勉强畅所欲言。 毕竟以大明如今的时间线，再过个几十年，国门依然会被打开，资本主义也顺势开始萌芽。.cascoo 到了那时候，商税的事情，就算别人再阻止，也阻止不了！ 只是因为现在赵策的介入，所以这件事提前了几十年。 所以受到的阻力才会这般大。 不过再大的阻力，在这让人无法抵抗的利益面前，统统都是狗屁！ 只要朱公子拿着手中的数据，回去跟皇帝说只要收商税，一年就能收到几百万两白银。 皇帝能不心动？ 若是在营业税之余，再像海税一般，发展一点其他的税种。 单就现在的商业程度，在商税上一年收个一千万两白银，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为了利益，什么太祖遗训，文官阻止，都没用！ 赵策见朱公子似乎也想通了这一点，正斗志昂然的让人继续把通州府城内的所有商铺数据都调查清楚。 又派了两个一同跟来的小官，让他们现在就开始整理数据。 他这次回去，必定能打一个漂亮的仗！ “营业税、企业所得税、增值税、城建税、各种附加税......” 赵策正想着怎么完善其他税种的问题，那边朱厚照派出去探听赈灾情况的人已经回来了。 这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官袍的人。 此人正是通州知府——陆大人。 陆大人一见到屋里的两人，先看了一眼赵策。 似乎还在想着哪个是太子。 赵策的眼睛微微移向一旁的朱厚照。 陆大人这才转向朱厚照，看到他一身常服，斟酌道：“小爷？” “下官乃是通州知府。” 朱厚照派来的人在通州府城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他这个知府当然是知道的。 一大早，就有不少的商家上门哭诉了一通。 陆大人派人去查了一番，发现对方确实是太子派来的人。 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含糊的安抚了一番这群商家。 如今见到有人带着太子令牌到了府衙，陆大人当即也不怠慢，匆匆忙忙的就赶了过来。 朱厚照“嗯”了一声，直接热情的招呼他过来。 “陆大人来了？” 朱厚照脸上的笑，真情实意的让陆大人觉得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天大的政绩，才让这太子殿下对着自己，这般的和颜悦色。 “呵呵，小爷来之前怎么不让人通知一番，下官怠慢了。” 赵策看他们说话，并不打扰。 自己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旁边的刘瑾赶紧给他倒了一杯茶。 赵策微微颔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陆大人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赵策。 似乎在想着这人是谁。 怎么连太子殿下的近侍都亲自给他倒茶了？ 朱厚照笑眯眯的说道：“陆大人。” 陆大人赶紧把眼神收回，恭恭敬敬的道：“下官在。” “我来之前，看到城外有不少的流民，但却没在其中看到衙门的人。” “陆大人怎么不开仓赈灾？” 一听到这话，陆大人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这太子殿下莫不是代天出巡，来视察他们这里灾情的？ 陆大人斟酌了一番，才说道：“回小爷的话。” “通州灾情也是这几日才刚起，下官这两日正在与各方商量赈灾一事。” “只是去年雪灾实在太过厉害，我们府衙的仓廪也没多少余粮了。” “今年秋税只收回来一小部分，粮食实在不够了。” “下官已经给朝廷上了奏折，请求国库帮忙赈灾。” 陆知府说完，有些忐忑的看了朱厚照一眼。 朱厚照心想，朝廷还有个屁的钱帮忙赈灾。 他父皇为了这事，愁的每日眉头紧锁。 最终也是要边疆的士兵暂时饿着肚子，才挤出了一点银子来。 看着手中的数字，再也坐不住了。 数据再华丽，也只是一个数据罢了。 他要的是真金白银！ 一想到这，朱厚照突然心中一动。 朱厚照看了一眼赵策，陆大人也不自觉的看过去。 “灾情不等人，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去，让陛下赶紧下令收商税？” 赵策自然无所谓。 陆大人听后，更是如释重负。 这尊大佛在这里，他还真的做什么都不方便。 他送朱厚照两人出酒楼。 他走在前面引路，眼睛瞟到朱厚照丝毫不介意的和赵策并排走着。 陆大人心中疑惑更甚。 这人什么身份，敢和太子并肩行走。 而且太子殿下是一点都不介意。 京城的那些个勋贵高官他也认识不少，好像都没听说过有谁家的后生有这么大的脸？ 正疑惑着，一行人走出了刚刚被陆大人清过场的酒楼。 外面的街上守着不少的官兵，周围行人都被远远的挡住。 陆大人站在马车前，拱手行礼：“下官派人送小爷回去。” 朱厚照周围看了几眼，心想自己这一番阵仗，也不知道赵策心中是不是怀疑自己身份了。 他还想着给自己安一个什么名头，方便解释。 被挡住的行人中，突然出现了一阵推搡吵闹的声音。 “吴大夫，你在做什么？” “别挤了，前面过不去，府尊大人似乎正在送别贵客。” “嗳，踩我脚了！” 此起彼伏的声音，吸引了正要几人的注意。 赵策率先看了过去，看到人群中，一个大夫打扮的人，正在奋力的挤上前。 “府尊大人，我是城西济世堂的吴大夫，有急事要报！” 陆大人眼皮子一跳，心中有些不好的感觉。 这大佛还没送走，现在说有急事要报？ 还不待他说什么，那边起了好奇心的朱厚照已经开口了。 “什么事？让他进来。” 吴大夫被带到几人面前，来不及行礼，也没来得及注意赵策二人的穿着并不像普通人。 他着急的直接朝着陆大人说：“府尊大人，不好了！” “草民今日在城外给灾民们义诊，发现这群灾民中，极有可能出了瘟疫！” ----- ps：今天两章哈~ 顶锅盖逃走~ 第672章 我需要一头牛 瘟疫？ 这两个字，让在场听到的人，都大惊失色。 刘瑾等人迅速反应过来，赶紧挡在朱厚照面前。 “把人带离此处，别靠近小爷！” 赵策眉头紧皱，看着不远处着急不已的吴大夫。 如果这里真的出了瘟疫，那自己也暂时不能回去了。 毕竟刚刚他们一群人在酒楼里，朱厚照派的那群侍卫在街头穿梭了一个早上。 极有可能也会感染上。 如果真的有这个可能，那赵策也必须得隔离几日，观察清楚自己是否会有患病的可能性。 毕竟家里还有着小孩，自己断然不能冒这个险。 在赵策还在想着隔离的事情时，陆大人也很快反应了过来。 他声音带着怒气，呵斥道：“胡言乱语！” “通州水灾才刚起了多久，哪里就会有什么瘟疫了？” “带下去！” “周围的人都驱赶开，别在此处围着！” 陆大人虽然面上还算镇定，但是心中早已经起了惊涛骇浪。 瘟疫是什么东西，没有人不知道。 这时候城里起瘟疫，已经不是自己这乌纱帽的问题了。 分分钟牵连的会更多！ 不管是有瘟疫还是火烧眉毛，都必须在朱厚照走之后再爆发出来！ 但他此时再急，也是无济于事了。 毕竟身后的两人，已经听到了这大夫的话。 左右的衙差正要走上前把这吴大夫拉走，一道低沉的声音适时响起。 “且慢。” 赵策走上前，直接制止了这些衙差的动作。 陆大人并不知道赵策的身份，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他只能尽量平和的说道：“这位公子，莫要听这大夫在这里危言耸听。” “我们通州水灾造成的实际伤害并没有多大，瘟疫怎么可能说来就来？” 这吴大夫听了陆大人的话，有些生气。 他急急忙忙的来报告这事，却不想陆大人居然说自己在胡言乱语。 “陆大人，这可疑病症并不是我们通州人士。” “他是来自更远的开封府人士！” “通州水灾起之前，开封的水灾已经泛滥，雨水甚至在城里都淹到了膝盖。” “如此恐怖的水灾肆虐已久，会起瘟疫再正常不过！” 陆大人被他呛了一通，背过身子看了他一眼。 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兴许是吴大夫你看错了呢？” “不如吴大夫再去确认一番，本官才好上报朝廷，准备救治。” 赵策微微皱眉，看向吴大夫。 “这位大夫，你可有看清楚此次的瘟疫是什么病？” 吴大夫见赵策穿着贵气，身上也隐隐有一股子不同于普通大户人家公子的气势在。 他也不敢隐瞒，咬了咬牙，如实道：“草民看着像是天花！” “天花！” 陆大人提了一口气，几乎是要眼前一黑。 天花乃烈性邪物，感染人的速度极快，而且至今没有任何的治疗办法。 感染了之后，只能划一块地方，把那些感染者赶到一起去等死。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被众人围住，往后退了不少的朱厚照。 朱厚照看着他，又皱眉看着赵策。 看着赵策似乎只是微微蹙着眉头，并没有什么慌乱，朱厚照莫名的安心了不少。 赵策也在听说了这个疫病之后，一颗悬着的心落回了原处。 若是其他瘟疫，诸如曾经在后世肆虐了许久的鼠疫之类的，短时间内还真的不好搞。 毕竟需要去找孢子，还得培养抗生素，这都需要不少的时间。 而且这些药，在培养初期效果也实在不太稳定。 但是在古代肆虐的天花，对于他一个现代人来说，还是有办法的。 陆大人道：“下官派人先送小爷走，随后便上奏安排救治工作。” 赵策转身说道：“朱公子回去的途中，还请勿要接触任何人。” “回去之后，还得与今日一同出来伺候的人分开隔离几日。” 朱厚照有些疑惑道：“那你呢？” 赵策说：“我暂时还不能回京城。” “不止我不能回，后面去往京城的道路，也得全部封锁住。” 陆大人心慌意乱，满脑子都是想着太子殿下要是在他这城中患了病，那他别说是一大家子，估计就连几族都有危险了。 此时又听到赵策说他不能走的话，他忍着怒气道：“这位大人，下官会封锁住道路。” “但是你们一行人必须先回京城！” 赵策道：“不行！” “天花通过呼吸和空气传播。” “在城外发生的疫病，我们城里的人都有危险！” “若是在没有确定有没有感染疫病的情况下回去，后果不堪设想！” 赵策想起家里的小宝还这么小，还有苏彩儿也在家中。 他这样贸贸然回去，极有可能会有危险。 他要留在这里，处理好这疫病再回去。 毕竟通州离京城的距离不远，就算是京城，也不是没有闹过瘟疫的先例。 苏彩儿母女二人虽然不出门，家里的下人却是要出门采买的。 如果这病在京城出现，那极有可能会感染上！ 所以赵策必须得处理好这里的事情才行。 就算是太子殿下，赵策也得说服他回去之后隔离几日。 听到赵策似乎对这疫病颇为熟悉的样子，陆大人忍不住怔了怔。 吴大夫也有些好奇的看着这高大的年轻人。 莫非他是什么杏林世家的传人不成？ 不然怎么对这疫病这么熟悉？ 朱厚照听着这话，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他虽然爱玩，但还是很爱惜自己的小命的。 “永、永西伯，我们是一同来的，还是一起走吧。” “回去让御医开一碗避秽的药物喝下就没事了。” 赵策摇头：“避秽药物没用。” “天花感染之后，是不治之症，根本无药可医。” 不止古代无药可医，除了靠人本身的免疫系统摸彩票战胜天花外，就连现代至今都没有任何的办法能治愈天花。 赵策走近朱厚照，盯着他的眼睛。 “朱公子你听我说。” “京城人口繁荣，一旦爆发瘟疫，后果不堪设想。” 朱厚照张了张嘴，有些为难的说：“可、可是我......” 看着赵策这么坚定的眼神，朱厚照突然福如心至。 “莫、莫非你有治愈天花的法子？” 朱厚照的话，让周围听到的人，都觉得他是不是失了智。 这么多大夫这么多年都治不好的疫病，这永西伯再厉害，不也是一个武力高强点的读书人？m.cascoo 要治好这种疫病，难不成还真的是神仙下凡不成？ 果然，就听到赵策说：“不能治，天花无药可医。” 一旁听着的陆大人，脸色变了几道，只想着赶紧催促他们离开。 朱厚照身旁的侍卫和奴仆们，也是个个心焦不已。 偏偏他们太子爷却像吃了什么迷魂药一般，还在淡定的和永西伯讨论着。 赵策眼神坚定，继续道：“但是无药可治，不代表不能预防和阻止它蔓延。” “预防就是让没有得过天花的人以后也不会得天花，而办法也很简单。” “我需要一头牛。” 第673章 水平不够，没办法 一头牛？ 赵策一番话，让众人一头雾水。 就连一直相信着他的朱厚照，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牛做什么？” “杀牛，可是犯法的！” 一旁的陆大人好心提醒着。 说完，又催促道：“小爷你们还是先走吧。” “回京城后，御医自然会有办法的。” 朱厚照眯了眯眼，想起赵策说的那头牛。 “一头牛能预防天花？” 赵策点点头，说道：“不错。” “朱公子若是不信，那可以让人留下观察我说的法子有没有用。” 赵策说的信誓旦旦，让朱厚照好奇不已。 还真的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治愈天花的。 就算是预防，也没有听说过。 但是赵策也不可能拿着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横竖只是一头牛而已，倒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朱厚照看了一眼旁边的陆大人。 陆大人急的都要哭了。 这祖宗干什么？ 这眼神看着自己，这是要留下来等着看热闹啊？ 陆大人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就要跪下求朱厚照走了。 但朱厚照却大手一挥。 “既然如此，那给永西伯找一头牛来！” 顿了顿，他又问：“要公牛还是母牛？” 赵策说道：“公母无所谓，但是要一头感染了天花的牛。” 朱厚照听到这话，脸上险些都绷不住了。 但他看赵策说的这么有把握，心中也像往常一样，对赵策的法子也信任了起来。 而且他对赵策这法子确实挺好奇的。 “听到了？给永西伯去找一头感染了天花的牛来，公母无所谓。” 朱厚照吩咐下，这些侍卫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办事了。 一旁的吴大夫也没想到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他从医多年，还真的没听说过这牛能治愈天花。 这公子，该不会是来胡闹的吧？ 人命关天，哪里能容得了他这么胡闹？ 陆大人也有些担心的问他：“吴大夫可曾听说这法子？” 吴大夫摇摇头，诚实的说：“闻所未闻。” 陆大人又想哭了。 这两位爷来通州搞那些商家就算了，这怎么拿自己的命来玩啊？ 刘瑾有些担心，小声的劝道：“小爷，不如我们先行回去，让永西伯在此处处理此事便是。” 陆大人也加入劝说行列：“是啊，小爷你实在无需亲身涉险。” “下官会上报朝廷，现在就把城门封闭住，不让人随意进出，御医也很快就会过来。” 朱厚照看着赵策，有些迟疑道：“你觉得在这城中是否会有危险？” 赵策看着他这一副好奇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说。 以朱公子的身份，要给他接种牛痘，自己还真的不好下手。 但是不下手，他也不敢保证朱厚照的安全。cascoo 赵策迟疑的时候，朱厚照已经大手一挥。 “把这酒楼收拾一番，小爷我这几日便住这里。” “其余的事情，陆大人你安排便是。” 陆大人欲哭无泪。 这要是出了事，他这得多少族的人命都不够填了。 想着，他有些怨恨的看着赵策。 方才太子殿下称呼他为永西伯，陆大人自然是听说过他的名头的。 自己府衙内，还存着赵策编撰的书。 后面更是听说李东阳把这人收为了徒弟。 但就算是这样的身份，太子殿下要是出了事，他也跑不掉啊！ 这人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 感受到陆大人的眼光，赵策淡淡的回看了一眼。 陆大人收回眼光，很快整理好表情。 “来人，封锁城门，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城外的灾民也得驱离开去，不许靠近城内！” “召集城中的大夫，确诊瘟疫一事。” 这事靠着陆大人自己是办不成的了。 他衙门的人手不够，只能去求助通州屯卫的士兵帮忙。 朱厚照住的地方，很快被严严实实的围了起来，所有进出的人都要经过几道轮换，才能把消息送进去。 派去找牛的人已经快马出了城。 朱厚照带着赵策重新进了酒楼。 他想了想，又还算觉得不可思议。 “这牛真的能治愈天花？” “怎么治？只要杀了吃肉，还是炼制成什么药丸不成？” 赵策解释说：“不用这般麻烦。” “牛感染天花后，会生天花豆。” “天花豆里有脓，只需要把脓挤出来，再将这脓从人的胳膊上染进去即可。” 朱厚照听了赵策的办法，停下脚步，一脸菜色的看着他。 永西伯该不会真的疯了吧？ 大家都对天花避之不及，他还要主动去碰感染了天花疫病的东西。 还说这样可以预防天花？ 莫非他这次信错了？ 朱厚照不得不说，自己有点后悔了。 估计自己刚刚听大家的劝告，先离开的好？ 毕竟留在这城中，还是没有京城安全的。 见到朱厚照的脸色，赵策忍不住笑了笑。 他也知道这方法很是匪夷所思，但事实就是这样的办法确实是有用的。 赵策想了想，问道：“朱公子可曾见过感染天花的牛死亡？” 朱厚照别说没见过感染天花的牛死亡，他就连牛都没见过几回啊。 他看向一旁的刘瑾和其余的宫人。 刘瑾带头，大家都在努力回忆着。 “似乎......是不曾见过？” 赵策接口解释道：“因为天花对人来说是不治之症，但对牛来说，却不是。” “所以人患了天花大概率会死，但牛患了天花却不会。” “牛的身体比我们人的好，天花病毒在它体内，并不会构成生命危险。” “简而言之，就是牛体内免疫系统抵抗病毒成功后，最终产生了脓包。” “这脓汁中虽然也带了天花病毒，但这却和能致我们感染的天花病毒是不一样的。” “因为这是输于抵抗病毒的抗体。” “取了这抗体，涂抹在人伤口之上，人的体内也会相应的产生抗体，如此就能预防天花了。” 赵策虽然想简单解释，但实在也找不到怎么简单解释的说法。 他这一通说完，看向一旁茫然站着的朱厚照等人，自己也忍不住尴尬的咳嗽了一通。 原谅他水平不够，不能用浅显易懂的话说出来吧...... “总之，这病虽不能治，但能通过此种办法预防。” 朱厚照回过神来，砸了咂嘴。 这什么病毒、抗体、免疫系统一堆的话，他是一个都没听说过。 但是没听说过，不影响他觉得厉害啊！ 毕竟他这个太子也算是博览群书，却完全没听说过这些词汇。 莫名就觉得挺能让人信服的。 朱厚照想着，突然有些殷切的问道：“所以，永西伯你还精通医理？” 第674章 一口老血 赵策上次听到别人问他是否精通医理的话，还是在府城的时候。 如今再次听到，他的回答却有所不同了。 赵策点点头，说道：“不算精通，但是也看过那么几本医书。” 葛神医送给自己的医书，他可是全部都看过的。 虽然没有经过实操，但也算是有着不少的理论知识。 因此相比以前自己说的不懂医术，如今他倒是能大胆说看过几本医书这样的话来了。 朱厚照听说赵策连医术都懂，对他刚刚那一通玄乎又玄的话又信服了几分。 赵策想起刚刚让朱厚照等人隔离的话，趁热打铁说道：“城外既然已经发生了疫情，那便要更加谨慎。” “如今城内的百姓也得全部隔离几日，观察是否有感染才是。” “还有，外面灾民聚集的地方，也得划分各区，分开管理才是。” 朱厚照知道赵策对医理精通，甚至大概率真的能治好天花疫病后，自然对赵策的话是言听计从。 听赵策说什么分区管理，建立身份如厕区，百姓全部喝煮沸的开水，还有用开水和醋消毒餐具。 总总对策，朱厚照是二话不说便让人记录下来，带给这边管事的陆大人。 赵策想了想，既然要接种牛痘，那这器具就要消毒。 那还得弄些医用酒精出来。 赵策找来店里的伙计，问道：“酒楼里可有酒水和蒸馏用具？” 酒水自然是有的。 只是这个贵人，要蒸馏用具做什么？ 这伙计茫然了一瞬，摇了摇头道：“回贵人的话。” “我们酒楼的酒都是酒坊直接运来的，并没有这样的器具。” 没有也没事。 蒸馏酒在明朝已经很普遍了。 不少有庄子的大户人家在乡下，都会有这种蒸馏器。 赵策和朱厚照说了一声，朱厚照还以为他要弄好酒喝，二话不说便让人去弄了。 …… 太子殿下如今在通州城中，自然什么事都是加急的。 陆大人安排好了城中的事情，又赶紧带着人到了城外和屯卫的士兵一起处置灾民。 通州右屯卫指挥使今日有公事在身，派了自己的儿子程培行带着士兵前来帮忙。 “陆大人。” 程公子带着人，却是穿的一身绸缎的衣裳。 陆大人看到他，当即诉起了苦。 “程公子可要救本官啊！” 程培行在路上也听说了一点，他凑过去问道：“太子爷真的在城中？” 陆大人苦着脸点头。 “不错，来了有半天时间了，而且今日还不肯走。” 程培行听罢，也有些担心。 “这位爷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可讨不了好。” 陆大人语气不大好的说：“太子爷本来已经准备要走了。” “那什么永西伯却说自己有治天花的法子，让他好奇留了下来。” “这天花要是能治，古今中外这么多名医都对此束手无策。” “一个读书人，懂什么？” 程培行也感觉不大好。 “这人恐怕是看穿了太子爷喜爱新鲜的物事，所以才会说出如此夺人眼球的话来。” “如今太子爷不肯走，那我等还是得小心着伺候才是。” 陆大人点点头，叹了一口气。 “本官已经送去急报，相信御医很快便会来。” “待御医到了之后，这个坑蒙拐骗的永西伯，必定讨不了好。” “敢拿当朝太子的身份来涉险，届时即便是李阁老也保不住他！” 两人说着话，那边的士兵一直在驱赶着灾民远离城门。 那边吵吵嚷嚷时，一个衙差带着朱厚照的信前来。 “大人，这是酒楼的公子送来的。” 陆大人赶紧接过拆开。 一看，里面写着的是处理灾区的事情。 “分区搭建棚子，单独隔离，开水与醋消毒……” 陆大人念完，旁边的程培行也听完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 陆大人咬牙怒道：“如今府衙连赈灾的粮食都没有了，何来多余的钱去买燃料和醋给那些灾民使用？” “还什么分区搭建棚子，建什么如厕区，还要单独隔离……” “难不成还得给这群灾民每人建好房子，砌好灶膛不成？” “开水倒是还勉强能提供，但是衣料都要用水煮沸，还要用醋熏煮屋子和其他器具。” “真当我们朝廷的银子太多，烧得慌？” 陆大人越说越气。 旁边的程培行安慰了他两句，不以为意道：“陆大人不必生气。” “横竖太子爷他们也只是在城中，并不会出来看。” “我让人这群灾民赶远一些便是。” 陆大人有些踟躇。 “若是让太子爷知道了……” 程培行无所谓道：“知道又能如何？” “我爹都说了，如今朝廷连军饷都发不够，我们的士兵都还饿着肚子。” “哪里来的余钱去做这些？” “莫说太子爷，就是陛下在此，也会体谅我们的。” 陆大人稍稍放心了一些。 又听到来人禀告说朱厚照在酒楼要了不少酒，还在城中搜刮了几个蒸馏器。 感情太子殿下，也不过是起了玩心才会留在这里。 什么赈灾、疫病，估计殿下顾着玩，也不会有什么闲心来管这个。 陆大人彻底放心了下来。 “程公子说的对，如此便麻烦你了。” “陆大人客气了。” “我们此举，也是为了给朝廷省钱和省功夫不是？” “只需要守好城门，不让人随意进出便是。” 两个人商量了一番，决定派重兵把守进出的关口，同时紧锁城门。 …… 朝廷在听说通州发生疫病之后，速度非常快。 很快准备了大批的物资。 弘治皇帝吩咐下去后，却没等来自己儿子的消息。 在得知自己儿子听说永西伯能治好天花疫病，决定留在通州看热闹后。 弘治皇帝险些一口老血没有喷出来。 太医院判刘文泰和即将出发前往通州的御医高廷和，此时正站在殿中等候吩咐。 听到这个消息后，两人都是一脸的不相信。 “天花之症自古以来就没有人能治愈过，这永西伯如何能如此夸下海口？” “这永西伯，也实在太过胡闹了！” 弘治皇帝听了二人的话，忍住自己的心悸。 心中对着赵策是既无奈又生气。 他勉强道：“你们二人即刻启程通州，务必把太子好好的带回来！” 第675章 找到了 蒸馏器赵策脑海里只有一个大概的想法。 以前读书上化学课的时候，那些蒸馏设备都是小小的透明的一个。 还从未见过古代的蒸馏器。 因着朱厚照的吩咐，侍卫们挨家挨户，找城中的酒坊借调了两个蒸馏器。 赵策走进厨房，便看到了那个比人还高的蒸馏器。 赵策仰头看了一眼，一时间也无法把这大块头和自己脑海中的器具融合起来。 一旁还有酒坊操作的员工，也跟着过来了。 见到赵策带着人走进来，便知道他是从京城来的贵人。 这员工很是热情的给赵策介绍着这蒸馏器。 “这滴管口连着酒甄，蒸过的酒便是从里面滴落的。” “若是公子要烈一些的酒，蒸个四五回便会烈得烧舌头了。” 烈得烧舌头...... 赵策想了想喝过的白酒，这样蒸上四五回的酒应该是四十五度左右。 那再蒸馏两次，应当差不多了。 赵策交代道：“用低一些的温度再蒸馏两次，蒸馏出来的酒精不能食用。” “都存起来备用。” “酒精？” 给赵策解释的员工，有些疑惑的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哦，酒的精华便是酒精。” 他有些奉承的说道：“公子这名字，起的真别致。” 赵策摆摆手，没有回应他的马屁。 交代完后，便重新回了包厢。 今晚他们是要宿在这里，刘瑾指挥着人正忙活着给朱厚照和赵策整理住的地方。 朱厚照见到赵策过来，赶紧问道：“如何？可是弄出什么好酒来了？” “赶紧给我尝尝。” 赵策笑了笑：“朱公子，我弄的酒叫酒精不能喝，只能用于清洁伤口或者周边的物品环境。” 这个朱厚照倒是懂。 “这个我知道，受伤了倒些烈酒去洗一下伤口更好。” 赵策道：“差不多的原理，不过酒精比这些高浓度的烈酒更有用。” 朱厚照听说没有弄出好酒，也没了什么兴致。 又找人去问了城外的情况。 陆大人正巧安排好回来，赶紧快步走上来同朱厚照报告。 “小爷，下官已经上奏朝廷，也找了通州屯所的士兵们帮忙。” “如今那些灾民都被妥善的安置到了城外，城里的大夫们也召集好，只等御医来后便可以开始治理瘟疫。” 朱厚照点点头：“嗯，做的不错。” “永西伯说的分区而治，还有用开水、醋等消毒，可办妥了？” 陆大人眼睛都不眨的回答：“正在办了。” “今年府衙的秋税没收齐，下官会尽量想办法。” 朱厚照见此，赞了陆大人几句，又让他赶紧下去忙活。 陆大人转身走的时候，还听到朱厚照问旁边的人患天花的牛找到了没有。 陆大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赵策，很快就收回了眼光。 “哼，买什么醋？” “这么多的灾民，饭都吃不上，哪里来这么多银子去买醋？” “带着太子殿下一起胡闹，就算是朝廷勋贵，又有几条命？” 陆大人说着，又下令让人严密看守城门。 如果朱厚照等人要出城，一定要他亲自来了解清楚情况再放行。 ...... 陆大人走后，朱厚照又无所事事了。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街道，和赵策一边聊着：“今年朝廷能拨下来的款估计没多少，这若是要买醋，估计确实有点难办。” “要不......” 朱厚照机智的说：“如今我们确定了通州的商铺能交上不少的商税，要不我直接让人先上门收？” 反正自己父皇也答应了，只要他能拿出让他心动的数据来，那他就会站在自己这边。 这商税是迟早都要收的。 如今通州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自己这个太子在这里，直接让人上门收不就是了？ 还有先前做好的表格，直接拿着这表格上门收税就可以了！ 朱厚照的想法，赵策有些犹豫。 “朝廷尚未有决策，这样贸贸然行动，会不会不大好？” 朱厚照大手一挥。 “怕什么？” “我出门的时候，就得了陛下的口谕。” “我说能收就能收！” “如今通州情况紧急，我先去带人收了，收回来的银子买醋或者买粮食都可以。” “就这么决定了！” 朱厚照高兴的便招来人，让他们明天早上就开始逐家商户征收商税。 赵策看着他的动作，也不再劝。 横竖这是皇帝的独子，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也不可能会有什么重的惩罚。 而且他敢这么做，估计也是得了皇帝的默许。 两人在酒楼用了午饭，刘瑾又期期艾艾的劝了朱厚照一次，让他回去。 朱厚照正想着明天收商税的事情，不大高兴的拒绝了他的提议。 刘瑾见他这样，也不敢再提。 只是拉着赵策，暗戳戳的说：“永西伯，还请你劝劝小爷，让他先回京城去吧。” “实不相瞒，我们家小爷，这身份不大一般。” “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咱们都承担不起！” 刘瑾虽然后世的评价很差。 但无论他人品如何，朱厚照都是他的主子。 只有朱厚照好好的，他才能继续这么滋润的活着。 赵策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可以，我去劝劝他。” “不过你们回京后，须得隔离几日，确保没有问题再和外人接触。” 刘瑾像看着救命稻草一般看着赵策，连声道：“多谢永西伯。” “永西伯日后若是要奴婢办什么事，奴婢必定尽心尽力。” 赵策笑了一声，心想日后你若是得了势，恐怕就不一样了。 刘瑾说着，便催促赵策赶紧去劝说。 先前派出去找牛的侍卫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刘公公，小爷让我们找的牛，找到了。” “城外的流民确实有人感染了天花，那头牛是逃难的人带着的，也因此被感染。” “不过这病牛被守城的士兵拦住不能进城，让人安置在城外一空旷的地方了。” 找到了？ 赵策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毕竟早一点找到，他就能早一点回去。 “酒精蒸馏出了多少，先装上，我要用。” “带我出城去，我要用这病牛做个试验。” 屋内的朱厚照也听说了这个消息，也嚷嚷着说要去看。 刘瑾心中叫苦不迭，实在不知道拿这个祖宗怎么办。 最后好说歹说，只让人把街道上的人都清空，然后城墙上的士兵也都换到另一边去。 保证没外人能和朱厚照接触，让他远远的看着。 第676章 都不要命了不成? 如今瘟疫刚起，感染的人估计还不会太多。 只要及时接种牛痘，那就能阻止瘟疫的蔓延。 赵策不再耽搁，直接带着人往城门外走。 许方跟在他身后，很是担心的小声说：“老爷，到了外面后，你有什么事情要做，直接吩咐我便是。” 患了天花的牛，是会传染天花给人的。 许方作为赵策的书童，就算明知道会有危险，也要挡在他的面前。 赵策笑笑道：“好，不过你也不用担心。” “我既然让人找了这东西来，也会保证你的安全。” 许方虽然心中还是不免紧张，但听了赵策的话后，还是努力把心中的不安压下。 老爷对他们这些下人这么好，他就算拼了自己这条命，也不会让老爷有什么事的！ 许方捏着拳头，暗暗发誓。 城门口已经被陆大人吩咐人重兵把守了起来，赵策一行人被验过身份，才允许出城。 出到城后，赵策看着这附近原先还能看到的流民，如今已经见不到一个人影了。 一头病恹恹，身上长了牛痘的母牛，被牵在远处。 看守牛的人，都用布巾包着口鼻，一脸的不安。 走到附近后，许方出声阻止，要赵策做什么直接吩咐他。 赵策的视力足够看清这牛身上的情况。 见到这话头母牛的牛乳周边长了几个大脓包，才点了点头。 “找几个和患者接触过的流民来试一下，我要给他们种牛痘。” “种牛痘？” 在场的人都不明所以，看着这患了天花的牛，都一脸的惊恐。 生怕赵策直接让他们去做试药的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愿意去冒这个险。 赵策想了想，这办法确实有点匪夷所思。 他要这样大庭广众，罔顾百姓的性命去找人试药，估计这里的官员也不愿意。 得先让他们看到效果才行...... 赵策问许方：“许方，我现在帮你接种牛痘。” “等接种完后，接下来的四五日时间内，你的身体会出现天花的症状，但症状会很轻，绝不足以致命。” “等到四五日后症状消失，便会恢复健康。” “这四五日内，要让你和那些患了天花的人一同生活，以观察接种的情况。” 赵策指了指身后的豪华马车。 “让朱公子帮忙看看，我这接种牛痘预防天花的法子是否有用。” “你可愿意？” 要让众人相信，赵策选择让自己的人去做小白鼠。 不过为了节省时间，等到许方接种好后，赵策也准备直接给自己接种。 不然他还要在这通州待四五日，实在是等不了这么久。 许方听了赵策的一番话，已经是脸色苍白如纸。 他颤抖着嘴唇，心想自己这一番估计是死定了。 但是老爷让他做，他也只能做。 想起自己乡下的爹娘，又想起京城府里的人。 许方闭了闭眼睛，才下定决心，视死如归道：“好！” 赵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声道：“相信我，没事的。” 许方额头上已经出了不少的汗，赵策也没说什么。 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匕首，准备亲自给许方接种。 周围的人都一言难尽的看着主仆二人，心想这下人摊上了这么个疯主子，连命都要搭进去了。 许方想说赵策不用去接触这头病牛，他自己过去按照他的指示做便是。 还不待开口，那边急急的赶过来一群骑着马的士兵。 带头的那人穿着一身骚包的华服，身后还跟着刚刚从京城赶来的御医。 一个行人转眼间就到了众人眼前。 两个一向养尊处优的御医，因着太子的事情，一路疾驰而来。 一身的老骨头，几乎都要散在马车上。 马车停下后，里面的两人连带着医童都顶不住了，跌跌撞撞的被人搀扶着下了马车。 看着不远处的病牛，刚刚去迎接朝廷御医的程公子脸色黑如锅底。 “你是什么人，在城外做什么？” “这畜牲感染了瘟疫，你们都不要命了不成？” 两个御医看清眼前的情况，也是大惊失色，心想自己刚来到这通州，就这么刺激吗？ 旁边守着的人同程培行小声说道：“诸位大人，这是永西伯。” 赵策看着他们，微微颔首。 随侍又指了指后面的马车。 “小爷在后面看着。” 两个御医听罢，赶紧整理一番着装。 “那畜牲身上已经出现了天花的症状，不许任何人靠近！” 太医院判刘文泰让人阻止赵策等人靠近病牛，才走到马车前。 “太......” 朱厚照掀开帘子，看着两个御医和那边押送着物资的人。 “陛下派你等来治理瘟疫？” 刘文泰会意，改口道：“回小爷的话，正是。” 朱厚照点点头。 “来得正好。” “永西伯有办法能预防天花，你们帮他找几个合适的流民来一同试药。” 刘文泰在京城，就已经听说了这件事。 看着不远处的病牛，他直接道：“小爷还请先离开此处，臣正是为了此次疫病而来。” “陛下让小爷先行回京，剩下的留给臣等处理即可。” 朱厚照摇摇头。 “我不走，永西伯正要试药呢，我还想亲眼看看效果如何。” 说完，他又催促：“刘院判，你赶紧让人去寻几个合适的流民过来，一同试药。” “人多些，这试的也准些。” “不然等到瘟疫蔓延就不好了。” 刘文泰听了朱厚照的话，直接对朱厚照说道：“小爷，天花乃是不治之症。” “臣在路上也听闻了永西伯的办法。” “但这办法除了会增加感染疫病的人数外，毫无用处。” “是啊，陛下说了，让我等护着小爷先行回京，还请小爷不要再听信小人谗言，继续留在此处。” 朱厚照张了张嘴，看着不远处的赵策。 赵策手中还拿着要去染牛痘的匕首，闻言扬了扬眉毛。 朱厚照有些不高兴道：“永西伯说这办法能行，试一下又何妨？” 刘文泰作为太医院判，他的话在太医院里都是权威。 如今太子殿下却宁愿相信一个读书人，不愿意相信他这个德高望重的老太医。 刘文泰的眼神，带着不满的打量着赵策。 “永西伯，我乃太医院判，还请你及时收手。” “人命关天，你这样是在拿百姓们的性命在胡闹！” 第677章 我，神医亲传弟子 赵策听到他语气中的不满，但他还是想说服一下。 “我先试药，等确定有用之后，再在百姓中大规模进行。” 刘文泰作为太医院判，他的话就是权威。 他二话不说，直接否定。 “你这什么用患了天花的牛痘感染人来达到预防的说法，老夫闻所未闻。” “永西伯你是朝廷勋贵，又是李公的弟子，还请爱惜自己的名声，勿要让李公为难。” 御医高廷和也附和道：“不错。” “老夫行医数十载，从未听说过此种办法。” “还请永西伯勿要在此耽误时间，延误了我等治理瘟疫的时机。” 这两人作为太医，都是些杏林好手。 丝毫不给赵策这个年轻人说话的机会。 赵策眼神微微沉了沉，看着二人道：“延误你们治理瘟疫的时机？” “请问二位太医，要准备如何治理此次发生的瘟疫？” 他们自己都说了天花无药可治，还有什么延误不延误的？ 赵策口中不停，稍稍提高声音道：“你们所说的治疗，不过就是圈地为牢，让百姓自生自灭罢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尝试一番我的法子？” 刘文泰道：“大家都对天花避之不及，你却说把感染物送进体内，让人患上天花可以预防？” “此举与谋害他人性命，又有何差别？” “若是因此而让天花传染的更甚，即便永西伯你是朝廷勋贵，也逃脱不了惩罚！” 若是赵策有仔细研究过大明的历史，他估计会知道眼前两人的身份。 太医院判刘文泰，御医高廷和。 这两个太医，可是与弘治皇帝的死，有着直接的联系。 但赵策即便不清楚这两人的事情，也觉得这两个人和葛神医这种真正的医者一比，可谓是高下立判。 葛神医在听说了自己治疗的法子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否定。 反而在见识到他给曹老爷等人解毒的办法后，便直接认可了自己。 如今这两个太医，二话不说，便仗着身份，给自己各种乱扣帽子。 他们治不好，便觉得别人也治不好。 特别是看到赵策只是一个年轻人，更是一句话都不信。 赵策冷笑一声，丝毫不让。 “葛仙翁，二位可知道？” “《肘后备急方》一书，二位太医可看过？” “葛仙翁？” 刘文泰二人对视一眼，似乎都有些奇怪赵策怎么突然提这个名字。 学医的人，自然知道这个名字。 但这和这个永西伯有什么关系？ 还有那本医书，他们自然听说过其名。 但是医术一道，分门别派，他们作为御医，自有自己派系大的传承。 这种存在于医书史上的神医，他们即便听说过，也不曾有太深入的研究。 如今听到赵策的话，刘文泰有些狐疑道：“永西伯此话是何意？” 赵策淡淡道：“我，葛神医亲传弟子。” “家师赠予的师门医书，其中一本名曰《肘后备急方》。” “此书便记载着治疗天花一病的办法。” “二位太医没听说过的办法，不代表没有。” 刘文泰脸色变了变。 真有？ 还有这永西伯怎么回事？ 他不是一个读书人吗？ 怎么又有医术传承在身上？ 再看他这年纪，才及冠，能学得了什么东西？ 要真的是什么医道神童，名声不早就打响了？ 马车内，刘瑾正掀着帘子，朱厚照坐在里面看着赵策和这些人的交锋。 心中还感叹着，赵策虽然年轻，但是对着这些老太医，还真的完全不落下风。 又听到赵策师门传承的话，他嘀咕道：“还说自己不精通医术，只读过几本医书。” “幸好小爷我没相信这话。”cascoo “这都是神医的亲传弟子了，哪里能不精通？” 朱厚照的话不算小声，站在他旁边的两个太医都听见了。 他们脸上都很是尴尬。 高廷和嘴硬的说道：“葛家一系我等虽有所闻。” “但毕竟不是杏林正宗，经过这许久，传承已经丢失了不少。” “你即便知道一些，也不能以此为准。” 赵策冷漠的看了他一眼。 都说文人相轻。 但医者之间，其实这种风气也不遑多让。 赵策不欲再多说，直接道：“既然二位太医连听都没听说过，那便不要在此延误我治理瘟疫的时机。” 这话是刚刚二人重新说过的。 赵策这样重复一遍，明显是要他们下不来台了。 但他们下不下台，赵策并不关心。 赵策继续道：“只需要五日，便可以看出我的办法是否有用。” “与其让这些百姓被你们圈禁起来等死，干脆试试我的办法。” 赵策直接把决定权抛给朱厚照。 “朱公子你觉得如何？” 朱厚照刚刚听了赵策医术传承的话，心中已然信了九成。 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 “永西伯说的有理，自该如此。” 刘文泰二人听到朱厚照这么力挺赵策，脸上的表情都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一个太医院院判，一个也是行医几十年的御医。 他们两个人合起来，还输给了一个毛头小子。 这话要传出去，以后他们岂不是要被同行嘲笑不已？ 刘文泰试图挣扎道：“小爷，我等是奉皇命前来......” 朱厚照撇了撇嘴：“那你们做好你们的事情便是，永西伯的事情，我自会回去同我父亲明说。” 得到朱厚照支持的赵策，干脆的给许方接种了牛痘。 许方以前也听过自己老爷的这个传说，只是一时没想起来。 如今想起自己老爷葛神医徒弟的身份，他也是信心大增。 直接把衣袖撩起。 赵策拿沾了酒精的棉花在他胳膊上涂抹后，直接划了一道，把牛痘种了进去。 “三日。” 赵策给许方种完后，直接说道：“第一日你会发热，第二日会头晕，身上出现感染天花才会有的红点。” “此后症状消失，第三日便会痊愈。” “这几日你去和那些感染的流民一同生活几日，方便观察。” 许方拿干净的布巾捂住伤口，直接点头道：“老爷，我知道了。” 众人看着赵策这连自己人都不放过的样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给许方接种完后，赵策又说：“还请给我在外面也准备一间单独的屋子。” 说着，便直接撩起自己的衣袖，干脆的在自己胳膊上也划了一刀。 “永西伯不可！” 车上的朱厚照看着赵策的动作，赶紧出声阻止。 但赵策已经干脆的给自己种上了牛痘。 这一番动作，让众人都呆愣在场。 刚刚和赵策争辩的两个太医，也一时被惊讶的瞠目结舌。 “虽然这永西伯方才说的头头是道，但他明显说的只是试验而已？” 高廷和的话，得到了刘文泰的肯定。 怪不得他们两个德高望重的老医者，都在和他的交锋中落了下风。 刘文泰也难以置信道：“拿自己来做试验，这永西伯实在太狠......” 第678章 也不迟 种完牛痘后，主仆二人的衣袖都扎了起来，胳膊绑着干净的白布。 赵策一个勋贵人家，这般衣衫不整的样子，让周围的人又是一阵没眼看。 不过赵策并不理会他们的眼光，直接让程培行带路到灾民聚集的地方。 他要去亲自去给挑选出来的第一批人，种植牛痘。 程培行见到赵策走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这是嫌命太长了，将天花硬生生塞到自己体内啊！ 永西伯不要命，他可是还要的。 见到赵策站定不再走近，他才吁了一口气。 “请随我来。” 灾民聚集的地方，朱厚照便不能跟着去了。 他在车上还不忘叮嘱。 “你们都记得听从永西伯的调配，不可违抗他的命令。” “若是永西伯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来报！” 程培行恭恭敬敬的答应了下来。 想了想，朱厚照又对自己的近侍吩咐道：“你们两个跟着永西伯，听从他的调度。” 尽管这两个近侍也有些担心自身的安全，不过还是依言跟在赵策身后。 赵策让他们拿干净的布折叠几层，遮掩住口鼻。 一行人才跟着程培行，到了流民聚集的地方。 “感染疫病的人可找出来了？” 程培行问手下的人。 一人点了点头。 “公子，找到了。” 指了指远处的一个角落，明显与众人分隔开来的地方。 “脸上都出现了红点，不少流民都接触到了这些人。” 程培行让人随便找几个流民过来给赵策试药，又交代下面的人，给赵策主仆二人在外面临时搭建两间干净的屋子。 赵策也朝着灾民聚集的地方看了一眼。 一个大草棚，里面全部都是被驱赶到这里的流民。 这些人都被赶到了这山脚下，聚集在一起。 别说什么分区了，就连最基本的分隔一米距离都达不到。 赵策皱眉道：“这般近的距离，这些百姓全部都要被感染。” 程公子不以为意道：“方才两位御医不是也说了，天花无药可治。” “而且永西伯的办法也只能预防，不能起到治疗作用。” “这些百姓估计都染上了天花，反正都是要等死的。” “又何须再费如此多的精力在他们身上？” 感染天花后，基本都是把人赶到一处，限制他们的活动，让他们自生自灭。 如今这些百姓们还不确定他们中有人感染了这种症状。 但陆大人已经让人把所有人都控制住，基本不可能再让他们走出来。 至于朝廷的救济如何，其实也关系不大。 反正都是无药可治的病罢了。 在他们说话间，还不停的有逃难到这里的流民被驱赶过来。 他们看到朝廷派来的人，基本都信任无比的走了过来。 但丝毫不知，朝廷已经把他们全部都归类为可能感染疫病的人。 赵策粗粗看了一眼，估计那边得有数百人。 这么多的人，如果能在发现初期就能分开隔离，那也能筛选出不少未感染的人。 但如今被这些人都一窝蜂赶到了这里，就算没病的都可能被感染上了。 赵策的心沉了沉，看着旁边不以为意的程培行。 “这位公子，我先前让人送了分区管理的办法前来，为何没有照办？” “即便棚子不能及时搭建，起码得让人最少间隔一丈距离栖息才是。” 程培行随口应付着：“永西伯说的对。” “不过你也看到了，这山脚处就这么点地方。” “若是分隔开后，恐怕有些人我们不能时时看着。” “这没看住，被一些人跑出去，可怎么办？” 程培行正说着，那边的流民突然和看守的人起了争执。 这些看守的士兵喝道：“站住，不许再向前！” 一个妇人手中抱着孩子，她前面的汉子正着急的要闯出来。 被这般呵斥后，她不由的抖了抖。 但是她怀里的孩子声音已经很是微弱，站在前面的丈夫也管不得太多了。 “官爷，我等逃难而来，听闻那边方才还有人派粥。” “还请官爷开开恩，让我去讨一碗粥给我家的孩子喝。” 这汉子说话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他们一家为了活下去，不得已逃到了城外等救济。 刚到附近，听说有善人在施粥，他便想去讨一碗粥给自己的娘子和孩子喝。 却不想人没走近，就被这些官兵赶到了这里。 原本以为这是朝廷要统一救济。 但他们等了大半天，却一滴粥水都没看到。 如今这半大的孩子都饿得奄奄一息了，他才不得已和这些官兵起了冲突。 听完他的话，那官兵呵斥道：“回去等着，有粮食自然会放给你们。” 但是他的话也不管用。 不少人都饿得头眼昏花，围了过来请求放粮。 早上施粥的那些人家，已经让人安排回了城门边，等着御医的确诊。 那些都是大户人家的人，他们自然不用担心自生自灭。 然而这些百姓就没这么好运了。 赵策听着这些人的话，突然问道：“为何不放粮？” “陆大人不是说了，虽然秋粮没有收全，但也收了一部分。” “那部分不能先拿来赈灾？” 两人隔着大概一两米的距离，程培行收回眼神，似乎觉得赵策在说什么好笑的话。 他道：“永西伯，这些人都是可能感染天花的人。” “这般贸然放粮，要是我们的人都感染了怎么办？” “不如先等几日看看，也免得浪费了粮食。” 横竖都是要死的，也就不需要浪费粮食了。 还不如把粮食留着给真正有需要的人。 赵策闭了闭眼，忍着怒气道：“我的办法能预防天花。” “让派粮的人接种后，便不怕感染了。” “而且这些人中，也有不少没感染的人，都把他们分割开来观察。” 程培行点点头，圆滑道：“那等过几日看看永西伯的治疗办法是否有效。” “若是有效，再进行救治也不迟。” 明明刚刚朱厚照才说了，让他们听从赵策饿的调度。m.cascoo 程培行当面答应了下来，现在却在和赵策打着太极。 那边哭求放粮的灾民得不到回馈，只能转而在山脚处寻找着一些可以果腹的草根和树皮。 赵策面无表情的看着那边一脸无所谓的程培行。 “所以程公子，朝廷什么时候会放粮，和对这些灾民进行救治？” 第679章 呵，假仁义罢了 赵策的话，是个人都听得出带着怒气。 程培行想起刚刚太子殿下的叮嘱，心中也有些发虚。 这事若是朝廷怪罪下来，确实会给他们治一个救灾不力的罪名。 可是这群人也不是普通人，而是染了瘟疫的。 他还想继续打哈哈，和稀泥让赵策轻轻揭过此事。 赵策却冷笑一声。 这程家的人敢这么做，自然和别人事先沟通好的。 诚然，慈不掌兵。 但这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把人一竿子打死的救灾办法，却还是让赵策心头火起。 在这些人的眼里，这些流民的命，确实不算命。 更何况还是可能感染了不治瘟疫的人。 但这些人如今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赵策面无表情道：“这些都是人命。” “方才太子殿下也说了，让你们听从我的调度。” “还请程公子派人去通知陆大人，让他依照我的办法救灾和放粮。” 朱厚照派来听从赵策调度的两个近侍，听着赵策这话，有些惊讶的看着赵策。 他们小爷每次出宫，都要换上常服，说是不愿意泄露身份。 还让他们醒目点，不要随意暴露。 结果这人的口中，却直接蹦出了太子殿下四个字。 这身份哪里还轮得到他们暴露？ 这永西伯估计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程公子见赵策态度这么强硬，也只能先含糊的应下。 正巧这时候，找人接种牛痘的也过来了。 这几个百姓听闻官府要找几个做事的人，想着能混上一口饭吃，他们便直接跟着过来了。 八个都是男人，个个都是面容黝黑，饿得颧骨凹陷。 来到赵策跟前，统统都跪了下去。 “大人要我们做什么都可以，只求能给我们家人一口饭吃。” 程培行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赵策直接道：“我要给你们接种一种能抑制天花的药物，再观察几日。” “你们每人接种后，都能得到一袋子粮食。” 说着，赵策把自己臂膀给他们看。 “我乃朝廷的永西伯，已经先行给自己试了药。” “你们可愿意？” 几个灾民一听天花，都大惊失色。 “我们这里，有人感染了天花？” 他们的家人都还在里面，这么说来，恐怕他们都有生命危险！ 又见到赵策的肩膀还包着染血的布条，又有些迟疑。 这贵人都自己试了药，恐怕不是什么不好的药。 毕竟贵人肯定是不会拿自己的命来糟践的的。 不试吧，他们都有可能因为感染而死，也可能饿死。 但是试了的话，就算死了，起码还能给家人留下一点粮食，帮着他们度过此次的天灾。 压根不用想太久。 一个人很快便跪了下来：“大人，只要有粮食，我愿意一试。” 这人跪了之后，很快其他人也跪了下来。 赵策点点头，让程培行去准备给他们的粮食。 自己亲自拿着用热水和酒精简单消毒过后的刀，给这几个灾民种下了牛痘。 “接下来大家会有发烧，身上长红点等和天花症状一样的反应。” “但是程度很轻，绝不致命。” “后面症状便会全消，而且这辈子都不会再感染天花。” 赵策说完后，所有人都将信将疑。 然而得了粮食的灾民们却感恩戴德，要跪下来给他磕头。 赵策趁机又吩咐他们去里面聚集的地方维持秩序，把疑似有感染症状的人，都分开。 还让他们每日都报告身体的情况。 这群人得到粮食，虽然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但想着自己家里人可以吃上一顿饱饭，又开心了不少。 安排好后，那边的程培行也让人简单搭建了一个草棚。 见到赵策离开，门口守着太子的两个侍卫。 程培行才嘀咕道：“哼，好大的官威。” “这些都是人命？” “你不也是用一小袋粮食，就骗得这些人当药人一般用？” “呵，假仁义罢了。” “让我的兵去处理这些感染瘟疫的百姓，万一他们都患了病怎么办？” 程培行说完，去让人又把这聚集的区域扩大了一些。 至于其他的，他也没有多做什么。 到了傍晚时分，天空居然下起了雨来。 这雨不大，只是濛濛细雨。 然而这里在山脚，下完雨后的夜晚，气温更是寒冷。 被围在里面的百姓们得不到粮食，只能在周围捡些小枝丫烧着取暖。 赵策给人接种完牛痘后，便进了屋里隔离。 听人说，隔壁的许方已经发起了热。 刘文泰两人出现，听说白天接种的人，也相继出现了这样的症状后，都背地里骂着赵策。 “这永西伯仗着背后有李公撑腰，实在是过分。” “此次瘟疫若是因为他的原因，导致民不聊生，我必定会如实上奏陛下！。” 高廷和气愤道：“就算是李阁老，也保不住他！” 刘文泰也跟着骂了几句，便重新进了城。 天色太晚了，他们准备等到明日白天再过来这边看看情况。 ...... 赵策坐在铺好的床上，心中想的都是京城里的妻儿。 下午的时候，他已经派人送了口信回家，说他会跟着朱公子在通州过两天再回去。 黑暗中，赵策轻轻叹了一口气。 “水灾后的瘟疫，在古代基本都是不能避免的。” “如今我要在外面隔离四五日，也不知道彩儿和小宝如今如何了......” 幸好赵策这刚考完试，苏彩儿自己独自在家应该也适应了一阵。 赵策翻来覆去，总算是伴随着滴答声入睡。 再次睁开眼睛时，赵策疑惑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 “嗯？没有发烧？” 点上蜡烛，再解开肩膀上的布条一看。 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 赵策心想，好家伙！ 他这身体以前干活的时候磨过水泡，都是一觉醒来基本就全好了的。 如今看来，这恢复能力还真的比常人更好。 而且他接种了牛痘后，其他人都出现了发烧的症状，自己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赵策大胆猜测道：“所以我并不会感染这些疫病？” 一想到，赵策便仿佛看到了回家的时间提前。 他心情颇好的起身，让外面的人拿来热水洗漱，又吃了早饭。 走出这简易的草棚，赵策随口问道：“灾民的情况如何了？” 一旁守着的人，如实道：“昨夜下了雨，不少流民都发起了热。” “情况不太好，看来得提前给他们种植才是......”赵策皱眉，决定亲自进去看看。 等到天色稍亮，进到灾民聚集地的赵策，看着和昨日无异的杂乱场景，微微眯了眯眼。 所以这程培行，昨日压根没有照着自己的话去做？ 第680章 我脾气不大好 一大早照例来巡逻的程培行，就见到了正等着他的赵策。 赵策的身后，脸色不大好的许方正牵着一头牛站在远处。 看到赵策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程培行愣了一下。 昨夜他走的时候，听闻那些接种了牛痘的都起了热。 怎么这最先接种的永西伯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不待他细想，赵策已经率先开口。 “程公子，昨日不是说了会放粮，再对灾民们进行救治？” “如今又下了雨，气温下降了不少，这样会让生病的人更多。” 程培行一听这件事，心想昨日是你说的，我可没答应。 不过碍于身份，他又含糊道：“昨日已经禀告了陆大人，今日估计会有所动作了。” 赵策看着他这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心中又是一声冷笑。 昨天刚发现瘟疫的时候，把人隔离开来，再加上及时的救治，明明能大幅度减少被感染的人。 但这人却毫无动作，只想着糊弄自己。 如今又故技重施，对着他打马虎眼。 这是看自己手中并没有任何实权，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呢。 既然自己两次三番的开口，都得不到想要的结果，那赵策也没必要和他再好好说话了。 赵策冷眼看着他：“今日除了我接种牛痘的那八人外，因为昨日那一场雨，又出现了数十人有发热的症状。” “程公子可知道此事？” “这么多？” 程培行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永西伯你看吧，我昨日就说了，这些人都感染了瘟疫，先观察几日再进行救治。” “如此一来，也算是及时阻止了此疫病的蔓延。” 程培行说完，赵策突然站起来，问道：“程公子父亲是通州右屯卫指挥使？” 程培行不知道为什么赵策突然把话题跳到这。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 “不错，正是。” “家父前两日带兵前往河堤......” 不等他说完，赵策便了然的点点头。 “四品的武将，先生和朱公子估计能保住我。” “更何况我的办法，也不会危害到这人的性命。” 说完，他也不再纠结，直接走向程培行。 程培行仍旧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这人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事，但是也极有可能是感染者。 他可不敢靠近。 但赵策却突然加快脚步，一把抓住了程培行的手臂。 程培行瞪大眼睛，声音带着怒气：“你在做什么？放开我！” 赵策冷笑一声。 “殿下说了，让尔等听从我的命令，你可还记得？” 程培行赶紧道：“当然记得！” “永西伯你想做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赵策“哦”了一声。 直接拉着程培行就往那头接种牛痘的牛走去。 程培行正惊讶着这人力气怎么这么大，就被带到了这头牛的跟前，同这牛大眼瞪小眼。 程培行惊恐的瞪大眼睛：“我乃朝廷命官之子，你在做什么？” “你要谋害我的性命！” 在他说话间，赵策一只手拿着接种的匕首，眼睛干脆利落的在程培行的手臂上划了一道。 程培行还来不及感觉到疼痛，这牛痘浓水便被染了上去。m.cascoo 程培行被这一番动作，吓得浑身一激灵。 完了...... 他也染病了！ 这天花就算治好了，也是满脸麻子。 这怎么办？ 恐惧一瞬间便充斥着他的脑袋，让他连站立都几乎站立不住。 这一瞬间的变故，大家都没来得及反应。 等到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个个都一脸的惊恐。 “公子，你怎么样了？” 一群手下要走上前，被赵策的高喝止住了脚步。 “站住！” “太子让尔等听从我的调令，我看谁敢动！” 赵策的话，让在场的人都踌躇的看着刚刚还和赵策打着哈哈，如今脸色铁青的程培行。 程培行看着自己流血的胳膊，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 赵策也不再迟疑，直接把程培行推过去，朝旁边的人吩咐道：“把程公子带到里面去。” 说完，自己率先走向了流民聚集的地方。 程培行被人一左一右护着走，身后跟着一堆自己带来的士兵。 那些灾民们看到来了两个贵人，都纷纷又往里挪了挪。 但是又忍不住好奇，不停的张望着。 赵策指着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对程培行道：“这几日，就委屈程公子你在这里先待着。” “想必有程公子在此坐镇，陆大人会很快便带人来救灾。” 程培行嘴唇颤抖了一下，怨恨的看着赵策。 “你当众谋害朝廷命官之子。” “等我爹回来，他必不会放过你！” 程培行也想不到这永西伯看起来温文儒雅的，手段居然这般狠辣。 根本没给自己反应的机会，就让自己遭了重。 感觉到还在隐隐作痛的肩膀，程培行欲哭无泪。 他想要先离开这里，回家去治。 但赵策却杵在他的面前，脸上带着微笑。 “程公子是来救灾的，这是要去哪里？” 程培行看着周围的人，大部分都是他的人。 但是想起先前朱厚照的吩咐，他又不敢轻举妄动。 他咬牙道：“快去通知陆大人和太子殿下！” “永西伯疯了！” 赵策老神在在的听他说着，直接在远处等人来。 果然不久后，陆大人便带着两个太医，急急忙忙的赶来。 他们在路上听说了这事后，都脸色铁青。 一见到赵策，个个都是怒气十足。 程培行见到陆大人和两个太医，当即哭诉了起来。 “永西伯你胆敢公然谋害朝廷命官，你不要命了不成？” 陆大人赶紧远离了程培行一些，愤怒的指着赵策。 赵策淡淡说道：“陆大人，两位太医。” “陛下让尔等救灾，殿下也下了旨意，让你们协助我管理灾区。” “但昨日至今，我并没有看到你们做了任何的事情？” 陆大人辩解道：“赈灾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我等仍在筹备中。” “但为了此事，不至于让永西伯你谋害程公子的性命。” 赵策点点头：“既如此，那我和程公子，便在此处等着。” “反正程公子也种了牛痘，二位御医也顺便好好的观察清楚。” 第681章 父爱隔着一座山 陆大人听了赵策的话，暴跳如雷。 但他除了愤怒的指责了两声赵策，也无济于事。 毕竟眼前的人怎么说也是个勋贵。 他虽是通州的府台，掌管通州一地民生。 但在天子脚下，更有太子殿下在赵策身后撑腰，他也对赵策做不了什么。 只能看着在一旁绝望的程培行，忿忿道：“下官一直在安排赈灾。” “此时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二位御医也准备了治疗瘟疫的药物，正准备派人施药。” 把安排说完后，陆大人又道：“还请永西伯让程公子回家中休养，不然程公子恐性命堪忧！” 赵策轻笑一声。 “陆大人不是说了，要控制进出城门的人？” “如今太子殿下就在城中，程公子这样子，就不便进城了。” “还是与本伯爷一同留在这里，安心的等待种进身体的牛痘起作用吧。” 赵策眼神带着冷漠。 “听闻陆大人在通州任职多年，想必与程家相交不浅。” “本伯爷的命你们可以不在乎。” “但相信你也不想看着自己老友的长子出事吧？” 赵策一番话说的毫不客气。 陆大人硬挤出一个微笑：“永西伯这说的什么话？” “你乃是朝廷勋贵，昨夜两位太医也连夜过来为永西伯诊治，怎会说您的命我们不在乎呢？” “殿下还在城中等着永西伯你康复，一同回京城去呢。” 赵策不想再和他们废话，直接道：“既然陆大人分得清轻重缓急，那就不必再废话了。” “我与程公子都接种了牛痘，这几日便留在这流民棚中隔离。” “我们二人都是粗人，赈灾的食物有什么吃什么便是。” 程培行见赵策直接代表了他，心中简直是想把赵策杀了。 但他一个武将之子，却被这看起来高高瘦瘦，刚参加完秋闱的读书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挟持到了这里。 论身份，自己动不了这人。 论武力，他也反抗不了。 程培行如今只能希望自己能挺过这次的疫病，日后才能让自己的爹和陆大人给他找回这次的场子。 见赵策丝毫没有放人的打算，陆大人等人也没了办法。 而且赵策还说了，赈灾的粮食有什么吃什么。 这就是说如果继续不赈灾，那他和程公子都要饿着。 陆大人心中带怨，也只能去照办。 在这样的情况下，果然很快就在灾民聚集的地方架起了两口大锅。 其中一口大锅煮粥，一口大锅煮药。 而两个御医也赶紧给程培行检查了一番，忧心忡忡的给他开了点药。 至于昨日接种牛痘的几人，果然在昨夜发热后，今日取而代之的是头晕。 而那些原本感染天花的人，不少人都连续几日高烧不退，明显与他们是不同的。 刘文泰两人看着这些接种牛痘后的灾民，身体变化果然都和永西伯先前所说的一模一样，心中都有些震惊。 难不成永西伯说的话，都是真的？ 二人又看了一眼一点都没受到影响的赵策，也是满肚子的疑惑。 ...... 太医诊治完后，大锅的粥也煮好了。 这群灾民都排着队，开始领粥。 昨日一天没有得到粮食，一直到现在，他们终于吃到了一些热食。 赵策也捧着一个碗，慢吞吞的喝着手中的粥。 正喝着，那边来了几个百姓，“噗通”一声就跪在赵策的面前。 “这位大人，多谢你救了我们。” 刚刚赵策与那些人的对话，在附近的人都听到了。 如果不是他，他们肯定没有这么快能得到救治。 不少的人见状，也都加入了跪谢赵策的行列。 赵策摆摆手，说道：“都起来吧。” 一旁的程培行看着赵策这受人爱戴的样子，敢怒不敢言。 喝了一口没滋没味的热粥后，又灌了两碗汤药。 ...... 晚上，赵策回到自己隔离的小屋，看到许方的脸上已经长了不少的小红点。 许方谨记着赵策的话，即便再痒，也没有伸手去挠。 赵策点点头道：“出红点了，后日就能康复。” “尽量不要挠，免得破了相。” 许方正强忍着痒意，不敢动手。 看着自己老爷那仍旧光滑的脸，有些疑惑道：“老爷也一同接种了牛痘，为何老爷没有出现症状？” 赵策摸摸自己的下巴，戏谑道：“大概是我天赋异禀吧？” 说完，笑了笑，又接受了候在一旁，刘文泰二人的一番诊治。 到了第三日，先前接种的人，个个身上都出现了红点。 许方也顶着一脸的红点，和赵策汇报着那几人身体的情况，还有里面被隔离开来的患病者情况。 程培行看着许方满脸的红点，对着来诊治的两个御医哭诉道：“二位大人，我感觉自己体温很高，这是不是感染天花的迹象？” 刘文泰看着程培行哭丧着脸，一言难尽的点了点头。 “程公子应当也是感染了天花......” 程培行身上又是发烧，又是头晕，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直接提刀杀了赵策。 如今那些比自己提前接种的人，脸上全部都出现了红点。 他也不可能会幸免于难。 一想到就算自己有幸活下来，但到时候脸上会全是麻子的样子，程培行只觉得自己的人生都没有了光。 他喃喃道：“完了，就算好了，也破相了......” “这要被人笑话一辈子......” 刘文泰却皱着眉，似乎带着疑惑，又去检查了一番那些先前接种牛痘的人。 程培行正难过着，外面传来一阵浑厚的喊声。 “老子的儿子呢？” “听说有人要害老子的儿子！” 听到这声音，程培行的眼睛终于闪起了一点希望的光。 “爹！孩儿在这里！” 程培行喊着，便看到他爹带着人冲了进来。 程指挥见到自己儿子缩在一个角落里，不远处就是那些灾民。 他瞪着眼睛，怒气冲冲道：“我儿怎么样了？” 程培行哭丧着脸，有些病恹恹的开口：“爹，孩儿被奸人所害，如今感染了天花之症！” “爹你要为孩儿报仇啊！” “啊？你真的感染了天花？”.cascoo 程指挥听了这话，刚刚冲进来的脚一下子刹了车。 他站在原地喘着粗气，看着自己儿子旁边站着一个满脸红点的人。 满身的父爱硬生生的隔着一座山的距离，才大声喊道：“谁害了你？” “爹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第682章 拍拍狗头 程培行看着他爹停下的脚步，一时脸上的哭都僵住了。 一旁的赵策看着这两父子隔得远远的相望着，眼里不由的带着点戏谑。 程指挥喊完，见到自己儿子脸上闪过的那点尴尬，也不由的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这儿子都感染了天花，总不能传染给老子吧？ “我儿如今如何了？” “你不必担心，太医院判和御医都在这里，他们必定会救下你的命。” “更何况我儿日后只是个武官，不必担心样貌问题。” 不过想到自己儿子以后也是满脸麻子的样子，他也有些嫌弃。 只不过嘴上还是要安慰着。 说着，又看到程培旁边站着的赵策。 “这是......” 程培行回过神来，愤怒的指控着：“爹，这就是永西伯！” 这一句话，是被他咬着牙说出来的。 程指挥虎目圆瞪的看着赵策，声音大的似乎要把人的耳膜震穿。 “就是你害了我儿？” “我这便回去给陛下上折子，一定要严惩你这个胆敢谋害朝廷命官家眷的人！” 程培行也搭腔着：“对，永西伯你众目睽睽之下害我，就算是李阁老也保不住你。” 赵策笑了一声：“嗯？” “弹劾我？那我在这里等着。” “对了，程公子明日就要出红点了，记住不要挠。” “不然就算后日康复了，脸上也还要留疤。” 赵策的话里，完全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 如今这些接种牛痘的人基本能确定是存活了的。 这程培行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这程家夫子就算拉上通州知府一同弹劾自己，也没有什么重大的罪名。 这折子到了李东阳跟前，赵策又有什么好怕的？ 不得不说，背后有人的感觉，还真特娘的好！ 程指挥见到赵策这一副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也是恨得牙痒痒。 这时，又去里面看过先前种牛痘的刘文泰二人，已经重新走了出来。 刘文泰嘴里喃喃道：“难不成是真的？” “居然一模一样......” 程指挥看到二人，赶紧拱手道：“二位御医，请问犬子如今身体如何了？” “还请二位帮帮忙，务必要保下我儿的性命。” 刘文泰一直在沉思中，似乎没听到程指挥的话，直接带着高廷和走了。 程指挥一个武人，先是被赵策一个小年轻无视，又是被两个御医无视。 他心中也是恼怒不已。 鼻孔重重的“哼”了一声，留下一句“爹去找陆大人商量”，便离开了此地。 见到程指挥走，赵策对着程培行笑了笑。 只是那笑在程培行看来，却显得有些渗人。 赵策道：“程公子好好歇息，要是饿了，那边还有粥，可以让人再给你打一碗。” 说完，也扬长而去。 ...... 刘文泰在见过先前种植牛痘的那几人的症状后，心中便有了一些猜测。 日落之前，他又来仔细的看了一眼，对比了一番这种植牛痘的人和真正感染天花人的症状。 高廷和跟在他身后，看到这些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红疹，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这些人都感染了天花，这永西伯还说没事！” 说着，看到刘文泰一脸的沉思。 高廷和问道：“刘大人，如今我们该如何处理？” “这天花眼看是抑制不住了，最近城里似乎也发现了起高热的人。” “通州距离京城太近了，若是这疫病蔓延到京城的话......” 刘文泰喃喃的摇头道：“不可能......” “这些人的症状确实和永西伯说的一样，看起来很轻。” “永西伯这办法，难道真的有用......” 高廷和听了刘文泰的自言自语，以为自己听错了。 “刘大人此时下结论，是否太早了些？” 刘文泰目光有些空洞。 他站起来，看着高廷和道：“如果永西伯没有说错，这些人明日就会痊愈了！” “原来治疗天花的办法，就是先让人感染天花。” “但这感染又不足以致命......” 刘文泰心中震撼不已，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到第二天去看看。 他要亲眼见证，这永西伯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到了第四日，这些人真的会完全痊愈，此生再也不会沾染天花？ 刘文泰直接让人在外面收拾了一间屋子，几乎是一夜没睡。 他每隔一个时辰便来观察一遍这些接种了牛痘的人。 到了第二天早上，原本熬夜满眼血丝的刘文泰，却丝毫不见一点疲惫。 他满脸的兴奋，看着昨日还满身红点的感染者，个个都恢复了原本正常的皮肤。 “真的好了......” 刘文泰狂喜，脸上的褶子都笑了出来。 “原来天花不是不治之症！” 他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 一把年纪的太医院判，风一般的在难民棚里穿梭着。 什么德高望重的老太医，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刚给赵策检查完的高廷和，跟在身后追着：“刘大人，发生了何事？” 刘文泰并不理会他，跑到程培行面前，喘着气，目光如炬的看着他。 程培行刚醒来，迷迷糊糊的喝了一碗药，就看到刘文泰一双眼睛正闪着光的看着他。 程培行被吓得一激灵，以为自己要出什么事了。 “刘院判，我、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刘文泰不理，直接伸出手，铁钳一般抓住程培行的手。 袖子被猛的掀开，程培行手臂上满布的红疹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程培行看着这密密麻麻的红疹，当即惨叫一声。 “完了！” “我真的要死了！” 程培行如丧考妣，铁打的汉子都忍不住要为自己的悲惨落下泪来。 但刘文泰却在看到他手臂上的红疹后，突然笑了。 程培行看着他的笑容，哭丧道：“刘院判，我要死了，你为何还这般笑？” 刘文泰站起来，拍了拍程培行的狗头，用一种与自家后辈说话般和蔼的语气对他说着： “程公子勿怕，你绝对死不了......” 第683章 这是补偿? 第一批种植牛痘的人，除了剩下两个，脸上还有些许的红疹外，基本都痊愈了。 许方也在第四日，恢复了健康。 他有些震惊的看着自己原本布满红疹的手臂。 “老爷，我真的好了......” 正说着，刘文泰又风一样的杀了过来。 他站定在赵策面前，一把白胡子被风刮得凌乱不已，也无暇顾及。 他紧紧盯着赵策，急急道：“永西伯，你说的办法，确实有用！” “你说他们痊愈之后，这辈子都不会再感染天花？” 赵策点点头，肯定道：“不错。” “抗体形成后，这辈子都不会感染天花。” 虽然不懂什么是抗体，但刘文泰已然完全相信了赵策的话。 他激动的就要上手拉赵策，完全没有了一开始见面时仗着身份和资历的高高在上。 “永西伯，你师门传承的医术，竟然如此高明？” “除了治疗天花之策外，可还有别的我们不曾听说过的医术？” 赵策不着痕迹的拉开了他的手，淡淡的说道：“我师门传承的其他医术，就不好透露给刘院判你了。” 刘文泰讷讷道：“也是......” “独门秘笈，确实得守好......” “那、那这救治天花的法子，你、你是否愿意用来救治其他百姓？”cascoo 赵策自无不可。 不然他先前也不用做了这么多，来让他们相信这办法有用了。 看着刘文泰这狂热又激动的眼神，赵策直接给他讲解了一番种植牛痘的办法。 刘文泰作为太医院院判，年逾七十的他，在赵策面前站着，聚精会神的听着赵策的话。 得知这么简单就能预防天花后，他有些意犹未尽道：“原来这么简单......” 赵策给他说了办法，刘文泰便赶紧组织人手去寻找感染天花的牛。 等到明日确定了那些恢复之后的人没有再感染天花后，他便要给这通州的人都开始种植牛痘！ 如今赵策已经完全确定了自己的办法管用，他心情也彻底放松了下来。 只要明天朱厚照那些随侍的人都接种后，他们便可以放心的返回京城了。 见到时间尚早，赵策干脆在这灾民安置的地方转了一圈。 这里是在山脚，这两天时不时有一点雨，泥土都挺湿的。 临时搭建的天花营在最里面，赵策也去转了转。 这些患了病的人，自然是没办法了。 只能等他们自己痊愈，或者一辈子就这样...... 赵策看着这些人衣衫褴褛的被扔在这里自生自灭，不由的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里味道不算好闻，赵策离开后，往外走了一点，才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 只是呼吸着，鼻子却敏锐的似乎闻到了一点不寻常的味道。 咸味？ 这咸味不重，有点像是下雨过后泥土的气味。 但又似乎有些不同。 赵策看了看眼前的山坡，朝里面走了一点。 身后跟着的两人不明所以，也跟着赵策一同往里走了一些。 越往山里，这咸味就似乎越重。 赵策心想，这里该不会也有一个盐矿？ 但从外表看来，这里的植被这般茂盛，应当不是盐山才是？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赵策又往里走了不少的地方。 身后跟着的一人赶紧道：“永西伯，我们人少，恐怕进了深山会有危险。” 赵策眼睛盯着一处，随口道：“没事，不用进深山，我大概找到地方了。” 身后跟着的二人看赵策一直盯着一处灌木丛，以为赵策是发现了那里的猎物。 二人都放轻呼吸，跟在赵策身后。 到了这处茂密的灌木丛后，空气中的咸味越发重了。 赵策指了一处：“这里的灌木清理一下。” 二人不明所以，还是拿着手中的刀清理了一番。 灌木丛被清理后，便露出了外面的一颗巨石。 那巨石的后面...... 赵策看着这被堵住的入口，上面明显有人为封住的痕迹。 赵策伸手推了一下，感觉这石头自己应该可以推得动。 身后的二人也发现了这里的不寻常之处，他们都奇怪道：“这里藏了什么？” 这座山在官道后面，这一面并不靠近村庄。 如果不是程公子把流民都赶到这边，也不会有人来到这个山脚处。 交通还算方便，位置也挺隐秘。 这样一看，确实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闻着里面越发浓重的咸味，赵策的直觉告诉他，里面有好东西。 “永西伯你稍等，我们去喊人来挪开这巨石......” 一人开口正说着，便看到赵策把自己的衣摆掀起，塞进了腰带里。 这是要做什么？ 二人一头雾水之际，赵策已经扎起了马步，手上也不嫌脏，直接放到了那巨石的上面。 “永西伯要一个人推动这巨石？” “这么重，没有七八个人，怎么能推得动？” 一个侍卫正要出口阻止，便听到赵策低喝一声，随后双手发力。 巨石上糊着的泥土开始一块一块的掉落，上面没清理完的杂草也纷纷断裂。 那巨石开始缓慢的被推动。 两个太子近侍，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咕咚...... 不约而同的咽了一口口水。 这永西伯，得多大的力气啊？ 正想着，那巨石已经被赵策一点点的推开，露出了那一人高的入口。 闻着这愈发浓重的咸味，赵策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憋红了脸，一鼓作气把这巨石全部推开。 光亮照进去，便看到里面垒起来的一个个麻袋。 鼓鼓囊囊的，一看都是装满了东西的。 赵策喘着粗气，拍了拍沾满了泥巴的手。 “这么多盐......” 赵策轻声说道。 原本秋季该是干燥的季节，但这个秋天却尤为多雨。 这处巨石封起来的山洞，入口看起来不大，只能容一人进入。 但赵策往里扫了一眼，就知道里面是别有洞天的。 推开巨石后，赵策朝里走了进去。 里面宽敞了不少，可以看到那装着满满货物的麻袋，几乎堵到了入口处。 这山洞里面，还做了不少的防水设施，而且看样子弄的时间并不长。 这浓重的咸味，估计也是因为最近一直下雨。 雨水渗了一些进去，打湿了其中的一些盐巴，又顺着缝隙流了出来。 赵策身后的两人也看到了这场景，顿时都有些不可置信。 “此处为何会有这么多盐？” 赵策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去把太子殿下找过来，让他看看这里的东西。” 一个人赶紧点头，先离开了这里。 赵策想到先前刘如愚同自己说的一通话。 似乎说是不少商人为了贿赂两个国舅爷，给他们送了不少的盐巴。 加起来，有将近一百万引。 再看看这里面堆积的盐巴，赵策疑心这些盐巴就是这两个国舅爷囤积起来的。 挑了挑眉，赵策从这山洞里钻了出来。 这来通州做个调查，先是遇到了瘟疫，被阻碍了归程。 这回去之前，收获了这么多的盐巴。 难不成就是这次行程被延误的补偿？ ------ 哈哈~只有国舅爷受到伤害的世界...... 第684章 脑袋有点不稳了 看着这一山的礼物，赵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盐明显是值大钱的，估计数额会比赵策所能想到的多得多。 “这么大批的盐，我留着也没用。” 还不如直接送给一直这般相信自己的朱公子。 ...... 不多时，朱厚照自己骑着马，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赶了过来。 看到赵策完好无损的站在那边，朱厚照远远的就喊了起来。 “永西伯，你没事了？” 赵策也稍稍提高声音：“没事了。” “山路湿滑，朱公子小心些。” 接收到他小心信号的朱公子，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他一马当先，到了赵策面前拉定马儿。 随后干脆利落的在马上跳了下来。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平时马术课上的极好的。 下了马后，朱厚照还有些意犹未尽：“路上不时会看到流民，不能骑得太快，实在是不够痛快。” “对了，方才刘院判就带了人来与我说，你的身体已经康复了，还说你的办法估计真的有用。” 朱厚照越说越兴奋，连来这里的目的一时都抛在了脑后。 赵策笑着说：“自然是有用的。” “若是没用，我又怎么会用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呢？” 朱厚照不可思议道：“你这神医弟子，恐怕早已青出于蓝了吧？” “不然为何神医从前没有治好过天花，要等到你这一辈才真正有办法？” 赵策微微扬了扬眉毛。 青出于蓝不敢说。 自己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正好能把现有的东西拿来用而已。 葛神医给赵策的那些医书，他虽然都翻了一遍，也记住。 但没有经过被师父长年累月带领的实操，赵策也并不敢说自己的医术有多高明。 怕朱公子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自己又要各种扯谎。 赵策直接岔开话题，说道：“既然我这法子有用，那刘院判等人就可以用此来处理此次的疫病。” “到时候回京后，再禀告陛下，在全大明推广此种办法。” “不出二十年，天花这种疫病，会彻底在大明消失。” 朱厚照被赵策说的都激动了。 “回去后，我第一时间就同我父亲说这事！” 赵策点点头，算是把这个话题暂时终结住。 两人边说边走，此时已经到了刚刚的山洞前。 看着这只容一人通过的山洞口，朱厚照有些好奇道：“你急急忙忙的让人找我来，说是有好东西给我，就是这个？” 赵策点点头：“嗯，确实是好东西。” 站在赵策旁边的近侍，对朱厚照说道：“殿下，这里面都是盐！” “不知是何人走私的盐巴，居然都储存在了这山洞里。” “永西伯闻着味道，找到了此处。” 又指了指那块巨石，那近侍甚至有些手舞足蹈。 “那块石头，还是永西伯一人推开的！” 朱厚照看了看那块石头，又看了看赵策。 他惊讶道：“你、你这力气，这般大？” 赵策摆摆手。.cascoo “以前做惯农活，所以有着一身蛮力罢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被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 哪个庄稼人不做农活？ 怎么不见别人有这么大的力气？ 赵策笑了笑，继续道：“这山洞里的盐，朱公子还是看看如何处理的好。” 这么多的盐，明显是通过水路运到通州，再运到这里藏起来的。 毕竟通州靠近京杭大运河，交通实在方便。 要用的时候，再把东西装上船即可。 只是这么多的盐藏在这里，也不知道身为通州知府的陆大人，知不知道这事？ 经过赵策的提醒，朱厚照也意识到了什么。 码头的船也不是什么货都能拉的。 漕运基本都是官用为主，民用也不是说哪家都能用。 但这些盐藏在深山中，明显就不是正规手续得来的盐。 这座山位置这么好，把东西从码头运到这里藏起来，肯定是要走官道。 这事要说通州知府不知道，明显是不可能的。 “也不知道这么多的盐，是谁的？” 朱厚照嘀咕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管他是谁的，既然被朱公子发现了，那自然都是陛下的了。” 赵策这句话，让朱厚照直接喜形于色。 也是。 管他是谁的。 反正既然被他发现了，那就都是他的了！ 朱厚照笑眯了眼，让人把陆大人带过来。 ...... 刚刚去找陆大人诉苦的程指挥，正巧也在。 也一并被带走。 陆大人一路坐着马车走来，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路通往的方向，要出事啊......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程指挥，程指挥脸色也不大好。 “这流民聚集的地方，怎么扩展到这里来了？” “原来不是只在山脚那边的一小块地？” 驱赶灾民的工作交给程公子后，陆大人看了一下建立灾民聚集地的范围，想着还算是安全的。 后面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也没仔细巡逻过附近。 如今再一看这些流民占据的地方，已经比原先预定的往外扩大了不知道多少。 程指挥猜测是自己的儿子并不知情，所以才让这些流民都占地占到了这边来。 陆大人说完后，也想到了这一茬。 后面永西伯在这边隔离，估计让程公子按照他说的每家流民间隔多少隔离起来。 因此这些流民聚集的地方，才会一扩再扩。 “这藏的这般好，一般人都发现不了。” “殿下怎么会知道？” “不好了，得想个法子......” 程指挥也咬咬牙，暂时把自己儿子被人害得染上天花的事情抛在脑后。 “陆大人，这些盐你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然我们只是暂时帮忙看管罢了，但一旦暴露，也逃脱不了罪名。” “这可怎么办才好？” 这座山里有什么，作为陆大人和程指挥两人，自然比谁都清楚。 毕竟如果不是他们一路开绿灯，这些盐也不可能藏在通州城外这么好的地方。 如今看着这上山的路，二人只能在心中默默希望殿下叫他们过来，是为了别的事。 程指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忍不住道：“完了，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有点不稳了......” 第685章 都听你的 这一番话，让陆大人都忍不住握了握拳头。 他稳了稳心神安慰道：“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私藏这般多的私盐，那是杀头的大罪。” “但不知这些盐的事情，可能只是渎职罢了。” “那国舅爷那边......”程指挥有些担心的吐出了这么一句。.cascoo “这么多的盐，若是被国舅爷发现不见了，我们恐怕也难逃一劫。” 陆大人摇摇头。 “太子殿下如今就在城中，就算是国舅爷，也保不住我等。” “此事过后，就算国舅爷要怪罪我们，最多我们被削职后躲回老家去。” “而且我们只要咬死不知是何人所为，那也算是帮着国舅爷脱了身。” “横竖这盐是给殿下拿了回去，也算是他们自家人给了自家人。” “国舅爷总不能怨太子殿下不是？” 两个人在马车上商量了一通，都忍不住一阵的唉声叹气。 到了地方后，这果然是藏着能要他们命东西的地方。 陆大人一下马车，心当即就凉了半截。 朱厚照带着赵策站在这里，见到二人心情颇好的打着招呼。 “陆大人终于来了。” 陆大人强撑着微笑，和程指挥一同行了礼。 行完礼后，程指挥看了一眼赵策，似乎在想找他帮忙求情的可能性。 如今天花能治的消息，刘文泰已经说给了大家知道。 他也知道了自己的儿子，大概率是会康复的。 永西伯拿他儿子试了药，是不是欠他程家一个人情了？ 这样求他帮帮忙，是不是也可以啊？ 程指挥心中不停的想着，那边的朱厚照已经让人从里面搬了几袋子盐出来。 “陆大人，这里的山洞藏了这般多的盐，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陆大人硬着头皮：“殿下，下、下官不知。” 朱厚照又看了一眼程指挥，程指挥自然也是说自己不知道。 赵策刚刚就跟朱厚照说过了，估计是撬不开这两人的嘴的。 朱厚照也不再纠结。 “陆大人身为通州知府，有人在你通州的大门口私藏了这么多的私盐，你都不知道。” “看来陆大人这不止是救灾不力，估计是压根没想着管事吧？” 陆大人老老实实的认罪。 “确实是下官的疏忽，下官该死。” 两人除了一问三不知外，认罪态度十分良好。 朱厚照也不再纠结，让陆大人先把这次的救灾工作做好。 等他回京城后，会与自己父皇商量怎么处置二人。 他让程指挥派了人来，开始把里面的盐都搬运出来。 程指挥明知道自己要被削职了，但还是得硬着头皮按照朱厚照的话去做。 不止要做，还得做的好好的。 希望这位爷能记一点他的功劳。 朱厚照看着不停被运出来的盐，满意的点点头。 “永西伯，我们走吧，先回城里等着。” “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赵策摇摇头：“我在流民棚里待了许久，就暂时不进城了。” “明日我在城外等着朱公子便是。” “好吧......” 朱厚照有些遗憾。 他这几天在城里可是做了不少的大事，还想着把收获给赵策看一看呢。 不过也不急，明天回去的路上再给赵策看便是。 朱厚照带人下了山，却听到远处临时搭建的天花营里传来一声声惊恐的叫骂。 朱厚照疑惑的看着那边。 “那边发生了何事？” 有人禀告道：“小爷，那后来被种了牛痘的程公子，被刘院判带到了天花营里。” “刘院判说了，要让他在天花营里待上几日，让刘院判好好观察一番。” 这叫骂声，自然是程培行的。 他被刘文泰提着到了天花营里，看着里面一群双目无神，脸上溃烂的将死之人。 他直接就要吓尿了。 自己身上的红疹正在消散，原本还有些庆幸自己活下来了。 这被刘文泰直接扔到了天花营里，他这病还能好吗？ 程培行无语望天，眼泪是止都止不住。 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咒骂着：“太医院院判又如何，就能这般草菅人命。” “呜呜，爹你在哪里？为何还不来救孩儿？” “......” 朱厚照远远的听了一点，也听的不真切。 他无所谓的道：“既然是刘院判做的，那就无需管。” “走，回去把小爷我的战利品都清点一番。” ...... 今天已经是出来的第五天了。 赵策坐在这冷硬的床板上，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原本想着只出来一天，要实在赶不及，最多就过一个晚上。 却不想要在外面过五个晚上。 自己就算是考试的时候，也没离过家这么长时间。 家里的小姑娘，都不知道要担心成什么样了...... 一想到这，赵策又觉得今天这盐送的太轻易了一些。 起码得在朱公子身上搜刮点东西下来，拿回家送给自己的妻儿才是。 赵策这般想着，一直到迷迷糊糊的睡着。 一大早醒来，换上用开水煮后晾干的干净衣物，带上已经完全好了的许方，等着朱公子过来接。 刘文泰得知赵策要回去的消息，赤红着一双眼走了过来。 “伯爷，你要回去了？” 赵策看刘文泰满眼睛的红血丝，还有疏于打理而凌乱的白胡子，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默默的点了点头。 刘文泰激动的像个毛头小子。 “先前那些种了牛痘的人在天花营里过了两天，程公子也在天花营里过了一夜。” “他们都好了！” “也真的没再染上过天花！” “永西伯，此法可还有其他的避讳？” “还请你一并告诉老夫，老夫、老夫都听你的！” 作为太医院院判，如果能在自己任上，彻底治好天花这种疫病。 不用说，这是能记于史书上的功绩。 虽然办法并不是刘文泰出的，但作为主导者，在这史书上留个名，想想已经是足够激动了。 刘文泰此时看着赵策的眼神，就像看着金子一般。 要不是自己多年以来庄重的性子使然，他真的恨不得就拉着永西伯每夜彻夜长谈！ 等朱厚照带着人出现，准备接赵策一同回京的时候。 就看到满头白发，德高望重的太医院院判，正像个学生一般，虚心的听着赵策的教导。 偶尔还提出两句自己的问题，等着赵策回答。 第686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赵策把自己知道的牛痘的知识，大概和刘文泰说了。 刘文泰还提出，既然牛痘种植可以预防天花，那是否种植人痘效果会更好。 赵策直接否定了他这个说法。 据赵策所知，种植人痘这办法和种植牛痘相比，效果实在相差太远。 毕竟牛的免疫系统和人的免疫系统，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用人痘种植，相当于直接用活体病毒感染他人，也可以说是直接散播病毒。 虽然这办法会有成功的可能，但不成功的可能会更大。 赵策简单和刘文泰解释了一下免疫系统的话，刘文泰也虚心的听着。 等到朱厚照派人过来找后，赵策才为着他点点头。 “刘院判，我便先走了。” 刘文泰有些意犹未尽的送走赵策。 一旁同样在听着的高廷和，有些迷茫的说：“大人，你真的听懂了这永西伯说的话？” “什么免疫系统，什么抗体，我怎么一点都没听懂？” 刘文泰看着高廷和，眼里带着些嫌弃。 说实话，他确实没听懂。 但不影响他这经过这几天的观察，知道这办法有用。 而且自己一个太医院院判，一天天的待在流民棚里。 身为御医的高廷和，却每天只出现那么一小会。 刘文泰收起刚刚对着赵策谦虚的样子，声音略带威严道：“高御医既然不懂，那便亲自为这些流民接种一番牛痘，再观察几日便知道。” “此事暂时交给你，老夫得回去歇息一番。” 高廷和看着不远处的牛，心中一阵的不情愿。 他们作为御医的，平时就算是开个方子，都有专门的药童代笔。 更不用说捡药材什么的。 这双手可是金贵的很！ 但作为上司的吩咐了，高廷和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办。 朝廷派来管辖通州的官员已经到达。 一行人送走了朱厚照这尊大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 赵策上了马车后，朱厚照便一脸感兴趣的跟他说：“刘院判站在你面前，好像一个学生一般。” 赵策笑了笑：“学无止境。” “正巧我懂的这些，他们不懂，所以才要请教罢了。” 朱厚照很是兴奋。 他这次出来，解决了商税的事情不说。 还解决了天花的问题。 更不用说，还有那一大堆的盐。 这一样样的功绩说出去，看他父皇还敢不敢说自己胡闹！ 朱厚照笑眯眯的给赵策递过去一个沉甸甸的木匣子。 这木匣子大概有赵策半臂长，分量十足。 赵策好奇的接过：“这是什么？” 朱厚照财大气粗道：“此次出门花了你不少时间和功夫，你也没个时间进去买什么手信回去。” “这便算是小爷我给你的谢礼了。” “你带回去给永西伯夫人，她必定会喜欢的！” 赵策听了他这话，越发好奇。 直接伸手打开了这木匣子。 一打开，里面的珠光宝气，让赵策都一时迷了眼。 “这是......” 一整盒满满的珠宝首饰，好像什么地摊货一般，被塞在这木匣子里。 朱厚照得意道：“怎么样？” “此物拿回去送给永西伯夫人，她必定不会怪我带你出门了这许久的。” 赵策有些哭笑不得，伸手在里面翻了翻。 一阵哗啦啦的珠宝碰撞声，声音很是悦耳好听。 赵策知道出门的时候朱厚照是肯定没带着这些的，难不成是他专门在通州城里买的？ 这一大盒珠宝，可不便宜。 “朱公子买这些，实在是破费了。” 朱厚照的声音，是止不住的欢快。 破费？ 太子殿下手中就那么一点银子，他哪里买得起这些东西？ 朱厚照眉飞色舞的说着：“这些小爷我可没花钱。” “这几天你在城外待着，小爷我横竖没事，就提前把通州城里的商税先征收了。” “这是其中一个首饰铺子，他们家没有现银，只能用首饰抵。” “但这商税换成珠宝首饰就那么一点，看起来太寒碜了。” “他们家就添了不少东西，一同送给小爷我。” “哦，对了，小爷我还收了不少的银子，现在都在马车上。” 对于收民脂民膏这种事情，朱厚照没有丝毫的愧疚。 作为太子，他收下这些钱财，那些店家可不知道多高兴了。 甚至还恨不得挥着手绢，让太子常来他们店里转转。 听到朱厚照这么说，赵策也不再顾忌，欣然收下这些东西。 一行人赶紧赶慢，终于在中午之前，回到了京城。 因为通州出了疫情，如今京城的守卫也很严。 进出城的人都要严格核实身份。 不过有着朱厚照在，赵策一行人自然是通行无阻。 如今正是秋闱等成绩的时间，街上来来往往着不少人。 茶楼酒楼里，也都是些正在聚会，高谈阔论的文人学子们。 赵策考完试后，也收到了不少这样的帖子。 但跟着朱厚照出门，自然是完美避开了这种相互吹牛逼的聚会。 终于。 永西伯府近在眼前。 提前得到通知的苏彩儿，已经带着孩子，早早在门口等着。 隔了几日，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马车没停稳，赵策已经迫不及待的跳了下来。 苏彩儿怀里的小宝刚睡醒，正打了个小呵欠。 就感觉到一大片阴影挡在面前。 小宝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就感觉自己眼前一黑。 赵策一把将母女俩，直接抱进了怀里。 “夫君终于回来了......” 苏彩儿小声说着：“去了好久啊。” “嗯，回来了。” 赵策闻着她身上的奶香味，捏了捏她的脖子，克制的在她发顶上亲了亲。 放开被自己抱着的两人，低头看着刚刚恢复光明的小宝。 赵策对着她眨了眨眼睛，小宝小嘴微张，对着他笑了笑。cascoo 赵策忍不住接过女儿，熟练的抱住，狠狠亲了一口。 大庭广众之下，亲自己的小妻子不太好。 但亲他的小宝，自然是没人有意见的。 被遗忘在车上的朱厚照也适时下了车，对着苏彩儿打招呼。 “永西伯夫人。” 苏彩儿笑道：“朱公子也来，进门喝杯茶吧。” 朱厚照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道：“不喝茶了，我也得赶着回家去。” 说着，看到赵策怀里抱着的小宝，想起上次的那个笑容，朱厚照也很是高兴的凑了过去。 小宝再次觉得眼前一黑，看着凑过来的大人眨巴了一下眼睛。 然后，她小嘴微张。 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687章 疼疼你 朱厚照有些尴尬的走了。 原本还想得到小宝一个灿烂的笑容，却不想惹得她哭的小脸通红。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宝不高兴自己带走她的爹爹这么多天。 送走朱厚照后，赵策才一手抱着刚刚哄好的女儿，一手拉着苏彩儿进屋。 要是换了以前，夫君去了这么久，苏彩儿肯定要茶饭不思。 先前赵策考试回家，都能看到小姑娘整个人会变得憔悴。 然而如今有了孩子，她身上的责任也更大。 这几天自己夫君不在家，她就算没什么胃口，也得耐着性子吃好睡好。 也因此，小宝虽然这几天也没有见到爹爹，但依然开开心心的胖了一点。 到了屋内，刚刚哭了一通的小宝，已经吧唧着嘴睡着了。 赵策干脆拉着苏彩儿一同，带孩子到了房间。 把小宝放回她的小婴儿床，赵策坐在床边，拉着苏彩儿坐在他的腿上。 苏彩儿期间除了看几眼女儿外，眼神一直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夫君。 这般坐着，也黏黏糊糊的看着他。 小嘴还巴巴的表白着：“夫君，我好想你啊......” 赵策也忍不住低头，细细的亲了她一通。 接到吻，才总算是有了真实的感觉。 一吻完毕，两人还一直黏糊的，时不时你亲我一口，我亲你一口。 赵策也喟叹一声：“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可想死我了。” 苏彩儿拉着他的手，和自己的手十指紧握。 “夫君一直在赶路，肯定没吃午饭。” “我让人准备了洗漱的热水，先洗个澡，再吃饭？” 赵策“嗯”了一声，又抱不够一样：“饭不着急吃，先抱抱。” 两人抱了一会，让陈婶带着人进来看着睡着的小宝。 苏彩儿便拉着赵策到浴室洗漱。 夫君这次离开家这么久，苏彩儿实在是太过想念。 她是一刻都不想和夫君分开。 于是，赵策就连洗澡，也得到了自家小妻子忍着羞涩的安心按摩。 在通州住的地方，实在不算好。 赵策虽然每天都有热水，但也只能勉强擦擦身子。 如今回到家，舒舒服服的泡着澡，还有美人伺候着，实在是舒服至极。 两人在浴室墨迹了很久，赵策甚至还亲了亲小姑娘还有些软软的小肚皮。 苏彩儿有些羞涩的摸了摸自己被亲的地方，有些忐忑的问：“夫君不觉得丑吗？” 虽然她如今恢复了不少，但肚子要完全恢复如初，也没有这么快。 赵策笑着道：“不丑。” “我的彩儿哪里都不丑。” 洗完澡，又带着苏彩儿去吃迟来的午饭。 苏彩儿刚刚已经吃过了，就专心在一旁给赵策夹菜。 看着自己夫君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苏彩儿幸福的笑眯了眼。m.cascoo “夫君，后天就要放榜了呢。” “我还怕你赶不及回来。” 赵策把嘴里的饭菜咽下，笑道：“这次去通州有点事情要处理，也幸好赶上了。” “不过成绩赶不赶得回来也无所谓了，横竖也是已成定局。” 赵策如今可不是那个第一次参加科举的小年轻了。 而且如今自己人在京城，也没有回家接喜报的着急。 这么一想，方便是方便，就是没有了以前期待喜报送到村里的心情了。 苏彩儿也顺势点点头，无比自信的道：“横竖夫君也是过了，我在家接喜报也是一样的。” 赵策笑着捏了捏她还有点红晕的小脸。 “这么相信夫君能过？” 苏彩儿理所当然的道：“夫君同我说过的。” “说你此次考的不错，应当是会中的。” 赵策笑着把筷子放下，示意自己吃饱了。 等桌子收拾好后，让许方抱着那一匣子沉甸甸的珠宝首饰上来。 听到木匣子落到桌子上沉闷的响声，苏彩儿有些好奇道：“这是什么？” 赵策解释说：“这是朱公子送给你的赔礼。” “此次去通州，我帮着他做了一些事情，不得空去给你们买礼物。” “所以他便帮着挑了一些。” 苏彩儿听罢，便好奇的打开了这个木匣子。 “夫君，通州有什么特产......” 看着这满满一匣子的珠宝首饰，苏彩儿剩下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什么特产能比得上这些？ 苏彩儿惊讶的道：“好多......” “而且一看起来就好贵重。” “嗯，差不多吧。”赵策想，这些回礼比起自己做的事情，那可是不值一提的。 不过这么多回礼，也没有让苏彩儿分心太久。 如今的她，可是个真真正正的富婆。 已经不会因为这些贵重首饰，太过惊讶了。 苏彩儿翻了翻，就又拉着赵策说这几天的事情。 絮絮叨叨的，仿佛恨不得把这几天的事情都给赵策重演一遍，让他也能体会其中。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那边睡了一个时辰的小宝也醒了。 陈婶把孩子抱出来，赵策直接接过，亲了一口。 “小宝贝，爹爹回来了。” 小宝“咿呀”的挥舞了一下在襁褓的小胖手。 不过因为年纪还小，动作幅度并不大。 苏彩儿又和赵策说着，等放榜之后，得带着小宝一同去李东阳家中拜会。 赵策一边逗着小孩，一边随口应着。 到了晚上，苏彩儿哄睡孩子后，直接上床钻进了赵策怀里。 赵策随后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夫君，你是不是很喜欢小宝啊？” 赵策低头道：“我们的孩子，当然喜欢了。” 苏彩儿便大着胆子从他的胸膛往下轻轻摸了摸。 赵策呼吸顿了一下，抓住那只使坏的手亲了一口。 “做坏事？” 苏彩儿笑着，又用气声跟他轻轻说着：“那......那夫君，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听闻襄城候的孙媳妇，三年抱两呢......” 赵策好笑的说：“小宝才出生多久，你受苦了这么久，这么快不合适。” 苏彩儿回想了一下自己怀着孩子的时候，却一点都不觉得苦。 而且看着小宝这么可爱的样子，苏彩儿可想再生一个儿子了！ 到时候一个女儿像她，一个儿子像夫君。 她只是想想，就觉得高兴的不得了。 感受到她的高兴，赵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二胎的事情等等再说。” “反正你如今年纪也还小，再过一两年都不着急。” 苏彩儿还想争取一下，想说半年左右就可以了。 赵策已经低头，噙住了她巴巴了一天的小嘴。 “孩子的事情可以等，但是你夫君我的事情可不能等。” 苏彩儿推开他，微微喘着粗气，笑嘻嘻道：“那我疼疼我的夫君？” 第688章 神仙吧这是? 两人度过了没羞没臊的一天。 后面的一天，赵策也没再出门，一直在家陪着自己的妻儿。 而朱厚照回宫后，当即便被弘治皇帝叫了去。 他兴高采烈的让人搬着木箱子，到了自己父皇面前。 弘治皇帝看到他全须全尾的回来，一直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通州起瘟疫的消息，他在听到的时候，就已经是担心不已。 后来他派了两个御医去要带朱厚照回来，这贪玩的却压根不听自己的话。 再后来，就是不久前收到的刘文泰的奏折。 上面居然说，天花用永西伯的办法，居然能治！ 这个消息让弘治皇帝一时都觉得难以置信。 所以一看到朱厚照好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弘治皇帝当即把手中正看着的奏折放下，迫不及待的问：“通州天花疫病一事，你如实与朕说清楚。” 朱厚照让人把箱子放在桌子上，看着自己父皇心急火燎的样子，笑嘻嘻的和他简单说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所以，在儿臣走的时候，刘院判已经确定了永西伯的办法，能让人不会再感染上天花。” “但具体的，还得等他再给其他人接种牛痘后观察看看。” 弘治皇帝听罢，心情也一时澎湃了起来。 据他所知，从天花这种疫病发现以来，一直到现在，都无人能治。cascoo 从前就算有医术记载过天花的治疗办法，但毫无例外，治愈率极低。 如今就在他的任上，能解决这么一个困扰了皇朝多年的瘟疫？ 这可是会在史书上记下浓重一笔的大功绩！ 自己这个皇帝，该不会被史官记成与太祖、太宗这样的千古一帝吧？ 弘治皇帝越想越觉得兴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想着到时候自己到了地下，就算是见到太祖他们，自己也能与他们吹上几句牛逼了。 连自己儿子就站在旁边，也无暇顾及。 朱厚照见自己父皇陷入了思考，他也不打扰。 自己低头，把他最近弄出来的表格，再整理一下。 正整理着，就听到他一向温文儒雅的父皇，突然激动的一拍桌子。 “嘭”的一声。 让朱厚照小心肝都忍不住抖了抖。 弘治皇帝激动的说道：“好！” “太好了！” “来人，让刘院判留在通州当地试验！” “要什么药物，要多少人手，都拨给他！” 旁边的人领命下去。 弘治皇帝又目光灼灼的看着朱厚照。 “所以这次的疫病，其实算得上是永西伯解决的。” 用的是陈述句。 朱厚照点点头：“当然是啊。” “永西伯以身试药，若不是如此，谁敢信他这种办法？” 弘治皇帝喃喃道：“悬壶济世之大功，乃是不世之功......” 朱厚照顺势接道：“所以父皇你一定要重重的赏他才是。” 弘治皇帝看了他一眼，勉强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他笑骂道：“行了，父皇心里有数。” 这事不着急，得等刘文泰那边给了明确的说法才行。 朱厚照也没再说什么，高兴的把这表格送了过去。 “疫病的事情，永西伯说了得要不少的时间。” “但是这商税的事情，父皇要不要先看看？” 弘治皇帝这才想起，自己儿子到通州去，可是为了商税一事的。 他赶紧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强迫自己把眼神移回到眼前的表格上。 只是看着上面的数据，他总觉得有些魔幻。 朱厚照看自己父皇似乎高兴过了头，他稳重的轻轻咳了一声，打开这被放在一旁的木箱子。 “父皇，这是儿臣在通州府城收到的商税。” “合计一共是三万四千两白银。” 弘治皇帝回过神来，看着一旁的真金白银。 “通州的商税？” 朱厚照纠正道：“是通州府城内商户的商税。” “通州麾下的其他县城，儿臣可没来得及去。” 原本算的是两万多两。 但朱厚照带着人上门去收之后，那些人为了攀附太子殿下。 居然个个都交多了不少。 太子殿下自然没有什么意见，欣然全部收下。 弘治皇帝原本只是想让他去搞些数据，想不到他却直接把钱都搞了回来。 “这么算来，可征收的商税，还真的能解决我大明如今的困境。” 随后，他有些哭笑不得道：“我儿直接去征收了？” “此举尚未通告天下，提前行事恐有不妥。” 朱厚照现在功劳加身，可一点都不怕他父皇。 他轻轻“哼”了一声。 “儿臣先征了，也省了父皇的事情。”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朱厚照追问道：“所以父皇你觉得永西伯这策论写的抬高商税一事，是否能行了？” 弘治皇帝听到这话，表情有些古怪。 这几天一直为了赈灾的事情忙碌，又担心自己儿子在通州会不小心感染上疫病。 张皇后也担心的不时来找他哭诉几回。 他还真的把赵策这事忘了。 弘治皇帝心道不好，今天估计正榜已经排出了。 自己先前对于赵策那份策论的否定，也不确定会不会影响了他的成绩。 朱厚照看到自己父亲沉默，他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 刚刚还装作稳重的太子殿下，当即来了个“嗷嗷嗷”三重奏。 “嗷，父皇你该不会忘了此事吧？” “那永西伯此次秋闱的成绩怎么办？” “若是他因此没被取中，那我以后哪里还敢上门去找他玩......嗷，找他请教问题啊？” “嗷，对了，永西伯除了治疗天花的法子外，还给我们送了一份大礼。” “这可怎么才好？” 弘治皇帝脸色有些尴尬。 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难不成自己要为了永西伯，去插手科举的名次一事？ 不过，朱厚照口中说的，除了治天花的法子外，还有一份大礼，是怎么回事？ 弘治皇帝这般想着，便这般问了出来。 朱厚照有些不高兴的说：“永西伯在通州城外的一座山上，找到了一处山洞。” “那山洞内粗粗算来，藏了有几十万引的盐巴。” “儿臣已经让人都搬了出来，正想着问父皇怎么处理呢。” 弘治皇帝张了张嘴，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听不真切了。 “盐？” “是啊。” “多少来着？” “几十万引，永西伯说可能有差不多一百万引。” 弘治皇帝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奏折。 上面赫然写着边疆请求朝廷送盐几个字！ “这......” “这是什么神仙不成？” 第689章 本宫亏了 神仙肯定不是神仙。 但福星这两个字，就肯定是跑不掉了。 弘治皇帝突然笑了起来。 他笑的极为开怀，好像这么多年来，从来未曾这么喜形于色。 朱厚照看着他的笑容，心中刚刚的不满也消散了一点。 他嘟哝道：“父皇你先别笑了。” “这秋闱的成绩怎么办呢？” 弘治皇帝挑了挑眉，大手一挥。 “科举成绩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以永西伯的功绩，也不必在意这些了。” 朱厚照哪里能同意。 他着急道：“这怎么能这么说？” “功劳是功劳，但科举成绩是成绩。” “永西伯寒窗苦读这许久，若是因为此事影响了成绩，那怎么行？” 赵策的成绩如果因此受到影响，朱厚照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 如今朱厚照出去一趟，混了这么多好东西回来。 他腰杆不禁也挺直了一点，一定要他父皇给个说法来。 弘治皇帝笑道：“我儿不用急。” “先同父皇说说，那盐的事情。” 如果真的有上百万引，那边疆相当长一段时间，都不用担心没盐吃了。 自中开法遭破坏，弘治皇帝不得不废了此法后。 往边疆送盐的盐商骤减。 人没饭吃，暂且还能吃些别的扛着。 但几天不吃盐，就会没力气。 没有力气，别说打仗，干什么都不行。 因此弘治皇帝最近也是一直在苦恼着。 赈灾要钱，边疆的粮食也要钱，盐也要想办法. 如今这些事情，好像一下子就全部解决了！ 弘治皇帝喜笑颜开。 “我儿做得好。” “先送十万引盐前往九边，剩余盐都收进内帑府，等待调用。” 这批盐自然不能充公。 弘治皇帝收进自己的内帑，一来能充实一下自己早已经被掏空的内帑。 二来下次调用的时候，也不用这么麻烦。 朱厚照见他二话不说，直接东西全收了。 他赶紧邀功道：“父皇，儿臣此次立了好多大功啊！” 这些钱和物资，可都是他亲自去带回来的！ 就算首功不是他，那算他一个不大不小的功劳也可以吧？ 弘治皇帝点点头，大方道：“我儿此次立功不少，确实该赏。” “既如此，赏你白银千两，奇珍若干......” 朱厚照简直被他父皇的小气震惊了！ 他这次带回来的东西，价值几百万两白银啊！ 赏他白银千两？ 还有那什么奇珍，皇宫的东西，看着贵重，但是卖又卖不出去。 不就是拿回去摆着看的？ 弘治皇帝看着他这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轻咳一声。 “怎么，这赏赐不喜欢？” 朱厚照无语道：“父皇，白银千两能做什么？” 弘治皇帝点点头：“确实做不了什么，那不如我儿不要了，直接添进永西伯的赏赐中吧。”篳趣閣 朱厚照憋的满脸通红，才挤出一句话。 “父皇你对儿臣，真的太好了......” 弘治皇帝丝毫不脸红。 “日后我儿登基，内帑府里的银子不都是你的？” “如今给你用了，届时候能用的就少了。” “所以还是父皇先保管着，等日后我儿登基，再交给你便是。” “哦，对了，朕看最近宫里有不少的宫殿都旧了，也是时候翻新一下了。” “再有行宫......” 朱厚照脸拉的老长，一点都不愿意。 但是他父皇待人虽然温和，自己却根本无法在他手中拿到任何的钱。 而且这手里有了钱，这建房子的欲望也被适时勾起。 自己一个太子想要钱要不到，却计划着拿这些钱去修宫殿。 眼看自己是分不到一点银子了，但永西伯的事情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让父皇办了。 朱厚照生硬的打断他的话：“银子的事情再说，那永西伯秋闱的成绩怎么办？” 事情又兜回了这里。 看着自己刚刚从儿子手中搜刮了这么多，弘治皇帝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试探道：“朕先看看此次正榜是否排出。” “若是永西伯此次的成绩受到影响太大，那朕与阅卷官们再商量商量？” 朱厚照粗声粗气，一点都不愿意商量。 “不是商量，而是趁着如今能改，父皇要吩咐下去改了！” 弘治皇帝有些为难。 这科举成绩，自己一个皇帝下令改了，这事肯定瞒不住。 要是改动的不大，还可以用功劳去搪塞一下。 要是改动的大了，那底下的人肯定也是不干的。 朱厚照提醒他：“父皇，数百万两商税，上百万引盐！” 看自己儿子这样子，想必也不会善罢甘休。 弘治皇帝只好先安抚道：“此次正榜估计也快送来了。” 排榜的人都还锁在贡院中。 朱厚照催促道：“正榜出来后，再要改就难了。” “事不宜迟，父皇我们赶紧先去看看吧！” 在朱厚照的催促下，弘治皇帝脑子一热，看在银子的份上，居然带着朱厚照亲自前往贡院。 路上，听到派出去的人来报。 正榜确实已经排出了。 也就是说，本次秋闱最终的名次，已经是确定了下来。 朱厚照很是心急，恨不得直接拉着自己父皇就跑过去。 两人带着浩浩荡荡的随从，到了阅卷房。 一群阅卷官们，也正讨论着此次的榜单。 主考官费宏看着上面的名次，有些奇怪道：“王兄荐上的卷子，不是说要压他一压？” “因何又改了主意？” 八个主考官，每人都有荐上一份卷子的权力。 在阅卷的时候，副总裁王华当时拿了一篇卷子，说要压上一压。 原本说要压到第七或者第八去的。 但最终草榜出来后，王华却临时改变了主意。 王华听了这话，笑道：“原先是我眼拙。” “还想着此人虽然文风雅正，却太过复古，恐怕是年纪不大之人作下。” “但后来细细品读之下，却发现这人的文句间透出一股英气，而且可以说通篇文章看下来环环相扣，又一针见血。” “如此成熟的文风，并不需要再压。” 费宏点点头，说道：“王兄说的那篇文章，我也看过。” “确实文风成熟，一看便是老手所为。” 其他人也围上来看着刚出的正榜，互相讨论着上面的名单。 正榜既然已经出了，那他们今天吃完最后的工作餐，也就可以各自回家了。 只是没等到时间，贡院锁上的大门，却提前被打开。 一群阅卷官有些疑惑的看着。 却看到当今天子带着太子，亲自走了进来。 “陛下！” 一行人赶紧行礼。 弘治皇帝回过神来，才想到自己堂堂一个皇帝，居然带着太子做出强闯贡院这样的事情来。 他有些尴尬，但脸上还是保持着一贯的温和， “众卿都起来吧。” 众人站起来，看着费宏手中的榜单，弘治皇帝明知故问道：“此次秋闱正榜可是已经排出了？” 费宏如实道：“回陛下，正是。” 弘治皇帝“嗯”了一声，神色自如的说：“朕对此次秋闱的排名也甚是好奇。” 费宏愣了一下，心想这是好奇成什么样了？ 都直接提前闯到贡院来了。 不过他还是会意，直接把手中的榜单递了上去。 弘治皇帝接过，直接打开。 身后的朱厚照赶紧也探头过去。 一看之下，朱厚照惊呼一声：“本宫亏了！” 第690章 终于要出了 皇帝带着太子提前闯贡院的消息，很快便被朝中的人知道。 弘治皇帝一直是个稳重的皇帝，却不想突然会做出这等匪夷所思的动作来。 除了少数几个人外，大家都对这一做法感到奇怪。 不过根据在场的人说，皇帝和太子只是提前看了一眼正榜，便很快走了。 期间也并没有对名次或者考卷之类的说出什么意见来。 这事虽然引起了不少人的讨论，弘治皇帝还收到了一些人的弹劾。 不过只是不痛不痒罢了。 李东阳最近走路都觉得脚步轻快了不少。 对着自己一同工作的两个老同事，也时常是昂首挺胸的样子。 毕竟赵策去通州，解决了天花疫病一事，早已经传了回京。 这种悬壶济世、拯救万民之大功，他这个做老师的，能不得意么？ 哪个人收的徒弟，能有他徒弟这般的丰功伟绩？ 在弘治皇帝带着太子闯贡院后的隔日，一群人上早朝。 一群官员一边往上朝的殿里走去，一边三三两两的聊着天。 “这几日便会放出今年的桂榜了。” “应当差不多了，昨日正榜已出，桂榜也就这两天的时间。” 刘健和谢迁两人讨论了几句，又看向李东阳。 “李公一点都不着急？” 他们家也有些世侄参加了科举，心中还觉得有些紧张。 这李东阳刚收的弟子，还有养子都参加了此次的秋闱。 他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知道名次？ 李东阳捋了捋自己下巴的胡子，笑眯眯道：“桂榜要出了？” “哎，我这徒弟，读书成绩好就算了，人还博古通今。” “这治疗天花之大功，再加上他摘得桂榜，也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 言语之间的炫耀之意，已经不是低调、暗戳戳的来了。 这是明摆着，高调的炫耀！ 刘健等人听到这话，都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好。 又想起先前他们和弘治皇帝打赌过的，赵策如果能在此次的桂榜中夺得好名次，那就让他给太子讲学的事。 两人都觉得这事估计也没什么意外了？ 也有官职不算高的，笑呵呵的接口道：“李公的学生，自然成绩是不会差的。” 李东阳听着众人的恭维，也亲切的回应着。 至于自己提前吹牛逼，到时候赵策不能考中的担心，李东阳压根就没有。 走在一旁的杨守随听到李东阳的话，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自己就晚了一点，好好的徒弟就跑了呢？ 这时候也总不能让人家欺师灭祖，重新拜过了。 杨守随轻轻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的闷头往前走。 除了赵策的成绩，其他人又讨论了其他一些才子的成绩。 等到弘治皇帝来上朝的时候，这热闹的讨论才算暂时停下来。 今日上朝，弘治皇帝心情也不错。 内帑充实了一波，国库也马上有钱了。 说话都有精神了不少。 等到众人启奏完要紧事，弘治皇帝才说道：“如今虽然从边疆的军饷中挪了一笔银子去赈灾，但此次困境依然没有解除。” “赈灾的粮食只能支撑一段时间，同时引起的瘟疫也需要大笔的银子去购买药物。” “边疆的军饷也得再次筹集。” “众卿可还有别的法子，能筹集到足够的银两？” 又是搞钱的问题...... 上次增刊大明宝钞的办法，被弘治皇帝否定后，其他人也没了办法。 这次大家也是同样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底下一群治世能臣，却连个搞钱的办法都想不出。 弘治皇帝心中也只能轻叹一声。 见到众人都没说话，站在前面的李东阳，率先出列。 他直接行礼说道：“陛下，臣有一法子。” 弘治皇帝点点头：“李爱卿请说。” 李东阳缓缓说道：“臣以为，可以抬高商税。” 太子回来后，李东阳便知道了赵策策论中的事情，是成了。 这是自己徒弟提出来的，他这个做师父的，自然得表示一点。 弘治皇帝赞许的看着他：“卿此举确实可行。” 众人看着君臣二人一唱一和，都意识到了这二人估计是目的一致的了。 刘健二人先前就见过陛下与太子因为此事吵架，因此并没有出面说什么。 不过还是有人站出来，劝谏道：“陛下，朝廷的一举一动，天下万民都在看着。” “在桂榜张贴之际，抬高商税，恐有不妥。” “是啊，朝廷此番动作，恐会引起天下士人的不满。” 又有人附和着。 弘治皇帝听了他们的话，直接淡淡的说道：“既然不妥，那诸位爱卿又有什么法子能筹集到银两？” 确实没办法...... 弘治皇帝见他们又不同意，又说不出办法来，也懒得再废话了。 他直接一挥手。 “既然没办法，那便依李爱卿所言。” “抬高商税，是目前解决朝廷困境最合理的办法。” “卿等若是实在没别的办法，那不如帮着完善此举。” 这个罕见的强硬态度，让一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李东阳适时说道：“陛下，永西伯发明预防天花之策，臣以为能利用此事，来合适推行抬高商税之策。” “借此达到丰盈国库的目的。” 弘治皇帝满意道：“此举甚好。” “预防天花乃是天下万民之事，就算是商贾也必须出力其中。” “不过此举朝廷并非有意提高商人地位，不过恩赐他们也能与其余百姓一般，接种预防天花之物。” 弘治皇帝这话一出，刚刚有不同意的人，似乎也觉得可以接受了一些。 师出有名，就好办事。 这事定好后，弘治皇帝才满意的退了朝。 李东阳喜滋滋的也跟着告退。 ...... 正如众人所预料。 正榜排出后，桂榜也在四天后准备放出。 这四天内，朝廷在北直隶的课税司，也以预防天花为名，在北直隶范围内抬高了一成商税。 赵策家的铺子，也交了一笔大的商税出去。 听说了这事后，赵策就知道，在大明抬高商税一事，估计是成了。 只要朝廷尝到了甜头，那后面的商税只会多不会少。 等到商税在国库中占据主要地位之后，农税自然就会被降下来。 九月初，贡院就放出了张贴桂榜的消息。 众人翘首以盼的秋闱成绩，终于要出了！ 第691章 中了中了 赵策回来几天，基本不怎么出门。 只除了到国子监继续请了个假后，便一直待在家中。 得知明天要张榜的消息，一家人都很是激动。 许方晚上早早的就睡下，准备第二天宵禁一过，就直接跑到贡院去，占个好位置，给老爷看名次。 苏彩儿也有些紧张。 虽然她说着相信夫君能考中，但是紧张的心情依然不会少。 倒是处在事件中心的赵策，似乎没受什么影响。 每天抱着小宝，逗弄的不亦乐乎。 到了晚上，哄睡了小宝后，赵策问苏彩儿：“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看榜？” 苏彩儿看了一眼睡的正香的小宝，小声道：“我也去吗？” 赵策把她拉过来，“嗯”了一声。 “你生了小宝后，一直没出过门。” “明天正好带你出门走走去？” 在家里等成绩的话，还得等报喜的人过来。 去贡院外面等的话，许方看到成绩后，就可以第一时间跑出来告诉他们。 苏彩儿听后，也很是意动。 先前看榜的时候，夫君基本都会带着她去看的。 这次她也想早点知道夫君的成绩啊...... “可小宝还小......” 赵策：“那不带小宝出去。” “反正家里这么多人看着，也不用担心。” “等成绩出来，没过几天就重阳了。” “到时候我们再带小宝一起爬山去？” 苏彩儿听到这安排，也不再纠结。 她赶紧点头：“好啊！” “那明天我喂了小宝后，就和夫君一起出去看榜。” 说定之后，苏彩儿又着急的给两人搭配了衣裳，拿到一旁去放好。 事先包好的红封则放在了篮子里，备着明天用。 到了次日一早。 宵禁的梆子刚过，提前准备好的许方已经飞快出了门。 他也不敢在路上耽搁，闷头往贡院的方向冲去。 一同前去的，还有各家同样去看榜的仆人。 大家都抢在这时候去占一个好位置，以便自己的主家能第一时间看到秋闱的成绩。 报榜人也都打起精神，准备在领到喜报后，就第一时间飞奔往各家报喜。 秋闱的报喜与县试的可不同，能得到的赏钱都不是一个类别的。 许方到的时间还算可以，占到了一个二环之内的好位置。 但过不了多久，后面来的人也全都围了上来。 大家全部推挤着，要站到榜单下。 初秋的早晨，还带着一丝寒意。 许方却被挤出了一身的汗。 他擦了擦汗，发现自己举起的手都难以放下了。 这时候也不免担心，到时候看了榜单后，能不能第一时间挤出去。 ...... 家里的赵策和苏彩儿则慢悠悠的起身，用了早饭。 看时间差不多了，又喂了一次小宝，苏彩儿才恋恋不舍的把女儿交给了陈婶。 毕竟女儿从出生开始，就没离过她的视线。 陈婶笑呵呵的说：“老爷夫人放心，就这一个时辰，我会好好看着小姐的。” 赵策摸了摸小宝的小脸，小宝的大眼睛也滴溜溜转了转。 正想收回手，带着苏彩儿出门。 刚刚还在吐着奶泡泡的小宝，突然在自己娘亲收回眼神的最后一刹那，吐了一点奶出来。 “哎呦。”陈婶赶紧拿手帕给她擦。 那边的苏彩儿又转回身，接过手帕给她细心擦了擦。 擦完后，小宝对着她笑了一下，苏彩儿才摸了摸她的小脸。 “小宝乖，娘亲和爹爹很快就回来。” 说完后，两人这才得以出门。 这时候太阳已经慢慢升了起来。 街上人来人往，全部是要过去看成绩的人。 有些风流才子或者大户人家的公子们，对自己的学识还算有自信，对成绩也心里有底的，则都相约在酒楼里等着人来报喜。 赵策带着苏彩儿到了贡院附近时，毫无意外，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人群。 赵策朝里看了一眼。 凭他的身高和视力，估计也看不清榜单。 身高较矮的苏彩儿，那更是着急的不停踮脚都没用了。 看着这比先前县试还热闹得多的场面，赵策心想自己也预估错了。 他护着苏彩儿，左右看了一眼。 想看看有没有哪里人少一些的地方。 一道高昂的声音突然响起。 “是永西伯！” 赵策循着声音看去，记得这人好像自己在李东阳的府上见到过。 这人奋力的在人群中挤了过来，赵策便看到他身后跟着的李兆蕃。 李兆蕃见到赵策，也很是高兴。 “我就知道你应当不会在酒楼里等着的。” 国子监不少人都提前在附近的酒楼预定了包厢，邀请众人前往。 但李兆蕃就莫名认定，赵策估计不会去。 他让人在附近找了找，很容易就找到了赵策。 家中的仆人打头阵，他也顺利的挤到了赵策跟前。 看到赵策旁边的苏彩儿后，他也适时的同苏彩儿打了个招呼。 赵策才笑道：“好巧。” 李兆蕃高兴道：“马上要出榜了。” “你此次可有把握？” 赵策谦虚道：“也算有吧......” 李兆蕃叹了一口气：“哎，我可能考的也不算太好。” “回家我与父亲说了一下，他也说了，我此次估计是能过的，只是名次可能不会太好。” 赵策宽慰道：“过了便好。” “等到来年春闱，再好好准备。” 李兆蕃摇摇头：“来年春闱时间间隔太近，父亲说了我不......” 正说着，前面的人已经有人开始高声唱名了。 李兆蕃适时闭上了嘴，紧张的握着拳头等着。 苏彩儿也拉紧了自己夫君的手，使劲的看着压根看不到的榜单。 “第一百二十名，河间府阜城县优廪生民籍项乐安……” 唱一条名，就有人对着名册往上填。 不一会儿，名次就唱到了一百名内。 此时现场已经闹哄哄的，不时有“我中了”、“我家少爷中了”这类的话传出。 着急往里挤的，和着急往外出的，乱成了一团。 “第九十八名，湖广府茶陵县优廪生民籍李兆蕃......” 李兆蕃一听，激动的看向旁边的赵策。 “我、我中了！” 现场实在太乱了，赵策整专心的护着着急的苏彩儿往外，准备往外退着。 听到旁边李兆蕃的话，他也没有时间理会。 这时，怀里的苏彩儿，突然惊呼道：“夫君，你是解元！” 赵策耳力实在太好，现场又太过嘈杂。 他一时没听清，“嗯？”了一声。 就听到人群中的许方正拼命的挤出来，一边挤一边喊道：“第一名，高州府高文县优廪生民籍赵策！” “我家老爷是桂榜解元！” 第692章 哦豁 许方在人群中挤的满脸通红，人没跑出来，倒是激动的声音听得挺清楚的。 一直留神注意的苏彩儿，倒是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许方的声音。 她赶紧抬头，告诉了一直在护着自己的夫君。 赵策听到这话，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 解元？ 他愣了一下。 苏彩儿以为他没听清，拿自己都激动的出了汗的小手，拉着赵策的手。 “夫君，你是解元！” “是甲子年乡试的解元！是第一名！” 赵策看着苏彩儿全是喜意的眼眸，终于回过神来。 自己这一向耳聪目明的，怎么居然比小姑娘听到还晚了？ 也怪这场面的混乱比自己想象的更甚。 耳边全是各种人的高声呼喊。 旁边的李兆蕃听到自己的名次后，正为自己开心着。 同时又竖起耳朵准备听着赵策的名次。 然而却不想，这听到的名次，却让他一时间都被震惊的回不过神来。 许方的喊声，也被不少人听到。 大家都纷纷朝着赵策的方向看去。 却看到本届的解元，果然不愧是第一名。 人家正淡定的护着自己的娘子，完全没有旁人得知被取中后的激动忘形。 李兆蕃回过神来，语气带着十分的佩服。 “赵师兄，你这第一名，也太淡定了一些吧？” “我这九十八名都恨不得朝天大呼几声，你居然从容的脸色都没变。” 赵策笑了笑。 心想他不是不激动，是刚刚顾着护人，一时没有听清楚。 这会儿大家都看了过来，他总不能突然又激动起来吧？ 于是新鲜出炉的赵解元，只能依旧用从容的态度，对着众人微微颔首。 苏彩儿激动的一直紧紧拉着他的手，赵策干脆低头道：“我们回去接喜报？” 苏彩儿重重的点了点头，也顾不上一旁的李兆蕃。 那边的许方终于在人群中挤了出来，气喘吁吁的看着老爷和夫人先行离去的身影。 擦了一把汗，许方也丝毫不见一点累，昂首挺胸的朝家里狂奔回去。 李兆蕃也顾不上仪态，带着人急急的就想着回府对李东阳报信。 ...... 赵策带着人回到家时，乡试送捷报的报榜人已经到了。 报榜人一路报喜过来，周围的邻居们基本都知道了永西伯得到本次解元的消息。 平时总是大门紧闭的各大户人家们，不少人都派了人在门外，对着一路走回来的赵策夫妻俩贺喜。 回到家后，赵策招待送喜报的人。 苏彩儿则直接拿着事先包着红封的篮子，到了门外。 邻居得知他们夫妻回家后，纷纷带着人上门贺喜。 苏彩儿便给上门贺喜的人，都一一回了红封。 虽然东街上住的都是贵人，但是哪个贵人家里，不想自己的孩子科举得到好成绩呢？ 所以这一波一波贺喜的人中，基本都是带着自家的小孩上门的。 苏彩儿派了一阵后，见上门的人少了，才把派红封的任务交给了下人。 回到家里，这送喜报的人也已经被请了下去。 按照规矩，乡试送捷报的报榜人，会被邀请在接喜报家里多住几日。 能得到丰厚的赏钱不说，这主家还会好吃好喝的款待他。 同时这报榜人也会给这主家跑腿，去给主家想要报喜的人宣告喜讯。 这报榜人第一个，自然是要去到赵策的老师，李东阳家里去报喜。 ...... 苏彩儿进门，看到赵策手中拿着喜报，高兴的接了过来。 “又是第一啊......” 赵策心中也有些得意。 自己这模拟考试想不到还挺有用。 不过平时他模拟出来的考卷，也多亏了刘如愚不计报酬的帮他仔细批改。 赵策便让报榜人，第二个到刘府去送喜报。 至于杨府，则在第三个。 “我们家里离得远，就暂且不回家祭祖了。” 赵策有些遗憾的说着。 本来自己这乡试得了第一，正是该回去祭祖，顺便大摆筵席的。 然而北直隶距离家乡实在太远了。 一来一回又得到了年底。 自己还要准备明年春闱。 这么一算，赵策也只能遗憾的作罢。 苏彩儿高兴的说道：“那等夫君明年会试后，我们再回去祭祖也不迟！” “对了，我得写信告诉大伯他们这个好消息！” 苏彩儿一想到家乡的大伯一家人知道这个消息后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她就一刻都等不了了。 拿了捷报进去，让许方代笔，给大伯一家写了信，又给李秀才等人写了信。 等信一干，立刻就装了起来，让人送出去。 苏彩儿已经让人张罗好了拜祭祖宗的东西。 虽然他们不能回乡祭祖，但也要准备的隆重一些，先对天祭拜，告诉祖宗这个好消息。 期间小宝醒了一次，赵策便直接抱着她，在家里的前院祭拜了祖宗。 祭拜完后，又安排人做了流水席。 虽然同乡不多，但赵策在国子监的同窗可不少。 还有其他上门贺喜的人，也得请别人喝上一两杯。 桂榜放出之后，第二日便是鹿鸣宴。 对于鹿鸣宴，一代代的学子们也吃出了经验来。 得知赵策成绩后的李东阳，当即吩咐了人来给赵策简单说了此事。 来人正是李府的管家。 此次鹿鸣宴，是由顺天府尹蔺琦负责举办。 参演的主考官、同考官和参考的学子们，都会前往参加。 饭菜的味道不论怎么样，反正要吃到这宴上的美食，都是要靠新晋举子们满肚子的学问来换取的。 李管家跟赵策说完了鹿鸣宴上的各种流程后，被邀请在赵策家美美吃了一顿。 临走前，他还低声对赵策说：“永西伯，我家老爷还说了。” “若是明日你在宴席上喝醉了不能回家，那切记歇下时，要锁好门窗。” 至于为何要锁好门窗，自然是避免一些可能出现的桃色麻烦。 赵策笑了笑，说道：“多谢恩师教导。” 李管家笑呵呵的离开了永西伯府。 参加鹿鸣宴，苏彩儿也早有准备。 在打听好科举的流程后，她已经早早的就准备好了一身的新衣，方便自己夫君参加。 头一天家里热闹到太阳下山，苏彩儿是一刻都没停过。 晚上哄睡女儿后，又着急的拿出那一身新衣裳，搭配着明日要一同穿戴的配饰。 准备好东西后，苏彩儿便坐在桌子上，托着腮帮子，眼神暂时放空了一下。 赵策洗漱后进房门，走到她跟前，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她才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 苏彩儿拉着他的手，笑的两个小梨涡在灯光下生动极了。 “夫君明天肯定要喝很多酒。” “我在想提前给夫君准备什么样的醒酒汤比较好呢。” 赵策想起自己这强化过后的身体，直接说道：“效果无所谓，最重要是好喝一些的。” 苏彩儿也没多想，点点头道：“那熬个海带汤吧。” “去之前喝上一碗，回来也喝上一点醒神，正好。” “对了，今日上门贺喜的夫人还同我说了，夫君明日鹿鸣宴要做的诗，让我到时候抄录一份给她。” “她好给自己的儿子贴在书房里，沾沾喜气......” 哦豁！ 赵策收起脸上的笑，一拍脑袋。 苏彩儿疑惑的看着他。 赵策尴尬的说道：“李管家白天和我说过，先生说了鹿鸣宴上得做谢恩诗......” “我还真的忘了这茬了......” 第693章 鹿鸣宴 次日的鹿鸣宴。 一般来说，外地的考生，在进京赶考前，都有当地的官府专门为他们举办宴会践行。 因此他们参加这种宴会的经验，自然是非常丰富的。 当地的人基本都认识的差不多了，到了乡试时能认识的人更多。 而且北直隶的考生，认识的大多都是京城人士。 因此往年北直隶的鹿鸣宴，基本参加的人都很齐全。 这是一个给外地考生与京城学子们打好交道的大好机会。 要是再有运气好些的，被主考官们或者其他的大户人家看中，岂不是连人生大事都一并解决了？ 原本京城的考生们，大多数都是国子监的考生。 他们虽然参加这种宴会的机会不多，但也没多少怯场的。 可以说，大家都是备了满肚子的学问，准备换取这鹿鸣宴上的美食和众人的关注。 赵策换上了苏彩儿给他准备的新衣裳。 这次的衣裳倒不是平时穿的那些颜色淡雅的长袍。 苏彩儿按照京城人的喜好，给赵策做了一身颜色稍微大胆一些的冠袍。 大料白色，搭配衣襟暗红色的刺绣。 腰间系着皮带，皮带上还镶嵌着玉石。 底下的衣摆比平时穿的国子监校服和赵策那些长袍相比，宽大了不少。 动作起来更为方便。 除了皮带外，衣裳都是苏彩儿按照图样，自己生了孩子后的这段时间，一点点做出来的。 赵策平时在街上也见过不少人穿这类型的衣裳，并不算奇怪。 只是自己初次穿上，赵策都忍不住低头看了许久。 苏彩儿给他系上皮带，稍稍收紧了一些。 这样就显得赵策整个人肩宽窄腰，皮带以下，全是腿了。 穿好后，苏彩儿往后退了几步，满意的拍拍手。 “夫君真好看！” 这衣裳做的时候，苏彩儿就已经能想象到夫君穿上有多好看了。 平时自己夫君穿的总是颜色淡雅的长袍，基本也没尝试过什么别的衣服。 状元郎穿的冠袍，可是红色的。 苏彩儿不好逾矩太过，只能在衣襟上花了一些小心思。 赵策伸手轻轻拉了拉自己的衣领，笑道：“这衣襟颜色会不会太过鲜艳了？” 苏彩儿摇摇头，自信的说：“不会的！” “我听不少人家的女眷说了，他们家十几二十多的男人，都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裳呢。” “如今夫君这身冠袍，只是衣襟处颜色不大一样，但也不算出格的。” 赵策听罢，也不再纠结，抱着苏彩儿亲了亲，低声道：“嗯，衣裳很好看。” “多谢彩儿。” 苏彩儿乐呵呵的给他又理了理衣裳，才让人拿了汤和一些小点心给赵策先填填肚子。 等时间差不多了，赵策才和自己的大小宝告别。 鹿鸣宴在顺天府举行，赵策很快便到了地方。 一眼看过去，能看到不少大户人家的新晋举人，大家都穿着新做的举人冠袍。 赵策刚出现在其中，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守在门口的李兆蕃，专门就在这里等着他。 一看到赵策，当即就走了过来。 “赵师兄......” 走近看到赵策身上的衣裳，他还停顿了一下。 赵策这人穿的衣服，虽然平时也藏了不少的小心思。 但还是第一次见他穿这算是在众人颇中有辨识度的衣裳。 李兆蕃毫不吝啬的赞道：“你这衣襟与我们的颜色不同，想不到意外的好看。” 周围有些人听到是本次的解元赵策，也都围了过来。 大家纷纷恭维着赵策的衣裳。 李兆蕃又低头看着自己这身崭新的冠袍，兴致勃勃的跟赵策攀谈着。 “我这身冠袍，可是在张记绸缎庄订做的。” “府里提前在那里订了一件，就等着让我今日参加鹿鸣宴。” 其他人也恭维道：“看李兄身上衣裳的做工，想必要花费不少时间吧？” 李兆蕃高兴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做了足足一个月。” “幸好此次我过了，不然这身衣裳可出现不在这里。” 大家听后，自然又是一阵恭维。 李兆蕃春风满面，全都收下。 笑了一阵，又问一旁的赵策：“赵兄这身，看起来做工也不错。” “想必也是出自有名的裁缝之手吧？” 众人也看过去，随时准备恭维着这个新鲜出炉的解元。 赵策笑了笑，眼睛带着些柔情。 “也不是什么有名的裁缝。” “是内子花了不少时间，一针一线做的。” “做的很好，我也很喜欢。” 赵策虽然说不是什么有名的裁缝，但转眼间又说自己娘子做的很好。 这样大言不惭的话，让众人都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过想想人家是解元，狂妄自大一点，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众人自然也是乐呵呵的恭维了一阵。 等到先来的人说了一阵子话，很快便被引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众人依着古礼分桌而坐。 作为解元的赵策一人一桌，坐在考官们的下首。 而被挑选出来的经魁们，则两人一案，剩下的就三人一案。 案桌上摆放着不少的瓜果，一看就不像是以往那些宴会那样吃不饱的样子。 赵策坐在底下的第一席，旁边的则是亚元。 看到旁边的人一直在盯着自己，赵策对着他微微颔首。 这人顿了顿，才说道：“永西伯，恭喜了。” 赵策笑道：“同喜。” 说完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便有些尴尬了。 赵策移开眼神，准备给自己倒杯酒喝。 那人又说：“永西伯今日可准备了什么好诗，让在下瞻仰瞻仰？” 赵策看了他一眼，没认出他是谁。 自己这第一名得了之后，就高兴的回家去了。 至于第二名，他还真的没有去打听。 听到这年轻人的语气中隐隐有些不服气的意味在，赵策笑了笑。 “我读书时间不长，也做不了什么好诗。” “还是等着瞻仰公子你们的大作为好。” 听到赵策这么诚实的承认自己不足的话，这年轻人移开了眼神。 只是他很快又转回去，微微皱眉说道：“你读书时间不长？” 赵策点了点头：“以前家贫，真正算起来读书的时间，也就三四年。” 这人微微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读了三四年书，就得了乡试解元。 再给你读多几年，岂不是直接要中状元去了？ 这年轻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赵策，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好了。 赵策则淡定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菊花酿，小小尝了一口。 很快，顺天府尹蔺琦与诸位考官，便一同出现在了现场。 第694章 后面的人还怎么玩? 坐在位置上的考生们，正与周边的人讲话之时。 主持此次鹿鸣宴的顺天府尹与诸位考官都已经到达现场。 顺天府尹蔺琦，清了清喉咙，开始对这些新晋举人们致词。 “我国朝稽古定制，敷言之义，宾兴之礼，取诸虞周……” 蔺大人第一次主持鹿鸣宴，但也算是不慌不忙。 像所有重量级发言嘉宾一样，他的话是又长又没什么营养。 从科举的历史，一直说到今年的秋闱。 又从秋闱，给诸位考生们展望了明年的春闱。 最后，再以一句极为激动人心的鸡血发言结尾。.cascoo 他说完后，庭中一片叫好喝彩的声音，让不少听的昏昏欲睡的考生们，顿时都精神了起来。 赵策虽然还能忍住瞌睡，但也不禁神游天外。 心中一直在想着，自己等会究竟要作什么诗。 毕竟昨晚苏彩儿提醒他的时候，已经是要睡觉的时间了。 今天一大早出门，赵策也没多少时间想。 蔺大人作为主持人，发言完后，底下就开始传菜上来了。 炙小羊肉、各种鸡鸭鱼鹅、螃蟹和鹿肉等，还有先前的瓜果摆了满满一桌子。 有些家中条件不大好的举人，闻着这饭菜的香味，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看着这丰盛的一桌子，赵策这才知道，这鹿鸣宴拿文采换美食，原来换的还是真的美食。 食物的香味不停的钻进鼻子，大家都打起了精神来。 结果蔺大人说完后，又要让诸位考官们发言。 这一轮的领导轮完，有些空腹来的，都已经饥肠辘辘了。 但这还没完。 诸位考官讲完，学生们又得排着队上去拜见此次的大宗师和取中自己的那个考官。 主考官费宏和副总裁王华的座位离的很近。 两人看着带头的赵策，脸上的表情各异。 等到众人拜完回到座位后。 王华笑眯眯的说：“永西伯当真是青年才俊。” 费宏调侃道：“若是早知道此次第一乃是李公的徒弟，说什么都得压上一压才是。” 李东阳此人才情满天下，主考官们担心他的弟子会因为师门辉煌而心生懈怠，也是正常的。 王华笑道：“恐怕此人的功绩，也无需我们再压。” 赵策治疗天花的事情，他们这些刚被关在贡院关了将近一个月的人，出来后也都听说了。 这样的功绩，科举上压不压又有何关系呢？ 费宏点点头，欣慰道：“李公慧眼识珠，早早收了徒弟。” “倒是我们这些取中他的人，可惜了......” 王华听罢，也有些遗憾。 不过徒弟收不到，也没办法了。 一众学子们拜会了大宗师和考官，蔺大人便满意的一挥手。 钟声响起，该是大合唱的时候了。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众人高声唱和。 赵策也张着嘴，半是念完了这首诗。 鹿鸣歌后，蔺大人先敬了大家三杯酒，总算是能正经开席了。 赵策想，幸好出门前苏彩儿给他准备了吃食和一碗汤垫肚子。 不然等宴席开饭，得把自己等到饿死。 开席后，身为主考官的费宏直接站起来，笑眯眯的说道：“今日乃是鹿鸣宴会。” “本官阅卷之时，见诸位举子们文从字顺，做的文章实在令我等拍案叫好。” “想来，诸位的诗词造诣，也定不比文章差。” “不如当众作诗几首，也好彰显诸位才学？” 主考官这么说了之后，底下的众人也都打起了精神。 参加鹿鸣宴，除了品尝美食外，不就是想展示一番自己的？ 那些早早准备好的人，自然都是胸有成竹的等着轮到自己。 不过也有些跟赵策一样，只钻研考试文章，并不会作诗的。 但这些人排在后面，会不会也无伤大雅。 每次听到作诗这两个字，赵策都忍不住要吐槽一番。 因为科举不考作诗，因此他们这些寒门子弟，基本只学做时文。 能真正学作诗学的深入的，基本都是些高门大户，自幼读书的子弟们。 然而每次科举，又处处都能见到“诗”的身影。 思绪收回，赵策也不再想这些。 作为解元，第一个就该是他站起来作。 费宏说完后，第二席的年轻人便盯着赵策，似乎要看他作的什么诗。 赵策刚刚想了一通，也想到了自己要抄的诗。 他大大方方的站起来，对着费宏作了一揖。 “在下不才，献诗一首，愿为诸位学子们助兴。” 费宏点点头，含笑道：“永西伯乃是西涯先生爱徒，作的文章被我等评为案首，想来作诗也必有一套。” “不知你要做的是哪一种诗词？” 这话说出来，大家便更是好奇的盯着赵策了。 赵策感受着众人的期待，也罕见的有些紧张。 这时候他才体会到，当初拜师时，李东阳说的作为他的弟子，若是不会作诗会被天下人笑这句话并不是说说而已。 不过...... 赵策稳了稳心神，从容回道：“大人说笑了，学生只随着先生读了几个月书，都是忙着科举，又如何能作出什么好诗来？” “学生此次要作的，是词。” 李东阳主持文坛数十年之人，其为诗文典雅工丽，为茶陵诗派代表人物。 他的学生，却要作词？ 座上的几人，全都被赵策提起了好奇心。 “哦？作词？”费宏道：“看来不止名师出高徒，永西伯还能青出于蓝。” 这一顶高帽子扣下来，赵策都感觉自己一下子被拔高了许多。 在场所有人的眼光都被他吸引了过来，赵策淡定回道：“既如此，那在下便献丑了。” 赵策站直身体，目光微微看着远处。 很快，便开口念道：“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 今又重阳，北地黄花分外香。 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 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 一词罢，赵策心中默默的给伟人致了个敬。 座上的费宏，则惊讶的看着赵策，一时都忘了点评。 跟着李公读了几个月书，作不出什么好诗来。 所以，他就作出了一首比诗更难，气势宏大的词？ 你这开头开成这样，后面的人还怎么玩呢？ 第695章 状元之相 鹿鸣宴上要做的，大多数是谢恩诗。 谢恩诗，美其名义，自然是要歌颂朝廷，歌颂当今，或是带忠君报国之志的诗词。篳趣閣 赵策此诗，虽然话里并无明显的歌颂之意。 然则他诗里描写的北地重阳风光，宛如一山飞峙，起势突兀，又有波澜壮阔之意。 “人生易老天难老......” “人命朝露，人生短暂，但诗里却无任何消极之意，反而充满乐观与劝谏之意。” “天难老......喻示我国朝延绵永世，与天既寿。” “秋霜胜似春光，以有涯积为无涯。” 一旁的王华拍案而起，赞不绝口：“好词！” “如此气势恢宏之词，实在令吾激情澎湃!” 王华说完，一旁的一个同考官也点头吟道：“二十年前宴鹿鸣，京闱何意此持衡。官曹饱后心长怍，天语来时梦亦惊。敢谓文章真妙选，极知荣宠是虚名。宾筵既醉皆君德，拟赋周诗竟不成。” “前有李公主持当年顺天府主考官，写下的鹿鸣诗引得天下学子争相传阅。” “然赵解元作为李公的徒弟，却与李公清丽雅正的风格，完全不同。” “此等恢宏大气之风，如今我大明确实罕见。” 其他人也都是一脸的赞赏之意。 诗词乃是文雅之事，这永西伯农家出身，想不到也能作出此等大气磅礴的词来。 这不得不让人惊讶至极。 王华脸上仍旧带着激动，他转头看了一眼先前说话的人，笑道：“依我看来，虽有不同，但却仍有相同之处。” “哦？王大人请讲。” 赵策诗词念完，基本没他什么事了。 这些考官们，个个都激动的在讨论着他的诗词。 而作为当事人，赵策只能站在一旁，虚心的听着众人的讨论。 王华继续念道：“围撤汉科三日战，苑看唐树九回春。 丹心未老将头白，犹是当年献策身。” “我听着，倒是觉得此词内里的鼓舞之意，与李公这两句鼓励新科进士的诗句，有些许相似。” 当然，这两首诗词，在赵策看来，并没有可以比较的地方。 毕竟背景完全不一样，诗词的含义也是完全不同。 只是赵策都不得不佩服这些读书人。 怪不得后世语文要考阅读理解，原来这些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美德。 自己吟了一首诗，他们就已经解读了一箩筐的意思出来。 无论有没有这样的意思，反正经过这些文人们的点评，都挺像那么回事。 只是大佬们点评的正爽快，却苦了底下的这些新晋举人们。 为了今日的鹿鸣宴，他们可是准备了许久。 不少人都作了自认为满意的诗来，准备在鹿鸣宴上大放异彩。 然而这第一个人刚念完，上面一群考官们就只顾着点评他的诗词。 这让后面的人，更是紧张不已。 珠玉在前，他们后面吟的诗，哪里还能入得了别人的耳？ 果不其然。 在经过这一首惊艳的词后，上面的官员们点评后，才示意继续往下作。 第二席的年轻人，原本还想着在秋闱上自己惜败，正好能在鹿鸣宴上与赵策一争高下。 然而这词一出来，他顿时就像被焉了的茄子一般，再也提不起什么胜负欲来了。 费宏示意第二席继续，他只能站起来，干巴巴的作了一首七言诗。 诗词不错，也得了几位考官点评的“才思敏捷，端方雅正”这些评语。 然而这些人的脸上，再无刚刚的惊艳之意。 赵策坐在座位上，慢悠悠的吃着桌上的美食，一边听着其他人作的诗词。 几首七言律诗，搭配大多数更为简单的四言诗。 至于作词，基本是没人想过。 赵策听着，发现这些举子们作诗的水平，好像也没比自己强太多。 或许自己是否也能尝试作一些诗出来？ 但一想到自己先前抄的那么多大作，赵策又微微脸红。 算了，自己这水平就这样。 能抄，还是抄了吧...... 这般想着，赵策又心安理得的继续吃吃喝喝。 吃了一会，第二席的那年轻人，又耐不住寂寞，跟赵策搭话。 “赵解元，你这词真是李公教你的？” “这与李公一直以来的风格，可大为不同。” 刚刚还硬邦邦的叫着永西伯，如今倒是换了个“赵解元”的称呼。 这是认可了自己的成绩比他好了？ 赵策微微颔首说道：“算是受了一些启发。” “不过这段时间一直忙着科举的事情，因此并没有学到太多老师的精髓。” 这年轻人撇了撇嘴，总觉得这话听在耳里，好像有点炫耀之意。 毕竟这么一个名满天下的老师，没学到他的精髓，就青出于蓝了？ 赵策此时也算是吃饱了。 后面的人还在忙着作诗，上首的官员们也在忙着点评。 赵策一时也来了点攀谈的心思。 “这位兄台，还未请教？” 这年轻人一时间有些尴尬的说：“你、你不认识我？” 赵策挑了挑眉。 一般说出这话的人，家里基本都是挺牛逼的。 不过自己确实没来得及去打听这些人的身份。 不等赵策再说，这年轻人又说：“我叫谢丕，字以中。” “乃是东阁大学士谢迁之次子。” 这人介绍完自己后，觑了一眼赵策的脸色。 看赵策似乎并没有什么惊讶的意思，又有些恼怒。 他在国子监里读的是最好的率性堂，算是风云人物。 在诚心堂的赵策，却完全没听说过他的名号？ “你、你真的不认识我？” 赵策心想，我倒是见过你老子，确实不认识你。 不过面上还是带了点笑，说道：“原来是谢兄。” “怪不得谢兄如此仪观俊伟，原来是像谢阁老。” 听到赵策赞自己的相貌，谢丕心中有些得意。 他爹谢迁年轻的时候，就是以相貌俊美出名的。 后来坊间也一直传他爹当年也是以相貌堂堂，得到成化天子的青睐，从而被点为当年的状元。 赵策这么说他，岂不是也在赞他有状元之相？ 谢丕心花怒放，当即投桃报李。 “赵兄也是一表人才，又心怀大才。” 反正自己做了状元，以永西伯的才貌，做个探花郎也不错。 赵策笑了笑。 在场的众人正酒酣耳热之际，一个吏员突然跑进来。传。 “大人，宫中赐下御酒菜肴，贺诸位新晋举人。” “请大人领诸位出去谢恩！” 第696章 等着你的新老师吧 此前，皇宫内。 今日下朝后，弘治皇帝正准备趁议事之前，考校一番自己儿子的学问。 朱厚照整个人没了往常的得意劲，一副乖乖仔的样子，站在一旁，想着这次怎么糊弄过去。 两父子之间气氛微妙，弘治皇帝犹作不知。 他开口道：“最近学……” 还没说完，外面已经传来了一阵呼喊声。 “陛下！” 是户部尚书佀钟的声音。 佀钟此人年纪颇大，一向稳重老辣。 今日怎么这般的不顾仪态，居然高声喧哗？ 莫不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弘治皇帝当即站起来，把朱厚照晾在一旁。 “爱卿可是有急事？” 朱厚照逃过一劫，松了一口气。 看着佀钟不顾仪态的跑来，居然觉得这老头子今日看起来可爱的很。 佀钟进了殿后，弘治皇帝都怕他这跑的，那边老骨头要散掉。 他又关心的说道：“佀爱卿慢一些。” 佀钟站定，恭敬的行了一礼。 抬头，脸上带着大喜的神色。 “陛下，出来了！”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天大的好消息？ 弘治皇帝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很快便锁定了先前交代下去的商税一事。 这是搞到钱了？ 弘治皇帝也是喜上眉梢：“爱卿快说！” 佀钟高兴的就差手舞足蹈了。 “陛下先前下旨，先在北直隶范围内提高一成商税。” “如今各州府课税司已经把商税征收完毕，全部征收了上来！” “单就北直隶一地，商税仅提高一成，就、就征收了……” “征收了多少？”弘治皇帝赶紧追问。 一旁的朱厚照也着急的看着刚刚因为快速走来，又说了一连串话，如今正在大喘气的佀钟。篳趣閣 这把年纪了，禀告事情，就该派个轿子去接才是啊！ 如今这断的，让他抓耳挠腮。 佀钟呼呼喘了一口气，在两父子殷切的眼神中，才终于重新开口。 “征收了三十五万两白银！” “陛下，单就北直隶范围，一个商税，就征收了三十五万两白银！” 三十五万两！ 弘治皇帝当即咧嘴，大笑开怀。 “三十五万两！” “北直隶一地，一个月的农税都收不回这么多！” “居然商税征收了如此之多！” “有了这银子，如今我们所有的困境都能解决！” “好！” 弘治皇帝一拍大腿，高兴的直接站了起来。 他背着手，走了两步。 又对佀钟说：“天花预防，乃是全大明百姓的事情。” “商税还可以继续在全大明征收！” 他兴奋道：“先把征收的三十五万两白银，分开赈灾与军饷用。” “剩余征收的，运到户部仓廪存起来。” 佀钟也是笑的合不拢嘴。 户部有钱，他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臣遵旨！” 说着，就要下去安排。 “等等。” 弘治皇帝突然又把他喊定。 “今年各地遭水灾的各地，爱卿给朕一个名单。” “看看各地遭灾面积与损失，减免当地农税。” “对了，若是银子有多，还可以在明年春天，给各遭灾的地方，送些种子。” 佀钟高兴的应道：“臣这便下去办！” 说着，又脚步生风，快速的离开了。 这精神抖擞的样子，好像平时的一些老病通通都不见了。 弘治皇帝在他走后，也是一阵的兴奋。 一旁的朱厚照见此，臭屁的开口道：“父皇你一开始，还说不能贸然提高商税。” “如今知道永西伯所言非虚了吧？” 弘治皇帝看了他一眼，笑骂道：“朕又如何会不知？” “只是朕也实在没想到，这商税征收后，居然数额如此之大。” 不得不说，这数字，确实让弘治皇帝都震惊了。 北直隶还不算最繁荣的。 如果去到南直隶，那数额岂不是以百万两计？ 朱厚照得意道：“永西伯的策论上还写了，商税除了按年征收，还可以设立其他税目。” “每月征收。” “对于一些对朝廷至关重要的商品，还可以适当减免商税，鼓励生产。” 这些都是赵策那篇策论的内容。 弘治皇帝也看了一遍，只是当时觉得太过想当然，便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听到这些话，只后悔自己差点错过了宝贝。 不过如今也为时不晚。 想想这事如果不是朱厚照坚持要做，自己估计也是直接放在一边。 继续拆东墙补西墙。 这么看来，自己儿子听永西伯话，好像每次都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啊！ 又想到先前自己想的，让永西伯给太子讲学的话。 弘治皇帝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慧眼识珠。 如今秋闱永西伯得了第一，这事也是顺理成章了。 弘治皇帝满意的点点头。 随后，他觉得有些太得意忘形了，赶紧又板起脸。 “商税一事确实不能贸然提高。” “此次是因为天花预防一事，这些商人走商，恐会引起传播，才借此提高商税。” “后面的事情……” 想想那数额巨大的真金白银，弘治皇帝又忍不住道：“征收税目，朕还是得与其他大臣再仔细商议一番。” 朱厚照小小的“切”了一声。 明明他父皇听到这银子数目后，激动的都两眼放光了。 现在还说这些话出来，最后不还是要收？ 朱厚照“哦”了一声，没敢把自己心中想的话说出来。 弘治皇帝高兴过后，突然道：“今日是鹿鸣宴。” 朱厚照点点头。 “对啊，鹿鸣宴。” “永西伯作为此次顺天府解元，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好诗来。” 弘治皇帝笑道：“你这般说，朕也好奇的不得了。” 想了想，他唤来人，直接吩咐道：“准备几道菜，再备上御酒，送到鹿鸣宴去。” “对了，解元一桌，再加上两道菜。” 弘治皇帝在一旁说着，朱厚照赶紧邀功：“父皇，此次的事情，儿臣也出了不少力啊！” 弘治皇帝点点头，笑眯眯道：“我儿确实有大功。” 朱厚照最会就是打蛇随棍上。 “那、那儿臣今日不想处理政事了，想去鹿鸣宴上和永西伯吃酒聊天可否？” 弘治皇帝一口否定了他的提议。 “不可！” 朱厚照想着自己这要求也不过分啊，他微服过去，好像也影响不大？ 但是自己父皇二话不说就否定了他的话。 朱厚照不高兴道：“怎么就不可了？” 弘治皇帝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自然是因为，你没有时间。” “朕替我儿，又寻了一位新老师。” “我儿还是老老实实留在宫中，等着新老师来传道受业解惑的好。” ———— 最近我的作者有话说，不知道为啥都很久才出来。 这个月，可能偶尔会两更，先给读者大佬们跪下谢罪了。 第697章 就全穿帮了? 另一边。 弘治皇帝赐下酒菜，传旨太监领着人送了过来。 蔺琦带着众人谢恩后，这些饭菜便被一一摆到桌上。 传旨太监指示几样特定的菜放到考官桌上后，又专门给赵策的桌上放了两道菜。 放完菜后，传旨太监脸上带笑，低声和赵策说：“赵解元，这是皇爷专门交代送到你桌上的。” “皇爷说了，赵解元救治天花有大功，此次又得中解元，心中对你也是期许甚高。” “先前不把赵解元的功劳公告出来，就是担心影响会给你压力。” “此次鹿鸣宴回去后，赵解元在家中等着接圣旨便是。” 如今通州那边已经开始大规模种植牛痘，这法子经过验证有用，很快会在整个大明内推广开来。 赵策的功劳毋庸置疑，皇帝必定不会亏待了他。 只是赵策本身有爵位在身，又是李东阳的弟子。 这次秋闱在北直隶的众才子中脱颖而出，不服的人肯定很多。 前几年不是还闹了一出沸沸扬扬的科举舞弊案吗？ 保不齐今年也会有一些落第的考生想着自己考不上，怀疑是有考官作弊，取了那些有背景的人。 如今这传旨太监当着众人的面这么和赵策说，意思就是皇帝这段时间没公告赵策的功劳，也是避免考官会被影响了判断。 如今成绩已经出了，赵策的才学，连皇帝都期待他会试的发挥。 皇帝都肯定的才学，其他人还有什么好质疑的呢？ 赵策听了这些话，很快也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想不到皇帝对自己，考虑的还挺周到。 不过其实皇帝还是来的迟了一点。 毕竟赵策作的词一出，基本也没人会再怀疑他的才学了。 赵策还是点头谢恩道：“陛下的话，学生已经收到了。” “此后必会继续努力读书，不负圣恩。” 这传旨太监又笑着和赵策说了几句，又找人誊抄了赵策今日作的诗，才带着人退下。 主考官费宏在皇宫的内侍走后，又扬着嗓子，鼓励了众人几句。 现场气氛才又重新热络了起来。 作诗既然已经完了，大家也没再拘在自己的座位上。 大家纷纷举着酒杯，凑到了赵策身边，嘴里说着祝贺的话。 在座也有通州的举子，话里话外对着赵策，都是感谢之意。 这场宴席闹到宵禁时分，自然是无可厚非。 不止宵禁，一直到月上中天，喝的醉醺醺的众人，才被扶下去歇息。 赵策出门前已经和苏彩儿说了，今晚大概率是回不去的。 毕竟他作为解元，明天还得带领众人，拜别主考官等。 酒散后，他也到了安排好的房间，准备睡一晚上。 睡觉前，赵策想起李东阳的叮嘱，直接把门好好的锁好。 又拿桌子挡在门口，才随意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睡了没一会，赵策便听到门被轻轻推动的声音。 幸好李东阳提前跟自己打过招呼，不然赵策肯定以为是什么贼人。 外面的人没推动门，又加了一点力气。 摇晃了几下，撞到屋内的桌子，发出了一点不大不小的声音。 赵策无奈的闭着眼。 外面的人推了一阵见推不开房门，还能悻悻离去。 只是很快，附近的某几间房就响起了暧昧的声音。 赵策集中精神，总算是慢慢又睡着了。 次日一早，赵策起来拜别蔺琦和各位主考。 看到有不少人红光满面，怀里都抱着一个美娇娘。 也有脸色尴尬，后悔不已的人，看着身旁的女子，在唉声叹气。 一般来说，这种醉酒给塞人的做法，是不被允许的。 但每次科举后，都会出现这种的情况。 毕竟举人，已经是有资格做官的。 再往上考到进士，日后就都是同僚了。 提前拉拢他们这些新人，都是很常见的做法。 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只要当事人不去告发，自然没什么事。 有些人喝醉了没锁好门，有些则是故意留着门，等着美人上门。 只是如果身上是有婚约，或者不准备纳妾的，这就很尴尬了…… 赵策和几位主考官告别，便直接离开了。 出了门，正巧遇到许方驾着马车前来。 一路上走回去，已经有不少人坐上了提前等待的马车，准备回家乡去继续吃席。 考上举人，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光宗耀祖。 这回去之后，各种席面是少不了的。 想起家乡的人，赵策心中也不免遗憾。 自己回不去，也办不了什么席面。 不然以他的成绩，李秀才不得喜滋滋的吹上几年？ 赵策一路想着，很快便到了家。 苏彩儿也醒了过来，刚喂饱了女儿。 看到赵策回来，高兴的喊了一句：“夫君。” 等赵策走近，嗅到他一身的酒味，赶紧让人给赵策准备了热水和吃食。 赵策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笑道：“昨日出门前虽然沐浴了，但喝了这么长时间的酒，确实有点味道。” 苏彩儿弯了弯眉眼，说道：“一些酒味，洗洗就好了。” 随后，又机智的补充道：“我没有嫌弃夫君身上味道不好闻的意思。” “只是小宝还小，得洗干净才抱比较好呢。” 怀里的小宝正玩着自己嘴里吐出来的泡泡，玩的不亦乐乎。 听到自己娘亲说话，只是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赵策笑了一声，很想过去捏捏小姑娘的小脸，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机灵。 不过想到自己这满身的味道，他还是止住了脚步。 一对恩爱夫妻，只能隔着一段距离，两两相望。cascoo 一晚上没回家的赵策，还想着抱抱他软乎乎的女儿和小妻子。 结果惨被无情拒绝在一丈之处。 所幸赵策很快下去洗漱好，终于能抱上自己的两个宝宝了。 一家人玩闹了一小会，赵策又和苏彩儿一同吃了早饭。 吃完后，赵策才说：“明日会有人上门宣旨。” “后天是重阳了，要带你和小宝去登高。” “所以我们今日准备一下，先去拜见老师？” 后面两天都没空，只能选在今天。 “圣旨？” 苏彩儿好奇的看着赵策。 赵策看着她那颜色好看的瞳孔，正盯着自己。 心中也不免有些心虚。 自己在通州的事情，并没有完全告诉苏彩儿。 这圣旨一来，不就全穿帮了？ 第698章 东宫讲学的敕书 赵策只好简单的解释说：“在通州之时，听闻发生了疫病，正好葛神医送的医书里面有记载治疗的办法。” “于是我帮助御医处理了当地的病情，也因此被耽搁几天才回来。” 苏彩儿听到疫病两个字，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瘟疫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过恐怖了。 他们县城地势很好，从来没有什么大旱大涝发生。 但附近的县城，可是时常会有发生的。 就算苏彩儿以前在家乡，从来没出过远门，也知道瘟疫这两个字代表着死亡。 不过看到夫君好好的在自己面前，她也就把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没多说什么。 只有些担心说：“夫君说通州离京城不远，那我们京城怎么还没开始接种夫君说的牛痘？” 赵策笑着解释道：“通州那边大面积接种观察后，很快就会普及全大明。” “届时大家都不用担心会染上此种疫病。” 苏彩儿松了一口气，抱着女儿亲了一口。 “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以后接触小宝的人，我还得再仔细安排一番才行。” 赵策点头：“嗯，自然是要的。” 他们大人能扛住不少病痛，小婴儿可没有这么强的抵抗力。 两夫妻商量了一会这事后，天已经微微亮了。 苏彩儿让人准备了一点礼物，又收拾了一番小宝的东西。 赵策看她收拾着，自己便自觉的接过了抱着孩子的重任。 抱着小宝，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想睡觉的样子，赵策突然心中一动。 这些摇篮和婴儿小床之类的，短暂出门不好带。 自己是不是可以设计个婴儿车，放在马车上。 以后就算出门，也能让小宝有个安心睡觉的小地方？ 这般想着，赵策便决定，回来就找木匠商量一下。 等苏彩儿那边收拾好，天色已经亮了起来。 赵策想着到李府后等一会，李东阳也差不多下朝了，便带着人准备出门。 人刚走到门口，还没有上车，路的那边已经来了人。 “永西伯，宫里来了圣旨，还请永西伯你沐浴焚香，准备接旨。” 圣旨这么快？ 赵策还以为是要明天才来。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昨天晚上那传旨太监就说了明天。 今天好像就是明天了啊？ 赵策有些无语，不过很快淡定的点点头。 “劳烦通知，先进去喝杯茶水吧。” 苏彩儿也停下了脚步，不过眼里并没有太慌。 无他，他们家里接圣旨，好像已经是常态了。篳趣閣 这人是先来通知的，后面真正传旨的人还没到。 赵策只能安排人先退到一边，先把圣旨接了再说。 原本以为是像先前一样，赏赐的圣旨。 却不想，等传旨的人念完敕书后，赵策人都听糊涂了。 什么意思？ 这圣旨，让自己重阳后，到礼部演礼，准备给太子讲学？ 太子要学的，和他们科举的东西也是差不多。 自己一个举人，自己还在摸索着准备科举。 就要去教人了么？ 这教的还不是别人，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赵策觉得有些魔幻。 也不是怕自己讲不出来。 毕竟自己私底下，也教了朱厚照不少东西。 只是赵策以前教的那些，都是一些现代的东西和理念。 至于古代的知识，自己其实也是在摸索的阶段。 在这个讲究学历和出身的年代，自己居然接到这么正经的匪夷所思的任务。 这也怪不得赵策自己都反应不过来。 传旨的条件把敕书交给赵策，赵策谢了一番。 这太监也知道永西伯如今是新晋的顺天府解元，自然要卖他一个好的。 “永西伯不必担心。” “圣上虽说让永西伯到东宫给太子讲学，然并不是要永西伯与其他讲学官一般，讲论经史。” “此前永西伯所著的算术书在大明得以刊印分发，圣上也是想着让永西伯教太子殿下学些简单的算术罢了。” “当初永西伯的先生李阁老被召进宫给景泰帝讲《尚书》时，还不过只是一个孩童。。” “如今永西伯你也算是继承了李阁老的荣誉，实在是可喜可贺。” 李东阳四、五岁的时候，因为天赋异禀，作为大明第一神童，被景泰帝召进宫里，讲了两次《尚书》。 但这是因为，李东阳是名满天下的神童。 赵策今年都及冠了，才考中了乡试。 和神童是基本不沾边的。 就算要讲学，也是在殿试之后，进了翰林院待几年，如果有机会，才会被点过去给太子讲学。 哪有这秋闱结束之后，就下这样的旨意的？ 不过听到传旨太监说是讲算术的话，赵策又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 要是让他去讲什么《四书五经》，自己可能分分钟把《论语》讲成《抡语》。 不过讲算术就没有这么多局限了。 毕竟算术在大明，并不是什么主流的东西。 他们这些科举的人，也没什么人会去钻研算术。 反正算术成就比自己高的，科举成绩未必比自己好。 科举成绩比自己好的，算术肯定没有自己厉害。 所以到时候自己讲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反正都能圆回来。 赵策心中很快过了一遍，也不再担心。 谢过这个太监，又请他进屋喝了茶水，拿了不少好吃的招待了一番。 临走前，还叮嘱赵策让他这两天准备好讲章，也就是备好课，还得把讲章送到太子其他讲学官那里，让他们帮忙修改一番，再正式讲学。 赵策都一一笑着应了下来。 这传旨的太监才心满意足的带着赏赐回去。 接完旨，苏彩儿才问：“夫君，我们今日还去师父家中拜访不？” 赵策想了想，说道：“还是得去一趟。” “过几天我得准备给太子讲学，还得跟先生讨教一点经验才是。” 一家人重新出发。 坐上马车后，苏彩儿才有些不可思议的说：“夫君要去给太子殿下讲算术了。”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人如何，会不会很难相处。” 苏彩儿这段时间，和京城的那些富贵人家的女眷们相处了不少。 发现她们这些高门大户，就算对你再是和气，还是很多规矩的。 这太子殿下，岂不是规矩更多？ 不过，夫君这么厉害，肯定能应付得来的。 苏彩儿说完后，自己拉着赵策的手，说道：“不过夫君也不用怕的。” “我以前不识字的时候，夫君都能教会我算术。” “太子殿下必定也不难教的。” 赵策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嗯，不担心。” “说不定太子殿下还会和我相处的不错呢？” 第699章 会试也会取得好成绩? 接了旨后再到李府，时间就已经不早了。 李东阳也已经下了朝回来，直接在正厅接待了小夫妻二人。 李兆蕃昨天鹿鸣宴刚回来，今天又去参加了别人的宴会。 这宴会也邀请了赵策，只是赵策暂时没空去，就婉拒了。 两夫妻两人行了礼，李东阳笑呵呵的说道：“免了。” “彩儿抱着小宝坐旁边来，老夫也挺久没见过小家伙了。” 下人搬了一张比李东阳坐的椅子矮一些的凳子来，不过坐着也还算舒服。 苏彩儿抱着孩子坐在一旁，李东阳看着眼睛咕噜噜转的小宝，喜欢的不得了。篳趣閣 直接从腰间扯下一个随身携带的玉佩，就放到了小宝的襁褓里。 苏彩儿转头看了一眼赵策，见到赵策微微点头，她才乐呵呵的说：“多谢先生送礼。” 李东阳慈祥的笑着，伸手握了握小宝的小手。 又细细的问了一遍小宝的事情，才终于把视线转向一旁等候的赵策。 “此次秋闱，你得了第一。” 赵策赶紧拱手，谦虚道：“承蒙先生教诲，学生侥幸得中。” 虽然这话说的有点奉承的意思，不过李东阳作为先生，还是爱听的。 他笑呵呵道：“老夫并不曾教你多少，这都是你自己的努力。” “不过听闻你在鹿鸣宴上作了一首词？” 赵策作的这首词，只早上这么一会，就传遍了整个顺天府。 酒楼里不少人都默了出来，大家争相传阅。 大有这些文人们吹捧李东阳时候的意思。 李东阳这下了朝，受着同僚们的恭维和祝贺，也是笑的合不拢嘴。 如今见赵策带妻儿上门拜见，便赶紧问了出来。 赵策有些尴尬的说道：“先生也知道，学生读书时间并不算太长。” “最近又一直在准备着科举，也没来得及琢磨先生送的诗集。” 李东阳大方的摆摆手。 “诗词本是文雅之物，诗作不好，能作一手好词，不也是一样的？” 说着，又摸着自己的胡子，吟了一番赵策念的的那首词。 苏彩儿坐在一旁，也专心的听着。 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反正就一脸崇拜的看着赵策。 李东阳吟完，又赞了几句。 才和赵策说起明年会试的事情。 如今已经是九月份了，明年春闱也是近在咫尺。 赵策的学习办法，李东阳自然也是都知道的。 不止知道，李兆蕃还很大概率也是因为用了赵策的学习办法，这次才考上的。 如果赵策这次只是勉强考上，那李东阳当然会再给他想别的学习办法。 但人家不止考上，还考了头名。 他也没必要对着赵策的学习方法指指点点了。 最后，李东阳说道：“明年春闱你去观观场。” “就算会试成绩好，老夫也得先看过你的文章，再决定你是否参加殿试。” 殿试和会试不一样。 可不是赵策这种填鸭式押题就能押中的。 如果赵策前面成绩这么好，会试又考的不错。 最后在殿试上落进了三甲里，到时候可就没这么好说了。 丢人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则是关乎着前程的问题。 众所周知，进士和同进士之间，就差了一个字，地位已经是千差万别。 在官场上也是，因着这一个字，前程基本也是无望的。 如今赵策这样的成绩，李东阳自然想着他能夺得一些更加让人期待的成绩。 不止是他，就连圣上，也是这么想的。 赵策虽然想赶紧把科举考完，考个不错的成绩回乡祭祖。 但如今他已经连中四元，想的自然也就多了些。 他自己也不敢托大，于是也老老实实的说道：“但凭先生做主就好。” 但是一旁的苏彩儿眨了一下眼睛，突然眼前一亮。 “所以先生的意思是，我夫君会试极有可能也会取得好成绩？” 此话一出，不止李东阳，赵策都有些愣住了。 很快，李东阳哈哈大笑，很是高兴的说道：“你这女娃娃倒是会抓重点。” 赵策也眼神带笑的看着苏彩儿。 苏彩儿脱口而出这句话后，也觉得有些脸红。 见到李东阳开怀大笑，她有些微微脸红道：“我、我说错了......” 李东阳笑完，摇摇头道：“也没错。” “此次你夫君秋试的闱墨，老夫看了一眼。” “确实会试应当是没多大问题。” 这话听得，苏彩儿当即心花怒放。 对着李东阳赶紧道谢：“多谢先生。” 李东阳笑呵呵的和赵策说完会试的打算，赵策抓紧时间，问出了目前更重要的事情。 “先生，今日学生收到了圣上的敕书，要学生重阳后，进宫给太子讲学。” 这事李东阳已经知道了。 今天圣旨发出的时候，刘健和谢迁两个老头，脸色都有点不好。 毕竟一个举人去给太子讲学，他们一开始就不同意。 只是弘治皇帝态度强硬，又拉着他们打了个赌。 如今他们赌输了，只能无奈答应。 这才出成绩没两天，圣旨就着急的发了出去。 看弘治皇帝这个态度，估计别人说什么，也没用了。 李东阳笑眯眯的说：“太子殿下生性纯良，只是过于活泼。” “你去到东宫，若是发现他无心听讲，也无事。” “横竖只需要把你该讲的讲完，也算可以了。” “算术只算是杂学，讲章你备上后，东宫的讲学官们大概也修改不了太多。” 李东阳说这话，其实有些大逆不道。 但他把赵策当成自己爱徒，也是像儿孙一般看待的。 说的话，自然都是实用的。 反正也不止他一个这么说，如今那些讲学官，也基本都是用这样的形式讲课的。 太子愿意学，他们就讲多些。 太子不愿意学，他们也不能责骂或者怎么的。 只需要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就行。 不过想起之前赵策说话时，朱厚照听得聚精会神的样子，李东阳又觉得估计太子殿下这次的态度肯定不会这么散漫。 赵策点了点头，心里在琢磨着自己第一课要讲什么比较好。 李东阳又说：“讲过一次，有了经验，后面就轻松多了。” “太子殿下也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你不必担心太多。” 最后一句话，颇有些意味深长。 赵策笑了笑，点头说好。 李东阳又留他们吃了午饭，才让管家送他们出去。 后天是重阳，赵策准备明天一天都不出门，直接留在家中写讲章。 第700章 坐在豪华马车上哭 赵策回家后，便开始赶制自己的讲章。 一边思索着，一边在纸上列着一些内容。 苏彩儿哄睡女儿后，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夫君在找什么？” 赵策正站在书架前翻翻找找着，听到声音，回头道：“在找我先前编写的算术书。” “官府刊印后，好像送了几本到我们家里？” 苏彩儿走过去，熟悉的打开一个抽屉，从里面翻出来保存一新的书。 “我都收到这里啦。” 赵策摸着这崭新的书，居然还用布包了起来。 “保存得挺好。” 苏彩儿自豪的说：“嗯，这可是夫君编写的书呢，肯定要保存好一些的。” “我还让许方帮忙买了好多回来，都保存在了一个箱子里。” “以后我们的孩子和孙子们，都能每人送一本！” 赵策看着她这小得意的样子，也笑了起来。 “怪不得他们都说我的算数书比一般的卖的更好，原来是有你这个大买家在。” 苏彩儿认真辩解道：“就算我没有买这么多，夫君的书也要送到整个大明的村子里。” “不会有影响的呀。” “大伯娘上次写信来，还专门说了，我们水桥村，也得了衙门送来的算术书。” “大伯又买了不少，每天都抽时间，到大槐树下教大家认数字呢。” “而且谁都可以去听这门课！” 这事赵策也听苏彩儿说过。 简单的算术，就算不识字的人，也可以认点数字。 毕竟数字比起那些字来，实在是简单易认。 再加上这是赵策编写的书，赵有才自然是恨不得所有人都来学。 赵策笑道：“大伯也是有心了。”cascoo “可惜这次秋闱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我们却因为距离的原因，不能回去祭祖。” 这是一个遗憾，小夫妻二人也都没办法。 暂且把这些事放到一边，赵策手中的书直接往书桌上一扔。 人坐到椅子上，把苏彩儿拉到自己腿上坐着。 “罢了，不说这些了，来，给夫君翻书。” 苏彩儿伸出手，翻了一下，有些担心的问：“可是我这样，会不会打扰到夫君？” “我就是来看看夫君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赵策看着她闪着健康光泽的小嘴，轻轻亲了一口。 “当然不会。” “今晚只是构思一番，明天登高回来，我再抽时间写出来就行。” 苏彩儿也不再纠结，直接按着赵策的要求，帮他翻着手中的算术书。 翻了这本，又按照赵策的指示，翻了些别的。 一直到了往常二人睡觉的时间，苏彩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赵策才抱着她准备回去睡觉。 两人腻腻歪歪的回到房间，结果一沾到床，人又精神了起来。 明天要去爬山，苏彩儿想着，又有些激动。 赵策吹熄烛火摸上床后，苏彩儿窸窸窣窣的拱过来，拉着他一只手，自己钻进了夫君怀里。 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苏彩儿才小声问：“夫君，爬山好玩吗？” 随后，她又嘀咕道：“以前在村里，天天爬山。” “好像也没什么好玩的。” 赵策笑了笑：“还行吧。” “你生了孩子到现在，也没怎么运动，去适当走走对身体还是好的。” “而且这山和我们以前村里的山不同，可是人为开发过，专门用来游玩的。” “估计明天会有不少的人也会去。” 当然，去的都是些大户人家。 穷人家，像以前赵策和苏彩儿那样，压根就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每次上山要不就是砍柴，要不就是找果子挖野菜之类的。 “人为开发过的......” 苏彩儿先前陪着赵策赶考的时候，也住过在山上的寺庙中。 不过那座山也没开发的多好。 而且他们来去匆匆，并没有太来得及留意周围的风光。 这么一听，也对明天的登高活动越发期待起来。 赵策听到她这问话，直接反问道：“怎么，不想去吗？” “换别的活动也可以。” “要不把小宝留在家里，带你去跑一会马？” 苏彩儿赶紧说：“想去的，想去的。” 她讨好的抬起头，亲了一口赵策的下巴。 “夫君和我一起，哪里我都愿意去的。” 赵策笑着捏了捏她后脖子：“可别招我，明天还去爬山。” 苏彩儿笑嘻嘻的问：“要抱吗？” “爬山也不怕的呀。” 赵策无奈的搂着她，闭上眼睛。 “小坏蛋，得睡觉了。” 苏彩儿也没再说什么，很快闭着眼睛睡着了。 ...... 到了次日。 一切准备妥当。 一家人坐马车出了城。 如赵策所说，今日出去登高的人，确实很多。 顺天府的街道上，都是出城的马车。 赵策家的马车出城后，又听到后面守城的官兵在给新兵指着：“这是永西伯家的马车。” “后面这辆是襄城侯家的马车。” “哎呦，那可是国舅家的马车，他家的马车可是京城除了宫里的马车外，最豪华的。” “走，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国舅爷会否打开车帘，混个熟脸也好。” 这守城的官兵送走前面的马车后，又走到了寿宁侯府的马车边上。 这次登高活动，寿宁侯府出动了三辆豪华大马车，看起来极为引人注目。 不过让这些守城官兵失望的是，马车的车帘并没有掀开。 他们想要在国舅爷面前混熟脸的希望，也落了空。 豪华马车内。 寿宁侯张鹤龄，正一脸憔悴的半躺着，整个人犹如一摊扶不起的烂泥一般。 边上的建昌伯，也是眼底青黑，一看就是好几晚没睡好了的样子。 寿宁侯夫人有些不高兴道：“我那侄女过来京城拜访，今日特意带她出去登高。” “你们兄弟二人怎么这一副死相？” 张鹤龄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又觉得没什么力气。 寿宁侯夫人翻了个白眼，看了一眼旁边同样莫名其妙的建昌伯夫人。 建昌伯夫人也正想问问，这几天晚上都没回房间睡觉的丈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感觉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什么事？” 外面的驾车的人赶紧赔罪道：“老爷、夫人，是朝廷从通州过来的运盐队伍。” “队伍有些长，我们得等他们先通过。” “运盐的队伍？今日也不是进盐的时间啊？这时候哪来的盐巴运到京城来？” 寿宁侯夫人嘀咕着：“这出个门都不顺利。” “通州来的运盐队伍......” 谁知道旁边的寿宁侯，在听说这句话后，突然就好像回光返照一般坐了起来。 他一把掀开厚重的车帘，看着外面。 建昌伯也赶紧凑了过来。 外面运盐的车上，堆着一个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 一眼看过去，那运盐的队伍似乎长的看不到底一样。 张鹤龄擦了擦眼里流出来的泪水。 原来不是看不到底，是他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所以才会看不清呢...... 第701章 这能不哭吗? 推着运盐板车的官兵们，个个脸上都带着笑。 毕竟这可是送到皇帝内帑府的东西，他们这一批运东西的人，可是有可能得到赏赐的。 然而坐在豪华马车内的寿宁侯两兄弟，突然哭成了一团。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发生了什么的事情呢。 寿宁侯夫人和建昌伯夫人看到这一幕，也都慌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寿宁侯夫人赶紧问道：“这、这是怎么了？” 寿宁侯又想哭，又忍不住看。 那都是他们的盐啊！ 上百万引啊！ 都是这几年，那些盐商孝顺他们的！ 最近到处都在发水灾，他们不得已把盐转移到了通州。 这盐在通州存的好好的，却不料前几天，突然来了一个消息。 说他们的盐被太子殿下带去的人发现了，最后全部被陛下充了公。 这可是盐啊！ 他们原本还等着朝廷废除中开法，就可以拿这些盐去大赚一笔。 却不想在这当口，被充了公。 这能不哭吗？ 寿宁侯哭丧着脸说：“弟弟，你说先前觉得不太对劲，哥为什么没听你的......” 建昌伯泪流不止：“是啊是啊。” 寿宁侯悔啊！ 肠子都悔青了！ 以他国舅爷的势力，就算把这私盐当公盐卖，朝廷也不会说什么。 就算是当私盐的价格卖，也能赚到不少钱。 但这被没收了，那就是毛都没得了！ 寿宁侯夫人皱着眉头，无语的说：“朝廷运盐，你们哭什么？” 寿宁侯伤心的擦了擦眼泪。 “你一个妇道人家，你懂什么？” 寿宁侯夫人又翻了一个白眼。 “我是不懂。” “但今日我娘家亲戚在，你这般哭丧着脸，给谁看呢？” 寿宁侯夫人是从寿宁侯家没发迹前就嫁过去的，那时候算是低嫁。 张皇后对自己的弟妹也挺好，因此她是丝毫不怕寿宁侯。cascoo 寿宁侯轻轻“哼”了一声，擦干眼泪，没再吭声。 建昌伯夫人也递过自己的手帕，给张鹤龄擦着眼泪。 两兄弟怀揣着沉重的心情，到达了四处蔓延着欢声笑语的山脚下。 马车又继续往前，走到了半山腰，剩下的还有一点距离，就要爬上去了。 一行人下了马车后，等着这些女眷整理仪容。 张鹤龄和张延龄率先下了马车。 张延龄突然凑过来，道：“哥，那边。” 张鹤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赵策一家人，正在把一个小婴儿放到一个背篓里。 张鹤龄眯了眯眼，恨恨道：“听闻这盐，是当初这永西伯发现，交给太子的？” 张延龄：“是啊是啊！” 张鹤龄咬牙切齿，狠狠的瞪着赵策。 他一个国舅爷，横行京城。 却偏偏动不得这个永西伯。 想想真是窝囊至极！ 正想着，那边的赵策似有所感，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张鹤龄呼吸顿时一滞，老鼠见了猫一般低下头。 嘴里还念叨着：“方才我瞪他，他是否看到了？” 张延龄茫然：“不知道啊......” 张鹤龄又看了赵策一眼，想想这人刚得了乡试解元，还是赶紧收回了眼神。 身后的女眷下了车，一道女声柔柔的传来：“姑父。” 张鹤龄转头，看到一个长相勉强算得上清丽的年轻女子，站在自己旁边。 他扯出一个假笑：“呵呵，上山吧。” ...... 另一边的赵策，自然是看到了这边的两兄弟。 只是他此前只听说过国舅爷的大名，并没有见过两人真容。 因此也不知道这两人对自己的恨意从何而来。 见到那两人已经转过身去自己嘀咕着，赵策也就没再管。 背小宝的背篓，是特制的。 可以让还不能坐起来的小婴儿躺在上面，然后盖上小被子，再在上面盖上一层密实的纱布。 陈婶背着小宝走在前面，身前和旁边都围着几个婶子。 几人轮着背着，倒也不算累。 赵策则拉着苏彩儿，跟在陈婶后面，以预防突发事故。 四个多月的宝宝带上山，大人自然不可能轻松到哪里去。 不过幸好赵策带的人多，每人分担一点，也能照顾的来。 只不过苏彩儿的眼睛一直看着背篓正眼睛乱转的小宝，似乎也享受不到多少登高的乐趣。 所幸那些贵人们也没多少体力，因此爬行的阶梯并不长。 爬了不到一刻钟，已经到了一处建着几座凉亭的山顶。 先行上山的人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地上扑着席子和软垫，食盒也都放在了一边。 赵策让众人坐下，把小宝从背篓里抱了出来。 小宝刚刚在背篓里睡了一小会，这时候正精神奕奕的，要喂赵策吃手手。 赵策作势吃了一口她的小手，小宝虽然不懂，但还是后知后觉的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苏彩儿在一旁摆着点心和一小壶菊花酿。 看着周围的景色，还有不远处的人家，苏彩儿才知道今日原来爬山的人居然这么多。 而且不少人都是相约而来，甚至有一处空地有一大群人正在玩耍着。 这群人似乎做的是文人打扮，正在玩着投壶。 一个赵策在鹿鸣宴上见过的举子，手中正捏着箭羽，专心的抛到不远处的壶中。 可惜他准头不大行，十支只中了两三支，有些垂头丧气的被换了下来。 投壶？ 看着这人扔过去的箭羽，赵策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不错的想法。 那边围观的人，有一两个也见到了赵策。 派人过来确认赵策的身份。 “永西伯？” 赵策微微颔首。 “真是永西伯！” “我们是襄城侯家中的，我们家少爷说了，若是永西伯有空，还请永西伯赏脸一聚。” 苏彩儿看自己夫君一直盯着那边，小声问道：“夫君，你也过去玩玩吧。” “我带着女儿在这里就行了。” 他们带着孩子，在山上也待不了多长时间。 赵策正想拒绝，那边几个纨绔子弟突然起哄了起来。 “曹公子你该不会连这投壶都没玩过吧？” “不应该啊，听闻你们家在当地，也算是大户人家。” “但你为人吝啬便算了，怎么连这种不要钱的游戏，也没玩过？” “嘿，瞧你说的，做投壶这类器具，不也不少银子吗？” “曹公子平日吃饭都恨不得顿顿白粥就咸菜，哪里做得起这种玩意？” 那被喊作曹公子的人，却丝毫没有受影响。 他一脸的无所谓。 “投壶这种活动，要消耗不少体力吧？” “我这两日只喝了一碗稀粥，确实没力气参与。” 刚刚嘲笑的众人：“......” 一时间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嘲讽下去了。 第702章 什么不对? 那边的动静，吸引了小夫妻二人的目光。 苏彩儿转头看过去，看着被众人嘲讽的那位年轻公子，有些疑惑道：“夫君，这公子看起来，好眼熟啊......” 赵策也在看着。 听到苏彩儿的话，心想可不是眼熟吗？ 这人不就是自己先前在州府认识的曹老爷的年轻版么？ 赵策也想起了先前曹老爷说的，他家儿子在国子监读书。 想不到也是在北直隶的国子监。 看着他被众人围着，大家都在以他的小气吝啬为题嘲笑着，他却丝毫不以为然的样子。 赵策只能感叹一声。 ——这曹老爷的优良传统，似乎也被他儿子好好的继承了下来。 而且丝毫不以为耻。 赵策想了想，对苏彩儿说：“你和小宝在这里，我过去和同窗们打个招呼。” 苏彩儿点点头，抱着小宝，一同朝着赵策挥挥手。 赵策站起来，跟在这两仆人后面走过去。 眼看那群人被曹公子几句噎住，场面一时静谧了一阵。 曹公子又说：“哎，若是前几天鹿鸣宴刚完的时候就好了。” “那日我可吃的挺饱的，力气也足。” “如今实在不想把力气花在这上面。” 有人不屑道：“切，小气鬼！” “要不这样吧，你投中一支，本少爷就给你送一样点心如何？” 这少爷指了一旁的食盒。 “采糖记新鲜出炉的点心，还热乎着。” 曹公子有些意动。 但要是不中，岂不是要吃多一顿补回来这体力，才能继续读书？ 曹公子正犹豫着，突然有一道好听的男声传来。 “这位曹公子是我的旧识，不知我能否帮他投壶？”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到最近正在风头浪尖，作为各个文人学子口中讨论对象的赵策，出现在了眼前。 赵策身有爵位，才得了此次顺天府秋闱的解元。 鹿鸣宴上作了一首好词不说，这宴会刚过，就连圣上都召他进宫给太子讲学。m.cascoo 大家自然口中对他是羡慕不已。 如今见到赵策过来，就连那些没在国子监读书的人，都赶紧对着赵策作揖行礼。 赵策对着众人颔首，笑道：“诸位有礼了。” 指了指那投壶的箭羽，又看向刚刚说话的那人。 这纨绔子弟见到永西伯帮着曹公子说话，心中暗道这姓曹的什么时候抱上了大腿，他们却浑然不知。 也不知道今日永西伯会不会对他们不满。 他只能小心翼翼的笑道：“呵呵，永西伯这说的什么话？” “先前是在下失礼了。” “永西伯既要玩，那自然是可以的。” 曹公子也好奇的看着赵策，似乎在思索着自己为什么能得到赵策的帮助。 赵策接过那人递过来的箭羽，语气并没有什么不满。 只是很平和的说：“既然说了投中一支给曹公子一块糕点，那便这么说好了。” 赵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箭羽：“十支箭羽，最多就是十块糕点。” 这意思是，十支都能中？ 这人赶紧赔笑道：“在下带上山来的糕点恐怕不够十块，但、但能用别的补上！” 赵策看向曹公子，似乎在问他要不要别的。 曹公子疑惑的看着他。 赵策简单解释道：“我与你爹曹员外有交情。” 曹公子恍然大悟。 他也不客气，直接拱手道：“那就多谢赵解元了！” “改日我必亲自上门道谢！” 赵策笑了笑，说：“既如此，那我就试试帮你投这箭羽了。” “如果不中，那恐怕曹公子就得不到糕点了。” 曹公子抱拳：“不碍事的。” 赵策点点头，和曹公子说完，便拿着手中的十支箭羽，捏了捏上面的羽毛。 众人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好奇。 这不该把羽毛梳开，好受力吗？ 怎么就把羽毛都捏成一团了？ 正想着，赵策已经随意的把手中这十支箭羽，快速扔了出去。 “这......” 一个人瞪大眼睛。 “永西伯这是要把这十支一起扔出去？” “这操作也行？” 众人还来不及惊讶。 “哐当！” 箭羽落壶，几声轻响。 十支箭羽，轻松中壶口。 稳稳当当的留在其中。 箭羽上的羽毛，也在抛掷落地后，分散了开来。 赵策拍拍手，风淡云轻道：“十支。” “曹公子去挑点心吧。” 虽然动作有点牛嚼牡丹般的粗暴，但是不得不说，很能唬人。 一下子就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曹公子回过神来，“啊”了一声。 随后，又往那边的壶口看了看。 他忍不住道：“多、多谢永西伯。” 赵策笑着摆摆手，正想事成拂衣去，便被众人团团围住了。 “永西伯，你这一手太厉害了，是怎么做到的？” “对啊，能不能教教我们？” “我们不想着十支一起中，就算是两三支，也足够了！” 投壶这游戏，在贵族和文人间，很是盛行。 这一看到赵策这一番操作，在场玩的人，哪有不被折服的？ 有时候男人之间的友情，可不就是来的这么简单的？ 赵策好笑道：“上面的箭羽捏紧后，会短暂的黏在一起。” “只需要抛出去的速度够快，角度找准，也不是不能做到。” 一群人认真的听着，甚至还忍不住让赵策再给他们示范一次。 赵策看了看那边正看向这边的苏彩儿，那眼里明显带着星星的样子，也有些得意。 看来苏彩儿刚刚，是都看到了？ 于是赵策也不客气，又给众人示范了两次。 不过这次只是两三支箭羽一起。 众人一边惊呼，一边跃跃欲试。 正玩的不亦乐乎之时，一道突兀的女声突然传来。 “永西伯好准头，实在让妾身折服不已。” “不若就让妾身弹琴一首，送给永西伯，以示钦佩？” 刚刚喊张鹤龄为姑父的那女子，正带着身后的几个婢女，站在一旁。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赵策，毫不避讳的打量了几眼。 随后，似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身旁的仆人，似乎有几个是寿宁侯府的？” “不错，我也认得其中一个。” 有几个家族不错的，已经率先认了出来。 一群人嘀嘀咕咕的，赵策也听了个清楚。 不远处的寿宁侯看到此场景，忍不住又狠狠的瞪了一眼赵策。 “想要和我们攀亲戚？做梦！” “这侄女也是，怎么这般的不要脸？” “是啊是啊！” 建昌伯习惯性的点头。 突然，他又似乎想通了一般。 “哥，不对啊。” 寿宁侯瞥了他一眼：“什么不对？” “这是正三品伯爵，还是本次秋闱解元。” “这说明，那群文官，必定很是欣赏他！” “如果我们家与他结了姻亲，以后那些文官还好意思骂我们？” 寿宁侯一拍大腿。 “说的对！” ------ ps：卧槽，七百章了！ 今天正好又是我生日，又老一岁了。 撒花撒花~ 第703章 牛听弹琴?牛都不听 两个国舅爷，低着头，嘀嘀咕咕一顿合计。 那边正和旁人打完招呼的寿宁侯夫人妯娌俩，疑惑的看着这两兄弟。 “老爷，你们在做什么？” 寿宁侯站起来，轻咳了一声。 “夫人，听闻你这侄女，琴艺不错？” 寿宁侯夫人一听到这话，顿时得意的扶了扶发髻。 “当然。” “我哥可是找了当地最好的琴艺先生，自小教导。” “她的琴艺，在咱们家乡，可是远近闻名的。” “若不是这样，我也用不着让人寻了一张好琴送给她。” 说起那张好琴，寿宁侯夫人更是得意了。 “那张好琴，底下的人说他们花了大价钱收来的！” “可是一张出名的古琴，听说叫什么‘绿绮’来着。” “说是以前那个谁，送给那个才女的礼物......” 说着，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建昌伯夫人：“嗳，弟妹，那谁来着？” 建昌伯夫人一时也愣住了，她断续道：“卓、卓文君？” 寿宁侯就一个俗人，并不认识什么古琴。 他最喜欢的就是银子。 听着这妯娌俩聊的话题，他完全不敢兴趣。 不过...... 寿宁侯突然插嘴道：“那古琴很贵？” 寿宁侯夫人白了他一眼。 “都说是古琴了，当然贵。” “他们那些文人学士，不就最喜欢这些风雅之物吗？” “就算不会弹琴，也喜欢收藏着拿出来显摆。” 寿宁侯满意的点点头，似乎还挺合自己的心意。 他转头对自己弟弟说：“古琴弹起来的曲子，是不是会特别好听一些？” 建昌伯也不知道，他压根就不懂这些高雅的东西。 琴声对他来说，都差不多。 不过他还是点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 寿宁侯彻底满意了。 “那琴可有带来了？” 寿宁侯夫人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带来了。” “咱们家侄女有才华，不就特意带她出来，显摆显摆的？” “咳......” 建昌伯夫人轻咳一声，提醒道：“大姐，山上人太多了。” 寿宁侯夫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笑着道：“也是。” “就是带我们侄女来让大家见识一下琴艺，好让她的才女之名传到京城来。” “说不定还能引起殿下的注意呢？” 寿宁侯听罢，翻了一个白眼。 心想你这侄女的样子，最多算是看得过去。 还想着被太子看上，去做太子妃？ 就算是自己大姐，都比她好看不少了。 不过他也没有说出来，有些不耐的打断她们。 “那琴拿出来，让侄女弹一曲去。” “今日这么多青年才俊在，赶紧的。” 寿宁侯夫人看到自己丈夫今日居然和她想法一样，当即高兴的让人去马车拿琴上来。 吩咐完后，就看到寿宁侯两兄弟又聚在一起，朝着一个方向嘀嘀咕咕的。 寿宁侯夫人也顺着那个方向，仔细看了一阵。 才看到她的侄女，被一群人簇拥在其中，一副鹤立鸡群的样子。 寿宁侯夫人当即大受鼓舞。 “看来今日是出来的好日子！” ...... 另一边。 这女子说完要给赵策弹奏一曲庆祝后，在场就有人忍不住了。 “敢问这位姑娘是？” 她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道：“小女子姓蔡，名平乐。” “如今正借住姑父寿宁侯府中。” 真是寿宁侯的亲戚？ 在场不少人，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也有不少人默默的旁边退了几步，生怕与她沾上什么关系。 蔡平乐说完，看着赵策道：“小女子自认琴艺不错，今日见到永西伯英姿，很是仰慕。” “想为永西伯弹奏一曲。” 这话说完，周边的人不约而同看着赵策。 赵策下意识的朝着不远处的苏彩儿那边看过去，就看到苏彩儿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赵策收回目光，直接拒绝道：“抱歉，在下并不懂琴艺。” “恐辜负了姑娘的才艺。” “还是留给懂得欣赏之人去听吧。” 赵策的话，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挺低的，也是为了顾全姑娘家的脸面。 虽然什么国舅爷和他家有龃龉，但这个姑娘没对他们做什么。 因此赵策的态度，还算平和。 蔡平乐愣了一下，想不到自己这身份，也会被人拒绝。 她心中有些生气，皱眉不客气道：“你是桂榜解元，不懂琴就罢了，还不懂听曲子？” 说实话，蔡平乐来京城的那日，正是秋闱放榜的时候。 满大街的人都在讨论着赵策。 到了第二日之后，赵策的诗词，更是被众人传唱。 她自己都甚至默了一遍出来。 今日再见到真人，她更是倾心不已。 但却想不到这个大家都称颂的大才子，却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赵策丝毫不在意别人说他没有艺术细胞的话。 毕竟他还真的是没有。 “本伯爷农家出身，从前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钻研这些。” 赵策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一个粗鄙之人听琴，不过就是牛听弹琴。” “今日这么多青年才俊在此，姑娘大可寻找别的知音人。” 蔡平乐被一而再的拒绝，已经很是生气了。 旁边的人听说赵策不懂欣赏曲子，直接拒绝了这国舅爷的侄女，不少人都有些跃跃欲试。 永西伯不懂曲子，他们懂啊！ 就算他们那些清流看不起国舅爷家的门风，但他们这些勋戚子弟，可丝毫不担心！ 毕竟那些清流，可是连他们这些勋戚子弟都看不起的！ 不过是更加看不起而已，又有何关系？ 有人便赶紧出声，以免两人之间搞得太僵。 “永西伯今日拖家带口的出来，确实是没时间听这曲子。” “不如日后我们专门举办个宴会，邀请姑娘隔着屏风，给我等弹奏一曲？” 蔡平乐看了他一眼，语气带着些蔑视：“本姑娘做什么要专门弹给你们听？” 说完，又转头对赵策道：“你这人，好无礼！” 赵策无语的看着他。 旁边劝说的人也很无语。 这姑娘怪不得是国舅爷家的亲戚，一看就是个飞扬跋扈惯的。 正无语着，那边的仆人已经抱着琴，气喘吁吁的走了上来。 “小姐，这是夫人让我们带过来的琴。” 看到这琴盒，蔡平乐顿时来了精神。 她略带得意的说道：“永西伯不懂欣赏琴艺也没关系。” “那作为一个读书人，古琴你总该听说过吧？”.cascoo “古琴？” 在场不少大户人家的子弟，都对音律颇为精通。 一听这话，都有些好奇的探着头看那琴盒。 琴盒一看便是难得的好木制成，上面的花纹也是精致非常。 看着众人的眼光，蔡平乐总算是觉得争了一点面子。 她让人打开琴盒，指着里面的琴说道：“名琴绿绮。” “永西伯听不懂曲子，总不能不认识这琴吧？” 第704章 啊?什么话? 科举到了这时候，是必读《史记》的。 读了《史记》，又怎么能说没听说过这琴？ 古琴绿绮，乃是司马相如赠予卓文君的旷世名琴，也是四大名琴之一。 在场的人，个个学历起码都是初中毕业的举人了。 自然都是听说过这个《史记》记载的故事的。 赵策作为此次秋闱解元，当然也听说过。 琴盒一打开，周围的人便有些不淡定了。 大家都纷纷往前走了一些，想要一瞻这名琴的真容。 见到这琴这般受大家追捧，蔡平乐心中越发得意。 她亲自动手，从琴盒中拿出琴来。 只见这琴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琴身上的波纹有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 琴内有铭文曰：“桐梓合精”。 蔡平乐在众人的注视下，手指轻轻划过琴弦。 一阵悠扬的乐曲响起。 曲声饱满，如珠如玉。 “好琴！” 有人忍不住赞叹出声。 蔡平乐微微一笑，抬头看着赵策。 一旁观察的寿宁侯，心中也乐开了花。 他就猜的没错！ 这群读书人，不就喜欢这些附庸风雅的东西？ 墨水他肚子里没多少，但是银子他多多都有啊！ 虽然才刚放了一大波血，但国舅爷痛定思痛后，觉得那永西伯家的白糖生意也是相当不错的！ 只是他不会经营，才赚的这么少。 到时候两家人结了姻亲，他就直接把这白糖搞成贡品，价格直接炒高！ 届时候天下的富商为了巴结他们，不都得上赶着送原糖过来？ 这几乎可以算是个无本买卖！ 寿宁侯越想越美，摸着自己下巴差点笑出声。 一旁的建昌伯疑惑道：“哥，你在想什么？” 寿宁侯挥挥手：“你别管。” “反正是好事！” 两人说着，那边的蔡平乐已经让人架起了琴桌。 众人不好贴的太近，但又挡不住这古物的魅力。 “相传绿绮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是啊，消失了许久，后来前人仿造了不少绿绮琴，但却还是还原不了这有名的古琴。” “废话，绿绮可是用六十年的桐木和梓木制作而成，这样的古木，哪里会有这么好找？” “这么出名的古琴，怎么今日会出现在这里？” “估计是国舅爷神通广大，所以连这么出名的古琴都能寻到。” “蔡姑娘也不知道要弹什么曲子，该不会是弹《凤求凰》吧？” “《凤求凰》？这是否太过大胆了一些？” “她方才这般走到永西伯面前说那一番话，已经很是大胆了。” “说起来，永西伯夫人也在那边，估计都看着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低声说着，还有不少人隐晦的朝着苏彩儿那边看去。 苏彩儿看那边有人拿了一张琴坐下，准备弹琴。 还以为是这些人请来助兴的。 隔了挺远的，苏彩儿也看不清自己夫君的表情。 所以她也就没过去打扰他。 但苏彩儿没过来打扰，赵策却频频的看过来这边。 刚刚玩投壶又和众人吹牛逼花了不少时间，自己妻儿都没陪到多少就算了。 小宝下出门前喂了一次奶，最多半个时辰也要到喂奶的时候了。 在山上自然是喂不成的。 所以也差不多要准备下山了。 但这什么蔡小姐却一脸执着，一定要自己听她弹什么琴。 不听，她甚至还一脸高傲的出言不逊。 说实话，赵策心里有些烦了。 他现在的身份，就算那些身上有诰命的夫人跟他说话，尚且还得注意着来。 这姑娘就仗着是国舅爷的亲戚，就这般飞扬跋扈。 不过想到那两个国舅爷先前的做法，赵策又觉得他们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正无聊的想要直接走人，赵策眼神看到一边的斜坡似乎长了一些小果子。 蔡平乐自认为拿捏了这群读书人的爱好，自信的挑眉问道：“绿绮的琴声，永西伯不想听听，是否真的如古书上描绘的一般吗？” 赵策收回眼神，不经意间扫过这古琴。 虽然自己不懂琴，不过不得不说，这琴确实一看就是好东西。 只是...... 赵策的眼神移到琴身上，突然低低笑了一声。 这一笑，让还想着再揶揄几句的蔡平乐，一下子都看呆了。 她脸上微红，方才的高傲看轻一下子便消失了。 终于显出些女儿家的娇憨来。 这永西伯出身农家，小门小户的。 虽然现在得了爵位，又中了科举。 但自己一个远近闻名的大才女配他，也是绰绰有余。 这般想着，她愈发想要在他面前露一手。 蔡平乐有自信，只要听过她的琴声，就算是牛，也得让你觉出不同凡响来！ “看来永西伯也认识绿绮，也是识货之人。” “如何？本小姐弹琴的机会难得，恐怕永西伯夫人，也没有这样的技艺。”.cascoo 赵策无语的看着这个女人。 好像蠢人，都很喜欢拉踩？ 赵策毫不客气的道：“我虽读过史，也听闻过这琴的由来。” “但说实在的，我确实不太懂欣赏这些。” “不过......” 赵策又看了一眼这张古琴，微微一笑。 “蔡小姐说自己懂琴知曲，却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蔡平乐正为这人的微笑而动心，听到这句话，还一时没反应过来。 旁边有人听了这话，却有些耐不住了。 他们读书人，自然是最懂怜香惜玉的。 这么一个大才女配上名琴，赵策一而再的拒绝就算了，如今更是出言不逊。 “蔡小姐一心要为永西伯弹奏，永西伯此言是否有失君子身份？” 蔡平乐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恼怒的看着赵策。 “永西伯你是什么意思？” 赵策并没有理会他们，转而问刚刚说话的一个人。 “陆兄，敢问你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这被称为陆兄的人茫然的回：“啊？什么话？” 赵策道：“绿绮可是用六十年的桐木和梓木制作而成，这句话。” 陆公子赶紧点头：“自然是真的。” “我们陆家可是工诗能琴之家，对琴自然是颇有研究。” 赵策点头：“这就对了。” “所以，蔡小姐你这琴，是假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一片哗然。 “假的？” “怎么就是假的呢？” 蔡平乐脸又红了，这次是气的。 她怒道：“你就算是朝廷勋贵，也不能这般口出恶言！” “本小姐的琴乃是我姑母所赠，又如何会是假的？” 赵策“啧”了一声。 “亏得蔡小姐你还说自己琴艺多好，多懂琴。” “却连假琴都认不出来。” “年轮知道吧？” “年轮？”蔡平乐疑惑的重复了一遍。 赵策摊摊手：“不错，年轮。” “你这琴就是假的，琴身不过是十年木制成。” “假的便是假的。” “若是你不懂辨别真假，不如去山上找个经验老到的樵夫来认认这琴身的木头？” 第705章 给他们赐婚去 赵策说完，也不管这呆愣在场的蔡平乐，直接朝着众人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他刚刚看到那边有几株茱萸，上面还有不少被采剩的果子。 赵策朝着那边走过去，听到身后的人都纷纷回过神来。 “假的绿绮？” “这么说，岂不是国舅爷被人骗了、 “嘘，别说这么大声，要被国舅爷听到就惨了。” 众人讨论的声音，顿时就小了不少。 只还是用探究的眼神看着那古琴。 蔡平乐也低头，不可思议的看着。 她姑母刚给自己送这张琴的时候，她是高兴的不得了。 今日终于有机会带出来显摆一番，却被人说是假的？ 不可能！ 这琴明明全部都符合史书上对“绿绮”的记载啊！ 但如果不是假的，这永西伯怎么会信誓旦旦的说出这种话来？ 她站起来，气愤的说道：“不弹了！” “把琴装起来！” 说着，便气鼓鼓的带着琴去找寿宁侯夫人去了。 留在原地的人看着她这反应，又不由的多猜测了几分。 “看这蔡小姐的脸色，该不会真是假的吧？” “永西伯什么人？他可是此次顺天府乡试解元，又怎么会说谎？” “这么说来，应当是假的了。” “啧啧，想不到国舅爷也会被人骗......” 众人的低声议论，让身后偷听的两人，脸都绿了。 张鹤龄咬牙道：“假的？” 张延龄茫然的摇头：“不知道啊。” “特娘的，谁敢连我们都骗了？” 说着，气势汹汹的站起来，就要回去找人算账。 只是他刚站起来，又皱眉道：“不对！” “凭什么这永西伯说是假的就是假的？” “我寿宁侯的东西，怎么会是假的？” 张延龄耿直的说：“可是哥，假的就是假的啊。” “假的已经够让人笑话了，再不承认，岂不是人家要笑的更响？” 张鹤龄气的牙痒痒。 一时不知道该恨是那个自己都分不清古琴就送给自己家的人，还是该恨那个一眼就拆穿这假琴的永西伯。 还想着让这侄女去出出风头，吸引一下目光。 结果却成了笑柄。 张鹤龄忿忿道：“那我们想要结亲的打算，岂不是黄了？” 张延龄作思考状。 “是啊是啊。” 张鹤龄不高兴的看着那边正走过去，伸手采摘茱萸的男人。 他鼻孔朝天，重重“哼”了一声。 “我总觉得我们家与他有些八字不合。” 张鹤龄：“那要不算了？” 张延龄斩钉截铁道：“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群文官天天逮着我们两兄弟骂，我们如果和他们看重的解元结了亲，他们是不是得恶心很久？” 张延龄突然就想通了。 他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弟啊。” “咱们两兄弟可是当朝国舅，就算不争什么荣誉地位，也得争口气才是啊！” 张延龄：“是啊是啊。” “那哥你说怎么办好呢？” 张鹤龄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睛又看了一眼已经回到自己妻儿身边的赵策。 “要不找阿姐去给他们赐婚去？” 说着，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好了。 他一拍大腿。 “对啊，做什么要这么麻烦？” “直接去找阿姐给他们赐婚不就得了！” 张延龄下意识想点头附和，但又觉得好像有点不对。 陛下好像挺看重这永西伯的，那他们阿姐会不会也与这永西伯家里有什么交集呢？ 上次那什么宴会，是不是让永西伯夫人主持来着？ 正回想着，张鹤龄已经不耐烦的拉着他，直接道：“走走走。” “先回去找个樵夫问问琴的事情，再进宫去找阿姐。” 张延龄冷不丁道：“哥你不是说咱们寿宁侯府的东西，不会是假的吗？” 张鹤龄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我说真的就是真的？” “那要是陛下听说后看了，都说是假的呢？” 张延龄“哦”了一声。 张鹤龄一边拉着他，一边数落着。 “阿弟你最近似乎精明了不少。” “但这精明不该用在为兄身上，该用在旁人身上才是。” 张延龄认同道：“是啊是啊。” ...... 赵策看着这两人离去的背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刚刚自己采茱萸的时候，确实听到了两人的一些对话。 但是距离有些远，再加上两人说话声音也不大。 赵策并没有听到太多。 只听到什么“假的”，“是啊”，“阿姐”之类的。 要不是这两人偶尔朝着自己看过来一眼，那眼神带着气愤，赵策还不一定会注意他们。 正想着，衣袖被人拉了拉。 赵策低头，看到苏彩儿抱着小宝，正仰头看着他。 “夫君怎么了？” 赵策坐下来，笑道：“没事。” “刚刚好像看到两个有点奇怪的人。” 苏彩儿也顺着他刚才的方向看去，并没有看到什么。 她也不再纠结这两人，好奇的问道：“方才我看那边有人架了琴，还以为有曲子听呢。” 赵策接过女儿，轻轻拍了拍后背。 “原本那姑娘是说要弹琴，还得意的展示自己的名琴，结果发现自己带的琴是一张假琴。” “假琴？” 苏彩儿眼睛微微瞪大，有些可惜道：“那要亏好多钱吧？” 赵策笑着空出一只手，把刚刚摘的茱萸戴到苏彩儿耳朵上。 “没事，那是别人送她的，她可没花钱。” 苏彩儿摸了摸自己耳朵上戴着的红果子，闻着这淡淡的香味。 “夫君，这是什么？” 赵策笑道：“茱萸。” “茱萸插鬓花宜寿，翡翠横钗舞作愁。” “今天都戴着它，对你好的。” “小宝也有，等会放到她的小床上。” 苏彩儿高兴的说道：“好，我会好好戴着的。” 赵策满意的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下山去吧。” “小宝该饿了。” 苏彩儿想点头，又怕晃掉头上的茱萸。 于是轻快的说：“好啊。” 两人抱着孩子先行下山，路上不少人的头上都带着茱萸。 一个从他们对面走来，正上山的小童，指着苏彩儿耳边的红果子，说道：“阿娘，要吃。” 那妇人笑着解释说：“那是红茱萸，可不能吃的。” “到了山上，让你阿爹给你摘了，阿娘帮你别到头发去。” 这小童懵懵懂懂的说：“那我也要给阿娘戴一朵茱萸。” “这可不行。” “得长辈给晚辈做才行。” 长辈给晚辈戴...... 苏彩儿看了一眼赵策，赵策抱着睡的正香的女儿，对着她挑了挑眉。 苏彩儿小声说：“夫君，茱萸是长辈给晚辈戴的啊。” 赵策说：“嗯？” “你是我的大宝宝，我给你戴上不也一样？” 苏彩儿瞬间就闹了个大红脸，忍不住轻轻戳了戳赵策的腰。 第706章 进宫，学生变同僚 赵策一家人回到京城，在大门口下车。 刚下车，便有两个明显等候多时的人迎了上来。 “永西伯回来了。” 赵策把手中的女儿递给苏彩儿，低声让她先带人进屋去。 才转身问这两人：“你们是？” 这两人脸上带着奉承的笑，赶紧自报家门。 “我们是前通州府尹陆大人派来的。” “陆大人听闻永西伯你此次乡试得中第一，特意派了我们来道贺。” “是啊，还有程指挥使也送了礼，让我等一并带来。” “还说程公子的病都好了，若是永西伯你要再找人试药，程公子后面也能帮上一二。” 至于为什么是前通州府尹。 自然是陆大人的官职，在这几天已经被撸了下来。 连带程指挥的官职，也一起被撸。 不过朝廷尚未审理此案，他们人还被关在城中，不允许出门。 这陆大人和程指挥两人也是急的跟无头苍蝇一般，合计了许久，找了不少人帮忙。 甚至连赵策都想到了。 毕竟赵策可是跟着太子一同过来的，要是让太子帮他们美言几句，他们肯定还有救。 听完这二人的话，赵策淡淡的笑了笑。 原来是通州的陆知府和程指挥送来的贺礼。 这程指挥让人带的这一番话，还在提醒着自己，说自己拿程公子试药了。 这是要自己记他的恩情，后面帮他？ 赈灾不利的事情，他们二人最多被治个失职。 这私盐的事情，就没这么好过了。 这两人估计就算知道这批盐是谁的，也不敢说出来。 只能白白的吃个哑巴亏，被治罪。 盐这玩意，虽然不少有权力的人在私下倒卖。 但事情一旦到了明面上，那基本就是个死。 这时候他们居然还敢来找赵策帮忙？ 这礼是绝对不能收的。 要是收了，赵策一个新晋解元，分分钟能被他们拉下去。 赵策直接脸色淡淡的说道：“我与陆大人和程指挥他们并不熟悉，礼就免了。” “许方，带人送客！” 许方得令，赶紧走过来，请二人走开。 “二位走一路也辛苦了，这是我们老爷请二位喝茶的钱。” “我们家老爷最近事情多，实在是没空接待旁人。” 许方说着，从怀里掏出平时都带在身上的赏钱。 荷包里是一块银锭子，直接递给了二人。 这两人欲言又止的看着赵策，想不到赵策居然这么轻易就把他们打发走。 赵策并没有再看他们，直接进了屋。 这两人被许方带人挡住，也拦不住。 只好垂头丧气的被请走。 虽然这一趟出门，他们得了永西伯不少的赏钱，但他们家老爷连命都要没了。 这就算回去了，又有什么用？ ...... 赵策进了府，没再想这件事。 他如今没有什么实权，进宫都是一件麻烦事。 况且这两人也没有多无辜，实在犯不着去帮他们，惹一身屎。 赵策问了问先进屋的苏彩儿，得知她带着女儿回了房。 赵策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便进了书房。 今日重阳节，倒是让他想到更适合讲学的内容。 一个下午，赵策就在书房里写写画画。 一直到华灯初上，才算是备完课。 明天一早把这讲章送进宫里，再演练一下，后天就得正式给太子讲学。 ...... 因着要进宫，赵策又换上了一身全新的冠袍。 事出突然。 从收到圣旨到现在为止，也不过短短两三天的时间。 赵策原本想着自己参加鹿鸣宴那一身衣裳也才穿了一次，穿那身进宫也无所谓。 但苏彩儿还是变戏法一般，又掏出了一套全新的冠袍来。 早晨伺候赵策穿上后，赵策都忍不住问道：“这两三日的时间，应当不够做这种冠袍？” 苏彩儿刚起床不久，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 此时正披散着头发低头给赵策整理着皮带，直接回道：“不够呀。” “这衣裳有些复杂，要不少时间的。” 赵策伸手，插进她脑后细软浓密的头发中揉了揉。 苏彩儿整理好，顺势抱住他的腰，抬头笑眯眯的说道：“这是我先前做好的呢。” “想着夫君此次秋闱肯定能中，就多做了几身新衣。” “这样去参加同窗聚会的话，每天都有新衣裳穿啦。” 不过赵策参加了鹿鸣宴后，好像并没有去其他的聚会。 反而一直在家准备着讲章，又陪着她们上山玩去了。 赵策看她笑的一脸鲜活可爱，正想低头亲亲她。 脸却被一双小手捧住了。 苏彩儿捧着他的脸，笑嘻嘻的说：“夫君赶紧去用些早饭，准备进宫了。” “不然要误了时辰。” 赵策无奈，只好把人整个抱起来，一同坐到凳子上。 “行，一起吃。” 苏彩儿怕误了他的时辰，也没再说拒绝的话。 今天早饭比往常丰富不少。 想着进宫可能要很久才能开饭，赵策今天的早餐也吃了不少。 苏彩儿有些惋惜。 不能给夫君包干粮带进宫里去，不然她高低得给夫君准备点糕点或者烙饼什么的。 吃罢早饭，赵策便带着自己的讲章，坐上了马车。 他和那些进宫上朝的官员时间错开了，因此一路从门口被迎进宫里，也没见到什么官员。 因着赵策是圣上点来给太子讲学的，东宫迎接的官员也对着他很是客气。 两人见面互相拱手行了礼，才往里去。 路上，赵策虽然在现代见过不少故宫的视频和照片，但还是忍不住偶尔扫几眼宫内的建筑。 到了文华殿侧殿，一群现役大明皇家教学团队的成员们，都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左春坊大学士杨廷和，副詹事费宏，还有一干侍讲、侍读学士等，人数不少。 但有几人脸色有些古怪，似乎有些一言难尽。 费宏也是一脸的古怪。 召永西伯进宫给太子讲学的圣旨下去，整个京城早已经传遍了这个消息。 但费宏作为本次顺天府乡试的主考官，刚取中了赵策，就算是他的半个老师。 如今他这半个老师屁股还没坐下，就说他取中的学生变成自己的同僚了。 费宏：“......” 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 ps：...... 又在码字的时候睡着了，t-t我有罪。 只能尽量码一章向老爷们请个假...... 第707章这、这怎么改? 一群人也没等多久，很快出去迎接的官员便带着赵策进来。 赵策看着这么多的未来大佬，其实心中还是有些激动的。 只是他见过的现在的大佬更不少，因此也能淡定的对着众人拱手行礼。 杨廷和也带领众人，回了一礼。 回完礼后，在场的官员个个都好奇的自以为隐秘的打量着赵策。 赵策淡定的站着，任他们打量。 毕竟一个21岁的举人能给太子讲学，在场的人哪能不好奇的？ 再加上最近在城中流传的这么多关于这永西伯的事迹，他们心中早已经对今日的会晤期待不已了。 如今再一看，这年轻人相貌英俊，身上带着一股刚刚得了解元的意气风发，但又不过分凌厉。 一看就让人心中不免赞叹一句。 回完礼后，费宏出声说道：“永西伯今日的讲章可带来了？” 赵策拿出自己编写的讲章。 东西不多，大概就三四页纸。 费宏接过后，直接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看看讲章吧。” 杨廷和没说什么，直接安排了侍读学士梁储给赵策讲讲经验。 梁储招呼赵策坐下，低声跟他说着讲学的经验。 “讲书前，我等分为东西两班，要先进殿等待。” “东班讲四书，西班讲五经,先子后经,顺序不可错乱。” “你这算术因着是杂学，不可占用讲书经的时间，所以得在我等讲完后，再给你添一小段时间。” 当今太子朱厚照，九岁出阁读书。 算算年头，这读《四书五经》的时间，竟然比赵策还要长上不少。 赵策点点头，示意自己都记住了。 原本想着这太子只读个《四书五经》，好像也不用学什么？ 谁知道梁储的话，却没说完。 “四书五经后，后面还有皇明祖训》《太祖御制》等祖制，以及《资治通鉴》《贞观政要》和历代《实录》《宝训》等史书。” “讲罢经书，还得等殿下临写几页书法。” “明日原本在讲学后，还要教习乐律,但因着圣上召你进宫讲学，便先把这乐律一课调整一番。” “由永西伯你先讲完算术，便可以正式下学了。” 梁储一口气说完，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喉。 见到旁边的赵策似乎有些傻眼的样子，不由笑了笑。 “永西伯可是担心讲学时间不够？” 赵策干笑了一声。 “这殿下......每日学的东西好像有点多啊？” 梁储赞同道：“殿下乃是储君，自然是要多读一些书的。”cascoo “我等作为讲学官，还要教习诗词、乐律、绘画、算术等杂项功课,工作也繁重。” 最重要的是，他们当天轮到的讲学官和侍读学士，是要陪着太子上完当天的课才可以走的。 也就是要在东宫待上一天。 有时候课业少一些，倒是半天时间也差不多了。 但以当今殿下这性子，基本也就打卡最多一个时辰，就会找借口溜走。 这任务说重吧，也算重。 说不重吧，相对来说，也确实不算重。 梁储说完后，乐呵呵的说道：“讲学任务虽重，但宫里提供的经筵餐还是不错的。” “永西伯明日也要多吃一些，这可不是时时能吃得上的。” “这可比衙门里头的餐食好上不少。” 赵策有些好笑，原来这些大佬也这么接地气。 公款吃喝，味道还不错，可不是得敞开肚皮吃么？ 赵策点头说道：“多谢梁大人提点。” 说完，他的视线，有意无意的朝着偏殿的一个方向看去。 那边偷看的人似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视线吓了一跳，赶紧藏了个严实。 赵策笑笑，装作不知。 收回眼光，继续和梁储聊着天。 ...... 另一边。 杨廷和等人拿着赵策的讲章，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围坐着准备修改一番。 结果一打开讲章，个个都傻眼了。 “这......这是什么？” 面前的讲章纸张并不多，但是上面写的内容，一群讲学官却看的一头雾水。 他们本来是想着帮赵策修改一番讲章，结果他们一群科举大佬，完全看不懂！ 费宏“嘶”了一声，皱着眉头道：“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 “x......x是不取用的意思？” 一群人，只能把能看懂的文字，先看了一遍。 鉴于李东阳说过的，太子此人，对一般的上课内容，基本是没兴趣的。 赵策为此，也是思索了许久。 第一课要讲什么，才能让这太子殿下听得进去？ 《基础数学》，先前朱公子说自己已经学过了。 赵策便干脆不在上面纠结。 小学毕业后，自然就开始准备上初中了。 赵策便准备，和朱厚照一同探讨一番函数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 这函数，在现实中，可是非常有用的。 只要是有关武器的讲学，想必太子殿下也是很感兴趣的。 只是这就苦了一群文科的讲学官了。 他们虽然大多数家里条件都不错，也算是博览全书。 算术书这种东西，也算是有翻过一些。 但是以前读书时忙着科举，后面考上大明公务员后，交往的人也都是文人儒生。 谁没事，会去讨论一些高深算术呢？ 更何况，到了他们这时候，天元术早已经在明面上失传，变成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他们这些受人尊敬的文人，是不可能专门去研究的。 真要研究，还不如多读几本史书，多写几篇骈文去让天下学子追捧。 就算是给太子讲学要讲算术，也不过是照着算术书读罢了。 看着赵策这讲章上面除去文字外的各种鬼画符，不说费宏，就连八岁就考上秀才的超级神童杨廷和，也是一脸懵逼。 费宏看了他一眼，迟疑道：“这、这怎么改？” 作为取中这个学生的大宗师，却看不懂学生写的东西。 费宏只觉得老脸一红。 没办法，只能直接求助杨廷和。 为了今天这一课，他们这群人还特意去翻了永西伯的算术书，又翻了一不少别的算术书。 数字他们倒是理解了，但却还是看不懂...... 杨廷和想说，他也不知道怎么改好。 但是他作为现如今皇家教学团队的队长，还是要点面子的。 杨廷和只能硬着头皮说：“就、就改动其中的一些文字即可。” “例如这其中的姓名张三，不够文雅。” “不如改成张乐山如何？” “哦......原来如此......” 其他人恍然大悟。 这样就算他们看不懂，但稍稍给这讲章润色，也是可以做得到的。 一群人这才正式开始挑出里面一些不重要的表达文字，开始斟酌着改动。 改了好一会儿，赵策茶水都喝光了两盅，才拿着改动后的讲章过来。 杨廷和轻咳一声，说道：“永西伯的讲章做的还算可以，我等只略略改动了一番。” “稍晚你先去礼部演礼，明日也要准时到偏殿，等候殿下升阁。” 第708章 我太子身份被曝光了 赵策都一一记下了他们说的事情。 一群人又和赵策对了一遍讲章的内容，确保没有其他错误的地方。 又让旁边的侍读学士誊抄了几份，才还给赵策。 今天这群人还是要去给太子上课的，等到差不多时间，就要进去了。 赵策陪着他们等了一会儿，感受一下完整的流程。 不多时，一个太监出现在众人眼中。 “几位大人，还请进去。” “张公公？” 杨廷和有些疑惑道：“可是太子身体不适？” 弘治皇帝礼贤下士，就算太子平时再不想上课，也会在升阁时，亲口叫众人进去。 如今突然换了一个内侍来，自然第一反应是太子病了。 被称为张公公的张永，微笑的说道：“殿下身体无碍，正在殿中候着诸位。” 听到殿下身体没事，众人才算是放了心来。 一群人和赵策拱手告别，很快随着张永进入殿中。 刚进入殿内，就看到朱厚照鬼鬼祟祟的站在入口处，正朝着外面张望。 走在前面的杨廷和好奇道：“殿下可是要开始今日的听学了？” 朱厚照瞟着赵策转身离开的身影，收回眼光，讪讪一笑。 “开、开始吧......” 说着，走到了自己的桌前坐下。 杨廷和带领下，大家朝着朱厚照行完礼，正准备各就各位，开始一天的教学工作。 朱厚照突然问道：“杨师傅，今日永西伯带的讲章，写了什么？” 朱厚照在听说赵策要给他讲学后，他是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敢情上次他父皇说的让自己在宫里好好等着新老师来，这新老师就是永西伯？ 朱厚照都不知道，他父皇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 而且还瞒了他这么久，一直到圣旨发出去后，他才知道。 只是这永西伯一进宫讲学，到时候自己的身份岂不是要被曝光了？ 要不在这之前，自己先朝着永西伯摊牌？ 朱厚照有些纠结。 刚刚在旁边偷看到杨廷和等人修改讲章，他一时又好奇赵策要教自己什么了。cascoo 但是很遗憾。 杨廷和等人，也看不懂赵策的讲章...... 杨廷和只好说：“永西伯算术钻研精深，明日要给殿下讲的，是函数的内容。” “函数？” 朱厚照皱眉，嘀咕着这两个字。 “这是什么？” 赵策编写的那本算术书，先前算皇室俸禄的时候，朱厚照几乎是翻烂了。 他记得自己没在那书上看到过这种内容啊？ 这么说来，又是什么新的东西不成？ 朱厚照眼前一亮，顿时开始期待起来了。 算了，明天直接摊牌，再上课也没关系。 他喜滋滋的坐回去，开始百无赖聊的听着今日的课程。 一边想着赵策讲章里的这个“函数”是什么。 ...... 那道目光，赵策自然也猜到了是谁。 想起这朱公子一直在自己面前隐藏着身份，但其实已经漏的跟个筛子一样，赵策就觉得有些好笑。 “罢了，明天还是得给他一些面子，演演戏才行。” 赵策在东宫官员的带领下，到了礼部。 又受到了礼部官员的热烈欢迎。 在礼部演礼几次后，时间也就到了中午。 礼部的人热情邀请赵策一同去吃工作餐。 不过那时候在贡院考试吃过大锅饭的赵策，还是直接拒绝了。 回到家，吃了饭后，又看了一番被修改后的讲章。 改动的内容，并没有什么影响的地方，赵策也就没管。 重新誊抄了一遍，就等着明日正式去上课了。 ...... 次日。 赵老师轻车熟路，提前到了文华殿偏殿。 还没进殿，就看到刘瑾正站在外面候着。 见到赵策过来，刘瑾赶紧跑过来，笑呵呵道：“永西伯。” 赵策点点头：“刘公公。” 这自然的回话，让刘瑾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好了。 虽然说永西伯知道小爷身份这事，他们这些内侍基本都看了出来。 也就殿下一个当局者，还迷迷糊糊的。 刘瑾微微垂着头，恭敬的说道：“殿下让奴婢在此处候着，看看永西伯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赵策笑道：“有心了。” 见赵策也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刘瑾便先行告退。 朱厚照见刘瑾回来，还高兴的问道：“怎么样？” “永西伯见到你，可有很惊讶的样子？” 刘瑾如实道：“回殿下，并无。” 朱厚照点点头，说道：“也是。” “永西伯这人，好像也没见过他有慌乱的时候。” “不过本宫让你先行去打了个招呼，想必他也猜到了一二。” 刘瑾心想，何止猜到一二，早就全猜到了。 不过看朱厚照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只能含糊道：“永西伯聪明，想必也猜到了。” 朱厚照有些紧张的脖子。 “哎，本宫瞒了他这般久，也不知道他是否会生气。” “等今日讲学完，我还是得去永西伯府家一趟才是。” ...... 殿中等候的，还是昨日的那些讲学官。 赵策进来后，大家互相问了一番好，又提点了赵策几句。 总的来说，同僚间的气氛，还算和谐。 传闻中的勾心斗角或者刁难，暂时都没看到。 等到太子升阁后，里面便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诸位师傅请进来。” 赵策对着众人一同走进去，先行了礼，才抬起头。 便看到朱厚照今日穿着正式，正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 看到赵策看向他，还有些紧张的站了起来，结巴道：“永、永西伯来了。” 赵策略带着些惊讶的回道：“太子殿下？” 随后，很快恢复正常，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臣今日奉命来同太子讲学。” 朱厚照看到赵策这一番惊讶的样子，心中有些内疚。 永西伯一家对他这么好，他居然一直隐瞒身份。 这永西伯知道自己身份都惊讶了，要是永西伯夫人，岂不是更惊讶？ 实在是他的不是！ 为了挽回一点自己的形象，朱厚照赶紧打起精神来，学着自己父皇的样子，大气的说道： “既如此，今日就麻烦永西伯你了。” 第709章 耕地还能流失? 先领读《四书五经》中的一部分内容。 讲完后，便会由两位翰林讲解其中意思。 赵策虽然现在已经是个举人了，但考试时候还是要用这些的。 更何况这些讲学官，个个都是翰林学士。 可比国子监的先生们，更厉害。 因此，赵策也是全神贯注的听着。 朱厚照听着课，时不时的瞟几眼赵策，猜测他是不是生气了。 见到赵策这么认真听讲，一点都不看自己的样子，一时又觉得有些抓耳挠心。 一时间，不由得像个思春的少男一般，竟开始了胡思乱想。 十四岁的太子殿下，未经男欢女爱。 但少男却有了别样的烦恼。 这人，怎么惊讶完那一下子，就不理他了呢？ 哎，也不知道有没有生气...... 这般想着，竟然平时都难熬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 朱厚照眼睁睁看着赵策站起来，走到案桌前行了一礼，起身后开始讲学。 “凡式中含天，为天之函数。” “函数包含自变量和因变量......” 朱厚照一脸懵逼的听着。 这是什么？ 在一旁陪同听讲的人，也是个个盯着赵策，都满脸懵逼。 朱厚照有些忍不住了，直接不顾礼仪，微微探身过去看着面前的讲章。 看到上面的一堆自己不认识的东西，朱厚照瞪大眼睛，又看向赵策。 赵策大概说了一遍定义后，才指着讲章上面的一个例子。 “前面的，只是一些基本的定义。” 其实这些基本定义，赵策也并不记得。 他先前为了编写算术书籍，查阅了不少古书。 却意外的在上面找到了古人对于函数的描写。 这些，是他根据那些描写和自己的记忆，大致编写出来的。 别说朱厚照等人没听懂，赵策自己都没怎么看懂这些定义。 朱厚照努力瞪大眼睛，想要认真听讲。 说实在的，他感觉永西伯讲的，比先前那些老师讲的更加让他昏昏欲睡。 赵策看他强打精神的样子，淡定的说道：“请问殿下，假设如今一火器局现有15座大炮,要利用一部分残破旧火炮改造成新的佛郎机炮。” “新的佛朗机炮需要的数量，是原大炮的3倍。已知拆除旧大炮一座需要成本8两,拆完后，剩余的材料大概价值9两，而建造一座佛郎机大炮，需要80两银子。” “工部上报需要预算一万两，那大概能做多少座佛郎机大炮？” 佛朗机大炮...... 这个朱厚照倒是知道。 但是后面的，他又听懵逼了。 “这、这怎么算？” “工部届时上奏的文书上，绝对会写清楚的呀。” 赵策笑了笑，反问道：“若是我没猜错，工部上书的材料费，只是一笔大概的数字？” “若是不把数字算清楚，陛下如何能清楚知道每一笔款项的用途？” “又如何知道，下面的人提交上来的预算，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如果算出来，一万两银子，只制造出来了十座佛郎机大炮，殿下你觉得这数字是否对？” 朱厚照张了张嘴：“啊？” “这......” 他脑里按照赵策算术书里的内容算着，但是算着算着脑子却打起了结。 一旁同样听得一脸懵逼的讲学官们，有些已经放弃了听讲。 毕竟看到太子这一脸懵逼的样子，估计这永西伯的讲学生涯，也就在今天结束了。 赵策笑了笑，指着讲章上的公式。 “这些，都是可以利用函数算出来的。” “这条，便是计算的公式。” “假设我们制造出来佛朗机炮的数量，是x座，那么演算公式就是......” 朱厚照低头看着赵策解说的内容。 赵策鼓励说：“殿下可看看这算出来的结果可对，随后倒推一番便知道。” 朱厚照抬头看了他一眼，出于对赵策的信任，拿起旁边的毛笔，开始对着例子算了起来。 “咦？” “这么容易便算了出来？这啊、啊葛死？” 赵策扬了扬眉毛。 就知道，要他们学这种形式的数学，一开始肯定是难的。 但既然有了兴趣，那就相当于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赵策点头道：“不错，这还是最基本的函数罢了。” “就算是一些更为复杂的一些数据，也可以通过函数算出来。” 朱厚照点点头，又按照赵策说的，倒推了一遍。 算出来的数据，是完全正确的。 也就是说，以后底下人交上来要银子的奏折，只要用上这些算法，他们就难以糊弄了。 朱厚照有些惊喜的道：“这也是算术？” “如果这个配合表格，是否能让各地交上来的奏折更加方便易懂，利于计算？” “自然是算术。” 赵策赞许道：“殿下以此发散的思维也不错。” “不少古书上都对函数有记载，只是古人使用的计算方法，与我所使用的，有所不同。” “但归根到底，本质都是一样的。” 见到朱厚照开始感兴趣，不少讲学官也试图努力的听起来。 他们的智商并不比朱厚照低，因此理解的也更快。 后面还有几个例子，赵策又简单说了几个。 朱厚照听完后，心中甚至已经有了改革后户部提交数据的奏折雏形了。 后面还有一页纸没讲完，但已经到了用午饭的时间。 今日为了照顾赵策，大家都缩减了一些讲学的时间。 因此吃完饭后，就可以离开了。 赵策见状，也没再继续。 朱厚照原本想叫赵策留在东宫里用饭，他也好好招呼一番。 刚想抬头让人去喊，手臂不经意的扫落了桌面上的几页讲章。 旁边的刘瑾赶紧弯腰去捡。 朱厚照看了一眼地面，又看了一眼留在桌面上，没有讲到的那些例子。 “建造粮仓，面积......” 看完这道，又继续往下扫。 “假设耕地有840亩，十年后还剩460亩耕地，问每年平均流失多少亩耕地？” 朱厚照皱眉，看着这道题。 “这是什么题目？” “耕地还能流失？” 他皱着眉头思索着，连喊赵策留饭都一时忘了。 ------ ps：我算术真的差。 --写一章这么简单的东西，写了我两个钟，我要吐了。 要是有什么错的地方，哎，你们说吧，反正我也不知道咋改了。 第710章 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朱厚照按照例子，计算了一番这数字。 同样的方便容易计算。 但是这耕地流失的问题，还是让他有些疑惑。 土地不就在那里，还会流失的？ 朱厚照一直想着，回过神来发现早已没了赵策的身影。 他有些可惜的咂了咂嘴：“还说让人准备了不错的膳食，请永西伯吃饭的。” “罢了，待下次他来讲学，再提前邀约便是。” 朱厚照用了膳，想起赵策说的那个佛朗机炮的例子，便溜达着去找自己父皇。 想与他商量一番奏折改善的事情。 “嗯？舅舅？” 张鹤龄和张延龄两人，正在宫人的带领下，往坤宁宫去。 才进宫不久，就遇到了到处溜达的朱厚照。 两人赶紧躬身行礼。 “殿下......” 见到朱厚照，又想起自己逝去的那些盐巴。 但行完礼起身后，张延龄两人的痛苦面具，也妥妥的隐藏了起来。 张鹤龄脸上挂着笑：“殿下要去何处？” 朱厚照看了他一眼，想说他笑的有点难看，不过想想两个舅舅一向也没多好看。 还是算了。 “哦，本宫去找父皇，有政事要商议。” “两位舅舅去找我母后有事？” 张鹤龄想起坊间传言说太子和永西伯关系不错，他便没说实话。 只含糊的说：“是啊是啊。” 旁边的张延龄被人抢了对白，一下子被整不会了。 只能愣愣的跟着点头。 朱厚照“噢”了一声：“那本宫便不打扰了。” “等本宫与父皇商量政事后，再去找母后。” 朱厚照挥挥手，张延龄两人便行礼告退。 和朱厚照分别后，张延龄才小声问：“哥，这事不能让太子知道吗？” 张鹤龄白了他一眼。 “此事未成之前，暂时不宜四处宣扬。” 重阳那天，侄女被那永西伯当众落了面子。 国舅爷回家，还真的找了不少的樵夫来辨别树龄。 结果真的如那永西伯所说，他们那琴的琴身，大概率是十年树木制成的。 只是这些樵夫也不能完全肯定，是否是十年的树木。 但六十年，是肯定没有的。 张鹤龄顿时便觉得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受。 他堂堂国舅爷，底下人居然用假东西孝敬他，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更可怕的是，这消息，在山上就被这么多人当众听到了。 张鹤龄两人都觉得不好了。 为今之计，为了他们的名声着想，得尽快处理了这个永西伯才是！ 如果这永西伯和自己侄女结亲了，那他们大可以出去说是两人因此相识，结为伉俪。 这传出去，岂不是一件污人名声的坏事，都能变为一桩美谈了？ 总而言之，国舅爷可以被人污蔑欺男霸女，但不可以说他用假货！ 就算用假货，那也必定是要被传为美谈的才行！ 张鹤龄想的美滋滋，都不禁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 张延龄在一旁看着自己哥笑成这一副样子，他也跟着笑了出来。 虽然他觉得自己兄弟这如意算盘打的好像有点奇怪，不过他也暂时想不出奇怪的地方。 两人到了坤宁宫。 张皇后刚刚歇息了一阵，有些无精打采的半躺在榻上，喝着醒神的茶水。 见到自己两个不成器的弟弟到来，她随意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 张鹤龄赶紧走过去，坐在榻边的小凳上。 “阿姐。” 张皇后“嗯”了一声。 “什么事？” 张鹤龄笑呵呵道：“呵呵，几天没进宫，有点想念阿姐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两兄弟顺势对着张皇后拍了一通马屁。 张皇后总算是身心舒畅了一些，坐起来踢了踢坐在自己脚边的张鹤龄。 “行了，坐起来吧。” “这么大人了，像什么样？” 张鹤龄嘿嘿一笑，和张延龄一同坐到一旁去。 让人上了茶水点心，两兄弟才说明来意。 “阿姐，我们今日来，有一件事想要找你帮忙。” 张皇后心情还算好，便耐心的听着两人的话。 想着要是不那么过分的话，还算可以帮帮自家兄弟的。 张鹤龄见状，赶紧说道：“就、就我夫人家中，不是有个刚及笄的侄女吗？” “这侄女最近来了京城，哎呦，我看她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所以你弟妹，便想着帮她找一门不错的亲事。” 张皇后点头：“所以你们要来找本宫赐婚？” 张鹤龄马屁随即跟上：“什么事都瞒不过阿姐你。” “不错，今日我们进宫，正是为了此事。” “而且，我们侄女，也有了心仪的对象。” “这不想来求阿姐你帮她二人赐个婚吗？” 张皇后狐疑道：“这才来京城几日，这么快就有心仪的对象了？” 好像那个侄女，有点水性杨花的样子啊。 后面一句，张皇后没说出来。 张鹤龄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直接说道：“是啊。” “我们侄女，看上了刚在桂榜摘得第一的永西伯。” “但永西伯家中有了妻子，也不好办。” “所以才想着问问阿姐能不能帮帮忙。” 张皇后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道：“什么伯？”.cascoo “永西伯！”一旁的张延龄补充道。 “嘭”的一声。 手中茶杯重重放到桌子上，旁边伺候的宫人们都被吓了一跳，个个噤若寒蝉。 张皇后直接便拒绝：“不行！” “这门亲事，本宫不同意！” 张鹤龄想不到这么快就得到了拒绝，他劝说道：“阿姐，听闻太子与永西伯关系也不错。” “若是我们家与永西伯结了亲，不就是亲上加亲吗？” “这永西伯得了此次乡试解元，日后指不定还是太子的肱、肱股之臣呢！” “是啊是啊！”张延龄附和。 张皇后翻了一个白眼。 “人家永西伯夫妻恩爱，又刚添了孩子，你这时候让本宫去给他指婚，把本宫的名声置于何地？” 张鹤龄赶紧又跑过去，坐到张皇后脚边。 “红袖添香，可是美事。” “这传出去，大家不都得赞阿姐你体谅下面的人么？” 张皇后差点都被他说服了。 但是转念一想，又断然拒绝。 “不行！” “亲上加亲的办法很多，并不一定要这般会引起对方不满的指婚。” “此事免谈，你们莫要再提起！” 第711章 耕地流失 开玩笑！ 张皇后就算不是出身大户人家，但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知道一点的好吧？ 自己去了几次永西伯府，见到的都是人家永西伯夫妻恩爱。 而且她本人，还非常喜欢那个单纯合眼缘的永西伯夫人。 怎么可能这时候去给他们赐婚？ 这婚赐了下去，自己以后哪还好意思去找他们家啊？ 张鹤龄见张皇后拒绝的这么果断，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好。 他看了一眼旁边同样傻眼的张延龄，突然灵光一闪。 他问道：“阿姐你先前问我们要银子，可是缺银子用了？” 张皇后想起先前派人去找他们拿了两万两，还罚他们跪了祠堂的事情，不由的有些心软。 她态度温和了一些：“当时本宫确实急着要用钱。” “那阿姐如今可还缺钱？” 缺钱肯定缺钱，毕竟可没人嫌钱少的。 如今她有一份生意在手，每个月都能拿到比皇后月例多上许多的银子。 陛下最近也说了国库的难题暂时解决了，甚至有心再搞点什么工程。 所以她缺钱却不急着要钱。 这要是送钱给自己，倒也不是不行。 “怎么？你们要给本宫送钱来？” 张鹤龄赶紧点头。 “阿姐，那永西伯的采糖记，你知道吧？” “先前阿姐你帮着他们打响了名头，所以这采糖记听闻可以日入斗金啊！” “如果我们两家结了亲，那不就可以名正言顺找永西伯要那些糕点和糖果的制作方子了吗？” “届时我们到京城周边的州府去开这样的店铺，岂不是能赚的盆满钵满？” 张鹤龄的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甚至都看到银子在自己面前飞了。 但银子没飞进口袋，倒是被旁边的张延龄轻轻撞了一下。 张鹤龄转头看向他，不高兴道：“怎么的？” “突然撞我做什么？” 张延龄低声道：“阿、阿姐好像生气了。” 张鹤龄看着张皇后突然变得比刚才还黑的脸色，不明所以。 这给阿姐赚钱，她怎么生气成这样？ 张皇后不想跟他们废话了，一脚把坐在自己脚边的张鹤龄踢开。 张鹤龄冷不丁被踢了一脚，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篳趣閣 张皇后站起来，警告道：“本宫告诉你们，别打采糖记的主意。” “若是被本宫发现了，可饶不了你们！” “你们两个既然这么闲，那就多去阿爹的牌位前跪跪吧。” “每日跪一个时辰，好好反省一下！” 说完，便带着人进了内殿。 两兄弟还以为求个赐婚，磨磨就能行。 结果这磨磨，把自己又磨进祠堂去了。 张延龄问道：“哥，那怎么办？” 张鹤龄蹲坐在地上，撇撇嘴。 “阿姐最近似乎变了许多，完全不帮着我们兄弟二人了。” 张延龄赞同道：“是啊是啊。” 张鹤龄满脸的不高兴。 “阿姐不肯，那我们去找娘亲去！” “让娘亲来劝阿姐！” 打定主意，两人这才离开了乾清宫。 ...... 乾清宫内。 朱厚照溜溜达达，总算是到了这里。 弘治皇帝刚和内阁议事完毕，正在独自处理政事。 见到朱厚照前来，知道他今日是刚上完永西伯的课，也有意要听一下他的心得。 于是直接把手中的奏折放下，招手让朱厚照坐在自己旁边。 “今日永西伯讲了什么？” 朱厚照手中还拿着讲章，直接扑到弘治皇帝面前，兴致勃勃的和他探讨。 “父皇，这个佛朗机炮的例子，儿臣以为可以配合永西伯先前教给儿臣的表格，一同用在奏折之上。” 说着，朱厚照便把心中的猜想，大致跟他说了一番。 弘治皇帝听罢，也挺感兴趣的。 拿起桌上的笔，蘸了墨水，便亲自动手开始画了起来。 画完表格后，又按照这例子里的内容，大概添减了一些。 再利用方程式等，计算出了总数。 行列之间各种求和，最后再算出总数。 这么一来，比普通的表格繁琐许多，但这复杂的数据，竟然看起来同样简单易懂。 弘治皇帝看着自己和儿子一同制作出来的简易“excel”表格，惊叹道：“结合起来，竟是如此好物！” 朱厚照听到他的惊叹，不由的得意道：“好吧？” “这可是儿臣在听永西伯讲学时，突然想到的。” “永西伯为此，也赞了儿臣。” 弘治皇帝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点头道：“确实好。” “若是日后有关数据的奏折都换成此等表格，那我们看起来也更加方便明了。” “你再替朕看看，还有何处要改动的地方。” “改好之后，朕便直接送到各处衙门去，让他们都学习一番。” 朱厚照顿时觉得肩上责任重大。 于是认真的看着这表格，和弘治皇帝一同探讨着其中能改进的地方。 父子一同低着头，说说改改的，看起来便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 等到整理好这表格，弘治皇帝也不耽搁，直接让人誊抄几份。 又让人根据此等表格，制作几份差不多的表格，供各衙门的人学习。 交代下去后，弘治皇帝龙心大悦，越看自己儿子越满意。 最近帮着解决了赈灾和军饷问题，还有天花和军盐等问题，也都是有他的大功在。 如今又提出了改革奏折的有利措施。 这怎么看都像是一副明君的样子啊！ 弘治皇帝满意的说道：“看来朕让永西伯进宫教导我儿这个决定，还真是做对了。” 朱厚照被他这接二连三的夸奖，说的心中也是美滋滋的。 一开始还觉得永西伯的课有些无聊，现在才彻底体会到这课程的美妙之处。 只是...... 朱厚照责怪道：“父皇你要召永西伯给儿臣讲学，为何不早些告诉儿臣。” “这圣旨便下去，儿臣都来不及准备，便直接在永西伯面前暴露了身份。” 弘治皇帝笑眯眯的看着他，慈祥的说道：“无妨。” 横竖自己儿子这身份，早漏得跟筛子似的了。 朱厚照“哎”了一声，见到自己父皇又低着头在翻着他带来的讲章。 “父皇，儿臣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就、就这个例子。” 朱厚照指着最后一页的例子说道：“这例子是说耕地流失的，数儿臣倒是算了出来。” “但是这耕地流失，儿臣没想明白。” “田地不一直都会在这里吗？怎么会流失呢？” 弘治皇帝翻阅的手一顿。 “840亩，流失......460亩。” 看着这熟悉的数字，弘治皇帝皱了皱眉，突然沉默了下来。 第712章 缩水了一大半? “840亩，460亩。” 弘治皇帝看着这两个数字，不禁眼皮子一跳。 一开始他还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但是很快他便想起了这两个代表的是什么。 一旁的朱厚照还在好奇的看着，等着他的解答。 看着儿子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弘治皇帝沉默了一阵后，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太祖之时，曾经清丈过土地，编制成鱼鳞册，我儿可还记得？” 每个国朝初立，都会伴随着土地的重新清丈。 大明自然也不例外。 朱厚照想了想，确实有在某一天的讲学中听说过。 “好像是有，是在洪武......” 朱厚照挠了挠头，实在不记得具体年份了。 弘治皇帝看他这样，今日也罕见的一点不恼。 只是详细解释道：“太祖之时，清丈出我大明土地共计840万顷。” “当时土地编制成了详细的鱼鳞册，记录在其中。” “然而，前几年朕让底下的人普查鱼鳞册上登记的土地时......” 弘治皇帝苦笑了一声。 “840万顷土地，竟只剩下460万顷。” 说到这个数字，弘治皇帝心中都不由的紧了一下。 当时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他还觉得没什么。 但如今再结合永西伯这一个例子一看，他整个人都觉得有些恍惚了。 这短短的一百多年时间，国朝交到他手中后，竟然土地就缩水了一大半？ 这期间每年流失的土地，得有多少啊！ 而且缩水了的这一半，其中能征上来的农税，又有多少？ 朱厚照则恍然大悟。 所以永西伯这例子，其实是别有用意的！ 他这两个数字，就是对应的大明的土地数据。 但是朱厚照还是不懂。 “父皇，那这土地，为什么会流失，为什么会少？” “儿臣记得，我们大明不是一直鼓励百姓开荒种地吗？” “那这土地，为什么不是越来越多？” 弘治皇帝摇摇头。 “土地流失，此事其实不难理解。” “每年大河泛滥，淹没的良田无数，此种原因流失的土地，又何止万计？” “再加上国朝建立以来，一直天灾人祸不断。” “自朕登基后，天灾人祸更是不断。” “每次的灾祸后，伴随着的都是大批的百姓失去自己的土地，成为流民。” “而且如今卫所的屯田能力，也大幅下降。” “甚至就连自耕自足都已然做不到。” “长期以往，鱼鳞册上的田地，便越来越少。” 弘治皇帝仔细的给自己儿分析了一番，但朱厚照总觉得不太对。 他低头看着这土地流失上面的一个例子。 “一个池子，有水若干，一边进水，一边放水，问何时会把池子里的水放满。” 朱厚照灵光一闪。 “父皇，这不对！” “嗯？”弘治皇帝看着他。 “有何不对？” 朱厚照说道：“失去土地的百姓，他们会再次开荒。” “就算开荒速度速度比不上流失的速度，但也不至于缺口这般大才对。” “这样一来一回，又如何会消失这般多的土地？” 但是这其中具体的数据，朱厚照也没法说清楚。 不说他，就是当今天子弘治皇帝，也说不清楚。 弘治皇帝皱眉看着眼前的例子，总觉得每一条例子都饱含深意。 莫非...... 弘治皇帝想到这永西伯这一课背后的意义，瞬间有些头皮发麻。 他居然是要告诉太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也许是在告诉自己...... 弘治皇帝看了一眼还在冥思苦想的儿子，说道：“此事牵扯的数据太多，你这般想也是想不出什么结果来。” “朕这几日与几位阁老商量一番，看看是否需要做出应对来。” 朱厚照手中也没有太多的资料，确实想的头都要炸了也想不出来。 他只能“噢”了一声，先暂时把这事放下。 抬头看了看角落的更漏，朱厚照惊呼一声：“都这么晚了？” 弘治皇帝奇怪道：“不过申时中，又如何会晚？” 朱厚照可惜的说：“儿臣还想着今日下学后去永西伯家中。” “如今看来是去不成了。” “儿臣的身份瞒了这般久，也不知道永西伯他有没有生气。” “去永西伯家里？”弘治皇帝好笑道：“无妨，他必定不会因此事而生气。” “如今天色已晚，还是明日再说吧。” 朱厚照觉得自己父皇实在好说话极了。 他这人，也是见不得别人对他这么好。 特别是他父皇。 对他越好，他就越想顺着杠子往上爬。 朱厚照鸡贼的说道：“那父皇，儿臣明日待师傅们讲学完后，便直接出宫去了？” “等回来再给父皇请安？” 弘治皇帝无语道：“你倒是会分配时间。” 朱厚照嘿嘿一笑。 便听到弘治皇帝说道：“罢了，朕也有许久未曾出宫了，明日朕与你一同去。” 究竟永西伯留这个功课，是有意还是无意？ 这两个数字，对于他这种地位的人来说，倒是不难知道。 但万一他只是无意中写出来的？ 弘治皇帝心中一时，也充满了好奇。 朱厚照看了他一眼，想着父皇一起出去好像也无所谓。 他大方的说：“那明日父皇你得快些。” “莫要误了儿臣的时间。” 弘治皇帝要不是一向温文儒雅习惯了，真恨不得一脚踢到自己儿子屁股上。 他挥挥手：“走吧，莫要再打扰朕处理政事。” 朱厚照还以为自己要留下来帮忙处理政事。 一听到自己父皇说的，心想还有让自己先走这种好事？ 他赶紧站起来，脚下生风，转眼间就到了殿中。 “父皇，儿臣先告退了。” 人说着，已经一只脚迈出了大门。 弘治皇帝看着他这逃的比兔子还快的身影，不禁笑骂了一声：“臭小子。” “还以为对政事开始感兴趣了一些，终究也不过是一时的罢了。” 他说着，又想起赵策讲章上的那两个例子，自己又陷入了思考。 想了一会，弘治皇帝才惊觉过来。 他请永西伯来给太子讲学，原是想教导太子一些不一样的谋国之法。 想不到这讲学的内容，却连自己都开始思考上了。 他想了想，让人去找了一些相关的资料，仔细查阅了一番。 免得明天上门，这永西伯问的一些问题自己作为皇帝都不了解。 那到时候岂不是要在自己儿子面前失了面子？ 第713章 逃课还是美滋滋啊 赵策第一天给太子讲学，体验还算可以。 虽然写讲章的时候头疼了一番，但自己在旁边听讲的时候，也学到了不少。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并不介意多读一些四书五经。 毕竟这些东西，都是老祖宗们留下的智慧。 更何况这些翰林们讲学的角度和解释，也都是有利于自己科举的。 这样半个月听上一次，再加上国子监平时的课程。 这样一来，自己对会试的把握倒是更足了一些。 如今乡试结束，各种庆祝也差不多到了尾声。 大家又开始为了明年的会试开始埋头苦读了。 赵策也打算明天回到国子监去，重新上学。 回到家，没有见小姑娘带着孩子出来迎接。 赵策走到客厅时，才发现家里来了客人。 苏彩儿正和几个年纪比她大一些的女子在交谈中，小媛媛则在一旁的婴儿床上躺着。 看到赵策进来，苏彩儿才赶紧站了起来。 “夫君。” 与她一同交谈的几个女子也站了起来，同赵策问好。 “永西伯这是从宫里回来了？” 今日赵策进宫讲学的事情，整个京城几乎是无人不晓。 这些女眷自然也是听说了的。 赵策点了点头：“诸位与内子慢慢聊，我便不打扰了。” 这几个人也识趣的说：“时间不早了，我等也该回去了。” “永西伯夫人。”一个女子拉着苏彩儿，友好的说：“过几日的宴会，你可得要记得来。” 苏彩儿笑着回道：“嗯呢。” “那日我没什么事情，会去的。” 事情说好，一群人告别。 客厅内剩下小夫妻二人，苏彩儿才率先说：“夫君，方才那个就是襄城侯家的孙媳妇。” “就是那个三年抱两的，而且两个都是大胖小子呢！” 苏彩儿也不知道从谁的嘴里听说，和那些生儿子多的人多玩一些，那么自己生的大概率也会是儿子。 虽然小媛媛很可爱，不过谁拒绝一个像自己夫君的男娃娃呢？ 赵策坐下，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手帕擦手。 “嗯？你们要去参加宴会？” “嗯，好像说永康长公主在公主府举办了一个赏菊宴，雨兰也收到了，她特意来问我去不去呢。” 严雨兰，便是襄城候孙媳妇的名字。 永康长公主，则是弘治皇帝的其中一个妹妹。 公主成婚后，便会搬出皇宫，赐公主府。 苏彩儿还是第一次收到这种公主的宴会邀请，心中也有些期待。 只是这说着，又有些烦恼。 她刚刚虽然答应了别人，但还是有些担心。 见赵策在宫里用了饭，也不着急做什么。 便拉着赵策，问了起来。 “夫君，雨兰方才说，这去参加的宴会，寿宁侯夫人她们也会去？ “我听闻寿宁侯他们的名声，好像不大好。” “若是与她们一同去参加宴会，会不会对你的名声有影响？” 寿宁侯两兄弟在京城的名声，可谓是烂臭无比。 臭到苏彩儿听说，曾经有个文官，直接当街拿着砖头去爆了寿宁侯的脑袋。 先前自己举办宴会的时候，邀请人的并不是苏彩儿本人。 而是张皇后以其他名义邀请的。 如今先听说了这些人会到，苏彩儿便考虑的多了一些。 自己夫君可是忠君尚义的解元，万万不可为这些人污了名声。 赵策听到她这担心的话，笑着安慰说：“一同参加宴会罢了，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这宴会是长公主举办的，别人也不会说长公主的不是。” “既然约好了，你放心去便是。” 苏彩儿听他这么说，才算放下心来。 她抱着赵策的手臂，靠在肩膀上，嘟哝道：“到时候我离她们远一些，应当也会像上次一样，没事的。” 说完这个，苏彩儿又赶紧问道：“夫君，今日给太子殿下讲学了。” “殿下可有学会了？”篳趣閣 赵策想起朱厚照今日前半段昏昏欲睡，后半段才算是勉强提起一点精神的样子，不由的笑了一声。 “勉强算会了吧？” “还将先前我教他的表格，也融会贯通在里面。” “悟性确实不错。” 苏彩儿狐疑道：“先前教的表格？” “夫君先前就教过太子殿下了？” 赵策看她还有些迷糊的样子，故意逗她。 “是啊。” “先前就教了太子不少东西，他还送了不少回礼给我们。” 还不等苏彩儿继续纠结这事，那边的小媛媛突然哼哼唧唧了起来。 苏彩儿只能把心头的疑惑暂时放下，过去抱起孩子，哄了起来。 “小宝不哭，是不是饿了？” 赵策也站起来，伸出一只手给小宝拉着，看着她干嚎了两声。 “小捣蛋鬼，眼泪都没有，哭什么？” 赵策伸手，点了点小宝嫩嫩的小脸。 似乎是知道自己爹爹怀疑她假哭，小宝赶紧收了哭声，拽着赵策伸出来的手指，眼睛咕噜噜的看着他。 赵策忍不住笑道：“小棉袄，就听懂你爹的话了？” 苏彩儿也笑了，抱着女儿轻轻晃了晃。 “我回房间去喂小宝。” “夫君不是说了明日要回监里读书？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你再去书房检查一番吧？” 苏彩儿利落的交代完，便抱着女儿离开了客厅。 赵策看着一下子就显得空荡荡的客厅，有些无趣的准备到书房去检查一下明天要带的书本。 刚走出客厅，那边的门房老张急急的走来了。 “老爷，方才有人来说，明日朱老爷和朱公子会上门拜访，让老爷明日早些回来。” 今天上完课，明天就来拜访？ 而且还是两父子一起。 赵策想了想自己留下的功课，大概也明白了这两父子为何而来。 如今他们身份都明确被赵策知道了，还亲自上门来找他。 足以看出他们对赵策的看重。 赵策想了想，决定投桃报李。 “既然如此，那明日就先不去监里上学了。” “早上陪着彩儿和小宝玩玩，再读一会书，也差不多了。” 打定了继续逃课的主意，赵策喜滋滋的准备回房间去找他的两个宝宝玩去了。 第714章 好久没来啊 朱老爷两父子，果然在早课后如期而至。 赵策这次没有像往常那么随便，直接带着苏彩儿，让人抱着女儿，一同去迎接二人。 正要带着苏彩儿一同行大礼，弘治皇帝率先笑道：“无需多礼，一切从简即可。” 赵策见状，也便拉着苏彩儿站了起来。 旁边的朱厚照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招呼：“永西伯、永西伯夫人。” 赵策笑了笑，场面一时竟然有点要陷入尴尬的趋势。 还好旁边的苏彩儿热情的说着：“朱老爷好久没来了。” “朱公子上次送我夫君回来，都没来得及进门喝杯茶。” “快请进吧。” 这一开口，赵策也适时附和：“先进屋。” 弘治皇帝点点头，带着人往里走去。 苏彩儿凑过来，小声的问赵策：“夫君，是不是有什么奇怪？” 小姑娘的感觉一向敏锐，这点可能的尴尬都被她一下子捕捉到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赵策拉着她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轻声说：“没事，晚上我再告诉你。” “准备些好吃的招待他们。” 苏彩儿不再多问，带着人半路拐进了厨房。 进了屋，两父子已经熟络的坐了下来。 见到赵策紧随其后，憋不住话的朱厚照直接忍不住开口：“永西伯，先前我不是有意要瞒你身份的。” 虽然太子身份被曝光了，但对着赵策，朱厚照依然是用“我”自称。 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多身份转变的影响。 赵策笑了笑，说：“殿下要隐瞒身份，自然是有你的理由。” “臣只是在得知殿下身份后，有些惊讶罢了。” 说着，弘治皇帝看了赵策一眼。 看着他那一副淡定的样子，自己都差点要信了他的话。 朱厚照听到这些，心中更是愧疚。 他挠了挠头：“这、这是我的不对......” 弘治皇帝轻咳一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既然永西伯都这般说了，那我儿便不要再纠结了。” 朱厚照“噢”了一声，这才把这个话题止住。 在自己老爹的授意下，他又转而说道：“永西伯昨日讲学时的内容甚是精彩，但后面有几道题尚未来得及讲。” “所以今日我前来，想要请教一番。” 朱厚照接过身后人递来的讲章，打开后指着那一道题。 “这一道例子，为何只短短十年，土地便流失了将近一半？” “数我倒是会算出来了，但这文字我却不能太理解。” 赵策看着这道例子，心想果然这两父子就是为了这而来。 自己在做讲章的时候，为了让朱厚照能听进去，用的基本都是现实的例子。 这个土地流失的例子，虽然经过修改，但数据也都是用的现实的。 赵策看着朱厚照这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反问道：“殿下对于土地流失速度这般快，是否有想法？” 朱厚照看了一眼坐在上首喝茶的父皇，把昨天弘治皇帝给他分析的一些原因说了出来。 “天灾人祸和战争后，会造成大量的土地流失。” “灾情后，新开垦的土地会补回一部分。” “因此这数据虽然是逐年减少的，但我觉得这例子中的土地流失速度，快的有些不正常了。” 赵策点头：“总的来说，我大明的疆域除了先前失去的一部分，其他是没变的。” “再加上我朝从建立至今，百姓的人数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因此耕种的土地，也应该不会相差太大才是。” “是啊！” 朱厚照附和道：“可你知道不？” “我朝建立之初，太祖清丈土地，那时候记录在册的是840万顷。” “但前两年陛下普查的土地，却只剩460万顷。” “这就对应上了你例子上说的数据了。” “如果天灾人祸不至于让国朝流失这般多的土地，那这将近一半的土地，又是如何在我大明的记录中消失的？” 赵策笑了笑，问道：“朱公子，你可还记得资源再分配？” “这个我当然记得！”朱厚照眼前一亮，丝毫不停顿就念了出来：“就是对天下的财产进行再分配！” “再分配......” 朱厚照念着这三个字，突然眉头皱了皱。 一旁的弘治皇帝放在扶手上的手指也是轻轻一动。 但他没有出声打扰自己的儿子。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 看着他的儿子，与这个极有可能成为帝国未来继承人肱股之臣的年轻人讨论着。 朱厚照果然是脑子灵活的。 他念完这三个字，突然脑子里就有了一个想法。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消失的土地，可能大部分都被人私底下进行再分配了？” “他们私底下占了土地后，又趁着灾时直接把这大片的土地隐瞒了下来。” “长此以往，这土地才会消失的这般快？” 赵策也被他这结论震惊到了。 自己只是稍稍提了一句，想不到这太子殿下居然能够一针见血的想到这个。 果然是自小接受正宗帝皇教育的人？篳趣閣 赵策赞赏的说道：“朱公子说的不错。” “每次灾难或者战争过后，都会伴随着无数的土地再分配。” “这种现象，我们都知道它有一个统一的说法，那便是——土地兼并。” “土地兼并，在历朝历代，都是不可能停止的。” “更何况灾难发生，普通百姓食不果腹，土地兼并便会越来越严重。” “还有一个原因。” “那便是，大明和平发展了这么多年，人口也在不断滋生。” “百姓辛苦种地都负担不起税收和徭役时，他们会主动放弃自己的土地，甘愿把土地卖给士绅们，成为佃农。” “这样一来，至少可以避免缴纳粮税。” “而那些失去土地的百姓，如果有一天，发现他们就算成为佃农，依然无法果腹。” “那殿下你觉得会如何？” 朱厚照的脑子，一直按着赵策的思路在运转着。 听到这问题后，直接不假思索便答了出来。 “如此，便会有人开始造反！” “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土地，失去了自己的家园，便要造反，要靠自己的能力进行资源再分配！” 朱厚照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原来这些年来，这么多农民起义，竟是这样的原因？” 第715章 我不同意 国朝的土地被私下再分配、被兼并、被隐藏起来。 这些事情，作为皇帝的朱佑樘，自然也多少都知道一些。 但他没想到的是，居然会是这么严重。 他自登基以来，虽然因为一些小爱好，消耗了不少自己老爹留下来的家底。 但也掏空了每年的税收和自己的内帑，为各地百姓做了不少的事情。 但尽管如此，农民起义却时常发生。 除去去年广西布政使司的起义，暂且不算是因为土地兼并引起的。 其余的农民起义，估计大部分都是赵策口中的原因引起的。 至于被隐藏起来的土地，粮税自然是收不回来的。 但尽管如此，弘治皇帝每年收回来的税，却依然比太祖时候多。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国朝发展到了这里，生产力已经是有了显著的提升！ 因此才会以这比国朝建立初期仅有的一半土地，收回来了比以前更多的税收。 可是，这同时又说明了一个问题。 大明如今占比最重的，除了第一大收入盐税外。 后面紧跟着的，便是农税。 农税除了土地产出外，还有丁赋，也就是人头税这一大税。 如果土地消失，粮税减少，朝廷的赋税还要有所增长的话。 除了盐税增长外，是否人头税也有所增长？ 正如赵策所说，大明和平发展这么多年，人口也在不断滋生。 可是他一直以来收到的数据，如今大明的人口却和国朝建立初期，是一样的。 弘治皇帝沉吟道：“你所说的土地再分配，从而导致的躲避赋税。” “其中还包括人口被隐匿，同时进行躲避的丁赋。” 种地吃不饱，交不上赋税。 就会自愿卖出田地，成为佃农。 成为佃农后，就算勉强能够活下来，但也不可能再交得上丁赋。 如此一来，就会开始把家中的人口隐匿起来。 一个人得了甜头，大家便会都跟着这样做。 各地农民起义虽然有，但和大明广阔的疆土比起来，并不算是什么大事。 大明大部分的地区，都是很和平的。 百姓们平时在家里，晚上也没有任何的娱乐活动。 每天晚上这么努力的为帝国的人口事业添砖加瓦，这么多年来，人口滋生的数量，又怎么可能会少？ 这被隐藏起来的人数，恐怕与消失的田地都会不相上下。 这么一算，朝廷每年少收的赋税，究竟会少了多少？ 想着这些数字，弘治皇帝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原来就在他年年为银子愁白了头的时候，帝国已经是烂到了骨子里...... 赵策道：“朱老、陛下说的不错。” “其中还引起的一个严重的问题，不知道陛下你可曾想到了？” “还有一个问题？”一旁听的入神的朱厚照，赶紧追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那便是会伴随很多良家妇女被私下买卖，以及女婴出生便被抛弃的问题。” 赵策解释说：“国朝一直严厉打击私下贩卖人口的行为，为何还会屡禁不止？” “为了遏制溺死女婴事件的发生，还专门用写文章、画图等宣传方式，规劝百姓不要溺死女婴。” “同时又制定律法，严惩此事。” “可尽管如此，却依然阻止不了此类事件的发生。” “这又是为何？” 弘治皇帝苦笑一声。 他怎么可能想不到？ 嫁女儿都要准备相应的嫁妆。 如果父母疼爱女儿，想要自己的女儿在夫家过得体面，准备的嫁妆是必须要比聘礼多的。 但卖女儿，不止不用准备嫁妆，甚至能得到一笔钱。 吃不饱饭，交不起赋税，甚至人都宁愿成为黑户。 生了个女儿，白白添了一张吃饭的嘴。 甚至还添了一个要交税的人头。 又有多少人家会愿意这样养大一个女儿，再掏空家底送她去出嫁？ 出生便溺死，如此便一了百了。 长大后卖出去，这样也能给家中增添一份收入。 赵策一想到这，便想到了以前的苏彩儿。 如果苏彩儿是一个男儿身，她和她娘亲必不会有这样的遭遇。 就算她娘亲最后病死了，别人也不会指着说扫把星之类的话。 赵策无意评判这些百姓普遍的行为，毕竟大家都是穷闹的。 可每每想到这些，也会觉得这个时代的残酷，其实远超自己的想象。 弘治皇帝想到这里，嘴里已经在隐隐发苦了。 朱厚照也是眉头紧皱。 原本还想着，今日能得知不少有趣的知识。 没想到的是，今日一行，居然会知道这么多沉重的事实。 朱厚照“哎”了一声。 “原来百姓居然过得如此困苦......” 正厅内，一时气氛凝重非常。 三个人，每人都陷入了思考。 苏彩儿正做好了点心端过来，便感受到了这沉重的氛围。 她让人悄悄的放下新制作好的茶水和吃食，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才又悄悄的退下去。 赵策见两父子都陷入沉思，便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水。 朱厚照也吸了满满一口奶茶，嚼了嚼底料咽了下去。 甜食总算让他情绪高了一些。 他打起精神问道：“既然永西伯你看出了这么多问题来，那你可有解决的办法？” 弘治皇帝也看着赵策。 赵策笑了一声。 “办法倒是有。” “但是恐怕陛下......也不会轻易答应此法。” 弘治皇帝眼神闪了闪。 在昨天看到赵策这例子的时候，他便想到了一个最切实可行的办法。 那便是——重新清丈土地。 可是清丈土地不是小事。 这是关乎整个大明，上至官绅，下至普通百姓的大事。 更何况那些兼并土地的人，无外乎都是官绅之家。 一旦要清丈土地，那受到的阻力会非常多。 而且他如今国库已经开始增收，许多问题也开始慢慢的解决。 说实话的，弘治皇帝短时间内，并不想再这样兴师动众。 不然恐怕这次引起的文人之间的反抗，可不就是海禁和征收商税那次这么小的了。 弘治皇帝道：“你想说要重新清丈土地？” “如今海禁刚开，商税加征。” “国朝内部，其实也是动荡不已。” “朕觉得此时不宜做出此等会引起民怨之事。” 朱厚照听了这解释清楚的话，也没法说反对的话。 他看了一眼赵策，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策却对此，持不同的意见。 他说：“陛下可曾听说过一句话？” 弘治皇帝疑惑的看着他。 就听到赵策慢悠悠的道：“书生造反，十年不成。” “我觉得陛下的顾虑不错，但却是忧思太过。” “只要陛下能够完成清丈土地，那我有办法帮助大明再增加一大笔粮税。” 弘治皇帝虽然有些心动，但想想紧随而来的麻烦，还是只能拒绝。 “那你可知，如今国朝内部动荡之际，一旦朕再做出此等动作，势必引来朝野上下反噬。” “虽然此举对百姓们是好事，但百姓们却没有任何的判断能力。” “一旦有心人在其中煽动，那这世间所有不利的言论，都会被推到朕的身上。” “即便书生造反不成，但朕背负的骂名，也同样会危及大明社稷稳定。” 赵策道：“陛下，若是我们有能操纵言论的办法呢？” 第716章 正统问题 诚然，清丈土地不是小事。 这件事要做，没有几年时间，是做不成的。 弘治皇帝作为一个守成之主，就在今年一年不到的时间，他已经做了太多出格的事情。 在保守派们强烈的抗议之下，开海禁、抬高商税等。 如今海禁虽开，但也尚未稳定。 商税也是刚开始加征，会引起的后果，也尚未知。 这短短的时间内，他又要再次兴师动众，与天下的大地主和官绅们为敌，清丈土地？ 想法很美好，但是现实很骨感。 这么一来，恐怕已经不是保守派会阻止自己的事情了。 而且整个大明，但凡家中有点实力的人，都会与他为敌。 至于赵策口中那个能控制言论的说法，弘治皇帝还是持怀疑的态度。 自己一个皇帝尚且不敢说能控制天下人的嘴，区区一个伯爵，又哪里来的底气说这些？ 一旁的朱厚照突然一激灵，猛的站出来。 “我、我知道了！” 他激动的转向弘治皇帝。 “父皇，儿臣知道永西伯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有能力兼并土地的，一般都是官绅之家，可以说是整个大明士人与商人，都可能包含在其中。” “商人的话，我们暂且可以不管。” “所以我们只需要控制住士人的嘴就行！” “至于如何控制住天下士人的嘴，那只需要搞定带头之人便行。” “至于要如何搞定带头之人......” 朱厚照伸出一只手，虚空中紧紧一抓。篳趣閣 “当然是抓住他的命根子！” 这一句话配合这个动作，让弘治皇帝下意识也一紧。 他抓着椅子的扶手，少见的居然偷偷挪了挪位置。 “你、你都是从何处学来的这些粗鄙之话？” 朱厚照眼睛亮亮的看着赵策，没有理会自己父皇说这话粗鄙的意思。 “永西伯，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赵策看着眼前这个活学活用的人，不由欣慰的点点头， “看来殿下还记得。” 朱厚照兴奋的笑着：“我当然记得。” “你教我的东西，我可都记得一清二楚的！” 话语之间，带着掩不住的骄傲。 弘治皇帝看着他这一副模样，心情也有些复杂。 臭小子...... 自己平时让他读书、学习，天天就会摆烂。 打，打不得。 骂，又骂不听。 这永西伯随口说的一句话，他就记得清清楚楚的。 不过这时候，弘治皇帝也想起了先前的事情。 先前赵策闯进孔府，把衍圣公膝下的晚辈当众打伤。 后面衍圣公非但不怪罪，还帮着他说好话，亲自去把他接了出来。 那时候自己儿子就兴奋的跟他说，这永西伯必定是有什么手段，能操纵衍圣公一脉。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天下读书人都是孔圣人的门徒。 只要孔家一脉出来，搬出圣人的名头，力挺自己。 那天下的读书人，又如何会不支持？ 就算到时候会受到那群被触动利益的人反对，好像情况也没这么糟糕？ 弘治皇帝心中思绪翻滚，一下子就想了许多。 但目前最重要的...... 孔弘绪只是前衍圣公，他的话虽然还有用，但还要顾忌现衍圣公的态度。 这永西伯又有什么办法，真的能全部搞定圣人一脉？ 弘治皇帝狐疑道：“既然如此，那你有何办法？” 朱厚照也一脸好奇的等着赵策回答。 看着两父子如出一辙的表情，赵策笑了一下。 在朱厚照眼巴巴的等着答案的时候，赵策直接道：“陛下，借一步说话？” 朱厚照被赵策这句话兜脸砸砸来，一瞬间竟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什么？ 这是要瞒着他说？ 有什么事情，是要瞒着他的？ 弘治皇帝看着自己儿子如遭雷劈的蠢样，有些好笑的拿拳头抵着嘴，轻轻咳了一声。 “我儿先出去，父皇听听永西伯怎么说。” “我、我不能听？” 朱厚照委屈的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弘治皇帝挥挥手，他又委屈的看向了赵策。 赵策笑道：“殿下不是不能听，只是还不到时候。” 朱厚照伤心了。 他一步三回头，走到了门外。 刘瑾跟在他后面，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只能小声劝解。 “小爷，永西伯不说，必有他的道理。” “说不定等回去，陛下便会告诉小爷你了？” 朱厚照撇了撇嘴。 “本宫知道。” “他们嫌弃本宫不成熟，怕本宫守不住秘密。” 说着，捏了捏拳头，有些气愤的说：“本宫现在开始努力，还不行么？” 刘瑾讪讪一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种雄心壮志的话。 ...... 屋内的弘治皇帝，丝毫不知道自己眼中带着的期待有多深。 赵策想了想，才压低声音说道：“陛下，臣在来京城的路上，某一日听到一个消息。” “此消息，指向的，是如今孔门衍圣公一脉的正统问题。” “正统问题？” 弘治皇帝疑惑道：“衍圣公一脉，是太祖亲自下令赐封的爵位。” “又如何会有这样的问题？” 赵策并不准备说的太深。 毕竟他这个消息，只是“道听途说”来的。 “陛下，至于此消息是否是真的，那便有待陛下去查证了。” “反正消息真不真，陛下先试探一番。” “若是对大明有利，那此消息，就可以成为陛下操纵文人的武器。” 衍圣公一脉是不是正统，这事绝对不是小事。 不然孔弘绪当时，也不会这么害怕。 毕竟天下读书人追随的，是真正的圣人。 如果让人知道了他们一直追随的，只是血统混杂、鸠占鹊巢的假货。 那这些人的怒火，足以把如今的孔家一脉燃烧殆尽。 孔弘绪等人，是绝对不敢赌的。 他不敢赌，所以知道这秘密的人，就能拿捏他。 当然，秘密既然是秘密，当然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的。 一旦知道的人多了，秘密守不住，那这秘密就会变得毫无作用。 弘治皇帝呼吸急促了一瞬，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赵策。 “若是朕能定住压力，重新清丈土地。” “你说你有办法能再给朝廷国库增收一大笔？” 第717章 你这么反骨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 就算是皇帝，也不例外。 毕竟没钱，只能等死，什么都搞不成。 对于赵策说的衍圣公一脉的话，再联想到上次孔弘绪的态度。 弘治皇帝其实心中已经对这个消息，信了几成。 如果清丈土地的事情，真的得到衍圣公为首的文人支持。 那阻滞自然少了很多。 剩余的不合作的地方官员，只需要把御史派出去，就能处理。 清丈土地后，固然能收回不少的农税。 但赵策刚刚给他分析了粮税与丁赋两样，弘治皇帝相信他绝不会说的只有清丈土地一个措施。 一想到这，弘治皇帝就迫不及待的问出了那句话。 再给国库增收一大笔...... 以目前的情况，赵策心中，确实想到了一个切实可行的改革之法。 赵策有些为难道：“陛下，臣确实有个想法。” “只是这想法，恐怕说出去，会遭到不少人的忌恨。” 赵策虽然头铁，但也不可能个人英雄主义发作，去当什么出头鸟。 毕竟就连皇帝都要犹豫能不能做的事情，他这样大咧咧的说出来，再传出去，不得让京城的人都把他当敌人看么。 弘治皇帝笑了笑。 “永西伯尽管说。” “今日之事，出你口，入朕耳。” “绝不会有任何人泄露出去。” 说着，便遣散了屋内大部分的人。 只留下门口两个守卫。 得到保证，赵策才继续低声说：“其实要解决此间问题，概括起来，也不过十二字。” “清丈土地、统一赋役、计亩征银。” 赵策一口气，把后面张首辅的改革法主要内容，说了出来。 也就是著名的，帮明朝续命了五十年以上的“一条鞭法”。 此时的大明，没有张首辅那时候更为恶劣的环境。 弘治皇帝虽然败家，但做出的政事，也是实打实的。 一条鞭法改革并不算彻底，但却缓解了由赋役问题所产生的阶级矛盾，也使得农民获得了更多的自由。 并且在降低了课税成本的情况下，又增加了朝廷的赋税收入。 如今国门已开，海上贸易正在完善，商税也在慢慢的流进国库。 这时候，已经具备了改革的初步条件。 清算土地，统一赋税后，农民收入提高，生活压力下降。 海上贸易与商业可慢慢给国家积累财富。 大航海时代，海上贸易的利润，是巨大的。 不然那些佛郎机人也不会不惜动用武力，也要来分一口这东方的蛋糕。 随着海上贸易的兴起，商业必将越发成熟。 所以抬高商税，得紧跟其后。 国朝累积了资本后，最后便能反哺到农业。 其实也不能说是反哺。 只能说是降低农民的负担，减轻他们身上压着的沉重赋税担子。 将此担子更多的转移到其他税收上。 百姓作为国家的基石，他们的生活好了，能吃上饱饭，穿上暖衣，社会安定。 哪里还会有那么多人费那么多的心思，去搞什么起义？ 赵策在一开始建议开海禁之时，经过日日夜夜的思考，其实便想了不少后续的事情。 弘治皇帝听到赵策这法子后，虽然觉得眼前一亮，但心中还是有不少的疑惑。 “土地清丈后，后续依然会被隐藏起来。” “百姓的赋税即便因此而减轻了，隐蔽的人口，依然会躲避丁赋。” “这又如何说得上，能给国库增收一大笔？” 弘治皇帝在赵策说了这话后，心中也想了很多。 清丈土地的工程量已经是巨大。 统一赋税虽然不难，但对朝廷国库增收，并不算明显。 至于记亩征银...... 很尴尬。 因为国门刚开，国外的白银流进来的还不够多。 如今大明市面上流转的白银，恐怕不足以支撑此法。 赵策笑着提醒道：“先前臣给陛下指了银矿与金矿的位置，相信已经差不多发现了吧？” 弘治皇帝眼前一亮。 “原来如此......” 弘治皇帝一下子兴致高昂了起来。 “如此一来，确实有可能实行。” 赵策继续道：“至于陛下说的丁赋逃避的问题，那更容易解决。” 弘治皇帝咧了咧嘴，一时间都有些羞愧。 很容易解决？ 他刚刚想来想去，没想到办法啊！ 这永西伯什么人都，这些国家大策，真的是随口就来。 关键他随口说的，却全都想到了相对的解决办法。 弘治皇帝也不管什么皇帝的架子了，虚心求教道：“详细说说？” 赵策回道：“丁赋的问题，历朝历代，都是解决不了的。” 不止明朝解决不了人口隐匿的问题。 往前数的朝代，依然不能解决。 不止农民会隐瞒自家的人口，那些世家大族更甚。 “所以要解决这个办法，最好的便是直接把丁赋这一税种，给废掉！” 弘治皇帝：“呃......” 解决不了问题，那解决产生问题的人。 这确实是可行。 赵策见弘治皇帝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又继续道：“所以，臣建议，在清丈土地后，直接废除丁赋。” “实行摊丁入亩，统一改成征收田税！” 张首辅的一条鞭法，配合上某大帝的改革之法。 这样的组合，赵策说着，都不由的深深佩服他们的智慧。 自己现在盗用了他们的智慧，希望能取得好的效果。 果然，弘治皇帝在听到这办法后，整个人的呼吸都加快了不少。 他激动的，手心都出了一点汗。 可行！ 这绝对可行！ 清丈土地后，可增收一笔粮税。 摊丁入亩后，按田地征税，再增加一笔。 只要在清丈土地后，让自己儿子后面接手的时候，盯紧一点田地。 人跑了容易，但田地是不会跑的。 只要朝廷盯着田地，就不怕收不回来这税！ 弘治皇帝压着自己内心的激动，深深的看着赵策。 “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 赵策大言不惭的说：“不是。” “我只是参考了不少朝代的做法，总结出来的。” “哦，对了。” “陛下，若是前面的都完成后，国库增收不理想，还可进行最后一步。” “虽然前面的若是做不到，这最后一句也实施不了，但臣还是得事先说给陛下听。” 弘治皇帝迫不及待道：“快说！” 赵策道：“可以火耗归公，官绅一体纳粮作为补充。” “如此一来，也算是士大夫们为国为民谋福利了。” “不过这些，估计短时间内，是用不上的。” 弘治皇帝眼皮子一跳，看着毫无芥蒂的说出这些话的赵策。 这人自己本身便是一个读书人，又是享有特权的勋爵。m.cascoo 他的老师，是誉满天下的文人，身边各种围绕的，也都是文人士大夫。 但他的句句话，可都是会触动这些人，包括自己利益的。 这是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啊...... 年轻人，你这么反骨，你的老师知道吗？ ------- ps：走后人的路，让后人无路可走。 嘻嘻~ 第718章 要权还是要钱 赵策说的举措，都是有成功的例子可循。 在这时候，也是能做到的。 但这些改革要真正实施起来，难度其实还是挺大的。 毕竟当时一条鞭法改革的时候，虽然成功了，可实施的并不完全。 就古代的消息传递速度，各地为政的局面难以打破。 成功，也只在京城附近的地方成功。 并没有深入到大明的大部分地区。 因此，明明这方法能力挽狂澜，但续命的时间却并不长。 所以如果弘治皇帝要做，这个问题也必须要考虑到。 弘治皇帝思索了一番，脑中快速分析着种种的可能性。 如果真的能拿捏住孔家一脉，利用圣人之后在整个大明进行宣扬，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再加上御史与锦衣卫的组合，要在整个大明推行下去，是否就能减轻不少当地官员的阻碍？ 如今看来，第一步就是要拿捏住孔家。 弘治皇帝深深看着赵策：“你的办法，确实很好。” “但在朕决定好实施之前，朕希望你不要对外面任何一人提起。” 先前弘治皇帝便觉得，赵策此子，有那么一点才学。 以至于自己都为他开了先例，让他一个举人便入了东宫给太子讲学。 如今看来，此子可不止那么一点才学。 这是大才！ 经天纬地的大才！ 这样的人才，作为皇帝的他，在提前知道的情况下，必定是要保护好的。 今日这些话，可以由他这个皇帝亲口说出去。 也可以由其他身后有庞大势力的官员提出来。 但不能由赵策这个根基未稳的人说出来。 这是在保护赵策。 赵策自己也知道这事。 所以方才，他才会让弘治皇帝借一步说话。 赵策郑重道：“陛下，臣知道的。” 弘治皇帝点点头，欣慰的说：“你昨日讲学效果不错，日后也要多教着太子一些。” 这就确定了赵策任职太子老师的长期资格。 赵策笑了笑，说道：“臣遵旨。” “不过......” 赵策话锋一转，问弘治皇帝：“陛下，臣其实先前还说过了一个能更加快速增加给国家收入的办法。” “此法用起来，还不会触动到我们国朝内部人的利益。” “嗯？” 弘治皇帝想不到他还有办法，追问道：“什么办法？” “有此好办法，为何不一开始便说出来？” 赵策声音不大，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弘治皇帝眼皮子一跳。 “去外域殖民，去抢回来！” 弘治皇帝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听过这些字眼了。 先前开海禁的时候，赵策就是用几个字，吸引的太子天天在自己耳边念叨。 好不容易和平开海禁成功，也暂时让自己儿子摒弃了这个念头。 如今再听到这些字眼，弘治皇帝只觉得一阵头大。 “如今海禁刚开，还是等稳定一些再说。” 这话要是朱厚照说，弘治皇帝高低得敲他的头。 但是从赵策嘴里说出来，他又莫名觉得没这么刺耳。 可能是已经开始习惯了。 无论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最后都是有能说服人的道理的。 赵策也知道，以如今大明的实力，要对外扩张，有点困难。 不过如今朱家父子都知道了这个观点，届时如果国朝的矛盾真的大的不可调和时。 那他们自然而然会想起对外战争这几个字。 这些暂时不急…… 毕竟，都是发展必须的。 赵策并不纠结此事，直接了当认错：“臣失言。” 提出意见的速度够快够准，认错的态度更不用说了。 弘治皇帝只稍稍说了一句，赵策立马就认错不说了。 这认错的速度，不得不说，就连太子都比不上他。 弘治皇帝有些哭笑不得。 “行了，此事待朕回去安排好，再找你商量商量。” “但这些都是大事，真要实施起来，并不容易。” “就连朕也无法保证，是否一定能行。” 赵策笑眯眯道：“那不如到时候陛下把此等时策，变成官员考核的主要条件。” “要权还是要钱，总得选一样不是？” 弘治皇帝赞许的说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有此等智慧。” 到时候把清丈土地和官员考核捆绑在一起，估计天下不少的士大夫都要哭了。 一边哭着，还要一边想着怎么糊弄上级糊弄的真一点。 至于彻底摆烂的那些，弘治皇帝自然也有办法处理他们。 今日之行，可以说是得到了比自己预想的更为好的效果。 再想起先前赵策教太子的那些帝王之道，弘治皇帝对这个老师，是愈发满意。 “你如今虽是举人，但身有爵位，朕也可以破例赐你一个四品官，如何？” “届时在东宫詹士府中谋个差不多的职位，日后也能更好的辅佐太子。” 四品官不算大，但含金量就在詹士府三个字。 入了詹士府，日后要入阁，基本是没什么异议的。 虽然赵策这学历不大够，但弘治皇帝对他很是喜欢。 他愿意再为赵策破一次例。 赵策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陛下。” “臣如今的身份地位，只是差了一点底蕴罢了。” “入了詹士府，每日忙活的事情太多，臣也就抽不出时间来准备明年的会试了。” 这些新政，虽然都是出自赵策的口。 但弘治皇帝暂时不允许他往外说。 也就是说，赵策在政事上，其实是没有什么让人信服的建树的。 一旦以现在的身份地位入了詹士府，那群高学历的同僚，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弘治皇帝有些懊恼道：“是朕心急了。”cascoo 伸出一只手，拉着赵策手。 “横竖明年会试也不远了，那朕便等着你。” 会试是他点的主考官主持的，这个没办法作弊。 但赵策只要进了殿试，被点多少名，不就由他这个皇帝说了算？ 届时直接点他入詹士府，再往上到六部，不久就能触碰到政事。 弘治皇帝喜滋滋的想着，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举办明年会试了。 赵策心想，自己会试要是进了，这两榜进士，那是跑不掉了。 到时候学历高、功劳高，背景又硬。 再培养一点自己同族的人才，整个大明估计都没有能跟他打的。 “多谢陛下。” 赵策拱手道谢。 君臣二人，虽然没对这件事说太多。 但也知道和对方达成了某种协议。 第719章 天子之器 两人在屋内交谈了一阵，终于想起了被驱逐到门外的太子殿下。 弘治皇帝让人把他喊进来，内侍回报道：“陛下，殿下到了偏厅。” “说是去看望永西伯家的小小姐去了。” 这两人在屋内谈的风生水起之时，外面候着的朱厚照都忍不住了。 关键他们说话还压着声音，他就是贴着门都听不到。 过了一阵，他这急性子也耐不住了。 正巧见到准备带人来添茶的苏彩儿，便拦住了她，说想要跟小宝玩玩。 苏彩儿听说自己夫君和朱老爷有要紧事，也就没让人进去打扰。 把朱公子请到了偏厅，让人抱着小宝出来，又上了不少的吃食。 小宝刚睡醒，被陈婶抱着的时候，还打了一个小呵欠。 有了上次一见面就被吓哭的经验，朱厚照这次没急着把大脑袋凑到小宝面前。 等她被哄的笑了几声，才好奇的凑过去。 这次小宝还真的没有被他吓哭，朱厚照捂脸逗她玩，她便发出“咿呀”的笑声。 “真好玩......” 朱厚照看着，乐呵的都忘了刚刚被自己父皇永西伯赶出来的事情。 苏彩儿见他这么喜欢小宝，也乐呵呵的问：“小宝好像很喜欢朱公子你，要不要抱抱看？” “抱抱啊？” 朱厚照看着眼前小小的婴儿，吞了吞口水。 “那、那就抱抱试试？” 陈婶把怀里的人递过去，看朱厚照僵着身子接过。 她也不敢完全放手，手一直在下面托着。 小宝穿了一件红彤彤的小棉衣，身上还盖着小被子。 朱厚照一接过来，感觉到这软绵绵的小婴儿，整个人大气不敢喘一下。 “这、这不行......” 平时做什么都毫不畏惧的太子殿下，对着一个小婴儿束手无策。 他想要把人交回陈婶手中，但小宝又好像很喜欢他一样，伸着手，要喂他吃手手。 朱厚照赶紧收回脖子，怕小宝挥过来的手会打到他的下巴。 并不是他怕疼，而是怕打痛了小宝的手。 苏彩儿笑呵呵的看着朱厚照的一番动作，想着朱公子比自己夫君第一次抱人还紧张。 但小宝喂不到人吃手手，就很是坚持。 一直朝着朱厚照伸出小手。 “父皇！” 朱厚照缩着脖子，还微微躬着腰。 看到他父皇和永西伯走进来，赶紧开口求救。 弘治皇帝看着自己儿子抱着个小奶娃，身体僵硬，无所适从的样子，不由的笑了起来。 这还是他那个无法无天，调皮捣蛋的儿子吗？ 朱厚照见他这么笑，有些不服气的说：“父皇你笑什么？” “你这抱的，未必比儿臣抱的好。” 弘治皇帝没好气的说：“你小时候，朕可没少抱着你。” 说着，竟是要证明自己所言不假一般，直接伸手去要抱朱厚照怀里的孩子。 苏彩儿在听到两人的称呼后，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夫君。 赵策走过来，低声道：“晚些再和你说。” 苏彩儿微微点头，把自己满肚子的疑问压了下来。 那边的朱厚照也是个心大的。 不管自己父皇是不是皇帝，直接抱着孩子便递了过去。 弘治皇帝果然很熟手的接过，低头看了一眼穿的喜庆的小宝。 弘治皇帝也有过一个小女儿，可惜很小便夭折了。 低头看着怀里漂亮的小奶娃，他的眼里也不自觉带了点慈祥。 小宝被陌生人抱着，这次不执着的喂他吃手手了。 而是呆呆的看着这陌生人。 弘治皇帝以为自己这样突然抱着孩子，吓着了她。 想要把她还给旁边的仆妇。 却不想怀里的小宝，突然很热情的对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 弘治皇帝脸上瞬间也带上了笑意。 “好娃娃。” 小宝似乎也被他的笑感染，挥舞着小胖手，抓着他的衣袍。 一旁的内侍紧张的看着，生怕这被当今陛下抱着的小祖宗，把圣上的衣裳给扯歪了。 朱厚照则有些酸溜溜的说：“小宝一点都不认生。” “也不是对父皇你一个人笑，对每一个人都会笑的。” 弘治皇帝看了他一眼，笑哼了一声。 赵策听了这话，也有些认同。 他的女儿不认生，这个确实也不大好。 只能尽量多安排些人看着，一以免出什么意外。 不过苏彩儿基本很少让她离开自己或者陈婶的视线范围内，也不用太担心。 弘治皇帝抱了一会孩子，才把小宝还给一旁待命的陈婶。 小宝还扯着他的衣袍，似乎不愿意离开这人的怀抱。 弘治皇帝笑的眼睛旁边的细褶子都跑了出来。 看着小宝一直对自己挥舞着小胖手，直接拆下自己腰间佩戴的一个温润的玉佩递过去。篳趣閣 “好娃娃，这个送给你，就当是见面礼。” 小宝丝毫不犹豫，直接接了过来，就要往嘴里啃。 一旁的内侍们见此情景，都纷纷跪了下来。 天子之器，重逾江山。 即便这不是龙袍上的配饰，但也同样能代表皇帝亲临。 陈婶刚制止小宝啃玉佩，抬头就看到这些人都跪了下来。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老爷夫人。 苏彩儿也被这场景，搞得一脸的紧张。 结巴道：“朱、朱老爷，小宝还小，不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李东阳也送过小宝玉佩，但他是赵策的老师，自然是不怕收的。 如今对于朱老爷的身份，苏彩儿心中已经有了一点猜测。 再加上这些内侍的反应，她满脑子的惊涛骇浪，实在不知道怎么反应好了。 赵策在底下，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不待赵策说什么，弘治皇帝已经笑着道：“既送了出去，那便收下便是。” 这还没满岁的孩子，就得到了当今陛下亲赐的礼器。 这要是个男孩，岂不是比当初五岁就被皇帝抱在膝上，让他讲学的第一神童李东阳还要得宠？ 赵策直接道：“既如此，便多谢陛下。” 弘治皇帝笑呵呵的摆手，又看向丝毫不知道手中玉佩重要的小宝。 小宝依然在不懈的要把这玉佩往嘴里啃，弘治皇帝伸手，点了点她的小手。 “你父亲是国之栋梁，母亲也是一个持家有道的诰命夫人，看来你也是一个小福星。” “待你周岁，朕再送你一个礼物。” 第720章 自当有护道人 见朱老爷这么喜欢小宝，苏彩儿干脆抱着小宝，和赵策一同送二人出门。 朱厚照落后一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永西伯夫人，先前我不是有意要隐瞒身份的。” “你和永西伯，都没生气吧？” 赵策笑了笑，看着一旁的苏彩儿。 苏彩儿似乎已经适应了过来，语气自然的说：“朱公子你们一家身份特殊，在外确实不方便。” “隐藏身份好行事，命妇都懂的。” 听着苏彩儿这话，再想起赵策今天一直自称“臣”。 朱厚照有些泄气。 他就说嘛。 摊牌了之后，这两人的态度就会变了的。 这一下子有了君臣之别，就没有以前好玩了。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等到赵策明年会试后，也瞒不住的。 还好永西伯一家没有像别人家一般，知道身份后就吓得话都不敢说，回一句话也要三缄其口。 只是这之间的气氛，确实没有以前和谐了。 朱厚照有些不高兴的想着这件事，到了门口。 便看到苏彩儿如往常一样，指使着人给他们送来食盒。 “这些都是这段时间我们研究的新品，采糖记还未出的。” “你们拿回家去尝尝？” 苏彩儿虽然大概知道了两人的身份，但是她也不知道别人和他们是怎么相处的。 因此也只能按照先前的相处法子来。 毕竟她看到自己夫君，好像也与以前没有太多不同。 既然不知道，那按照夫君的方式来行事，就肯定没错了！ 看着这些食盒，朱厚照就仿佛感受到了小夫妻二人一如既往的热情。 他赶紧说：“那、那我先尝尝。” “若是有要改进的地方，我再让人来与你们说。” 两父子上了马车，朱厚照总算是高兴了一些。 只是想起自己父皇和永西伯不知道在厅里密谋了什么，他有满肚子好奇。 “父皇，先前永西伯说可以让孔家一脉完全支持我们的事情，是要怎么做？” 弘治皇帝脸上还挂着笑，老神在在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朕明日把孔夫子召到宫里来，问了之后便知道怎么做了。” 朱厚照殷勤的举手：“儿臣也要与父皇一同处理此事！” 弘治皇帝摇摇头。 “你老老实实上早课，莫要想太多。” 朱厚照讨好的说：“儿臣上完早课后，父皇再召见孔夫子可好？” 弘治皇帝一口回绝：“不好。” 赵策让太子先出去，不告诉他的原因，弘治皇帝自然知道。 他太不成熟了。 名剑在好的剑客手中，才算是名剑。 若是被一个冲动易怒不成熟的人得到，那不过是一杀器罢了。 朱厚照见怎么讨好都没用，他不由的泄了气。 不满的嘀咕道：“父皇还时常要儿臣关心时政，帮着处理国家大事。” “可你却藏着掖着，什么都不告诉儿臣。” 弘治皇帝好笑的伸手敲了敲他的头。 “既然太子殿下如此关心国家大事，那朕便与你一同商讨一番。” 弘治皇帝把刚才在屋里，和赵策说的那些改革的办法，大致告诉了朱厚照。 朱厚照听的津津有味。 听罢，还有些意犹未尽道：“这些举措，儿臣平日听师傅们讲学时，都不曾听说过。” “若是真的能在大明推行，似乎确实能让国朝焕然一新。” “永西伯这也太厉害了，他好像什么都会。” “而且他似乎从来不在意自己的得失。” “抬高商税，他名下的铺子，生意这般好，上缴的商税也多上许多。” “清丈土地、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等措施。” “无一不会触动他个人的利益。” “可他却不藏私心，全部都说给了父皇你听。” “这就是圣人口中的，兼济天下？” 弘治皇帝看着朱厚照一脸的佩服，含笑道：“想不到我儿竟有如此感叹。” 但弘治皇帝心中，其实和朱厚照是差不多的想法。 君子立身行道。 今日在赵策的身上，他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行道”二字。 说着，朱厚照却叹了口气。 “若是此事传出去，恐怕不少人都要骂永西伯了。” 弘治皇帝笑了笑：“行道者，自当有护道人。” “作为天子，既要懂得隐忍，也要有宽阔的胸襟。” “既然认定了行道之人，那便要有背负一切的准备。” 朱厚照会心道：“不错，儿臣也愿为护道人。” 捏了捏拳头，他眼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父皇，日后就算儿臣登基了，儿臣也会好好保护永西伯一家的。” 朱厚照这时候也想通了。 作为皇帝，你完全不必比别人更聪明。 毕竟天下那么多聪明的人，都在给你打工。 只要皇帝懂得用这些人，又何须这么劳累？ 所以对于他目前心中聪明排行第一的赵策，他是必定要好好护着的！ 弘治皇帝却：“......” 你爹还没死呢，你就想你登基后的事情了。 要不是今天自己心情好，高低一脚把这缺了一根筋的儿子踹下车去。 弘治皇帝没好气说道：“我儿既然打定了主意，那回去之后，把《孝经》抄十遍，明日讲学完后，亲自拿给朕检查。” 朱厚照眼里的火焰还没消，听到自己父皇这句话，呆呆的“啊？”了一声。 “什么？” “抄《孝经》十遍？” “这不是在商量国策，怎么就扯到抄书上去了？” 弘治皇帝眼里带了戏谑。 “立身行道，出自何处？” 朱厚照反应了过来，哀嚎道：“出自《孝经》啊。” “儿臣又不是不知道，这怎么就能成为父皇你惩罚儿臣的理由呢？” 弘治皇帝态度冷峻的道：“因为朕是你的父皇，是一国之君。” “朕说什么，你便要去做。” “这便是一国之君的魄力！”cascoo 以前虽然也管教儿子，但绝对没有这样毫无理由的罚抄。 今天却直接露出了一副暴君的嘴脸，不容争辩的惩罚就压了下来。 朱厚照敢怒不敢言，最后只憋出一句：“独断专行，父皇你变了。” 弘治皇帝点点头。 “是该要变了......” 第721章 人生第一美事 送走了两父子。 苏彩儿便抱着孩子，转身对赵策，严肃的说：“夫君，我们回房间。” 赵策看她刚刚明明还挺自然的，这会儿就绷着小脸对自己，心想小姑娘估计刚刚也是很紧张的。 这是要找自己，秋后算账了？ 两人回了房间，苏彩儿把小宝放在小床上，轻轻哄了哄。 小宝手中还捏着朱老爷给的玉佩，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有些困意。 苏彩儿把她手中的玉佩放到一旁，才坐到赵策旁边。 “夫君，朱老爷......” 苏彩儿紧张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朱老爷该不会就是当今圣上吧？” 刚刚在偏厅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一开始还有点疑惑。 “陛下、父皇”这一类的称呼，可不是寻常人家能喊的。 后来才大概确定。 赵策拉着她的手捏了捏，“嗯”了一声。 “不错，朱老爷就是当今圣上。” 苏彩儿眼睛瞪大，呆呆的说：“真、真的啊......” 原来朱老爷，真的就是当今圣上！ 那一直来他们家蹭饭的朱公子，那就是太子殿下了？ 朱夫人，岂不就是当今皇后？ 苏彩儿觉得有些晕。 她们家来京城没多久，朱公子可以说是他们家最早的一批朋友。 想不到他们的身份是这样...... “所以、所以夫君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赵策赶紧说：“宝贝儿，夫君不是有意骗你的。” “昨日给太子讲学的时候，我也才知道这事。” “回来后又收到了朱老爷他们要上门的消息，便一时没想起和你说。” 主要是当时也不知道朱老爷他们要不要继续隐藏身份，怕自己突然和苏彩儿说了之后，她会觉得不自在。 像今天这样多好，和平过渡。 苏彩儿想起先前发生的种种，突然觉得自己脑子实在不大灵光。 她早该在夫君加冠那天，就想到的！ 先前三位阁老和户部尚书来过他们家，朱老爷坐的就是首座的位置。 后来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后，苏彩儿居然都没往那边想。 比李师父还大的官，不就是当今的圣上吗？ 苏彩儿轻轻一敲自己的脑袋。 “其实朱老爷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是我们太笨了，没往那边去想。” 主要是当今圣上和皇后，还有太子来自己家吃饭，这谁能想得到？ 谁也不会主动往这方面想啊！ 赵策在一旁憋笑，附和道：“这也不是我们笨。” “寻常人也不会往这方面想不是？” 刚说完，就收到了苏彩儿疑惑打量的目光。 小姑娘大眼睛微微眯起，狐疑的看着他。 随后双手抬高，捧着赵策的脸，迫使他低下头看着自己。 “夫君，寻常人不会往这方面想，但我的夫君不是寻常人。” “你早看出来了是不是？” 先前自己说要请朱老爷说自己夫君的加冠人，夫君那时候就说了，估计全大明都没人请得动他。 这般想着，苏彩儿也觉得自己当时真的好敢想。 居然还想着请当今圣上给自己夫君加冠。 估计全大明也没有人敢跟她这样想吧？ 还好那时候没有偷偷去问朱老爷，不然这礼数可就错的离谱了。 赵策看苏彩儿思考的样子，赶紧举起手，做投降状。 “我先前也是怀疑，并不敢真的确定。” “不确定的事情，可不敢随便与你乱说不是？” 苏彩儿鼓了鼓腮帮子，似乎还是觉得有疑点。 赵策又看到她这难得活泼的一面，闻着这人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心中也起了逗弄的心思。 直接双手掐着她的腰，想把她抱坐在床上。 苏彩儿回过神来，小小挣扎道：“鞋子、鞋子还没脱掉。” “要弄脏床了。” 赵策干脆抱她到自己腿上，让她跪坐在自己一条腿中。 两人总算是贴近了不少。 “大宝，夫君真的不是有意瞒你。” 语气诚恳，就是眼里还带着笑，一看就没多少正经道歉的意思。 苏彩儿这么跪着，便比自己夫君高了不少。 她双手搭在赵策肩上，低头打量着自己夫君的神色。 赵策坦然的看着她，目光没有丝毫的闪躲。 苏彩儿这才低头亲了亲他的嘴，笑嘻嘻的说道：“那原谅你了。” 赵策掐着人家腰的手，往下移了移，拍了拍她的小屁股。 “嗯？就这样轻易原谅我了？” 苏彩儿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小嘴抹了蜜一般。 “夫君长得这么好看，你说什么我都觉得是对的！” 说完，双手捧着赵策的脸，又低下头“吧唧”几口。 自从月份大了之后，两人之间的亲密交流，总差点意思。 前不久又虽然重新开了荤，但赵策顾着她的身体，并没有做太出格的事情。 如今软玉温香在怀，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奶香味。 明明还在说着朱老爷一家身份的事情，苏彩儿都还没震惊完。 反正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抱到了床上。 感受到房间内的气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发生了变化，苏彩儿心跳不自觉的加快了一些。 旁边的小宝睡的正香，丝毫没发现床上的爹娘眼神正粘着。 “抱抱你？” 赵策靠近，磨了磨身下人的鼻尖。 苏彩儿看了一眼睡着的孩子，脸上微微发热。 她羞涩却又大胆的小声说：“小宝这时候睡的不久，那夫君要快些。” 赵策笑着说：“男人可不能说快。” 说着，突然起身，抱着熟睡的小宝。 小宝小脑袋动了动，并没有醒过来。m.cascoo 苏彩儿疑惑的看着自己夫君抱着孩子出门，唤来了陈婶，让她带着小宝睡一会。 “吱呀”一声。 房间门又被关上。 等到赵策回到床边，便发现床上的人只剩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露在外面。 赵策笑道：“做什么？” 苏彩儿拉下被子，耳垂红红的说：“夫君，你这样做，陈婶肯定知道了。” 光天化日，孩子被抱出去，夫妻二人单独留在房内。 要做什么，谁不知道？ 赵策丝毫不以为意，直接扑了上去，抱住他的小妻子。 “怕什么？” “在自己家中，房间关着门。” “喜欢你，才想与你行些快乐事。” “你不喜欢吗？” “喜欢啊......” “......” 第722章 召见孔夫子 小夫妻二人深度交流后，苏彩儿才记起问后面如果朱公子来该怎么对待他才好。 赵策直接丢下一句，以前该怎么就怎么样。 然后又拉着他的小妻子，继续赴云雨。 这一番的充电后，赵策也在次日，一脸餍足的回了国子监。 遇见的同窗们，个个都围了过来，对着意气风发的赵策祝贺着。 “乡试第一，又被圣上召去东宫讲学，永西伯实在是才情过人。” “那日鹿鸣宴上，听闻送赏赐的公公便亲口说过，圣上赞誉过永西伯的才学，想不到竟是让永西伯你以举人身份进宫讲学。” 众人话语里，都是艳羡不已。 单单一个北直隶的解元，他们可能还没这么羡慕。 可能进东宫去给太子讲学，这差事的含金量，可比状元金贵多了。 历代内阁成员，大部分都出自詹士府。 赵策如今科举都没考完，就得到了别人科举后几年才能得到的成绩。 这说出去，怎么不羡煞旁人？ 因此大家都以为他是刚得了解元，又被召去东宫给太子讲学，因此才这般的精神奕奕。 赵策也是心情大好，对着众人点头回应。 在顺天府乡试得了第一，那国子监里的班级也得发生变化。 赵策如今就读的诚心堂，在国子监里排行第二等。 乡试取得第一后，也不管平时课程成绩如何，赵策都会被升到第一等的“率性堂”中。 今日过来，也是为了此事。 和众人寒暄了一阵，学正带着赵策等人到了“率性堂”中，示意赵策以后就在这边听课了。 同行的，还有不少过了此次秋闱的人。 赵策还在人群中，发现了重阳见过的曹公子。 曹公子也一直在看着他。 不过看着这么多人围着赵策，他便没有凑上前去。 学正也没什么要交代的，直接让人进去，等着先生讲学。 赵策刚坐下，曹公子便带着一张折好的纸走了过来。 “永西伯。” 赵策点点头，示意他坐自己旁边。 曹公子与曹老爷胖胖的身份不同，他整个人看起来颇为清瘦。 但瘦归瘦，精神还是不错的。 他把手中的纸递过来，大大方方的说：“重阳时在山上，多谢你帮我解围。” “在下身无长物，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 “因此，这几日关在家中，作了一首诗送给永西伯，聊表谢意。” 这古代的文人，送自己写的诗词或者画作之类的，都是很常见的谢礼。 赵策笑着接过，直接当着曹公子的面打开。 “秋影雁飞，摘菊泛酒。与友登高，欢声载舞。琴声悠悠......” 赵策看了一眼这首诗，又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他试探道：“曹公子的诗，看起来挺......很是轻松。” 其实赵策想问，那天登高明明曹公子受人排挤，怎么这诗还作的这么欢快？ 曹公子也不知有没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脸上带笑，语气平和。 “过节，自然是开心的。” “我等刚过了秋闱，正是该高兴之时，又何须伤春悲秋？” 那天自己什么都没做，就得了一盒贵到死的点心。 这写一首诗当回礼，虽然死了一点脑细胞。 但怎么算都是不亏的。 这怎么能不高兴呢？cascoo 赵策看着他的样子，也笑着说道：“确实。” 送完礼，讲学的博士也差不多来了。 曹公子礼貌的和赵策道别，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和赵策不同，并不算多聪明。 曹家花了很大的力气，才送他进国子监读书。 自然是要勤奋读书，日后也好衣锦还乡的。 经过曹公子这么一说，赵策本来人还有些飘忽，也赶紧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如今已经快到十月份，明年二月就是会试。 换了学堂后，学堂里苦读的气氛更是浓烈。 行百里者半九十，可不能在这时候松懈下来。 该写的题目，自己在乡试的时候已经押的差不多了。 赵策便不打算像先前一样，只用填鸭式的考试来让自己学习。 而是每日准时到国子监，听取讲师们的讲学。 八股文考试，虽然后世不少人都持批判的态度。 说它束缚了人的思想，让整个社会停滞。 但赵策却并没有太多的厌恶。 相反，在古代越是读书，他越是体会到了八股文三个字的含义。 赵策认为，这是历史到现在为止，最为公平的科举制度。 设定好了框架，指定了考试的内容。 就算是家里没钱，不能从小开始读书的人，也能靠着一股子的勤奋，有能出头的机会。 当然，社会要进步，这些日后也是要被淘汰的。 赵策便是这样怀着敬畏之心，对待自己的考试。 白日上课，回家还有思考一番，到了下个月月中时，要再次给太子讲什么课。 至于上次对弘治皇帝说的改革的事情，赵策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 他也在等。 等着看弘治皇帝会如何处理这事。 ...... 时间这般过了几天。 这一日。 皇宫内。 弘治皇帝下了朝，推迟了议事的时间，先见了在殿中等候的孔弘绪。 孔弘绪这半年，实在老得厉害。 就算是赐了座，坐在凳子上，呼吸也是沉重无比。 弘治皇帝下朝过来，看到孔弘绪的脸，一时都有些担心。 他低声让人准备了御医在偏殿候着，担心孔弘绪等下会撑不过去。 孔弘绪也不知道皇帝突然召见他是为了什么。 上次李东阳从曲阜回来，去看望他后，便一直闭门谢客。 孔弘绪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已经准备请奏回到故乡去。 他这一生，虽然犯了错，也污了名。 但幸好投胎的好，临死前恢复了官身。 看到弘治皇帝过来，他艰难的想要站起来行礼。 弘治皇帝温声道：“孔夫子身子不好，这礼便免了。” 孔弘绪听到这话，坐着拱了手。 “多谢陛下厚爱。” 弘治皇帝的声音，一贯温和。 他先说道：“孔夫子如今被免去了衍圣公的爵位，但也做了多年的群臣之首。” “对我大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孔弘绪得到称赞，高兴的笑了笑。 原本死气沉沉的脸，倒是多了一点生气。 弘治皇帝又说道：“朕前不久又重读了太祖遗训，看到太祖当年清丈土地，推行鱼鳞皇册之事。” “其中过程何等艰辛，但太祖皇帝却依然坚持了下来。” “今日请孔夫子过来，便是想要与孔夫子商议此事。” 孔弘绪不解的看着皇帝。 这些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然而这待人接物一向宽厚温和的皇帝，接下来的话，却让孔弘绪感觉屁股下的凳子，仿若被火烧了一般。 烫的他坐都坐不住。 “朕欲重新清丈土地，统一赋税，推行新政。” “还请孔夫子带领孔门一脉，全力支持。” 第723章 臣遵旨... 推行新政...... 能跟清丈土地，统一赋税沾上关系的，能是什么新政？ 弘治皇帝说完后，又把大明建立之初的土地与人口数据，还有前两年统计的数据，一并说了出来。 还说如今朝廷人丁与土地皆被隐藏过半，他要把这些都重新清点出来，为大明国库增收。 孔弘绪就算再老，也还是能思考的。 能大肆隐藏人丁与土地的，大部分都是官绅们！ 皇帝要他孔家全力支持，这是要他孔家帮着他，站在天下官绅的对立面！ 但皇帝是否忘记了一件事？ 他孔家，也是其中数一数二的官绅！ 让孔家带头，自己查自己？ 这是疯了不成？ 孔弘绪脑中思绪纷飞，没有立刻回答。 弘治皇帝也不急，老神在在的等着他。 过了一会儿，孔弘绪才出声。 “陛下，朝廷推行新政，我们作为臣子的，自然是支持的。” “只是我们孔家一向是长于教书育人，政事实在参与的不多。” “陛下若是要商量这些，臣恐怕给不了太多的意见。” “而且如今我国朝安稳，政事清明，百姓也安居乐业。” “臣以为，实在不宜在此时推行新政。” 孔弘绪老了，但脑子可不糊涂。 他不能直接拒绝，只能四两拨千斤。 把责任都拨到那些有实权的文官们身上。 他孔家虽然身份地位高，还被誉为文臣之首。 但是他孔家，可是没有实权的！ 这事要做，怎么做，孔弘绪表示孔府背不起这锅。 弘治皇帝听了他的话，从容的笑了笑。 “孔夫子此言差矣。” “天下的读书人，都尊孔孟之道，乃是正宗的圣人门徒。” “孔夫子你们作为圣人之后，当然是最有说话权力的。” 在那日赵策跟自己说了这个秘密后，弘治皇帝没有立刻行动。 他布置了几天，也让人去查了不少。 孔家虽然没有实权，但是他们顶着圣人之后的名头，就是他们最有用的地方。 身为统治者，利用儒学就是为了更好的统治天下。 儒学盛行了这么多年，教了一批又一批的书呆子出来。 如今，也该是真正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孔弘绪并不知道为何当今圣上突然就要这么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 在他看来，当今圣上一直是一个温和有礼的帝王。 前面的哪一任皇帝都能进行改革，但就当今圣上不会。 可这最不会的人，却偏偏成了那一个例外。 “陛、陛下，臣惶恐。” “臣如今已经卸了衍圣公一职，并不敢代表孔家答应此事。” “而且我们孔家，实在是担当不起这样的重任。” 担了这责任，就等于是与全大明的官绅为敌。 这事怎么敢答应下来？ 弘治皇帝态度依然温和，好言相劝。 “朕既然要你们相助，自然是会赋予你们相应的权力。” 孔家不需要有什么实权，弘治皇帝只需要他们在推行新政之时，需要同意此事，作为一个支持朝廷的吉祥物，出现在大明各处。 长居官场的那些老油条，自然不可能因为这样，就会真的听话。 但他们不听话没事，只要底下的百姓听话就可以了。 手握土地与人口的世家大族和官绅们，肯定会尽力阻止。 可世间多的是寒门书生。 他们手中没有田地，家中也没有多少人口。 推行新政后，他们家中缴纳的税收，甚至会更少。 这些人绝对会鼎立支持此次的动作。 再加上孔家的出现，控制住大部分的言论。 那么这次新政的推行，估计就算有官僚抵触，也问题不大。 毕竟百姓，才是国家真正的基石。 而朝廷中如今也是清流居多。 要控制这些所谓的清流，只要掌控了言论，那么就一切皆有可能。 弘治皇帝算盘打的啪啪响。 但孔弘绪却不敢买账。 他只能又换了个法子：“臣年老，脑子也不大灵光。” “实在是想要支持陛下，也是有心无力啊......” 弘治皇帝笑眯眯的说：“孔夫子老当益壮，怎么会有心无力？” “就算孔夫子老了，孔家还有如此多的青年才俊，能为我大明效力。” “朕想当初太祖皇帝平定天下后，第一时间就赐下衍圣公一爵。” “想必也是清楚知道，孔家对我大明文人的领导作用。” “所以这些关乎我国运的大事，由你们孔家来出面，自是最好不过了。” 提到太祖皇帝时，孔弘绪不知道怎么的，脸皮子突然抽了抽。 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他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了上首的皇帝。 一向温和的弘治皇帝，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那张脸正对着光，脸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 但孔弘绪看着那笑，却莫名的想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让他心惊胆战，甚至午夜梦回都会做噩梦的人。 那人低声在他耳边说着：“太祖皇帝明知道你们一脉不是正宗的孔门传人，却依然在大明建立后，将你们奉为孔门正宗。” “目的是什么，要我告诉你？” 目的是什么？ 要别人告诉他吗？ 当然不需要！ 国朝皇帝有了断层，但是他们孔家可没有断层！ 他们孔家自国朝建立后，代代守护着的秘密！ 如今...... 孔弘绪呼吸突然开始急促。 当今知道了！ 那人说不会告诉别人，但是当今是别人吗？ 他是天下之主！ 天下的秘密，理应都掌握在他手中！.cascoo 孔弘绪咬紧牙关，忍住全身的颤栗，开口道：“陛下要臣、要臣怎么做？” 弘治皇帝依然是带着笑，似乎心情一直不错。 “孔庙修葺已经完成。” “朕已经下了令，召当代衍圣公与下一代衍圣公一同回京。” “孔夫子这几日，就在府中安生候着。” “朕不日再召见诸位之时，便会委以重任。” 孔弘绪张了张嘴，想说他孔家真的不想干。 弘治皇帝又说道：“在朕与天下文人心中，孔家的地位，一向是无可取代的。” “希望孔夫子能与衍圣公好好商量一番。” 孔弘绪讷讷道：“臣、臣遵旨......” 第724章 这么爽的吗 孔弘绪连走都走不动了。 弘治皇帝直接辞了轿辇，让人把他抬出的皇宫。 一旁的随行太监，还在孔弘绪耳旁温声道：“孔夫子身体不好，陛下也是时有关心。” “如今更是体谅夫子，亲自赐下轿辇。” “能从陛下跟前一直坐着轿子到宫门外，此等殊荣，也就孔夫人能有。” “实在是羡煞旁人。” 随行太监只是照例恭维着，怕这么长的路，孔弘绪无聊。 然而这些话，听在孔弘绪耳中，却刺耳无比。 他嘴里发着苦，眼皮耷拉的看着前面抬辇的人，似乎都看不清。 弘治皇帝说他们的地位无可取代，这话不就是明明白白的在敲打他？ 无可取代...... 就是说他已经有了取代的选择。 只要他们听上面的话，那才能安安稳稳的坐着如今的位置。 当今今天召见他，他根本没有任何的选择。 他不懂。 明明一直礼贤下士的弘治皇帝，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又想到那个同样外表斯文有礼，却让他如坠冰窟的人。 孔弘绪喉咙滚动了一番，最终只能默默的咽下了这苦水。 ...... 孔弘绪走后，弘治皇帝看着眼前锦衣卫调查的资料，神色不明。 这还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以商量，却是强迫的口气让底下的人做事。 想不到，竟是意外的畅快...... “孔门正统传人，在南方......” 弘治皇帝笑了一声。 “这永西伯，还说了有竞争才有进步。” “若是孔夫子他们一脉不肯乖乖听话，便让朕去迎回南孔一脉。” “即便不向天下之人公布当初的真相，但只要给了他们压迫感，要办的事情自然能成。” “如今看来，就算南孔一脉没有迎回，孔夫子他们也不得不帮着朕。” 弘治皇帝握了握拳头。 他这几天，也查了不少的史书。 前朝也有几次变法。 变法者基本都想要清丈土地，富国强国。 但却因为触碰了大多数上层人士的利益，而导致变法失败。 但为什么太祖皇帝，却能顶住天下人的压力，完成清丈土地，推行各种新政？ 因为太祖皇帝杀伐果断，态度强硬。 他不怕得罪任何人，任何阶层。 而且他掌握了天下文人的嘴，无论做出什么，都能让这些文人编造成师出有名。 如今大明交到自己手里这么久，也休养生息了这么久。 推行新政需要不少的时间，弘治皇帝不知道自己在位时能不能完成。 至少在自己退位之前，他得帮着自己儿子把最困难的先解决掉，后面的路铺好。 ...... 正想着，那边的朱厚照急匆匆的进了暖阁。 “父皇，孔夫子走了？” 弘治皇帝看着他，把手中的奏折盖上。 “嗯，走了。” 朱厚照“嗷”了一声，不高兴的走到他旁边。 手中厚厚的一沓纸直接放到一边，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这是父皇要儿臣抄写的《孝经》。” “儿臣连夜抄好了，但父皇你居然不等儿臣。” 弘治皇帝笑了笑，意外的没计较他的失礼。 “此事还未确定，你就算今日没听到，也不碍什么事。” 朱厚照不高兴的撇嘴。 “父皇又说要儿臣多帮着处理政事，又不让儿臣旁听。” “就会罚抄写。” 弘治皇帝微微扬了扬眉毛，翻了翻旁边的纸张。 字迹看起来挺像，但他一眼就看出不是自己儿子写的。 他没有拆穿，直接顺着朱厚照的毛捋了捋。 “我儿这次抄的，还算认真。” 朱厚照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这一沓白纸，小小的脸红了一下。 就上面两张纸是他写的，后面的都是别人帮他抄的。 但既然他父皇看不出，他当然不会说出来。 朱厚照嘿嘿笑了几声，趁机邀功。 “父皇要儿臣抄的，儿臣自然会认真完成。” “那以后父皇商量政事，可一定要带着儿臣啊！” 也不是说朱厚照真的就这么想处理政事。 主要是先前赵策说的那个拿捏孔家一脉的事情，其中原因实在让他抓耳挠心。 他想要派人去查，又怕打草惊蛇，坏了好事。 于是朱厚照只能抱着好奇心，日思夜想，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弘治皇帝“嗯”了一声。 “自然是要带着你的。” 朱厚照这才高兴，让人端了一点吃食进来。 “君无戏言，可不许朝夕令改。” “对了，先前我们去永西伯府的时候，永西伯夫人送了我们一些新鲜的吃食。” “儿臣尝了后，觉得还不错。” “今日又让人学着永西伯夫人给的法子，做了一些。” “送了一些给母后，父皇你也尝尝？” 新鲜的吃食？ 弘治皇帝正好也有些饿了，闻言也站了起来。 两父子相对而坐，宫人便一样样的摆好盘。 看着眼前这一堆没见过的食物，弘治皇帝好奇道：“这都是何物？” 朱厚照得意的介绍着：“这是烤红薯。” “这是拔丝地瓜，这是红薯饼，这是红薯粥......” 满满一桌的红薯宴。 弘治皇帝听着这名字，好奇道：“红薯？朕好像从未听过此物？” “这都是永西伯从家乡带来的，经过几次的育种，才有足够的产出能吃。” “听闻都是新品种！” “父皇你快尝尝。” 弘治皇帝拿着小金勺，挖了一口烤红薯。 入口软绵，满嘴留香。 他点点头，赞道：“还不错。” 又尝了一口拔丝地瓜。 不同的品种，甜滋滋的口感，有点粉粉的。 红薯粥则带着点淡淡的甜味，配上一点小菜，吃起来让人胃口大开。 吃了一碗粥，几样小吃。 弘治皇帝放下碗，说道：“饱了。” “想不到只吃了这么些小吃食，肚子便有了强烈的饱腹感。” 朱厚照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原本饭量就大，但吃这个也吃不多。 “确实饱人，吃完连饭都不必吃了。” “听闻今年永西伯送给我们的绿菜中，还有一部分的红薯叶。” “这红薯的叶子，也是能吃的。” “这等好物，想必很是金贵吧。” 弘治皇帝听着他说的话，看着眼前的吃食，笑了笑。 “你若是喜欢，去问永西伯他们要些种子回来。” “明天开春，让人在皇田种几亩。” 两父子正说着，外面传来了通报的声音。 弘治皇帝一听有政事，让人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后，才传了人进来。 传话的翰林道：“陛下，庆阳府急报。” 第725章 不行吗? 去年六月，淮北就下起了大雪。 往北到京城，都提前入了冬。 今年虽然没有去年那么早，但天气也是反复无常。 待诏翰林禀告道：“入秋之后，秋水干涸，前不久又下了几场雪。” “朝廷运粮的官船都被堵在水上，如今庆阳府的粮食供应不上，府下不少县城的粮食都开始涨价，甚至出现了供不应求的情况。” “陕西巡抚上奏，请求京城下令调用庆阳府隔壁平凉府的粮食。” 秋天收了粮食之后，各地的秋粮，会通过官船运到京城存起来。 各地有灾害的时候，先是地方用余粮赈灾，同时启奏朝廷，朝廷再运粮过去。 如今秋水干涸，漕路不通。 这运粮的船都被堵在了河上，根本没法动。 粮食短缺，价格自然会随之涨高。 等到巡抚上报的时候，估计不少地方的粮食已经是高到离谱的地步了。 弘治皇帝也不耽搁，直接道：“允了，去办吧。” “至于借调的平凉府和发生灾情的庆阳府，再从朝廷拨粮下去。” “水路不通，走陆路，运过去。” 每年秋天来临，一般河里的水位都会随着雨水的减少而下降。 今年秋涝大河发了大水，运粮的船本身就难通行。 如今不少地方入了冬，水位又开始下降。 这样一来，刚通不久的漕运，又开始堵上了。 要和旁边的州府借粮，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但人家隔壁州府的粮食，也只够自己治下的百姓吃。 估计这要借调，也不容易。 毕竟他们出粮救了其他地方，那下一个受灾的，极有可能就是他们。 待诏翰林得了允许后，赶紧下去传达旨意。 殿内重新剩下父子二人。 朱厚照突然说：“父皇，那些城里，真的没有粮食卖了吗？” “儿臣去通州之时，听属下的人禀告说街上粮店不少，每家粮店里的粮食都塞的满满当当。” “说是卖全城的人，卖个两三年都不成问题。” “就算那些地方没有通州富裕，那些粮店的粮食储备，怎么就少成这样？” “这才下雪多久，就没有粮食卖了？” 弘治皇帝笑了笑：“我儿长大了。” 想不到上次通州之行，还让太子有了其他的收获。 弘治皇帝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正如我儿所说，这粮食哪里会突然就不够卖了？” “估计是一些商人联合起来囤粮，就是为了抬高粮价。” “可我们朝廷对此，也没有太多的办法。” “他们都想着法不责众，知道我们朝廷不能在这时，把所有的商贾都杀光。” 这才抬高了商税，又要拿商人开刀。 不说商人，就是那些文人，都不会同意。 抬高商税的时候，就意味着国朝比以前更加需要商人。 如果再卸磨杀驴，恐怕这些商人的反抗会比以往更激烈。.cascoo 这也是为什么先前弘治皇帝说的，商税不能轻易抬高。 这会间接让这些商人与朝廷对抗的底气更足。 而且如今国朝正是要做大事的时候，如果用激进的手法处理此事，那无疑会让后面要进行的事情更为艰难。 朱厚照忿忿的说道：“这些奸商！” “如今各地都开始下雪了，陆运时间太长，粮食运到，恐怕不少百姓都要饿死了。” 说着，朱厚照眯了眯眼。 他想到了一件事！ “父皇，儿臣想起先前永西伯用抬高粮价的办法解决粮食短缺问题，我们是否可以用同样的办法？” 作为赵策的小迷弟，朱厚照对赵策做的那些事情，可都是记得牢牢的。 当时赵策还是一个小小的读书人，在他家乡的时候就曾经献计赈灾。 那次献策，让当地的粮商主动降价放粮，非常成功。 如今这情况，是否可以让历史重演？ 弘治皇帝听到朱厚照这么说，他也想起来了这事。 当时自己还因此而夸赞过赵策。 如今...... 弘治皇帝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真的可行？” 朱厚照“嗐”了一声。 “干脆父皇现在就召永西伯入宫，问问不就知道了？” 灾情不等人。 既然赵策曾经用过的办法能行，确实可以再找他问问。 弘治皇帝也不再纠结，直接让人去宣赵策。 ...... 这天气已经愈发寒冷，京城最近天也是黑鸦鸦的。 赵策家中，也早早燃起了银骨炭。 家中有了孩子后，赵策也是愈发的佩服自己，去年研发出了银骨炭这等好物。 小宝就穿了一身薄棉袄，身上裹着一张小被子，被赵策抱在怀里逗弄着。 苏彩儿则在一旁，安排人往相熟的各府上送银骨炭。 “李府、刘府、杨府......” 入冬之前送了一批，每个月都准时补充一批。 赵策看着她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正想赞几句。 门外便急急的跑来人。 “老爷，宫里来了旨意，陛下急召老爷进宫议事。” 这时候召见，肯定是急事。 赵策只能把女儿放下，苏彩儿赶紧伺候着他换上先前赐爵一同送来的官服。 这还是赵策第一次用上这官服，换上之后颇有些新奇的看了看。 街上行人都低着头，缩着脖子，迎着越发冷冽的寒风走着。 赵策进了宫后，直接被带到了暖阁中。 暖阁内，已经坐了几个同样被召集来商量此事的大臣们。 都是一些熟面孔。 赵策行了礼后，朱厚照便急吼吼的到了他旁边，语速颇快的说明了事情的缘由。 说完后，又赶紧问：“永西伯先前用过抬高粮价的办法解决灾情，我提议父皇用同样的办法，不知是否可行？” 赵策这才了解了事情的缘由，立马又被朱厚照追问。 “殿下莫急。” 朱厚照哪能不急，他都急死了。 这抬高粮价，让地方放粮的办法，可是他第一时间想起，主动提出来的。 先前那次他没有亲眼见证，这次可是能亲自参与其中。 一想到这，他就觉得兴奋的一点都不想再等。 赵策没有着急，先想了想，然后在暖阁内众人期待的眼神中，摇了摇头。 “陛下，臣以为此法虽也同样可行，但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弘治皇帝有些失望。 “不行吗？” 第726章 解决运输问题 在场的人不少。 三位阁老与户部尚书等，此时都在暖阁中。 他们在听说了这件事后，也都在思考着这做法的可行性。 虽然有前车之鉴，但这种办法听起来确实挺让人怀疑的。 如今又听到赵策说虽然可行，但并不算好的话，大家都纷纷看向赵策。 “不是最好的办法？” “言下之意，就是永西伯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佀钟赶紧追问着。 赈灾的粮食，要从户部的仓廪中出。 他作为户部尚书，当然是要比别人关心多一些的。 今年虽然凭着各种骚操作，户部多了不少的收入。 但也没有到能让国朝随便花的地步。 赵策点了点头。 “确实不是最好的办法。” “此法实施起来，是要需要时间的。” 赵策转而问道：“庆阳府借粮后，能坚持多久？” 弘治皇帝翻着手中的奏折，直接回答：“平凉府的粮食也不多，八百里加急消息传下去，再加上路上运输的时间，估计要七八日才能运到。” “那庆阳府在没借到粮食的情况下，仅用稀粥赈灾，每日一顿，能坚持多久？”赵策又追问。 弘治皇帝大概算了一下。 “估计能撑个四、五天左右的时间？” “京城的粮食要运到庆阳府，又要多久？” 弘治皇帝看向佀钟，佀钟直接给出了一个答案。 “从准备到运输，预估要半个月时间左右。” 如今大部分地方都下起了雪，运粮要的时间必定会比以前要的久。 这一来一回，就算是找隔壁县城借粮，中间也有差不多七天的时间差。 赵策这么一问，在场的人顿时都明白了过来。 别说七天内没有粮食，就是三四天，也足够本身便饿的奄奄一息的百姓们都饿死了！ 这次的事情，和赵策先前在县城的那次，是不一样的。 利用经济杠杆人为的制造经济泡沫，这办法实施起来，就算有前车之鉴，也依然会有想要发财的人争着去。 在经济活动中。 一般来说，长期供过于求很少出现，而供不应求是长期供求关系的主要形式。 所以就算短期货物价格被拉高，也会最终回落到正常。 所以也就是为什么，即便那些商人明知道是人为拉高的价格，自然会铤而走险。 毕竟错过这个店，可就没机会了。 可拉高价格，也是需要时间的。 越往上走，需要的要素便越多。 先前赵策在县城那次，能够把价格拉到足够高，与这次共同的点就在于，姑且算朝廷运的粮食已经在路上。 而不同之处，当然是距离。 他那次能这么淡定的画圆圈，告诉众人这个办法。 最大的原因便是，高州府的面积，并不大。 县城与县城之间，相距的也并不算远。 相比北直隶附近这些地广人稀的州府来说，它与隔壁县城的距离，可以说的上是很近的。 受灾的县城借到了粮食。 再用高价购买一批粮食，便足以支撑到当地粮食价格被拉高。 如今庆阳府，如果要用同样的办法。 在距离太远，粮食供应的慢的情况下，要不就要花费比先前更多的银子，先购买一大批粮食。 要不就要因为断粮，牺牲很多的百姓，才能达到目的。 因此赵策说这办法有可能行，但付出的代价肯定相应的也会大。 李东阳点点头，赞许的说道：“临之分析的不错。” “如今雪天难行，我等估计的时间，已经算是保守。” “若是路上下了大雪，恐怕还要再耽搁一两日。” “百姓实在是等不起。” 朱厚照一听，有些泄气。 他还以为永西伯这办法，能行呢。 这么一听，就算说能行，也要花费不少的代价。 李东阳看着朱厚照失望的样子，有些得意的继续说道：“此法虽然不通，但也无妨。” “临之你再说说另一个更好些的办法。” 这话里带着淡淡的炫耀之意，让一旁的刘健等人听了，只觉得一阵牙疼。 赵策看着李东阳，恭敬的拱了拱手。 “那学生便尝试说一下。” 赵策立在暖阁中，思考一番道：“此次赈灾，最主要的困难乃是运输时间过长。” “陆运花费的时间太多，所以我们还是得走水运。” 朱厚照语气满带疑问。 “如果水运不通，怎么走？” 赵策笑了一下，“水运不通，那海运呢？” 时间是问题，那只要把时间缩短，自然就能解决问题。 “海运？” 在场的人，都惊讶的重复着这两个字。 从京师运粮，主要靠的是京杭大运河。 海禁这么多年，漕运一直用的是内河。 赵策突然说的海运，让在场众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随后，朱厚照率先反应了过来。 “海运……” “从渤海湾出发，经山东布政使司，再换内核，由汉江到陕西。” 他一拍大腿，高兴的说道：“能行！” “只要过了京杭大运河，漕运堵塞的情况就能解决。” “而且渤海湾开始走海路，甚至能比内河更快！” 赵策赞许的道：“殿下分析的不错。” 京杭大运河作为主要的漕运河道，只要能绕过这一段，水路堵塞的问题就能解决。 而且走海路，还能少绕了不少的路。 如今大明虽然还没有全面开海禁，但已经开了两个港口。 渤海湾再开放，也没人会说什么。 朱厚照得了赵策的称赞，喜滋滋的对弘治皇帝说：“父皇，儿臣觉得可行！” “太宗迁都之时，渤海湾便作为京师的出海口，来往船只频繁。” “虽然后来荒废了一段时间，但也可以直接用于运输。” “海运不受大雪影响。” “如此一来，从京城出发，到达庆阳府。” “日夜兼程的情况下，五日时间足够了！” 朱厚照研究了不少的军事图，对这些军事上可能用到的补给路线，都颇为熟悉。 赵策这么一提，他当即就联想到了具体的路线。 其他几个老家伙，都还在想着，他就已经直接说了出来。 弘治皇帝似乎也想到了这一茬，心情有些复杂。 这儿子热衷军事，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却想不到，他居然研究的这么深。 相比朱厚照的兴奋，一旁听着的其他大臣们，却露出些意味不明的眼神。cascoo 李东阳刚刚的得意也收了起来，露出了一丝担忧。 弘治皇帝直接说道：“这般看来，海运确实可行......” “宣朕口谕，着漕运总督尽快给个章程，这两日便要安排粮食出海。” 第727章 了解一下? 海运相比漕运，自然是更有优势。 海运时间相对比漕运短，成本更是便宜不少。 漕运受最大影响的，便是季节。 每逢粮食收成之时，漕道上往来的官船，运的都是满满的粮食。 漕运通顺，也保证江南的税粮足量、按时、安全、高效地输送到京师。 今年初秋，秋水泛滥，受灾的其实不止其他的地方。 水灾泛滥后，又一段时间没有下雨，紧接着就入了冬。 就连京城的户部仓廪，也受到了影响。 佀钟先把海运的事情放一边，直接说道：“陛下，海运固然可行，可我们户部存的粮食，也不能全部都调到地方去。” “臣以为，先调二十万石的粮食过去，等到地方粮价回落便行。” “剩下的粮食，还得留着等待调配。” 粮食存量不足，一直都是户部的一大难题。 今年收入虽然多了点，但也依然是到手多少花多少。 别说到手多少花多少，户部如今国库的资源调用，早就预先调到了十年后。 弘治皇帝的内帑，倒是有一批盐。 可盐是取代不了粮食的。 这么一来，就算漕运通了，那也只能是运一批粮食过去，等当地粮价回落。 弘治皇帝为难的道：“二十万石......” 这数量虽多，但庆阳府这么大。 平均分到地方去，估计也吃不了两天。 而且还得分一部分到平凉府去。 加上当地本来的粮食储备，这几天的时间，粮价真的能完全回落下来？ 朱厚照靠近赵策，小声说道：“永西伯，朝廷的粮食能快速到达，粮价必会有所回落。” “这时候再用你先前那法子，是否能让粮价加快回落了？” 赵策摇摇头。 “殿下，其实无需如此麻烦。” “朝廷的粮食到达后，粮价便会回落，此时再炒高价格，无异于画蛇添足。” “搭配海运，减短运输时间与成本，臣还有一个办法，能在朝廷粮食到达当地后，让屯粮的商人主动放粮。” 朱厚照眼前一亮。 “什么办法，你快说！” 两人说话，也没瞒着众人。 大家也都暂时把先解决了的运输问题放在一边，等着赵策说的粮食的解决办法。 赵策道：“如此看来，此次赈灾，困难有二。” “一为运输问题，海运暂时可解。” “二为粮食短缺问题，即便运输问题解决，也依然会让问题得不到彻底的解决。” 一旁坐在后面的户部侍郎陈仁，突然低骂了一声。 “无奸不商，唯利是图！” “永西伯提议朝廷提高商税，倒成了他们与朝廷对抗的手段！” 赵策道：“这位大人，商人逐利，这是不变的事实。” “与其骂商人，不如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利用好他们。” “只要他们能主动降低粮价，此次的灾情自然能解。” 陈仁看了赵策一眼，语气不太热络的说：“永西伯办法多，那你倒是说说，能用什么办法搭配海运，让这些商人主动低价放粮？” 虽然这人与赵策不熟悉，说话的语气也只是不熟络。 但赵策却总觉得，这人的话里，似乎有一丝的敌意？ 先前自己在这里说了这么多，他都没有出声。 如今突然开口。 话里还提醒众人，这提高商税是出自自己的手笔。 也就是说，他这是绕了个圈子，在指责自己？ 赵策淡定的说道：“我先前在家乡时用的办法，乃是让官府利用经济杠杆进行价格调控的一种办法。” “只要了解市场经济，那这种办法，就可以进行适当的变形。” “若是我们手中有能利用的东西，以此作为经济的调控手段，便可在短时间内，把当地粮食高昂的价格打下来。” 赵策一番话，说的一行人云里来雾里去。 说完后，赵策看向方才说话的陈仁，笑道：“陈大人以为这种经济手段如何？” 陈仁脸皮抽了抽，心想这什么经济手段，他毛都没听懂。 他只能暂时收回刚刚的针对，神色淡淡的不出声。 赵策见状，会意的点头。 “原以为户部的诸位大人，都像佀尚书一般是一个经济好手。” “却不想这么简单的原理，这位大人都没听说过。” 朱厚照听罢，看了一眼陈仁，努了努嘴。 弘治皇帝则八风不动，并不出声。 被借来过桥的佀钟胡子抖了抖，有些好笑的看着李东阳。 李东阳也回看了他一眼，眼里也有些无奈。 这陈仁出声针对，李东阳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漕运作为目前粮食与货品的主要运输手段，相关的差事都是肥差。 至于沿岸的港口，除了被官船使用外，大部分都被控制在一些大家族手中。 官道私用，他们吃的盆满钵满。 如今要走海运，那不是要抢了不少人的财路？ 毕竟他们这些内河的家族，总不能现在转而去占据海线吧？ 所以一开始听到赵策说海运的时候，在场不少人都是神色莫辨。 李东阳还准备，在议事过后，再单独找赵策说这事。 却不料户部侍郎陈仁突然出声。 不过赵策这人，也是不让自己吃亏的。 人家大人怼他一句，他立马用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回怼过去。 李东阳轻咳一声，道：“临之，你说的作为经济调控手段的东西，具体指什么？” 赵策收回自己的眼神，说：“这东西好办，高产的农作物可行。” “只要有高产的粮食大批进入市场，以此作为朝廷调控价格的媒介，那当地的粮价自然会受到极大的冲击。” “朝廷出手，直接利用此媒介，在经济市场中进行宏观调控，把粮食价格做低。” “如此，价格自然会在短时间内回落。” “而且不止会回落，甚至会比先前更低。” 陈仁笑了一声。 “永西伯的话，本官倒是听懂了。” “所以是要我们朝廷编造一个高产粮食出来，直接骗当地的商人，让他们信以为真。” “从而达到调整当地粮价的目的，让粮价回落？” 赵策挑了挑眉。 “编造？” “陈大人说的不对。” 陈仁被赵策一而再的说到语噎，也不禁有些生气。 “本官说的如何不对？” “江南亩产最好的水稻，偶尔一亩最多产三到四石，已经是最高产。” “要再高产，不就得编出来？” “陈大人，看来你确实是孤陋寡闻了一些。” 赵策对着他，语气带着淡淡的挑衅。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亩产二十石左右的粮食......了解一下？” 第728章 徒儿，为师说的可对? 亩产二十石左右？ 呵呵，他们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这般想吧？ 江南之地，最高产的稻谷，也就亩产三四石。 你说再往上想个四五石，他们可能还能想一下。 但一下子来个这么大跨度的，谁敢想这个？ 赵策说完后，就连朱厚照都一脸的目瞪狗呆。 他靠近赵策，小声道：“亩产二十石，这、这会不会吹的太过了？” 虽然这个陈仁说话确实带着刺，朱厚照也看他挺不爽的。 但这亩产二十石出来，朱厚照都觉得这牛逼吹的太过了。 要是他们国朝有亩产二十石的粮食，这还怕朝廷没有粮食够用，百姓吃不饱饭吗？ 赵策并不压着声音，直接回道：“此高产作物，名为红薯，乃是海外之物。” “先前也送过给太子殿下与陛下品尝过。” 赵策看向朱厚照：“内子前不久送了不少给殿下带回宫中，殿下可尝了？” 红薯？ 朱厚照刚刚才和自己父皇吃了。 原来赵策说的那种亩产二十石左右的高产作物，就是这个红薯？ 朱厚照有些不可置信道：“这红薯味道还不错，也从未在大明见到过。” “这玩意，真的有这么高产？” 弘治皇帝也想到了刚刚自己吃的那红薯宴，思索着这其中的可能性。 赵策淡定的说道：“不错。” “亩产二十石，也只是估计罢了。” “这玩意好种，什么土质都能长。” “而且也不用怎么伺候，基本不受蝗灾等影响。” “若是土地肥沃一些，亩产到三十石，也不是不行。” 众人先是震惊完，然后就看着李东阳。 仿佛在说，你收的徒弟，未免也太能吹了点？ 亩产三十石都能达到？ 你这牛逼，吹的太过了点吧？ 李东阳轻咳一声，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好。 刚刚自己得意了一些，让这些人如今都想着看他们师徒二人的笑话了。 李东阳只能硬着头皮，支持着赵策一条路走到黑。 “吾徒乃是朝廷伯爵，又是此次秋闱解元。” “他说的话，自然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吧？ 李东阳吞下最后一个疑惑的语气词，看了一眼赵策。 看到赵策淡定的样子，他也镇定了不少。 据他所知，赵策这人，好像从未说过什么大话。 莫非还真的有这种粮食不成？ 李东阳说完后，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再说话。 不然拆了赵策的台，也等于在打自己这个师父的脸。 弘治皇帝也才反应过来，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好奇道：“永西伯此言......当真？” “这红薯，真的有这么高产？” 又想起朱厚照说的，这红薯连叶子都能吃。 弘治突然激动了起来。 这么看来，永西伯说的，是真的！ 户部侍郎陈仁却不屑的笑了一声。 “陛下，臣以为，永西伯此人虽有才华，但却有些不切实际。” “君子该谨于言而慎于行，又怎可说出这种哗众取宠的话来？” “永西伯读的圣贤书，行的却非君子道。” “哎......” 他说话带着些劝解，似乎是有些痛心一个朝廷栋梁居然在众人面前不遵君子之道，只会一味的夸大其词。 这样的人品，就算科举成绩再好，再聪明又怎么样？ 陈仁的话，让在场的人也都陷入了思考。 就算不陷入思考的，也不会轻易搭话。 李东阳可见不得别人这么说自己的弟子。 赵策明年还得参加会试，哪能让他这么污了名声？ 李东阳语气淡淡的说道：“陈大人，君子不避人之美,不言人之恶。” “如今事实未明，你便先入为主，直指他人，这样是否不妥？” 李东阳亲自下场帮着赵策撕逼，陈仁自然不敢像刚才一样。 他只能讪讪一笑，说道：“李阁老，下官说的，不过也是实话罢了。” “陛下在上，臣为臣子，自然不能容许有人欺君罔上。” “欺君罔上？” 都扯到这上面来，李东阳也不管其他了。 他为人一向善谋，基本都是谁也不得罪那种。 但赵策年轻有为，他绝不允许别人这样说他。 李东阳越说，底气越足。 “陈大人，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你没听说过，不代表便没有。” “老夫的徒儿虽然缺点不少，但却绝不是陈大人口中那种哗众取宠之人。” “吾徒既然说了有亩产二十石左右的粮食，那自然就有！” 李东阳这么说着，自己都完全信了。 他问赵策：“徒儿，为师说的可对？” 赵策点头，肯定道：“先生说的不错。” “眼见为实。” 陈仁听着赵策和李东阳一唱一和，越说越离谱，脸色也拉的老长。 原本还顾忌着这人是李东阳的弟子，他还不好说的太过。 如今他还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实在是不知死活。 陈仁道：“海外若是真有如此高产作物，那岂不是说海外的那些国家，比我大明还要强盛许多？” “当年太宗时，六下西洋。” “所到之处，番邦各国顶礼膜拜。” “可没有永西伯你说的那些比我大明强盛许多的外邦国家。” “永西伯你这般媚外，可不大好吧？” 赵策“啧”了一声。 “一叶蔽目。” 朱厚照想到那新奇的食物，也来了底气。 他直接附和道：“红薯本宫已经尝过，确实是从未见过的新鲜吃食。” “而且此作物，能让人有很强烈的饱腹感。” “陈大人若是不信，那本宫让人拿来给你看过便知。” 朱厚照说完，直接让人把他们吃剩的和还没做过的红薯，全部都呈了上来。 一桌子的红薯吃食，让众人也尝了一点。 “嗯？味道还算不错。” “金黄色的软绵甘甜一些，这种颜色浅淡的硬一些，口感不同，吃起来味道也还行。” “粥水只有极少的米粒，但尝起来也不错......” 在座的人，除了一两个中年官员外，大多数都是老人。 他们也吃不了太多。 吃了一点后，便觉得肚子有了饱腹感。 年纪最大的刘健率先放下筷子，点头道：“确实比普通饭食更容易饱腹。” “但这产量，单这样吃，也看不出来......” 陈仁放下手中的筷子，也赶紧附和。 “刘阁老说的不错。” “这叫做红薯的农作物，虽然是新鲜。” “但要说能亩产二三十石，谁又能信？” 赵策从容的回道：“陈大人还是不信，这也好办。” “我田中在秋收后，为着育种，又种下了一批。” “既然你们不信，那亲自去往田里称一称不就好了？” 第729章 侍郎是狗... 去田里亲自看，自然就是最好的办法。 但如今虽然今年雪还没下，但田地早已经结霜。 哪里还有农作物？ 陈仁一时之间，都开始怀疑了起来。 难不成是真的不成？ 谢迁也有些狐疑的问道：“如今已经入冬，田地的作物，还能成活？” 赵策的大棚，朱厚照可是见过的。 他当即说道：“别人的庄稼不能活，但永西伯的可以！” “你们若是不信，直接去看便是！” “永西伯说的，绝对是真的！” 除了朱厚照外，弘治皇帝也是清楚这大棚的事情的。 初春的时候，他就吃过赵策大棚出产的绿菜。 只是那时候还没有见红薯这样的东西。 如今看来，赵策手上，确实有这样的杀器在！ 亩产二十石左右，这代表着什么？ 这种高产作物，若能在全大明推广种植，那以后还怕百姓不够粮食吃吗？ 天下无饿死之人。 这样所有帝王都追求，却从来不曾达到过的远大目标。 该不会也在他的任上，被解决掉吧？ 听着赵策这信誓旦旦的口吻，弘治皇帝已经激动起来了。 不管在场的人怎么争，他直接站了起来。 “既如此，那朕便带领诸位爱卿，亲自前往验证一番！” 这种作物如果真的存在，那绝对是关乎国本的大事。 大臣们能坐得住，他这个皇帝可坐不住了。 陈仁见弘治皇帝直接吩咐了出宫的事宜，和旁边的户部郎中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有些迟疑。 但不待他们再说什么，出宫的驾辇已经安排好了。 弘治皇帝一马当先，带着人便走。 ...... 车辇上。 赵策和李东阳等人挤了一个车。 这是一个大车，塞下他们这几个人，还绰绰有余。 坐在对面的陈仁，时不时的偷看赵策一眼。 他在看，赵策会不会慌张。 毕竟如果到了目的地，却掏不出他们要看的东西。 到时候什么谎话不都要被拆穿了？ 可赵策脸上却丝毫不慌，甚至还有心情关心李东阳等人坐车难不难受。 李东阳此时已经完全淡定了下来。 他笑呵呵的摸着自己下巴的胡子。 “好孩子，为师没事。” “不过这短短的一段路罢了。” “刘公、谢公年纪比为师还大些，都还是精神矍铄。” “为师又怎么能输了去？” 刘健老神在在的坐着，并没有回话。 谢迁则轻轻哼了一声。 他们可都知道了。 李东阳这小气的老东西，是在说他们方才不帮着说话，让他的爱徒被人质疑了呢。 问题是，哪里需要他们说话？ 你们师徒二人能言善辩，谁能让你们吃亏？ 赵策也笑了笑。 赵策在郊外的田并不远。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 下车后，看着这一个个大棚子，一群人都有些傻眼了。 这是什么？在房子里种庄稼？ 掀开帘子，走进去后，便感觉到一股暖流迎面吹来。 从外面看，这些大棚占地面积极广。 进了里面，更是别有洞天。 一行人进去后，原本还小声讨论着大棚的人，瞬间都止住了声音。 刚刚还想着赵策是不是吹牛逼的陈仁，已经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这......” “满屋子的绿菜？” “这是冬天吧？” 弘治皇帝也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原来去年自己吃过的绿菜，就是出自这里。 如今已经是十月份，山上的树叶都光秃秃一片了。 但这大棚里面，确实一副生机盎然的景象。 赵策直接指着地上的作物，道：“这里栽种的，都是红薯。” “秋收后，拿红薯的叶子直接栽种，果实便可以留下来，明年作为种子再分给旁人耕种。” “叶子和果实都能种？” 弘治皇帝再也按捺不住，直接走到赵策旁边。 赵策点头：“不错。” “红薯这东西，易活不说，叶子和果实都能吃，也都能作为种子栽种。” “我得到此物之时，不过几箩筐罢了。” “经过一年三、四季的育种，如今种子已经多到我自己都种不完了。” 说着，便走到了一旁被拢的整整齐齐的田中。 这一片的作物，都种在了地上。 赵策直接弯腰，抓住面前的一根红薯藤。 红薯藤被连根拔起，带起下面一连串没来得及长大的红薯。 赵策把朱厚照先前在殿上给众人看的红薯对比给众人看。 “一根红薯藤，能结五六个红薯。” “这些红薯长大后，便是这般大小。” “当然，大小不一是肯定的。” “我们便按它一根红薯藤产五个红薯来称重，如何？” 赵策说着，让人随意抓了五个红薯出来。 “陈大人觉得，这五个红薯，会有多重？” 咕咚...... 陈仁吞了一口口水，讷讷道：“这、这么多？” 这看起来，一根藤产的红薯，得有两斤左右啊！ 赵策指了指地上。 “陈大人不信，那自己去拔一根不就知道了？” 陈仁看了看脸色淡淡的弘治皇帝，不信邪一般，往里走了一些。 抓住其中一根红薯藤，直接连根拔起。 这根红薯藤下，藏着五个没长大的红薯。 陈仁眼睛发直的盯着这些红薯，又看了一眼赵策。 赵策笑道：“如何？” “一根红薯藤下面有五个果实，陈大人好好算算这一亩地有多少红薯藤。” “这样一来，不就能得出结论了？” 陈仁沉默了。 这还用数么....... 他讷讷道：“永西伯载种之时，不是有记录？” “你直接说便是，本官也不是不信的，呵呵。” 赵策摇摇头：“陈大人若是相信，我们又何须冒着天寒地冻来到此地？” “陛下与殿下都亲自跑这一趟。” “若没有经过陈大人的亲自验证，恐怕陈大人还是不能信服。” 赵策笑中带着狡黠：“口说无凭，陈大人还是亲自数吧。” “数了之后，自然就能知道我说的亩产二十石，是真是假了。” 陈仁苦着脸，看着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笑眯眯的说：“永西伯说的有理。” “陈爱卿还是亲自验证一番，不然朕也难以置信。”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怎么办？ 只能数呗！ 陈仁苦着脸，从第一陇地开始数。 “一、二......” 朱厚照憋着笑，小声跟赵策说：“干得漂亮！” 赵策微微笑了一声，让人搬来桌子和椅子，伺候几位大爷坐下。 又给他们上了热茶，让他们看着陈仁数红薯藤。 陈仁咬着牙，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懊恼。 “四十......四十多少了来着？” 心神被一打岔，刚刚数到哪里又忘了。 朱厚照还扬了扬声音：“陈大人可得好好数，不然解释又要质疑永西伯话的真实性了！” 陈仁面无表情，只得回到原处，重新开始数。 其余人也不闲着，都到了田里，欣喜的看着这高产的农作物。 这时，边上的朱厚照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永西伯，你这里还养了一条小狗？” 赵策低头看着正对自己摇尾巴的小狗，笑了笑。 “附近村民家在山上捡到的，我让人抱了两只回来。” “不过，那村民说，这可能是狼也不一定。” 朱厚照看着这呆头呆脑的小玩意，笑嘻嘻的说：“永西伯你肯定是在逗我玩。”m.cascoo “这是狼是狗，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言毕，整个大棚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朱厚照奇怪的看向田间。 户部侍郎陈仁捂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得一口老血涌在心头。 ------ ps：大家国庆快乐嗷~ 第730章 服了服了 陈仁在田地里，数到头昏眼花，也数不完。 他虽然才人到中年，但始终只是一个文弱书生。 这一直弯着腰数着，久了之后，甚至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再加上刚刚朱厚照那丝毫不压低声音的一句，陈仁时不时想起来，胸口就堵着一口老血。 最终，他只能直接摆烂，去找皇帝谢罪。 “陛下，是臣错了。” “臣不该在没看到实物的时候，就提前质疑永西伯。” 一旁的李东阳随意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道：“陈大人这是数好了？” 陈仁赔着笑：“呵呵，没数好。” “但不用数，本官也知道永西伯说的话不假了。” “这亩产二十石以上的粮食，原来是真的有！” “哎呦，恐怕不止二十石。” “按照永西伯这田里的产量，恐怕三十石都有！” “下官见识浅薄，实在是不该。” “恭喜陛下得此神物，我大明国运昌隆，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为了不再继续数下去，陈仁已经没了刚刚在暖阁中与赵策等人针锋相对的气势。 他对着弘治皇帝一通拍马屁，丝毫不觉得脸红。 赵策无所谓的笑了笑，一旁的李东阳则轻轻“哼”了一声。 陈仁又赶紧转向李东阳：“李阁老不愧我们大明才学第一人，教的徒弟不仅是个大才子，还是我们大明的吉星呐！” “此等粮食，我等闻所未闻。” “就算放在我等面前，恐怕也认不出来。” “永西伯实在是见多识广，乃是我等不能及也。” 又一通马屁拍下去，弘治皇帝轻咳了一声，总算是回应了下来。 陈仁是户部侍郎，也不是什么不知名的小官。 既然他自己主动搭了阶梯，那还是要顺势让他下台来的。 弘治皇帝温和道：“爱卿今日也劳累了许久。” “既然已经确认了永西伯所言不假，那这红薯藤暂且就不数了。” 陈仁赶紧谢恩：“多谢陛下体谅。” “不过......” 弘治皇帝话锋一转。 “卿在暖阁时说的话，确实有些不对。” “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会对永西伯的声誉不好。” 言下之意，就是要他对赵策道歉了。 这不道歉，谁知道你是真服还是假服呢？ 陈仁也听懂了这意思。 他一个为官多年，还身居要职的人，给一个毛头小子道歉。 这要传出去，不得被同僚们说好久？ 但一旁的李东阳虎视眈眈的看着，太子也紧紧的盯着...... 刘健等人，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盯着眼前的红薯。 陈仁只能走到赵策面前，对着他拱了拱手。 “永西伯，方才是本官不对......” 赵策轻笑一声。 “陈大人若是还怀疑，可随时过去再数一遍红薯藤。” 陈仁赶紧摆摆手：“不数了不数了。” “不怀疑了！” 李东阳见他这样子，摸了摸下巴的胡子，心中只觉得解气了不少。 他笑眯眯道：“陈大人虽然也是进士出身，年纪还比我徒儿大上不少。” “可也不能一直坐高堂，骑大马，从而局限了自己的眼界不是？” 同朝为官的人，大家都只想着和气生财。 李东阳也是，基本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也不会去得罪什么人。 但今日，他算是豁出了老脸，为了自己的徒弟，三番四次出声，回怼陈仁。 赵策以前在县里的时候，拜的夫子李秀才，就是个极其护短的。 他自己骂自己的学生可以，但就是不容许别人骂几句。 如今的李东阳，年纪与资历都是李秀才不能比的。 但两人的护短程度，倒是有得一拼。 区别就在于。 一个简单粗暴一些，说不通就要撸起袖子来。 一个则文雅许多，骂起人来引经据典，让你无地自容。 这坐高堂，骑大马，不就在讽刺陈仁只是个空壳子，啥本事都没有吗？ 陈仁虽然不懂红薯，但这些典故还是知道的。 他脸红脖子粗的哼哧了两声，最终只能憋出一句：“李阁老......教训的是......” “下官回去以后，定当反省一番！” 李东阳笑眯眯的看着他，似乎才满意了一些。 一旁的刘健几人，都暗自咂舌。 还好刚刚他们虽然也同样怀疑，但并没有出声说太过分的话。 不然恐怕李东阳连他们都敢怼。 啧啧...... 这陈仁，脸色发青，鞋子上全是泥土。 先是被赵策坑去数红薯藤，后面又被李东阳拐着弯的骂。 堂堂朝廷大员，看起来便像个被痛打过的落水狗一般。cascoo 这就是招惹这两师徒的后果吗？ 场面一时又沉默了下来。 弘治皇帝见陈仁已经改口，也不打算再纠结此事。 毕竟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弘治皇帝直接问赵策：“永西伯，你先前栽种之时，应当是有明确数量的？” “这亩地，大概有多少红薯藤？” 赵策对大棚的植物都是很关注的。 他当即报了一个数：“一亩地，大概栽种了一千五左右的红薯苗。” “一根红薯苗大概产二斤左右的红薯，加起来就大概是三千斤左右。” “三千斤......” 一旁的佀钟喃喃着，难以相信的问道：“三、三千斤是多少石来着？” “老夫、老夫是不是算错了？” 如今算术进步飞快的朱厚照肯定的道：“佀大人，是二十五石左右。” “你算的是多少？” “二、二十五石......” 佀钟重复着这一个数字，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这么多......” 在场的人，都被这数量，震的心中麻木。 再不可置信，事实也就在眼前。 亩产二十五石的粮食。 就算百姓们匀出半亩去栽种，全家人都不用愁一年的粮食了！ 佀钟的眼中，感觉都看到各地仓廪中被堆的满满当当的粮食。 到时候哪里有灾情，他还用抠抠搜搜的，这里借调那里借调？ 佀钟想到这些，突然转头，痴痴的看着赵策。 他激动的双手颤颤巍巍，一把拉住赵策的手。 “永西伯，你这种子，送朝廷可好？” 第731章 陛下，你怎么了? 尽管这么激动，但作为户部大佬的佀钟，还是不忘把白嫖进行到底。 朱厚照正想开口抗议，说这东西这么金贵，怎么能让永西伯白送朝廷？ 却不想赵策居然直接点了头，道：“可以。” “我目前手上有几百石的红薯，你们可以先匀一部分，和粮食一同运到庆阳府去救灾。” “亩产二十石以上的粮食，只要一投入市场，让所有人知道了朝廷掌握着这么个东西。” “那么虚高粮食的价格，必定会快速回落。” “至于后面的红薯种子，剩下的红薯育种加上我这里还有几亩地的收成，明年春天也足够让京城附近的百姓耕种了。” 赵策这一番慷慨赠送，佀钟一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分钱不要，真的就白送朝廷？ 上次他们几个老家伙，想要他的蜂窝煤，可是轮流给他画大饼画了一通。 最终该付的钱，还是要付的。 今天怎么就这么大方了？ 朱厚照也一时有些不解。 他小声道：“永西伯，你这可是粮食！” “咱们朝廷买你的粮食，怎么能不给你银子呢？” “而且大棚种植，成本多高啊！” 赵策笑了笑，无所谓的说：“殿下，这红薯如今虽然新鲜，但其实......” “其实并不怎么值钱。” “而且这玩意，基本在全大明，都能一年两种。” “夏秋两季种后，冬天有没有大棚种植，也无所谓了。” “如果在大明推广栽种，这红薯叶子还有以后多出来的红薯，恐怕喂猪都喂不完......” 赵策这话说得简单粗暴，朱厚照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家伙！ 他还说这东西金贵的很，还想着要给永西伯敲诈点什么补偿。 结果他说这玩意以后喂猪都喂不完？ 朱厚照觉得自己心情很复杂。 倒是弘治皇帝听了这话后，开怀大笑了起来。 “说的好！” “日后喂猪都喂不完！” 百姓吃饱了饭，才有多余的食物去喂猪。 这不是说他大明以后百姓们，都不愁没粮食吃了？ 弘治皇帝觉得自己好久没这般高兴过了。 他直接道：“朕便代表全大明的百姓，收了你的粮食和种子。” “永西伯今日赠种子之功，此功绩必会在史册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赵策拱了拱手：“多谢陛下夸奖。” 弘治皇帝拿起一个红薯，乐呵呵的笑着。 心想等天花接种完后，本来还在想着怎么赏赵策。 如今又来了一神器。 这怎么赏赐，他一个皇帝都有些为难了。 不过这样的为难，他可一点都不嫌弃。 来的越多越好！ “佀大人，派人好好与永西伯学学，看看如何种植此物。” “到了明年，先把京城周边的屯田种满。” 一想到现在才入了冬，弘治皇帝就觉得有些心焦。 等到明年春天种下，夏天收成。 还得有得等。 “可惜如今正是冬天，季节不符。” “朕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亲眼看到这红薯丰收的时候了。” 赵策笑道：“确实。” “红薯只能夏秋两季收成。” “若是我们有土豆，那这就算这大雪天，也能种植结果。” “估计陛下就能真正感受到冰天雪地中，收获粮食的喜悦了。” “啊？还有冬天都能种植的粮食？” 在场的人，又是一震。 赵策点点头：“有。”m.cascoo “这粮食叫土豆，亩产和红薯差不多，可惜我们大明如今也没有。” “这玩意和红薯一样，都是海外之地的产物。” “而土豆距离我们，比红薯则要远得多。” 赵策想起先前自己在广州府的港口，拜托过一艘商船帮忙寻找土豆和玉米。 如今一年过去了，也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估计确实有些难找。 毕竟土豆这些作物，可都是在大洋彼岸。 这一茬接一茬的话，打在在场人的心中。 他们都觉得有些麻木了。 这永西伯是什么人？ 他怎么什么都懂？ 从来没在大明出现过的红薯，他能说的头头是道。 甚至他手上都没有的土豆，他都知道在哪里？ 有了这红薯在前，如今他们可不会再怀疑赵策说话的真实性了。 弘治皇帝高兴的道：“原来你先前提议开海，竟是早就知道，这海外之地，有这么多的宝贝！” 此时的他，也不得不庆幸。 朱厚照当时被赵策忽悠了一通，拿了一堆数据过来，连弘治皇帝都被说服了。 不然也不会有后来的开海之举。 原本还担心着自己坚持开海是对是错，会不会日后下去见到祖宗都没法辩解。 如今看来，这开海的决定，是对的不得了！ 单就粮食带来的冲击，已经是无法用利弊来衡量的了！ 弘治皇帝心情美的不行，心中把赵策先前说的话，都过了一遍。 越是过，越是觉得这赵策说的话句句在理。 这年轻人....... 实在是天赐给他们大明的福星啊！ 一向行事沉稳的弘治皇帝，今天激动了好几次。 如今他整个人脸色红润，这段时间的疲累似乎都被一扫而光。 他精神奕奕的拉着赵策，要他一旁跟他说海外还有什么好东西。 他好安排一条好一些的船队，到那些地方去搞回来。 一行人从暖棚中走出来，门外的北风呼呼的吹，却丝毫都不觉得冷。 每个人都心头火热的不得了。 赵策还让人摘了绿菜，每人都送了一筐。 陈仁跟在后面，那只刚刚被朱厚照逗弄的小狗，还汪汪的跑过来，围着他的鞋子不停的转着。 陈仁心烦的不行，想要一脚把它踢开。 又顾忌着这是太子刚刚逗弄过的小狗，不敢动作。 一旁守暖棚的工人拿脚轻轻拨开，低声骂了一句：“狗东西，别挡了大人的路！” 陈仁心头麻木，木讷的跟在后面走着。 冷风一吹，混沌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不少。 弘治皇帝让赵策直接上御驾，他要在路上好好问问赵策。 抬脚刚踏上脚踏，只觉得一阵眩晕袭来。 弘治皇帝晃了一下，旁边扶着的贴身太监赶紧用了点力拉住他。 “陛下？” “父皇，你怎么了？” 一旁的朱厚照也关心的问着。 弘治皇帝摇了摇头，感觉那一股眩晕过后，才笑笑：“兴许今日太激动了一些。” “回宫让太医诊治一番便是，不碍事。” “永西伯你来，再与朕说说那土豆和玉米的事情。” 赵策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上了御驾的车辇。 第732章 开始养生 赵策送的红薯，随着朝廷的粮食一同，加急运了出去。 漕运清吏司也很快给出了详细的运输方案。 海运加内河运输出去，正好避开了拥堵的漕运。 而且由于今年开海，各处的海盗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现了。 此时海运也算安全。 事情安排下去后，弘治皇帝才终于抽出了时间，让御医给他把脉。 方才在外面眩晕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此时太医院院判刘文泰还带着高廷和在外面处理牛痘接种的事情，来给他把脉的是另外一个御医。 这御医把完脉后，有些犹豫的对弘治皇帝说：“陛下近日操劳过甚，还得多注意休息才好。” 最近事情实在太多，一桩桩一件件都等着要施行。 这时候怎么可能歇息？ 御医也别无他法，只能给他开了些温补的药物。 等御医走后，弘治皇帝疲累的揉了揉眉心。 随意的翻着桌上的奏折，总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如今召集孔家三代衍圣公的圣旨已经发了下去，估计不久他们就会回到京城。 到时候，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这几天早些歇息，好养精蓄锐。 又翻了两本奏折，翻动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江西巡抚上报，宁王府的一亩田中，天降祥瑞，宁王请求进宫献瑞？” 旁边的几封，则是其他各地的藩王上奏的。 奏折上书，自己家族不少人被革了爵位，他们作为大明的皇子皇孙，接受不了。 他们要求面见陛下，与陛下商量这些被革爵位后皇族中人的生存问题。 相比其他藩王上奏的那些，还是宁王这封献祥瑞的奏折更合弘治皇帝心意一些。 如今国朝有不少大事要搞，现在天降祥瑞，自然是大好事。 于是他大笔一挥，又批准了宁王到京城来的奏折。 至于其他的藩王...... 这次削爵闹的动静确实有些大。 弘治皇帝又赐了一些东西下去安抚，准备下次开海时，再多让几个皇室宗亲加入。 “殖民......” 想起赵策说的这两个字，弘治皇帝笑了笑。 其实赵策说的不错。 如果可能，把这些皇室宗亲们派出去，是最好的。 不过如今暂时不能着急。 思及此，他又批了几个与他血缘较亲的藩王入京，准备与他们共同商议此事。 暖阁内的烛火，不知不觉又燃到了半夜...... ...... 另一边。 赵策在忙活了一天后，终于回了家。 李东阳在走之前，让赵策这两日，找个时间到他家去。 漕运的事情，他要和赵策正经谈谈。 赵策点头应下，才和他告别。 想起今天弘治皇帝那一瞬间的眩晕，赵策心中也涌起了一些不好的感觉。 来京城之后，事情确实太多了。 以至于他都忘了一件事。 历史上的弘治皇帝，似乎并没有多长命。 而朱厚照也是年纪轻轻，就登上了皇位。 这么看来，弘治皇帝的寿命，恐怕不长了。 “如今海禁刚开了一个小口，商税在全面征收、又要准备重新清丈土地，实行新政......” “这么多的事情，若是这个节骨眼上皇帝出了问题......” 朱厚照年纪太轻了，压不住那些文官。 一旦弘治皇帝有事，那这刚开始搞和还没开始搞的种种政策，绝对都搞不成了。 可是作为皇帝，他有最好的医生团队。m.cascoo 赵策虽然有一点医术在身，肯定也比不过宫里那些老御医。 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让弘治皇帝活的更久一些？ 赵策洗漱完，皱着眉头回到了房中。 苏彩儿刚哄睡了女儿，看到他回来，很是高兴的迎了上去。 “夫君今日出去了好久，事情处理好了吗？” 今天赵策是被召进皇宫的。 至于后面去了大棚的事情，苏彩儿并不知道。 赵策伸出一只手，习惯性的把她抱起，往床边走。 “差不多处理好了。” 说着，就感觉自己眉间，有一只温温热热的小手在轻轻抚着。 赵策微微抬起眼睛，苏彩儿看着他，小声说：“夫君眉头都皱起来了。”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床边。 坐下后，赵策抱着自己的小妻子，闻着她身上那好闻的味道，只觉得心神安定了不少。 “夫君今天事情已经解决好了，怎么还是很烦恼的样子？” 赵策轻轻叹了一口气。 没有说弘治皇帝可能快要薨天的话，只说道：“如今师父年纪有些大了，还整日操劳政事。” “我有些关心他老人家的身体。” 李东阳是一个真正的文人。 他文章天下第一，画画和诗词等造诣，也一直受到天下文人的追捧。 去年赵策刚来顺天府的时候，他还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整个人都有些死气沉沉的。 今年倒是有了不少生气。 但年纪大了，身体弱，这个是没办法避免的。 苏彩儿听了他这话，也有些担心。 “我让人再熬多些温补的汤水送给先生。” “如今天气太冷了，先生还要每日去上早朝和午朝，确实太辛苦了。” “不过，夫君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 “四叔公今年也六十了，他还能下地干活呢。” “先生的年纪比四叔公还小一些，生活也好上不少，应当是不碍事的。” “嗯？”赵策听了这话，也想起了村里的人。 这个年代的农村人大多短命，因为很多都吃不饱穿不暖。 但基本能吃饱穿暖，又没有遇上天灾人祸的话，其实都挺长寿的。 二叔公年纪已经大到耳朵都背了，牙齿也掉的差不多了，还好好的在村里主持大局。 四叔公如今也六十了，还能下地干活，说话也是中气十足。 这种长寿，除了保持乐观的心态外，最重要的...... 赵策微微惊呼一声：“对了，运动！” 苏彩儿疑惑的看着他：“运动？” 赵策搂着她，大力的亲了一口。 亲的苏彩儿小脸都变形了。 “宝贝儿，你真聪明。” “确实，天下之大，供养一人。” “什么都是最好的，生活质量自然不用多说。” “唯一不好的，就是得要劳逸结合，还有适当运动。” 赵策喃喃道：“太激烈的不适合，得找一些节奏慢又能锻炼身体的运动。” 苏彩儿被狠狠的亲了一口，又听到自己夫君在自言自语，就知道自己的话可能对夫君有用处了。 “有了！” 赵策高兴道：“太极拳！” “这个养生估计有用。” 第733章 你是对的 弘治皇帝作为一个勤勉于政事的君主，自然是没有什么运动的概念的。 而且他自小体弱，马术课、武术课之类的，也都不怎么感兴趣。 因此这么多年，他虽然作为皇帝，受尽天下供养，但身体却一直都不怎么好。 因为身体不好，甚至生了三个孩子，只存活了一个。 后面他迷信道佛之术，大肆兴建寺庙、道观。 可最近却发现自己被人利用来敛财。 自那以后，他也就暂时绝了这种寻仙问药的心思。 在政事上，也更加的勤勉。 而且，不少人的观念中。 一般身体不好，就会让人静养。 丝毫不知道，适当的运动，是有利于强身健体的。 其实不止他一个。 大明的许多文人，基本都是弱不禁风的。 像李东阳他们这些人，出入都有车辇，有仆人。 平时也基本不运动。 手无缚鸡之力形容这群书生，其实还真的没错。 赵策经过苏彩儿提醒，想到了以前公园或者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头发花白的大爷们在舞着太极拳。 他们个个精神矍铄，丝毫没有一丝的病态。 赵策想，预防大于治疗。 试试也无妨。 躺在床上的时候，他还一直在脑海中回忆着知道的那些太极拳的招式。 ...... 到了次日一大早。 赵策比平时还起早了不少。 苏彩儿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赵策已经自己换上了头一天要苏彩儿给他找出来的武服。 赵策每天早上都会锻炼身体再吃早饭出门，苏彩儿也没多想。 等她洗漱完，又处理了女儿的事情，才让陈婶在房间里带着她。 披上厚厚的披风，苏彩儿到了院子里。 就看到赵策脸上正经，嘴里却念叨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一个西瓜圆又圆，劈它一刀成两半，你一半来他一半......” 顺着昨晚想起的口诀，赵策身体顺势也打了起来。 动作之间，略显生疏。 主要是回忆为主。 苏彩儿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夫君的动作，一直到收式，才好走上去。 “夫君，怎么一大早就在打......打拳？” 看起来像打拳，又好像不大一样。 苏彩儿说不上来。 赵策收式后，觉得周身经络好像确实舒展了不少。 他面上高兴，缓慢呼吸了几口，看着呼出的气在空中变成白雾。 “这是太极拳。” “等我这几天练熟了，到时候你也要跟着一起练。” 苏彩儿微微瞪大眼睛。 “我、我也要练？” 她一个女儿家，要练这些粗鲁的武术做什么？ 京城的贵女们，恨不得连走路都不下地，以显自己身份尊贵。 苏彩儿一个农家出身的，倒没有这样的思想。.cascoo 只是一个姑娘家的，练武也确实有些不好。 不过看着刚刚夫君的动作，又好像也没有太过粗鲁。 只是动作大了些。 要是只在自己家里练习，单就她和夫君两人，应该也不怕的？ 苏彩儿很快就说服了自己，随即又点点头。 “嗯，夫君要彩儿练的话，那彩儿便练！” 赵策看小姑娘刚刚还一脸疑惑，好像有些抗拒的样子。 但转瞬之间，又答应了下来。 便知道她又自己说服自己想通了。 外面一阵冷风吹过，赵策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好。” “那你让人做几身方便运动的衣裳，过两天我教你。” 苏彩儿点点头，应了下来。 两人牵着手走了几步，苏彩儿突然停住脚步，抬起了头。 蒙蒙亮的天，能看到有什么东西从天空中簌簌而下。 还有这落到脸上的触感，都在告诉她——下雪了！ 苏彩儿眯了眯眼，高兴的说道：“下雪啦！” 去年就在路上和京城里，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天。 但再漫长的冬天，也依然磨灭不了一个南方人再次见到下雪的激情。 苏彩儿伸出一只手，感受着雪花落到手中冰冰凉凉的触感。 赵策也伸出手，感受了一下。 这还是今年的初雪。 只是这初雪刚下，似乎并不怎么温柔。 才这么一小会，雪花已经越来越密集。 赵策怕苏彩儿感冒，赶紧拉着她往屋里走。 苏彩儿不知道怎么的，心情似乎很好。 嘻嘻哈哈的跟在他身后，小跑着回到了屋里。 天色已经亮了起来，能看到两人头上覆盖了不少细细密密的雪花。 赵策伸手，给苏彩儿拨了一下。 “得赶紧擦干净，不然冻着就不好了。” 苏彩儿弯了弯眉眼，也想踮脚给他擦擦。 赵策已经拉着她进了屋。 擦干头上的雪花，又让人煮了姜茶，每人喝了一碗。 虽然不是第一次喝姜茶了，但每次喝姜茶，闻到那味道，还是不怎么好受。 赵策才身体暖烘烘的告别自己的妻儿，冒着雪到国子监去。 下学后，他便如约，到了李府等李东阳下朝。 李兆蕃如今和赵策一起升了一个班，已经算是正经的同窗了。 父亲不在，他便自觉的肩负起了招待赵策的职责。 指着人上了茶，又怕赵策无聊，在赵策旁边坐下，陪着聊天。 一直到午时过后，李东阳才脸色有些臭的回来。 赵策对他行了礼后，李东阳想了想，让李兆蕃也留下来一同听着。 “昨日你献上了神物，得到了陛下的赞许，是好事一件。” 说是好事，但李东阳今天的脸色，却明显没有昨天这么好看。 赵策猜测，今天上朝，可能出了什么事。 而且还是针对自己的。 见赵策不说话，微微低着头听自己教导的样子，李东阳又有些心软。 他本意也不是要训斥赵策。 再次开口时，语气便不自觉的和缓了许多。 “昨日你在暖阁时，为师也没想到你会说到漕运改海运一事。” “不过既然你提了，那也无妨。” 今日漕运的事情传出去后，朝中已经不少人拐弯抹角的跟自己打听着。 漕运一直就是一块大肥肉。 单单就官运这一道，就养活了多少官员。 更有那些沿河港口的世家大族，个个吃的满嘴流油。 如果漕运减少，甚至荒废。 那原本该他们贪的钱，要找谁要去？ 因此动了漕运，就等于是动了这群人的利益。 改漕运为海运，其中受到影响的，会有多少家族，李东阳都说不上。 但是他能预料到的是，不用两天，恐怕提出这件事的赵策，就会被弹劾的奏折给淹没掉。 赵策沉默了一阵，才犹豫的开口：“可是先生，若是漕运不改，那庆阳府几十万百姓，又怎么办？” 李东阳也知道这个道理。 赵策的提议，虽然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 但他是没有做错的。 不止没做错，甚至还立了大功。 李东阳看着赵策，脸色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平和。 如果赵策抬头，会看到他眼里甚至闪着一些斗志。 他一个历经四朝，被天下文人追捧的内阁大臣，难道还保不住这么一个小徒弟？ “你是对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李东阳道：“朝堂的事情，你无需担心。” “回去吧，先生会替你处理好这些。” 第734章 吵起来了 李东阳找赵策说完漕运的事情没几天，果然弹劾的奏折就接连被送到了弘治皇帝面前。 弹劾的人，无一不在诉说着海运的坏处。.cascoo 海上情况不明，还时不时有大风浪，恐怕运输的粮食会被海浪所倾覆。 一旦船被海浪倾覆，那运载的粮食可就什么都不剩了。 还说国朝发展这么多年，漕运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 历朝投入了许多的人力物力开凿的漕运，若是因此而被闲置下来，沿岸好不容易清剿的匪寇也会卷土重来。 沿岸百姓的安危实在让人担心。 各种的理由，他们都在阻止着后面可能继续海运的行为。 上奏折的人实在太多了。 加上那些官员们在先前开海和抬高商税这些事情中所积压的怨气，似乎一下子全部爆发。 弘治皇帝也不能像以往一样，对于这些奏折无视。 今日早朝，他不得已安抚了一番百官们。 只是安抚刚落，又有人站出来，言辞激烈的批判了此事。 这官员见众人的弹劾上奏明显不能说动皇帝，于是把矛头直指赵策。 “臣听闻，漕运改海运一事，乃是出自永西伯之口。” “永西伯虽然是朝廷勋贵，但他毕竟年纪轻。” “漕运的历史，由来已久。” “岂能因他一人之言，陛下就如此鼎力支持？” “不错。”有人附和道：“以永西伯之才学，不过区区一举人罢了。” “举人去给太子讲学，本就不妥。” “如今陛下更是直接听信他的话，就要改变我朝经营已久的漕运。” “自隋以来，历朝历代在漕运上投入了多少的人力物力，才得以疏通南北，承接起江南之地与北直隶的官运。” “漕运如今正值繁荣，沿岸贼寇也都被整治的几乎消失。” “陛下若是贸然开了海运代替漕运的头，朝廷又要在海防上投入更多兵力。” “如此一来，岂不是更增加了朝廷在军事上的负担？” “此举若是被天下人得知，恐怕陛下也满难免会受到天下有识之士的诟病。” 这官员的话，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同。 大家又纷纷调转枪头，都把矛头指向了赵策。 弘治皇帝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今天上朝，他就知道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想不到这些人的反应，居然比想象中的还要激烈。 个个言辞切切，说话间都是为了百姓为了国朝着想。 立于百官之前的刘健两人，看了一眼岿然不动的李东阳，两人也默契的没有说话。 弘治皇帝道：“若不改海运，任由漕运继续堵塞，那庆阳府的百姓怎么办？” 吏部郎中站出来说道：“陛下，漕运堵塞，也只是一时。” “我们完全可以直接用陆运跨越堵塞的区域，而非冒险使用海运。” “臣觉得此举，实在有失考虑。” 这海运，如果失败了或者延迟还好。 但如果真的比漕运更节省时间和成本，而且成功送达。 那肯定就不是他们这群反对的人乐于见到的。 先前开海，动的那部分的利益，本身就让朝中不少人积怨已久。 如今改漕运为海运，又触动了一部分人的利益。 本来大家走私的、控制漕运的，都一起吃的满嘴流油。 如今走私的被开海打击了不说，你这漕运的还要去抢他的饭碗。 这他们哪里肯答应？ 于是便一堆人，吵成了一团，嚷嚷着让弘治皇帝停止海运，及时止损。 以免运粮的船在海上遇到了什么风浪。 到时候粮食送不到不说，跟着押送的士兵们都有去无回。 他们极尽可能，夸大其词的说出了海运的害处。 至于因为运粮不及时，可能死去的百姓。 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数字罢了。 一群人越闹越凶，甚至有人扬言要陛下召赵策前来，问清楚他究竟是何居心。 弘治皇帝被他们吵的脑仁疼。 这时，一名官员，直接站了出来。 “臣兵部主事何孟春，想请问漕运清吏司姚大人一件事。” 在场的基本都是反对漕运改海运的。 漕运清吏司姚大人一时没有察觉出何孟春的意图，直接点头道：“何大人要问何事？” 何孟春直接说道：“下官听闻，漕运拥堵，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就算是平时风调雨顺的季节，只要到了运粮的时间，那便一定会堵塞。” “对于此，姚大人准备怎么解决？” 听到这人对着自己开炮，刚刚一群同仇敌忾的人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友军，这是敌军。 再一想。 何孟春，是李东阳的徒弟。 他这时候跳出来说这些，受的是谁指使，自不用说。 李东阳眼睛微微阖着，看着地面，一副淡定看戏的样子。 姚大人才收回眼神，笑笑道：“漕运拥堵，不正说明当年丰收么？” “反正秋收后，到冬天之前，都可以慢慢运输。” “横竖粮食是能完好的送到京城的。” 何孟春不依不挠：“完好送到京城？” “下官问的并不是粮食能不能完好送达，而是问姚大人，漕运拥堵，该如何解决？” “海运虽然有未知之处，但我大明商船自上次出海贸易完好回来，已经说明船只质量与航行人员皆齐备。” “沿途海盗，如今更是不见踪影。” “如此安全便捷又比漕运成本低的运输方式，正好能解决漕运拥堵的问题。” “不知道姚大人你们一行人，为何不同意？” 姚大人张了张嘴，他身后的吏部郎中也不等了，想要直接开口反驳何孟春的话。 何孟春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继续一顿输出。 “漕运拥堵，本身便是大事。” “这么多年来，我们国朝都治理不好这拥堵一事，姚大人你作为漕运清吏司本身便难辞其咎。” “若是因为漕运拥堵救灾不及时，那些死去的百姓，又该谁负责？” “若是有朝一日，边关粮草短缺，急需从江南之地运回。” “而这时又正好遇上拥堵，那饿着肚子战死的士兵们，又该谁去负责？” “如此，尔等还敢说，漕运拥堵是小事吗？” “若此是小事，那尔等敢说你们负这个责？” 何孟春声震瓦砾，句句铿锵。 他声音再度提高，又一炮轰向姚大人：“姚大人，你作为漕运清吏司，该负主责！” 又转向其他那些反对的人。 “张大人，你能负责吗？” “我......” “陈大人呢？” 一顿输出过后，姚大人被他说的面红耳赤。 他指着何孟春，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这是污蔑！” 李东阳眯了眯眼，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子。 何孟春“哼”了一声，转向弘治皇帝。 “陛下，永西伯提议漕运改海运一法，臣认为如今正符合我国朝的大势。” “既能减轻漕运负担，又能节约成本。” “还能为后续全面开海做准备。” “臣以为，永西伯赵策非但无过，反而有献策大功！” “臣请陛下赏赐献策之人！” 第735章 你这是血口喷人 诚如何孟春所说。 在运粮的时候，漕运是天天堵的。 不堵怎么行？ 不堵，沿岸的这些官员从哪里捞油水？ 堵的越久，捞的油水就越多。 只要是参与到漕运进来的人，都乐于见到他拥堵。 往年有时候堵的厉害了，就各家商量一下，把自己的私船往边上靠一靠，先通一通河道。 只要不是晚太多，户部这么能干，这里周转一点，那里周转一点，等粮食到了，再填回来，也不会耽误什么大事。 所以，基本朝廷也不会怪罪下来。 因为这种事情，他们可是花了很大力气去整治的。 花的力气，还是大家都看得见的那种。 如果大部分船都改走海运的话，那漕运就是不通也得通了。 这不就没借口了么？ 然而何孟春声声句句，问谁敢因为延误而对百姓和军队负责，又没人敢出声。 等听到他为赵策请功的时候，一群中立看戏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李东阳。 这老家伙，还是深藏不露啊。 等大家闹得不可开交，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 却跳出了一个战斗力爆表的何孟春。 这人就差指着他们鼻子，骂他们延误灾情，耽误战机。 这人都没死，他们哪里能认下这些罪行来？ 一群人对着何孟春怒目而视。 何孟春丝毫不惧，直直的站在中间。 漕运清吏司和兵部中的官员职能，交错复杂，互相之间有很深的联系。 这个何孟春，隶属兵部。 原本还应该是他们这一伙的。 却不想突然反水，跳出来对着他们这群自以为是友军的人一顿输出。 而兵部郎中张大人是个性子刚烈的。 他听到何孟春口口声声说要他们负责，他顿时也来了脾气。 “漕运拥堵，粮食可能不到位，我们自会提前上报。” “只要上报及时，户部能提前调度，又怎么会发生你说的这种事情？” “何大人你这是血口喷人！” 张大人直接拱手，对着弘治皇帝道：“陛下，臣请陛下惩罚兵部主事何孟春。” “此人在朝堂上公然污蔑吾等朝廷命官，按律该笞三十、杖三十！” 何孟春理直气壮：“陛下，下官并不曾乱说一句。” “此次的赈灾一事，本就紧急非常。” “若是不想出新的法子，依着诸位大人的各种老办法，恐怕就会发生臣口中所说的惨事。” 何孟春之后，又涌出了一大堆的支持者。 他们都纷纷支持何孟春的话，只要这群人反对，就问谁负责。 一群平日总自持身份的文官把朝堂当成菜市场，吵的不可开交。 李东阳老神在在的站着。 旁边的谢迁和刘健则一脸的无奈。 倒不是他们不想说话，只是这群人说话声音实在太大了。 他们这几个老家伙，想插嘴，也没这力气了啊！ 弘治皇帝最终，只能无奈的扬了扬手，示意众人安静了下来。 他说：“诸卿稍安勿躁。” “此事诸位说的都有理，然此次灾情紧急，实在来不及多想。” “待明年开春后，朕再与众卿商量一番，该如何处理漕运与海运一事。” 明年开春？ 岂不是说，今年一整个冬天，海运都不会禁止了？ 一行人正想开口抗议，弘治皇帝已经以手扶额，作出了一副头疼的样子。 “朕今日觉得身子不大爽利，太医也诊断不出什么病症来。” “为了恢复精神处理政事，朕想着在西山上建一处佛寺，头疼之时，也能有个清净之处。” 这话说完，不少人脸色又变了。 什么鬼？ 他们在吵漕运的事情，陛下你怎么突然说起搞建筑的事情来了？ 但搞建筑这事，他们还真的不大乐见的。 毕竟前几年，陛下为了身体，大肆兴建庙宇行宫等，京城附近的树都快被砍光了。 甚至还出现了一个极度受宠的宦官。 这再来建一次，岂不是要历史重演？ 刘健当即道：“陛下，京城已经有不少寺庙，实在无需再兴建新的寺庙。” “若是陛下感觉头脑发胀，也可请一些大师进宫，给陛下念经清心便是。” 刘健说完，其他人也暂时把漕运和海运的事情放下，转而去规劝弘治皇帝。 看着这群人刚刚吵得几乎要打起来，如今就一致把矛头对向自己。 弘治皇帝都不知道是笑好还是哭好。 虽然自己本身的用意，就是为了扯开话题，让大家不要再争论下去。 漕运是肯定要改的。 但如今他们这些人这么抵触，也没必要一次性把话说死。 等到明年开春后，每年必不可少的春涝和夏涝，会让漕运比如今更难。 届时海运的优势，会越发的大。 反正这事只要拖住了，后面就能和平解决掉。 弘治皇帝不急。 他见众人都在劝说自己不要乱花钱，于是只好勉为其难的说道：“既如此，那寺庙便暂时不建。” “请大师们进宫，给朕念经清心吧。” 说完，他直接站了起来。 “今日早朝到此结束，众卿先去歇息一番。” “有事待午朝后到暖阁再议。” 说完，便直接带着身后的仪仗队先走了。 皇帝走后，张大人等人，对着何孟春，重重的瞪了一眼 何孟春回了他们一个笑出满口牙的笑容。 等到众人都散的差不多了，何孟春才到了李东阳身旁，搀扶着他。 “老师今日召学生上朝，实在是大开眼界了。” 何孟春一个六品的主事，虽然有点小实权，但平时是不需要上朝的。 这两天接到李东阳的通知，要他在朝廷上表现一番。 他也做了不少的功课。 李东阳满意的“嗯”了一声。 “你做的很好。” “临之是你们最小的师弟，作为师兄的你们，自该向着他才是。” 何孟春笑呵呵的回：“师父放心，徒弟都晓得的。” 只是何孟春这个兵部主事，恐怕是做不下去了。 不过李东阳对此，也是早有安排。 何孟春也不用问，只要跟着他的老师干便是。 ...... 下了朝后没多久，何孟春果然就收到了人事调动的信息。 他暂时被调到了工部去，等级没降，但手中的权力是一点都没有了。 他在自己同僚们眼神各异的关注中，淡定的收拾好了东西。 兵部其中一个与他交好的官员送他出去。 何孟春还有空关心自己的位置，这匆忙间要被谁接替。 好友道：“方才听了一些，听闻是礼部王侍郎的儿子职满回京，正好接了你的位置。”.cascoo “哦？王状元的儿子？” “嗯，王状元的儿子王守仁，先前任职刑部，在外奔走了许久。” “前不久回京途中，正好遇到秋闱，被山东布政司看中，请他帮忙主持秋闱。” “如今事情已了，他也回到了京中。” 何孟春点头：“既是王侍郎的儿子，那也不必担心接替了我的位置后，会受到其他人排挤了。” 第736章 有人要针对你 朝廷上的针锋相对，赵策虽然从李东阳的口中大概能猜测一点。 但火没有真正烧到自己的头上，他是没有多少真实感受的。篳趣閣 而且如今会试将近，就算有些人家中与自己是对立关系的，这些监生也抽不出时间来针对赵策。 毕竟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明年的春闱。 于是赵策还是该吃吃该喝喝，丝毫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这天下学回家后，苏彩儿高兴的拿着一封信，给了赵策。 “夫君，这是先生来的信。” 先生，自然是指在家乡的李秀才。 赵策得到解元的消息，估计已经也是刚送回到家乡不久。 这时候来信，肯定不是恭喜用的。 赵策也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 打开一看，果然如此。 信上说，邱书白参加此次的秋闱，也顺利中举。 不日便会启程前往京城，准备明年的会试。 让赵策帮忙关照一番。 这是自己从一个小儒生一起开始奋斗的同窗，情谊不浅。 赵策自然不会吝于照顾。 除此之外，李秀才也大概猜测赵策秋闱会得到不错的成绩。 如今他的信到了京城，赵策北直隶解元的秋闱成绩，也回到了家乡。 赵策想到他们得知自己成绩后可能高兴的样子，自己都忍不住为自己小小自豪了一番。 “彩儿，书白要到京城来准备明年的春闱，得收拾一个院子给他住下才行。” 京城路途遥远，陆氏一个妇道人家，肯定是过不来的。 邱书白先前在府学，估计会和赵策以及其他的府学的同窗一起上路。 “书白也中了？” 苏彩儿高兴的接过信，大概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宋公子和伦公子他们有没有中了。” 伦明义是当地有名的神童。 如果他考试水平发挥正常，再加上心态放好的话，考卷基本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问题就是，谁也不知道，这次主持秋闱的考官要不要压一压他。 所以赵策也不好说他中不中。 赵策想了想，让苏彩儿交代人收拾两个待客用的院子，看看到时候有多少人愿意住他这里的，再安排进去。 他们家里大，就算赵策认识的所有人来了，也不怕没地方住。 苏彩儿过两天便要去参加长公主的宴会，为此她还准备了不少的首饰和衣裳。 听到夫君的话，她便暂时把手头的事情放下，去安排接人和住宿的事情。 ...... 到了长公主宴会的这一日。 苏彩儿先把赵策送出门，拉着赵策的手道：“夫君，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今日我要去参加宴会，你回来要好好吃饭。” 赵策好笑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我是小孩子不成，还要你在家看着才会吃饭？” 苏彩儿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甜滋滋的话张嘴就来：“夫君可不是小孩子，而是家里的顶梁柱。” 赵策捏了捏她的小脸。 “那彩儿就是家里的柱础石。” “顶梁柱和柱础石，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比嘴甜么，赵老师也没输过。 一句话，说的苏彩儿笑的小梨涡都甜滋滋的。 好不容易分别，赵策去了国子监。 苏彩儿才准备妥当，又在出门前处理好了女儿的事情，才到了永康长公主府。 长长公主府和他们就在一条街上，只是位置比他们家更靠近皇宫一些。 这么近的距离，苏彩儿便没打算带孩子。 在长公主府门口，正好遇到了邀约她一起来的襄城侯孙媳妇严雨兰。 严雨兰一看到苏彩儿，当即拉着她，神神秘秘的说：“彩儿，我听说了一件事。” 苏彩儿见她压低声音，眼神还警惕着周围，似乎怕被人听到说话的样子。 好奇心也不由的被吊了起来。 “什么事？” 严雨兰小声说：“今日寿宁侯夫人和建昌伯夫人都会到，你得小心他们一些。” “我听我婆婆说，寿宁侯他们......” “他们想和你家结亲！” “先是求到了皇后娘娘面前，皇后没答应。” “然后便求到了张老夫人面前，张老夫人还专门进宫，与皇后说了此事。” “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这次有没有拒绝。” 寿宁侯两人去找皇后商量，要和永西伯府结亲的事情，有些人家收到了风声。 不过大家当时也没什么反应。 毕竟都想着，永西伯家里刚得了女儿，他们该不会想结娃娃亲吧？ 后来张老夫人，也就是张皇后和寿宁侯等人的娘亲，专门为此跑了一趟。 这才在他们京城这些人的圈子里引起了注意。 严雨兰听自己婆婆说了之后，觉得有些怄气。 和永西伯府结亲，可不是结什么娃娃亲。 人家看中的，是那家的男主人！ 还是个有了正妻，正妻也刚得到诰命的男人！ 这寿宁侯府是皇后娘家，肯定不会甘愿送自己家的亲戚去做妾的。 要让皇后赐婚，明显是打着要做平妻的。 严雨兰心中对寿宁侯他们的做法，鄙视不已。 今天看到苏彩儿，便赶紧拉着她说了这件事。 和他们家结亲事？ 苏彩儿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家？” 严雨兰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周围。 苏彩儿皱了皱眉头，才想起那天在山上见到的那个弹假琴的姑娘。 后面夫君告诉她，这人似乎是国舅爷家的什么亲戚来着。 苏彩儿没看清楚那人的脸，只有点同情她买了个假的古琴，也不知道被人骗了多少银子。 结果人家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夫君的身上。 苏彩儿想起朱夫人的样子，有些迟疑道：“皇后娘娘......既然第一次没答应，后面应当也不会答应吧？” 严雨兰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也就这两天的事情。” 说着，她凑的更近，声音更小。 “以前陛下要惩戒两个国舅爷，只要张老夫人出面跟皇后娘娘哭诉一番，皇后娘娘也基本都会妥协。” “所以，你懂的......” 寿宁侯两人恶贯满盈，每天在京城横行霸道，那些文官御史都要用口水把他们淹没了。 弘治皇帝以前也想着整治。 张皇后还算贤良，比较支持自己丈夫的工作。 可惜她支持，不代表她的老母亲也支持。 每次出事，张老夫人就找张皇后，拉着她的手流几滴眼泪，张皇后也没了办法。 所以这两人至今为止，受到的最重的惩罚，也不过就是张皇后让他们去跪祠堂罢了。 也就是说，张老夫人一出马，张皇后也可能没辙。 苏彩儿听到这话，抿了抿嘴。 今天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 第737章 探讨什么学问? 寿宁侯夫人她们会来，也预示着那个觊觎她夫君的人会来。 苏彩儿觉得，这人喜欢她夫君可以。 那她可以大大方方的来。 可这却丝毫不顾及他们的意思，直接找到皇后要赐婚，这就有点过分了。 京城贵人家的女眷们，基本都认识。 不少人还参加过苏彩儿代替皇后举办的那次宴会。 因此宴会上不少人，看着苏彩儿的眼神，也都带着点意味深长。 不过苏彩儿身上一个三品诰命在身，丈夫又正是皇恩盛宠加身，也没人去主动和苏彩儿交恶。 大家脸上都带着得体的笑，相互打着招呼。 没过一会儿。 作为主人的长公主，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她打扮的雍容华贵，身旁跟着的人，正是寿宁侯夫人妯娌俩。 妯娌俩身旁，还跟着一个打扮的同样华贵，却因为脸不够美艳，撑不起那身华服的年轻女子。 这女子，便是那日苏彩儿在山上，远远见过的蔡平乐。 蔡平乐昂首挺胸的跟着走了进来，站定后，轻轻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 京城的贵人家，个个出身都不凡。 为了今日的宴会，她可是把最好的首饰和衣裳都穿上了。 为此，还得到了长公主的称赞。 蔡平乐心中有些美，想着今日虽然不能艳压群发，但起码用的能比别人的贵。 长公主已经年过三十，但皮肤依然光滑紧致，只眼角笑起来有点细纹。 众人朝着她行礼后，她便温声道：“如今下了雪，梅花开的正好。” “白雪红梅，甚是好看。” “听闻今日在场来了不少的才女，若是诸位有雅兴，还请吟诗作对，甚至作画赠予本宫。” 贵女们虽然不懂太多国家大事，但也是自小跟着女先生学习的。 在长公主的宴会上，来的人都是非富即贵。 不少人也会趁此机会，给自己家适龄的儿子挑个好媳妇。 若是能落个才情好的名声，传出去对自己家族也是好的。 长公主一番话，让在场不少人都心思活络了起来。 就连严雨兰，也在想着要不要当众表演个才艺什么的。 长公主身后的蔡平乐，已经大大方方的站了出来。 “红梅覆雪，如此雅境，妾身愿弹奏一曲，为诸位才女打开思路。” 说完，落落大方的行了礼。 长公主点点头，笑道：“听你姑母说，你琴艺不错，今日正好为我们演奏一曲，也好让我们见识一番你的才学。” 寿宁侯夫人和建昌伯夫人对视一眼，眼里都带着得意。 严雨兰在苏彩儿耳旁，小声的吐槽。 “怪不得长公主邀请的时候，没有提前让我们准备诗句画作之类的。” “原来是别有用意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天宴会的主角，大概就是这个蔡平乐了。 更不用说，这蔡平乐的琴艺，确实是不错。 一曲弹罢后，年长的人都纷纷对着寿宁侯夫人两人，交口称赞着。 寿宁侯夫人心中得意非常，面上还算是没有笑的太夸张。 “可不是吗？今年才及笄，已经有这般的造诣。” “我们家给她请的女先生，可都说没有东西可以教她了。” “这不，我兄长便让我接到京城来，想着京城有更好的女先生，能让她再多学一些。” 寿宁侯夫人嗓门颇大，在场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有些家里底蕴深厚的，便没有作声，和自己相熟的人家一同小声说话。 那些家族败落，或者本身身份在众人中就不太够的。 则凑到旁边恭维着。 蔡平乐还得到了一些同龄人的恭维，这让她心中更是得意。 这场面，一时间看起来，也算是热闹的不得了。 苏彩儿听了这弹琴后，觉得也算挺动听的。 便和严雨兰又嘀嘀咕咕的咬起了耳朵。 “这曲子好好听，叫什么？” 严雨兰轻轻“哼”了一声。 “是有那么几分本事，这首曲子叫《白雪》，还挺应景。” 两人正小声说着话，那边的蔡平乐却突然朝着这边走来。 苏彩儿抬头看着她，有些疑惑的微微歪了歪脑袋。 “姨？你的眼睛，与我们的不一样！” 蔡平乐看着眼前人的眼睛，惊讶的喊了一声。 众人也循声看来。 看到站在她对面的永西伯夫人，都想起了什么事似的，不约而同的开启了吃瓜模式。 严雨兰率先回道：“蔡姑娘，这是永西伯夫人。” 永西伯夫人，可是三品诰命。 你一个连国舅亲女儿都算不上，只是个娘家侄女的姑娘，这么咋咋呼呼的，可实在是失礼了。 蔡平乐也露出了歉意的笑。 “原来是永西伯夫人，是妾身唐突了。” “素闻永西伯夫人眼睛异于常人，乃是天生自带福气之人。” “今日一见，才知道真的有人的眼睛能长成这般。” 苏彩儿眨了眨眼睛，淡定的笑了笑，没有回话。 蔡平乐又继续道：“永西伯才情过人，鹿鸣宴上的一首诗至今仍被天下学子追捧。” “方才妾身弹奏一曲《白雪》，不知道永西伯夫人可有什么灵感，也能给我们作一首诗？” 作诗？ 苏彩儿倒是听自己夫君作过一些，但是她自己压根没这技能。 吟诗作对，是才女的标配。 苏彩儿识字至今，也不过是为了帮忙打理家事罢了。 苏彩儿丝毫不隐瞒道：“我不会作诗。” 在场的人都没说话，静静的吃着瓜。 蔡平乐听到苏彩儿的话，有些得意道：“那真是可惜了。”篳趣閣 “永西伯若是作出一首好诗，第一时间分享给永西伯夫人，你却看不懂，这说起来，实在是让人唏嘘。” 明枪暗箭，直接往苏彩儿脸上飞去。 苏彩儿本身就长得脸嫩，就算生了孩子，也依然看起来就是个小姑娘的样子。 这么站在蔡平乐的面前，就算身高只比她矮一些，但看起来也像蔡平乐要把她欺负惨了的样子。 有些和苏彩儿交好的人家，就想着要走过去打哈哈，把两人分隔开来。 旁边的严雨兰也正想开口说几句，苏彩儿淡定的声音，已经响起。 “作诗我确实不会，我夫君也很少与我分享诗词歌赋这些。” “毕竟我夫君说了，诗词之类，只是陶冶性情之用，并无什么大用。” “因此懂与不懂，都无所谓。” “与其花时间钻研这些，不如花时间在其他的学问上。” “无用之物？” 蔡平乐语气带着淡淡的蔑视，好像苏彩儿说的话让她觉得挺好笑一般。 “其他学问？” “诗词歌赋你都不懂，能与永西伯一个大才子，探讨什么学问？” 第738章 去了哪里? 在场的人，都是出身富贵的女眷。 她们或多或少，都有些才艺在身上。 但这些也确实像是蔡平乐所说的，无非是琴棋书画等才艺。 至于学问，她们虽然饱读诗书，可学的却与男人大不同。 除了会吟些诗词外，这些大家族的女眷们，最爱的还是话本子和游记之类的。 苏彩儿已经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并不会作诗。 上次在山上，赵策自己也说了，他并不懂欣赏音乐。 难不成这两夫妻，在家里是研究什么书画之类的？ 在场的不少人也都好奇的看着苏彩儿，似乎都在猜测着她有什么才艺。 苏彩儿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大眼睛转了转，心中瞬间就有了一个主意。 她拉了拉想要给自己出头的严雨兰，制止她可能会因为自己得罪国舅爷一家。 同时，自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不慌不忙的道：“我夫君确实是一个大才子。” “我能与他探讨的学问，也确实不多。” “不过恰好就在昨晚，我发现丢了十两银子。” 苏彩儿眼里带着些狡黠，对着蔡平乐眨了眨眼。 “蔡姑娘想知道这十两银子，丢哪里去了吗？” 蔡平乐看着她提起赵策时那语气里是个人都能感受到的甜蜜，有些不高兴。 听闻永西伯夫妻恩爱，后宅就这么一个农家出身的小妻子。 连伺候的人基本不是小厮就是上了年纪的婆子。 后院的干净程度，甚至比当今圣上更甚。 如今再看这人的妻子站在自己面前，脸色红润，神色淡然。 蔡平乐突然感觉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个跳梁小丑一般。 她压下心中突然升腾起来的一丝窘迫，强作镇定道：“什么银子？” “永西伯夫人你作为永西伯府的主母，主持一府中馈，丢了十两银子都不知道？” “那我一个外人，又如何会得知？” 蔡平乐说着，想到苏彩儿农家出身，语气又不自觉的带了点高高在上的怜悯。 “莫非永西伯夫人，凭自己的能力或者娘家人，都凑不回这十两银子？” 这话说的有点过分了。 刚刚因为蔡平乐琴艺不错而恭维她的人，不少人都变了眼色。 这种女子，若是娶了回家，肯定会被她闹的家宅不宁的份。 永康长公主看着两人，又看了看寿宁侯夫人。 怎么说永西伯夫人身份都比蔡平乐高上不少。 但国舅爷家的亲戚，还真的没多少人敢做什么。 毕竟就连国舅爷家族一个不知道谁的义子，都被封了爵。 如今寿宁侯夫人两人也在场，永康长公主也有点犹豫要不要喊停。 寿宁侯夫人想起自己丈夫说的，求到了张皇后面前，都求不到这一桩婚事。 她本身便心中有些不满。 这侄女，她还想嫁的好一些，给他们家拉点好处的。 结果这求赐婚的事情，如今在整个京城被闹的沸沸扬扬。 他们寿宁侯府，也丢了不少面子。 如今在这宴会上，在永西伯夫人这里找回点面子，也很合适吧？ 寿宁侯夫人拉着长公主，低声说了几句。 长公主只能给她一个面子，暂时没有出声。 其实蔡平乐也没有说错。 苏彩儿的娘家，还真的凑不出这一两银子。 毕竟在她心中，她可是没有娘家的人了。 如果是以前，苏彩儿可能会因为这些事情担心。 但她如今生活美满，天天沐浴在满满的爱意中。 这些小小的攻击，她压根不会放在心上。 苏彩儿挺直了背，扬了扬嘴角：“嗯，这一两银子，确实是凑不齐。” “不如蔡姑娘，也帮我们找一找？” 嚯！ 什么意思？ 众人的表情在这句话后，便开始耐人寻味了起来。 要蔡平乐帮他们找银子，这是作为正妻，答应了人家嫁过去的意思？ 蔡平乐也想不到事情是这么发展的。cascoo 她“啊？”了一声。 “我、我帮你们找银子？” 严雨兰也吃惊的在底下，拉了拉苏彩儿。 她在说的什么？ 然而苏彩儿接下来的话，却让蔡平乐脸一下子就黑了起来。 甚至连旁边看好戏的寿宁侯夫人两，脸色都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苏彩儿说：“哦，事情是这样的。” “我听闻有三个人，凑三百两银子买一张琴。” “那张琴，听闻是一张古琴！” 三百两银子的古琴？ 旁边的严雨兰突然想到了什么，配合的发出了“噗嗤”的一声笑。 众人也都用看好戏的眼光，看着这段时间在京城被广为流传，弹假琴的蔡平乐。 蔡平乐脸色黑如锅底，咬着一口银牙道：“你、你什么意思？” 这事发生在国舅爷家中，除了那些不怕死的文官敢说之外。 她们这些女眷基本也就在底下偷偷的笑几声。 真要当面揭国舅爷家的痛处，她们还是要掂量掂量的。 然而今天苏彩儿就是直接说了出来。 不少人心中，都默默的对苏彩儿的勇气点了个赞。 这永西伯夫人，看起来嫩，但也不是个好惹的。 面对蔡平乐的臭脸，苏彩儿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我没什么意思，这不是丢了银子吗？” “那三个人凑钱买的价值三百两的古琴，委托一个好友拿着银子到了卖琴之人面前。” “这卖琴的人，可能也是良心发现。” “他决定，少收对方五十两银子。” “这好友嘛，想着五十两银子，那三个人不好分，而且自己来来回回跑了这么多趟，于是决定留下二十两银子车马费。” “剩余的三十两，则还给了他们每人十两。” “古琴也送了回去。” 众人听得一脸懵逼。 蔡平乐听着苏彩儿口口声声的古琴，她都要气炸了。 这永西伯夫人， “所以你这与丢银子，有什么关系？” “那二十两银子，不是在那个帮忙买琴的人身上？” “非也......” “三人每人出了一百两，后面收回了十两，那么他们每人只出了90两。” “所以三人一共出了270两银子。” “再加上好友手中的20两，总数是290两银子。” 苏彩儿微微歪了歪脑袋，脸上带了些促狭。 “可是他们明明一共出了三百两银子。” “那么问题来了。” “还有十两银子，去了哪里？” ------ ps：今天一章请个假，明天开始恢复三更哈~ 第739章 带走了我的心啊 还有十两银子去了哪里？ 大家暂时把古琴的事情放下，跟着苏彩儿的话，开始在心中计算了起来。 “每人拿了100两出来，后每人收回10两。” “也就是说，每人只出了90两。” “三人加起来，就是出了270两银子，加上被留下的20两银子，这确实是290两啊！” “可他们总数是拿出去了300两，那10两银子到了哪里？” “难不成是那店家使赖，昧下了这十两？” “也不对啊！” “店家明明是拿了五十两出来。” “他拿出五十两，可分回到买方的头上，怎么就只出了290两呢？” 在场的人相互交谈着，都在思考着这丢失的十两银子去了哪里。 苏彩儿问道：“蔡姑娘，你这般有才华，可知道这十两银子去了哪里？” 蔡平乐自己也在算着。 然而算着算着，她却越来越糊涂。 明明是三百两，怎么突然变成了290两？ 那十两银子，在哪里了？ 这是算术？ 她明明把永西伯编撰的算术书都看了一遍，还专门研究了一番。 可是她使劲想，也没有在书中找到答案啊！ 蔡平乐喃喃道：“十两银子......还有十两银子，去了哪里？” 她想不明白，脸色也逐渐狰狞了起来。 苏彩儿微微扬起下巴，笑眯眯的说道：“蔡姑娘这般有才华，也找不出来么？” “府宅的银子，可不是说笑的。” “若是今日丢了十两，自个儿掏腰包填了回去。” “明日又丢一百两，又得自己掏腰包填回去。” “那就算娘家有金山银山，恐怕也不够搬的吧？” 苏彩儿策里策气的“啧”了一声。 “这实在是遗憾。” 蔡平乐脸憋的通红，羞愧的说不出话来。篳趣閣 然而越是急，却越是想不出来。 那十两银子，去了哪里？ 她着急的嘀咕道：“这银子，怎么就少了十两呢？” 严雨兰在一旁，也算的皱起了眉头。 她看着蔡平乐转身走了后，赶紧缠着苏彩儿问了起来。 “彩儿，那十两银子，究竟去了哪里？” 不少人也围了过来，追问着苏彩儿。 蔡平乐被人“不经意”的推搡了几下，就被挤到了圈子的外围。 反而是苏彩儿被众人围住，个个都在追着问那十两银子丢在了哪里。 苏彩儿弯了弯大眼睛，笑道：“其实这十两银子，并没有丢。” “因为三个人，每人不止出了九十两银子。” “至于每人出了多少银子，这个嘛......” 苏彩儿调皮的说道：“我夫君说在他写的算术书中，可是有答案的。” 在人群外的蔡平乐，下意识的回道：“你说谎！” “明明就没有答案！” 永西伯的算术书她都看过了，要是有，她怎么会想不起来？ 不少因为好奇，看过永西伯算术书的人，也在努力回想着。 确实没有这方面的内容啊。 苏彩儿理直气壮道：“我夫君说有，当然是有。” “不过恐怕蔡小姐平时只忙着精研自己的琴艺，对于其他的学问并不以为然。” “所以连这丢了的十两银子，都找不出在哪里。” 其实不止蔡平乐找不出在哪里。 在场的人，基本都找不出在哪里。 她们偶尔脑中有些灵光，但再一算，又觉得不太对。 这来来去去，那十两银子还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在座那些在京城出了名的才女和大家闺秀们，都充满了求知欲一般的看着苏彩儿。 然而苏彩儿说完后，却直接走到了长公主的面前，说要提前退场。 理由是，她家中的小女还在襁褓中，不能离了母亲太久。 同样在思考也不得法的长公主讷讷的看着苏彩儿：“啊，永西伯夫人要先走？” “这......” 她看了看正在眼巴巴看着苏彩儿的众人，轻咳一声，小声道：“那十两银子，还没找出来呢。” 寿宁侯夫人在一旁听着，悄悄的瞥了苏彩儿一眼。 要不是旁边是长公主，她不好放肆太过。 不然她那白眼早翻天上去了。 一群人没事干，在这纠结那十两银子做什么？ 十两银子丢了就丢了呗。 一个个大户人家的，还缺这十两银子不成？ 至于每个人都一副被难住的样子么？ 这是被这永西伯夫人同化了，都变得小气起来了？ 苏彩儿没有理会旁边寿宁侯夫人散发出来的奇怪气息，恭敬的笑道：“那十两银子，待我回去问清楚我夫君。” “届时再单独给长公主殿下解释一番，可好？” 长公主满意的点点头。 这永西伯夫人虽然出身不怎么样，但这接人待物却一点都不输于人。 而且秉性看起来相当的不错。 “好，那你先回吧。” 永康长公主让自己的贴身婢女，亲自送了苏彩儿出门。 苏彩儿施施然的走了。 没挥衣袖，没带走云彩，却带走了在场众人的心。 屋内的人，眼巴巴的看着她离去的身影，都还在纠结着这十两银子究竟去了哪里。 后面的宴会，大家都没了什么心情。 毕竟这十两银子没搞懂，就好像一根鱼骨哽在喉咙中。 蔡平乐思考了许久，也都想不明白。 她跟寿宁侯夫人说了一声后，草草的退场，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去。 把赵策编写的算术书翻了出来，嘴里喃喃道：“书里有写......” “这永西伯夫人看样子就知道，她已经知道了结果。” “我比她有才华这许多，不可能找不出的！” “那十两银子，去了哪里？” 翻着翻着，天就差不多要黑了。 婢女点上了灯，看着埋头一直在苦读的自家小姐，小声劝道：“小姐，天黑了。” “先......” 蔡平乐从书中抬起自己算的狰狞的脸，不耐烦的摆摆手。 “别打扰本小姐。” “这十两银子，我还没找出来呢。” 说完，她又低下头去，继续翻着书算着。 “每人还了十两，就是出了九十两……” “加上二十两车马费，那一共是290两。” “这少了的十两，去了哪里？” 蔡平乐一脸癫狂，嘴里喃喃的喊着。 她是远近闻名的才女，日后嫁到哪里，都是要做正妻，主持府中中馈的。 又怎么可能算不出来这十两银子丢在哪里？ 不行！ 不能输给那只识几个大字的永西伯夫人！ 蔡平乐咬咬牙，又低着头，就着火光，继续算着。 第740章 这是我的荣幸 永西伯府。 苏彩儿从宴会回到家中。 赵策已经放学回来一段时间了。 正在书房里写着文章，便听到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看到苏彩儿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的走进来，赵策手中执着笔，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么快回来了？” 苏彩儿手中端着甜汤，得意的凑了过去。 “嗯，回来了。” 赵策接过后，喝了两口。 旁边人的高兴也感染了他，放下碗后，赵策笑着拉她坐下来。 “看你挺高兴的，长公主的宴会这么好玩？” 苏彩儿眯了眯眼，舒服的窝在赵策怀里，想起刚刚宴会的场景。 她笑嘻嘻的回道：“好玩啊。” “我还让她们帮忙找银子了呢。” “嗯？我们家丢了银子？”赵策疑惑的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小姑娘。 总感觉她今日的乖巧中，似乎带着一丝与往日不同的灵动。 苏彩儿道：“不是我们家丢了。” “是先前夫君与我说过的，那个十两银子的问题。” 说起这个，赵策才想起来。 这段时间为了备课，他可是准备了不少后世的算术知识。 那天和苏彩儿说了一个十块钱的数学题后，想不到她居然记得这么清楚，还拿到宴会上去分享了。 这道题，与其说是数学题，不如说是一道逻辑题。 赵策当初也跟苏彩儿解释了许久，她才似懂非懂的说好像明白了。 不过明不明白也没事，毕竟不影响苏彩儿拿这道题去膈应蔡平乐。 听苏彩儿说完宴会上的事情后，赵策也不由的觉得好笑。 这弹假琴的蔡姑娘，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背后有国舅爷撑腰，自我感觉良好就算了，被自己当众拆穿弹假琴，还敢凑上去惹他的小妻子。 这下好了吧？ 这道题若是被绕进去了，估计让她算破脑袋，也算不出来。 不过，苏彩儿也是因为自己，才会遭到了针对。 赵策摸了摸她的小脸：“虽然是因为我的原因，才连累你今日遭到了针对。” “但我的彩儿做的很好。” “你如今可是三品诰命夫人，就算是什么国舅爷的亲戚，也是不需要怕的。” 苏彩儿自豪的说：“我可不怕。” “出门的时候，夫君就和我说过了，会给我撑腰的。” “而且再不济，我还能去找师父他老人家帮忙呢。” “就算国舅爷再厉害，他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 苏彩儿可是知道的。 他们家，已经不是当初刚来京城，只有夫君一个虚爵位，没有任何后台的样子了。 如今他们背后可是站着很多人的！ 就算是当朝国舅，苏彩儿对比一下，也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赵策欣慰的点了点头。 “说的不错。” “以我们家的地位，京城可没人能欺负你。” “更何况只是一个国舅爷家的亲戚罢了。” “下次再见到这什么蔡小姐，你要是不高兴，直接就不理她。” 苏彩儿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怎么能不理？” “下次再见到，我就问她算出来那十两银子去了哪里没有。” “若是没有算出来，我也要像她笑话我不懂琴棋书画一样，笑话她！” “不过......” 苏彩儿伸手抱住赵策的腰，仰着脑袋看着他。 “不是因为夫君才遭到了针对的。” 赵策低头看着她，“嗯？”了一声。 “夫妻本就是一体的。”苏彩儿理所当然道：“并没有说因为谁连累谁的原因。” “别人针对我，其实是因为我的夫君太好了。” 赵策扬了扬眉毛。 苏彩儿又继续说：“因为我的夫君太优秀了，让我这个作为娘子的，也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瞩目点。” “这可不是连累。” “这应该是我的荣幸才对。” 苏彩儿说的话，没有什么引经据典，也没有多深奥的成语或者词语。 但听在赵策心中，就仿佛一股暖流流过一般。 在不知不觉中，他的小姑娘居然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赵策心中是又惊又喜。 他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亲他好像每日都满嘴带着甜蜜的娘子。 “总是这么甜......” 赵策拉开了一点距离，磨了磨她的小鼻尖。 “你这个小蜜罐子，里面究竟还藏了多少的甜蜜？” 苏彩儿大着胆子搂住他，和他额头相抵。 “不知道呀......” 声音小小的，说话的气流打在赵策的脸上。 “夫君你不是都找过了吗？” “要是没找到的话，那......要再找找吗？” 赵策眼里含笑，低声道：“大白天的就招我。” “天黑之前，你可别想走出书房了。” ...... 十两银子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在长公主的宴会后，一直被挂在这些女眷的口中。 她们嘴里一直念叨着，甚至回家问了自己的男人或者儿子。 这些朝廷大员或者勋贵人家的男人们，也在听说了这个问题后，都皱起了眉。 “这十两银子，怎么就少了？” 甚至在上朝时，不少人都在讨论着这个问题。 有人拿着这个问题，去问了李东阳。 李东阳听后，先是愣了一下。 当得知这个问题是他徒弟的媳妇儿说出来的，他都不由的笑了出来。 笑着，他突然眯了眯眼，似乎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之处。 “李阁老，你可是想到了这问题所在？” 问李东阳问题的这官员看到他似乎露出了顿悟的表情，赶紧追问着。 李东阳老神在在的摸着胡子，笑呵呵的说道：“呵呵，不知道啊。”cascoo “老夫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 这官员似乎有些失望，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旁边的刘健和谢迁，也微微凑了过来。 刘健问：“李公真的不知道？” 谢迁则有些得意的说：“鄙人不才，倒是想到了这问题其中的关键之处。” “可要说与李公知道？” 李东阳看了他一眼，同样笑眯眯的回道：“谢公有心了。” “在老夫看来，这问题的答案，其实并不重要。” “因为这问题，并不需要任何的答案。” “提出此问题，甚至难倒了这么多人的永西伯夫人......” “乃是老夫徒儿的娘子，这才是最重要的。” 听着这带着满满得意的话，谢迁努了努嘴。 刘健摸了摸下巴的胡子，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呵呵......” 第741章 算是补偿 暖阁内。 午朝刚结束不久。 弘治皇帝听着来人禀告了衍圣公几人还有几日时间到京城后，点了点头。 挥退下人后，他习惯性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张皇后带着身后端着吃食的宫人，一同走了进来。 “皇爷。” 看到自己的皇后，弘治皇帝露出了一个微笑。 “皇后怎么来了？” 张皇后指示着宫人把东西放下，自己也坐到弘治皇帝旁边。 “皇爷最近处理政事很是辛苦，听闻今日午膳又用的不多。” “本宫让人炖了些汤水，皇爷再喝一些？” 弘治皇帝最近没什么胃口，但看自己皇后亲自送来的。 他还是很给面子的喝了一碗。 张皇后看他喝了一碗，似乎恢复了不少精神。 才敢把自己今日的来意说出来。 “皇爷......本宫有一件事，要和皇爷商量一番。” 弘治皇帝点点头：“什么事？” 张皇后有些不自在的说：“就、就本宫的娘亲......” “她前不久进了宫，说是寿宁侯夫人家中有一适龄的侄女，想要求本宫帮忙赐婚。” 弘治皇帝听了这话，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 他微微一笑，明知故问道：“不知老夫人属意的，是哪家？” 张皇后想起自己娘亲进宫，拉着自己的手，抹着眼泪求她的样子，不由的有些气短。 她明明拒绝了两个弟弟。 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居然去找了母亲来压她。 张皇后想起这事，就觉得牙痒痒。 看来先前罚他们跪祠堂，还是罚的轻了些！ 但是她娘亲的话，她又不能不听。 思来想去，只能来找自己的丈夫给主意了。 反正皇帝说行就行，说不行她也有借口直接回绝。 张皇后直接道：“老夫人说、说想要让本宫指婚到永西伯府去！” 弘治皇帝听罢，心道果然如此。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找皇后赐婚，肯定不可能是要做妾侍的。 “永西伯已经有了正妻，这可怎么使得？” 张皇后有些泄气。 “我也知道啊......” “我娘亲说，这侄女如今正被全京城的人嘲笑弹假琴的事情。” “那假琴乃是寿宁侯府送出去的，所以寿宁侯府必须得处理这事。” “不然别人笑的，可是寿宁侯府。” “如今不止弹假琴，还说她用三百两买假琴，别人老板返了五十两，结果还丢了十两银子。” “这怎么说也是个未出阁的，如此下去，这名声可怎么得了？” 听到这弹假琴，还有十两银子的事情，弘治皇帝都不由的轻笑了一声。 假琴的事情，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听闻在重阳那日，寿宁侯回京后，找了不少的樵夫到府上。 经过指认，才确定自己家的是假琴。 再加上长公主宴会，又出了这十两银子的笑话。 寿宁侯夫人那侄女，如今恐怕成为了全京城人的笑柄了。 但这些，在弘治皇帝看来，实属咎由自取。 而且别人嘲笑寿宁侯府这事，他都懒得说了。 这寿宁侯府本身就没什么名声好说，哪天不被人嘲笑？ 弘治皇帝摇摇头：“皇后，朕觉得不妥。” “寿宁侯夫人的侄女，甚至都算不上皇后你的娘家人。” “而永西伯乃是朝廷勋贵，最近更是屡立大功。” “朕对他的封赏，礼部如今还在商议中。” “这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朕不希望因为此事，而让我们君臣离了心。” 张皇后从成为皇后以来，基本找自己丈夫要什么都能要到。 这还是她第一次得到了弘治皇帝明确的拒绝。 张皇后有些不高兴道：“可是老夫人那边......” 弘治皇帝拉着她的手，安抚道：“要不朕去替你说？” 张皇后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皇爷最近政事繁忙，这些都是后宫的事情，怎么还能让你出面？” “我、我让人带个话，拒绝了便是。” 弘治皇帝笑道：“让你为难了。” 张皇后嘀咕道：“本宫就说不行。” “如今皇爷你亲口说了，他们若是再找本宫，本宫就让他们来找皇爷你！” 弘治皇帝满口答应下来。 “若是皇后应付不来，尽管让他们来找朕便是。” 张皇后这才高兴了。 她拉着弘治皇帝的手，说道：“他们还说永西伯夫人没有娘家，是个好拿捏的。” “本宫当时听了就觉得不大高兴。” “可他们说的又是事实。” “本宫后来想了想，也不免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弘治皇帝问道。m.cascoo “哎，永西伯如今可是朝廷新贵，想给他送女人的可不少。” “本宫也不知道，这世上是否还有第二个男子，能像皇爷你这般。” “若是有一日永西伯他得到了自己喜欢的美人，那美人又正好娘家是个厉害的。” “那永西伯夫人这个位置，岂不是分分钟都危险了？” 她也就是突然想到了这件事。 毕竟如果自己不是一开始就认识苏彩儿，甚至跟她交好的话。 就她娘亲和弟弟这么哭一哭，她可能真的会利用自己的身份压下去了。 如今她没想着压。 可若是有朝一日，这永西伯变了心，又或者其他人立了大功呢？ 弘治皇帝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 “永西伯夫人的诰命，可是朕亲自赐下去的。” “那些妾侍的娘家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动摇得了她的地位。” 张皇后听了后，也稍稍放下心来。 她嘟哝道：“是本宫多心了。” “最近总觉得心有些乱......” 弘治皇帝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过两日，朕安排了大师进宫准备讲经。” “皇后若是觉得心乱，不如一起来听听？” “佛经洗涤身心，听完后，估计精神也会舒缓不少。” “讲经？” 张皇后见弘治皇帝最近总是一副疲累的样子，赶紧道：“也好。” 到时候她带着人在内殿中旁听便是，也不碍什么事。 弘治皇帝想了想，干脆道：“正巧这几日，也到了永西伯再次给太子讲学的时间。” “这次的事情，永西伯夫人也是受了委屈。” “到了那日，朕干脆也让他留下听经。” “算是补偿。” 第742章 发奋图强的太子 没过几天。 赵策在准备进宫第二次讲学的时候，就收到了皇帝要留他听大师讲经的消息。 赵策本人对于佛经，没什么研究。 倒是以前，拆穿过一个吃孩儿丹的恶和尚。 不过像这种能被请进宫来讲佛经的和尚，基本都是一方大地主，也无需去坑蒙拐骗。 虽然自己没什么信仰，不过既然弘治皇帝让他听，他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 很快便到了进宫讲学这日。 赵策亲了亲自己的大小二宝，才上了马车。 照例是东宫的官员来迎接。 只是这次到了文华殿侧殿后，上次还算友好的同僚们，看着赵策却有些脸色复杂。 一些人只淡淡的看了一眼，一些则似乎欲言又止，迫不及待的要上前问话。 赵策把手中的讲章照例递过去，杨廷和与几位主讲去给赵策研究讲章。 剩余的侍读们则分为了两派。 一派并不理赵策。 一派则上前，追问赵策那十两银子的问题。 一个翰林问道：“永西伯，你夫人先前在长公主宴会上，说的那十两银子，究竟丢在了何处？” “吾听说了此事后，也思索了许久，可就是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是啊是啊，我也思索了许久，就是想不通这怎么就少了十两银子。” 听到这问题，原本还不理赵策的那几人，也有几个竖起了耳朵。 赵策看着最先提问的这人，总觉得他长得好像有几分面熟。 不过不待他细想，又有人接了话，继续追问着。 赵策只好笑道：“这十两银子，其实并没有丢。” “因为他们每人，不止出了90两银子。” 赵策简单的同几人分析了一下这道题。 有些思想活络的，很快便绕了过来，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有些被饶进了死胡同的，则仍是眉头紧锁的思考着。 赵策见状，也不再多说。 毕竟想不通的，估计自己再说，也是想不通的。 至于那些没有理会自己的人。 赵策也猜到了。 恐怕是与上次的漕运改海运有关。 开海禁，如今只是小范围的。 涉及到别人的利益，还不算太多。 但漕运若是全面改海运，再配合后面的全面开海。 这触动到的各方利益，可就不是小范围的了。 不过李东阳已经跟赵策说过了，让他无需担心。 赵策也就不用再作理会。 那边讲章也简单修改了一番，又按照步骤，让旁边的小官誊抄了几份。篳趣閣 杨廷和等人修改完这次的讲章后，同样是一脸的菜色。 上次的函数他们看不懂就算了。 这次的讲章，更是晦涩难懂。 他们一群经过科举层层选拔出来的翰林学士，连个讲章都看不懂，这像话吗？ 然而看不懂也没办法，也只能硬着头皮修改。 等到太子升阁，这次是由太子亲口把众人叫进去的。 朱厚照这几天似乎沉稳了不少。 见到行礼的一行人，温声道：“先生们请起吧。” 一群人起来后，朱厚照看了一眼赵策。 看赵策微微垂着眼睛，并没有看他。 他又有点失望。 上次在永西伯府，永西伯要和自己父皇说秘密时，不让朱厚照听。 那次之后，朱厚照就伤心了。 他痛定思痛，决定要奋发图强，做一个值得信赖的好太子！ 这样以后他们说什么秘密的时候，也不会怕他守不住秘密，而专门避着他。 可惜的是，赵策似乎并没有看他今日的改变。 朱厚照失望了一下，又很快振作了精神。 今日可是有一整天的时间，能让他在永西伯面前表现呢！ 果然。 接下来，太子殿下今日的课程，听的无比的认真。 侍读官领读的时候，太子殿下声音清朗，神情严肃。 让在场的翰林们，都疑惑的互相对望。 似乎都在说，太子殿下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不成，居然跟读的这么认真。 在前面的课程讲完后，太子殿下甚至还虚心的请教了几个问题。 赵策也在一旁认真的听讲着。 听到朱厚照的问题，自己虽然知道答案，不过依然认真听着这些翰林们的分析。 今天要把下午的时间空出来，给大师们讲佛经。 因此今日的课程，也缩减了一些。 也是在午膳之前，就到了赵策讲学的时候。 朱厚照更是坐的背量笔直，神情专注。 赵策上次讲了基本函数后，便顺势引入了抛物线的内容。 “抛物线具有许多重要的应用，设计弹道导弹，计算弹道轨迹等等，都脱离不了抛物线的计算。” 赵策讲的兴起，指着上面的例子道：“只要计算出弹道，那我们就可以确定炮弹的落点。” “也可以准确计算出某一炮弹的安全区。” “......” 刚刚给赵策修改讲章的几人，也聚精会神的听着。 他们其实对于算术，并没有什么兴趣。 但这一次两次的修改永西伯的讲章，都看不懂。 这事若是传了出去，他们这群学历比永西伯高的翰林，这面子往哪搁去？ 他如今是一个举人，后面科举成绩未必比他们差。 但他们一群进士，科举成绩可能比不过就算了，知识面还比他窄这么多。 大家都是太子的老师，总不能被你一个暂时来说学历最低这样比下去吧？ 不然有一天你学历追上来了，他们的学问却没追上去。 这传出去，不得丢脸丢大发了？ 因此，杨廷和等人，也是铆足了劲的学。 上次的函数他们回去好好研究了一番，又找了一点算术书来看。 如今的抛物线，众人也是听的聚精会神。 朱厚照更是不用说。 听到赵策说，炮弹的安全区，是可以计算出来的。 计算出来后，就可以完美避开炮弹的伤害。 也可以通过计算抛物线，准确得知炮弹的落点，从而击中敌军。 他从一开始的假装认真，不知不觉也听的入迷了。 等到赵策讲完后，他还意犹未尽道：“原来炮弹的着点，是可以计算出来的......” “永西伯，这么说来，那我们在研究的佛朗机炮，也是可以计算的？” 赵策点点头，回道：“自然可以。” “万事万物的定律，基本都是抛物线。” 别说是区区弹道，就连一个皇朝的命运，画下来都是抛物线。 第743章 来啊，打拳啊 讲学官是有工作餐的。 杨廷和等人告退后，朱厚照这次，终于记得留下赵策在他东宫里吃午饭了。 大家一起给太子讲学，却独独永西伯被留了下来，和太子共进午餐。 不少人对此，都有些羡慕。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太子对永西伯的态度，和对他们这些同样被称呼为先生的人，是不一样的。 朱厚照早已吩咐人弄了好酒好菜来。 他亲自带着赵策坐下，让刘瑾在赵策旁边，给他布菜。 赵策也没什么不自在，直接道谢后，便坐了下来。 “永西伯，炮弹可以用抛物线计算着点，那火铳，是否也是同理？” 吃饭前，朱厚照还抓紧时间追问着。 赵策点点头道：“可以。” “但如今我们大明的火铳，却没多少计算的价值。” 其实无论什么枪，最终的伤害，都来自抛物线的伤害。 而不是直直的射击。 但如今大明的火铳，最远也不过三四百米的距离。 而且三四百米距离后，杀伤力估计擦破皮都有点难。 一旦敌方穿了铠甲，恐怕五十米内，才能发挥真正的效用。 反倒是炮弹，射程虽然同样不远，也就三四百米。 可一直以来的炮弹，其实都是盲打。 在国朝建立初期，火炮基本打击的目标，都是体积庞大的船等。 到了现在，火炮发展了不少，种类也有不少。 据赵策这一年来的了解，大明的火药堪称是毒火双修。 但火造成的伤害，因为射程和准确度的问题，其实是有限的。 至于霰弹等可能造成大范围伤害的弹药，则因为钢材的原因，使用不了。 所以能大范围杀伤，炮管又耐得住，不需要瞄准的毒，则在战场上更受青睐一些。 赵策先前守城时使用的毒，也是利用了差不多的原理。 而且使毒的时候，不止对方会毒到，自己人也会受到伤害。 因此还需要给自己人专门配备解药。 毒的成本终究是高了些。 所以，如今打仗，其实是能不用就不用这个。 而在目前钢材质量和弹簧限制了火炮射程的时候，能比先前更精准的提升炮弹着陆的准确率，必定能让火炮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提升不少。 朱厚照听着赵策慢慢讲解，简直是听得如痴如醉。 说到武器的问题，他永远是最关心的。 一直到宫人摆好饭菜，刘瑾小声的提了一句。 朱厚照才回过神来，有些恋恋不舍的终结了话题。 他如今是一个成熟的太子殿下，可不能一直缠着永西伯问东问西。 等到今日事情完了之后，他再慢慢跟永西伯请教。 吃完饭，又摆了一些瓜果。 朱厚照想了想，让刘瑾亲自去拿了一个沉甸甸的木匣子出来。 直接递给赵策：“永西伯似乎对朝廷的火器研究颇为在行。” “我恰好有一好物，今日便转送给永西伯。” 朱厚照说着，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笑的有些开心。 他凑过去，小声的说：“你打开看看。” 想起先前朱厚照送的那些泥人或者雕塑，赵策心中对这个礼物，也没抱什么希望。 这么大的匣子，估计也是个大雕塑吧？ 等到木匣子被打开后，赵策眼睛都不由的瞪大了一下。 朱厚照看着他有些吃惊的样子，自己也吃吃的笑了。 “怎么样？这礼物送你，下次你进宫讲学的时候，再讲些与武器相关的学问，如何？” 沉甸甸、制作精美的木匣子，里面放着的是一把火铳。 这火铳表面上有精美的花纹，上面甚至镶嵌了一颗璀璨的蓝宝石。 赵策伸手拿了起来，有些好奇道：“这火铳能用？” 朱厚照眼睛都黏在自己的宝贝上。 听到赵策的话，他赶紧道：“当然可以！” “拿回来的时候，我就试了两枪，就不舍得再用了！” “这可是如今大明，制作最精良的火铳了！” “这里还配了几发弹药。” “不过你得省着点用，而且尽量不能在京城里用，免得被别人知道了。” 火铳是不允许私人持有的。 朱厚照这个，也是他使了不少手段，才得来的。 得来之后，他也不舍得用太多次。 因为送来的人说了，这火铳使用多了，容易炸膛。 要不是赵策今日讲课的内容，朱厚照还真的不舍得送出去。 当然，送出去也有他的私心。 方才他就暗戳戳的提醒过了。 赵策似乎对这些火器研究的还挺在行的。 他这送出去的武器，自然是希望能启发永西伯更多。 如果真的能出乎意料的改进一番，自然是更好了。 太子殿下的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响到一旁的赵策都听了个完全。 不过这礼物，赵策也欣然收下。 自己虽然有些理论知识在，但有了实物在手，才能配合理论知识，启发更多。 “多谢殿下厚礼，那臣便收下了。” 朱厚照见赵策收下，也知道他理解了自己的用心。 他不禁越发期待下次的讲学了。 中午之后没课，一行人都在等着大师讲经文。 讲经文的地方，依然是在文华殿的正殿。 宫人们忙着布置场地，朱厚照便让赵策在自己的偏殿歇息了一番。 说是歇息，但依然跟在赵策身边，要问东问西。 问完后，又说起下午讲佛经的事情。 此次讲佛经的大师，乃是藏僧札巴坚参。 他佛法精深，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宫讲经了。 听到朱厚照兴致勃勃的说起佛经的事情，赵策问道：“今日陛下怎么突然会召大师进宫讲经文？” 朱厚照道：“父皇最近精神不济，便想着听经文舒缓一下精神。” “佛法高深，若是在听大师讲经的过程中，正好也能参悟一番佛法的精妙之处。” “想必对我父皇的身体，也有莫大的好处。” 精神不济...... 这单听和尚念经，恐怕没有延年益寿的功能吧？ 但看朱厚照这么推崇的样子，赵策也没有跟他唱反调，直接说贬低的话。 想起自己最近熟练了不少的太极拳，干脆提议道：“殿下，臣最近练了一套拳法。” “这拳法与普通的拳法有些不一样，你可要试试？” 第744章 年轻人，你要搞事情么? 拳法？ 朱厚照自幼习武，身上多少有些武艺在身。 听到赵策所练的拳法，他自然是颇有兴趣。 赵策当然不是为了教朱厚照。 他的目标，是朱厚照后面的弘治皇帝。 见朱厚照感兴趣，也不管自己身上穿的一身正经的衣裳。 直接在殿中带着朱厚照练了起来。 “一只西瓜......” 赵策一边练，一边教着朱厚照口诀。 旁边的宫人听到这口诀，个个都有些艰难的憋着笑。 朱厚照原本还一副恭敬的样子，跟着赵策练着。 听到这口诀，也有些绷不住了。 再加上这拳法软绵绵的，他实在练的不大得劲。 要不是教的人是永西伯，他肯定不会继续练下去了。 一套练完后，两人收势。 赵策吁了一口气，问道：“殿下感觉如何？” 朱厚照沉默了一阵，才老实的说：“说实话，很软。” “我、我觉得不太行......” 赵策无语的道：“殿下，此乃太极拳。” “所谓太极，就是要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 “臣练此拳不为其他，只为达到强身健体的目的。” “若是殿下要以此拳作为御敌之招，恐怕还要练上几十年才行。” 朱厚照“啊？”了一声。 “这么久？” “这软绵绵的拳法练成，真的能有杀伤力？” 赵策丝毫不停顿，肯定的点头。 “当然能。” 这玩意能不能伤人，赵策也只在电视和网络上看过罢了。 但这并不影响他眼睛都不眨的给朱厚照画饼。 赵策自己也就是个半吊子，当然也不可能教太多。 他最终的目的，只是忽悠朱厚照去把这个教给弘治皇帝罢了。 赵策又循循善诱道：“武艺是要长期坚持的。” “就算是厉害的马术，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 “有没有杀伤力，这个得后面才能见真章。” “可这太极拳对于锻炼身体，是有莫大好处的。” 赵策特意提醒：“特别是像那种天生体弱，又公事繁忙而精神不济者。” “每日晨起，练上半个时辰左右，绝对能强身健体！” 朱厚照听了赵策这信誓旦旦的话，心中已经信了几分。 他还在考虑着以自己的资质，要练多久才有杀伤力的问题。 后面又听到赵策形容的，什么天生体弱、公事繁忙、精神不济这样的话语。 朱厚照突然“嘶”了一声。 不对啊！ 这说的，不就是他的父皇吗？ 这么说来，这太极拳，还能让他的父皇恢复精神不成? 朱厚照有些愣愣的看着赵策。 赵策笑眯眯的看着他，模棱两可的道：“殿下，臣什么时候欺骗过你？” 朱厚照赞同的点点头。 确实不曾...... 这么看来，这玩意对自己父皇的身体，恐怕是真的有用的！ 朱厚照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他积极道：“既如此，那永西伯你再教我两次。” “方才我大致记了一下，但不大熟练。” 赵策见小朱同学对自己的话一如既往的容易相信，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这么看来，他这目的，也算是能达成了。 两人又在朱厚照的殿内，慢慢的推着大西瓜。 耍了两遍后，朱厚照也似乎品出了其中的乐趣来。 赵策在一旁歇着，他则自己在一旁兴致勃勃的单独耍着。 耍完后，朱厚照才高兴的问：“怎么样？我记得可熟了？” 赵策赞道：“不错，都对了。” “而且力度也还算可以。” 朱厚照高兴的活动了一番自己的手脚，有些惊喜道：“并没有太多劳累的感觉，但又确实感觉身体舒展了不少。” “看来就算我父皇，他也是可以练的。” 赵策见状，又给他传授了一点能说服弘治皇帝一起练的法子。 朱厚照认真听着，时不时发出“哦.......”“原来如此”之类的声音。 刘瑾也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手脚也在私下慢慢的划着。 毕竟强身健体，谁不想呢？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不大不小的声音。 “圣上口谕，请太子爷立马到文华殿去。” 离门口最近的刘瑾赶紧走出去，看到来的人，居然是弘治皇帝的内侍。 他赶紧赔笑道：“李公公怎么亲自来了？” 这内侍皱着眉头，直接说道：“刘公公，方才奴婢让人来通传了几次，但都没能通报到殿下面前。” “如今什么时辰了？陛下都已经到了文华殿，大家都在等着殿下和永西伯。” “殿下不知道时间，你作为殿下大伴，怎么也忘了时间？” 刘瑾听了这话，顿时大吃一惊。 完了！ 刚刚在殿中看着殿下和永西伯在比划着那太极拳，他自己也忘了时间了！ 殿下进殿之前，就说了不能让人打扰。 如果不是弘治皇帝的内侍出现，恐怕他们现在都不知道何时何日！ 刘瑾赶紧扇了自己一嘴巴，赔笑道：“是奴婢错了。” “奴婢这便去通知小爷和永西伯。” 这内侍催促道：“快些。” 刘瑾点点头，着急的走了进去。 殿内的赵策已经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告诉了朱厚照。 见到刘瑾着急的走进来，朱厚照直接摆摆手。 “本宫知道了，这便与永西伯过去。” 赵策跟在身后，两人一同到了方才讲学的文华殿正殿。 正殿内，已经铺满了蒲团。 外面跪坐着不少的官员。 在两人出现的时候，都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蒲团中，端坐着一圈僧人。 中间一个，穿着与普通的僧人不一样。 一看便是今日佛经的主讲人。 最上首的弘治皇帝也看了两人一眼。 朱厚照感受到那眼神带着的不悦，赶紧夹着尾巴，带着赵策过去请罪。 “父皇，儿臣来迟了。” 弘治皇帝皱着眉：“你平日玩闹便算了。” “今日大师讲佛经，怎能还因玩闹误了时辰？” 朱厚照赶紧道：“儿臣没有玩闹！” “儿臣方才是在跟永西伯学、学太极拳了！” “这可是一道能强身健体的拳法，这怎么能算玩闹呢？” 太极拳？ 太极？ 他们高僧就在这里，准备要讲佛经。 你却忙着学习道家的东西，延误了时间？ 那为何不干脆今日请道家的来讲道算了？m.cascoo 在场的僧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朱厚照二人。 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第745章 是心动啊 佛道之争，由来已久。 两家为了各自的兴替，一直都是处于斗争的状态。 明朝建立后，基本确定的是以道教为国教。 但对于佛教，大多数皇帝，也不会全部否定。 弘治皇帝的老爹，宪宗对于佛教，尤为推崇。 他在位期间，敕封的各种法王和大和尚，数不胜数。 到了弘治皇帝登基。 虽然他肃清了不少这种乱象，重新确定了道教的地位。 但到了这几年，他对于佛教的喜爱，又逐渐的加深。 时不时的会有僧人进宫做法事，或者为皇帝讲经。 皇帝对这些僧人，都给予了极大的礼遇和待遇。 这些僧人们今日受邀进宫给皇帝和太子讲经，来的都是高僧。 这一群高僧到了后，皇帝也都到了。 但皇帝到了，这太子却带着一个永西伯，才姗姗来迟？篳趣閣 姗姗来迟也便算了，还是为了向这个伯爷，学习道教的东西？ 这不是赤果果的挑衅么？ 这群大和尚，能友好的看着你，就有鬼了。 朱厚照本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本人对于佛教颇为喜欢。 感受到在场众人的目光，和自己父皇眼中的不赞同，朱厚照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父、父皇，对不住......” 弘治皇帝也不欲多说，直接挥了挥手。 “回去坐着吧。” 顿了顿，看着一脸淡定的赵策。 弘治皇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能也让赵策去他的位置坐好，准备听大师讲经文。 本来今日让赵策留下陪同听大师讲经文，也算是皇帝的一个恩赐。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荣幸的。 但弘治皇帝也想不到，赵策今天怎么这么不靠谱。 赵策走到自己的蒲团上，跪坐下来。 一旁的朱厚照不敢再东张西望，老老实实的等待听讲。 中间的高僧，对着弘治皇帝行了一礼，嘴里念着：“阿弥陀佛。” 翻开自己前面案几的经书，垂着眼睛，开始慢慢的讲起来。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 “......” 一场经文讲下来。 听得懂的人，面带着一丝虔诚，或者跟随着和尚的话，若有所思。 听不懂的人...... 赵策只觉得比先前鹿鸣宴上，几位领导轮流讲话，一样让人昏昏欲睡。 他强打精神，盯着前面不远的一小片地方，想着刚刚到手的火铳能怎么改。 “引线外露，阴雨天气容易哑火，得夹一块燧石，传火孔边设一击砧，改成燧发枪......” “准星和命门，现在也没见，这个得研究一番......” “不知道如今有没有什么出名的手艺人，要是能找一个和我一同参详一番就好了......” 赵策耳边听着经文，一边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 突然，经文停止。 赵策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便看到坐在正中间，慈眉善目的大和尚，正看着自己。 赵策移开眼睛，心想着弘治皇帝这赏赐，下次自己能不能拒绝啊...... 他对于佛法，真的没什么研究。 正想着，便听到那和尚开口道：“陛下，臣有一问，想请诸位回答。” 弘治皇帝精神舒缓了一些，对着大和尚的笑笑道：“大师佛法精深，尽管问便是。” 大和尚点点头，缓缓道：“风吹幡动，是风在动，还是幡在动？” 这是六祖慧能一句充满佛法之言。 答案当然是已经有了。 如今这大师问出来，恐怕是要对此话进行注释。 朱厚照对佛法也颇为推崇，当下也思考了起来。 弘治皇帝认真想了想，说道：“风没动，幡没动。” “是仁者的心动了。” 这大和尚似乎对弘治皇帝这慧根很是高兴，胖胖的脸上终于带了笑。 “陛下此言不错。” 他又转而问：“殿下觉得如何？” 朱厚照也是知道这个典故的。 他点点头，赞同道：“父皇说的没错，是仁者的心动了。” 大和尚又把视线转向朱厚照后面的赵策。 赵策回看着他，微微蹙了蹙眉。 大和尚继续问道：“这位大人觉得如何？” 众人听着这话，都把眼神从刚刚回答的朱厚照身上，转到了赵策的身上。 赵策看着大和尚旁边那几个僧人，眼里都带着一点的敌意。 心想，刚刚那事，恐怕是没这么快过去的。 自己不过想着帮弘治皇帝强身健体罢了，却让这群和尚以为自己是道家派来落他们面子的。 事情已成，也没了办法。 只能硬着头皮应对了。 赵策道：“风吹、幡动、心才能随之动。” 此话一出，弘治皇帝等人都好奇的看着赵策。 在场的人，都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基础。 赵策一个门外汉，被他们看着，只能淡定的笑了笑。 宗教是吧？ 他可是正宗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真要说起来，也不会虚你的。 大和尚淡淡的说道：“施主见风动、幡动，心才随之动。” “说明施主若离心，则不知何为动。” “悟者谓一切从心起，心不起则一切不起，心不动则一切不动。” 弘治皇帝等人，听着这阐释，赞同的点了点头。 原来大师确实是要重新阐释此句佛法，而且说的佛理满满，一听便是修行高深之人。 朱厚照也有些戏谑的看着赵策。 两父子都不约而同的想着： ——原来他们觉得神通广大的永西伯，也有会吃瘪的时候。 赵策虽然没什么慧根，但也听出了这大师说自己没悟性的话。 赵策笑了笑，抬眸看着这大师。 “是风动，是幡动，同是仁者心动。” “但我还是觉得。” “风吹、幡动，才是仁者心动。” 大师皱着眉头看着他。 原本自己一个得道高僧，没必要和一个小年轻计较。 本想着借机敲打敲打就算了。 但这小年轻，似乎并不领情？ 还坚持己见。 不止如此，还一直强调了顺序。 这是要跟他们死磕到底的意思？ 大师说道：“这位施主，老衲已经说的很明白。” “若是你一时参悟不透其中的佛理，老衲可再为你解答一番。” 第746章 你踏出去还是不踏出去 在场的人，除了弘治皇帝和太子外。 还有一些大臣和东宫的讲学官们。 内殿中，张皇后还坐在里面，同样在听着今日大师讲的佛法。 大师刚刚的解释，他们自然都深有体会，忍不住细细咀嚼其中的佛理。 赵策一再坚持自己的理念，不禁也让他们更为疑惑。 这永西伯究竟是有慧根，有悟性，所以才能坚持自己的意思。 还是单纯的就为了抬杠？ 大和尚说了，可以再为参悟不透的赵策讲解一番。 但赵策却并不需要了。 他摇摇头道：“相比说服我，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大师。” 几个僧人，神色莫名的看着赵策。 这施主，求教是不可能的。 难不成是要和他们师傅论道不成？ 看来果然没错。 这年轻人，就是来砸场子的！ 他估计就是道教派来的！ 大和尚还能忍住，但他旁边的一个小僧人倒是忍不住了。 他跪坐在蒲团上，直接出声道：“陛下，今日我们受邀进宫讲佛理，可不曾说过要与道教论道。” 赵策听着他给自己安帽子，笑了笑，没有反驳。 刚刚还暗戳戳的踩低自己，如今自己不过有一个问题罢了，就说他是来搞事的。 给他乱扣帽子。 要不是自己刚刚因为教了太子一个太极拳，而迟了出现。 这群人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弘治皇帝也有些无语。 自己一个皇帝，都不理这事了。 这些和尚居然还紧追着不放，无端端抓着别人，贬低他，说他没悟性做什么。 就算真的没悟性，你最多不普渡他就是了。 何苦要招惹他。 该说不说，永西伯就算没什么悟性，又能影响什么？ 出于对佛祖的尊敬，弘治皇帝还是安抚道：“几位大师稍安勿躁。” “佛法无处不在，人人皆有感悟。” “永西伯不过提出了质疑罢了，大师只需要用佛理说服他便是。” 听了皇帝这话，他们也都知道了，这皇帝明显是不站在他们这边的。 今日要找回场子，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为首的大和尚语气不善的问道：“这位大人，你是道家弟子？” “是道家何人的徒弟？” 赵策轻声一笑。 “我不是谁的徒弟，我只是一个读书人罢了。” 大和尚一听他不是谁的徒弟，顿时面上一喜。 这样说来，这年轻人，恐怕也没多深的修为。 只要把他贴上道教的标签，再把他打败。 这就算是他们佛教赢了道教。 自古以来。 佛道大辩论，已经经历了14次。 道教输了7次，佛教输了4次，还有三次不分上下。 自国朝建立以来，一直是道教为尊。 若是能在当今圣上和太子的面前，赢下一次道教，那他们也能真正的扬眉吐气！ 大和尚直接质问：“道生无极，无极生太极。” “你一个读书人，练的什么太极拳？” “你从何学来，就是尊师何人！” 听了这话，朱厚照也很是好奇的看着赵策。 刚刚在自己殿中，永西伯说教自己太极拳的时候，他就有些怀疑太极拳三个字的含义。 赵策也险些被这问题问倒。 尊师何人？ 太极拳，有一说法是说乃后人所创。 也有说是前人所创。 如今赵策确实不清楚，现在有没有这玩意了。 赵策想了想。 直接认个师傅，好让弘治皇帝能名正言顺的接受，倒也不是不行。 打定主意。 赵策发挥自己的特长，随口瞎编道：“我这太极拳，是根据祖师张真人的拳法所创。” “原来是张真人的高徒......” 一僧人直接接口，把赵策的身份定死。 既然是道门正宗，那他们今日就可以大方的与他论道了。 大和尚则高兴的眯了眯眼。 他颇有兴趣道：“施主有什么问题，请直接问。” 这问题，在经历了一番查户口般的对话后，终于能问出来了。 赵策点了点头，说：“我说风先吹、幡再动，仁者才会心动。” “大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那我问大师。” “若大师正站在一处悬崖边上。” “往前走，就会掉下去。” “大师心中想着这悬崖不存在，随后闭着眼往前走，那大师是否会掉下去？” “额......” 这提问，让在场的不少人都傻眼了。 闭着眼睛，想着这悬崖会消失，那人会不会掉下去？ 这还用问么？ 肯定掉下去啊！ 刚刚随意踩了赵策几句的大和尚，脸色也不由的凝重了起来。 他想了想，道：“悬崖当然不会消失。” “诸法因缘起，缘谢法还灭，吾师大沙弥，常做如是说。”cascoo “世上万事万物万法，都是依条件而存在的。” “当条件失去时，这个事物才会失去、灭亡和转化了。” 赵策笑了笑。 “意思是说，大师你若是掉了下去，失去了意识，不能再看到这悬崖。” “那这悬崖，也就不存在了？” “那如果有人把失去意识的大师，再拉到悬崖上，直接扔下去呢？” “大师你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那这悬崖，对于你的心而言，是否还会存在？” 大和尚忍不住蹬了赵策一眼。 “你住嘴！” “老衲不曾这么说过！” “而且老衲一生侍奉我佛，不可能会到悬崖上去！” 这话一出，弘治皇帝等人都一时感觉有些无语了。 赵策紧接着又道：“不，大师你方才便是这般说的。” “风未动，幡未动，乃是仁者心动。” “若只是仁者心动，那悬崖就不复存在。” “那大师你敢再往前一步，踏下去吗？” 这一番谬论说下来，不止在场听佛经的人。 就连这几个僧人，都差点被赵策绕了进去。 “大师？” 赵策出声，又提醒了一句。 “仁者心动，那你说你的心，究竟是动了还是没动？” “往前一步是悬崖，你的心告诉你悬崖是假的，但你的眼睛告诉你，这悬崖是真实存在的。” “那你是听从你的心，还是顺从你的眼睛所见的物质？” 赵策笑了笑，“这一步，你是踏出去还是不踏出去？” ------ ps：......本来写三章的，但是我发现，脑袋卡壳了，实在写不出来。orz~ 原谅我~ 第747章 陪着他闹啊? 弘治皇帝在听到赵策的话后，心中也有些震惊。 他万万想不到。 今日的讲经，居然会引发了一场佛道之争。 而赵策这人，这些和尚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么？ 哪里是什么道教人士？ 人家就一个读书人！ 如果今日赵策输了，那道教的那群人，肯定不会放过赵策的。 若是赢了....... 又感觉细思极恐。 一个只读了几年书的年轻人，真的能在辩论上，赢得了这得道高僧？ 朱厚照现在也意识到情况不对了。 他赶紧朝着自己的父皇看去，想要让他父皇制止这场辩论。 但弘治皇帝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并没有理会他。 朱厚照那个急啊。 可见赵策却似乎并没有多慌，甚至还隐隐处于上风。 朱厚照只能耐着性子，看看事情发展如何。 这大和尚也不是简单的。 悬崖是真的存在，并不是你闭上眼睛看不到，或者心中想着不存在，就会消失。 他一开始被赵策这一番从未听说过的说法给震住了，着急了一下。 等他回过神来，当即便想到了回答。 他直接道：“施主的问题，老衲有了答案。” “若佛祖告诉老衲，前面是天堂，那老衲自会往前踏一步。” “若佛祖告诉老衲，前方是地狱。” “那老衲自然不会朝前踏出一步。” 赵策：“......” “好......一番万金油的说辞。” 这大和尚说完，身边的几个僧人，也重新变得斗志满满。 他们盯着赵策，一脸的志在必得。 今日讲解经文的上师，乃是被朝廷承认的法王。 而对面的这年轻人，虽然在佛道两界默默无闻。 可在他说出自己的拳法承师张真人后，就注定了他不可能再默默无闻！ 赵策听了这大和尚的一番说辞，算是明白了。 为什么此前这么多次的佛道辩论中，佛教赢的次数比道教更甚。 除了当时统治者的支持外，更多的还是因为佛家的这套万金油理论。 他们口中所谓的辩论，就是貌似有逻辑，实际没逻辑的争吵。 一通看似啥也沾一点的王八拳打下来，你如果不晕，就要跟他一样无赖的去反驳。 不过很可惜。 道教要引经据典，赵策却不用。 在大和尚说完后，赵策紧接着道：“佛祖怎么能告诉你悬崖底下，是天堂，还是地狱？” “照我说，悬崖底下，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 “只是单纯的死亡罢了！” 单纯的死亡？ 大和尚脸色一变。 “你怎知既不是天堂又不是地狱？” 赵策笑道：“因为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所以天堂地狱，皆在你心中。” “既在你心中，又怎么会在悬崖底下？” 这套说法，其实与刚刚的仁者心动是同一套说法。 虽然同样富含哲理。 但这话的意思，就是这年轻人认同了他们的说法？ 弘治皇帝眼神闪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果然。 赵策要说赢这些佛法精深的大师，还是嫩了点。 这一下子，就自乱阵脚了。 朱厚照却皱着眉头，在想着赵策话中的意思。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大和尚也愣了一下。 这年轻人，不是道教派来的？ 为何对他们佛教这么熟，还能给出新的见解？ 但此时，他肯定不能说出这些赞扬的话来的。 他沉默了一阵，还是忍不住跟着赵策的话题走。 “老衲侍奉佛祖几十年，并不曾犯过任何戒律。” “心中又怎么会存在地狱？” 赵策无所谓道：“毒则秃，秃则毒，” “你说呢？” 听到这满含侮辱的话，大和尚皱着眉头，不悦的看着赵策。 旁边的几个僧人，则一脸气愤都表露在了脸上。 一个僧人甚至喝道：“放肆！” “你为何辱我主持？” 赵策笑了笑，看着他们生气的脸。 “出家人不该有七情六欲。” “如今你们动怒了，对你们来说，这不就是地狱？” 几个僧人听到这话，顿时都呆愣在场。 周围听经文的人，也都呆呆的看着赵策。 这永西伯，还真的能啊？ 大和尚也意识到他们中了赵策的圈套，赶紧双手合十，微微垂着头低声念道：“阿尼陀佛。” “我佛慈悲。” “是弟子错了。” 赵策点点头。 “佛前忏悔，灭罪后自可再登极乐。” “如此一来，天堂之门，不也随之打开了？” 听到这话，大和尚猛的抬起头。 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赵策。 “你......” 他说不出来了。 一开始还以为这年轻人的一番歪门邪理，他绝对能打败。 可如今，人家利用这堆歪门邪理，直接变幻成佛法。 利用佛法，直接打败了他们！ 输了....... 要输了...... 他是宪宗时就被册封的法王，是当世有名的高僧。 要输给一个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甚至没有道教正经传承的小子！ 大和尚瞳孔震动，完全不敢相信。 嘴里开始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一旁跪坐的人，也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赵策。 这大师，居然被永西伯说的哑口无言？ 而且那脸色，如今已经变得难看到了极点。 静谧的大殿中。 “永西伯，你、你还懂佛理......” 朱厚照不可思议的发出了在场唯一的声音。 赵策对着他笑了笑。 随后，再次看向哑口无言的老和尚。 刚刚的问题，并没有解决掉。 赵策就跪坐在原地，眼睛直直的看过去。 那眼神明明带着淡淡的笑意，却让中间的几个僧人越发慌张。 赵策又道：“所以，天堂地狱，皆在大师你心中。” “那这悬崖，你是踏出去还是不踏？” 话题又回到了这里。 赵策一直就在这等着。 大和尚此时也顾不上太多了。 无论如何，他都得坚持自己的佛法。 天堂或是地狱，都是他们佛教徒的归宿。 既在他心中，那他有什么好惧的？ 大和尚咬咬牙，直接道：“既然天堂地狱都在老衲心中，那老衲自该踏出去！” 说完后，大和尚努力恢复了先前淡定的模样。 却不想。.cascoo 一声轻笑传来。 赵策直接对着弘治皇帝道：“陛下，既然大师这么说了。” “那不如就带大师到悬崖上，让他踏出去，去验证他的佛法如何？” 话毕。 弘治皇帝也适时，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几个僧人瞪大眼睛，一脸惊慌的看着弘治皇帝。 这年轻人不按常理出牌，陛下你该不会也陪着他闹吧？ 第748章 把大牙笑掉了 弘治皇帝思考，自然不是真的想把这些大师送到悬崖去验证那悬崖真不真。 而是在想。 赵策一个既不是道教，也不是佛教的人。 说是儒家吧，他读书时间还真没多少。 而且这也懂一点，那也懂一点。 就这么一番胡搅蛮缠，却又似乎全都蕴含着高明的哲理。 悬崖存于心还是存于世之说，其实根本不受天堂地狱影响。 但无论影不影响，都确实是赵策赢了。 弘治皇帝有些迷茫了。 这论道，好像论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论？ 旁边的内侍，小声道：“皇爷......” 听到提醒，弘治皇帝才回过神来。 那边的几个僧人，已经是满头大汗，一脸清灰的看着他。 似乎都在怕他真的会说出把他们扔到悬崖去的话来。 弘治皇帝倒也不傻。 他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倒没多少变化。 “今日朕请诸位大师前来讲经，也收获良多。” “几位大师都辛苦了。” “朕准备了斋饭和对佛祖的供奉，还请诸位大师下去歇息一番。” 听到弘治皇帝的话，几个僧人才松了一口气。 赵策无所谓的看着他们，似乎并不在意刚刚的输赢。 大和尚被扶了起来，对着弘治皇帝行礼的时候，还有些站立不稳。 被这样打败，对于他这样身份地位的和尚来说，已经算是灭顶之灾。 蒙元时。 佛道最后一次争辩。 道家输后，道士们遭到了围剿。 全部被拉到佛寺中，削发为僧。 今日这不正经的论道，幸好弘治皇帝并没有把事情闹大的想法。 只淡淡的让他们先下去。 在场的人，也没人说什么。 毕竟皇帝在这里，他们就算心中有话，也不会说的太过分。 可今日之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又怎么能瞒得住？ 届时，估计就是佛祖都收留不得他们了...... 几个僧人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仿佛要被这些眼光射穿了一般。 大和尚越走，觉得脚步越是虚浮。 一开始还不如不问这人身份，就当输给一个读书人算了。 他们还强行把人家安了一个道教的身份去。 那群道教的人，要是知道自己人在道观中，惊喜天上来。 恐怕个个都要把大牙笑掉了！ ...... 等到这群僧人绝望的背影消失，众人的眼光才转了回来。 讲经比想象中的提前结束，弘治皇帝也就不留众人吃晚饭了。 赐了一些茶点后，直接让赵策和朱厚照留下来。 朱厚照想起刚刚自己和赵策耽误了时间，才导致后面这一场争辩。 他不由的有些心虚。 等众人离场的时候，时不时回头瞟赵策一眼。 赵策则想着。 如今大明的国教是道教，他这争辩赢了，皇帝估计也不会责怪什么。 于是心安理得的朝着回头瞟自己的朱厚照笑了笑。 其他人走后，弘治皇帝才开口：“你们二人，上前一些。” 两人便站起来，跪坐到离弘治皇帝最近的蒲团上。 弘治皇帝先训斥了朱厚照。 “越发没规矩了！” 朱厚照硬着头皮道：“父皇，儿臣方才不是解释过了吗？” “永西伯教给儿臣太极拳，这是一套能强身健体的拳法，儿臣学好了，想着可以教给父皇，让父皇也能延年益寿啊！” “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弘治皇帝疑惑的看向赵策。 赵策点点头：“不错。” “臣上次见陛下有些眩晕，也有些担心陛下的身体。” “回去之后，又看了一些道教的书籍。” “结合书籍中的提示，臣便尝试创了一套能锻炼的拳法。” “这几日晨起，臣都带着娘子在练，确实是有一些舒经活络的效果。” 听到赵策是为了自己的身体，而查阅古籍研究出来的拳法。 弘治皇帝心头也不禁一暖。 那些大臣虽然也关心自己，但他们还真的做不到这样。 真心还是假意，他一个皇帝还是分得清的。 弘治皇帝脸上带了一些慈祥，对着赵策笑道：“你有心了。” “既然是你花了一番心思，那明日便让太子教导朕试试。” 朱厚照原本还准备了一堆说辞。 刚刚在殿中，赵策也教了他各种直接劝说不行，又各种迂回之法。 想着父皇要是抵触的话，他就拿这些话来再好好规劝一番。 却不想永西伯几句话，他父皇直接就说要学了。 省了自己的嘴皮子功夫，朱厚照也高兴了起来。 “父皇，那明日晨起，儿臣去请安后，便教你和母后！” 弘治皇帝自小体弱，这些运动基本与他无缘。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练。 但赵策这一番心意，确实送到他的心坎上了。 他点了点头道：“好。” “明日你来。” 朱厚照开心的看着赵策，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这拳法的效果了。 不过。 弘治皇帝又疑惑的看着赵策。 “先前不曾听说过永西伯你对道教有研究？” 赵策实话实说：“臣确实并没有太多研究。” “真要说来，也就是为了科举，看过那么一本《道德经》罢了。” 其实儒道重合的东西，是很多的。 但真说研究的话，赵策确实没有这样的想法。 弘治皇帝心想，果然如此。 这人还真的就凭着口才，把大师说的哑口无言。 弘治皇帝有些无语的说道：“你今日之举，实在是太过冒险。” “若是论道输了，你可知会给道教带来什么？” 论道之前，那些和尚可是先给赵策安了一个道家的身份。 打的什么主意，弘治皇帝自然能想到。 如果今天赵策输了，那道家也在不知不觉间输了。 在论道中输了的话，那作为国教的道教在民间的威望，可是要大幅下降的。 赵策也知道自己有些鲁莽了。 但当时话已出口，他就算不继续说下去，那些僧人也不会轻易的让这件事过去。 单凭他们抓着太极拳三个字，就硬硬给他安了一个张真人徒弟的身份。 这群僧人就没安什么好心。 至于什么大师看破红尘，没有世俗愿望之类的。 至少目前看来，还真不是这样。 不然这么多次的佛道之争，又是怎么出现的？ 不过，这也不影响能屈能伸的大丈夫认错。 赵策干脆道：“陛下教训的是，是臣冲动了。” 弘治皇帝也知道赵策这人，认错的速度比太子还快。 他有些好笑的说：“今日一事，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出去。” “这些僧人既然争辩输了，那朕也该有所表态。” “既然此事因你而起，那你倒是说说，朕该如何处理？” 第749章 腹黑皇帝憨太子 论道输了。 只要今日的事情传了出去，这几个僧人，绝对讨不了好。 他们估计会被逐出佛门，再也没有寺庙肯收留他们。 最终或是还俗，或是流落街头，做一个野僧。 相对的。 既然他们给赵策安了道教的身份。 那作为统治者的弘治皇帝，也要对此事作出表态来。 按照历朝历代的惯例。 在皇帝面前论道输了的一方，无异于会招来灭顶之灾。 无论佛道，先前都迎来过几次统治者的大清洗。 今日发生的事情，不止皇帝，就连未来的皇帝，都是看在眼中的。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的大师，甚至连脚步都开始虚浮了起来。 一个人死，可能还不算太怕。 但如果因为他害死了一群人。 那他身上的罪孽，可就洗不清了！ 弘治皇帝作为一个仁慈的守成之主，当然不会用这么激进的手法。 但不激进的手法，他一时也有些想不到了。 赵策思考了一番，才说道：“陛下，臣听闻先帝之时，大肆册封了许多的僧人。” “一直到如今，我大明境内的僧人数量都还是不少。” 弘治皇帝点点头。 “不错。” “朕登基后，整肃了几番。” “但僧人的数量，还是只增不减。” 寺庙不用交税。 挂靠在名下的田税、人头等，全部都不用交。 更有些有经营头脑的大和尚，甚至能把寺庙经营成拥有当地最大产业的集团。 他们大肆兼并土地，发展教众。 随着佛教的发展，僧人也越来越多。 除了极个别真心想要求佛的人外。 其实寺庙中大部分人，都不是为了佛祖而去。 这些僧人不事生产，一切都是靠香客的赠予和施舍。 大明建立以来。 除了第一任皇帝对和尚的态度差一点之外。 后面的几任皇帝，虽然都尊道教为国教。 但对佛教的态度都不差。 因此佛教在大明，可以说是发展的一片欣欣向荣。 在历朝历代中，就数明朝修建的寺庙最多。 儒家也认可了佛教，正在与佛教和平共处。 发展的好了，自然就想的更多。 赵策道：“臣以为，这次的事情，正好是一个契机。” “契机？” 弘治皇帝道：“详细说说。” 赵策回道：“这些僧人中，假和尚的数量，并不在少数。” “僧人留在大明，无异于有其重要的意义。” “一方面，大明可以以此来制衡乌斯藏等地区的平稳和平。” “另一方面，佛教确实有利于朝廷管教百姓。” “但僧人人数过多，对于我们国朝来说，却不是一个好事。” “陛下问臣，要如何处理此次的事情。” “臣觉得，可以让今日论道失败的大师，带领肃清出来的假和尚们，戴罪立功。” “为我大明再立下传道之功。” 弘治皇帝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满头雾水的看着赵策。 “你方才说我大明如今僧人过多，却还要在肃清之后，要他们继续传道？” 赵策解释说：“臣说的传道，并不是在我大明境内传道。” “如今大明商船对外贸易，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建立中转补给站后，就必须要有管理的人。” “陛下何不考虑一番，让僧人们到当地去传道，为我大明日后的殖民作准备？” “此次，不就正好是一个契机，也是一个机会？” 赵策的想法，其实也是从后世的书中学来的。 那些番邦人，船上都会配备着修道士。 每到一处地方，这些修道士就会四处传道。 甚至直接利用宗教去管治殖民地，让这些被殖民者，心甘情愿的被奴役。 这样的例子，只要翻开历史书，随处可见。 佛教中有不好的地方。 让老百姓们避世，消除自身的罪业，为了追求修行，而忘记责任。 但经过儒道修正后的佛教，已经被修正了不少，真能能被统治者所使用。 因此，它也并不是全然不好的。 对于那些文化和生产程度都不足的地方，利用佛教让这些人放下爪牙，无异于是上好的办法。 既然天主教之类的，可以用来管束殖民地。 那如今打开国门，正在做准备的大明，又何尝不可？ 正好趁着这次佛教输掉的机会，弘治皇帝顺势提出这种办法。 把那些假和尚和寺庙中超出的人员都清出来，再和那输掉的大师们一起，打包送出去。 这样一来，他们也算是物尽其用了不是？ 弘治皇帝傻眼了。 他万万想不到，赵策这都能扯到这里来。 不过仔细想想，第二次出海的船，这几天消息也该传回来了。 等到肃清后，过完年后，确实正好可以把这些僧人也一起打包出去。 这法子...... 好像真的可行啊！ 而且他前不久，正应允了几个藩王进京。 这些藩王，正是为了此次朝廷削皇室宗亲的爵位一事而来。 到时候，弘治皇帝还打算把一脉派出去，到吕宋去接受补给站。 但吕宋原本是有土著的。 只是大明如今占领的地方不大，因此双方的矛盾才不至于太大。 皇室宗亲加上经过儒道洗刷后的佛教，还怕管治不了当地的土著？ 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吕宋成功了之后，等到倭岛那边金银矿的消息传来。 他还可以依法炮制，直接用这套阵容去挖矿！ 弘治皇帝眼前一亮。 他惊喜道：“永西伯所言，确实有理！” “此事可行！” “此次输掉的大师，佛法精深，在民间中身份地位都不低。”cascoo “朕只需要再等等......” “等到他被逐出寺庙，被僧人们排挤后。” “再找到他，对他委以重任。” “如此一来，他就能完全为朕所用......” 这将会是一个完全听命于皇权的和尚！ 在他的带领下。 那些僧人到番邦去传道，传出去的东西，自然是皇帝说什么就传什么。 弘治皇帝一瞬间，就已经规划好了这一切。 听着弘治皇帝的自言自语，赵策都不由的顿了一下。 看来，再温和的皇帝，终究是皇帝...... 不腹黑一点，怎么驾驭得了文武百官，甚至被他们称赞多年？ 一旁的朱厚照听到殖民两个字，也兴致勃勃的看着赵策。 赵策转头看了他一眼，朱厚照眼睛发亮，对着他憨憨一笑。 第750章 暖呼呼的 赵策说的对于此次争辩赢后的处理结果，弘治皇帝算是非常满意。 按照赵策的说法。 接下来，只需要等。 等事情发酵后，就可以开始行动。 把那些多余的僧人聚集起来，让他们随着大明的船队去开疆扩土。 至于剩下的僧人，则要持证上岗。 不能再让寺庙这样无节制的发展下去。 弘治皇帝还得要找人商量一番。 见天色不早了。 留了赵策饭后，又让人挑了几件礼物。 派上专门的车马，送了赵策回去。 今日耽误的时间有些久了。 冬天日短。 走出宫门，上了车辇后，天已经黑了下来。 已经到了宵禁的时候，车旁的宫人们都打着灯笼。 赵策走过去后，给他在前面开路的锦衣卫对着他行了一礼。 “在下锦衣卫千户陆松，奉圣上之命，送永西伯回去。” 陆松？陆千户？ 这名字，让赵策一下子就想起自己第一次领到旌表的时候。 当初随着宣旨太监来颁圣旨的锦衣卫千户，不正是这个陆松陆千户么？ “陆千户，许久不见。” 显然陆松也还记得赵策。 不过赵策对他的态度这般温和，倒是让他有些怔住了。 一般那些文官勋戚，见到锦衣卫，个个都恨不得在背后骂上几句朝廷走狗。 赵策本身是勋贵，又是李东阳的弟子。 照理说，该与他这个锦衣卫淡淡点下头就行了。 却不想还主动提起先前的事情来。 陆松也含笑道：“永西伯，确实许久未见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赵策连个秀才都不算。 第二次见面，就是天子赐下爵位。 到了如今，不过一年的时间，赵策已经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了。 不过陆松也并没有因为赵策的善意，而变现的谄媚。 反而进退有度。 说时间不早了，请赵策上车。 车辇出发。 有锦衣卫在前头，一行人在冬日的顺天府上，慢悠悠的朝着永西伯府回。 到了永西伯府，赵策下了车后道谢。 “多谢陆千户护送。” “今日时间太晚，改日再请诸位进府吃酒。” 陆松笑道：“永西伯客气了。” “圣上让我等送你回来，自是我们分内之事。” 对着赵策拱了拱手，见到永西伯府的大门开了后，才带着人准备离开。 旁边的一个锦衣卫骑着马，凑过去来小声道：“陆千户，这永西伯，似乎与别的勋贵不一样？” “平时那些人见到我们锦衣卫，哪个不是能躲就躲。” “听闻上次永西伯还被锦衣卫带到了大理寺，他一点都不害怕。” “居然还主动与你叙旧情。” 陆松也有些感慨。 “确实。”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这人是个不简单的。” “想不到到了京城后，他也并没有改变什么。” “这是个好的，我们没事，还是远离着他些罢。” 阁老的弟子，当然不能跟他们这些锦衣卫走的太近。 陆松说了之后，旁边的锦衣卫们也都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 赵策进了门。 老张提着灯笼，在旁边为赵策引路。 府里已经点上了灯。 正厅外面，挂着两个灯笼，在昏暗的冬夜，发出微弱的光。 厅里也点上了不少的蜡烛，昏黄的灯光投射出来，似乎还带着暖意。 赵策正想问问苏彩儿在哪里，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奔跑声。 苏彩儿的身影，出现在带着暖意的厅中。 “夫君！” 虽然看的不清楚，但苏彩儿知道这是自己的夫君。 她直接提着裙摆，跨过门槛，朝着赵策直直奔来。 赵策身上尚且还穿着厚实的披风，看到她只穿着一身棉袄就冲了出来，赶紧把自己的披风闯开。 苏彩儿直直的奔到他的怀里，赵策直接用自己披风把她包住。 怀里的身体散发着暖意，似乎连衣角都是温暖的。 “厚衣裳都不穿就出来了。” 赵策声音带着些责备。 苏彩儿从他怀里抬起头，抱着他的腰，嘟囔道：“天都黑了，你才回来。” “我有些担心......” 说着，又卖乖道：“夫君这样抱着我，我也不冷啦！” 赵策无奈的低头，拿自己的额头顶了顶苏彩儿的额头。 “要是这样被冻着，感染了风寒，难受的还是你。” 说着，抱着她，两人连体婴一般，有些手脚不便的往里走去。 这样走路不大方便，不说苏彩儿，赵策都走的有些磕磕绊绊的。 幸好距离不远，两人很快便进了屋。 小宝正被陈婶带着，躺在小床上挥舞着小手。 赵策过去看她，她便高兴的露出一张笑脸，朝着赵策连手手脚脚都伸了出来。 赵策伸手摸了摸她的小手小脚，感觉到暖呼呼的，才笑了笑。 小宝趁势拉住赵策的手，就要往自己的嘴里去。.cascoo 赵策好笑的拉了拉，不让她吃自己的手。 旁边的大宝也不甘示弱，絮絮叨叨的问着：“夫君今日一整日都在宫里？用膳了吗？” “要是吃不下饭了，我让人煮些粥水再吃一些。” “对了，外面太冷了，要不先去洗漱，热热身子先？” 赵策把自己的手从小宝的小手中解救出来，好笑的捏了捏旁边苏彩儿的小脸。 “我先去洗漱，你让人慢慢准备。” 苏彩儿点了点头，让人去准备热水和吃食。 等到赵策洗漱后，换了一身轻便些的衣裳。 房间内的炭火也燃的很足了。 小夫妻两人又随便吃了一些东西，就窝在房间里逗弄着还精神的女儿。 苏彩儿知道今天有大师讲经，便好奇的问赵策今日的事情。 赵策拣着些自己记得的经文，跟苏彩儿说了一点。 苏彩儿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式的讲经，听的还算认真。 听完后，又听到赵策说他跟大师辩论了一番的话。 苏彩儿瞪了瞪眼：“夫君变成了道教的弟子？” “那、那我也不拜菩萨了。” 赵策好笑道：“你只拜菩萨？” 苏彩儿道：“也不是。” “以前我们村里拜的神，可多了。” “有土地公、土地婆，还有很多神仙和菩萨。” “不过我认识的不多。” 赵策点点头，说道：“所以，拜不拜菩萨，并没什么所谓。” “其实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无论是道教还是佛教的神，又或是别的什么教的神。” “只要是觉得对自己有用的神，都可以拜。” 先前赶考的时候，赵策也在中途，给寺庙的佛祖添了香油钱。 但这并不妨碍他利用自己有的知识，与佛教的辩论。 又在之后，提出削减佛教的人员和规模。 苏彩儿乐呵呵道：“是啊。” “拜的神多，自有神庇佑。” “菩萨和神仙，总有保佑我们的。” 第751章 你搁这叠buff呢? 拜的神多，自有神庇佑。 神暂时没见出现，却出现了一群道士。 赵策次日去了国子监，回来的时候还下着大雪。 刚回到府中，便看到自家门前，围着一大群的道士。 这群道士，有老有嫩。 一见到赵策下马车，立马围了上来。 “来人可是永西伯？” 赵策站定后，对着众人微微颔首。 “正是。” “诸位是......” 这群道士一听到赵策承认了身份，立马好奇的打量起了赵策。 赵策想，应该是昨日的事情，被这群道士听说了。 因此他们才直接上了门。 一个身着不同颜色道袍的道士，站在前面，对着赵策行了一礼。 “贫道张庆云，吾等乃是紫云道观的道士。” “听闻昨日永西伯在宫中，以我道教弟子的身份与佛教论道，打败了佛教的法王，特前来拜见。” 说完，一群人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赵策。 “听闻永西伯你是张真人的门徒，按道理，我们该叫你一声师叔。” 他带头，身后的道士们齐刷刷的对着赵策行了一礼。 “师叔好！” 这洪亮的一声，让赵策府中的人都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 按道理来说。 张真人飞升许久，赵策这年纪，怎么可能是他的门徒？ 但这有什么所谓？ 只要是以他们道教的名义战胜了佛教，管他假的真的！ 毕竟蒙元时，他们道家那一次，可是惨败！ 道教受到了血洗，一直到现在，才算是恢复了元气。 赵策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额......” “我......” 张庆云摆摆手，直接打断赵策的话。 “师叔为我道教立下大功，今日吾等上门，就是为了恭迎师叔到道录司去受箓。” 赵策嘴角抽了抽，道：“诸位可能误会了，我已有妻儿，可不能跟着诸位大师去做道士。” 张青云笑呵呵的说：“师叔误会了。” “吾等来之前，就已经知道师叔的身份。” “师叔只需要接受我道家的受箓和封赏，其余的事务，并不需要你管理。” 他们这次来，当然是为了把赵策的身份给转正。 身份转正了，那这次的争辩，才能名正言顺。 赵策还在思考。 屋内的人见他久久不进屋，也都迎了出来。 苏彩儿抱着女儿一出门，看到这么多的大师围着自己的夫君，有些紧张的眨了眨眼。 赵策见她出来，赶紧说道：“诸位道长，我今日实在脱不开身。” “受箓的事情，请容我考虑一番再说。” 张庆云等人似乎有些失望。 但他们很快打起精神来，和赵策商量着先到道录司把他的名字记上去。 等到他什么时候有空了，再去进行仪式便是。 赵策这才点了点头，送走了这群满脸带笑的道长们。 苏彩儿有些疑惑的问：“夫君，受箓是什么意思？” 赵策解释说：“就是道教的一种仪式，受箓之后，我就有了道士的身份。” 刚说完，苏彩儿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道、道士？” “这不是要出家了？” 苏彩儿看了他一眼，有些着急的道：“夫、夫君，你方才好像答应了？” 赵策好笑的安抚道：“没事。” “这一派，是可以婚娶的。” “而且我并没有答应受箓，不碍事的。” 只是这名字登记进了道录司，以后自己就多了一层身份。 不过古往今来，许多名人都有一层道家的身份在。 每一个皇帝，基本都是有道号的。 这倒也不碍事。 但赵策想了想，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叠buff的嫌疑。 朝廷的义士、伯爵、兼职的神医徒弟、兼职的东宫讲学官、还是个举人，又是阁老的徒弟...... 这一圈的buff叠上去，感觉自己在集邮票一样。 想想，好像有点刺激？ 听到赵策这么说，苏彩儿才放下了心来。 “不是出家，那就好......” 赵策笑道：“我家有美妻，貌美贤良，怎么可能舍得去出家？” 苏彩儿顺势往他怀里钻，笑嘻嘻的说：“那我得再好一些。” “这样夫君就一点都不舍得离开我了。” “我们就可以好一辈子了！” 赵策也乐呵了起来。 把苏彩儿抱坐起来，两人亲亲密密的咬着耳朵。 “嗯，要和你好一辈子。” ...... 这段插曲，暂时没有让小夫妻两人生活受到太多的影响。 反倒是另一边。 皇宫内。 一大早，朱厚照去向自己的父皇和母后请安。 请安后，便按照约定，教弘治皇帝耍太极拳。 弘治皇帝昨日答应了下来，也不反悔。 换上一身方便活动的衣裳，和朱厚照在殿内舞动起来。 张皇后则在一旁，好奇的看着。 “这拳法，看着倒是新鲜。” 朱厚照嘴里有规律的呼着气。 “嗯，看起来虽然软，但确实能起到舒筋活络的效果。” “父皇你练着感觉如何？” 弘治皇帝才练了第一次，这能有什么感觉了？ 但自己儿子一片孝心，他也就没说什么扫兴的话。cascoo “还不错，不算累。” 朱厚照见状，更是舞的起劲。 两人舞了半个时辰，收势的时候，火气旺盛的朱厚照额头上已经有了一点汗水了。 张皇后让人端来吃食，让这爷俩用早膳。 早上一番有氧运动后，弘治皇帝早膳确实比往常吃多了半碗稀粥。 神清气爽的准备上早朝，朱厚照也准备回东宫去准备念书。 那边突然来了急报。 弘治皇帝在寝宫内接见了报信的人。 “陛下，庆阳知府上奏。” “朝廷粮食通过海运，及时运送到庆阳府。” “在其中高产作物红薯的帮助下，当地粮价短短几日便恢复了正常。” “如今庆阳府粮食危机，已经暂时解除。” 一大早得知这个好消息，原本就神清气爽的弘治皇帝，更是觉得通身经络，一下子都打开了。 他浑身都舒服的不得了。 他笑道：“好！” “此消息甚好！” 朱厚照也高兴道：“父皇，如此一来，我们都不用再担忧粮食不够的问题了。” 第752章 一片哗然 庆阳府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朝野。 得知朝廷有新的高产作物后，大家都在纷纷的打听着。 “听闻陛下得了一高产农作物，如今正在庆阳府那边作为赈灾用途。” “是啊，这作物好像说亩产很高，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庆阳府那边的百姓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怎么会是假的？” “佀大人，你可见过这新作物了？” 佀钟作为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钱粮。 皇帝得了新作物，当然他会是最先知道的人。 但在场中，知道的人，也不止他一个。 当日也在现场的陈仁几人，赶紧往旁边躲了躲。 生怕自己当日的丑事，会被人直接说出来。 佀钟摸着自己的胡子，一脸的高深莫测。 “当然见过了。” “哦？那这作物产量如何？高产是多高？难不成有五、六石？” 佀钟“呵呵”一声。 “吴大人，格局小了！” “五、六石的作物，算什么高产？” “这次我们朝廷得到的新作物，亩产二十五石！” “可是陈大人与老夫，亲自去田里称过的！” “二十五石！” 在场还在打听的众人，听到这产量后，顿时一片哗然。 “这、这是真的？” “陈大人也亲眼看到了？这作物长什么样子？” 陈仁躲在一旁，还是躲不过被人簇拥着问话的命运。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此物叫红薯，来自海外。” “就圆圆的果子，尝起来味道还不错，有强烈的饱腹感。” 顿了顿，看着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的李东阳。 陈仁又苦着脸，老老实实的道：“此物果实可以吃，叶子也能吃。” “总之，全身都是个宝贝......” “如此宝贝，陛下是怎么得来的？” 有人欣喜道：“这般高的产量，这是天佑我大明啊！” “如此一来，我们朝廷再也不用担心粮食问题了！” 李东阳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赞同的点点头。 佀钟还在一旁，乐呵呵的继续吹牛逼。 “此物不止高产，还易于种植。” “而且献上此物的人还说了，他还知道有能在冬天种植的同样高产的作物。” “可惜现在还没拿到手。” “冬天能种植的植物？” “没拿到手？”一个人赶紧追问：“为何没拿到手？” “可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困难？” “此种神物，吾等赶紧联名上奏，让陛下派大军去接回来啊！” 不少人也赶紧附和的点头。 大家的脸上，都有着一种欣喜若狂的表情。 刘大夏最近痔病休养在家，今日好不容易能爬起来上朝。 一上朝就听到了这个好消息，他心情也还算不错。 听到那人说的上奏要陛下派大军去接神物回来，他也不由赞同的点点头。 却听到佀钟继续道：“呵呵，那种子，暂时接不回来啊。” “此物在大洋的彼岸，我们大明的官船，恐怕还走不到这么远。” 太宗时候留下的宝船，到了现在，基本没什么用了。 而且当时郑和下西洋的航海图，也找不到了。 官船要去赵策说的地方去找种子，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 私船倒是有，但也需要时间去召集。 而且那些私船兵力不够的话，也怕找不回种子。 旁边的刘大夏在听到这话后，眼皮子一跳，垂在身侧的手也不禁抖了一下。 听到是在大洋的彼岸，刚刚兴奋的人中不少冷静了下来。 他们都是抵制开海的保守派，这一个消息无异于当场打了他们一个耳光。 刘大夏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些支持开海的人，则是更加的兴奋。 “既然此物在大洋彼岸，那我们自该上奏，请陛下重新打造宝船，再下西洋！” “对，物产二十五石的粮食，还有同样高产，甚至冬天都能种植的粮食！” “有了这些神物，我大明何愁不兴？” 大家兴致勃勃的聊着。 原本昨天的论道，不少人都要在今日发表看法的。 但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冲击后，大家俨然都忘了今天上朝他们要启奏什么。 想要提出质疑的人，见到大部分人都兴致高涨的样子，都暂时没有出声。 等弘治皇帝满脸笑容的到了殿中，众人第一时间，果然是说这件事。 弘治皇帝笑道：“不错，我大明确实得了此种神物。” “如今国朝灾害频发，此等高产作物，推广种植后，必能能解我朝廷之困。” 佀钟适时站出来，说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弘治皇帝伸手：“准奏。” 佀钟道：“臣以为，献此宝物之人，有稳定江山社稷之大功。” “臣请陛下给予厚赏。” 这功绩，毫无疑问是大功。 不止献上了种子，甚至还教了种植的办法。 除此之外，还附赠了另外两种作物的消息。 只是这个献上宝物的人是谁，他们暂时没有听说。 佀钟和陈仁等，也都暂时没有透露出这人的身份。 弘治皇帝点头，道：“礼部尚书何在？” 礼部尚书张升站了出来。 “陛下，臣在。” 弘治皇帝问道：“礼部可研究出了章程？” 大家一听，便知道陛下是提前让礼部准备好了赏赐了。 张升缓缓的把赏赐说了出来。 众人越听，脸色越是凝重。 等到张升说完后，一个人站出来说道：“陛下，献上此等宝物固然有大功，但这次的赏赐，是否过重？” 弘治皇帝笑了笑：“爱卿稍安勿躁。” “张爱卿尚未说完。” 还没完？ 难道还不止献上宝物之功？ 等到张升口中吐出赵策二字时，殿中又是一片哗然。 “是永西伯？” “永西伯居然有此种宝物？他从何而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在等着来个人给个详细的解释。 张升缓缓道：“永西伯功绩，种种皆可载入史册。” “此前无先例可循，我们礼部也研究了许久。” “臣以为，此次的赏赐，还轻了些。” 弘治皇帝点点头：“不错。” “永西伯除了献上宝物外，还有治理天花的悬壶济世之大功。” “另有漕运改海运献策之功等。” “就依张爱卿之言，拟旨吧。” 第753章 天下才子云集 十一月的京城，人流已经比往常多了不少。 秋闱过后，整个大明过了乡试的才子们，都开始出发前往京城。 每日京城都迎来不少进进出出的举人们。 在一群进进出出的举子中，兼夹着几个熟悉的面孔。 刚风尘仆仆赶到的邱书白和柳子木等人，把手中的身份文书等，交给了检查的官员。 经过长途跋涉后，第一次到京城的众人，心情都很是激动。 此次出发，他们这些同窗是相约一起进京的。 一行有十来人。 大家穿着臃肿的冬衣，都缩着脖子排着队，等着进城门。 邱书白跺了跺脚，嘴里呼出一股白气。 “京城也实在太冷了些，这雪下得好厚。” “是啊，幸好出门前我们带的厚衣裳足够。” “不然得冻死在半路。” 一群人一边等着，一边小声交谈着。 不少人看着路边厚厚的积雪，一脸的好奇。 人群中间的伦明义，一直仰着脑袋，在看着城门里面。 这次乡试，他只得了三十二名。 他父亲说了主考官估计是要压一压他，才会得这么低的名次。 他心中一直记挂着赵策的成绩。 在他们出发的时候，赵策成绩还没回到家乡。 因此他们也并不知道。 如今京城就在这里了，自然想要知道答案的心情也更急迫了一些。 “也不知道我们先前送的信，永西伯可收到了。” 宋立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应当是收到了。” “不过我们比预定的时间提前到达了一些，估计人晚些才来。” 他们到了北直隶附近，就派了人提前送了信给赵策。 预计着差不多的时间到达。 不过这两天天气尚好，没有下雪。 因此比预估的时间提前了一些。 伦明义抖了抖自己的肩膀，有些不高兴的说：“宋师兄，说了不能拍我肩膀。” 旁边一同窗问：“为何不能拍肩膀？” 宋公子手中的折扇在大冬天骚包的打开，调侃道：“拍了肩膀，我们伦公子就长不高了。” 说完，不少人都笑了起来。 伦明义红着脸，梗着脖子道：“本公子又不矮！” “而且年纪还小，大把时间可以再长！” 一群人听着，脸上笑意更甚。 正等着检查身份文书的时候，旁边急急的跑来几个士兵。 “先放着，衍圣公一行人要进城了。” “还请诸位稍等一下。” “衍圣公？” 听到这三个字，排着队的举子们，个个都眼前一亮。 他们读的圣贤书，都是儒家的学子。 如今刚到京城，就有机会见到衍圣公了？ 站在旁边的一个举子赶紧说：“几位官爷先去迎接衍圣公，我等不碍事的。” 说着，这检查文书的人对着众人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不止守门的官兵们。 就连原本排队等候的大家，都跑到了门口，迎接衍圣公。 远远的看到一队人马出现，众人多少都激动了起来。 “这是衍圣公坐的马车？” “也不知道我等今日能否见到衍圣公？” 车马到了城门口待检查。 底下人交头接耳的声音不小。 不多时，马车厚重的帘子被掀开。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出现在大家面前。 看到马车帘子被掀开，众人顿时激动了起来。 “这想必也是孔家的后裔？” “能和衍圣公一个车子的，必定是孔圣人的直属后代！” 年轻人见到在场人不少，大家都兴奋的看着他。 他友好一笑，返回车上和车里的说了几句话。 随后，他下了马车，对着拱手。 “诸位才子好。” “吾乃孔子第六十二代孙，孔闻韶。” “衍圣公刚回到京城，见天下学子云集京城，也忍不住心生欢喜。” “故此有几句话想同各位说。” 孔闻韶的话说完后，城门口等候的学子们，顿时都激动的两眼放光。 孔闻韶是前衍圣公孔弘绪的儿子，也是下一任衍圣公。 而他身后的马车里，当代衍圣公也露出了脸。 孔弘绪的弟弟孔弘泰，同样苍老的脸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没有下马车，只对着诸位学子温声道：“天气寒冷，要尔等让道，实在是多谢了。” 孔弘泰彬彬有礼，对于自己插队的事情，向众人表达了感谢。 一个学子激动的脸都微微红了起来。 他高声道：“衍圣公多礼了。” “吾等都是圣人门徒，又正是年轻力壮之时，自该礼让尔等。” “天气寒冷，衍圣公年纪也大了，还是先进城去吧。” 这人说完后，不少人也附和了起来。 孔弘泰笑着又说了两句，才招呼孔闻韶上了马车。cascoo 衍圣公的马车后，还有一辆更为华贵的马车。 一看便是坐的女眷。 车队很快通过检查，浩浩荡荡的进了城。 刚刚到京城的举子们，在城门就遇见了衍圣公。 不少人都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大家也不介意天气寒冷，嘴里兴奋的议论着京城的事情。 邱书白等人也见到了这一幕，大多数人都很是高兴。 “初到京城，就见到了衍圣公。” “看来此次春闱，我们还是有登科的机会的！” 伦明义高兴的说着，其他人也附和了几声。 城门口重新恢复了秩序。 余下的人也很快就进了城。 伦明义与宋立杰家中都有亲戚在京城，他们都派了人过来接。 邱书白和柳子木二人，想着先找个客栈住下，再找个时间去拜访赵策。 一群人正各自打算好，便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邱公子，柳公子！” 几人转头，就看到赵策的书童许方半边身子探在马车外，招呼着他们。 马车停下后，许方直接跳下了马车。 “还好我今日想着早些出门，不然就要错过了！” 许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前两日收到了你们的信，老爷让我们每日都前来城门候着。” “还好我今日也早些出来，不然还接不到你们。” 见到许方，大家都欢喜的凑上去。 “永西伯和夫人到京城后可好？” “对了，听闻永西伯府添了千金，我们什么时候方便上门去拜访？” 一堆接着一堆的问题朝着许方抛去。 伦明义站在前头，直接拉着许方问：“此次秋闱，永西伯得了什么成绩？” “他可要参加会试？” 许方乐呵呵的一一回答。 “我们老爷和夫人一切都好。” “小小姐很好，我家老爷备好了酒席，邀请诸位明天到府中一聚。” “此次秋闱，我家老爷是北直隶乡试第一，是解元！” 第754章 往永西伯府去 解元！ 一群赵策的前同窗们，围着许方，个个都被这成绩打的晕头转向的。 他们府城本身文风也不太昌盛。 这么多年，也就出了那么两三个状元。 北直隶怎么说，也比他们府城强上不少。 这赵策到了北直隶，都还能得第一？ 刚刚还迫切想知道答案的伦明义，如遭雷劈，呆愣当场。 府试的时候，他就输了赵策。 后面道试，排名更是又被往后拉了几名。 原本想着等乡试的时候，还可以和赵策一决高下。 一纸圣旨把赵策召到了国子监，和他们分开了考场。 再听到他的消息时，竟是这样！ 伦明义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垂下了头。 宋公子等人倒是很高兴。 毕竟赵策成绩好，为的也是他们家乡的学子争光。 这次他们前来，就算去参加那些才子举子之间的聚会，都能因为和赵策同乡，而得到不少的请柬。 有了请柬，就能在京城认识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大家约定了时间去拜访赵策，才高兴的各自散去。 宋公子又拍了拍伦明义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你年纪还小，比不过也是正常的。” 伦明义这次也不说拍肩膀长不高了，只随意扯了扯嘴角，垂头丧气的和宋公子一同离开。 许方看着剩下的邱书白等人，笑着问道：“邱公子、柳公子，我们老爷在府中准备了厢房。” “还请二位随我们前去。” 这两个和赵策是有互保之谊，更是曾经一起被掳上匪窝的同窗。 自然和其他的是不一样的。 出发前，李秀才也建议他们住到赵策府中去。 毕竟京城人不生地不熟的，有赵策照应着，他们也能省不少事情。 不然单单就一个水土不服的问题，都可能让不少学子到了京城都考不了试。 两人想了想，便随着许方上了马车。 马车朝着赵策府里回去。 离开了主街道后，走上的路依然宽敞明亮。 走到中途，甚至能看到刚刚进城的衍圣公等人的车马。 邱书白好奇道：“这是衍圣公的住所？” 许方看了一眼，眼里有些嫌弃。 但还是点头介绍道：“不错，这是孔府。” “听闻今日衍圣公奉召回京，想不到也这般巧。” 一向有些木讷的柳子木，朝外看了一眼，并没有多话。 倒是邱书白很是感兴趣。 “衍圣公的车马今日走到了我们前头，他还专门露脸与我们道谢。” “果然不愧是圣贤的后代。” 许方讪讪一笑，没有说什么。 永西伯府的马车走过，那边刚到不就的孔弘泰等人，也是刚下马车。 孔弘绪被人扶着到门口接他们。 孔弘泰和孔闻韶两人一见到他，当即都吓了一跳。 “兄长！” “父亲！” 如果说先前李东阳见到孔弘绪的时候，他整个人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那么现在的孔弘绪，给人的感觉就是随时能驾鹤西去。 孔弘泰赶紧上前扶住他的兄长。 孔弘绪看着他，突然老泪纵横。 两兄弟不知道怎么的，抱在一起就哭诉了起来。 后面另一辆华贵的马车中，一个妇人也适时下了马车。 这妇人正是孔闻韶的妻子，李东阳的三女儿，李苑。 她有一段时间没见自己这个公公了。 看到他这样子，只觉得简直是认不出来。 她走上前来，孔弘绪擦干老泪，看了她一眼。 他的儿媳，李东阳的女儿...... 一想到李东阳三个字，又想到李东阳的徒弟...... 那让他心惊胆寒的两个字滚在嘴边，孔弘绪只能赶紧移开了视线。 “外面冷，先进去吧。” 孔闻韶也赶紧上前扶着他，没有管后面的李苑。 李苑看了抱成团的孔家三人，垂下了眼睑。 几人进了屋，大门正要合上。 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了天使出行的铜锣声。 孔弘绪顿时紧张的握紧了扶着他的孔弘泰的手。 “圣、圣上难道现在就要宣我们进宫？” 圣上召他们回京，孔弘绪已经送过信去给孔弘泰说明了缘由。 孔弘泰先前已经听孔弘绪说过，有人发现了他们孔家的秘密。 那时候他主持祭祀，都差点出错。 如今又听到圣上以此要求他们孔家配合推行新政，更是觉得心中憋屈不已。 如今人才到京城，刚下马车。 圣上就迫不及待的要召他们进宫去，压榨他们的价值？m.cascoo 一阵北风吹过。 孔家三人只觉得心中莫名涌起一阵凄凉。 如今他们孔家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时时都在害怕着那把菜刀什么时候会下来。 孔闻韶年轻，还算遭得住。 孔弘泰脸色也不大好。 他对旁边的人吩咐道：“打开大门，准备迎接钦差进府吧。” “吾等刚下马车，得沐浴更衣一番，才好进宫面圣。” “得劳烦钦差大人稍等一会了。” 旁边的仆人应下，打开门走了出去。 铜锣声渐进。 越来越近。 很快到了孔府门口。 孔弘泰正想劝他哥先进去候着，却发现这铜锣声一直没停。 然后，声音开始离的远了。 走的更远了...... 孔弘泰一脸茫然，看向自己的兄长。 孔弘绪也一脸的莫名。 外面的下人，急急忙忙的走进来，对他们道：“夫子，不是！” “这钦差不是到我们孔府的！” “不是？” 既然不是，看来圣上还没至于对他们一下子就变得冷血无情。 孔弘绪松了一口气。 “那不是到我们孔府的，这是哪家人又立了功，要迎天使进门？” 下人看了他一眼，硬着头皮回道：“小人找后面的胥吏打听了一番，听闻是往永西伯府去的。” “往永西伯府去？” 孔弘绪皱眉，心中突然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下人回道：“不错，是往永西伯府送圣旨去的。” “后面的送礼太监们，抬着一箱箱的赏赐。” “估摸着，永西伯这是又立了大功！” 孔弘绪刚刚松下来的心情，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又、又立了大功？” 孔闻韶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宽慰道：“父亲，这永西伯立功与否，与我们也无关。” 孔弘绪张了张嘴，只觉得一阵的口干舌燥。 ------ ps：今天出了一趟门，不够时间写三章了…… 卡在这了，捂脸～ 抱歉…… 第755章 好长的圣旨啊 邱书白两人刚到永西伯府。 下马车后，看到这偌大的府邸，高高的朱门，一时间都觉得有些恍惚。 虽然赵策封爵的时候，他们都还在。 但从前赵策在府城的宅邸，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宅子罢了。 那普通的大宅子，对比如今在京城最好位置的豪华大宅来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许方带着两人进去，便看到赵策和苏彩儿打扮隆重的候在正厅里。 邱书白只觉得，赵策似乎比从前还高大了一些。 苏彩儿也是脸色红润，怀里还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奶娃。 邱书白两人上前，拱手行礼打招呼。 一段时间没见，气氛未免有些生疏。 看到两夫妻这么隆重的打扮，邱书白两人的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 邱书白道：“我等前来打扰，还要劳烦你们二人这般隆重的接待我们。” 赵策笑了笑，并没有因为身份地位的改变，而表现的有什么不同。 直接请二人坐下。 他调侃道：“今日可不只是为了接待你们。” “我们之间的同窗之谊，不必太在意这些虚礼。” “日后还是该称呼我临之才是。” 邱书白笑了笑，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又简单的问了一些家里的情况。 得知邱书白此次乡试，成绩只在中等。 李秀才让他上京，也是为了到会试观场。 如果这次中了，那自然是最好。 不中的话，也有一次经验，等下一次乡试再来过。 而吴学礼，本身成绩就不够，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要考的话，还得等下一次的道试。 互保的五人中，卢星文秋闱没过。 柳子木因为柳夫人的事情，铆足了劲的读书，好在赶在末尾中了举。 简单聊了几句，苏彩儿才开口打断。 “夫君，时候差不多了。” “邱公子二人舟车劳顿，我让人提前准备好了一个单独的院子，也备好了热水和饭菜。” “先下去洗漱一番，再用饭？” 赵策点点头，道：“等这两日我们同窗之间齐聚后，再好好的聚一场。” 邱书白和柳子木见二人打扮隆重，就知道他们今日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也就站起来拱手，准备下去。 两人刚被人带下去，那边的门房已经急急的跑了进来。 “老爷、夫人，钦差大人已经出现在街口了！” 赵策点点头，和苏彩儿互相整理了一番着装。 两人才相携走到门口。 家中的大门已经敞开，迎接的人都站在小夫妻二人身后。 今日一大早，宫里就来了人。 说是今日会有圣旨到家，让小夫妻二人做好准备。 因此二人今天才会打扮的如此隆重，把诰命服都穿上了。 至于圣旨为何而来，赵策也大概猜到了。 自己先前治理天花有功，再后来又献了种子等。 这些对于国朝来说都是大功，今日的圣旨估计就是为了这些封赏而来。 准备好后，钦差的队伍，已经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打头的锦衣卫千户，居然也是上次眼熟的陆松。 陆松下马后，才把轿子中要宣旨的礼部官员请了出来。 “焦大人，永西伯府到了。” 轿子中的人“嗯”了一声，被左右搀扶了出来。 此次的宣旨人，并不是先前几次的太监。 而是礼部侍郎焦芳。 焦芳身着官服，出了轿子后，便含笑的朝着赵策等人走近。 “永西伯，吾乃礼部侍郎焦芳，此次奉皇命前来宣旨。” “若是准备好了，就请永西伯携家眷准备接旨吧。” 听到这个名字，赵策心中动了动。 不过他面上如常，对着焦芳拱了拱手。 “劳烦焦大人了。” 焦芳点点头，身旁的太监们便捧着圣旨和赏赐，一一上前。 一行人进了大门，赵策带着家人跪在燃着篆香的案桌前。 焦芳接过圣旨，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国家於辅弼之臣，每笃始终之谊。才品程之，功实定论，采之舆评...... ......原永西伯赵策，心怀大义，研发天花治理之法，有悬壶济世之大功，又有献高产粮食种子，造福天下万民之大功...... ......兹特晋尔正二品侯爵，是为定西侯，赐世卷，锡之诰命。” “朝廷正二品定西侯赵策妻苏氏，公德贤均，是有辅佐之劳，是用加封尔为二品夫人。” “另，高州府高文县水桥村赵氏一族，有培养种子之功，有司以闻，朕用嘉之......赐尔御笔牌匾，用副朝庭褒嘉之意。” “钦哉，故敕！” 一封长长的圣旨，焦芳的双手展开，甚至都不够长。 旁边的太监左右拿着圣旨，他脸上带着肃然，一句一句的念完了这圣旨。 这圣旨上的内容不少。 大概就是，赵策晋升了爵位，苏彩儿晋升了诰命。.cascoo 甚至连帮忙培育种子的赵家村的赵有才一家，也有份。 念完后，赵策口中高呼“万岁”，对着案桌拜了三拜。 随后双手举过头顶。 左右的太监把圣旨合起来，焦芳伸手拿好，放到赵策手中。 然后，他伸手，亲自把赵策从地上扶了起来。 “定西侯与夫人，恭喜了。” 赵策脸上带着微笑，对焦芳道：“多谢焦大人。” 焦芳指着身后几个小火者手中拿着的金光闪闪的牌匾。 这牌匾上写着“助国之家”四个大字。 “此乃圣上御赐之牌匾，今日将会连同封赏的圣旨，一同送到永西伯的家乡去。” “圣上特意叮嘱，要让定西侯先看上一眼。” 赵策和苏彩儿看了一眼，两人的脸上都带着高兴的笑。 红薯在赵策得到后，就拿回了家乡。 一直是赵有才和赵文生帮着培育。 后来收成后，赵文生他们也是一个不留，全部都寄给了赵策。 焦芳作为礼部侍郎，也参与这次封赏的讨论。 他想，虽然赵家一家人功劳说不上太大。 但谁让皇帝爱屋及乌。 在大肆封赏定西侯一家的同时，甚至连赵策家乡的人和事都没忘。 怪不得当时在殿上时，不少人跳出来说这封赏太重了些。 除了军功累累，立了大功的官员和那些外戚外，这次的封赏，可以说得上是前所未有。 再看向眼前这才刚及冠的定西侯，和他身旁看起来更嫩的定西侯夫人。 焦芳心中都不免一阵嫉妒。 这两人真是命好...... 第756章 插刀教教徒 圣旨领了后，原来的永西伯府的牌匾，也被卸了下来。 从永西伯府变成了定西侯府。 赵策邀请焦芳等人进府，先喝口茶水歇一歇脚。 如今夫妻二人身份又往上跳了一大截。 这升爵的速度，可以说得上是坐火箭。 但这次，苏彩儿已经能克制住自己，不再手抖了。 她带着人，上了茶水和点心给焦芳等人。 这次的小点心中，有一口一个不同口味的小蛋糕。 和焦芳一同来宣旨的人，大都很是喜欢。 焦芳本人对甜食的喜爱只是一般般，随意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 随后很快恢复了笑脸。 “短短一年时间，永西伯便成为定西侯。” “本官听闻，定西侯还想着参加明年的春闱。” “如此一来，待明年高中，想必届时圣上即刻便能对侯爷委以重用了。” 一般来说。 金科进士，除了一甲的三个人，品级能到六七品，高一些外。 大部分的都是些小官，要熬资历。 但如今赵策的身份，就算不参加科举，能得到的职位已经是非常人所想。 虽然勋贵一般不任文职。 但通过殿试被录取的话，就算圣上当场给他封个侍郎，恐怕都没人能说什么。 赵策笑了笑，谦虚道：“圣上厚爱。” “明年春闱犹未知，不过我自会尽力，不辜负圣上对我的期望。” 赵策一番话说的极为谦虚，丝毫没有一朝得道，鸡犬升天的飘飘然。 焦芳真心实意的笑了笑。 喝了茶水，吃了一些点心后。 小夫妻二人才送客。 焦芳带着仪仗队走出来，身旁的官员道：“定西侯如今已经贵为朝廷正二品侯爵，居然还要这般劳累的读书。” “果然是靠自己努力得到爵位之人，真是一丝一毫的懈怠都没有。” “不过这样一来，明年春闱，天下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若是届时考砸了，恐怕要忍受的非议也非常人所能承受。” 焦芳随口道：“有所求，才能承受这非人的苦。” “这定西侯，可不是个简单的。” “一看便是胃口不小之人。” 想了想刚刚那甜食，焦芳又是一阵的嫌弃。 他上了轿子后，旁边的官员都相互对视了一眼，没有再说话。 焦大人这人，出了名的两面三刀。 说远的。 前有大学士李贤被他背后插刀，后有彭华差点空手接他的菜刀。 说近的。 他至今还在背后经常骂着内阁首辅刘健和阁老谢迁。 也就对着李东阳，还算客气一点。 就这么一个资深插刀教教徒，却依然能步步高升。 可想而知，背后又勾结了多少人。 今日圣上派他来传旨。 刚传完旨，就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他们都只是礼部的小官，也管不了太多。 一行人便又启程，准备回宫去复命。 ...... 此时的赵策。 已经和苏彩儿一同，拿着圣旨到了专门供奉的房间内。 圣旨放好后，又上了香。 拜完后，苏彩儿才高兴的拉着赵策的手， “夫君，我们又升官了！” 赵策升了爵位，苏彩儿升了诰命。 可不是夫妻双双把官升么？ 赵策笑道：“这次的赏赐，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m.cascoo “连大伯一家都有。” 苏彩儿笑呵呵的说：“朱老爷......” 她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圣上对我们真是太好了！” 赵策心中也有些美滋滋。 毕竟古往今来，不是靠阿谀奉承升官的人中，他这晋升速度，可是独一档。 此时只有夫妻二人，他说的话也不用像在焦芳面前一样谦虚，反而带了些得意。 “那是你夫君我屡立奇功，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封赏不是？” 苏彩儿赞同的点头。 “是啊，夫君立下的功劳，对百姓来说，可都是大功呢。” “圣旨都说了，红薯一旦普及种植后，天下再无饿死之人。” “以后大家都不用饿肚子啦！” 赵策笑着道：“确实，用不了多久就能在全大明推广种植了。” 小夫妻二人也臭屁不了多久。 宣读完圣旨后，刚刚安顿下来的邱书白二人，又重新到了正厅。 不说邱书白，就连一向都只是木着脸的柳子木，也一脸的震惊。 “原、原来，今日你们二人打扮的如此隆重，竟是要迎接圣旨？” “以、以后要叫你侯爷了！” 赵策笑道：“不过都是虚名罢了。” “今日要忙着接圣旨和招待来客，恐怕要冷落了你们。” 邱书白摆摆手：“你这都是大事，不用分心在我们身上。” “若是有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便是。”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赵策家如今仆从也不少，倒也用不上客人帮忙。 两人也不再打扰，又一脸激动的回到自己的院子。 今天他们才出现，就在城门口见到了圣贤的后代。 到了赵策家里，又正巧遇到送圣旨的钦差。 这种种迹象，不正是表明，他们这次到京城，是要走大运的么？ 这般想着，两人都瞬间打了鸡血一般。 想着接下来的日子，什么都不管了，只管埋头再苦读一阵。 一定要在这次春闱中考出点名堂来。 ...... 很快。 定西侯府，便又出现了众多道贺的人。 小夫妻二人忙着招待客人，又在家里开了宴席。 又是闹到晚上才散。 随便洗漱了一番，哄睡了女儿后，苏彩儿还在说着明日的打算。 “明日估计还有不少道贺的人，不过我们也不能在家等着了。” “得准备一下，到先生的府里去报喜。” 赵策作为弟子，有了成绩后，自然也要去感谢恩师。 虽然这成绩不是在文学上的。 但这是必须的礼仪，还是要的。 房内只留着角落一盏昏暗的灯，赵策把其他烛火吹熄，就着昏暗的灯光往床边走。 “行，你安排。” “今日我让人到监里请了假，明天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上了床后，放下床幔。 苏彩儿便一骨碌的钻到了他的怀里。 “侯爷放心，妾身都会安排好的！” 第757章 气氛有些奇怪? 次日。 刚刚升了爵位的小夫妻二人，便着装整齐。 交代了家中的事情后，就带着女儿一同出发前往李东阳的府邸。 路上还能见到不少对面而来的车马，都是到定西侯府去道贺的人家。 不过这些人，今日注定只能铩羽而归了。 李府的管家候在外面，见到小夫妻二人下车，乐呵呵的迎上前。 “侯爷和夫人来了。” “呦，小小姐也来了。” “快进去吧，今日我们李府的三小姐正巧也携夫回家探访。” “老爷说要给你们二位介绍一番。” 赵策走在前面，苏彩儿落后一步，怀里抱着女儿。 一行人在李管家的带领下，进了李府。 路上，李管家大概和二人说了一下李东阳三女儿的事情。 李府三小姐李苑，生母乃是成国公朱仪之女。 后来在李东阳的安排下，嫁到了曲阜孔家。 丈夫正是孔弘绪的儿子孔闻韶，乃是下一任的衍圣公。 等到衍圣公继位后，李苑就是一品夫人。 李东阳对这个小女儿很是溺爱，前不久去曲阜主持孔庙祭祀时，甚至还亲自找人给女儿修建了一个花园。 如今女儿回娘家，自然也是头等大事。 李管家大致说了一下，话里话外都对李府三小姐这一门亲事，很是推崇。 毕竟京城勋贵很多。 可衍圣公，整个天下只有一个。 只是可惜的是，他们家小姐嫁过去也有一两年了，肚子至今没有个动静。 赵策微微笑了一下，对李管家的话不置可否。 几人到了正厅时，便看到李东阳坐在上首。 下面坐着两个年纪看起来和赵策他们差不多的一男一女。 男的一身文人打扮，看起来颇为儒雅。 女的...... 赵策只微微看了一眼，很快便移开了眼神。 李苑虽然身份尊贵，但长相看起来只是一般。 就算从小锦衣玉食，看起来也就比普通人家的女子气质好上一些。 而李兆蕃，今日也没去监里读书。 站在李东阳旁边尽孝。 赵策带着苏彩儿行礼。 “先生好。” 李东阳今日见到自己女儿回来，心情大好。 又见到小夫妻二人相携而来，怀里穿的红彤彤，极为喜人的小宝更是一见到李东阳，就手舞足蹈的“咿呀”叫了出来。 李东阳笑呵呵的说：“一段时间没见，小媛媛这么高兴，看来是还认得师祖。” 赵策看着女儿兴奋的挥舞着小胖手，心想这小家伙可不记得谁。 她就是单纯的自来熟。 见到会对她好的人就高兴的不得了。 苏彩儿托着小宝坐在手上，脸上也带着浅笑。 “小宝好久没见先生了，特意带来见先生一面。” 李东阳笑呵呵的让苏彩儿抱着孩子走近，又逗了一下小宝。 小宝咿呀的叫着，抓着李东阳的手不放开。 李东阳被她逗的哈哈大笑，让人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 一个小小的磨牙棒，正好小宝过不久也能用上了。 苏彩儿欣然替小宝收下，才带着女儿坐到了安排的座位上。 旁边坐着的，就是李苑。 李苑见她坐下来，看了一眼苏彩儿，对着她友好的笑了笑。 随后，又有些羡慕的看着她怀里粉雕玉琢的小宝。 “你家的小千金，多大了？” 苏彩儿小声回道：“六个月了。” 小宝也适时的对李苑露出了一个笑脸。 李苑被她这笑萌的心肝一颤，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随后，又看向对面的丈夫，忍不住幽幽叹了一口气。 孔闻韶只看了一眼对面人的互动，就收回了眼神。 李东阳介绍道：“今日来的正好。” “这是吾最小的弟子，如今的定西侯赵策，赵临之。” “还有定西侯夫人，苏彩儿。” 又转而介绍：“这是孔家的第六十二代孙，孔闻韶，孔知德。” “你们两夫妻年纪相仿，正好也能相互认识，日后可以相互扶持。” 李东阳介绍两家人时，语气中带着的自豪都是一样的。 虽然他儿子死了。 但女儿嫁的不错，收的弟子也有孝心。 这才升了爵位，立马带着全家人来拜见他这个先生。 如今他的心情，倒是和先前大不一样，整个人都开朗了许多。 只是孔闻韶在听到赵策的名字后，眼神意味不明的看了赵策一眼。 昨日他爹、他叔叔和他，三个人关起门来，商量了近半宿。 这永西伯，如今的定西侯赵策的名字，可以说他是听的耳朵都要起茧了。 原本他还以为会用孔家秘密拿捏他们的人，怎么也是个面目可憎之人。 如今一看。 这人长得高大俊朗不说，妻儿也都是娇俏可人、冰雪可爱。 这怎么看，都不是他父亲口中那个像是恶鬼一样的人。cascoo 孔闻韶想了不少，回过神来时，就是赵策对着他微微一笑。 “孔公子。” 孔闻韶也扯出一个笑。 “定西侯，恭喜了。” “听闻昨日定西侯刚晋了爵位，今日便到李府来。” “果然是个识大体，有情有义之人。” 赵策笑了笑。 “先生在家中只有李师弟陪伴，作为学生的我也时常忧心他会家中过于冷清。” “如今孔公子和三小姐回来探视，我见先生也是开心了许多。” “若是可以，还请二位在京城多陪先生两日才是。” 李东阳笑呵呵道：“知德事情多，不必记挂着老夫。” “阜阳孔庙的祭祀，都需要你帮着去主持。” “把京城的事情处理好，你带着苑儿回去便是。” 说着，又想起旁边的李兆蕃。 “兆蕃，你也有心了。” “坐到定西候旁边去，不用一直站着。” 李兆蕃从神游天外中回过神来，看了赵策一眼，有些飘飘然的坐到了后面。 这种场合，他一个刚过来没多久的继子，本来就没什么存在感的。 但刚刚赵策居然在众人面前提起他，让父亲也关心了他一番。 他有些高兴的看了赵策一眼，心想刚刚那李师弟三个字，实在是太悦耳了。 看过去的时候，却看到赵策和孔闻韶两人，虽然表面看起来还算融洽。 但总感觉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奇怪？ 第758章 不必了... 小夫妻二人到了李东阳府邸拜访。 李东阳留他们吃了午饭。 还没等到开饭，先吃饱喝足的小宝已经睡着了。 还好赵策先前打造的婴儿车已经做好了，当即让人去马车拿了过来。 座椅上缝着一层塞了薄薄棉花的垫子，座椅的靠背是能调节的。 把靠背放下来后，小宝便安安稳稳的睡在了上面。 小被子一盖，让陈婶先看着她。 小夫妻二人才坐到了饭桌前。 李东阳家是正宗的文人家庭，吃饭的时候秉承着食不言的规矩。 大家安安静静的吃了饭后，又喝了一盏茶水。 李苑看着一旁的婴儿车，很是好奇的问苏彩儿：“这是什么，我好像从未见过。” 苏彩儿自豪的跟她介绍道：“这是我夫君专门为小宝设计的婴儿车。” “出门的时候带上这个车，如果小宝要睡觉的时候，就能直接打开让她睡了。” 这个是赵策找京城的木匠一起合计出来的。 全京城仅此一台。 为了小婴儿的舒适，座椅中都缝了一层可拆卸的薄垫子。 之前做好之后小宝都没机会出门，因此都没用上。 今日正好来李东阳家中拜访，直接就用上了。 李苑看到后，心中也很是喜欢。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边缘。 看到小宝睡的正熟的小脸，又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 苏彩儿看她这么喜欢小宝，又高兴的跟她分享了一些小事。 李苑听得津津有味。 两人年纪相差不大，李苑又离开京城有一段时间了。 因此和苏彩儿很是投缘。 苏彩儿交到新朋友也很高兴，小声的对李苑说：“等三小姐你有了孩子，我让夫君再设计一个不同样式的送你。” “届时带着出门到别家去做客，都方便许多了。” 李苑眼里的落寞一瞬而过。 随后才笑着小声回道：“好啊，先多谢你了。” 喝了两盏茶，消食的差不多了。 李东阳这才乐呵呵的，让两对夫妻先回去忙活他们自己的事情。 李兆蕃送几人出门。 几人都站起身来，和李东阳行礼告退。 出了正厅的门，便看到外面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赵策接过苏彩儿的披风，给她好好的披上。 苏彩儿也踮着脚，给他系好带子。 旁边的李苑两夫妻，则各自在仆人的帮助下，系好了各自的披风。 苏彩儿又弯下腰，把睡的正熟小宝抱起来，正了正她头上的帽子，又拿被子把她一整个包住，只留下一点点呼吸的通道。 赵策接过伞，揽住母女俩，才笑道：“走吧。” 李兆蕃在前头撑着伞，带着众人往外面走去。 赵策把伞都往母女俩那边倾斜着，半边肩膀都落了不少的雪。 苏彩儿想要提醒也没办法。 毕竟怀中的女儿还小，怕冻着了。 李兆蕃一边走，一边道：“我方才就说了让轿子到客厅门口接你们。” “你们都说要走路。” “这下着雪，我们还没什么，要是小宝冻着了怎么办？” 赵策笑道：“没事，也就这么一段路。” “小宝包的很严实，她不冷的。” 苏彩儿摸了摸她被下暖呼呼的小手，点了点头。 “嗯，小宝的手很暖，没事。” 不过这种天气，以后还是得少带孩子出门。 很快到了门口。 赵策先把母女俩伺候上马车，才转身对着李兆蕃等人告辞。 “今日多谢款待，我们就先走了。” 李兆蕃今天也挺高兴的。 “若是有空，你们常来才好。” “父亲见到你们，心情都比往常好上不少。” 赵策笑了笑，又对着李苑两人简单告别，才把自己半边肩膀上的白雪拍下，上了马车。 苏彩儿掀开车帘，对着李苑挥了挥手。 李苑也笑着对她微微点头。 等定西侯府的马车走后，李兆蕃才说道：“三小姐，外面天冷，先上马车，快些回去吧。” 李苑回过神来，看到自己身旁的丈夫已经不见了踪影。 马车厚重的帘子放下，估计早已经躲到马车内取暖去了。 李苑扯了扯嘴角，对李兆蕃道：“有劳了。” 李兆蕃乐呵呵的让旁边的仆妇扶着她上马车，礼数周到的把众人都送走才回府中。 李苑上了马车，便看到孔闻韶已经坐到了火盆旁边，伸手在里面烤着。 看到李苑上来，孔闻韶嘴里说着：“外面站了这么久，要冻着了。” “来烤烤手暖和一下。” 嘴上说着话，屁股也没动一下。 李苑坐下，想起刚刚小夫妻二人之间的温馨举动，藏在棉袖套中的手下意识的蜷缩了一下。 她小声说道：“下车的时候，相公你帮我打伞可好？” 孔闻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打伞这种事情，让下人做不就好了？” “可是你那把伞太小了？” “等下让人换一把大一些的给你？” 李苑笑了笑，语气自然的说道：“不必了......” “伞不小，我一个人够用了。” 孔闻韶闻言，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又嘀咕道：“你父亲怎么突然收了一个勋贵做徒弟。” “他一个阁老，和勋贵人家走的这般近，恐怕影响不大好。”m.cascoo “如今那定西侯虽说风头正盛，可毕竟年纪太小。” “若是出了什么事，恐会连累了岳丈大人一辈子的清誉。” 孔闻韶这番话，说的倒是也没错。 虽然李东阳不是首辅。 但他在当今文坛上的地位，可是无人能及的。 天下的读书人都以他的文章为典范，个个都对他推崇备至。 赵策如今风头正盛的时候，自然是最受大家瞩目的。 一言一行都恐怕会被无限的放大。 大明最不缺的，就是看不惯勋贵的文官们。 如果李东阳因为赵策而受到什么影响，还真有可能晚节不保。 李苑听了他的话后，却淡淡一笑。 “定西侯凭借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一切，既没有结党营私，也没有对其他势力卑躬屈膝。” “他立下的功劳，都是实打实的大功。” “这又会出什么大事？” “真有什么事，我父亲在收下他当弟子的那一刻起，自然就已经做好了承担为人师的责任。” 李苑不咸不淡的一番话，对着赵策家全是维护之意。 孔闻韶听了后，有些不高兴。 但他与李苑一直都是相敬如宾的夫妻，也没说什么。 只好随意说了几句，然后便闭口不言。 一路上只听到马车行走的声音...... 第759章 我上我也行? 赵策封侯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正好是在会试之前，京城里都是来参加会试的才子们。 大家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顿时都炸开了锅。 不少人听说了赵策的功绩，直接写诗作词，当着众人的面歌颂着。 如今众人见面，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个个都要讨论上几句定西侯的事情。 伦明义等人刚到京城，就又听说了赵策的丰功伟绩。 在这天，一群同窗约好要到赵策家里去拜访顺便相聚一番。 到了定西侯府，看着高高的门槛，众人都有些紧张。 毕竟算算时间，都已经一年多没见面了。 不过赵策明显也想到了众人可能会有些尴尬，于是直接便把大门敞开着，等着众人上门。 门房老张候在门外，见到众人出现，很是热情的走上前来。 “外面天冷，诸位公子请进来吧，我们家老爷已经备好酒席了。” 一行大概十来人，都是赵策从前在府学的同窗们。 大家进去后，对着这超级豪宅，都很是感兴趣。 不过如今京城时不时的下一场雪，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的样子，也看不出什么来。 到了正厅，屋里燃烧着足量的银骨炭，很是温暖，而且还有一股淡淡的果皮香味。 邱书白两人已经候在了里面，先和众人寒暄着。 一个学子站到炭盆旁边，伸手烤着。 看着燃烧的炭块，他惊喜道：“这盆里的，都是银骨炭！” “还加了果皮，怪不得屋内这般清香。” 银骨炭是赵策去年为了苏彩儿捣鼓出来。 经过今年一年的烧制，这个冬天供应京城里是足够了。 量足的话，自己家使用起来自然不用算这来。 因此这偌大的正厅，也是活力十足，温暖如春。 等到大家来的差不多了，赵策才出现。 “侯爷来了！” 大家都站起来，对着赵策齐齐拱手行礼。 “恭喜侯爷再立大功。” 赵策笑道：“诸位同窗无须多礼。” “今日是我们同窗聚会，大家随意一点就好。” 赵策说着，便坐在了主位上。 照例是邱书白坐他左手边，宋公子坐在右手边。 坐下后，赵策和众人说了一会话，众人才算是放开了不少。 大家如今都是举人的身份了，虽然对于赵策这勋贵的身份有些羡慕。 到了明年，他们也都有可能过了会试，成为真正的官。 到时候赵策虽然身份比他们高，可他们也不算落后太多。 因此都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同来。 宋公子凑过来，佩服的说道：“你这才到京城一年的时间，连升两级不说，还成为了李公的徒弟。” “当初我们在府城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 “以为是旁人误传的。” 赵策拜师李东阳的消息，宋公子在家乡出发前才听说过。 当时的心情，实在是比赵策封爵时还震撼。 毕竟爵位是靠着军功封的。 赵策的武力值，他们都是知道的。 但这拜师的事情，没有一点正经的身份地位或者才气名满大明之类的铺垫，基本是不可能的。 如今确认了之后，对赵策的佩服也是更为深厚了。 赵策笑道：“我也是好运。” “当初加冠之时，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加冠人。” “正巧先生得知了我的窘境，愿意帮着解难。” “如今想来，也实在是多谢他。” 赵策说的轻描淡写。 让一旁听着的众人，都产生了一种似乎我上我也行的感觉。 阁老知道你的困难，就愿意去帮你。 那以后我们有了困难，是不是直接去阁老家门口哭诉，阁老就愿意帮着我们了？ 估计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会被客气请走的份吧？ 大家咂了咂嘴，笑呵呵的举起酒杯，要敬赵策一杯。 伦明义今年15岁，也过了乡试。 因此也同其他人一般，喝的是大人才喝的烈酒。 他也赶紧举起酒杯，和众人碰了一下杯。 碰完杯后，伦明义才期期艾艾的说：“定西侯，听闻你此次秋闱，是北直隶的第一。” “你、你这一年，都读了些什么书，可否与我们分享一番？” 赵策看向他，心想这伦公子好像看起来成熟了一点。 他笑道：“读了不少书。” “不过我在考试前一个月，就没有再读新的书，而是选了别的办法学习。” “别的办法？” 说起科举的事情，在座的人都不困了。 大家都打起精神，要向赵策取经。 赵策也不藏私，直接把自己当初填鸭式押题和模拟考的事情，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说完后，众人这才惊觉，居然还有这样的学习办法！ 赵策说完后，笑着说道：“这办法虽有好处，但也有弊端。” “先生说过，我用了这种取巧的办法通过乡试，其实是不可取的。” “这样即便能勉强通过会试，到了殿试，也可能取不到好成绩。” 伦明义想了想，赞同的说道：“确实如此。” “此法若是用在乡试之前，必定是对考生极为有利的。” “但到了乡试和会试的时候，确实不大好。” 毕竟侥幸过了会试，但到了殿试的时候，得不到好的名次。 到时候可就不能从头再来了。 还不如就做一个举人，以后还有大把的机会可以参加会试，取得更好的成绩。 赵策听了伦明义的话，赞同道：“伦公子年少才满，确实不需要用此种办法。” 大明最年轻的状元，正是赵策乡试的主考官费宏。 他20岁的时候，就考中了状元。 像伦明义这样的年纪，今年不过的话，到下一年再参加会试，也就是18岁，完全不用使用这种取巧的办法。 伦明义又听到赵策赞自己，他心中高兴的不行。 想不到赵策如今身份都变的这么高了，还和从前一样慧眼识珠。 他也投桃报李道：“虽说我们用不上，但定西侯你日后若是用此种办法培养同族中人，想必也能有奇效。” 赵策确实有在自己村里办个学堂的意思。 不过他如今人一直在京城，也没能抽出时间回去。 众人又对赵策的学习办法，又谈论了一阵。 有些没有把握，便想着求赵策帮忙，沾沾他的考运。 就算名次排在后面也好，看看到时候会试能不能取中。 赵策想了想，爽快的答应了。 “可以。” “诸位若是有空，可以来我府中一同读书备考。” “届时我让人在外面搭几个棚子，教你们这种办法考试。” 其实这些事情，对赵策来说，倒是个好事。 毕竟这样，能让自己的同窗们都承他一个情。 也方便自己以后的人情往来。 众人听后，脸上都露出了感激的笑。 赵策举起手中的酒杯，对众人笑道：“那就先祝各位金榜题名。” 第760章 你愿意吗? 一行人在赵策府里吃了一顿酒，又沾了一些解元的考运。 大家都心满意足的被赵策派车送了回去。 赵策也依言，让人又多搭建了几个棚子，给有需要的同窗去模拟考试。 春闱在明年的二月。 那时候正是倒春寒的时候，温度丝毫不会比现在高，考试会非常的难熬。 提前适应一番，也算是不错的锻炼。 没两天。 赵策封侯的消息传出还没多久，又一个重磅消息传了出来。 曾经的法王，在皇宫内论道，被定西侯打败。 法王连同当日一同进宫讲经的弟子们，都被逐出了寺庙。 京城内如今太多外地来的学子们了。 他们听到这消息后，个个都好奇心爆棚。 这是书本也放下了，科举也暂时抛在脑后。 大家呼朋唤友，成群结队往寺庙去，要去看热闹。 那日讲学的大师，带着弟子们，被众人指指点点。 身后寺庙的大门却不得而入。 有人高声喊道：“大师，听闻你当日与定西侯论道，请问你是输于道教还是输于儒学？” 这人喊完后，不少人也开始交头接耳。 “听闻定西侯的道家身份，还是新的，想必是输于儒学吧？” “不对啊，当日定西侯与大师辩论的话，我听了不少，似乎并不属于道教，也不属于儒学。” “不是道教也不是儒学，那大师总不能是被无名无姓的教派给打败了吧？” “但听闻定西侯已经在前不久入了道教，看来他还是更喜欢道教一些啊！” “定西侯年纪轻轻就屡立奇功封了侯，科举成绩更是一骑绝尘。” “难不成，这些都是拜道教的神仙所赐？” “那我们还是得赶紧去道观拜拜，求三清保佑高中才是！” 大家议论纷纷。 大和尚带着自己的弟子，背着包袱，脸色铁青。 他们一句不答，闷着头，只想离开这里。 只要离开京城，去找一个偏僻的地方。 他们还有可能被收留。 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众人的议论声，却犹如针一般，根根扎进他们心里。 大和尚脸色还能绷得住。 但他身后的那些小僧们，个个的头都恨不得埋到地里去。 几人众人走出了热闹的人群，好不容易寻了一处偏僻的地方落脚。 一个小僧哭丧道：“师傅，明明这些施主们平日来拜佛时都这般的诚心，对着我们也是态度恭敬。” “可师傅只不过是在此次论道中输了，这些施主们就完全变了一个脸一般。” “即便论道输了，可师傅你的佛法修为，依然是大明内顶尖的。” “他们怎么可以这般公然嘲笑？” 大和尚苦笑了一声。 他多深的佛法又有什么用？ 如今被逐出了佛门，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被人尊敬的大师了。 看到自己的几个弟子，个个脸上带着苦涩，他只能地垂着眉眼，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扎巴大师。” 一个身着普通的年轻人，迎面走过来，对着他恭敬一拜。 “久仰大师大名。” 见到还有人对着自己这般毕恭毕敬，大和尚心中一时也是感动不已。 他回了一礼，说道：“这位施主可是有事？” 这年轻人长相还算可以。 虽然衣着普通，但看起来气质却与普通的百姓不同。 他笑道：“大师好，在下乃是豫州人，名叫赵成和。” “最近刚到京城，准备赶考。” “听说了扎巴大师佛法精深，却不料一时疏忽，被人在论道中击败。” “若是大师不嫌弃，我家在豫州有一相熟的寺庙，不知道大师可愿携弟子前往？” “这样大师也可以继续伺候佛祖，钻研佛法。” 有寺庙愿意收留他们？ 而且豫州，离京城也不算很远。 比他预想的要流落到那些南蛮之地之类的，好上太多了！ 扎巴大师当即心中一动。 “敢问施主，那寺庙的位置何在？” “老衲愿带着弟子前往。” 这叫赵成和的年轻人，轻轻一笑，脸上带着些得逞的意味。 在听说了论道事情后，扎巴大师带着自己的弟子被赶出寺庙，他便一直跟着这几人。 好不容易让他找到机会。 想不到真的一击即中。 以这扎巴大师的身份地位，只要拉拢了他，那他们要办什么事自然是好办多了。 赵成和正想邀请几人先到他落脚的地方详谈，却看到几个僧人的后面走来了几个身着曳撒的官员。 他眯了眯眼，仔细辨认了一番。 随后，脸色一变。 是锦衣卫！ 扎巴大师等了等，没见到这年轻人继续说话。 他想着自己贸然出口追问，显得自己有些着急。 只能忍了忍。 但忍了一会儿，这赵成和却直接说：“扎巴大师若是愿意前往，请到在下落脚之处详谈。”篳趣閣 他匆匆说了一个地址后，便直接转身走了。 留下大和尚带着自己的弟子几人，一脸的莫名。 这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正想着，身后就传来了喊声。 “扎巴大师。” 大和尚转身，看到锦衣卫，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什么意思？ 难道他论道输了，陛下还要对他赶尽杀绝不成？ 大和尚身旁的几个弟子也有些害怕，都警惕的看着这些锦衣卫们。 锦衣卫打头的，正是前不久才到赵策家帮忙宣旨的陆松。 看着不远处离开的身影，他对着旁人耳语了几句。 很快走到几人面前。 对这群僧人警惕的眼神，他视而不见，直接含笑的对着几人行了一礼。 “扎巴大师，陛下听闻大师因此论道输后，被逐出了寺庙。” “特派本官前来，接大师进宫。” “接、接进宫？” 扎巴大师有些不可置信。 他论道失败了，陛下还愿意听他讲经不成？ 陆松点点头，笑着说：“不错。” “陛下也知道，大师佛法精深，自然需要大师继续为我大明和乌斯藏做贡献。” “请大师随我等进宫，面见陛下。” 扎巴大师刚刚遭受了驱逐，又被那么多人嘲弄。 刚刚那年轻人对他释放善意，他想也不想的便答应了。 但是那些山旮旯地方的寺庙，又怎么比得上为皇帝效力？ 只要他做的好了，皇帝一声令下，恢复他的身份，再加封一番。 到时候还有谁会有异议？ 这么粗的大腿不抱，等什么时候？ 扎巴大师赶紧点头：“请这位锦衣卫大人带路。” 陆松做了个请的手势。 路上，状似无意的问了问刚刚他看到的那个年轻人身影的事情。 听大师说这年轻人是邀请他到豫州的佛寺去，陆松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旁边的一个下属凑过来，小声问道：“可要查一查？” 陆松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查一查，但是莫要打草惊蛇。” 第761章 细思极恐啊... 弘治皇帝此时，召见了孔家的三人。 孔弘绪、孔弘泰和，孔闻韶三人，着装整齐，被带进了宫内，拜见皇帝。 三人脸色都不大好。 特别是孔弘绪和孔弘泰两兄弟，年纪大了。 进宫的时候，还是弘治皇帝特意赐的轿辇抬进来的。 进了大殿，弘治皇帝直接便免了他们的大礼。 孔弘绪几人，对着他拱手拜了拜。 “陛下。” 弘治皇帝坐在上首，最近气色明显能看的出来好了一些。 他道：“衍圣公主持修建孔庙，又安排祭祀等事宜，辛苦了。” 孔弘泰已经清楚今天过来，是要做什么的。 他微微垂着眉眼，回道：“谢陛下关心，臣不辛苦。” 弘治皇帝笑了笑，又问了一下两人的身体，还问了孔闻韶的事情。 兜转了几句。 然后。 他才开口：“过年之后，朕便欲推行新政。” “届时还得需要三位配合才是？” 该来的还是来了。 孔弘绪上次就已经知道了，皇帝是不会给他们拒绝的机会的。 除非他们甘愿放弃如今的一切。 在孔弘泰和孔闻韶来之后，他也跟三个人谈了许久。 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做弘治皇帝手中的一颗棋子。.cascoo 但转念一想。 天下所有，不都是皇帝手中的棋子罢了。 这般想着，他们又似乎觉得松快了一些。 因此，今日弘治皇帝问完，孔弘泰作为现任衍圣公，便直接配合的说：“陛下，吾等乃是孔家门人。” “自该负起领导天下读书人，昌盛儒学之风的责任来。” “届时陛下要吾等如何做，直接吩咐便是。” 弘治皇帝对他们的态度，很是满意。 他点点头，欣慰的说：“如此便好。” “如今临近过年，急匆匆召见尔等过来，确实仓促了一些。” “如今离过年也不远了。” “朕让人准备了一些赏赐给诸位，这段时间，尔等便好好的留在京城吧。” 孔弘泰三人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却也只能谢恩。 或许皇帝没有用强硬的手段让他们屈服，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弘治皇帝又说了一些其他的话，才让几人离开。 三个人情绪都不怎么高。 出门的时候被冷风一吹，就算是坐在辇上，也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一路被抬出宫时，一行人在路上遇到了正被锦衣卫带进来的扎巴大师等人。 这大师时常进出皇宫，孔弘绪等人也是认识的。 孔闻韶好奇道：“陛下今日又请了大师进来讲经？” 孔弘绪苦笑了一声。 “这哪里是进宫讲经？” “这是扎巴大师，前不久在进宫讲经时，与永西伯......” “与如今的定西侯论道输掉了。” “听闻今日他被人逐出了寺庙，京城再没有寺庙愿意收留他。” “那如今他怎么被带进了宫里？”孔闻韶听了这些话，一脸的震惊。 自从来了京城后，他事情一直很多。 忙着孔府的事情，又忙着自己岳丈家里的事情。 对于外面的这些闲事，倒确实没怎么打听。 如今一听这定西侯的名字，又想起那日出现在李东阳家的那夫妻俩。 孔弘泰没有出声，孔弘绪继续道：“我儿可知道我们今日为何进宫？” “自然是......” 孔闻韶张了张嘴，突然明白了他父亲的意思。 他们今日进宫，自然是为了达成皇帝的目的而来。 那这扎巴大师...... 刚刚输掉论道，被同门唾弃。 如今被召进宫里，当然不是皇帝大发慈悲。 估计弘治皇帝这时候伸出援手，也是为了达成自己的某一个目的？ 这般想着，他们孔家人和这扎巴大师，倒是同病相怜之人。 孔闻韶有些无奈的笑了一声。 一行人出了宫，上了自家的马车。 孔弘泰才难得的出声。 “当今一向性情温和，从来都是礼贤下士。” “如今一看，圣上的手段，已经大为不同。” 作为守成之主，居然要推行新政。 这就算了。 甚至拿捏着他们的命脉，以此要求他们孔家配合。 如今连佛道中人也不放过。 有了同样遭遇的人，好像他们孔府的日子，还不至于太难过了？ 毕竟他们如今暂时还没有尝试到扎巴大师那种身败名裂的感受。 如果有一日...... 孔弘泰突然打了个寒颤，不愿意再想下去了。 孔弘绪也顺着他的思路想了下去，突然说道：“你的意思是......” “扎巴大师此事，也是被算计好的？” 原本只是进宫讲经的一群人。 被人算计着，突然论道，然后还输了。 输了之后，在被同门排挤，大多数人嘲弄的时候，再伸出援手。 如此一来，这些人岂不是都会死心塌地的为皇帝办事？ 而做出这些的人...... 弘治皇帝只是坐享其成的君主罢了。 真正主导这些事情的人，是赵策！ 孔弘绪微微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弟弟。 孔弘泰也想到了这一层，只觉得他那一身的老皮疙瘩都起来了。 嘶~ 论道简单。 但要在论道中赢下来，绝对不是易事。 毕竟当日论道的内容，宫内丝毫没有隐瞒。 民间甚至有人写了完整版的论道内容出来叫卖，只需要花上两个铜板就能得到一份。 就算孔弘绪等人没见过完整版，但也知道能在和佛教的论道中赢下来，绝非易事。 这定西侯...... 究竟是什么怪物啊？ 以扎巴大师在佛教中的地位，虽然现在被逐出了佛门。 但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他当即便能恢复身份。 再下几道加封的敕书，这身份估计得比以前更高！ 这么一通下来。 扎巴大师虽说亏了，但又比以前更赚。 而弘治皇帝收获的，就是一个能绝对为他所用的佛教大师！ 这定西侯一出手，就为皇帝得到了如此有力的干将。 还有那些人在道观坐，喜从天上来的道士们。 他们凭什么这么好运？ 而且用道教身份打败了佛教的大师，以后这永西伯就是道教的座上宾。 如此一来，假以时日。 皇帝是要直接收服道佛两教，全部为他所用！ 他们这些想法，要是被赵策知道了，恐怕赵策自己也是哭笑不得。 但如今，孔家三人，在狭小的车厢内，思维已经停不下来了。 最终。 孔弘泰做了决定。 “以定西侯的能力，我们孔家要与他做对，想必也讨不了好。” “既然如此，还不如顺了他的意思，好好的为陛下分忧。” “......” 第762章 卧槽，是你? 孔家人一通猜想，把自己心头的那些疙瘩解开了不少。 如此一来，他们也算是能暂时安心的待在家中，等着明年陛下的安排了。 只是孔弘绪和孔弘泰两兄弟，经过这一场后，身体都不大好了。 孔闻韶每日在两人的床前尽孝，也暂时顾不上别的事情。 在扎巴大师的事情过去没多久。 京城内的学子们，基本都得到了一份赵策当日和大师论道的内容。 基本每个书屋都印刷了不少，只需要两个铜板，就能买到一份。 在看到那一番闭上眼睛，悬崖是否存在的话后，不少人都对此，产生了疑惑。 程朱理学，乃是心性儒学。 最大的特点，就是儒学的逻辑化，心性化、抽象化和真理化。 简单来说，这是一门客观唯心主义的哲学。 因此赵策当日的话中，包含的唯物主义的理论，让不少读书人，顿时都产生了迷茫。 但这迷茫，也只是一小部分人罢了。 毕竟大部分人，都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春闱，拼了命的读书。 但这一小部分人中，却有一个人，在看了赵策当日论道的话后，顿时产生了兴趣。 王守仁刚从刑部调到兵部。 今日他去拜访了白沙学派的湛若水，对自己遇到的这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很是高兴。 回来的时候，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学子们。 个个都穿的厚厚实实，手中却拿着一张写满黑字的白纸讨论着。 王守仁也干脆花了两个铜板，买了一份论道内容，一边看一边思索着。 赵策这名字，他其实是记得的。 两年前，他在一处寺庙中，遇到的那对小夫妻。 便正是如今的定西侯与定西侯夫人。 王守仁也想不到。 只短短两年的时间，这对年轻夫妻，居然已经做到了如此地步。 想起当初在下山途中的那段对话，又看了看如今手中的论道内容。 王守仁忍不住心中一动。 当初在下山途中，赵策那一番话，让他悟出了一点东西。 如今自己正在头痛着，是否也能从他身上得到一些启发？ 直到回到家，看到他父亲，王守仁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王华有些无奈的喊住他，呵斥道：“走路出神，像什么话？” 王守仁如今已经是而立之年，还被自己的父亲这般呵斥。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父亲......” 王华无奈的看着他。 看到他手中拿着的纸张，有些好奇问：“手中拿的是何物？” 王守仁递过去，笑道：“这是在路上买的。” “听闻是定西侯当日与扎巴大师论道的内容。” 王华看了几眼，也没太看懂。 但没看懂，不妨碍他赞人。 “定西侯此人，确实脑子灵活。” “今年秋闱时，为父作为取中他的座师，当时也被此人的文章打动。” “听闻他才读书几年，就有了这样老道的行文风格，实在是后生可畏。” 听到自己父亲这么称赞人，王守仁也来了兴趣。 他追问道：“他书读的如此好，但这论道之中说的，却似乎不是我们一贯所学的圣贤之道？” 王华看了他一眼，含糊的“呵”了一声。 这儿子，先前大逆不道，说要做圣贤。 这几年外派出去，还以为他成熟了一点。 如今一份论道内容，就把他的心勾了起来。 看来他还是没放弃成为圣贤的追求。 但王华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只能无奈的说：“人定西侯明年要参加春闱，你可不许去打扰他。” 王守仁义正言辞道：“孩儿怎么是去打扰他呢？” “他如今刚晋了爵位，孩儿是代表我们王家，去祝贺的。” 王华无语的看着他。 最终只能妥协道：“去也可以，但礼要挑些好的。” “别丢了我们家的面子。” 王守仁笑呵呵的应下。 转身回去写了拜访的帖子，让人送去了定西侯府。 ...... 此时的赵策。 正躲在家里，陪老婆，逗弄自己女儿。 他是国子监也暂时不去，但别人上门拜访，又一律说他去了国子监读书。 没办法。 年纪轻轻就立了这么多大功做了侯爷，赵策表示压力也很大。 京城里但凡是叫得上名号的人家，都派了人来祝贺。篳趣閣 他在第一天招待了众人后，第二天就借口去李东阳家拜访，躲过了后面上门的人。 没两天，这论道的消息传出。 这下子不止京城的人家来拜访了。 那些来京城参加会试的举子们，也纷纷往他家里投了拜访的帖子。 大家都对这次的论道很是感兴趣。 赵策也是被烦的没了办法。 只能用借口糊弄，等大家热情消散一些再出现。 ...... 这日。 许方又拿着一堆的拜帖进来。 “老爷，这些是今日收到的拜帖。” 厚厚的一堆，赵策指了指旁边的地方，让他放下去。 主仆二人在书房里，大致挑选了一番。 一些相熟人家的帖子放到一边，可以接待他们上门。 至于那些压根不认识的，就直接放在一边，让许方代笔写回帖拒绝就算了。 在这一堆帖子中，赵策看到了一封来自王府的帖子。 “王府......” 王华是秋闱时候取中自己的副总裁，也算是赵策的半个恩师。 他家送来的帖子，赵策自然是要重视的。 来人说明日王华的儿子将会替父上门道贺，赵策看着这封信的署名，轻声念了出来。 “王华之子王守仁......” “王守仁？” 赵策眼睛微微瞪大，心中“卧槽”一声，险些口中念了出来。 他把这回帖又看了一遍，亲手写了一封回帖，让人送了过去。 王守仁的信早上才送出去。 等他从兵部衙门下职回家后，便收到了回帖。 王守仁很是高兴，准备好了礼物。 第二天去工部点卯后，就直接溜了号，到了定西侯府。 赵策候在家中，眼里带了些兴奋。 等到门房把人带进来后，看着这张经过两年虽然陌生，却依然有印象的脸。 赵策脱口而出：“王云先生，是你？” 第763章 我悟了 赵策万万想不到。 先前自己见到的那个叫王云的先生，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守仁。 当初他刚穿越不久，带着苏彩儿去府城找葛神医治腿。 在半路的寺庙停靠歇息，第二日带着苏彩儿下山的时候，遇到了眼前的这个人。 那时候这王云就说了，他要去拜见一位修行高深的禅师，想要从中得到一些人生的参悟。 苏彩儿那时还悄悄和自己说，觉得这个先生，一看便不是个简单人。 想不到，这人竟是王华王状元的儿子。 那个传说中的男人。 当时赵策还带着年少轻狂，毫不掩饰的对这个先生说着自己既要权也要钱之类的话。 自己在这种真bug一般存在的人面前，说那些狂妄的话...... 一想到这些，赵策便觉得有些尴尬了。 王守仁显然也记得赵策当初说的这些话。 他笑道：“果然有缘再见。” “看来当初你想要的东西，都已经得到了。” 赵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算是得到了吧。” “先生请坐。” 赵策邀请王守仁坐下，让自己刚刚激动的心平复了一些。 王守仁也想不到。 这年轻人如今都做到这种地位了，对着自己居然还越发恭敬有加了。 可能是因为自己父亲对他有取中之恩，所以这年轻人也知恩图报？ 不过转念一想，两年了。 当初在寺庙中见到的那个年轻人，居然就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果然是后生可畏...... 两人喝了几口茶水，王守仁也不耽搁，直接说明来意。 拿出那张写着当日赵策与扎巴大师辩论的纸来，王守仁直接道：“实不相瞒。” “今日我上门，是有一事相求。” “当日你与扎巴大师辩论的内容，在下有一些疑问，想要与你探讨一番。” 赵策听了这话，愣了一下。 自己那天和扎巴大师辩论的内容？ 但是他很快便想到了一件事。 王守仁先生，现在估计还在追求成圣的路上。 如此一来，自己当初说的话，估计正在求“理”的王守仁，也产生了研究的欲望。 如果自己能帮上他的忙，那以后是不是也可以抱上圣人的大腿了？ 思及此，赵策笑道：“王先生请讲。” 王守仁问他：“你这悬崖之说，我有个问题。” “你对扎巴大师说，悬崖闭上眼睛，是否存在。” “这个问题，可否请你详细说说？” 王守仁上次在寺庙中见到赵策，与他交谈了一番。 赵策那一番话，说的是毫不掩饰的欲望。 到了后来，他见到了那位传说的禅师。 他才知道。 不论是这年轻人毫不掩饰的欲望，还是禅师那隐忍，试图抹去的欲望。 欲望就一直存在心中。 存天理，灭人欲。 他悟出了“人欲”。 可天理，却一直悟不出来。 回到京城后，正值秋闱结束，春闱将至。 天下的才子云集京城。 他见到了不少自己志同道合的朋友，也每日与他们探讨学问。 可他还是很苦恼。 今日来见赵策，他也是想着碰碰运气。 赵策听了他的话，顿了顿。 作为一个后人。 赵策的学识不一定比得上古代的这些读书人。 可他胜就胜在，自己有着些许前世的知识累积。 赵策想了想，反问道：“先生觉得，悬崖在眼前，是否一定要通过眼睛才能感知到？” “人要感知悬崖又或者是其他的物品，又何止用眼睛看这一途径？” “即便双目失明，可你的心和你的头脑会指导你用手脚或身体去感知到这个悬崖。”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可这一切，都是要靠我们通过行动，真实地去感知。” 王守仁眉头微皱。 “生于有，有生于无？” “也就是说。” “那处悬崖不存在任何其他条件，要单纯的对我造成伤害，那就需要两个必要的条件。” “一是我所知的悬崖真实存在，二是我感知不到那个悬崖。” “二者缺一不可......” “不......这其中还忽略了明心......” “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这悬崖是有危险的，那我根本不会去靠近......” 赵策看他陷入了思考，脑中也在快速运转着。 其实悬崖之说，只是他随口提出来与扎巴大师辩论用的。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适合用在如今大明已有的思想上。 这也是扎巴大师为什么，会在辩论中落败。 因为这种说法，本身涉及的点太多，也存在很多的谬论。 而悬崖此句与王学，其实联系也不大。 但如今赵策不过说了几句，王守仁已经举一反三，说了这么多出来。 这些话，赵策可能也答不上太多。 他只能点点头，赞同道：“先生说的极对。” “其实这个悬崖的问题，先生已经想的很是通透了。”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但在实践的时候，人都会遵从本心的指引。 王守仁的话中，其实已经包含了绝大部分的可能。 赵策想，再这么和这种大师吹下去，他肚子那么点墨水，就要被人看出来了。 索性他不再纠结这个话题，直接道： “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能解先生的疑惑。” “嗯？” 王守仁回过神来，有些惊讶的看着赵策。 “你知道我为何困扰？” 赵策笑了笑：“先生的事迹，我有听过一些。” “虽然我研究的不多，但也希望能帮上先生一二。” 王守仁想着自己又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他很是高兴。 “请说。” 赵策道：“重阳时候，我去了京城郊外的山上登高。” “在那山上的一偏僻处，我见到了一块岩石边上有一朵颜色娇艳，开的正好的花。” “可如此好花，在深山中自开自落。” “可若是我没见到它，那它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王守仁听到这问题，喃喃道：“看与不看，花都在那里，不增不减。” “可我若不看，我怎知这花如此美丽？” 他灵感一闪，站起来道：“我若不懂欣赏，花开的再美，于我而言也什么都不是。” “天人本是一体，何必可分？” “天理......” 他双眼发亮的看着赵策：“我悟了！” 第764章 这可不能比 悬崖的问题上，王守仁已经提出了知行合一的办法。 在赵策问的花的问题，他再细想了一番。 最终发现了他一直纠结的问题。 他毕生追求的圣贤之道，可能就存在于那悬崖上，也可能存在于花上。 更有可能，存在于自己的身上！ 其实赵策什么都不用说。 只暗暗提出了两个问题，王守仁便打破了那朦朦胧胧的壁垒。 此时他满脑子的想法，想要回家关在书房中，慢慢的理顺。 赵策直接道：“王先生若是急着回家，那我送你出门。” 赵策亲自送他出门。 临走前，王守仁分出一点心神，对着赵策拱了拱手。 “多谢定西侯今日点化。” 赵策赶紧摆摆手：“先生言重了。” “我只是提出了几个问题，答案都是先生自己悟出来的。” 王守仁笑了笑，心中对这个年轻人越发的看重。 几个问题，就解决了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困惑。 怪不得他年纪轻轻，就坐到了这种位置。 不过此时他脑中的思绪太多，王守仁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说等下次他理顺后，会再上门拜访。 赵策送走了他后，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和弘治皇帝他们聊天，自己都没这么思前想后过。 他也有些害怕，会因为自己的误导，让王先生产生了一些错误的联想。 但幸好，结果是好的。 心学...... 赵策心中默念了这两个字。 海权论、资源再分配、国家经济发展。 这还不够...... 随着社会的进步，大明百姓的思想，也必须得到发展。 而如今明显自己已经抱上了王先生的大腿。 到后面，王先生信徒遍布大明，甚至名扬海外之时。 事情也会走向与从前不同的轨道。 因为这次王先生的学识，注定要为朝廷所用。 单纯的解放思想，其实并不适用于现在的大明皇朝。 要走符合如今情况的特色道路。 诞生于本土的学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后，才是最合适的。 赵策背着手，为了今天的事情，喜滋滋的返回了府中。 他在客厅坐了一会，一直在想着这件事。 苏彩儿抱着刚睡醒的女儿到了客厅。 看到赵策正在出神，她小声喊道：“夫君，你在想什么？” 赵策回过神来，便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眼珠子颜色不同却同样圆溜溜两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看到赵策看过来，苏彩儿那双颜色不同的眼睛眨了眨。 而小宝的大眼睛，则弯成了一条线。 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咿呀”的叫着，朝着赵策伸出了自己的小胖手。 赵策把小宝接过来，拉着苏彩儿坐到自己旁边。 两母女因为睡觉，脸上都带着一点压出来的红痕。 小宝的红痕在额头，苏彩儿的红痕则在左脸上。 赵策先狠狠吸了几口女儿的奶香味，才抬起头来，亲了一口苏彩儿带着红痕的左脸。 “今日我见到了一个故人。”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府城，在寺庙见到的那个先生不？” 苏彩儿听他提起，不过茫然了一瞬，很快便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情。 虽然过去了两年时间，但她记得还是很清楚的。 毕竟那是夫君第一次带她去府城，也是自己治好腿脚的日子。 所以苏彩儿连那时候的细微末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是那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先生吗？” “他今日来我们府里了？” 赵策点点头。 “嗯，他是取中我的其中一个主考官的儿子。” “王云先生，如今叫做王守仁，今年才回到京城，任职兵部。” 苏彩儿听他对着这人如数家珍，有些好奇。 夫君好像从来没对一个人，这么感兴趣过呢？ “这个先生，果然很厉害吗？” 赵策肯定道：“厉害！” “非常厉害的那种！” 苏彩儿下意识道：“比夫君还厉害吗？” 赵策顿了一下，好笑的揉了揉她的脸。 “这可不能比。” 但是在苏彩儿心中，她的夫君才是最厉害的。 不过她最厉害的夫君都这么赞一个人，说明这个先生肯定是很好的人了。 “这位先生，怎么说呢？” 赵策想了想，道：“罢了，先不说这个了。” 苏彩儿点点头，小声道：“既然夫君这么看重这个先生，那我们家也多和他家来往。” 想了想，王府的当家主母，苏彩儿好像也曾经在宴会上见过的。 她当即决定让人明天准备一些糕点，送到王府去。 反正夫君的朋友，她都要和那家人好好的打关系才是。 赵策拉着她的手，笑道：“我的小管家这么能干，有劳你了。” 苏彩儿捂着嘴，笑了一声。 她都做娘亲的人，还被夫君叫小管家。 不过屋里也没什么人，她也就没有提醒自己夫君这个。 反正夫君叫她什么，她都喜欢。 ...... 王守仁回到家后，便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 第二天还向兵部请了假，没有去当差。 王华也想不到。 自己儿子好好的去了一趟赵策家里，回来就把自己锁书房里，一连过了几天。 就连差事都不去做了。 要不是自己这个做老爹的能打，他这小官职被他这么作法，分分钟都保不住。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 自上次何孟春在朝堂上发难，直指兵部一群官员后。 可能是后怕。 兵部主事这个官职，已经被完全架空。 如今也只是一个闲的不能再闲的差事。 他儿子去还是不去，也不影响兵部运作。 王华唉声叹气，只能赶紧远离了书房，眼不看心为净。 走到花厅时，便看到自家夫人正往桌上摆着一些精致的小点心。 王华好奇的问：“这些点心看起来很是新奇，是采糖记出的？” 王夫人笑道：“可不是吗？” “这是定西侯夫人让人专门送来的，说是采糖记限量供应的口味呢。” “我们儿子去了一趟定西侯府，看来和这定西侯相处的是相当不错。” 王华心中舒坦了一点，坐了下来。 抛开他儿子生性顽劣了一些这个缺点，如今的他，也是个成熟稳重的大人了。 起码到别人家做客去，没有丢了自家的脸。 王华嘀咕道：“这天天为了求道，儿子也不生一个。” “要是能学人家定西侯一丁半点，及冠之年就给我生一个孙子。” “那是更好了。” 第765章 本公子带你一程 算算时间，大明第二次出航的船，也快回来了。 在船回来之前，赵策大棚里的红薯，已经先成熟了。 先前一群人前去的时候，红薯个头还不大。 如今也到了可以收获的时候。 赵策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直接给弘治皇帝递了个消息，邀请他前来看红薯收获。 弘治皇帝最近忙着新政的事情，并没有时间去。 粮食是重中之重。 他便把这个重任，交给了太子朱厚照。 朱厚照得到这个任务后，当即便急吼吼的带着人，赶了过去。 赵策已经带着人候在大棚里，就等着他过来。 见到他来，拱手行了一礼，才说道：“殿下既然来了，那便开始吧。” 这大棚里种的全是红薯。 赵策一声令下，大家便拿着工具开始挖了起来。 朱厚照也坐不住，带着同样兴奋的户部官员，都亲自下了地。 一根红薯藤上挖出来的红薯，直接指使刘瑾拿了起来。 一共五个红薯，个个都圆滚滚的，大小不一。 大的有拳头般大，小的也有二三指粗。 佀钟看着这收获的场景，简直是要乐疯了。 最近采糖记里还兼卖绿菜，其中大部分就是红薯叶。 虽然能挑选的品种不多，但谁能拒绝在寒冷的冬天里，饭桌上添上一两道绿菜呢？ 看着脚下这些直接被人拔出来的红薯叶，佀钟有些心疼的说道：“这些红薯叶还能吃。” 说着，就让人把这些红薯叶也都好好的采了下来。 大棚附近工作的人，全部都被叫到了这边来。 工作的人多，手脚也快。 不一会儿，一亩红薯就挖了大半出来。 佀钟亲自上阵，安排手下的官员们，给挖出来的红薯称重。 赵策见状，也不闲着。 直接撸起袖子，去帮忙。 大家都忙的不亦乐乎。 朱厚照也想亲自去给红薯称重，但刘瑾制止了他。 “小爷，场上这么多人，这种事情，怎么用得着你动手呢？” “不如奴婢去代替小爷。” 朱厚照想了想，点点头，让刘瑾去帮忙一起称重。 他在一旁转了几圈，看着地上堆的满满当当的红薯，心中高兴的不得了。 就等这些红薯都收获后，留下红薯藤种回暖棚里，剩余的红薯则运回宫里，按照赵策教的办法育种。 到了明年春天，这些红薯就可以分发给京城附近的田庄去种植。 朱厚照无所事事的转了几圈，高兴是高兴了。 但又觉得有些无聊了。 大家都有事做，也没人跟他说说话。 又看了一会，他决定还是到另外几个棚去看看去。 有些棚里只种了红薯，有些棚里则栽种了不少的青菜和辣椒之类的。 追厚照走出大棚，身后的仆人很快给他披上厚厚的大氅。 他看了看四处白茫茫的一片，心中突然一动。 这时候这么冷，出门的人几乎没有。 他要在这里跑马，估计也撞不到什么人？ 朱厚照顿时来了兴致，让人牵了马来，准备跑马运动一番。 今日为了出门方便，他可是特意换上了一身厚厚的胡服。 正适合用来骑马。 一旁的近侍有些担心的道：“小爷，如今天气寒冷，万一感染了风寒......” 朱厚照一挥手。 “小爷我身体好着，无须担心这个。”篳趣閣 “就在附近跑一跑便是，不碍事。” 在附近跑一跑，确实问题不大。 这近侍们也就给他牵了马，自己也骑着马在后头跟着。 ...... 不久前。 京城内，某一间宅子。 扎巴大师那日受了一个年轻人的好意，原本打算应邀到豫州的寺庙去清修。 但后来被锦衣卫找到后，截胡了。 那一天的锦衣卫千户陆松，让人去排查了一番那个年轻人。 今日正好查到了他的落脚之处。 然而几个锦衣卫排查到这里时，发现已经人去楼空。 一群人又追着线索，追出了城。 ...... 此时的朱厚照，正骑着马，高兴的在乡间的大路上跑着。 田里那些小路，他跑的不大高兴。 索性带着人跑出了大路这里。 果然。 到处都是积雪，路上根本没有任何行人。 朱厚照像被放出牢笼的小鸟一般，心情欢快的不行。 越跑越快，马鞭高高扬起，只留下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 身后的近侍们，也只能苦哈哈的迎着这刮脸的冷风，跟在他后面快速的奔跑着。 忘乎所以的跑了一阵，都快跑到官道上了。 朱厚照只觉得身心俱快。 他也是知道分寸的，调转马头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却听到不远处的官道上传来了马车的声音。 但那马车的声音，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停止了一下。 不多时，又响了起来。 朱厚照想，这马车估计是临时有事才停下来的。 正想着，官道的位置那边，似乎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身上穿的厚实，正急急忙忙的往他们这边跑来。 看到朱厚照一群人骑着高头大马，这人停在原地，似乎不大敢上来。 朱厚照好奇心起来，直接骑着马追上去。 “你是何人？这大冷的天，怎么出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这年轻人，正是那日要出手帮扎巴大师的赵成和。 迎面来的人，身着华服，通身的贵气。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他见自己跑不掉，赶紧整理了一番自己的着装。 拱起双手道：“在下乃是豫州举子，前往京城赶考。” “在路上租了一辆马车，与那车夫发生了一些口角，因此被半路抛了下来。” “敢问这位公子，京城离这边，还有多远的距离？” 朱厚照挑了挑眉，看着他走的方向，微微一笑道：“不远。” “起码半个时辰，走路估计能两个时辰。” 赵成和抱拳：“多谢公子。” “在下还要赶路，就先告辞了。” 刚转身，身后就传来了制止声。 “助人者人恒助之。” “今日你运气好，遇到了本公子。” “上马吧，本公子带你一程。” 赵成和赶紧拒绝：“多谢公子好意，我不着急，就不耽误公子了。” 朱厚照看了一眼旁边的侍卫，说道：“不客气。” “文孚，你带上这位公子，先行回去。” 第766章 天呐 朱厚照出去溜达了一圈，颇为满意的回来了。 刚刚遇到的那个赵成和，已经让自己的近侍陆炳先送了回去。 等他回到棚里的时候，这一亩田里的红薯已经基本都称好了。 等到最后的那一点称完后，佀钟高兴的对朱厚照喊道：“殿下，是三十一石！” “不是二十五石，是三十一石！” “天呐......” 佀钟不敢置信，但这数据是他亲自称出来的。 一亩红薯，居然收获了三十一石！ 亩产三十石的粮食！ 在他有生之年，居然见到了这种神物！ 他高兴的几乎要仰天长啸，以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 旁边的几个户部官员，得到这个数据后，也很是激动。 先前听说二十五石左右的产量，已经让众人震惊的不得了。 如今等全收获完后，居然产量比想象的更多！ 一旁的赵策则想着，他这里大棚种植的，可能会产量高一些。 如果换了别人的地里，产量估计会下降很多。 不过亩产十几二十来石，也是差不多了。 朱厚照也高兴的走过去，看着这满满的收获。 “还有多少没收回来？” “已经让人过去旁边收剩余的那几亩了。” “臣、臣想要先行回宫，告知陛下这个消息！” 朱厚照点点头：“行，那先回去，父皇想必也着急了。” “剩余的事情，就麻烦定西侯你了。” 佀钟和朱厚照先走，留下几个户部的官员继续去统计其他田里的产量。 赵策笑道：“殿下和诸位先回去，剩余的田里多少产量，届时再由留下的大人回去告知便是。” 佀钟乐呵呵的带着先挖出来的这些红薯和红薯叶先走了。 这些红薯叶可能会老了些，但也依然是一道不错的绿菜。 带回去让陛下处理，估计会赏赐一些给大臣和皇亲们尝尝。 朱厚照走到赵策面前，神采飞扬的道：“定西侯，我今日就先回去了。” “等你下次来东宫，我再让人准备好吃的招待你。” 赵策看朱厚照这高兴的样子，有些微微诧异。 这粮食高产，太子殿下高兴自然是没问题的。 但朱厚照这高兴中，却似乎包含了一些别的情绪？篳趣閣 好像不止是为了红薯收获这事而高兴？ 估计是刚刚他跑出去玩，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赵策也没多问，点了点头道：“殿下慢走。” 等朱厚照等人走了后，赵策又带着户部留下的官员，到了隔壁去看剩下的红薯。 亩产不一。 但每亩基本都是在三十石左右。 这产量对比现代的红薯，当然是不够看的。 但在古代，这么肥沃的皇田中，赵策让人这么精心的伺候下，这产量估计已经是到了峰值了。 “土豆和玉米的消息还没见到，也不知道那吴老爷出海回来没有。” 距离上次在广州府的港口看到那吴老爷，已经过去了快一年时间了。 当时的赵策，已经朝廷钦封的永西伯。 到京城里一问就能找到人。 但赵策至今都没收到吴老爷让人传来的消息。 “要不还是让陛下找人去港口那边等着才是......” ...... 另一边。 朱厚照带着佀钟等人，便先行离开了这里。 一路上，运红薯的车通行无阻的回到了京城。 进了城里，迎面看到陆松带着一队锦衣卫正骑马迎面而来。 看到太子殿下的车，陆松等人赶紧拉定了马儿，下车单膝跪在一旁。 等着朱厚照走了他们才继续做事情。 朱厚照在窗边看到后，让人停了马车。 “陆千户。” “小大爷有何吩咐？” 陆松等人也没想到朱厚照会停下来说话，以为他有什么事要他们做。 朱厚照问：“陆千户正带人在城里有何公事？” 锦衣卫是听从皇帝调令的。 一般人肯定不敢拦他们，更不敢问他们在办什么。 但这朱厚照是皇帝的独子，板上钉钉的下一任皇帝。 而且他们今日查的事情，也不算是很机密。 陆松等人也不隐瞒。 陆松走近马车旁，低声道：“小大爷，我等正在追查一个人。” “此人应当是个上京赶考的举子，但身份恐怕有些问题。” “如今那人估计出了京城，我等正要去追赶他。” “哦？” 朱厚照挑了挑眉。 “身份有问题？” “什么问题？” 陆松想了想，低声在朱厚照耳旁说了几个字。 朱厚照一听，露出了了然的微笑。 “上京赶考的举子......” “陆千户辛苦了，此人你暂时不必再追查了。” 陆松疑惑的看着朱厚照。 “小大爷这是......” 朱厚照笑的很是狡黠。 “你追查的那人，本宫今日见到了。” “估计没有什么大问题。” “你先带着人去办其他的差事，此人不必再管。” 陆松有些奇怪。 太子遇到了？ 可刚刚迎面走来的时候，他并没有见到太子的旁边有相似的人。 那人如今去了哪里？ 见陆松还是有些疑惑的样子，朱厚照当即板起了脸。 “好了。” “陆千户，本宫说暂时不必追查就不必了。” “有任何问题，本宫自然会和父皇说。” 陆松的娘子，是朱厚照的奶娘。 他的儿子，也是朱厚照的近侍。 这一家人，朱厚照平时对他们都是很好的。 但好归好，陆松等人也不敢忘了本分。 如今看到朱厚照板着脸，陆松赶紧低下头，说道：“小大爷，属下知道了。” 朱厚照笑了笑，挥挥手让陆松等人离开。 “天寒地冻的，你们先回去暖暖身子。” “若真有异样，本宫会让人去找你们的。” 太子的车马继续向前。 陆松等人留在原地，恭送他离开。 等人走后，陆松说道：“不必查了，先回锦衣卫所去。” “陆千户，不查了？” 旁边的下属小声说道：“那人明显是有问题的。” 陆松摆摆手：“殿下说了那人没什么问题，让我们不必再追查。” “不过我们查还是要查的，只能在私底下查。” 旁边的几个锦衣卫同僚，都有些纳闷。 殿下这是被贼人哄骗了？ 这般想的，就有人这般问了出来。 陆松看了问这话的一人，摇摇头道：“不可胡言。” “殿下可不是我们能猜测的。” “先回去，再查查此人的籍贯文书等。” 众人只好噤声，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第767章 摆烂啊 满满当当的收获，都送到了皇帝和众大臣的面前。 次日的早朝。 所有人看着这红薯，只觉得无比的新鲜。 特别是得知了这产量后，大家更是惊掉了下巴。 这产量，换做以前，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 但现实就是，还真的有这么高产，还能做主食的农作物。 “定西侯说了，这红薯做主食可以，但若是长期只吃红薯的话，容易营养不良，” “因此，他建议是红薯搭配一些米面一起吃。” “这样的话，一年下来，百姓家里也能省下不少的粮食。” 虽然红薯长期作为主食的话，容易营养不良。 可在灾年的时候，树皮、观音土都吃了，哪里还会管红薯有没有营养？ 有了这高产的作物，起码受灾地区的百姓，不至于饿死。 更深一层的意义。 这也让他们朝廷，有了更好的抵抗天灾的能力。 亩产三十石...... 天下无饿死之人，这愿望，还真的有可能实现！ 弘治皇帝坐在上首，也是龙颜大悦。 整个大殿的红薯，就是最好的证明。 看还有谁敢说，自己先前那封赏太过了。 众官员看着这红薯，个个都交口称赞着定西侯的大功。 此时再也没有一个人，说那赏赐重了的话。 甚至有人当即站了出来，要求陛下立马打造宝船，派出军队到海外去寻找定西侯说的另外两样同样高产却能抵御天灾的粮食。 弘治皇帝笑眯眯道：“宝船必定是要打造的。” “不过那两种作物距离我们大明实在太远了，还需要时间准备。” “定西侯先前已经委托了出海的商人到海上寻找，朕今日已经派了人出发到广州港口候着。” “一有消息，立马就会传回来。” 众人都喜形于色，口中高呼着“万岁”，恭喜着皇帝。 这时候，还说什么开海对大明多有害的人，基本都闭了嘴。 如此一来，全面开海，已成定局。 这一战，弘治皇帝为代表的一派，可以说是完胜。 只余下一些被触碰到利益的官员们，脸色不善的看着这些还散发着泥土味的红薯。 早朝结束后。 弘治皇帝移驾暖阁，又处理了一些政事。 因着心情好，今日处理政事的效率也是奇高。 想起昨天代表自己去现场看收获的儿子，他直接派了人到东宫，让太子中午休息的时候到暖阁来。 ...... 上一次赵策到东宫讲学的时候，朱厚照听的无比认真。 但这认真，也就持续了那么一两天。 后面他又开始摆烂了。 今日听课听的昏昏欲睡，好不容易混到中午休息。 那些讲学官们都到旁边的偏殿去吃饭休息去了。 苦逼的太子殿下还得在原位一边吃饭，一边听人念书。 今天的读书任务挺重的，下午还有满满当当的课程。 朱厚照吃完饭，唉声叹气的躺在椅子上。 正叹了一口气，刚刚走出去的刘瑾，快步跑了回来。 “小爷，皇爷让您到暖阁去。” 一听能离开这里，朱厚照当即来了精神。 去听他父皇骂他，也比待在这里听人念书好啊！ 而且说不定，他还能借此逃了今天下午的课呢！ 朱厚照当即站了起来，急急的说道：“走，到暖阁去！” 披上厚衣裳，出了门。 一阵冷风吹来，瞬间就觉得精神了不少。 刘瑾问：“小爷要坐轿子还是？” 朱厚照摆摆手：“坐什么轿子？本宫正巧想走动走动。” 到了暖阁后，弘治皇帝也正用完午膳。 桌上摆着厚厚的奏折。 朱厚照赶紧乖巧的走过去。 “父皇，儿臣来了。” 弘治皇帝“嗯”了一声，指着身旁的椅子让他坐。 “前不久，朕下令让几位藩王进京。” “届时，那几个藩王就都由你去接待。” 接待藩王，那就说明那段时间都不用读书了。 朱厚照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 “父皇放心，儿臣会做好的！” 弘治皇帝笑了一声，又叮嘱了他一些事情。 朱厚照看着他桌面上满满的奏折，孝顺的说道：“父皇还有这么多折子要看，不如儿臣留下来帮忙吧？” “早些处理好政事，父皇也能歇息一番。” 朱厚照这一番话说的真情实意，弘治皇帝心中也颇为熨帖。 孩子长大了。 也会真正的心疼父母了。 他笑道：“好，那我儿留下来帮朕吧。” 朱厚照心中小小欢呼一声。 课程是肯定要上完的。 但奏折这种东西，能早日处理好的话，那空下来的时间他就能自由分配了。 而且在朱厚照来之前，弘治皇帝已经处理了一大批奏折。 不等议事的官员过来，桌上的那些奏折朱厚照已经帮忙处理好了。 处理完后，看了看时间，午时才刚过。 朱厚照小心机的说：“父皇，如今时辰也不早了。” “儿臣想出宫一趟，去定西侯家中。” 昨天赵策提供的红薯才收成回来，那产量让弘治皇帝也是喜笑颜开。 今日太子说要去定西侯家里，他哪里会不答应？ 而且太子今天表现的乖巧孝顺，弘治皇帝心中也颇为欣慰。 他爽快的道：“去吧。” “不过要早些回来，别晚了到宵禁，给巡逻的人造成困扰。” 朱厚照心中高兴的恨不得欢呼出声。 不过他面上控制住了，只淡定的答应下来。m.cascoo “父皇放心，儿臣有分寸的。” 朱厚照说完，生怕自己的父皇反悔。 赶紧告辞后，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 急急的回到东宫，换了一身衣裳后。 他便带着人，直接出了宫。 虽然嘴上是跟自己父皇说去定西侯府，但朱厚照却在路上转了个弯。 直接朝着一间民宅而去。 随行的刘瑾看着这路线，莫名问道：“小爷不是说要到定西侯去？” “如今这方向，似乎不大对。” 这边的民宅，都是普通人住的地方。 骤然间来了这么华贵的车马，住户们都好奇的在屋里张望着。 朱厚照笑着对刘瑾眨了眨眼。 “定西侯府晚些再去。” “小爷我今日，还有更好玩的在等着。” 第768章 恐有大波折 说话间。 马车停在了一间民宅前。 随行的侍卫上前敲了敲门，大门很快便被从里面打开了。 这屋里住着的，自然就是昨天朱厚照让陆炳先送回来的赵成和。 陆炳为此，昨日都没有回家去。 打开门，看到朱厚照前来。 陆炳小声道：“小爷来了。” 朱厚照点点头，看着屋内。 “人如何？” 陆炳对着他笑了笑。 “一切按照小爷的吩咐行动。” 朱厚照满意的踏进门槛，很快到了赵成和面前。 这赵成和，昨天被朱厚照不容拒绝的派人送了回来。 心中原本还有些慌张。 毕竟他逃出京城，就是知道了锦衣卫在找他。 半路下车，往边上去。 也是想迷惑锦衣卫，让他们误以为自己随着马车走了。 却不想，刚下车不久，就遇到了这个小公子。 也幸好。 这小公子是个不清楚状况的，直接带他回了京城。 而且这小公子估计是某个大家族的得宠公子，在京城也颇有势力。 昨天回来后，那些追查他的锦衣卫就暂时不见了踪影。 赵成和也暗戳戳的和待在一起的年轻人陆炳打听了一些话。 根据陆炳口中所述，他们公子还真的是大家族的嫡子。 就是因为贪玩，偷跑到了京城。 “贪玩......” 赵成和听到这两个字，当即眼睛一转。 见到朱厚照进了屋，他赶紧迎了上去，脸上带着殷勤的笑。 “朱公子来了？” 朱厚照大咧咧的坐下，对着他点了点头。 “你是来参加春闱的学子，年纪比我大，本公子便叫你赵兄吧。” 一来就自来熟的称兄道弟？ 赵成和心中虽有窃喜，不过还是没有放下所有戒备。 他笑道：“多谢朱兄相助。” 朱厚照让他坐下，问了他籍贯和科举的成绩。 赵成和都一一答上了。 这些都是他身份文书上记载的东西，基本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朱厚照点了点头。 “本公子也认识一个朋友，科举成绩颇好。” “而且他认识的新鲜事非常多，所以本公子很喜欢和他一起玩。” “对了，你从豫州来，你那边可有什么趣事？” 看着朱厚照这一副好奇的样子，赵成和心想，这果然是个被宠坏的贪玩的小公子。cascoo 看他打扮富贵，赵成和心思也开始活络了起来。 他有些犹豫道：“有是有......” “但我如今正要参加春闱，很多事情都不好说出来。” “不然传出去，被主考官听到在下好玩乐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朱厚照拍着胸脯保证道：“本公子没什么优点，但就好在口风紧。” “你若是信得过我，尽管说来让本公子乐乐。” “要是真的好玩，本公子也找个时间过去玩玩。” 说着，又怕赵成和不放心。 朱厚照又说道：“赵兄你有所不知。” “本公子家里可是有通州最大的脂粉首饰铺子。” “银子这种东西，本公子有的是。” “所以本公子交朋友，只交有趣的，其他一概不看。” “所以你不必担心，若是你说的有趣，本公子认了你这个朋友，自然会护着你的。” 通州最大的脂粉和首饰铺子？ 赵成和心中一转。 通州最大的脂粉和首饰铺子，听闻那家是通州最大的人家。 但背后的主家是哪一家，这有点神秘。 他没有探听出来。 如今这小公子通身的气派，一看家中就是非常富有的！ 这种人能拉拢，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赵成和赶紧道歉：“朱公子，在下不是要怀疑朱公子的意思。” “只是春闱将近，也是没办法，才要稳着些。” 朱厚照笑的真情实意：“这些虚的就不用说了，你只管说出你知道的趣事来。” 赵成和想了想，说道：“朱公子也知道，我家在豫州。” 朱厚照点点头，耐心的等着他的下文。 赵成和又道：“在我豫州的老家，附近有一间寺庙。” “里面的大师佛法高深，俢有秘术，甚至能看出人的命格！” 朱厚照听得津津有味。 等赵成和顿了顿，他很感兴趣的追问道：“真的？” “真的有人能看出人的命格？” “京城这附近也有许多的寺庙，里面的禅师都是圣上册封过的大师。” “他们尚且不敢说有这种能力，豫州的一个和尚能有？” 赵成和故作高深的说道：“朱公子你这就有所不知了。” “那些绝世高人，都是藏在小地方中的。” “哪里会有高人，大大方方的告诉别人的？” 朱厚照点点头，似乎觉得很有道理。 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 “但你说的，不过也是道听途说罢了。” “这种事情，随便去书屋买一本话本子，都能看得到。” 赵成和道：“在下可不是道听途说。” “在下年幼时身体不好，被父母送到了那寺庙中清修了一段时间。” “机缘巧合之下，正好被这大师收为徒弟。” “哦？你是这大师的徒弟？” 朱厚照打量了一番赵成和，有些惊讶道：“看起来不大像啊。” “正所谓大道至简。”赵成和笑道：“越是简单的人，才越是有可能身藏真本事。” 朱厚照终于被说服了。 他双手抱拳，感叹道：“原来是本公子有眼不识泰山。” “既然赵兄也会这些秘术，不知可有学了几成？” 赵成和心说，这小公子果然单纯，这就上钩了。 “学了几成不敢说，但朱公子若是愿意，在下愿意帮朱公子看看。” “就当是答谢朱公子你的帮忙。” 朱厚照高兴的说：“你看！” “需要本公子做什么？” 赵成和一脸的自信：“朱公子伸出手来，在下给你先看一番掌纹即可。” 朱厚照直接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这是一双一看就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手。 但手上有些茧子，估计是平时握笔之类的动作形成的。 赵成和看了几眼，心中很快有了答案。 他欣喜道：“朱公子果然不愧是大富大贵之命格。” “你家这富贵，最少还能延续三百年！” “不过......” 赵成和定眼一看，又“嘶~”了一声。 “不过，这其中，恐怕会有大波折！” 第769章 鱼儿上钩了 再延续三百年...... 其中还有大波折？ 朱厚照听了他的话，嘴角微微扬了扬。 不过看着这赵成和一脸笃定的样子，他轻咳了一声，略有些惊讶的问道：“大、大波折？” “赵兄，究竟是何大波折？” 说着，他又有些着急的说：“你也看到了。” “本公子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若是家中不能一直富贵，就本公子这肩部能扛手不能抬的，只怕是要饿死街头的份。” 这话说完，朱厚照都觉得自己有点太夸张了。 不过索性他这样子，就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样。 因此对面的赵成和倒没觉得他说的有什么问题。 甚至听了之后，心中有些窃喜。 很好。 鱼儿上钩了。 这次要不是为了拉拢扎巴大师，他也不可能随意露出脸来。 不露脸，就不会被原本就跟着扎巴大师的锦衣卫发现，从而落到现在躲躲藏藏的地步。 不过他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的。 没有了一个扎巴大师，能把眼前这个小公子拉进来，也不算全然没有收获。 赵成和笑着安抚道：“朱公子莫要着急。” “要完全看清命格从而改变，可没有这般容易。” “如今我只看得出你这命格中有波澜，但却不能全然看出其中的天机。” 朱厚照沉吟道：“天机不可泄露。” “确实没这么容易。” “赵兄要是看不出，那我只能再让人找找别的大师看看去。” 说着，便要急急的离开。 赵成和一看，赶紧阻止朱厚照：“嗳，朱公子且慢！” 朱厚照停下，看着他。 “虽说天机不可泄露，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的。” 这朱公子性格太过急躁。 赵成和也不故弄玄虚了，生怕这个要上钩的鱼儿跑了。 “朱公子若真的要知道，那我也就耗点精神，帮你看看吧。” “毕竟咱们现在，可是朋友了。” 赵成和说着，伸手想要拉着朱厚照的手拍一拍。 朱厚照稍稍往回收了一下手，他就拍了个空。 朱厚照嘿嘿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 “这感情好。” “本公子也不亏待你。” “这些银子，你去买些需要用的东西，再补补身子。” “务必要给本公子，算的明明白白的才好。” “若算的准了，本公子后面还会再走感谢。” 赵成和接过银票，打开看了一下。 一千两！ 这小公子，果然出手大方！ 不过赵成和拿着银票，直接推回去。 再一看朱厚照那满脸不在乎，似乎完全不把这一千两银子放在心上的样子。 赵成和也板着脸道：“朱公子这是做什么？” “我们可是朋友，岂能用这些黄白之物来玷污我们之间的情谊？” 朱厚照感叹道：“朋友归朋友。” “但你方才也说了，要改变命格绝非易事。” “本公子也是知道的。” “要求神仙帮忙，肯定是要贡品的不是？” 他财大气粗的一挥手。 “赵兄尽管安排，把最好的贡品都安排上！” “罢了，不过这点银子，先不要纠结了。” “还是快快说该怎么做才是。” 听说是求神的贡品，赵成和也就不再推脱。 他心想，这小公子真是上道。 又上道又单纯好骗。 赵元成拱了拱手，笑道：“要看清楚命格，那朱公子需得回去沐浴焚香，斋戒三日。” “期间不得吃酒，不得沾荤腥，不得碰女色。” “等身心都干净后，朱公子再来寻我，届时我自然能看清了。” 朱厚照听罢，点点头。 “行，本公子记下了。” “回去后便依着你的吩咐来做。” “三日后来找你，你可得帮本公子看清楚啊。” 赵成和承诺道：“自然。” 朱厚照这才满意的站起来。 说自己赶着回家，早点开始斋戒。 赵成和便送他出门。 出了门后，看到朱厚照坐上那豪华马车离开。 感受到周边有几道打量的目光，他垂下眼帘，直接把门关上。 …… 朱厚照上了车，马车才开始往定西侯府走。 刘瑾刚刚也在屋内，听到这两人的对话。 再一看朱厚照这一脸高兴的样子，就知道他是起了玩心。 对比，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不知道那个赵成和是什么身份，居然让太子殿下如此感兴趣。 朱厚照心情愉悦的到了定西侯府。 赵策已经从国子监回来了，正在书房里念着书。 听到朱厚照来，和苏彩儿一同带着女儿去接待了他。 朱厚照看到赵策抱着小宝出来，高兴的跑了过去。 看着小宝圆溜溜的眼睛，张着小嘴朝着他“咿呀”叫着。 朱厚照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软软的小脸。 “真好玩。” 小宝长着还没长牙的小嘴，拉着朱厚照的手指就想嘴里啃。 朱厚照赶紧把手掌伸直，轻轻罩住她的小脸。 “小调皮。” 赵策笑问道：“今日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这时候都快到申时了。 冬天天黑的快，此时天色都有些灰暗。 朱厚照收回自己戳着小宝胖嘟嘟小脸的手，神秘的说道：“因为方才我去了一个好玩的地方。” “好玩的地方？” 赵策好奇的邀请他坐下，苏彩儿则带着亲手泡的茶水和糕点走了进来。 “殿下……” 苏彩儿刚喊了一声，还没行礼。 朱厚照赶紧说：“定西侯夫人不必多礼。” “这在外面，就把我当成是普通人即可。” 苏彩儿看了一眼赵策，见赵策对着她微微颔首。 苏彩儿才笑道：“那好，殿下也随意些。” 朱厚照这才高兴，喝了几口淡淡的柠檬水。 苏彩儿坐在赵策旁边，抱着小宝，听朱厚照说着他今日听到的高兴事。 “那日在京郊，我遇到了一个书生。” “想不到这书生，居然是个修有秘术的能人！” “秘术？” 赵策听着这两个字，当即就想到了那些江湖骗子。 古代江湖骗子其实非常多。 就赵策都拆穿了几个了已经。 旁边站着伺候的刘瑾，听到朱厚照跟定西侯说了这件事后，心中也松了一口气。m.cascoo 殿下既然愿意说给定西侯听，那以定西侯的眼力，就不怕殿下被贼人哄骗了。 第770章 原来是苏公子 朱厚照把今日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 赵策倒是还好。 旁边的苏彩儿却有些惊讶。 “真的能看穿命格？” 朱厚照笑道：“不错，他看出了我出身大富大贵人家。” “而且还说可以看出我以后的命格，可以帮助我规避可能出现的波折。” 至于他家富贵还能延续三百年这种话，朱厚照不可能会说。 苏彩儿疑惑道：“可是殿下一看，就与我们普通人不同呀。” 先前不知道朱厚照身份的时候，苏彩儿就觉得这个朱公子肯定是什么大官的儿子。 毕竟他身上那种贵气逼人，绝对不是普通大户人家能培养出来的。 朱厚照被她这么一说，也不由的失笑。 “定西侯夫人说的对。” “此人说话确实有些取巧的成分在。” 苏彩儿茫然的说：“所以殿下你、你是不信这人的？” 赵策笑了笑，没有说话。 朱厚照笑嘻嘻的说：“信不信不重要。” “但这人好玩。” “而且万一是真的呢？” “他说三日后会再看清我的命格，届时看看他再说什么。” “对了，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热闹去？” “也可以顺便给我做个见证人。” 朱厚照自己觉得好玩，就想拉着小夫妻二人和他一起玩。 而且他想。 三日后，张成和肯定会搞些有趣的事情处理。 到时候赵策在的话，以他那见多识广的脑子，觉得一下子就能看出问题来。 “我们？” 苏彩儿看着自己夫君。 “嗯，就在京城里，估计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你们若是感兴趣，我带你们去看看，让他也顺便给你们看看。” “万一准了呢？” 苏彩儿拿不定主意，只能等赵策做决定。 赵策看朱厚照这么感兴趣，自己也来了点兴趣。 就在京城里，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 而且那个书生会使用什么手段，他也确实想看看。 古代这些用些稀奇古怪法术骗人的江湖术士，其中不乏一些“大发明家”。 就先前赵策在家乡揭穿的假大师，使用的东西就多种多样。 见过的人如果不知道其中原理的话，肯定是要上当的。 如今这人，会不会用些新的手段？ 他低头问苏彩儿：“彩儿要不要去看看？” 苏彩儿小声说：“我一个妇道人家，这样去干吗？” “而且殿下可是隐瞒了身份的，我这眼睛要是被看见的话，就要暴露了。” 朱厚照无所谓道：“戴上帷帽即可，这样就看不出来了。” 苏彩儿被他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心动了。 看相这种东西，他们老家也是有的。 之前李氏还带苏彩儿去看过神婆。 如果这个人真的准的话，苏彩儿也想让他帮忙看看去。 她还挺多事情想知道的。 苏彩儿一直是个迷信的小古人。 每年的节日拜祭祖宗，都会正经准备祭祀的用品。 既然夫君并没有表态，说朱公子口中的这个人是不是假大师，那应当也是有点本事的？ 苏彩儿拉着赵策道：“夫君，那……那我们去看看？” 赵策可无不可无。 反正现在又临近年底，也没什么事。 干脆就去看看也行。 赵策道：“行，那我们去看看。” 朱厚照见他们答应，也就高兴的说三日后来接他们。 等朱厚照走后。 苏彩儿还颇有兴趣的问：“夫君，不知道这个大师看的准不准呢？” 赵策笑着反问道：“你有什么特别想问的？” 苏彩儿听到这反问，歪着脑袋想了想。 “唔，好像也没有......” 苏彩儿已经只想着能吃饱饭。 后来嫁到水桥村后，又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养活她和夫君两个人。 但后来，她好像什么都不用做。 新衣裳新鞋子就穿了起来，青砖大瓦房也建了起来。 再到后来。 他们家生意越做越好，夫君科举成绩也一直都这么好。 如今他们家生活富足，地位也高。 就算她的夫君在春闱的时候取不到好成绩，也没什么问题。 而且家乡的大伯他们身体还还好，圣上御赐的牌匾都在送过去的途中了。 只唯一一个，她暂时还没有给夫君生个儿子。 儿女双全，才是真正的圆满。 不过，夫君也说过了。 生孩子这种事情，得问他，而不是问神仙。 这么一来，苏彩儿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好问的。 “好像没什么特别想问的......” “要是那个人拜的神准的话，那我也准备些贡品，让神仙保佑我们大家都身体健康就好了。” 赵策点头附和道：“可以。” “到时候我们去看看，那个神仙灵不灵。” ...... 后面的三天。 赵成和说了要朱厚照斋戒沐浴。 但连自己父皇要他面壁思过都不听的太子殿下，又怎么会管这个？ 他照例该吃吃该喝喝。 到了第三天后，他利用赵策做掩护，提前跟弘治皇帝请了下午的假。 就带着人兴匆匆的跑到了赵策家里。 “走吧！” 朱厚照迫不及待的让着装整齐的小夫妻二人赶紧上车。 苏彩儿戴上了帷帽，看东西有些模糊。 赵策便一路拉着她，上了马车。 很快，就到了赵成和落脚的地方。 听人说，赵成和这几天，一直都没过门。 只把自己关在房间内，不知道在做什么。 听到朱厚照上门，才出来迎接。 但看到朱厚照身后的两人，赵成和有些迟疑的问道：“朱公子，这是......” 朱厚照介绍道：“这对夫妻，是我的至交好友。” “与你一样，都是要参加今年春闱的举子。” “若是你给本公子看的准的话，他们也想找你看看。” 说着，凑到赵成和的耳边，小声说：“这可是南边一个大户人家的独子。”.cascoo “他们家在当地说的话，就连知府都得听从的。” 赵成和一听，当即眼前一亮。 他对着赵策和苏彩儿拱手道：“在下赵成和，未请教？” 赵策随意打量了一番这人，见到他拱手行礼，微微颔首道：“我姓苏。” 说完，便感觉到被拉着的手轻轻动了一下。 赵策紧了紧苏彩儿的手。 赵成和才道：“原来是苏公子。” “不过得请苏公子夫妻二人在这里稍后，在下先带朱公子到院中去。” 第771章 你要起大事的 赵策两人被留在了正厅内。 赵成和带着朱厚照到了后院。 赵成和道：“朱公子请看。” 朱厚照一看，正中间放着一口大缸。 今天没有太阳，但天色也不算太黑。 后院的积雪被扫的干干净净的。 朱厚照好奇道：“这缸是做什么？” 赵成和神秘的道：“这口缸，已经被我施了秘术。” “里面装的水，就拥有了预测的能力。” “只要朱公子往缸中的水里一照，一切就能看的一清二楚。” 朱厚照听罢，当即迫不及待的说：“这么神秘？” “既然这样，那快快带本公子过去。” 赵成和自信满满的道：“朱公子请随我来。” 说着，带朱厚照到了院中。 那口大缸里的水，显然是刚注上去不久。 并没有结冰的现象。 朱厚照照着他的指示，上前一看。 缸中的水面，出现了一个人朱厚照模糊的面容。 没什么稀奇的地方啊？ 朱厚照转头看了一眼赵成和。 赵成和笑道：“朱公子别急，你再看一下？” 朱厚照转头再一看。 却看到缸中似乎明亮了不少，而缸中的自己，却已经变了样。 那是一个头戴丫天冠，身穿蟒袍的青年。 面容看起来有点模糊，正像是朱厚照本人。 朱厚照微微瞪大眼睛，惊呼道：“这是什么？” 赵成和也探头看了一眼，也惊呼道：“这……” “原来是这样！” 他看着朱厚照，直接跪下，压低声音说道：“朱公子，你、你这是皇帝之像啊！” “原来，你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陛下！” 朱厚照听后，也吃了一惊。 这口缸，这么厉害？ 还真的能照的出他的命格？ 朱厚照压下心中的震惊，皱着眉头问道：“这种事，怎么能胡说？” “你这是要害我？” 赵成和诚恳的道：“在下与朱公子乃是好友，怎么会想着骗你？” 他让朱厚照往旁边挪了一点，背对着亮光。 随后，又细细观察了一番。 “没错！” 赵成和一口咬定。 “朱公子如今正处东方，这般看着，你头上有紫气环绕。” “紫气东来，是帝王相！” 赵成和又周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 才又把声音压了压。 “所以朱公子你家的三百年富贵，才会有大波折！” “毕竟……” 毕竟不做皇帝，这富贵就不能延续。 话说成这样已经差不多了，因此赵成和最后这句话没有说出去。 但已经足够朱厚照理解了。 朱厚照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水中的景象。 也就是说，他做了皇帝，他家富贵最少还可以延续三百年。 他不做皇帝的话，那才有波折。 可他这皇帝，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啊。 他爹和其他大臣就是想要换继承人，也没得换不是？ 原本还想着是不是有什么好戏看的。 朱厚照现在一时都不知道，这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见朱厚照露出思索的表情，赵成和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凑近朱厚照，继续压低声音道：“朱公子你不信？” 朱厚照沉吟道：“确实有点奇怪。” 赵成和道：“可这水里的人，不就是你？” “朱公子若是不相信，你今日不是还带了两个朋友来。” “不如让你的朋友来帮忙看看？” “不过前提是，你那两个朋友，必须得信得过！” 朱厚照听着，也想找赵策帮他参详参详。 于是他点头道：“行，叫他们过来帮忙看看。” 朝着守在远处的近侍招了招手，很快有人走了过来。 听到朱厚照的吩咐后，赵策夫妻两人很快被请了过来。 看着院中的水缸，赵策两人都有点疑惑。 “这是？” 朱厚照直接给两人解释。 “赵兄说这缸中的水被他施了秘术。” “水中所见，就是本公子的未来。” “你们帮我看看？” 赵策挑了挑眉。 这戏法…… 好像有点熟悉啊？ 赵成和生怕朱厚照不信，于是赶紧让赵策等人也看看。 赵策带着苏彩儿探头一看。 水中倒映的人，仍是头戴丫天冠，身穿蟒袍。 面容看着，依稀有点朱厚照的影子。 苏彩儿把帷帽掀起来一点，低头看着水中。 “夫君，这是……” 赵策低头看了一会，突然笑了一声。 突兀的转头朝赵成和的手中看了看。 赵成和身体不自觉的一抖，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赵策没再看，拉着苏彩儿站直。 苏彩儿带着帷帽，因此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看到水中朱厚照的命格后，其实已经惊讶的张开了嘴。 朱公子是太子殿下，不就是日后的皇帝？ 这人真的这么厉害，能看一个人的命格？ 但看到旁边夫君似乎很淡定的脸，苏彩儿也就压住内心的波动，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 “这是京城。” “这位赵公子，你不怕我们告发你，到时候你被官府抓去杀了头？” 赵策掀起眼皮，看着赵成和，淡淡的说道。 赵成和吞了吞口水，看了一眼朱厚照。 随后，他才一脸不在意的说：“这是朱公子的命格，官府要抓人，也是抓他不是？” “而且换了别人来，可就不是看出这样的景象来了。” “你们二人是他的至交好友，既然要告发，那现在便去吧！” 赵策又笑了一声。 “你想要什么？” 赵成和装傻道：“苏兄在说什么？” 赵策向前一步。 “要钱还是要别的什么……” 赵成和看着他高大的身材，不自觉的退后一步。 “在、在下不要什么……” “我只是看朱公子的面相富贵非常人，因此才心生亲近。” “换了别人，我还不一定会耗费心神，给他看这个。” “如今事实已定，这就是朱公子的将来！” 言语间，语气恳切，似乎他自己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赵成和看着朱厚照，道：“朱公子以为如何？” 朱厚照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要本公子做什么？” 赵成和的声音依然很低。 “朱公子命格富贵，命中却有大波折。” “要破此波折，就必须按照后命格指引行事，才能永保富贵。” 他沉声道：“所以……” “朱公子注定了，是要起大事的！” 第772章 道友，造反不? 起大事？ 这不就是说要朱厚照造反？ 不说本来就不信的赵策，就将信将疑的朱厚照，听到这句话后，脸色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苏彩儿倒是没往那边想，但也直觉这人说的话不对劲？ 朱厚照险些绷不住。 “起大事？” 他惊了！ 原本经过刚刚那一番操作，他还以为这个人可能是真有本事的。 却不想，他还真的就是个江湖骗子。 自己本身就是太子，还是皇帝的独子。 大明的江山，就算他不想要，也肯定会硬塞到他手中。 就这，还要他去行大事？ 真当他是什么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不成？ 这人骗人的技巧还挺厉害的，要不是他是真的当今太子，他就信了！ 朱厚照嘴角抽了抽，语气颇为沉重。 “如今当今陛下励精图治，大明百姓也安居乐业。” “这时候去搞事情，不是去送死么？” 赵成和说：“非也。” “朱公子你错了。” “各地农民起义不少，若这世道真的这么太平，百姓们又怎么会舍命去干这些事情？” “至于那些人为什么没干成大事，无非是他们没有这样的命罢了。” “朱公子你头上有紫气环绕，这是天生的帝王命啊！” 说着，又对赵策说：“苏公子也面相不凡，日后定是你的一大助力！” 赵策沉默了。 他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赵成和，又看了一眼朱厚照。 朱厚照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本来想让赵策两夫妻来看看热闹的，却不想这热闹大了点。 传出去，分分钟会牵连到他们两夫妻。 赵成和见他们不信，又指着水缸。 “苏公子若是不信，可以去看看。” “我现在施法，让水显现出苏公子你将来的命格。” 赵策挑了挑眉。 就看到赵成和当着众人的面，开始张牙舞爪，嘴里念念有词。 念完后，他指了指水缸。 “苏公子请看。” 赵策三人都好奇的凑了过去。 不过这次赵成和指的位置，也换到了另一边。 赵策低头一看，水中的人果然换了。 变成了一个头戴官帽，身着红色官服的人。 乍一看之下，还真的挺像赵策的。 赵成和也低头一看，直接惊呼道：“苏公子竟是宰相命格！” “你注定了是要辅佐朱公子的！” “帝王命格加宰相之姿，大事绝对可成！” 赵策有些好笑。 你说这人不灵吧，他说的又好像确实是那么一回事。 你说他灵吧，他又看不出众人的身份，撺掇他们造反？ 这让赵策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揭穿他好了。 朱厚照也挺尴尬的。 他轻咳一声：“此事……容后再议。” 朱厚照本人倒是不怕这赵成和的一番说辞。 毕竟就算他父皇现在说把皇位传给他，他都不想要。 更不用说什么起事抢皇位。 他是疯了不成？ 这世界这么多好玩的，早早做个皇帝去让那些文官们天天约束着。 不过他不怕，却有些担心影响会影响到赵策两人。 虽然这屋里守着的，都是他自己的人。 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说多错多。 他决定先终止这个话题。 赵成和见朱厚照完全不为所动，有点着急。 这不感兴趣就算了，万一去告发他，怎么办？ 还是得让他上船再说。 赵成和拉着他到一旁，有些着急的说：“朱公子，你不信？” 朱厚照有些意味深长的回：“也不是不信。” “那既然信了，你当如何？” “嗯？什么如何？” 赵成和小声说：“大事不干了？” “就可惜了这一场三百年的富贵？” 朱厚照心想，我大明江山万万年，区区三百年算什么。 不过他觉得这个人还挺多东西可以挖的，也就没有先拆穿。 反而安抚道：“此事事关重大，得从长计议。” “要不，本公子回去问问我爹先？” 赵成和一听有戏，当即喜笑颜开。 “若是朱公子不信了，可以带着太上皇前来。” “你们父子二人身份尊贵，我甘愿耗费心神，为你们二人算尽天机。” 朱厚照心想，你要当着我爹面直接说他是太上皇了，恐怕神仙都救不了你。 不过他只笑眯眯的又掏出两张银票。 “今日之事，就麻烦你了。” “还请你不要对任何人说出此事，免得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赵成和见他给自己钱，有些不高兴。 “朱公子，在下自然懂事关重大，绝不会随意去对外人道也。” “但这黄白之物……” 朱厚照笑眯眯的打断他：“你今日施法两次，想必心神受创。” “这些你拿着，给你们神仙买些上好的贡品，再给你自己补补。” “届时本公子的爹若是来了，还得看你表现不是？” 赵成和被他的话说的心中一喜，欣然收下这银票。 “朱公子，你是懂我的。” “这银子，我就暂时替我祖师爷收下，来日朱公子要办什么事，必定替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对了……” 赵成和继续道：“以后若是大事可成，朱公子可千万别忘了在下。” 朱厚照“哦？”了一声。 “金银财宝？高官厚禄？” 赵成和道：“这些在下都不稀罕。” “在下愿效仿道衍大师，行国师之责。” 朱厚照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不错，你好好在这里待着，待本公子空了再来找你。” 赵成和拱手道：“自然。” 两人说定，转过头去。 就看到赵策似乎刚把袖子撸下来。 旁边的苏彩儿手中似乎拿着一块湿透的帕子。 赵策面色如常的说道：“内子的手帕掉缸中了，我刚给她捞了起来。” 赵成和似乎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水缸。 朱厚照直接道：“先走吧。” “我们得回去商量一番。” 赵策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一行人在赵成和殷切的眼神中，暂时离开了这屋。 上了马车后，赵策问：“此人很危险，不处理？” 朱厚照笑嘻嘻的说：“锦衣卫正在查他，我正好帮帮忙，看看能否套出些不一样的东西。” 既然锦衣卫知道，那赵策也暂时放下心来了。 “所以朱公子知道此人的底细？” “如果没错，此人应该是白莲教的教徒？” 朱厚照惊讶的看着赵策。 “你看出来了？” 赵策笑了笑。 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以造反为己任的白莲教，在哪个朝代，就造哪个朝代的反。 刚刚逮着朱厚照那一通皇帝命格，造反论。 很难不让他一个知道白莲教的现代人，看不出来。 朱厚照被赵策这一猜就猜中的技能给震惊了。 随后，他又好奇问道：“所以，定西侯可看出刚刚那水缸有什么玄机了？” 赵策伸手，把手中握着的东西，展示给朱厚照看。 第773章 原来如此... 方才赵成和拉着朱厚照合计的时候，赵策和苏彩儿在后面。 赵策挽起袖子，伸手到水里偷偷在水缸的底下摸了一块东西出来。 也幸好他人长得高大，手长脚长的。 不然还不一定够得着这水缸的底部。 其实在一开始，赵策在靠近水缸的时候，便细心观察了一番。 他眼尖，看到水缸底下，似乎放置着什么东西。 那东西沉在水底下，很难被发现。 也就是这种东西，才让他们看着朱厚照，头戴丫天冠，身穿蟒服。 而到了赵策这里，则换了一个位置。 看到他头戴官帽，身着红色官服。 赵策手中拿着的，就是能造成此等现象的物品。 一块算得上是透明的扁三角形物品。 三面都涂着颜色。 朱厚照好奇的凑上去，苏彩儿也把帷帽摘下，同样好奇的看着赵策手中的东西。 “这是......琉璃还是水晶？” 朱厚照看了看，觉得都不大像。 琉璃和水晶，没有这块东西这么通透。 赵策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块是玻璃。” “玻璃？” 大明是有玻璃的。 但是大明的玻璃产量极少，大多数都是和琉璃一样，是有颜色的。 如果白色的话，则是半透明的。 就算是朱厚照，也没见过这么通透的玻璃。 赵策点了点头，用手指夹起手中的玻璃块，抬高。 车厢内的光线还算能看得清。 这块玻璃，在空中一看，颇为通透。 那三面的颜色，都能在底部看的一清二楚。 “这就是那个赵成和放在缸底中的东西？” “他竟然有如此好物？” 朱厚照有些不可置信，拿过这块玻璃，放在手心翻看着。 赵策解释说：“不错。” “水底下的玻璃，估计还不少。” “一面画上冕冠和蟒袍，一面则画上官服和官帽。” “还有一面，估计画的便是女子的诰命服装。” “只要我们站在同一个位置，那无论是谁去照水面，都会看到一个头戴丫天冠身穿蟒服的人。” “换了一个方向，再调整光线后，呈现的，自然就是另一种装扮了。” 赵策说着，便想起了以前小时候玩过的一种玩具。 那种玩具就是。 一张卡片，从一个角度看，这是一幅画。 换了另一个角度，则又变成了另外一幅画。 这种东西，便是称为光栅画。 它的种类很多。 过去一般都是2d的,后面则大多数都是3d的。 原理也很简单,就是将两个图片印在同一张光栅膜上的不同层面，人只能通过特定角度才能看见图像。 让赵策意想不到的是。 这赵成和用的，居然就是这种办法。 他在这些玻璃块上事先画上图案，然后便按照顺序放入水缸中。 也不需要拼出一整幅画。 他只需要在缸底周围拼出要别人看到的打扮，就足够了。 拼出后，因为水密度比空气大,所以光折射以后，最后到人眼会比正常看到的大一点。 呈现在水面上的图案，就是经过放大的。 但也因此，会模糊一些。 再加上，赵成和手中也有一样什么能反射光的道具。 这反射的光只要不强烈，人不注意就看不清楚。 经过不同光线的照射，配上人的样貌，就造成了一个略微模糊的不同打扮。.cascoo 普通人，基本看不出这其中的蹊跷。 赵策一直知道，古人是聪明的。 但想不到的是，这些人掌握的技术，还真的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赵策要不是眼尖，能大概捕捉到其中一些透明玻璃的边角，恐怕他也要花费不少时间去猜想其中的原理。 朱厚照听了赵策的解释，观察着手中的这一块单独的玻璃，一时间还是有点想象不出来这其中的原理。 苏彩儿也皱着眉头，在一旁思考着。 但相比这什么光栅画，更让朱厚照好奇的，还是手中的这块玻璃。 “这种成色的玻璃，若是能打造成物件，必定是价值不菲。” “这么说来，他们这群人，岂不是掌握着一个金矿？” 琉璃的价格本身就高的离谱。 大部分都是作为贡品存在的。 小部分可能被一些大家族收藏着。 如果这个赵成和那一伙人，掌握着这种透明玻璃的技术，不就等于他们掌握着一个金矿？ 这么一来，他们自己造反不就足够了？ 为何还要辛苦的去撺掇别人去造反呢？ 朱厚照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赵策笑了笑，说道：“这说明，他们手中掌握的原料，无法批量生产这种能日进斗金的玻璃。” “而且，白莲教嘛......” “他们不求名不求利，就是要造反。” “在哪个朝代就造哪个朝代的反，还要满世界去撺掇别人造反。” 朱厚照一时都绷不住了。 这白莲教他倒是知道的。 毕竟从国朝建立初期开始，朝廷就一直在打击白莲教。 但他想不到的是，这些人居然这么奇葩。 而且，以他们这打造玻璃的手艺。 就算是手中原材料不够，能打造出这么点东西来，也足够一家老小一辈子过上富足生活了。 朱厚照啧啧称奇道：“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原来我还以为他要骗我的银钱，因此出手也还算大方。” “却不想他压根看中的就不是钱，而是小爷我这个人！” 想起自己给出去的那三千两银票，朱厚照也不禁一阵肉疼。 这些银子，都是这段时间，采糖记给自己的分红。 他每次收到分红后，就都存了起来。 这一下子，就去了其中的一部分。 而且后面要稳住这个赵成和，在他口中再套出更多的事情来。 那他这银子肯定还不能少。 这么一来，估计自己这小金库都保不住了。 朱厚照说着，就觉得一阵苦逼。 要是花完了，到时候伸手找他父皇要银子，那肯定不可能的。 他在他父皇那，是一个铜板都挖不出来。 问母后，她也跟自己父皇是同一阵线的。 至于两个舅舅...... 最近好像都在跪祠堂，总不好直接杀到祠堂去找他们借。 朱厚照一时又陷入了该往哪里搞钱的困扰。 想着，又想到赵策刚刚说的关于白莲教的话。 他又好奇的问：“对了。” “定西侯你怎么会这么清楚这白莲教的事情？” “莫非你们那边也有白莲教的教徒？” 第774章 我也参加啊 赵策笑了笑。 自己为何这么清楚白莲教的事情？ 当然是因为前世无数的电影和电视作品，都有这个奇葩教的身影。 虽然不确定这个世界的白莲教跟前世那些影视形象有多少差别，但艺术源于生活嘛。.cascoo 多多少少都是有点沾边的。 赵策解释道：“我们家乡那边，我暂时没发现有这个教派的信徒。” “不过一路往京城来，倒是在路上听说过一些事迹。” 旁边的苏彩儿眨了眨眼，看了一眼赵策。 赵策感受到她的目光，也转眼看着她，对着她笑了笑。 苏彩儿也扬着嘴角，没有说话。 朱厚照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原来民间都这么多人对这白莲教知道的这么清楚。” “只是我们从太祖以来，就一直在剿灭他们，到如今却依然剿灭不了。” 朱厚照有些惆怅的说道：“剿灭不了，又招安不成。” “他们每到一处，就能发展出不少的教众，这些人对朝廷来说，危害实在大。” “这些白莲教的人，真是麻烦。” 赵策想了想，才说：“白莲教能蛊惑人心，主要是利用信仰。” “他们利用像今日我们看到的这些奇奇怪怪的妖法，四处骗人。” “自然受骗的人也就多了。” “所以只要能让百姓们不加入这个教派，那这白莲教也兴不起太多的风浪。” 但说是这么说，真坐起来，是很难的。 毕竟古代人本身就迷信。 然后再加上各种人为制造出来的“神迹”，想不相信都难。 更多的，还是因为吃不饱饭，穿不暖。 被逼到走投无路，才会跟着白莲教的人起义。 朱厚照道：“想起来就觉得挺难的......” “若是真的这么容易处理，那也不会时至今日，还容他们在我大明蹦跶。” 赵策也认真的思考了一番。 “难是难，也不是不能做到。” “提高百姓的生活水平，让他们生活安逸。” “再利用信仰打败信仰。” “倒是可以让加入白莲教的人少一些。” “用信仰打败信仰？”朱厚照若有所思。 “可我大明大肆发展道教，如今又不抑制佛教。” “却还是不行......” 赵策想，这当然是因为如今科学还没发展起来。 那什么弥勒降世，刀枪不入等神话，直接被军队的大炮枪支给击破，谁还相信你那点伎俩？ 这般想着，赵策又想起家里那支造型精美的火铳。 得找个机会，去试试枪才是...... 那块玻璃，朱厚照明显很是感兴趣。 但这是赵策拿出来的，他也不好直接拿。 只能装模作样的把一直拿在手中的玻璃递了过去。 “这、这玻璃，定西侯还要拿回去再研究研究？” 赵策接过，挑了挑眉笑道：“原理我已经全部看出来了，也没什么好研究的了。” “那......” 朱厚照看了一眼旁边的苏彩儿。 苏彩儿接收到他的眼神，有些疑惑的愣了一下。 但很快她便想通了这其中的意思。 她善解人意的笑道：“殿下若是还没有听懂，那不妨拿回去研究一番。” “我回去再问夫君便是。” 朱厚照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他一个男子汉，居然和一个妇道人家抢东西。 实在是有点丢人现眼。 赵策却无所谓的直接递给了他：“既然朱公子喜欢，那就先拿着回去研究一番。”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朱厚照高兴的接过，别说赵策一个要求，还是两个要求。 他都绝对答应的！ “你说！” 赵策道：“我想要朱公子帮我寻找一种白色的沙子，就是石英砂。” “此种沙子，分布的很广，近的话，辽东附近的几个布政使司便会有不少。” “白色的沙子？” 朱厚照不解的问：“要这种沙子做什么？” 赵策看了一眼苏彩儿，笑道：“拿这种沙子，制作一些比这更好的玻璃器具，送给我夫人玩玩。” “送我......” 苏彩儿眨巴了下眼睛：“夫君也会制作这种玻璃？” 赵策点头：“这种玻璃制作不难。” “沙子不少，也不难找。” “再配上其他的原料，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做出来。” 苏彩儿微微瞪大眼睛，惊呼道：“要多少都可以？” 虽然只有一小块，但苏彩儿也知道这种东西是很贵重的。 毕竟如今京城里的琉璃，基本都是天价。 如今夫君居然说自己要多少都可以。 她喜滋滋道：“多谢夫君。” 朱厚照在一旁，强行扯了扯嘴角。 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受到了一记重锤。 这个马车，太子殿下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他只是个还没及冠的少年人啊！ 但是转念一想，这是他的马车。 还是别下去了...... 赵策又道：“那我回去便让人建窑，再请几个有烧制瓷器经验的师傅来。” “再准备一些别的原料，等朱公子找到白色的沙子后，便可以直接开始烧制起来。” “要不，我们再盘多一个门店，就专门卖这些玻璃制品。” “如何？” 苏彩儿这下子也激动了起来。 “还能开店？” “这、这琉璃这般贵，玻璃的价格，必定也是不便宜。” “那我们可以赚好多银子啊。” 赵策听了她的话，也来了兴趣。 “唔，应该是可以赚不少的。” “弄些玻璃制品，顺便我还会玻璃的平浮工艺，可以制作大片的玻璃窗。” “单就京城的这些大户人家，我们都能赚上不少了。” “而且届时开海后，我们的玻璃制品还能销到海外去，赚那些番鬼佬的钱！” 如今西方，也没有现代的那些玻璃制品。 特别是平板玻璃，这种工艺更是超前的。 只要制作出来，那后世那些外国人拿着玻璃到天朝来上贡，引得皇宫贵族的追捧的情景，不就能完全反过来了？ 苏彩儿两眼放光。 虽然不知道夫君说的那些东西，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但她知道，这必定是很厉害的东西！ 一旁的朱厚照听说赵策要做这个生意，赶紧弱弱的出声打断了小夫妻二人的谈话。 “我、我呢？” 小夫妻二人看向他。 朱厚照讪讪一笑。 “我、本宫，也想参一份呢......” “要参多少成本，你们尽管开口！” 第775章 怎么搞大钱呢? 赵策说的玻璃的生意，就算是朱厚照此前没有见过，也知道这是多赚钱的东西。 毕竟赵策弄的东西，都是全大明独一份的。 这种生意，就很符合太子殿下这尊贵的身份了。 赵策听了他要参一份的想法，也没拒绝。 虽然自己现在身份地位还不错，但能有全大明最大的老板罩着，基本能省了所有的麻烦。 这又有何不可呢？ 赵策欣然答应。 朱厚照听后，很是高兴。 听赵策说，要保证原料运输便捷，最好在通州或者天津卫那边去找个空旷的地方建厂。 朱厚照拍着胸脯表示，这厂地和原料的事情，他都会处理好。 而且建厂和铺子的费用，他都会想办法筹集的。 赵策见他这么积极，也就放心的交给他办了。 而自己只需要让人去收禾杆，烧草木灰制纯碱就行了。 说话间，定西侯府也就到了。 赵策带着苏彩儿下了马车，和朱厚照告别。 两人进了屋后，苏彩儿抱起女儿亲了亲。 才问赵策：“夫君，那个白莲教的人，胆子真的好大啊。” 居然敢在京城，明目张胆的叫人造反。 原本苏彩儿还想着今天去看看有没有神仙拜的。 结果听到什么造反的话，自己都吓了一跳。 赵策坐在她旁边，接过下人上的茶水，先自己喝了一口，又给抱着女儿的苏彩儿喂了一口。 分完一盏茶，赵策才道：“确实。” “不过他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估计也是有后路的。” 白莲教教众众多，每次引导的农民起义，基本都是大规模的。 这一股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要怎么处理，赵策也暂时没什么头绪。 只跟苏彩儿说，以后要远着些这些人。 苏彩儿点了点头，乖巧道：“我去哪里，都先问过夫君的。” 赵策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不错，我也会提前和彩儿说，这样我们才不会担心对方。” 小夫妻两人说了一会话，又抱着女儿哄了一会儿后，赵策才进了书房。 拿出朱厚照送的那把火铳，细细观察了起来。 说实话，火铳这东西，对于现在的骑兵来说，并没有太多作用。 火绳太长，点火太慢，甚至阴雨天气都可能点不了火，或者里面的火药被风吹走或者被雨淋湿等等。 而且射程太短，杀伤力并不大。 总的来说，这火铳弊端很多。 赵策琢磨着这东西。 “燧发枪......” “得打个弹簧，用弹簧与火石的摩擦来发火，可以摒弃火绳这种落后的点火装置。” “火药可以混上白糖，能提高杀伤力。” “但这时候的钢材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篳趣閣 赵策越想，脑子越是打结。 他一个现代人，就算有那么一点学识。 但对于这种没有下功夫去研究的东西，还真的难搞。 毕竟数理化这种东西，不会的是真的不会。 别说骗人，想骗骗自己都不行。 如果能和一些工匠一同参详一番，想必他们会有办法...... 赵策把火铳放回原位，决定找个时间让朱厚照帮忙找火器局的人聊聊。 就算在自己的指导下能制作出来差不多的燧发枪，可后续的研究也是捉襟见肘的。 只是古代工匠地位不高，酬劳也不高。 要他们去研发这种东西，肯定是没什么积极性的。 赵策想，还是不能急。 就算制作出来，要量产也是一个问题。 不过，这武器有点难，但接下来的一个东西，却是可以搞出来的。 赵策拿出一张纸，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 在赵策思索的同时，朱厚照这边也在惆怅着。 在小夫妻两人下车后。 朱厚照自己留在车里，一直在思索着这银子得从哪里来。 毫无疑问。 赵策这生意，是能源源不断赚钱的。 而且回本极快。 就采糖记的那点投资，不过两三个月，他就基本回本了。 如今玻璃这种东西，更是贵重。 投入大，赚的也多。 后续收入也可观。 就是这成本要的多了点。 太子殿下这几天也是深深的觉得，自己手中还是得拿捏着能让自己随意花的银子才行。 不然连逗逗别人玩，都掏不出一个子来。 “从哪里搞钱呢......” 朱厚照思索着。 要下面的人孝敬诚然可行。 但这数额太大了。 要是被他父皇知道了，这藤条焖猪肉，可是分分钟喂到自己嘴里的。 再去找舅舅借？ 朱厚照摸摸下巴，倒是觉得可行。 就是钱到手之前，要听他两个舅舅哭丧许久。 朱厚照思索着，便回到了宫里。 刘瑾伺候他换了衣裳，又上了热茶暖身。 詹士府的一个官员拿着一个册子走了过来，行礼说道：“殿下，这是此次进京藩王及其随行团的名单。” “藩王？” 朱厚照终于想起自己父皇交给他的任务了。 那就是要接待这次进京商讨皇室宗亲事情的藩王们。 朱厚照道：“拿过来本宫瞧瞧。” 一旁的刘瑾接过，看了一眼。 随后才递了过去。 “宁王、伊王、晋王......” “此次来的藩王，还真不少。” 随意翻了一下这些名单，朱厚照又觉得有些兴致缺缺。 一旁的刘瑾道：“小爷，这次藩王们进宫，必定带了不少当地特产前来。” “届时必定会有不少是送给小爷你的。” 朱厚照无所谓的说：“特产有什么稀奇的。” “本宫不缺这些。” 刘瑾讪讪一笑。 自家主子一直以来都对那些新鲜玩意很是感兴趣。 但好像认识定西侯以来，他感兴趣的方向就变了。 以前那些小玩物，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殿内静了一会儿，朱厚照突然想起刘瑾似乎与宁王有些熟悉。 他突然问道：“刘伴伴，你说这些藩王们，银子多不？” 刘瑾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只茫然的答道：“咱们大明国力昌盛，王爷们深受皇恩，应当也有一些家底？” 朱厚照挑了挑眉。 有点家底啊？ 他记得自己先前查过资料，那些藩王每年从朝廷这里领取不少的俸禄。 再加上封地上的那些收入，想必家底不是有一些，而且颇丰吧？ 下面的人孝敬自己不能收，可这些是亲戚们给他这个后背的。 这么一来...... 朱厚照意有所指的对刘瑾道：“哎，本宫收这些劳什子特产有什么用？” “如今正是缺银子的时候，还不如收银子来的高兴。” 第776章 这算盘打的真响啊 在朱厚照的有意关照下。 赵成和便安安稳稳的在京城又住了下来。 因为最近朱厚照都腾不出时间来找他。 他甚至有空，每天继续读读书，准备明年的春闱。 时间很快就到了各地藩王进京的这天。 天气算是给足了面子，一整天都没有下雪。 难得趁着天晴出来买年货的百姓们，也比往常多了不少。 不多时。 顺天府的街道上，就出现了一辆辆豪华的马车。 马车内坐着的，自然就是应召前来的几个藩王和他们的家属。 因着临近过年，这些藩王到京城来后，自然是要在京城里过年的。 顺天府出动了不少官兵，给他们清路。 看到这么大阵仗，不少百姓也都纷纷站在路旁看着。 宁王朱宸濠家的车马在第三个。 他有些兴致缺缺的看着一如既往繁荣的顺天府。 去年自己因着要来京城打关系，找个理由向朝廷交了个折子，才被批准来了一趟。 只是也不能久留。 今年倒是因为削爵的事情，能留久一点了。 但这也不好过。 毕竟削爵的事情，对于他们这些大明的王爷来说，都是不好的消息。 虽然削的是五代以后的，就算有也不会亲近到哪里去。 可哪个王爷会高兴被朝廷这般对待呢？ 此次进京，他名为献祥瑞，也不过是想来看看其他藩王要和皇帝怎么周旋的。 正想着。 马车已经到达了皇宫外。 一行人被带到了弘治皇帝面前。 “吾皇万岁......” 弘治皇帝抬手道：“平身。” 等众人起身，把自己带来的礼物都送了上去。 弘治皇帝也适时的关心了他们几句。 殿内气氛还算不错。 关心完后，暂时没有说正事。 先让他们先下去歇息，准备今晚参加宫宴。 其余人走后，才让宁王上前。 朱宸濠手中捧着一个木匣子，打开后，高高捧过头顶。 这是他这次来京城的主要目的——献祥瑞。 “陛下，这是臣封地的百姓某日在水中捞起的一块石头。” “当地百姓见到后，当时便跪了下来，拜了一番。” “后由百姓送到臣的王府。” 旁边的内侍接过这木匣子，低着头送到了弘治皇帝面前。 匣子里，是一块大概手掌张开那般大的石头。 石头看起来表面光滑，但仔细一看，可以看到内里隐隐透出一个字来。 ——“福”。 这字并不是在石头表面的，而是在里面。 这么一看，确实是挺新奇的。 怪不得这宁王巴巴的上奏，要来送祥瑞。 弘治皇帝欣然收下。 “福到，很不错。” “辛苦你一路送来了。” “朕很喜欢，有赏！” 朱宸濠心中一喜，赶紧行礼道：“谢陛下！” 弘治皇帝让他先下去歇息一番，今晚宫宴再来。 朱宸濠便退下了。 出了正殿，走了一段路。 路上便遇到一个早就候在此的小火者。.cascoo 这小火者年纪不大，一看就是帮着跑腿的。 他道：“宁王殿下，奴婢有话要通传。” 朱宸濠低了低头，这小火者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朱宸濠愣了愣，随后才面色不改的抬起头。 “原来如此。” “多谢这位公公告知，前方路滑，本王必会小心些的。” 说着，手在地下给这小火者塞了一个打赏用的荷包。 这小火者见意思传达到，还得了这么重的赏赐，便高兴的离开了。 朱宸濠回到住的地方时。 宁王妃正在清点着，这次他们带来送礼的东西。 “王爷。” “这些礼单若是没问题，妾身这几日便会安排人慢慢送出去。” 朱宸濠想起刚刚那个小太监说的话，把礼单拿了过来。 “给太子殿下的礼中，得添些东西。” “这礼单在出发前我们已经再三核对，可是漏了什么？” 朱宸濠摇摇头：“不是遗漏，是要额外添上去。” “添三万两银子，一同送过去。” “三万两银子？” 宁王妃愣住了。 这么多银子，直接送给太子殿下？ “我们此次到京城，恐怕没有带这般多现银……” 朱宸濠摆摆手，打断她的话。 “没有便想办法去筹集。” “今日之内最好都搞下来。” 宁王妃虽然一头雾水，也不好忤逆自己丈夫的意思。 她直接吩咐底下的人，到京城的钱庄去兑换现银。 下人拿着银票到了钱庄，却发现里面有几个相熟的面孔。 “你是伊王殿下府里的？” “这……是晋王殿下的管家……” 几个下人一同在路上走了一段路，基本也混了个眼熟。 这一见面，就认出了彼此。 刚到京城，见过陛下后，就要到钱庄取钱。 大家表情都有些讪讪。 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就都各自别过脸去了。 宁王府的管家，从怀里掏出银票，对迎上来的掌柜道：“我家王爷要兑三万两白银。” “这是银票。” 钱庄的掌柜也想不到。 这一天之内，就遇到了几个大客户。 而且这些客户，还都是身份尊贵，个个都不能得罪的。 还个个都是要兑换三万两白银...... 他赶紧接过银票，笑道：“还请稍等，我这便去准备。” 说完，带着人去验银票，准备银两。 先到的让人抬着银子出去了。 后面的也陆陆续续的抬着银子走了出去。 到了晚上宫宴之前。 朱厚照面前，就摆了四个装满银两的箱子。 刘瑾看到这些装满银子的箱子，整个人都傻眼了。 他就给宁王和伊王送了信，怎么还有其他王爷收到了信？ 转头，有些心惊胆战的看了朱厚照一眼。 朱厚照却没理他，直接道：“愣着做什么，去打开箱子清点银子啊。” 刘瑾赶紧点头：“奴婢这便去。” 箱子被一一打开。 看着里面个个圆滚滚的银锭子，朱厚照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不错。” “有四个藩王送了银两来，看来他们还是很喜欢本宫这个后辈的。” “刘伴伴，准备些顺天府的特产送回去给他们，以表示本宫的谢意！” 顺天府的特产...... 顺天府，能有什么特产？ 朱厚照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提醒道：“别处买不到的。” “采糖记的糕点和糖果，都来一点！” “不要小气，糖果耐放，给他们多送一些。” “免得届时他们回去不够送底下的人。” 刘瑾只觉得牙齿一阵发疼。 这坑了藩王们的银子，还不忘关照自己的生意。 太子殿下这如意算盘打的这么响，他居然现在才听到！ 第777章 实在是完美 四个藩王送了银子过来。 每个藩王三万两，总计12万两。 太子殿下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一下子赚了12万两白银。 他准备给赵策那边十万两白银打本，剩下的二万两再装入自己的口袋。 这样一来，成本问题暂时解决，自己的小金库也充裕了不少。 实在是完美！ 因着要削爵的事情，藩王们可以说是人人自危。 毕竟如今五世而斩，谁知道下次是不是就四世而斩，下下次又三世而斩了呢？ 只要是弘治皇帝两父子在位，他们总担心有一天会斩到自己的头上。 因此朱厚照只需要放出了一点自己想要银子的风声，这些藩王们就巴巴的给他送了银子过来。 给现任皇帝送银子，估计什么都得不到。 这时候开始讨好下一任皇帝，就显得尤其重要了。 所以这些藩王们个个都出手阔绰，就为了和朱厚照能混熟一点。 朱厚照笑眯眯的看着东宫的人把清点好的银子抬下去，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子。 “十二万两银子，清点起来还是要点时间的。” “十万两明日送到定西侯府去，剩下的二万两给小爷收好了。” “走，更衣准备参加宫宴了。” 说完，便心情愉悦的背着手走了。 到了宫宴后，也不去管什么接待的事情，一屁股坐到了弘治皇帝旁边。 弘治皇帝看他心情这么好，有些好奇道：“我儿今日这般高兴？” 朱厚照大言不惭的回：“父皇让儿臣招待诸位藩王，儿臣方才吩咐人去采糖记买了些特色的糕点和糖果招待他们。” “一想到皇叔他们收到此等从未尝过的新鲜吃食后高兴，儿臣也觉得很是高兴。” 弘治皇帝似乎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一想确实采糖记的糕点在别处是买不到的。 太子能想到用这个来招待各地的藩王，也算是不错的想法了。 他点头道：“既如此，那便都送些。” 朱厚照笑嘻嘻的说：“肯定会送的。” “明日，儿臣还给他们准备了火锅呢。” 弘治皇帝赞道：“我儿有心了。” 两人说话间，在下面坐着的藩王们，都有些目光急迫的看着朱厚照。 但看朱厚照丝毫没有看他们，又没有办法。 席间，弘治皇帝还是没有谈皇亲国戚的爵位问题。 只说了几句场面话，让他们留在京城好好过年。 一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多时间，在场的众人也就不着急了。 皇帝先离席后，太子也离开了。 等彻底散席后，宁王朱宸濠才抽空，去找了刘瑾。 “刘公公，本王送过去的那些特产，太子殿下可喜欢？” 刘瑾讪讪一笑。 朱厚照让他们东宫的人，不许把这些王爷送银子的事情说出去。 藩王们之间自己发现便算了，但要是东宫的人透露了出去。 那他绝对不会再留那人。 刘瑾也不敢直说。 “额......” “喜欢！” “喜欢的不得了。” “小爷还吩咐了，要奴婢去准备了不少上好的吃食，让诸位王爷都品尝一番。” “诸位？” 朱宸濠口中喃喃这两个字，觉得有些奇怪。 但刘瑾也不能出来太久，不管他奇不奇怪，已经说自己要先进去了。 朱宸濠赶紧拱手，客气的道：“多谢刘公公了。” 刘瑾也行礼：“既如此，奴婢就先退下了。” 朱宸濠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打赏的荷包，塞到了刘瑾的手中。 荷包看起来很瘪，一看便是银票。 刘瑾不动声色的收下，对着朱宸濠点了点头，才离开。 得知朱厚照似乎挺满意的收下自己的礼物，朱宸濠心中的肉疼也少了一些。 虽然他付出了三万两，但讨了太子的欢心，也还不错。 朝中有人好办事。 以后他们家有什么事，只要太子能随意帮忙说一句话，都足够了。 朱宸濠喜滋滋的背着手回去。 路上却遇到了从豫州来的伊王。 伊王朱諟锊，年纪比宁王大上许多。 相比历任残暴的伊王，他的名声算是其中最好的。 但好也是相对而言罢了。 朱宸濠对他也没什么好感，两人只是稍稍打了个招呼，便错身而过。 只是看到朱諟锊走的方向，明显也是东宫。 朱宸濠又有些好奇。 这也是去找太子殿下的？ 又想起刚刚刘瑾口中的“诸位王爷”几个字，朱宸濠总觉得有些蹊跷。 ...... 宫宴之后，几位藩王就留在了京城。 等到年初一跟着皇帝一同祭祖，再看什么时候打道回府。 难得来一次。 几位藩王都心思活络，四处去送礼，与京城的那些文官们搞好关系。 就连赵策家里，也收到了这些王爷们送来的礼物。 “老爷，这是宁王府里送来的帖子和礼物。” “这是晋王......” 许方拿着手中的礼单，一一清点着礼品。 赵策随意看了一眼，让许方斟酌着回些差不多的礼过去。 如今年关将近，也有不少人家提前送年礼来。 苏彩儿最近都在忙着敲定送年礼的名单。 相比去年刚来京城，他们家没什么人要送礼。 今年要送的人家，可就多了不少。 除了赵策认识的，苏彩儿相熟的那些女眷们，也都要一一往那家里送过去。 书房内铺着长长的礼单，都是苏彩儿一个个列出来的。 赵策处理完外面的礼品，才进了书房。 看到苏彩儿正皱着眉头，看着单子上的内容。 赵策看着这长长的礼单，也不禁有些咋舌。 “这都是今年要送的礼？” 苏彩儿暂停手中的工作，“嗯”了一声。 “先生那边要送，夫君的诸位师兄们也都要安排年礼送过去。” “还有杨大人家、刘尚书家里、佀尚书家里......” 苏彩儿数了前面几家主要的，基本都是京城的高官。 为了这礼单，她可是奋斗了好久。 毕竟有些人家里是有避讳的，和他们家要好的，更是要花不少的心思。 赵策看她脸上有些疲累的神色，有些心疼的捏了捏她的肩膀。 “累的话先歇一下，我来帮你看看。” 苏彩儿伸了个懒腰，随即靠在赵策肩膀上。 “不累......” 苏彩儿嘟囔道：“我靠靠夫君就不累了。” 第778章 准备了大餐吃 以前赵策抱她充电，如今换成了苏彩儿抱着他来充电。 赵策干脆把她揽到自己怀里，不时给她揉揉后劲、肩膀等处。 揉着，赵策突然道：“我才想起一件事。” 苏彩儿双手撑着他的胸膛，半坐直身体。 “什么事？” 赵策有些无语道：“如今我们可是侯府了，得配上几个管家才行。” 账房先前买了两个。 但管家一直没配备着。 小夫妻二人亲力亲为做自己的事情一直都习惯了，也都没往这方面想。 杨夫人先前也给苏彩儿提了一下，但回来女儿一哭之后，她就神奇的忘记了。.cascoo 一直到现在都没想起来。 这听赵策提起，苏彩儿才想起，他们府里确实应该配备几个管家了。 偌大的侯府，要管理的事情不少。 有了管家，至少可以等他们列完单子，苏彩儿再斟酌着添减。 先前账房先生也可以帮帮忙。 但随着他们家认识的人越发多了之后，府里的账房先生就明显比不过专门处理这些事情的管家了。 这样一来，苏彩儿也能少了很多工作。 熟悉赵策的人都知道。 这堂堂的定西侯，家中伺候的奴仆就那么一点。 不说对比同身份的，就算是一些小官家中，恐怕伺候的人都更多一些。 挑选管家的事情，就交给赵策去办了。 他最近也在打听一些有瓷器经验的伙计或者师傅，准备请到玻璃窑去干活。 想完这些事，赵策又说道：“对了，过年的时候，我准备邀请一些在京城没有亲戚的同窗们到我们家过年。” “你觉得如何？” “好啊，那今年的年夜饭，肯定很热闹！” 苏彩儿自然无所谓，还和赵策商量着要添什么家乡菜。 “唔，那今年，我们家乡的菜和北直隶这边的菜，就一半一半吧。” “我再让人打些好酒回来，夫君和同窗们慢慢喝......” 而且他们家里这么大，还有别的院子是空着的。 到时候年夜饭吃酒后，让赵策的同窗们住下也无所谓。 赵策可不想陪着他们喝酒。 只想着先陪自己妻儿吃完年夜饭，再抽空去找同窗们待一会。 然后就任他们自己玩，他则陪着自己的大宝和小宝守夜。 苏彩儿听着他的安排，忍不住笑了出来。 “夫君好忙呀。” “这样一来，就要吃两顿了。” 随后她又捧着小脸，感叹道：“总觉得好神奇啊......” “嗯？” 赵策好奇的看着她：“什么神奇？” 苏彩儿笑嘻嘻的说：“因为现在的生活，总觉得是在梦里。” 赵策刚想说这肯定不是做梦，苏彩儿又肯定的继续道：“可我确定我如今不是在做梦。” “毕竟我们现在的生活，我可是连以前做梦都梦不出来的。” 赵策好笑的捏了捏她的小脸。 “现在是白天，做梦还太早了些。” 苏彩儿拉着他的手，亲了一口，又贴在自己脸旁，很是依恋的蹭了蹭。 充电完毕。 苏彩儿又打起精神，准备早日把这礼单给捋顺。 赵策则在自己的书桌，写着今年要用的对联。 书房里一时间只余下纸张翻动和书写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 书房的门被敲响。 许方在外面说道：“老爷，东宫派人送了几个箱子来。” 赵策带着苏彩儿出去，便看到了这一大堆的银锭子。 苏彩儿惊讶了的蹲下来，拿起来一颗银锭子。 “这么多银子，这是殿下合伙的成本？” 赵策点头道：“应当是。” “想不到他这么短时间内，就能凑出来这么多的银子。” 帮着送东西来的近侍，还笑着道：“我家小爷说了，让侯爷先收下银子，进行前期的准备。” “铺子的事情，他这边也正在挑选。” 赵策和传信的人道了谢，又给每个上门的人都送了红封。 “把这些银子扛到库房里，先入库锁起来。” 建玻璃窑的地方，也在煤山附近。 那边的煤炭这两年可以开采完，赵策准备到附近的山里，拉些泥土回填那些煤坑。 再把泥土夯实，部分地基打好。 就可以在上面建员工宿舍和其余的厂房之类的。 赵策估摸着，按照这进度预计。 明年开春之后，就可以正式烧制玻璃了。 如今辣椒也准备充足了。 自己春闱后，也要准备开一家火锅店。 ...... 女儿现在还小，苏彩儿今年就没有出门买年货。 而是列了单子，让许方带着人忙前忙后去买的。 而且随后的这几天，赵策也基本每天都会出门。 管家的事情，得他亲自去挑选。 还在牙行挂了名，想要买一家位置好些，大些的酒楼。 幸好这一年来，他捣鼓的各种东西，也赚了不少银子。 如今要在京城的繁华之地买一间酒楼，也是足够的。 年礼送完后，过年也就愈发近了。 年廿八大扫除后。 很快就到了年三十这天。 苏彩儿明明每天忙着年礼的事情，但她却不知道哪里抽出来的时间。 直接给三人都掏出了一身崭新的衣裳。 因着过年。 一家三口的衣裳，都是红色为主调的。 “这是今天的新衣裳，等会贴完对联后，洗完澡再穿上。” 苏彩儿说着，忍不住先给在一旁乖乖玩被子的小宝换上试了一下。 厚厚的红色棉袄，把小宝衬得像以前赵策看过的那些年画里的胖娃娃一样。 看起来就喜庆的不得了。 抱在手里，感觉到衣裳厚厚的。 小宝连翻身都有点难了。 她挥舞着小手，扯了几下自己的领子。 发现扯不动，又转移了目标。 开始高抬腿，要抓自己穿着红色棉袜子的小脚。 “咿呀......” 房间里咿咿呀呀的小童叫声，让小夫妻二人都高兴的不得了。 苏彩儿拿出一个只装了一个铜板的红封，塞到了她专门给小宝缝制的兜兜里。 “给我们小宝一个红包，希望你来年快高长大，健健康康。” 小宝见到红包，伸着手到自己兜里，要去拿了往嘴里咬一咬。 赵策把她的小手制住，狠狠亲了一口。 “乖小宝，今天你娘亲也给你准备了大餐吃！” 第779章 是、是我们家 今日年三十。 人不多的定西侯府，也热闹了起来。 吃了早饭后，小夫妻二人还是亲自动手，给家里主要地方都贴上了对联和利是。 贴完后，早早的拜了祖宗，才吃了午饭。 一家人都换上了新衣裳。 又统一接受了家里的仆人行礼，逐一都派了红包。 便开始让人准备今天的年夜饭了。 住在另一个院子的邱书白和柳子木两人，都拿着红封到了前厅。 “恭喜发财。” 邱书白说着，把手中的红包和一顶做工精美的厚帽子递了过来。 “这是给小宝的红包，帽子则是我娘亲专门缝制，要我带过来送给小宝的。” 苏彩儿接过，把红封又塞到小宝的小口袋中。 然后帽子给小宝换上，试戴了一下。 正正好。 邱书白娘亲陆氏的手艺，一向是不错的。 这比苏彩儿缝制的帽子还好看上不少。 苏彩儿便干脆让小宝戴着这顶新帽子。 “多谢邱公子和陆婶婶。” 柳子木也给小宝包了红包，又送了一条编织的红色小手绳。 柳子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家里没有专门准备好东西。” “这是在路上特意给小宝买的手绳。” 苏彩儿同样接过，乐呵呵的道谢。 又给小宝试戴了一下。 不过小婴儿不能久戴这些东西，很快便拆了下来，一起装到小宝的小兜兜里。 这下子，小兜兜就变得鼓鼓囊囊的，红包的都露了一大半出来。 下午已经没什么事干了。 苏彩儿带着打哈欠的小宝回房里睡觉，赵策则留在正厅接待上门的同窗。 这次，一共有十几个他们书院的人来参加春闱。 除去宋公子和伦明义两人家在京城有亲人外，大家都是孤家寡人的。 但他们可比一同来的其他学子们好多了。 毕竟他们有个能让自己在众人面前扬眉吐气的好同窗。 上门的人基本都给小宝包了红封，里面大多就是装了一个铜板，也就是给小宝个小利是罢了。 赵策一一收下，让众人落座。 年夜饭开饭的比较早。 不到申时，外面的天就已经黑沉沉的了。 菜也陆陆续续的上齐了。 赵策举起酒杯，对着众人说：“今日过年，提前祝各位都新年快乐，来年登科！” “同贺！” 大家一饮而尽杯中的酒。 赵策陪着他们吃了几杯酒，才先告辞回房间。 路上走着，通过回廊，看到外面已经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花。 推开房门，一阵带着淡淡馨香的暖风扑面而来。 他的小宝和大宝刚刚睡醒不久，两人正在床上玩耍着。 桌上也摆了丰富的吃食，正在等着主人的品尝。 苏彩儿见赵策回来，把小宝抱起来，放在她的婴儿凳上。 赵策笑道：“喝了点酒，但没吃什么东西。” 苏彩儿得意的说：“小宝刚刚吃了加肉羹的辅食，吃的可香了。”篳趣閣 “夫君也尝尝今天的菜，有几道是我方才去厨房做的。” 赵策坐下，苏彩儿给小宝拿了一块小玩具，让她自己慢慢玩着。 两人才正式开始真正属于他们的年夜饭。 “又过年了，真快啊......” 苏彩儿感叹着，给赵策倒上了酒。 “希望夫君明年登科！” 两人的酒杯碰了一下，苏彩儿不能喝酒，也不好喝茶。 所以杯中是带着些甜味的水。 一口闷了后，她又继续道：“希望明年我能给夫君生个大胖小子！” 赵策笑了一声，道：“行，那等考完试后，我们又得努努力了！” 苏彩儿自己说着还好，但听赵策这样附和，就觉得有些羞了。 她小声道：“嗯，那夫君多吃一些，才有力气......” 赵策笑哈哈的说：“行，彩儿也多吃一些。” “这样才不会这么快就喊累了。” ...... 与此同时。 水桥村内，家家户户也都沉浸在过年的热闹中。 噼里啪啦的阵阵炮竹声，此起彼伏。 赵有才家中今年也新建了更气派的大房子。 前不久，就收到了苏彩儿让人从京城寄回来的年货。 他们寄过去的年货，估计也早就到了。 赵有才安排赵文生和赵文华在家里贴春联后，便带着赵文浩去了赵策家里。 两父子亲自动手，给赵策家里撕了旧对联，又贴上新的对联。 赵文浩站在梯子上，赵有才则在下面指挥着。 “往上一些，对.......” 路过的人，都和两人打着招呼，问他们拜了祖先没有。 赵有才笑呵呵的说：“还没拜。” “等给策儿家里贴好对联，再一起去拜。” 村里人听到赵策的名字，个个都笑开了花。 嘴里不停的对着赵有才恭维着。 赵有才也是乐的合不拢嘴。 一行人正互相寒暄着，就听到似乎在偶尔的炮竹声中似乎间夹着一些铜锣声。 对于这些铜锣声，他们水桥村的人可不陌生。 旁边和赵有才闲聊的人好奇道：“这是送喜的锣声？” “莫不是我们伯爷又做了什么贡献，朝廷来的赏赐？” 赵有才也觉得应该是。 两人正说着，便听到了哒哒的马蹄声。 这是送喜队伍来到之前，通知的人。 这马蹄声进了村，村里正在贴春联的人，个个都好奇的张望着。 赵有才也管不上梯子上的赵文浩了，赶紧让赵策家中的留守的仆人准备东西，迎接喜报。 刚交代完，便看到赵文华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一边跑，一边喊道：“爹！爹！” 赵有才跑出去，赵策家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村民。 赵文华嘴里哈着白气，赵有才急急的说道：“送喜报的官爷到了？” 赵文华点点头：“到了！” “官爷让爹你回去准备一下，准备接喜报！” “哈哈，真的是喜报！” 赵有才高兴的说：“都准备好了。” “让他们直接来策儿家里便是。” 围观的村民也是一阵道贺，个个脸上都带着羡慕和得意的神情。 赵文华却摆摆手，对赵有才说：“不是堂哥家里。” “是、是我们家！” “啊？”赵有才愣了一下。 “我们家接喜报？不是帮策儿家里接？” 赵文华道：“不是。” “官爷说了，此次是给我们家，送圣上御赐的牌匾的！” “爹你快些，我们都要回去洗澡，换一身新衣裳。” 第780章 要起飞啊 赵有才脑袋一片空白。 好像听懂了赵文华的话，又好像没听懂。 这时候赵文华也管不了太多了。 直接拉着赵有才，拨开一旁都想围过来问个究竟的村民们。 “大家对不住了，有事晚些再说。” 村民们也不是不懂事的。篳趣閣 有人说道：“这是大事，文化你赶紧带着你爹回去吧。” 赵策家门口围观的人，也都呼啦啦的跟着父子二人走了。 被留在梯子上的赵文浩，手中还拿着贴到一半的对联。 “爹，我啊！” “对联怎么办？刚贴到一半啊！” “文华！” 但赵有才和赵文华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 赵文浩欲哭无泪。 幸好他的喊声叫住了后面几个同村的人。 他们停下脚步，在下面帮着赵文浩看好位置，让他春联贴好。 赵文浩这才得以脱身，急急的顺着梯子下来。 因为下的太急，他还差点踩空了一脚。 幸好抓住了梯子，及时稳住了脚。 赵文浩稳住后，看了看地面。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跳了下去。 跳下去后，踉跄了一下，便急急的往家里走。 一边走一边喊着：“等等我啊！” 剩下的人也都跟着赵文浩，一窝蜂的往赵有才他们家里去。 因着今天是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等着贴完春联拜祖宗，然后洗澡换新衣。 因此，家中热水是备着的足足的。 赵文浩回到家后，先沐浴换上新衣的赵文生一家人，正在按照张县令派来的人指导下，紧张的准备着接圣旨要用的东西。 见到赵文浩，赵文生直接道：“文浩，带你媳妇儿进去准备沐浴，都要换上新衣裳。” 赵文浩点点头，拉着身怀六甲的阿花进了他们的院子。 不多时。 族老们也带着人过来，帮着他们家准备东西。 一群人走起路来，恨不得脚底生风。 大门外的院子，摆上了案桌香炉。 三柱清香点燃后，一家人总算是按照顺序站好。 赵有才带着李氏站在中间，两人都换上了新衣裳，脸上带着期待又紧张的笑。 周围的村民们也都在互相讨论着。 “这圣旨是给村长他们一家的？这该不会是伯爷给他们要来的吧？” “哇，这赵有才真是有福气！” “也怪不得他以前这么关心他的侄儿，如今这一切可不都是福报吗？” “圣上御赐的牌匾啊，想不到我们这些小老百姓都能亲眼看到。” 赵策先前就得过一块，只是留在了府城。 如今赵有才家里也要得一块了，大家都羡慕坏了。 众人热闹的议论着的时候，就听到那铜锣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村里的小孩子们，个个都笑闹着，在路上跑来跑去。 村口侯着的族叔，终于把送圣旨的人带到了赵有才等人面前。 张县令站在一旁，整个人也是刚刚回神。 今日衙门不开，他也在府里准备着过年的事情。 结果却接到了京城来的钦差。 这钦差一来就热情的恭喜张县令，说他治下人才辈出。 张县令带人一路从县城到水桥村，路上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赵策，去年被封的永西伯。 如今已经是定西侯了。 而赵策的大伯家，甚至都得到了圣旨犒赏。 张县令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 他甚至忍不住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才确定他不是做梦。 这政绩…… 他是要起飞啊！ 张县令见太监宣完旨后，露出了一个喜形于色的笑。 他赶紧上前道：“恭喜恭喜！” “这圣上御赐的牌匾，快给赵老爷一家挂上去。” 身后的衙差上前，接过这一张金光闪闪的牌匾。 赵有才一家人从地上站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微笑。 听完圣旨后，他们才知道。 原来是赵文生帮着赵策先前种植的那些红薯立了大功。 “助国之家” 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预示着赵有才一家人，这辈子都不用缴纳任何税了！ 赵有才和李氏两人对视一眼，其他人也都高兴的找不着北。 赵文生倒是还能冷静下来，直接开口道：“爹，如今天冷，既然领了圣旨，那便请钦差大人进屋喝口热茶才是。” 赵有才这才回过神来。 他赶紧道：“对，钦差大人辛苦了。” “先进屋喝杯茶水，暖暖身子吧。” 送旨太监含笑说好。 跟着赵有才等人进了屋。 张县令也笑眯眯的走过去，拉着走在后面安排的赵文生。 “你们此次立了大功，实在是恭喜。” 赵文生客套道：“哪里？” “这都是我堂弟的功劳。” 说起赵策，张县令才道：“说起来，永西伯如今可不是伯爷了。” “待他下次回来祭祖，本官还得唤他一声侯爷才是。” “侯爷？” 赵文生赶紧追问：“张大人的意思是……” 赵策先前提爵位后，也给家里写了信。 但他写的信还没到，钦差便已经先快马赶到了。 因此赵文生等人，还不知道赵策如今又提了爵位的事情。 张县令乐呵呵的说：“不错。” “本官的意思是，永西伯因为屡立大功，如今已经被升为了正二品侯爷，是为定西侯。” “而定西侯夫人，也从夫，被圣上亲赐了二品诰命。” “二品……” 赵文生还来不及高兴，又想到这屡立大功几个字。 “这般大的功劳，岂不是得出生入死不成？” 张县令这些话，都是路上听传旨太监说的。 越听，他越是觉得啧啧称奇。 见到赵文生这带着担忧的眼神，张县令心中也不禁感叹了一声。 或许也是因为定西侯家中有这样的本家亲戚在，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出去闯荡。 而这家人也是。 如今能得到此荣耀，也是福报到了。 他笑了笑，说道：“不必担心。” “除了献种子之功，定西侯还研究出了能预防天花的办法，还有一些献策之功。” “基本都是没什么危险的。” 赵文生这才放下心来，恢复了笑容。 “原来如此，这真是太好了。” 知道赵策无惊无险，赵文生也就不担心了。 一行人进了屋，陪钦差吃了茶。 父子几人又陪着钦差，去了如今的定西侯赵策家里看看。 一行人离开后，李氏挎着一个装满铜钱的篮子，走出了家门。 外面围观的村民还在看着那挂在门上的牌匾。 李氏已经喜笑颜开的抓了一把铜钱。 “多谢诸位帮忙，来沾沾喜气了。” 说完，铜钱往地上洒去。 站在前面的小童们，顿时欢呼着开始抢了起来。 李氏又往后面洒了好几把。 就连大人也都纷纷弯腰，捡着这带着天大喜气的铜钱。 整个水桥村，在年三十这天，提前过了年。 热热闹闹的持续了好久。 第781章 到顺天府丢人来了 水桥村因为钦差的到来，过了一个比往常更热闹的新年。 一直到过完年，赵策的信才算是姗姗来迟。 与此同时。 在京城的小夫妻二人，也是忙着四处去拜年。 一直到元宵节前，拜年的活动才算是暂时停止。 小宝被抱着去串门，得了不少的红包和礼物。 苏彩儿拿了一个小箱子，认认真真的把小宝收到的礼物都整理好，登记在册。.cascoo 然后把记载的本子和东西一起锁好。 弘治皇帝送的玉佩，则单独用了一个小箱子装起来，等小宝大一点再给她戴上。 其余的等以后小宝长大了，都是要给她带着出嫁的。 明天是元宵节。 顺天府是有热闹花灯会的。 去年因为冬天提前来临，各处受灾严重。 甚至连顺天府都有所波及。 去年的花灯会，并没有举行。 但古代盛大的节日活动，就这么多。 这元宵节的花灯会，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再加上今年是乙丑科会试与殿试举行的年份。 天下的才子都陆陆续续的赶到了京城。 因此，今年的花灯会，可以说是比往年更是热闹。 在苦读中的学子们，也都暂时放下了手中的书本，准备去凑一下这考试前最后的热闹。 这几天都没有下雪，赵策也准备带着苏彩儿出去玩玩。 邱书白两人对此次春闱并没有把握，因此都选择留在家中苦读，不出去浪费时间了。 至于小宝...... 看着女儿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赵策戳了戳她嫩滑的小脸蛋。 “小宝，爹带娘亲出去玩玩。” “你还小，不能出去。” “等你长大了，爹和娘亲再带你去玩。” 小宝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很高兴的抓着赵策的手，对着他没心没肺的笑着。 等到小夫妻二人搞定家里的事情，换上了一身厚厚的衣裳。 小宝被包在陈婶怀里，目送两人出门。 刚刚还笑的开心的小宝，看着爹娘转身，突然愣了一下。 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她发出了一点声音，企图吸引父母的注意。 只有娘亲回头看了她一眼。 苏彩儿柔声道：“小宝乖，娘亲很快就回来。” 说完，便被小宝爹拉着，彻底离开了小宝的视线范围。 陈婶抱着她，笑着走了几步。 “哎呦，小姐都不笑了。” “没事的，老爷和夫人很快就回来了。” “婶子带你玩一会，他们就回来了。” 小宝扁了扁嘴，嚎了几句。 嚎着，陈婶一勺子米糊糊喂到她嘴里。 她咂巴了一下小嘴，一下子就停止了哭嚎，津津有味的吃起了米糊糊。 ...... 赵策带着苏彩儿出门，身后的许方和陈亮等人跟着。 马车到了主街上，就停了下来。 下车后，便看到整个顺天府，都挂满了花灯。 甚至在街的这一边，就看到了远处高高的摘星楼，整个酒楼外身都挂满了喜庆的花灯。 远远看去，就像什么书里的神仙之地一般。 而街边的彩楼和彩坊，也是张灯结彩，看着好不热闹。 来往的路人，要不就是文人学子，要不就是带着自家仆人的女眷。 整条街上，人潮汹涌，车马络绎不绝。 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手中提着各式各样的花灯。 赵策拉着苏彩儿，很快也融入了他们。 “买花灯？还是去猜灯谜，给你赢一个漂亮的回来？” 以前赵策送过苏彩儿几个花灯，都被她宝贝的收了起来。 只是那些花灯没有带过来，因此今日苏彩儿是空手出来的。 看着这些花灯，苏彩儿高兴的说：“夫君给我赢一个吧。” 赵策点点头，带着她往热闹的地方走去。 看苏彩儿看中哪个，他就给猜哪个。 很快。 苏彩儿便看中了一个漂亮的花灯。 她细长的手指一指，赵策很快便交了钱，给她赢了下来。 这速度之快，让摆摊的老板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赵策接过花灯，笑道：“多谢了。” 这老板挠了挠头，指着一旁的笔墨道：“公子可要在花灯上题字？” “若是送人的话，还是写些字比较好。” 写一次字三文钱。 以前赵策和苏彩儿买过同心结，那是在府城。 写一次也要两文。 如今到了京城，跨越千山万水，才收多了一文钱，这能不写？ 赵策拿着花灯到一旁，执起笔想了想。 “乙丑年元宵于顺天府赠爱妻苏彩儿。” 几个苍劲有力的字，很快便写了下去。 写完后，又让老板点燃花灯，才递给了一旁期待的苏彩儿。 苏彩儿接过后，低头看着这几个字。 嘴上挂着甜甜的笑：“好好看......” 赵策好笑的托了托她的下巴。 “不要盯着花灯看，眼睛要花了。” 第一次送小姑娘花灯时候，她就这么盯着花灯，眼睛都不眨的看着。 喜欢之情，洋溢于表。 如今都做了娘亲了，但苏彩儿却丝毫没变。 得了花灯还是第一时间凑过去，然后毫不吝啬的表达着她的喜爱。 苏彩儿抬起头，暖黄的灯光衬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多谢夫君。” 赵策笑着重新拉起她。 “走，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好玩的，给小宝买点回去。” 苏彩儿高兴的任他拉着，一边看着周围的热闹。 突然。 苏彩儿指了指一个方向。 “夫君，那个拨浪鼓。” 赵策便直接带着她走过去。 这是一家杂货档位，卖的都是一些小玩物。 还有些胭脂水粉什么的。 出乎意料的是，守着摊位的摊主后面，居然有一个读书人在拿着书苦读。 这摊主是个小年轻人，看到客人上门，热情的招呼着。 “二位要买什么？” 苏彩儿指着那个拨浪鼓，拿起来玩了玩。 咚咚的声音，在嘈杂的街上并不明显。 但那边读书的年轻人，还是抬起了头。 看到赵策正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他对着赵策微微颔首。 正想继续低下头读书时，却有一伙学子们，吵吵嚷嚷的往这边来。 “就在那边！” 一个人眼尖看到后，顿时提高了些声音。 “顾鼎臣！” “看，那便是甲子年应天府会试第二名的顾鼎臣。” “居然在元宵日，到顺天府来摆摊行商丢人来了！” 第782章 你猜我猜不猜? 一群一看便是纨绔子弟的人，咋咋呼呼的走了过来。 一边走，一边指着顾鼎臣说三道四。 “这顾鼎臣来自南直隶，听闻生他的女人，连个妾都不是。” “他爹也不肯认他，至今没有认祖归宗。” “他在家乡，自小便是个叫花子，讨了几年饭，遇到一个好心人资助上了学。” “好不容易中了举，同乡也资助他上京参加会试。” “想不到他居然还如此自甘堕落，到花灯会上来摆摊。” “实在是有怒其不争，怒其不争！” 一个知道情况的人，和旁边的人科普着。 众人也纷纷摇头，遗憾叹息。 “世风日下，实在是让吾等不齿。” “马上都要参加会试了，还弄的这般浑身铜臭。” “照我说，就这么几日，我便是饿死，也不会做这些事情！” “是啊，我见有些银钱不够的人接些抄写的活，起码他们进出门还记得以袖掩面，懂些羞耻。” “这顾鼎臣倒好，居然直接抛头露面，公然做着这些。” “如此这般，还不如做回他的老本行，重新做个叫花子呢！” 一行人说着，很快就走近了。 看到顾鼎臣摊位上有一对身着华服的小夫妻，为首的那举子打量了一下看着他们的赵策。 “这位公子，花灯会上这么多摊位，还是看看别的摊位罢。” 苏彩儿手中还拿着那个拨浪鼓，往自己夫君身后退了退。 赵策看着这群人，笑了笑。 这群一看就不是正经读书的人。 一看便是那种天资一般，也不努力。 但凭着家里“钞能力”，和父亲的棍棒下，勉强被逼着努力。 就这也能在考试上，取得不错的成绩。 当然。 钞能力也是自家的能力，这没什么好诟病的。 可坏就坏在，这群人好的不学，偏偏没事干，学了一身的腐儒做派。 还说什么自己就算饿死，也不会在科举前做这些。 当然，他们中的一部分，恐怕也不是为了此事而来。 毕竟同为参加会试的学生，能把一个拉下去，就少了一个人竞争。 更何况他们说，顾鼎臣是南直隶乡试第二。 可不就是妥妥的顶级学霸么？ 就赵策这个北直隶解元，估计说出去，也不够他打的。 赵策看了他们一眼，淡定的道：“我娘子看中了这摊位的东西，自然要在这里买。” 站在前面的书生道：“这顾鼎臣名声可不大好。” “我劝你们还是别买他的东西，免得届时被人在背后议论。” 在摊位上忙活的那年轻摊主不高兴了。 “你们不光顾便算了，为何还要赶我们家的客人？” “住嘴！” “你一个书童，敢这般同我们说话？” 这摊主气的张了张嘴。 身后的顾鼎臣已经把手中的书本放下，走了过来。 旁边摊位的花灯很亮，足以看清众人的脸。 顾鼎臣长得一般，因为从小挨饿，身量也一般。 他脸色看起来有些瘦削的，但眼神在灯光下却显得很是坚定。 周围本就嘈杂，他们这群人这般咋咋呼呼，竟也没引起太多人注意。 只隔壁两个摊位的客人，好奇的朝这边张望着。 顾鼎臣淡淡的道：“我虽有同乡资助，但如今身上银子已然不够。” “自力更生，有何不可？” “诸位请回吧。” 前面的书生道：“听闻你中举后，当地乡绅与县令皆送了银子，助你上京赶考。” “只要不是吃喝嫖赌，你身上的银子如何会不够？” 中了举后，县里都会有奖励。 而且那些乡绅，也有些会送些银子给他们这些举人老爷。 先前他们就听说，顾鼎臣的同窗，也给他凑了不少银子。 就到京城的距离，就全没了？ 至于来摆摊赚钱？ 顾鼎臣还是脸色淡淡，似乎丝毫不介意说起自家的事情。 “银子一部分孝敬了家中父母，到京城后，已经是捉襟见肘。” 说是孝敬父母，无非是自己中举后，他那便宜爹的正妻怕他再参加春闱，做了官会对她们不利。 于是派人来用孝道压着他，把银子都拿走了。 幸好顾鼎臣也不是个傻的，没有把钱都放在一处。 这才留了一些路费，得以上京。 挥了挥手：“请诸位回去，莫要打扰在下做生意了。” 说完，又转向赵策二人。 “二位可还要那拨浪鼓？” “这都是我家书童亲手所制，若是要，可便宜些给你们。” 赵策挑了挑眉。 这个顾鼎臣，不得不说心态真好。 赵策也不介意这些闹事的人，低头问苏彩儿：“要吗？” 苏彩儿点点头：“要的。” 说完，又指着一个木雕的小猫。 “这个也要，买回去给小宝挂床上。” 赵策笑了笑，对顾鼎臣道：“要。” “顺便再要那个木雕，一共多少钱？” 顾鼎臣把木雕递过去，道：“给二十文钱便可。” 赵策接过这木雕，觉得这小玩意雕的还挺栩栩如生的。 看来这书童的雕工，还不错。 两样东西，只卖二十文钱，倒是便宜了。 苏彩儿从荷包里掏出了一块碎银子递给赵策。 赵策递过去道：“我觉得你这摊位的东西不错，就不必找零了。” 顾鼎臣愣了一下，刚想拒绝。 他的书童却先一步，收下了赵策的碎银子。 脸上还带着殷勤的笑：“多谢公子和夫人！” “若是二位还想要其他的木雕，小的可以帮你们二位免费雕一个！” 赵策笑道：“那我们回去考虑一番。” 见到这顾鼎臣丝毫不受影响，甚至直接在他们面前做着生意。 那群人中有几个脸都要气歪了。 一个读书人，居然做这些…… 但顾鼎臣丝毫不理他们，还在继续赶人。 “诸位挡着在下的摊子了，还请让开……” 这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脸色各异。 赵策二人离开的路也被挡住了。cascoo 那群人嘀咕了一番后，突然有人发出了惊叹声。 “程兄，原来你早有准备！” 那为首的书生，被唤作程兄的人，得意的笑道：“自然。” “东西拿过来！” 他说着，身后的书童把一个木匣子递了过去。 程峰把这木匣子打开，里面装了大半匣子的铜钱。 “你无非是缺钱罢了。” “与其让你这般辛苦的摆摊，不如我们诸位便资助你一番。” “如何？” “只要你猜中这其中有多少铜钱，这盒铜钱就送你如何？” 第783章 啧，太弱了... 木匣子里的铜钱不少，堆了大半盒。 这人说的，并不是让顾鼎臣数多少个。 而是说让他猜。 顾鼎臣直接拒绝了他这无理的提议。 “在下不需要，请收回去。” 这群人却不依不饶。 “不行，你必须猜！” “猜不中，我们便拦在你的摊位前，不让别人靠近你的摊位！” “这样你这生意，也不必做了。” 饶是顾鼎臣再能经事，也不禁有些怒了。 他道：“我挣我的钱，与你们何干？” “我等是要肃正大明读书人的风气，自然不能对你坐视不理。” 有人大言不惭的回道。 一旁的赵策听的都无语了。 苏彩儿也在赵策身后，暗戳戳的看着这群人。 得记下来，以后他们若是和自己熟悉的人家结亲了，还得提着那些人一些。 以免自己认识的人错嫁了这群人。 顾鼎臣有些无奈：“你们爱挡便挡，但先让这二位客人走吧。” “哼，你猜一个，我们便让他们先走。” 好好的读书人，倒是变成了无赖。 顾鼎臣咬牙道：“我猜有三贯钱！” 这一声后，这些人见到他妥协，才终于爽了。 “行，让他们先走。” “不过你猜错了，若是没猜对，我们也不走！” 顾鼎臣没有理他们，而是朝着赵策二人拱手道歉。 “二位对不住了。” “这些小玩意算是送你们的，银子也还你们。” 旁边的书童也不是不懂事的，虽然有些不愿意，还是把手中的碎银子递了过去。 赵策没接，摆摆手道：“打开门做生意，我拿了你的货，自该付钱。” “收下便是。” 顾鼎臣见他不拿，只能再次拱手道歉。 那为首的程公子也不等了，又喊道：“顾鼎臣，你不继续猜了？” 顾鼎臣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既猜不中，那便不猜了。” “你们要在此处守着，便守着罢。” 说完，自顾自的转身，要回到那桌上去看书。 见到他真的不肯猜，这群人也有些无趣。 有人不高兴的道：“你这都做生意了，不整日与铜钱打交道吗？” “就这么点铜钱，怎么都猜不中？” “你莫不是看不起我们，所以才不想理会我们吧？” 这话一出，也有人不高兴了。篳趣閣 大家指着顾鼎臣，嘴里各种说着。 一旁的苏彩儿听着，都觉得有些生气了。 这些读书人太坏了。 明明大家都是同届的考生，但他们却用口中所谓的礼义廉耻，对着一个要自己挣钱读书的考生嘲笑。 难道饭都吃不上了，还要别人顾着面子么？ 似乎是感受到了苏彩儿的不高兴，赵策突然伸手，在前面那人的面前晃了晃。 这一番动作，吸引了前面几人的注意。 他们停下了嘴，疑惑的看着赵策。 “做什么？” 身后的人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赵策笑了笑，道：“顾公子要做生意，整日和铜钱打交道，却猜不中这木匣子里的铜钱，确实不对。” 听了赵策的话，苏彩儿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这群人也想不到，赵策居然会附和他们。 看这夫妻二人的打扮，便知道他们家境不凡。 这人，适合和他们做朋友啊！ 那边的书童和顾鼎臣，也一时愣住了。 这公子和夫人看着是个好的，却不想居然和这些人口吻一致。 顾鼎臣的书童气不过，手中捏着的碎银子都不想要了。 他正想把这银子还给赵策，就听到赵策继续道：“只是......” “诸位也整日读书，你们又可知道《四书》中有多少个‘子曰’不？” 一行人刚高兴，在听到赵策的话，一时间全都安静了下来。 有人嘀咕道：“多、多少个‘子曰’？” “这谁会这么闲着，去数这个？” 有人则皱着眉头，猜测道：“三百、三百五十个？” “不对，还有‘孟子曰’、‘子贡曰’这类，算不算？” 那程公子反应过来，赵策这是帮着顾鼎臣在说话。 他有些不高兴的道：“《四书》里有多少‘子曰’，莫非你知道不成？” 他们都是读书人。 自小学习四书五经，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倒背如流的地步。 但哪里会这么无聊，去数这些东西？ 当即有人便闭着眼睛，一边默念，手指一边掐着数。 但现场太吵了，压根就没办法静下来心来。 刚念几句，又被旁人的话打断。 顾鼎臣也眼神闪了闪，看着摊子外面的赵策。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看着那群人吃瘪的样子，顾鼎臣心中也不免觉得有些痛快。 他现在是惹不起这些人，但这位公子，明显是不怕他们的。 思及此。 顾鼎臣有些感激的看着赵策。 赵策笑了笑，没有回答有多少个。 而是理直气壮道：“想必诸位手中都有一整套《四书》罢？” “你们手中的东西，你们都知道的不清楚。” “但你们的钱匣子，却要顾公子猜中多少铜钱，这不是强人所难？” 一番话，说得众人有些面红耳赤。 “你、你是什么人......” “我们只是看不过他作为朝廷未来栋梁，如此自甘堕落罢了。” “在下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赵策摇摇头，“啧”了一声。 “怎么？‘子曰’有几个都不知道，还想着打听我的名字？” “你们日日读的圣贤书，就连书中几个‘子曰’都不知道，这若是传出去，恐怕你们老师都要因你们而蒙羞了。” “你需要胡言乱语！” 一个人红着脸，恼羞成怒的回怼。 “我等读书，是为了学习圣人言行，参加科举。” “数几个‘子曰’有何用处？” “这是在玷污圣人之言！” 赵策拉了一点声调，“哦......”了一声。 “参加科举。” “行，这个不知道，也便罢了。” 他指了指天空，说道：“既然‘子曰’你们数不出来，那你们可又知道天上有几颗星星？” “星星每天都见，这不算玷污圣人言了吧？” “星星？” 一群人纷纷傻眼了，抬头看着头顶。 这几天天气清朗，天空确实有不少星星。 虽不如往常多，但又怎么数的过来？ “这、这怎么数？” 赵策轻笑一声。 “你看，你们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 “还想着资助别人。” “还是回去多读几日书，等到真有实力了，再来送爱心好过？” 说完，拉着苏彩儿，扬长而去。 只留下一句： “啧，实在是太弱了......” 第784章 少男也怀春 太弱了...... 这几个字，狠狠打在众人的心中。 他们怎么说都是举人，怎么能被人说弱呢？ 但论语中有几个“子曰”，天上星星有几颗，他们还真的不知道啊！ 因此，就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只呆呆的目送着赵策和苏彩儿离开。 一旁的顾鼎臣也看着两人的身影，笑了一声。cascoo “诸位若是还要继续堵着，便堵着吧。” “在下得去数数，四书中究竟有几个‘子曰’了。” 说完，便自顾自的回到桌子旁，就着昏暗的灯光，继续看书。 一群人刚刚来到的时候有多装，现在就有多挫败。 顾鼎臣的书童也不做声，只是看着这些人吃瘪的样子，忍不住低着头咧开嘴笑着。 这些人该！ 自己科举成绩不如人，就用这些腌臜手段。 什么苦口婆心，说顾鼎臣这般做法丢了读书人的脸面。 还拿铜板出来羞辱他们。 不过就是要把他的名声搞臭罢了！ 无非就是看顾鼎臣科举成绩好，但却无任何背景，甚至出身不好。 他们才敢这么做。 但这里可是京城，天子脚下！ 一群举人又怎么样？ 不怕他们的人，比他们聪明的人，可太多了。 刚刚那公子便是，那身影...... 实在是太伟岸了！ 这书童正想着，便发现他们摊位前的人都散去了。 估计像那位公子说的，回家多读几日书去了。 ...... 赵策拿着刚买到的小玩物，拉着苏彩儿离开了顾鼎臣的摊位。 苏彩儿手中提着花灯，一边走，一边说：“这些人，太过分了。” “若是没有银子，饭都吃不上，又何谈读书？” 赵策也赞同的道：“不错，这群人确实想法有些偏激。” “不过大部分，估计都是看热闹的。” 这些读书人，满脑子的仁义道德。 把书中被曲解的意思，当做圣贤之语。 还说什么就算饿死，也不做这些事情。 读书人有气节，当然是好事。 但这不叫气节。 纯属就是不知所谓的歪理。 人家圣人要是知道他们这种想法，恐怕都要撸起袖子给他们两下尝尝。 ...... 两人拉着手，在街上又逛了一会儿。 苏彩儿想着家中的女儿，也不准备久留了。 赵策便带着她，从另一条街道绕回去。 这条街道人不多，来来往往都是些提着花灯到这边躲清净的人。 两人之间小声的交谈，也听得更为清楚了。 苏彩儿想到刚刚那场景，拉着赵策的手轻轻摇了摇。 “嗯？” 赵策侧头看着她。 苏彩儿道：“夫君，今日我们看到的这些读书人，与我们家乡不少读书人，好像也差不多。” “所以，以前夫君你去城里卖东西，会不会也遇到这些事情了？” 苏彩儿这般想着，便觉得有些难过。 她的夫君以前穿着一身旧衣裳，每日为了家里的生活奔波。 后来还因为她的事情，承受了不少莫须有的指责。 虽然苏彩儿最后用击鼓鸣冤的方式，让张县令狠狠惩治了那些散播谣言的人。 但想到夫君也曾经遭受过这些，她还是有些怜惜。 感受到自己小妻子那怜惜的眼神，赵策挑了挑眉。 “没有，不用担心。” “就凭这些人，他们能欺负得了其他人，但欺负不了我。” 毕竟自己，可是《论语》+《抡语》双修的。 他们说又说不过自己，打又打不过自己。 要不是那时候赵策忙着考试赚钱，这群人可一点好都讨不了。 苏彩儿听他这么说，才松了一口气。 也是....... 她的夫君，可是能与佛法精神的大师在辩论中取得胜利的存在。 刚刚不也是三言两语，就把那群人说的哑口无言，个个面红耳赤了吗？ 苏彩儿扬起嘴角，拉着赵策的手道：“也是，我的夫君这么厉害。” 赵策一只手拉着人，一只手拿着东西。 他便笑着低头，拿额头轻轻碰了一下苏彩儿的额头。 “不过娘子要怜惜为夫，也不是不可以。” “等回去后，再好好疼疼为夫才是。” 苏彩儿粲然一笑，小声回他：“先回去......” ...... 今日府里的人，赵策也让他们轮班出来玩。 等回到自己家马车时，便看到许方正提着一个造型不错的花灯，脸上带着憨笑的站在一旁。 赵策带着苏彩儿走过去。 苏彩儿看了一眼，笑问道：“买了花灯？” 许方有些不好意思：“回夫人的话，在附近的摊子买了一个......” 苏彩儿看着这明显是小娘子才提的花灯，眨了一下眼睛才后知后觉的继续问：“小方子，你这花灯，要送给哪家的小娘子？” 许方被她这么一问，瞬间脸上爆红。 他含糊的道：“府、府里的厨娘阿静今夜出不来，我、我给她买个花灯回去，也热闹热闹。” “哦......” 苏彩儿看了一眼赵策，赵策对着她笑了一下。 两人也没再逗许方，上了马车。 赵策拍了拍许方的肩膀，笑了一下。 上了车后，苏彩儿小声说：“夫君，小方子好像也是时候娶妻了。” 赵策点点头：“嗯，长大了，确实该是时候了。” 苏彩儿作为当家主母，家中仆人的婚嫁也是要她同意的。 她道：“先前府里新来的那个厨娘，长得不错，但脸上破了相，我还惋惜了许久。” “如今也不知道脸有没有好了。” “若是小方子真的看上了她，那我回去问问她的意思去。” 赵策笑道：“行，你决定就好。” “等小方子成亲了之后，就把他的卖身契还给他便是。” “让他脱了籍，以后做个良民，也省得生了孩子出来，也是贱籍。” 许方来家里的时间也不短了。 一直以来跟在赵策做事都还不错，也随着赵策经历了不少的事情。 定西侯的书童，在京城走出去，别人都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苏彩儿听了赵策这么说，才想到这个。 不过她也没什么意见。 “那以后小方子的孩子，也能正常读书科举了。” 赵策道：“是啊，等我们回家乡去祭祖，便让他娘亲给他准备婚事便是。” “还有陈亮陈武他们，府里适龄的男人也让人问问。” “若是合适的，便也让他们自己准备准备。” “实在找不到的，再看看能不能让人给他们介绍一个。” 苏彩儿满口答应下来，心中开始盘算着。 第785章 国家大计，会试准备 元宵过后，街上的喜庆还没消失。 但准备考试的学生们，却已经是更加的紧张了。 如无意外，春闱一般是在二月初进行的。 离考试，也就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了。 正月十八日，部院大计天下。 几乎所有官员除了上朝外，一概闭门不出，也不见客。 此次大计，京城主要部门的人事调动，并不多。 但底下的官员，则没这么好运了。 此次大计共降斥官员和杂职官也一千余人。 当然，有人哭就有人笑。 在一堆罢黜、贬官、或者外放的官员中。 有两人的名字，却异军突出。 高州府知府崔大人，升职为广东布政使副使。 而高州府高文县县令张大人，则直接升任高州府通判。 这两人，每人都官升了一大级。 部院大计后，朝堂初稳。 弘治皇帝在上朝后，带着太子朱厚照，召集六部臣与内阁成员在暖阁，宣布了一个消息。 “朕意图施行新政。” “全面开海、抬高商税及重新制定宗亲礼法等皆要在今年完成部署。” 在这些话中，大部分都是去年开始，弘治皇帝就开始做的。 众人对此，也没什么异议。 但紧接着，弘治皇帝的一番话，却让整个暖阁，陷入了一片嘈杂中。 “新政内容还包括，清丈土地、统一赋税、记亩征银。” 弘治皇帝说完，在座的人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皇帝。 朱厚照听着这些话，突然想起自己被排除在门外的那天。 原来，那天定西侯和他父皇，说的就是这些话？ 怪不得不让他听到，怕他提前泄露出来。 这些话若是提前泄露出去，恐怕如今朝堂都变了样了。 而且赵策这人，估计也成为了更多人的眼中钉。 朱厚照抿了抿嘴，没有出声，静静等着众人的反应。 “陛下，兹事体大，此事恐有不妥！” 刘健很快开口道：“去年开海禁、抬高商税后、爵位赏赐和改漕为海等，都尚未全部落实。” “如今国朝正值人事变动之初，不稳定因素太多。” “若在此时推行此新政，恐会引起我们大明内部不稳！” 前面的还好。 后面的种种，不用想都知道是难以办成的。 但是丈量土地这一条，便能预想到其中的困难重重。 不说地方政府的执行问题，就朝廷会受到来自文官集团、勋贵人家和大地主阶层的对抗，便会是空前绝后的。 作为稳健派的弘治内阁成员们，就连李东阳都不好开口说赞成。 弘治皇帝也知道结果会是这样的。 他不慌不忙的道：“朕只是先与诸位说明，具体落实，当然得从长计议。” “自太祖清丈土地以来，我大明的土地如今只剩下一半左右。” “但我们人口没有减少，如此一来，预示着百姓手中的土地越来越少。” “陛下......” 刘健再开口，弘治皇帝直接抬手，止住了他的话。 “而统一赋税和记亩征银，也是为了我国朝的国库和百姓着想。” “不止农税，就连如今日益增多的商税，也需要统一征税名目，不许地方再随意以其他名目征收。” “凡此种种，皆是朕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随后，弘治皇帝又详细解释了一番这些措施。 在场的人，听着他的讲解，个个心中都波浪频起。 陛下......他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么多治国良策？ 诚然，这些国策，实施起来，难度非常大。 但一旦实施成功，那对大明来说，都是有巨大好处的！ 朱厚照在一旁，也听得如痴如醉。 沿用旧法，基本也没什么惊喜的地方。 但这新政却不同，这是完全不同以往的政策。 按照朱厚照的想法，此次的新政，便是一柄锋利的匕首。 这一把匕首，能让他们大明在未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么想想，便觉得激动啊！ 等弘治皇帝说完，众人脑中一时也是思绪翻滚。 其中包含的“土地兼并、摊丁入亩”等内容，都让他们忍不住想惊呼一声。 “大善！” 但这声“大善”，注定是不能随意喊出来的。 毕竟这些新政，他们作为朝廷大员，基本家族都会受到影响的。 刘大夏有些担忧，正想开口言明利弊。 弘治皇帝却直接大手一挥，说道：“朕给诸爱卿准备了一些文书，你们带回去慢慢查看。” “新政之事，若有想法，再上书奏折言明。” 说着，旁边候着的近侍们，便把一本本装订好的厚厚的册子，分给了众人。 众人拿到后，打开一看，瞬间都傻眼了。 这、这是啥啊？ 一张张的表格和统计图，分门类别。 第一页便是土地和人口的折线统计图。 可以看到，黑色的人口折线，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大的起伏。 但红色的土地折线，自太祖之后，太宗和宣宗时，还没什么太大的起伏。 可后面，便是直线的下降。 文字配合上统计图，可以说是让人一目了然。 而后面的赋税，则是文字加表格加统计图的表达。 同样是简单方便，易于理解。 等众人大致翻看了一下，弘治皇帝才笑道：“这是朕与太子研究出来的新文书格式。” “诸爱卿若是要上奏，以后也用此种格式。” “礼部那边已经制出了正式的范本，不久后会送到各人手中。”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一脸的懵逼。 让他们用这种格式来写奏折？ 那以后那些御史们的笔杆子，岂不是也失了用处？ 这种格式确实比以前那些冗长的一页不连断下来的繁琐奏折好，可这么新颖的东西，他们这群老家伙，学不会啊！ 这陛下，就是打算好了的！ 用这奏折的格式，限制他们上奏反对！ 也不等他们再反对，弘治皇帝已经开始赶人了。 “退下吧，等春闱过后，今年的国家大计便会彻底定下来。” 一群人走出暖阁，都有些如梦似幻的感觉。 往常陛下最是听他们的进言，如今也不管好坏，居然一句都不让他们说了。 “这.......” 谢迁有些担心道：“陛下从去年开始，在政事的处理上，似乎便有些激进了？” 刘大夏也沉吟道：“这些事情，确实不像是陛下的做法。” 李东阳听了众人的猜测，心中一动，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众人都思绪万千的离开了皇宫。 ...... 在国朝酝酿大计的时候。 二月也悄悄到来了。 二月初七日，癸亥。 弘治皇帝命太常寺卿兼翰林院学士张元祯、左春坊大学士兼翰林院侍读学士杨廷和为会试考试官。 乙丑科会试，将于二月初八，正式举行。 第786章 开始开始 会试来临。 过年前就到了北直隶的同窗们，有些在赵策府中模拟着考试，疯狂的刷题。 当然，他们现在也不敢直接在冷风中考试。 毕竟怕一旦感染了风寒，那到时候考试估计就无望了。 北直隶的二月，比之他们乡下的二月，温度是不能比的。 前不久还倒春寒，又下了一点小雪，天气才开始放晴。 但越是这样，便越是难顶。 有些在赵策府中刷题的同窗，在得知考试信息后，干脆也不回去了。 毕竟冰冷的客栈，又怎么比得上定西侯府这里温暖的大房子，还有人伺候呢？ 大家吃饱喝足，收拾好东西，又互相说了几句吉利的话，才回了各自的房间早早睡觉，等待次日的考试。 赵策睡前，也照例和苏彩儿一同收拾好了明天要用的东西。 现在虽然冷，可明天入考场，也只允许穿两件衣裳进去。 一件厚实的皮袄，一件单衣。 虽然这皮袄比之后面朝代的薄棉袄要厚上许多，但在这种天气，显然还是不够的。 苏彩儿看着这些衣裳，有些惆怅。 “今晚好冷，估计明天温度会更低。” “我给夫君准备个暖壶，明天到考场后，夫君找巡场的官差灌满热水。” “届时若是写文章手冷了，便暖一暖。” 赵策点点头。 “好。” 其他东西，基本都是按照乡试的准备。 小夫妻二人对此也是轻车就熟了。 又确认了一次考篮里的东西，把考票等重新检查后，才上了床。 不过这次，苏彩儿坚持自己睡在床的外面。 赵策拗不过她，便自己睡到了床的里侧。 前半夜。 小宝睡醒的时候，刚哼唧了一声。 在赵策怀里的苏彩儿已经飞快的醒了过来，轻手轻脚把赵策抱着她的手抬起来。 下床抱起女儿哄着。 等到小宝重新入睡，苏彩儿这才得以重新上床。 虽然房间炭火很足，但站着抱了这么一会，手脚也有些冷了。 苏彩儿刚躲回温暖的被窝，就被赵策抱住。 “夫君被吵醒了？” 赵策捏了捏她的手，低低的“嗯”了一声。 “有点凉，我给你暖暖。” 苏彩儿没多说，担心打扰他睡觉，明天没精神。 “好，夫君再睡一会。” 房间重新陷入了安静。 一直到三更的梆子过后，才起了床。 在房间洗漱后，用了早饭。 赵策换上一身密不透风的皮制衣裳，才提着篮子，出了门。 外面太冷了，苏彩儿只在门口送别他。 赵策到了正厅时，便看到邱书白等人已经在厅里候着了。 他们有些人家中条件不够好的，穿的都是棉衣。 御寒效果自然差了一点。 大家上了赵策家的大马车，在车上挨挨挤挤的，倒不觉得冷。 下了马车后，这冷冽的北风一吹。 当即便有人牙关开始打颤。 一路到了考场外，见到的最多的便是缩着脖子，一边抖着身体，一边牙关打架的人。 不过也有人和赵策一样，穿着一身不透风的皮袄皮靴等衣裳的，则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着话。 赵策等人找一个位置站好，听到周围人讨论的多是此次参加会试的人选。 当然，他们口中的人，都是南直隶那边的考生。 毕竟南直隶作为科举大户，成绩可不是北直隶能比的。 站了一会儿，宋公子和伦明义两人，也走了过来。 伦明义身上穿着一身崭新的皮袄、皮裙和皮靴。 尽管如此，他还是缩着脖子，觉得有些凉。 一阵风吹过，他看着旁边一点没受影响的赵策，哆嗦的问：“定、定西侯，你不冷吗？” 赵策笑道：“还好，我一直不怎么怕冷。” 这话说的，旁边靠着取暖的人，都羡慕不已。 赵策是北直隶的考生，是最早点名的。 和众人小声说了一会话后，便到了最前面去。 前面的都是自己在北直隶的同窗们。 叶公子见到他，赶紧凑过去：“嗳，看那群人。” 赵策顺着他的眼神，朝着不远处的一群考生看过去。 “那群都是南直隶国子监的人。” “方才还在互相恭维着，说什么此次会试的会元要在他们中诞生了。” 赵策很快收回眼神，笑道：“南直隶一直成绩比较好，往年科举也多是在监生中出成绩。” “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 叶公子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气的说：“我觉得你肯定也能考的不错。” 叶公子此次会试，不过是来观场的罢了。 因此他丝毫不抱希望。cascoo 倒是对赵策，他是充满了信心。 赵策笑了笑。 很快，他又在人群中见到了李兆蕃和曹公子等人。 李兆蕃看起来明显很紧张，只简单的跟赵策打了招呼，便继续神游天外。 等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龙门才开始放人。 念到名字后，便一个个的上前去接受检查。 春闱搜检的人，换成了锦衣卫的人。 这些锦衣卫可不和他们这些文人客气。 检查完考篮后，便伸手到个人怀里狠摸。 不少人头髻散乱，衣衫凌乱，一边拢着衣裳的走了进去。 等到赵策的时候，赵策一眼便看到了一旁站着的钱宁。 钱宁对着他笑了笑，亲自走过来，对着赵策小声道：“定西侯，得罪了。” 说着，亲自上手，对着赵策的衣裳随便摸了摸，又拍了拍。 一套检查完后，才道：“考场规矩，不许夹带小抄。” 赵策点头，难得对钱宁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的笑：“自是懂的。” 钱宁点点头，挥挥手，让赵策进了龙门。 赵策进去后，把自己的考票交给负责发放试卷的考官。 换了自己等会要在上面答题的试卷进场，找到自己的位置，开始整理考舍。 作为第一批进场的考生，赵策的考舍在前，环境还算不错。 这次的考舍在乡试的时候刚用过，因此也很干净。 赵策把里面整理好，觉得自己的手脚不算冷，也就暂时没叫热水。 等到黎明时分。 御史巡了场后，便直接宣布： “取考题！” 一份新鲜出炉的考题，很快便被分到了众考生的手中。 第787章 解放了 此次春闱，天下英才四千人，齐聚顺天府。 寒窗十数载，大家都想在这一场抡才大典中取得好名次。 毕竟此次会试若是过了，便是贡生。 殿试是不黜落贡生的。 无论是一甲、二甲还是三甲。 他们都有了真正入朝为官的机会。 日后能不能青云直上，就看这一场了。 若是考不上，那又要等三年。 四千考生，不少人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紧张的，颤抖着冰冷的手接过考卷，开始揭开决定他们人生命运的卷面。 会试与乡试考试相同。 每场三天，九天六夜。 第一场依旧是三道四书题，四道五经题。 题目基本都是大题，是成段成段截取的书中的圣人之言。 赵策接过考题后，依旧是将全部题目看了一遍。 心中对此次的题目有了大概的认知。 如他所想，会试确实也有不少题目是他曾经在家中模拟过的。 而且不止自己模拟过，后面跟着他一同模拟的同窗，也有人撞中了一两道题。 毕竟明朝科举考试也考了不少届，能出的题目也随着每一次的考试不断的减少。 除去一部分不能用于出题的话，若真给到足够的时间，赵策有信心能把全部的题都押中。 不过这次也算是运气不错了。 琢磨了一番后，赵策才开始动笔打草稿。 “中者天下之大本论” “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 日头渐渐升高。 考舍的温度也上来了不少。 附近牙关打架的声音也渐渐停止。 到了中午，赵策要了点热水，就着薄饼和肉干，吃了一顿午饭。 吃完饭，也不休息。 继续做题。 到了晚上，才是最难熬的时候。 气温骤降。 防止考生在考舍中烧了自己的卷子，炭盆只能放在考舍的外面。 伴随着呼呼的冷风，那一点热气几乎是感受不到。 赵策问巡场的考官买了一点热水，灌进苏彩儿准备的暖壶里。 抱着这暖壶，总算是靠在考舍里眯了一会儿。 不少人已经赶在第一天就交了卷。 剩下在考舍里的人，也越发不好受。 这是身体和心里的双重折磨。 到了天微微亮，不少冻的整夜未眠的人，都早早的起来要了热水吃早点，继续答题。 赵策所在的这一列考棚里，突然传来了嘈杂声。 赵策抬起头，正好看到两个官兵抬着担架，把一个冻的嘴唇发紫的人抬了出去。 那人躺在担架上，眼睛闭着，面上一点生气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死了...... 这么一路被扛过去，不少见到的人，手又再次哆嗦了起来。 赵策收回眼神，定了定心神，继续完成笔下的文章。 没一会儿。 赵策已经把所有的文章草稿都写好，开始正式誊写。 他想着今天内把所有的答卷都答完，也不敢急。 深深呼吸了一口，才谨慎的下笔。 毕竟错了一个字，那这篇文章就要重新开始抄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甚至都是一边吃，一边抄写。 到了申时，总算是赶在时间内，把所有的文章都写好，又检查了一遍。 交了最重要的一场经义文后，赵策也松了一口气。 走出龙门后，便看到许方和陈亮在自家马车边上候着。 赵策过去后，许方赶紧把大氅给赵策披上。 “老爷出来了。” “夫人在家中备好了热水和饭食，让我们接到老爷便赶紧回去。” 赵策点点头，上了车后，问许方其他人的情况。 许方说，与他一同考试的不少监生都出来了。 但家乡的那些，只出来了一两个。 赵策心想，到明天才出来的话，那估计就完了。 科举考试这种东西，第一天是最重要的。 如果一直考到第三天，身体撑不住，脑子也指望不上了。m.cascoo 到了家后，苏彩儿见赵策脸色还不错，但还是拉着他赶紧去洗了个热水澡。 赵策洗澡的时候，苏彩儿端来一碗中药递给他。 “夫君，这是先生送来的方子。” “说是考试后喝一碗，可以有预防作用。” 赵策看这碗中药，知道自己身体一点毛病都没有。 在简单问了一下苏彩儿药方里面的药材后，才接过喝了下去。 喝完，吃了饭。 抱着自己的小宝在床上玩了一会，小宝打了个哈欠。 两父女都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 赵策把自己考场的文章默了下来，去拜见了候着他的李东阳。 李东阳是主持过科举的人，大致看过他的文章后，微微点了点头。 “还不错。” “粗看之下，也有可观之处。” 剩下的也不多说，让赵策回去再准备明天的考试。 赵策得到他的点评，拱手拜了拜，离开了李府。 在赵策离开后，李东阳又拿着他的文章，再仔细看了一遍。 看完后，他的嘴角不由的勾了起来。 “这小子，确实有点东西啊......” “居然让他在上次的辩论中，找到了落笔点。” “若是按照这样下去，殿试也是有望了。” 说完，喜滋滋的让人把文章收好。 ...... 赵策回到家时，邱书白两人也回到了。 两人脸色都不大好。 邱书白还好一些，一看便是睡眠不足。 但柳子木，却整个人病恹恹的，咳嗽不已。 邱书白有些难过的说：“子木这是感染了风寒......” 两人熬到了第三天，才算勉强交卷。 成绩不用想，估计也是没戏了。 尽管如此，还是要坚持把试考完的。 赵策看着他这有气无力的样子，让人赶紧去请了大夫。 苏彩儿也让人炖了一些温补的汤水，分送给众人。 到了次日出发的时候，柳子木的风寒，似乎更严重了。 邱书白也开始咳嗽了起来。 两人为了不感染到其他人，自己坐着小车到了考场。 后面两场考试，压力就没这么大了。 但同时的，病的人也越来越多。 到了最后一场，现场大部分都在第一天写完便提前交了卷。 大家凑到龙门处等待出去时，随处可听到咳嗽声。 龙门处人挤人，赵策都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传染到这感冒。 不过转念一向，天花都感染不到自己，感冒估计也不用担心。 等到龙门大开，大家熙熙攘攘的出去。 这空气才总算是流通了不少。 此时正值夕阳西下，却掩盖不了众人如释重负的心情。 终于解放了！ 第788章 江湖可不是打打杀杀 会试结束后，就等发榜了。 不少人在出了龙门后，便匆匆回家换了衣裳，找自己的同乡或者同窗们去对答案。 写的都是文章，对也对不出什么东西来。 只是了解一下大家书写的思路，好确定自己有没有偏题太多。 赵策回到家后，第一时间先去洗漱。 把身上可能因为咳嗽、打喷嚏等沾上的病毒先洗去。 等到他洗完，吃了饭后。 不少同乡也已经到了他府里。 会试三日，京城宵禁都是推后的。 毕竟考场上，如果在申时之后没有誊抄完毕草稿的，是可以燃三根蜡烛接着写。 等到三根蜡烛燃尽后，便无论如何都要停笔了。 大家到了赵策府上后，苏彩儿让人张罗了一桌酒席，让赵策和他的同乡们聊天。 有些抱着观场心态来的人，心情倒是还算可以。 但柳子木这种，第一场就冻生病了的。 就实在是没辙了。 他垂头丧气的坐在一旁，闷闷的喝着酒。 邱书白是第二场考试才开始生病的，倒是心态还算可以。 大家坐在一起，喝闷酒的喝闷酒，对答案的对答案。 还有互相吹捧的，有要赵策帮忙把他们写的文章也拿给刘大人帮忙看，估估分数的。 刘大人自然是年轻一些的刘如愚。 赵策的老师李东阳咖位太大，他们这些人也不敢随意叨扰。 只能指望刘如愚能帮他们看看去。 赵策想这问题也不大，便答应了下来。 不过如今已经是深夜了，只能等明天让人送过去。 他也得带着自己后面所有的文章，去找李东阳看。 一场酒席，众人心情不一，也吃到了大半夜。 散场后，回到房间的众人，几乎都是秒睡。 考试的这几天，大家都没睡好。 赵策回到房里，看着昏暗的灯光，也头一次觉得自己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 看着这烛火，又想到如今会试已经考完了。 赵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想着，石英砂已经找到了，窑也建好了，这几天就可以把玻璃烧制出来。 上次他想着改造火枪有点难，就暂时放弃了。 直接画了一点小型发电机的零件，让人去打造了。 想着尝试一下能不能发电。 所以这段时间，自己是不是可以尝试着做出发电机来，再用竹丝搞个灯泡试试？ 发电站技术难度大，但发电机按照目前的技术来说，是能做出来的。 赵策想着，看着刚把女儿哄睡的苏彩儿爬上床。 直接把人抱怀里，亲了一口。 “等忙完这段日子，给你送个礼物。” 苏彩儿欣喜的抬起头，看到赵策闭着眼睛。 她也不想打扰夫君睡觉，只轻轻亲了一口他的下巴。 “嗯，等夫君成绩出来再说。” 苏彩儿小声说完，也安心的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这几天，不止是考生累。 他们这些做亲属的，也基本都是熬着过的。 如今一切已成定局，无论过不过，都这样了。 大家都暂时松了一口气。 ...... 次日。 赵策吃了早饭后，把自己的文章全部默下来。 又交代许方帮着派人送同乡们的文章到刘大人府上，自己才到了李东阳府上。 先前李东阳就跟他说过，如果这次他会试的文章不好。 那后面的殿试，他是让赵策不要去的。 不然落进了三甲内，以后前程可就渺茫了。 但在第一场考完，见到赵策第一场的几篇文章后，李东阳如今心态可以说是好的不得了。 这几天他也没闲着。 朝堂事情多，但他还是抽了不少时间出来，给赵策出了几道殿试的题目。 连带着李兆蕃也得到了这好处。 父子二人正在说着李兆蕃的文章，李东阳看着他默出来的文章，只看了几眼，便看出了不大行。 像首场重经义一样，文章的前四句，也能看出整篇文章的布局。 李东阳这个做过主考官的人，只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文章的好坏。 李兆蕃有些垂头丧气，拿着李东阳写的殿试题目，心情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听到赵策来后，他才勉强打起精神，看着赵策把自己的文章递过去。 李东阳刚刚说了自己继子的文章不好，也不好公然的赞赵策。 只粗略看了他后面的几篇文章后，说道：“既考完，便暂时不要想了。” “这是为师给你们出的几道题，你拿回去好好练练。” 皇帝出的殿试题目，一般来说都有个几百字。 李东阳则没有写这么多。 只简单的写了一些重点的内容。 这段日子，弘治皇帝要施行新政。 新政内容，包括了丈量土地、统一赋税等。cascoo 因此，李东阳出的问题，多在这其中出。 也有一道题，是出的这些年都没考过的大明律例的问题。 他让赵策拿回去，好好思考一下到时候上殿试该怎么应答。 赵策接过后，细细看了一遍。 看到这些问题，只觉得幸运女神好像已经降临在自己头上了。 “土地、财税......” 这些不都是他先前和弘治皇帝说的内容吗？ 赵策喜滋滋的谢过李东阳：“多谢先生。” 然而，李东阳摆摆手，后面一句话，却把赵策直接打入了谷底。 “这些问题，都是陛下在会试之前的大朝会上说的新政内容。” 李东阳缓缓道：“清丈土地、统一赋税、记亩征银等......” “陛下已经对百官下了命令，在会试之后会着手推进。” “陛下当初对着吾等，解释的很清楚。” “所以你若是要做这些，必须得做出新意来。” 还、还要新意？ 赵策觉得自己要石化当场了。 这些新政内容，当初他和弘治皇帝说的一清二楚，甚至掏箱底的内容都拿了出来。 如今他还能拿什么新意？ 李东阳看赵策一脸宕机的样子，不由的笑了笑。 “你策论一向重实务。” “言之有物，能直接为朝廷所用，固然是好。” “但为官之道，可不止实务。” 江湖不止打打杀杀，做官当然不止干实事。 人情往来，君臣上下，为上之法,御下之道。 赵策听着李东阳的话，一时茅塞顿开。 第789章 夸就完事了 李东阳在看过赵策的会试首场的文章后，便把心态放平了。 后面又看了赵策后面两场的文章，他居然有了一种十拿九稳的感觉。 早早把这科举考完，也好早完成人生大事。 至于排名如何，李东阳也不敢妄言。 便老老实实的等待着会试放榜。.cascoo 而刘如愚那边收到赵策同乡们的文章后，也专程抽了点时间出来，到赵策的府上，给各位点评了一番。 因着他在府里的时候，也曾经与赵策的这些同乡们吃过酒的。 因此他也就没有拘束，也和众人一边吃着酒席一边聊。 反每次科举考试结束后，伴随着的都是各种的宴席。 吃完这顿，后面还有各种各样的宴席等着他们。 刘如愚点评也不说的太绝对，只大体从几位阅卷官的爱好，和众人大致分析一下文章里的意思是否能撞中主考官们的喜好。 毕竟写文章这种东西，可没有绝对的模板。 有考官好时文，也有考官好古文。 有爱辞藻华丽的，也有爱走庄重路子，用词简约的。 反正刘如愚按照几个阅卷官的喜好，逐一给众人分析。 一顿分析过后，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刘如愚给众人分析完，还单独让赵策带他到书房。 “你此次会试，文章可让李公看过了？” 赵策道：“已经去拜见过老师，文章都默出来交给他了。” “那李公如何评价？” 赵策想了想李东阳的评价，道：“先生没有说太多，只说了有可观之处。” 刘如愚沉吟道：“李公既然说有可观之处，那就是答的不错了。”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份题目，递给赵策。 “这是吾与家父一同商量出来的殿试内容，你拿去看看。” “若是撞中了，那心中也有些底。” “若是撞不中，就当是让自己锻炼一番。” 赵策接过后，打开看了一下。 第一道便是和李东阳给他的一样，都是新政的内容。 两个大能都给出了这个题目，看来今年的殿试还真的很有可能会考这个。 这就麻烦了...... 赵策现在只想穿越回去，制止当时甚至把补充措施都给了弘治皇帝的自己。 不过想想李东阳当时的话，他又还是冷静了下来。 “多谢如愚兄。” 刘如愚摆摆手，笑着道：“虽是新政，但其实也是有史可循的。” “你也不必太过紧张。” “若实在想不出太多新意来，那也无妨。” “吾教你一个绝对能取得不错成绩的办法。” “哦？”赵策果然感兴趣。 刘如愚道：“殿试策问，大概三千字的文章，” “总结起来，无非一个字。” “夸！” 刘如愚说完这个字，微微摇晃着头。 “你只需要配上典史，从陛下的原话中逐句夸之。” “若是能再从别的方面找到新的切入点，夸的角度更新颖些，那这殿试的排名，必定不会太差。” 听完刘如愚这直白的话，赵策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好家伙！ 刘大人这学习办法，还真的是掏心掏肺了。 简直就是抓着赵策的手，教着他一笔一划的写。 可不是么？ 殿试无非就是一个“夸”字。 总不能皇帝说自己这方面做的不足，你就耿直的说确实不足，然后分析他为什么做的不够好。 这卷子交上去，人家阅卷官看一眼就知道你这小子在搞事情。 就算不黜落，排名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皇帝说他不足，那你就要想办法去夸。 不止要夸，还要全方位多角度的去夸。 要夸出新意，夸出高度，夸得阅卷官身心舒爽，那可不就能从一堆英才中脱颖而出？ 这不就和李东阳说的不止务实，是一个道理吗？ 赵策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多谢刘大人赐教。” 刘如愚笑道：“客气。” “这些想必李公也早已经同你说过，吾也算是献丑了。” 李东阳确实说过，但是他没有刘如愚说的这么直白。 毕竟他对赵策的期望，可不只是为了考试而考试。 他是要赵策和他一样，以后做个受天下文人追捧的大儒。 可惜赵策这学习办法，注定了走的和他不是一个路子的。 也就刘如愚和赵策一同经历过患难的人，才说得出这种直白的话来。 刘如愚说完后，又出去与众人吃了一会酒，才离开。 赵策得到的两份殿试题目，李东阳和刘如愚都说了，让他也分享给自己的同窗们一同看看。 虽然不知道自己会试成绩如何。 但大家酒席散了后，便誊抄了赵策的题目，各自回房间去琢磨去了。 ...... 此时的会试考官们，正在专心的查阅着答卷。 与先前考试不同，会试三场的答卷，阅卷官们都会一一看过打分。 此次阅卷官中，有几个赵策也认识的。 梁储拿着手中的卷子，只觉得眼前一亮。 “咦？” “此文立意新颖，从佛道切入。” “可谓是儒道互补之好文。” “儒道互补？” 最近佛道之争，可谓是在大明闹的轰轰烈烈。 自扎巴大师败后，道家的风头一时无两。 这考生直接从“道”入手，儒道互补，写出了一篇令人眼前一亮的时文。 其他的考官们听到这话，也都放下了手中批改的笔，凑了过来。 “什么样的好文章，竟让梁大人发出如此感叹？” 梁储把手中的卷子递过去，给众人查看。 “虚高过头而不切实际，使天下沦落为无。达不到中庸而无用，使天下停滞于有。然知子思善于立言，实乃忧虑深远也......” 几人看后，也都觉得此文立意新颖。 “确实不错。” “算是我们这几日看过的不错的文章了。” 有人好奇的往后翻了翻，看到这考生后面的策问。 一时又惊呼道：“此考生的河工，竟是直接给出了治大河之法！” 大河即是黄河。 黄河泛滥千年，历朝历代都花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去治理。 这个考生，居然在策问中，直接给出了治理黄河的法子。 策问不是取士的一环，但既然几位大人都看到了，自然也都开始埋头研究了起来。 “除害兴利、蓄水拦沙。” 短短八字，让众人又是一阵感叹。 “真是奇了。” “这考生对道佛颇有研究，却还通实务，这考生究竟是何人？” 梁储看完后，直接提笔，在这卷子的空白处，添上了几个蓝圈。 第790章 这冤家 会试的卷子，需要批二十天。 此次会试主考官，乃是张元祯和杨廷和。 二十天后，各房都选出了本房经魁，呈到了主考官的面前。 等待确定最终的排名。 此次五经魁中，毫无意外，全是南卷。 梁储高兴的说：“南卷英才云集，但这份下官觉得乃是其中最好的一份。” 大明科举分南北卷，录取的比例也不尽相同。 北直隶这边，文风不昌，但录取比例却占了其中的三成多。 剩下的不到七成，则是录取北直隶以外的所有考生。 名额虽多，但考的人也更多。 考的人多了，自然内卷严重。 因此出了不少的科举大省，基本常年霸占会试殿试的前列。 就算北直隶录取的人多，可他们的排名始终比不上那些科举大省。 就此次两个主考官，都是南方科举大省出身的。 看梁储这般推崇这份卷子，两人便先拿起了这份看了起来。 “噫？这文章行文利落，立意新颖，确实如梁大人所说，就算是落在英才俱出的南卷，也确实能被选为魁首。” 张元祯说完，杨廷和也看了看。 “确实颇有可观之处。” 等张元祯看完后，杨廷和又细细看了看。 一旁的张元祯，又看过了其他四房的经魁卷子。 看完后，似乎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卷子。 想起刚刚那份，也不太像。 “这解元，难不成真的就落到中卷去了？” 他顿了顿，又从中卷中找了找，找出了一两份可能相似的来。 皱着眉头看了看，也不大好确定。 张元祯作为主考官，说是完全没有私心，绝对是不可能的。 他受人所托，要他在此次会试中，把疑似定西侯的卷子，尽量排到后面去。 若是能确定的话，最好是黜落掉。 张元祯当然不答应。 他身负皇命，在此次抡才大典上为大明挑选英才。 绝对不可能赌上自己的前程，做出这等小动作来。 但他也知道。 去年定西侯这人，虽然屡立奇功，却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 蜂窝煤让京城的高价木炭，今年冬天一度滞销。 更有那什么开海禁后改漕为海、抬高商税等提议，更是让不少人恨的牙痒痒。 张元祯作为太常寺卿，身居高位。 不可能旁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况且他也有爱才之心。 他要做的，就是确定一下赵策的卷子。 如果可能，再把他的名次稍微压一压到后面。 最多也就不痛不痒压到中卷，这样的成绩，既让他过了会试，也不会让人去专门挑赵策的刺。 毕竟真的要挑刺的，还有五经魁的文章在上面顶着。 这样也是为了赵策好。 这定西侯身有爵位，刚得了解元，这次又排前面的话，恐怕一时之间不是风头无两，而是会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 这没实权都要把大明搞得天翻地覆了，要有了权力，那还得了？ 再加上最近陛下要推行新政，不少人都担心自己受到牵连。 像定西侯这种危险分子，还是得早早把他干掉的。 张元祯这般想着，又把五经魁的文章翻阅了一遍。 “还是不像......” 赵策是李东阳的弟子，行文该有他老师的风范。 但天下学子，如今都以李东阳的策问为范本。m.cascoo 还真的不好找。 赵策北直隶那份卷子，张元祯是看过的。 可就是看过，也不好认出来。 看张元祯似乎在翻找着什么，杨廷和在一旁，好奇的问着： “张大人可是觉得这五经魁的文章有问题？” 张元祯看了他一眼，突然灵机一动。 想着赵策作为东宫的其中一个讲学官，杨廷和给他批了不少的讲章。 这杨廷和必定能一眼看出赵策的文章来吧？ 但他们当着所有人的面，也不能明说这个。 他只能笑着含糊道：“本官只是在想，这五经魁中的北卷考生也不知道是何人。” “居然能从这天下英才中脱颖而出，让梁大人给了他这般高的评价。” 可不是么。 别人的评价，最多就四个字。 梁储给这份考卷的评价，可是有两句。 杨廷和看了一眼这试卷，笑了笑道：“别说张大人，下官看这卷子的文风，也觉得颇为新鲜。” 听杨廷和的话，似乎他也看不出...... 这估计真的不是了...... 毕竟南卷竞争激烈，定西侯虽然在乡试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但他参加的毕竟不是南卷。 如今被别人比了下去，也无可厚非。 既然中卷都落不到，那自己也无需操心了。 张元祯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和杨廷和一同讨论着排名的事情。 五经魁的文章既然选出，那会元就会从中诞生。 杨廷和与他仔细商讨后，最终决定将梁储这份推为第一。 倒不是说这考卷真的就在五经魁中拔得头筹。 纯属是这五经魁中，唯一一份策问，写的实务让他们实在惊艳。 大明的文人们，大多都是重思想轻实践。 能写出这样实务的考生，这被高高的取中了，日后可就真的是为朝廷办实事的人。 文章写的好的人一抓一大把，但真正能干实事的，可是少之又少！ 作为取中此人的座师，若是这人真的能干出什么实打实的政绩来。 那以后别人可是要连他们都一起称赞的！ 杨廷和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张元祯也没有异议。 他也想到了这一层。 确定了这不是定西侯的卷子后，他也放下了心来。 索性也在考卷后写下了高评价，随后将这份卷子推为了第一。 所有排名都确定好后。 主考官们先拆了五经魁的弥封。 “......” “南直隶顾鼎臣......” “广东布政使司湛若水......” “浙江布政使司董玘......” 五经魁的卷子一份份被拆开。 当看到最后一份，也是被他们共同推为第一名的卷子时。 张元祯看着那两个字，一时不禁惊呼出声。 “这冤家！” “本官怎么就看漏眼了呢？” 第791章 我们不服 在众人忐忑之中，会试终于发榜了。 写好的黄榜先呈到了御前。 抡才大典是大事。 杨廷和在一旁，好奇的问着。 九卿六部的话事人，都出现在了殿中。 长长的榜单上，写的密密麻麻的名字。 高居榜首的那个名字，最为显眼。 一打开，弘治皇帝便看到了那熟悉的两个字。 他含笑道：“此次会试，五经魁依然皆出自南卷。” 虽然是这么说，话语里却丝毫没有任何的不满之意。 一旁的大臣们，也都看向了名单。 “会元——高州府高文县人，国子生。赵策。” 看着这名单，所有人都看向了一旁的李东阳。 李东阳摸着下巴的胡子，笑呵呵的说道：“此次谢公的小儿子，落到了第六。” “实在是少年英才啊！” 谢迁听了他的话，心中呵呵了两声。 这老家伙！ 自己的弟子高中榜首，却反过来调侃别人！ 谢迁皮笑肉不笑的道：“李公谦虚了。” “你这弟子，若是老夫记得不错，如今已经是连中五元。” “想必这最后一元，也是大有把握吧？” 李东阳笑呵呵的说：“呵呵，我这徒弟天资实在一般。” “连中六元此等殊荣，老夫也不强求。” 说是不强求，眉角眼梢带着的喜气可丝毫不少。 他这一番话后，殿中的众人都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都连中五元了，还天资一般。 那他们家中那些子弟，岂不个个都是蠢钝如猪了？ 谢迁觉得自己儿子这第六，都不香了...... 弘治皇帝微笑的看着他们，说道：“若是定西侯做了翰林，那便是更方便教太子了。”篳趣閣 “可他这般出身，做个翰林，朕又觉得有些屈才了。” 说着，也不管别人心中怎么想的。 直接挥了挥手，让人去张贴黄榜。 ...... 此时的贡院外。 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大家都在候着此次会试的黄榜张贴。 许方这次，可不是一个人进来的。 他有了上次的经验后，自己提前占到了一环的好位置。 然后让陈亮候在了大概三环的位置。 这样等发榜后，他第一时间就能看到，然后大声传递给三环外的陈亮。 这样在外面的陈亮，肯定比在最里面的许方更快出去。 安排好后，两人都全神贯注的等着黄榜出来。 终于。 长长的黄榜出现了众人的眼前， 大家一时间，都屏住了呼吸。 等黄榜一打开，集中精神的许方声音已经比大脑更快反应了过来。 “赵策会元，我们老爷是第一！” “陈亮，赵策会元，我们老爷是第一！” 许方全场第一个，高声喊着。 其他那些激动的看到自己名字或者自己主家名字的人，一时间都卡了壳。 场中一时就剩下许方高昂的声音。 很快，陈亮也激动的附和了起来。 “赵策会元，我们老爷是第一！” 他一边高声喊着，一边往人群外挤。 这边的许方也拼了命的往外挤着。 大家愣神的这一会儿，他们两人居然就这么滑溜溜的挤出去了。 等到大家回过神来时，这两人已经跑到了人群外，口中还高兴的大喊着：“赵策会元，我们老爷是第一！” 这时，人群中才出现了熟悉的“我中了”之类的话。 ...... 赵策和苏彩儿都候在了外面。 这次会试放榜，比先前更热闹。 两人也只能站的远远的。 等人群骚动的时候，陈亮已经率先挤了出来。 “老爷，第一！” “此次会试，老爷你得中第一！” 后面的许方也应和着。 两人都气喘吁吁的跑到了赵策面前，高兴的几乎要手舞足蹈。 旁边同样在等候成绩的人，都羡慕的看着几人。 苏彩儿也激动的握着赵策的手，眼睛亮晶晶的。 “又、又是第一！” “夫君，你已经连中五元了！” 赵策笑道：“确实考的还不错。” “走，回家准备接喜报去，还要准备酒席。” 苏彩儿点点头，拿出两个大大的红封，递给许方和陈亮。 两人高兴的接过，高声道：“谢谢夫人！” 赵策带着苏彩儿回了家，流程熟练的开始了接喜报和迎接左邻右里上门道贺的程序。 很快。 其他看成绩的人，也陆续回来了。 邱书白和柳子木二人一同回到。 柳子木垂头丧气。 虽然知道他自己这次肯定不中了，但得知结果，还是忍不住觉得难受。 邱书白此次也没中，但他心态还算好。 毕竟三年会试，一次只取350人。 天下英才都为了这名额抢破头。 能一次就中的又有多少人？ 得知赵策这次又是第一后，两人都有些不可置信。 邱书白拱手道：“恭喜了。” 赵策笑道：“你们此次不中，想要留在京城继续求学，还是回家乡去？” 如果留在京城继续求学，那赵策自然能帮他们找到一些不错的老师。 但两人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想回家乡去。 赵策便让他们等到殿试过后，再一起回去。 定西侯府也很快，便迎来了喜庆的报喜铜锣声。 ...... 在赵策府上一片喜气洋洋的时候。 此时留在原地的不少人，在得知了自己的成绩后，都猛然想起了这第一名的身份。 “朝廷的定西侯，陛下刚钦封的侯爵。” “在北直隶的乡试中取得第一便罢了，会试怎么可能？” “不错，他这小三元，是一个连解元都从未出过的府城得的，北直隶的乡试本身水平就不高，此次会试再得第一，他凭什么？” “定西侯是朝廷勋贵，取中他的座师其中必定有猫腻。” “我们不服！” 一群落第的，又或者排名靠后的人。 不少人都发出了质疑声。 张元祯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秉承着落第后的优良传统，他们迅速集结起来，到贡院门外抗议着。 其中文笔好的，则直接提笔，写了奏疏交到通政司去。 要求彻查定西侯赵策的科举试卷，举报他作弊。 同时，取中他的座师张元祯和杨廷和，也受到了众人的质疑。 此事当天传到了张元祯的耳中。 张元祯轻叹一声：“果然如此......” 第792章 这不对劲 赵策的身份，便决定了这次会试成绩一出来，必定会引起风波。 就像前几年被闹的沸沸腾腾的科举舞弊案。 就算是作为南直隶解元的唐寅，也因为牵连舞弊案而被取消了成绩。 落第的学子们，对成绩不满意的学子们。 他们注定了会对成绩排在前面的人质疑。 更何况是此次的会试第一？ 赵策本身便是朝廷勋贵，参加科举，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到暗箱操作。 再者说，他虽然做了两首诗，可也只是小范围流传罢了。 流传更广的，还是他编撰的算术书。 可这科举早已经不考算术了。 就算他算术书编的再厉害，又有什么用？ 因此，质疑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此时的他们，已经丝毫忘了赵策出身农家，先前家境比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不如的事实。 有些好事的，便直接去找了此次排名第二的董玘，希望他也一起出面，让朝廷彻查此次的科举。 “文玉兄，你乃是浙江布政使司的乡试第一，自小闻名。” “此次的会试第一，我们都觉得该是你的囊中之物才是。” “可却被一个朝廷勋贵，以腌臜手段取而代之。” “我等想起这个，实在是觉得心中气愤难平！” “是啊！那定西侯赵策，文玉兄你也知道的，此人参加的是北直隶的乡试，就算是解元，说不定其中也是有蹊跷。” “此次主考官，又是曾经与他一同给太子讲学过的杨廷和。” “两人之间的关系，绝对非比寻常！” “我们寒窗十数年，怎么能被一个朝廷勋贵利用此等手段，压在头上？” “这不公平！我们一定要团结起来，上达天听，让陛下知道此事！” 董玘，字文玉。 他少以神童闻名，但他整个人就是闷葫芦。 别人找上门，无论问什么，他都只有三连回。 ——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 众人无论怎么问，他还是三连回。 要不就是缄默不言。 杀上门来想拉他下水的众人，也没了脾气。 对着一个闷葫芦，你说的唾沫横飞，神情激昂。 可听的人却木着一张脸，压根连看都不看你一眼。 这可比对牛弹琴还累多了。 众人无法，只能辞别了董玘，准备去找第三名的湛若水通通气。 湛若水乃是白沙派传人，岭南大儒陈献章的徒弟。 他一直在读书人中名声很响，也是被公认日后会成为大儒之人。 总之，这次的五经魁，无论是哪个得第一，他们都觉得福气。 但有着朝廷勋贵身份的赵策，他们这些寒门子弟就不愿意了！ 辞别了一个闷葫芦董玘，这些人到了湛若水的落脚处。 湛若水知道这些人的来意，乐呵呵的道：“定西侯啊？” “我知道此人。” “吾与他同为岭南人，他在家乡时名声便一直很好，吾就算与他相距甚远，也曾听说过他的美名。” “啊？” 这些人上门，不曾想得到了湛若水对赵策的高度评价。 有些人犹豫道：“湛兄，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湛若水道：“当然。” “定西侯此人虽是朝廷勋贵，但他的学识，绝对远在我们之上。” “前不久伯安兄去拜访他后，欣喜若狂的给吾传了信，说他受了定西侯的启发,觉得自己要悟出新的圣人之道了！” 说起这事，湛若水不禁眉飞色舞了起来。 拉着众人好好的宣扬了一番，他和王守仁最近讨论出的心学的新内容。 自从到了京城后，王守仁几乎是天天找湛若水一同想要参悟大道。 前不久，他没有出现。 只让人送了信，说他在那时候还是永西伯身份的赵策启发下，终于要突破了。 他与王守仁虽然理念有所不同，可两人追求是相同的。 只是他要忙着参加科举，完成人生大事。 暂时没办法和王守仁一样醉心学术。 可不代表他就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湛若水的一个叔父，在军营中担任军需官。 此前在过年大家回老家的时候，也曾与自己提起过这个奇人。 所以湛若水对赵策的评价，不可谓是不高。 这群想要搞事的人，想拉人入伙没拉成，反而在湛若水这里听了一肚子赞美定西侯的话。 赞美完后，又听着湛若水讲学，听的津津有味。 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夕阳西下了。 会试第二名什么都没说，第三名极尽赞美之意。 有些人也不禁怀疑，这定西侯难道除了屡立奇功外，难道还真的是一个不出世的大儒不成？ 不然李东阳也不会突然就收了他做学生吧？cascoo 有些人这般想着，便越发觉得可能。 可也有些人不甘心。 次日一早又去找了此次会试的第四名顾鼎臣。 顾鼎臣并不想多事。 但这些人却管不上他的感受。 “顾兄，我等并不是要为难于你。” “你乃是南直隶乡试第二，这成绩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湖广虽是科举大省，但这定西侯出身的地方，却并不是什么科举大县。” “北直隶的乡试便罢了，这天下英才齐聚的会试，他一个无名之地出来的，凭什么？” “是啊！还请顾兄与我们一起，到定西侯府去，要去看他的文章！” “若是这定西侯的文章真的在顾兄你之上，那我们也服了！” 顾鼎臣连连摇头。 “我并不清楚定西侯的学识如何，但诸位考官既取中了他，他必有过人之处。” “我......” 他话都没说完，便被众人簇拥着出了门。 ...... 赵策昨天也知道了这件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每次科举之后，总会有不少的落第举子，各种埋怨。 朝廷应付这些人也都应付出经验来了。 一般不理的话，就会慢慢消停。 实在闹得凶了，那就让锦衣卫抓几个带头的人。 他们害怕了，自然也会消停。 要像前几年那样牵连出那么大的科举舞弊案，基本不会发生。 但不想。 这群学生这次也闹出了新高度。 赵策正和苏彩儿说着明天要到礼部演礼，，准备后天入宫觐见的事情。 门房老张便急急的走了进来。 “老爷，外面来了很多举子，他们一直在喊着说要老爷出去见他们！” 第793章 行不通了 举子？ 赵策一下子便想到了这两天的事情。 无非就是说自己舞弊，说他与此次的几个考官和主考官都有交情。 他这个会试的会元，是有猫腻的。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和杨廷和等人，还真的没有熟到他们能为自己作弊的程度。 因此，赵策想，自己这次，还真的是因为才华得的第一。 所以他是丝毫不怕。 倒是一旁的苏彩儿以为他们也是和昨日那些上门道贺的人一样，问道：“夫君，要备酒席吗？” 备酒席？篳趣閣 赵策笑了笑，拉着苏彩儿说：“也行。” 又问老张：“外面来了多少人？” 老张粗粗算了下：“大概有三四十人。” 这么多？ 那得摆上好几围了。 “你看着捣鼓点酒菜，我出去见见他们。” 赵策说完，离开了正厅。 家里酒菜都是备着的，苏彩儿吩咐后，厨房很快便开始准备这次的酒席。 ...... 此时的定西侯府门外。 这群人直接到了定西侯府，聚集在门外，大声要定西侯出来。 顾鼎臣一脸无奈的被推举在前面，准备等这定西侯出来后，和他道个歉，再找机会溜走。 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一身常服的赵策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是定西侯，他出来了！” “定西侯，你此次得到会试第一，我等想上门瞻仰一番你此次会试的文章！” “不错，这是此次会试第四名，来自浙江布政使司的顾鼎臣。” “他也默下了自己场内的文章，愿意让我们一同好好作照一番。” 这群人虽是愣头青，倒也不是傻子。 并没有一开始就说自己是上门闹事的。 反而把顾鼎臣拉了出来，要拿顾鼎臣的文章和赵策的去做对比。 若是发现赵策的文章不如顾鼎臣的，那他们便有真正的由头发作了。 其实每年会试后，各大书屋都会去抄写会试登科的闱墨集，印刷出来卖给这些学子们。 可等到那时候，就一切都尘埃落地了。 他们这些质疑的人，要搞事情就得趁现在成绩刚出来的时候。 拉着南直隶排名前面的才子过来，只要比对一番，一切自然可知。 众人说完后，便转向前面的顾鼎臣。 等着他开口。 顾鼎臣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为难或者是斗志满满。 反而欣喜的道：“是你？” 赵策对着顾鼎臣微微颔首，笑道：“又见面了。” 顾鼎臣当着众人的面，对着赵策拱了拱手，话语里带着感激。 “原来是定西侯。” “那日多谢你的解围。” 赵策向前几步，扶了他一下。 “客气。” 顾鼎臣也想不到，原来那日帮着自己的人，就是那个年纪轻轻就凭着功绩封侯的定西侯。 而这人，还在此次的会试中得了第一。 怪不得这次会试的第二、第三都对他的成绩没有任何的异议。 顾鼎臣又有什么不服的？ 他高兴的对赵策说：“实不相瞒，那日之后，在下还真的去数了。” “哦？”赵策感兴趣道：“那可数出来了？” 这边的两人在亲切友好的会晤后，又一同开始探讨起了学术问题。 身后一群要上门搞事情的人，都被两人冷落再旁。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打断了两人的话。 “顾兄与定西侯此前认识？” 顾鼎臣高兴的说道：“算不上认识，定西侯曾经在街上为我解围过一次。” 这时，顾鼎臣也有些高兴自己无权无势，出身又卑微。 不然这群人也不会强行拉着他过来。 不拉着他过来，他怎么会提前见到这个先前帮过自己的人呢？ “帮你解围？” 顾鼎臣想着今日众人来的目的，一时也起了心思。 他笑道：“不错。” “说起来，定西侯上次解围后，给在下留了一个问题。” “不知道在座可有人知道，《四书》中，一共有几个‘子曰’？” 这问题一出，众人也都像那天一样都傻眼了。 “多、多少个‘子曰’？” 这是什么问题？ 但顾鼎臣既然这么说了出来，想必他也是知道了。 便有人问道：“所以顾兄，你数过了？” 众人听了这问话，都充满求知欲的看向顾鼎臣。 赵策趁机在一旁说道：“诸位既然要上门请教，那总不好让你们一直站在门口。” “先进来吧。” “内子已经备好了酒席，大家可以一边吃酒一边聊。” 一群上门要搞事的人，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请了进定西侯府。 看着满桌丰盛的酒席，上好的美酒一下肚，气氛便开始热闹起来了。 顾鼎臣也不含糊，真的当场把自己的场内文章全都默了出来。 赵策此前已经默过了。 也不吝啬，直接拿了出来。 此次会试，五经魁中的两份答卷都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气氛正酣的众人，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讨论着这两份魁首的文章。 “顾兄不愧是南直隶乡试第二，这文章读起来言辞恳切，满篇都是忠君爱国之意，实在不愧为本经魁首。” 顾鼎臣摇摇头：“我倒是觉得确实是定西侯这份文章更好。” “先前定西侯便在佛道辩论中，代表道家辩论赢下了佛家的扎巴大师。” “此次他的文章可谓是佛道儒的思想都融汇其中，各种典章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最后这份策问，更是让我眼前一亮。” 他拿出赵策最后一场的答卷，展示给众人。 “看，这策问，给出的详细的治理大河之法！” “真正做到了言之有物。” “文章内的气度与见地，皆在吾等之上。” “这被点为会元，可谓是实至名归。” 大家说着说着，已经顺着顾鼎臣的话，开始对赵策产生了敬佩之意。 酒足饭饱。 一群人满足的互相搀扶着离开了定西侯府。 此时的他们，早已没有了这几天的质疑。 满心满眼的，都是对此次会试第一名的钦佩。 ...... 此时。 户科给事中黄敏才已经写好了奏疏。 他们要复刻当初的程政敏案，准备以此来断了定西侯的晋升之路。 奏疏刚写好。 底下的胥吏便急急的找了进来。 “大人，这奏疏，不能送上去了。” 黄敏才奇怪道：“发生了何事？” “此事在学子见越演越烈，如今正该是最好的时机。” “只要找这些举子们签下名字，联名上奏......” 那胥吏摆摆手，赶紧道：“大人，行不通了。” “昨日那些读书人还个个都喊着要朝廷彻查定西侯舞弊案，今日却不知道怎么的，集体噤了声。” “下官派人去问过了，只剩那么一两个落第举子愿意签上名字。” “如此一来，就算是上奏，估计也是无济于事！” 第794章 擦玻璃~擦啊擦玻璃 就在众人都观望着这一场会试风波的时候。 这场风波却不知道为何，就突然消失了。 不止消失了，京城中的才子们，个个都开始改口。 对着赵策交口称赞。 对此，赵策也觉得颇为满意。 不费一兵一卒，不战而屈人之师。 实乃上策是也！ 会试中了之后，赵策便也算是从国子监肄业了。 以后就不用去上学了。 带着新科贡士们去礼部演礼，又觐见了皇帝后。 接下来的日子，赵策便可以专心在家准备殿试了。 三月十五日，才是殿试举行的时间。 期间赵策把李东阳和刘如愚拿过来的题目，都刷了一遍。 殿试只考一篇策问。 但这策问却与平常考试是不同的。 这次要写的，是三千字左右的长议论文。 基本就相当于科举第一场所有的字数了。 字数太少的，就算你写出花来，也都会直接被扔到三甲去。 因此，怎么把这议论文写长，才是重点。 不过这对赵策来说，也不算有难度。 毕竟他已经有刘大人传授的独门注水长篇的技巧。 杨守随那边也让人送了一些历年的真题来，赵策练习了一些。 又把这些真题代入去李东阳等人出的短题目去，写了几篇文章。 就这么天天练习着。 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三月份初。 赵策天天写文章写的头晕脑胀，只觉得还不如回国子监去读书去。 这天，赵策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刚写完一篇文章，便听说朱厚照来寻自己了。 赵策放下毛笔，到了正厅。 朱厚照见到他，很是兴奋，又有些不好意思。 “原本你在准备殿试，不应该来打扰你的。” “但你要寻的沙子，已经寻到了。” “你可要确认一番？” “若是不对的话，那我好让人再重新去寻找。” 石英砂找到了？ 赵策一时间也来了精神。 “殿下来的正好，烧制玻璃的厂和其他的原料也已经备好了。”.cascoo “若是沙子合适的话，那我们今日可以试着制作。” 朱厚照一听，乐呵呵的让人扛了一大箱子的沙子进来。 “这是样本，还有不少在外面。” 赵策说这些沙子，可以烧制出比先前他在那赵成和那里看到更为通透的玻璃。 朱厚照也实在是忍不住了。 就算知道赵策如今正赶着殿试，他还是直接赶了过来。 赵策蹲下来，拿手捧起一掬沙子看了看。 这是普通的石英砂，里面含有不少杂质。 不过要拿来烧制玻璃，应当也是没问题的。 赵策正好写文章写的头脑发热，于是决定和朱厚照一同到郊外新建的厂去试一下。 按理说，古代瓷器技术登峰造极，要制作出差不多原理的玻璃，其实并不是难事。 可由于生产玻璃其中的一样原料碳酸钠在古代，大多只能通过天然碱矿获得。 但中原地区，却几乎没有天然碱的产生。 因此，就算赵成和那些人有了制作玻璃的工艺，可受限于原材料的短缺。 他们也没办法利用这个金矿赚钱。 可他们缺少原料，赵策却不担心这个。 毕竟没有碳酸钠，碳酸钾也是一样的作用。 而碳酸钾，则可以通过草木灰来获得。 草木灰制出来的碱，加上动植物油，还可以制成香皂。 所以说，赵策如果要做玻璃生意，还可以顺便制作出香皂这种东西来。 草木灰这段时间，已经让人准备了不少。 两人带着石英砂到了之后，便可以直接开工了。 有了朱厚照的帮忙，玻璃厂里的找的都是有着丰富经验烧瓷经验的师傅。 石英砂、碳酸钾、石灰石、长石等按照比例碾碎。 放在耐火的容器中，再控制温度，经过高温加热。 就能获得玻璃溶液了。 趁着玻璃溶液还没有冷却的时候，直接用金属管蘸取一定的玻璃溶液进行吹制。 看着那橙黄色的玻璃溶液在师傅的用力吹气下，一点点的涨大。 朱厚照惊奇的瞪大了眼睛。 吹制好后，冷却、退火，再进行切割、打磨。 一个通透的玻璃杯子，便制作好了。 杯子一制作完成，朱厚照被迫不及待的围了上去，连连惊叹。 “这、这真的成功了！” “这杯子，可比宫里那些进贡上来的琉璃或者水晶杯更为通透！” 赵策笑道：“当然。” “这可是新工艺，这种好东西一旦推出，必定会引起轰动！” “届时我们采糖记的饮料用上这个杯子来装，价格估计能翻好几番！” 朱厚照听着这话，就觉得美得不行。 这么漂亮的东西，如今可是只有他们掌握的。 到时候价格定的再高，那些大户人家还是会哄抢。 采糖记虽然也赚钱，但赚的毕竟有限。 这种玻璃，才是真正的生钱工具啊！ 那白花花的银子...... 看着朱厚照两眼几乎都变成了元宝的形状，赵策轻咳了一声。 那边加了猪油和纯碱炼制的香皂也已经倒入了模具冷却了。 赵策指着这些说：“制作玻璃其中的一个原料，正好搭上油可以制成一种能用来清洗身体和衣物的用品。” “到时候可以搭配着卖。” 有了制作精美的玻璃，那一块块散发着怪味的淡黄色物体，朱厚照便没那么在意了。 他含糊的点点头，又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师傅开始吹制第二个玻璃制品。 赵策见他这么着迷的看着，笑了笑。 也不打扰他。 拉着其中一个师傅，开始研究制作平板玻璃。 平板玻璃要用到浮法工艺。 锡的话，古代倒是很常见。 其中最难解决的，便是氢氮气体。 赵策让人用铁打造了一个大箱子，箱子底部做成了一个池子。 在池子里面放上锡，然后用收集到的沼气去烧。 把锡烧化后，玻璃的退火工作就在箱子里完成。 玻璃液在澄清均化、冷却后经流槽流入锡槽，漂浮在密度相对较大的锡液表面上。 在箱子另一端再用室温风去吹。 两人一直在郊外待到太阳下山，最后也实在没办法，得回家了。 朱厚照才吩咐人交好班，日夜不停的看着这些正在制作的玻璃制品。 为此，他甚至留下了几个东宫的近侍，守在这玻璃厂中，盯着工匠们的生产。 有太子殿下的吩咐，这些匠人们自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赵策二人才踏着月色回了家。 第795章 鸡贼的太子殿下 这一趟郊外之旅，虽然还没能带回新制作好的玻璃制品。 但已经看到过成品的朱厚照，已经是兴奋的不得了。 在路上，他就一直在和赵策说着，要再派多少人去干活。 如今没有机器可以量产，一切都得靠人力去进行。 要扩大生产，自然得多招人。 而且先生产出来的这些东西，估计还得先拿到皇宫去送给皇帝。 这样的制作，实在是太慢了。 注定了玻璃如今只能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 要拿来做窗户，短时间内还是难的。 还是等平整的玻璃出来后，先制作点镜子出来。 第一个镜子当然不能让朱厚照拿走了，得带回去给他的小妻子...... 朱厚照则暗戳戳的想着，趁着这些藩王们还在京城的时候。 他是不是可以拿上一两个玻璃杯去展览一番，再去狠狠的敲他们一笔？ 这等好东西，让他们参观，收个几万两参观费，这也很合理吧？ 两人想着同一件事，却是心思各异。 ...... 先到了定西侯府。 赵策回到家后，月亮都已经爬起来了。 如今已经进了三月份，天气很是舒适。 苏彩儿也换上了轻便的春装。 看到他回来，小姑娘恢复了轻盈的身姿，朝着他快速的奔来。 “天都黑了。” 苏彩儿拉着赵策的手，到桌边坐下。 赵策和她说了今天的进展，还说明天就能送来制作好的玻璃杯。 苏彩儿听着，便已经想象到了这玻璃杯的样子。 她憧憬的说道：“夫君太厉害了，居然能制作出像水一般透明的器具啊。” “听起来就觉得好漂亮......” 对于自己夫君的赞美，苏彩儿从来都是不吝啬的。 赵策笑道：“明天看了就知道了。” ...... 到了第二天。 玻璃厂那边早早已经派来了人。 木匣子装着两个透明的玻璃杯。 怕这两个杯子被摔碎了，杯里塞上了柔软的绢布包裹着棉花。 赵策拿出来一个，把里面的布和棉花掏出来。 对着太阳照了照。 沙子里还有些杂质，质量肯定比不上现代那些。 但在这古代来说，已经是不错的工艺的了。 两个杯子，正好是他和苏彩儿一人一个。 苏彩儿接过另一个杯子后，也学着赵策的样子，对着太阳看了看。 她感叹道：“好好看......” 赵策道：“虽然做出来了，但工艺还得精进一些。” “不过有了玻璃，能打造出凹凸镜。” “那可以制作出来的东西便更多了。” 苏彩儿听着他对于这些玻璃衍生品的畅谈，也试着想象了一下。 虽然想象不出来，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眼前似乎看到了这些物品。 她也高兴的说道：“那能做好多东西了......” 赵策听着她的话，突然失笑了一声。 捏着她脸上的小软肉扯了扯：“确实。” “到时候制作出来的东西，都一个先送给你。” “届时你拿出去给那些夫人小姐们看看去，好好炫耀一番。” 苏彩儿得意的满口答应下来。 “好！” “我要告诉所有人，这些都是我夫君研制出来的呢！” 赵策笑着让人打赏了送东西过来的人。 然后两人亲手清洗了各自的杯子，用干净的布绢擦干后，倒上了各自想喝的饮料。 一杯奶茶、一杯柠檬茶。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春雨。 小宝在一旁的小床上睡的正熟。 赵策看着外面的雨点，举起玻璃杯，轻轻和苏彩儿的碰了一下。 “干杯！” 苏彩儿也笑嘻嘻的拿起手中的杯子，和赵策碰了一下。 “干杯！” 正厅内一片安静。 两人喝了一小口饮料，听着屋顶滴滴答答的声音。 苏彩儿不自觉的靠在了赵策的肩膀上，小声的打破了如此美好的气氛。 “夫君，你今日还没写文章呢。” 赵策任性的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就不写了！” “给自己放假一天！” 苏彩儿“嗯嗯”的点着头。 “夫君最近确实累了，那今天便休息吧。” 说着，站到了赵策的背后，殷勤的说：“我给夫君按摩按摩。” 赵策笑着说好。 苏彩儿便给他捏捏锤锤的，意外的舒服。 两人世界没一会儿，小宝醒了过来。 苏彩儿便抱着女儿，给她喂了点辅食。 两人一整天，什么都没做。 就带着女儿，普普通通的度过了。 ...... 另一边。 朱厚照也收到了送进宫的杯子。 他当即让人召集了自己的父皇和母后，说要和他们一起用午膳。 弘治皇帝最近要施行新政，处理国事更是操劳。 不过他还是给了自己儿子一个面子，抽了点时间去和他一同吃饭。 吃饭之前，朱厚照便得意的把送进宫里的玻璃杯展示给了他们看。.cascoo “父皇、母后，你们看！” 看着眼前通透的杯子，不止张皇后，弘治皇帝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这是......” 朱厚照得意的邀着功。 “这是儿臣和定西侯一起捣鼓的玻璃杯，好看吧？” 说完，拿着玻璃杯，倒了一杯温水进去。 看着澄澈透明的杯子，张皇后赞道：“真好看！” “可比宫里的贡品更好看。” 朱厚照嘿嘿一笑。 “这是父皇和母后的杯子，可都是第一池玻璃液制作出来的！” “而且定西侯还说了，除了杯子，他还能研制出其他更好看的玻璃制品来。” “不过这些都需要时间，还得等。” 弘治皇帝看着眼前这些制作精美的杯子，好奇的确定道：“这是你和定西侯合伙弄出来的？” 朱厚照乐呵呵的说：“是啊。” “这可是金贵的东西，若是能拿出去卖，肯定能卖上好价钱！” “不过......” 他警惕道：“父皇你别打这个的主意。” “这些可不是普通老百姓用得起的东西，可不能再从儿臣的手中抢走了啊！” 弘治皇帝轻咳了一声。 张皇后拿手中的帕子，按了按嘴角。 朱厚照说完后，犹显不放心。 “上次的盐，儿臣全部都给了父皇。” “这次父皇你就别插手了啊！” 朱厚照就是仗着上次自己送盐巴的功劳，才敢拿着这些展示给他们。 毕竟这东西到时候要拿来卖，肯定是瞒不住的。 所以不如自己主动出击，好争取到自己应得的利益。 弘治皇帝皮笑肉不笑的道：“行，朕不插手。” “不过日后你这玻璃厂的账目，得先让朕看过。” “看、看账目？” 朱厚照想，看一下账目倒也不会亏到哪里去。 他便大方道：“行！” “那便依父皇的。” 两父子达成了父慈子孝的共识，气氛总算是和谐了不少。 朱厚照趁机道：“父皇，这玻璃制品，可是定西侯研发出来的。” “嗯？” 弘治皇帝看着他。 朱厚照搓了搓手，鸡贼的说：“他如今不是连中五元了吗？” “父皇你也不想错失一个六首状元吧？” “所以，能不能......” “能不能把殿试的题目，稍微透露那么一点点给儿臣知道？” 第796章 殿试开始 虽然以赵策的成绩，朱厚照觉得他殿试基本是十拿九稳的。 如今连中五元，只要他殿试不是写什么造反的话，那这六元基本是稳的。 可稳是稳。 先前赵策得会元时，就受到了那么多人的质疑。 朱厚照想的，就是他这个六元，就算是得，也要让众人心服口服。 要让那些读书人心服口服，自然就要从文章取胜了。 殿试出题人就在他眼前，只要他探得了一点口风，带去给赵策。 那么这写出来的文章，肯定比现场知道题目急急忙忙写出来的要好上不少。 不得不说。 朱厚照也是煞费苦心了。 然而他这番苦心，却收获了自己父皇一记毫不留情的脑瓜崩。 “哎呦，父皇你怎么打儿臣？” 朱厚照捂着额头，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一旁的张皇后捂着嘴，笑了笑。 弘治皇帝道：“人定西侯才高八斗，哪里需要你用这种办法去帮他？” “即便不提前泄题，他的文章依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朱厚照“哦”了一声。 “儿臣这不是想他到时候殿试文章被刊印出来，能让天下学子们都心服口服，不像这次一般再有质疑么？” “哼，少用你的那点小心思。” 弘治皇帝哼道：“每次考试后，都会有人质疑，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如今天下学子才消停，你这是没事找事。” “行了，今日你功课不少，回去吧。” 朱厚照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私下撇了撇嘴。 才这有些不甘不愿的离开了。 等他离开后，弘治皇帝又拿起面前的杯子，观赏了一番。 “这杯子，确实是好物。” 张皇后赞同道：“是啊。” “想必届时若是拿去售卖，必定也是价格不菲。” “厚照这孩子......” 这种东西本身就稀有，估计拿出去就算叫几万两一个，都有人会买。 这敛财的速度，必定是很恐怖的。 朱厚照这人性子未定，要是一下子得了这么银子，也不知道他要拿来做什么。 弘治皇帝微微一笑。 “不必担心，朕心中已有打算。” “这银子要进皇宫，没有朕的允许，也是进不来的。” 张皇后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弘治皇帝吩咐道：“传朕口谕。” “日后詹士府私库支出，一个月一千两以上，都需上报。” 吩咐完后，便有人带着皇帝的口谕到了詹士府去。 超过一千两的支出，都得上报给自己。 要是太子支出的多了，那他这个做皇帝的同样能不批准。 反正他是皇帝。 就算是小金库又怎么样？ 想管还有他管不了的？ 安排妥当后，弘治皇帝也不继续歇着了。 直接带上太子送来的杯子，回去继续工作。 顺便让那些老大臣们也开开眼。 “我儿还是有孝心的。” “得了新鲜的东西，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朕与他的母后。” 弘治皇帝满意的背着手，喜滋滋的离开了坤宁宫。 ...... 过了几天。 玻璃工坊那边，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那就是平板玻璃，被制作了出来。 平板玻璃能制作出来，再加上锡和水银，便可以制作出来水银镜子。 这东西可比玻璃杯还珍贵多了。 不过水银有毒，刚制作好的镜子，赵策也暂时不让送过来。 而是放在工坊里等毒性都挥发干净再做打算。 准备殿试、闲暇时候又思索一下玻璃制品。 就这样，时间便到了三月十四日晚。 明日便是殿试的日子了。 赵策在今天，也不继续刷题了。 而是放下笔，让自己最近一直负载过重的大脑好好的歇一天。 次日。 三月十五日，庚子。 弘治皇帝御奉天殿策会试中式举人三百三人。 命三位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与九卿、翰林院侍读学士等充殿试读卷官。 弘治皇帝提笔，写下了本次殿试的题目。 会试主考官张元祯与杨廷和侍立一旁，等待监考。 张元祯得知成绩后，本来还有些后悔。 毕竟他一时眼拙，高高的取中了赵策这个魁首。 让他遭受了天下读书人的质疑与议论。 但幸好，这次的风波并没有酿成什么大祸。 等事情平息后，他又觉得有些庆幸了。 这赵策已经连中四元，看来他命该如此，这会元也是跑不掉的...... 就看他今日殿试的文章做的如何了。 只要作的不算太差，届时无论如何，他都得把他的文章放到第一等去！ 张元祯打定主意，那边的弘治皇帝已经写好了此次殿试的题目。 两人得到题目后，便出现在了众贡士面前。 ...... 此时。 诸贡士已经搜身完毕，在礼部官员的指引下，到了奉天殿的西角门行大礼。 行完礼后，就按着考卷上的考号，在奉天殿前的座位坐好，等待考题。 赵策端正的坐着，神情肃穆。 最后一场了...... 考个好成绩，好回家热闹热闹去！ 不过，与想象中的殿试不同的是。 这殿试并不是皇帝在上面坐着，看着你站着写。 毕竟三千字的文章，才情再好，也得写足足一天。 还要站着写一天，估计没几个人受得住。 等两位主考出现时。 在场的三百三人，同时站起来，一边行礼，一边注视着他们手中的题目。 等到行完礼后，这些科举精英中的精英，大部分都已经把此次殿试的题目看完，心中也有了大概的想法。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 前不久陛下态度强硬的说要施行新政，朝中大员个个都是知道的。 因此，他们这些贡生们，便几乎都是往这方面去练习的文章。.cascoo 然而此次的科考题，却并不是大家猜测的什么土地或者财税的内容。 而是道与法治国的问题。 “朕惟自古帝王之致治，其端固多，而其大不过曰道、曰法而已......朕自莅祚以来，夙夜兢兢图光，先烈于兹有年，然而治效未臻其极。岂于是道有未行，是法有未守乎？抑虽行之守之，而尚未尽若古乎......” 第797章 夸出花来了... 看着这一长串的问题，不少人都心中思忖了一番。 皇帝的问题，大概解释便是：道与法是治国的两大工具，有重要作用。 历朝历代以此在治国上取得了好政绩。 他即位以来努力行道行法，但为什么成效不大呢？ 是因为有道有未行，还是法有未守？ 还是说那就算行道守法，也恢复不到古时的兴盛？ 后面就是说在座的考生们都是关心国家的人才，肯定有自己的意见。 让各位直言出来，答得好的，皇上会采用你的意见。 当然。 采用是不用想的。 毕竟皇帝可能就瞄几眼一甲三个的文章，甚至都不会细看。 而十几个读卷官，看三百多份考卷，要在第二天中午前确定好殿试的名次。 大多也不会细看的。 殿试不会经过誊抄，看的便是个人的书写能力。 一眼看过去，字写的好的，便先有个卷面分。 再看前面几句，看的舒服了，那卷子分数估计会更高。 这样的试卷，才有机会进入到一二甲。 为了有足够的时间做题，大家行完礼后，便开始紧张的抄着题目。 而且写字的时候，更是花费更多的心神，力求比以往写的更为工整。 这次的殿试题目，估计押中的人不会太多。 毕竟大家都奔着新政去了。 李东阳虽然有出了一道相关的明律的题目给赵策，但他说话的终点也在新政上。 连李东阳都押不中，可以说大部分人估计都是押不中的。 索性赵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便是听人话。 反正李东阳出的题目，他都刷了一遍。 静下心来抄完题目后，便开始稍稍回想着先前自己写过的卷子内容。 再稍加润色，便是一篇不错的策问了。 皇帝问说，为什么他上任之后一直勤勤恳恳，努力行道行法，但为什么成效不大？ 对此，当然不能跟着说皇帝治理国家不行。 毕竟皇帝自己批评自己可以。 但你做臣子的，也跟着批评他，那就是愣头青了。 所以，赵策很快便确定好了自己策论的中心思想。 夸皇帝的勤政爱民，治理国家的成效，夸国朝如今的欣欣向荣。 赵策在草稿纸上写下：“臣对：臣闻人君代天以理物，常秉天之大权以成无为之治......” 对君一番吹嘘后，便到了臣子。 当然，直接骂臣子也是不行的。 要说，只能说皇帝可以怎么驱使臣子，让他们能更好的为国朝效力。 这些写完后，才轮到辩论的内容。 赵策在纸上，写下“然也”二字，当做转折。 道与法，作为治国的两大工具。 虽与现代有些不同，但其实也不难理解。 道强调顺应天命，顺应自然，无为而治。 自然当然包括其中孕育的人性道德等。 而法，则是当权者手中治国的工具，也就是治理百姓的工具。 这是古代的以法治国。 道方面，能喷的不多。 赵策写下劝陛下无为而治，让百官各司其职之类的话。 正论之后，后面的反论重点，大多数便放到了法上。 以法治国的基础上，他稍稍引进了依法治国的概念。 同时也做了变通。 说明法律不该只是陛下治理百姓的工具。 若是陛下该适当的完善法律、给百姓普法，让他们有法可依，帮着监督滥用职权的官员。 这样才能让官员更好的完成分内之事，各司其职。 “君能其事，臣举其职，则天下之事日就于理......”篳趣閣 写到这里，赵策稍稍顿了一下。 君臣之道，他把百姓扯了进来。 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他这样的办法，好像有点恢复祖制的意思？ 明太祖上任后，便搞了人手一本《大诰》。 凭着《大诰》，百姓也可以告官。 可终究是因为《大诰》这本书刑罚太重，又与明律相撞，所以才废除了。 自己如今写成这样，会不会让他们想到这一方面去？ 赵策想了想，便又删改了一些。 尽量用温和的语气，更隐晦的一笔带过这些。 至于剩下的，则是闭眼继续夸了。 什么“陛下禀刚健睿哲之资，懋正大高明之学”，又夸皇帝会用人，才使得如今天下大兴。 洋洋洒洒的夸了又整整一页纸。 反正如今国家不能致治之盛，绝对不是陛下你的问题。 吹嘘完，分好锅。 说完这些后。 赵策这才开始发表自己的忠君爱国之意。 感谢皇帝和有关部门的提意见，让他能够进入到殿试中，给皇帝提意见。 发表了感激之情后，再保证自己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最后引用圣人言，又说自己的不足之处，表明自己愿为陛下国朝如何奉献，为陛下如何办事。 一直吹到赵策觉得自己应该方方面面都吹到了，才勉强算是满意。 往回翻了翻，应该字数是远超三千余字了。 赵策这才放下笔，轻嘘了一口气。 转动了一下写字有些僵硬的手腕。 看到膳夫正在送饭过来，他直接举手要了点吃的。 不过也不敢吃的太饱。 怕吃吃饱后，整个人会犯困，影响后面的誊抄。 虽然不至于几个错别字就扔到三甲去，但这种能避免的错误，自然是要避免的。 吃完饭，赵策把草稿又修改了一遍，检查了两遍。 才开始着手誊抄。 誊抄的时候，更是要集中精神。 一字一顿的把答案，用台阁体抄写下来。 抄完后，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了。 场中也有不少考生交了卷。 赵策抄完后，索性也不再检查了。 直接便起身交卷，看着受巻官按流程收下自己的试卷后，才如释重负的出了门。 闷声出了宫门，便看到顾鼎臣和一个也提前交卷的贡生也走在自己的前面。 那贡生心情似乎不错，眉飞色舞的道：“往常我在家中，最爱研读史书，答题竟意外的顺利。” 顾鼎臣脸色却不大好。 两人看到赵策，顾鼎臣强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倒是他旁边那个贡生，很是高兴的说道：“你便是此次会元，朝廷的定西侯？” 赵策点头说是。 这人便自我介绍说：“在下乃江西袁州府人氏，严嵩。” “定西侯你作为会元，想必此次殿试的策论也做的不错吧？” “可否让我等听听你是怎么答的？” 一阵春风拂过，赵策想起自己那整篇夸皇帝夸得如春风吹、百花开般的策问，轻咳一声。 “在下不过引了些前代史书的内容，都是前人之言，实在不值一提。” 第798章 陛下，你要作弊 殿试完毕后。 所有考生都离开了皇宫。 而在奉天殿侧殿内候着的由大明顶级文官团组成的读卷官队伍，便陆续收到了送来的考卷。 殿试只糊上考生信息，不经过向先前考试那般另外誊抄的一步。 因此送到诸人手中的试卷，呈现的都是考生原本的字体。 读卷官们每人取一份批阅，将自己读过的试卷分为三等。 第一等只有一卷，在明日早上便要选出来，由众人共同比较后，再选出一甲三人的卷子送到皇帝面前。 到了进士这一步，字不好看的，基本都在前面就被黜落完了。 因此，比的就是谁的字更好看。 还有文章字数太少的，涂改太多的，也基本不会得到读卷官的细看。 一眼看去，卷面分数不及格者，全部被打到二三等去。 只有卷面分高，文章又写的好的，才能够进一等。 张元桢作为总考官，他的责任是要阅全卷的。 在次日一早。 十二份被各人选中的一等卷子，已经放到了张元桢的案头。 他一一读过后，又从中剔除那些文字措辞太过耿直的。 这些都被放到二等的卷子上面。 虽不能进入一甲，但在二甲中也会排名靠前。 张元桢一一看过这些试卷后，又觉得有些奇怪。 一开始他便打定主意，如果见到赵策的卷子，只要写的不是太差，那都会放到第一份去。 但看来看去，好像也没找到和赵策先前文章相似的卷子啊？ 他手中拿着自己选出来的三份卷子，又翻了翻。 其中一份文笔虽不算上乘，可用词处处见着委婉，对陛下与百官的说辞也都委婉成熟。 这样的人，被自己取中的话，在官场上必定是能成才的。 但这卷子的风格，与赵策那身气度和脸联想起来，又好像不大相衬。 “定西侯能取得如今的地位，靠的都是实打实的功绩。” “他这样的人，真的会委屈自己？” 张元桢沉吟了一番。 但时间不够了，他也没了办法。 最后也只能拿多了两份疑似的卷子，按照这样挑选出来的，送到三位阁老面前。 等到开卷的时候，若是发现不对，他再看看能不能补救。 文华殿内。 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人，接过了此次殿试被最后挑选出来的五份卷子。 看过之后，讨论了一番。 最终确定了一甲头三名，剩下的两份则放到了二甲前面。 被这般挑选出来的卷子，绝对都是佳作中的佳作。 这样的卷子，天下间估计没什么人会不认可的。 弘治皇帝在处理政事后，也已经到位了。 今日便要确定一甲三人的名次。 三位阁老行礼后，弘治皇帝心情不错，笑道：“诸卿免礼。” “请几位爱卿读卷吧。” 三人便每人各持一卷，依次到弘治皇帝面前朗读。 最先阅读的，是那个首辅刘健。 别看三个阁老年纪都不小了，但朗读起文章来还是声音洪亮。 “臣对：臣闻......” “......” 刘健读完，便到了谢迁。 谢迁此人年轻的时候，相貌俊美。 因为样貌，力压了与他同届的大热门王鏊而被点为了当年的状元。 即便人到老年，他也依然是个帅老头。 而这帅老头手中拿着的这份卷子，则读起来声调优美，遣词造句之间，对朝廷与国朝充满赞美之意。 而弘治皇帝自己说在自己统治下，国朝不够好的话。 这文章里也把他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反而国朝发展不够好，绝对不是皇帝的责任。 既然不是皇帝的责任，那是谁的责任呢？ 别急。 这文章里也给分好了锅。 总之，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不已。 弘治皇帝听着这声音清朗的朗读声，又看了一眼谢迁的神情。 总觉得这份卷子越听越顺耳。 当然，绝对不是这份卷子赞他和大明赞的比另外两份更卖力。 谢迁之后，便是李东阳。 三人读完后，弘治皇帝虽然心中已有了打算。 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可有定西侯的文章在其中？” “朕记得他在此前已经连中五元，若是文章写得不算差的话，那不妨也送上来让朕比较一番。” 皇帝欣赏定西侯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毕竟先前还带着他们几个阁老到定西侯家中做客去了。 如今他要越过这三份被精挑细选出来的卷子，硬要点赵策的话，也没什么稀奇的。 殿中的人都把视线转到了李东阳身上。 李东阳乐呵呵的说道：“陛下可是觉得这三篇文章不够好？”篳趣閣 旁边几人听到他这装模作样的话，都不由的撇了撇嘴。 好你个李东阳。 人家陛下都把状元硬要塞到你门下，你还搁那装呢？ 弘治皇帝听了李东阳的话，笑道：“朕觉得都还不错，不知道三位爱卿觉得如何？” 刘健扬了扬手中的试卷，说道：“臣手中这篇文章，引用典故颇多，分析全面。” “以纯王之心行纯文之道，实在不失为一篇好文章。” 谢迁则道：“臣方才读的这篇文章，虽用典不够多，但少而精，而且读起来音律优美。” 李东阳则道：“臣这份，举前朝所行之政详细，而且分析全面。” 三人都对自己念过的文章，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弘治皇帝点点头，让人把这三份卷子都呈了上来。 三篇文章，卷面整洁，通篇无一错别字，无一涂抹。 只在题目旁用朱笔画了一串的红圈，看起来便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这样的卷子，确实是最有资格成为一甲的。 弘治皇帝心中也有些动摇。 要六首状元，还是直接拆了这三份？ 要是拆了，那这一甲三人就确定了。 自己要改当然可以，可别人肯定会有把柄的。 不改嘛...... 弘治皇帝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李东阳。 刘健和谢迁二人，也眯着一只眼睛，偷看着李东阳。 李东阳老神在在的站着，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 弘治皇帝想了想，道：“先拆弥封。” “二等中拆到第十，若其中没有定西侯的卷子，便作罢。” 第799章 传胪大典 弘治皇帝决定任性一回。 国家取士，一向是由文章取的。 可也有那么一点例外。 他在位18年，决定就算是背负一点骂名，也要带着点私心对待此次的抡才大典了！ 这六首状元，他还是要拼一拼的！ 一等三份，加上二等十名。 如果赵策的卷子都不在其中，那就没办法了。 总不能真的就闭着眼睛取中这个状元，届时被天下的读书人骂到死吧？ 所以这样的安排，是最妥当的！ 弘治皇帝一声令下，众人便行动了起来。 司礼掌印太监领旨后，准备出去传考官们按照排定的名次先拆前十的卷子、抄名帖先呈送天子预览。 而张元祯作为此次的主考，则露在店内，开始拆这三份一等的卷子。 这三份卷子，已经被弘治皇帝按照顺序排好了。 第一份，如果不是因为赵策这个意外，那便会是状元的卷子。 司礼掌印太监脚还没踏出殿门，便听到张元祯突然喊道：“陛下，且慢！” 弘治皇帝心有所感似的的看着他。 而殿中其他人也眉角一跳，都从这一声中听出来了特别的含义。 张元祯看着手中刚拆封的卷子，脸上已经布上了喜形于色的笑。 “陛下圣明，钦点的状元，正是您心中所想之人！” 此话一出，殿内一片寂静。 李东阳笑眯眯的抚着胡子。 他这徒弟有一样不好的地方。 ——那就是，他都考到了所有读书人梦寐以求的殿试，写文章却依然没有自己的风格。 因为他一直都是填鸭式的押题，为了科举而做文章。 所以李东阳一时间，都没认出来。 那通篇的溢美之词，虽然与赵策这人的性子不大符合，但读起来确实让人赏心悦目。 李东阳也是看了一大半，才反应过来那份可能是自己徒弟所作。 不过他也不好把这猜测说出口。 毕竟皇帝说了要点，可他这个做师父的，总不能就直愣愣的说就点吧？ 这份卷子，被谢迁读了出来，然后被弘治皇帝排在了第一位。 这么一来，是绝对没有作弊嫌疑的了。 李东阳乐呵呵的听着张元祯念出了原本该是天子钦点的状元名讳。 “第一名——广东高州府高文县举子赵策。” 念完后，张元祯喜滋滋的拱手：“恭喜陛下！” 其他人都看了看李东阳，也拱手对着弘治皇帝道喜。 弘治皇帝眉目舒展开来，脸上也带着真切的笑。 “想不到竟是朕的不是了。” “差点便动了私心，影响了此次抡才大典的取士公平。” 赵策的状元被确定，那刚刚要折腾的事情也就不需要了。 不过卷子也是要继续拆的。 司礼掌印太监便依旧出了殿门，让值房的诸公们拆剩下卷子的弥封。 “张爱卿，再念榜眼。” 张元祯便道：“第二名——南直隶苏州府昆山县举子顾鼎臣。” “第三名——浙江举子董玘。” 头三名被确定后，弘治皇帝又问了一下三个的年纪。 一甲三人中，年纪最大的是顾鼎臣，今年已经28岁了。 而赵策，去年及冠，今年是22岁。 第三名董玘，今年才19岁。 三个人，年纪一个比一个小。 等到董玘的年纪也被报了出来后，众人便适时的连声恭喜弘治皇帝。 毕竟这么年轻的一甲三人，可都是少年才子。 科举这么多年，殿试也少见这样的。 张元祯笑道：“今日一甲三人，个个都是年轻才子。” “可见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下，我大明才子一代比一代更强。” 弘治皇帝笑道：“朕得良臣，也是因为诸爱卿举贤有功。” 说完，又特意点了点谢迁。 “谢爱卿读卷最佳，听着便令人心情愉悦。” 谢迁笑呵呵的道谢。 垂下头后，撇了撇嘴。 他小儿子这次也参加了考试，他读卷这么好，怎么就没读中自己儿子那份呢？ 偏偏读中了李东阳这老东西弟子的。 等下这老家伙又不知道该怎么装了！ 抬起头来，已经面色如常。 ...... 一甲三人的排名确定后，接下来的二甲三甲便依着顺序拆封，填写名帖即可。 读卷官们的事情也已经完成了，大家便退了下去。 弘治皇帝派司礼太监亲自督责填写皇榜、写传胪帖子等事情。 等帖子写好后，第一时间便送到了鸿胪寺。 皇榜此时也已经印刷好了。 等到明日传胪时，便会张贴皇榜在城墙外，让众人围观今科进士们的名讳。 鸿胪寺在收到传胪贴后，便开始通传中试的进士们。 三月十五殿试。 三月十六中午出的一甲排名。 三月十七传胪帖子便到了众人手中。 三月十八，才是殿试的正式发榜日。 赵策收到自己的帖子后，又由来人引着，到国子监去领了新的进士巾服。 明日穿着这一身的进士服装去行礼，参加传胪大典了。 苏彩儿把他新领的服装，让人细心的熨了一遍。 又拿清新的熏香熏过，才放在一旁，等着明天穿。 赵策整个人心情很是放松。 但苏彩儿却格外紧张。 摸了摸新的进士服装，她道：“夫君，他们说你连中了五元，很大可能会连中六元的。” 赵策笑道：“确实机会很大。” “不过名次还没出来之前，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苏彩儿拉着他的手说，也没再继续猜了。 她心中其实隐隐有了预感，可又怕说的太多，会给夫君压力。 毕竟名次一日还没出来，哪有十拿九稳的事情呢？ 赵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同她说了一些别的事情。 ...... 三月十八日，发榜正日。 三百零三名举子，在宫中换上了深蓝色的进士巾服。 赵策作为会元，立于众人前头，领着诸进士们随鸿胪寺的官员站到了指定的位置，等待传胪大典开场。 殿内奏着雍和大乐。.cascoo 身着甲衣的值班将军与卫士们，神情肃穆。 文武百官皆穿着朝服，列于殿内两侧。 这场三年一度的盛事，在音乐变为庄和之音，天子于乐声中登场后，便正式开始了！ 第800章 六元及第 传胪大典正式开始。 鸿胪寺卿出列：“陛下，臣请传制。” “可。” 天音响起，举着榜岸的执事官高升道：“传制！” 领着赵策一群举子进来的赞礼官，率着众人跪下，等候传制官唱名。 唱名后，这群过了会试的人，才算是真正的进士了。 众人跪在地方，满殿寂静。 心情或激动，或紧张的看着上首的天子。 弘治皇帝眼睛轻轻扫向一边跪着的举子们，看到跪在前头的几人，心中越发满意。 他声音带着威严道：“传制！” 传制官当即按着榜单，开始高声唱榜。 “弘治十八年三月十五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来了！ 随着传制的声音响起，跪在下面的诸位举子们，个个心中顿时都绷紧了。 寒窗十几年，今日便是验证自己努力的最后时刻了！ 每个人都盼望着，能早早的从传制官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赵策跪在最前方，被这一连串的阵仗也搞得心神紧张。 说实话，现代是绝对不会有这种仪式的。 那声声代表着国朝的礼乐，一步都不能出错的礼仪流程，满堂肃穆的文武百官。 这样的仪式，就算是现代在电视上看过，也不能体会到其中的万分之一。 一旦身临其境，绝对终身难忘。 赵策似乎感觉到前头有不少人的眼神扫过自己，他轻轻吁了一口气。 似乎等了很久，又似乎很快。 传制官再度开口，便宣布了最重要的名次。 “一甲第一名赵策。” 不出意外。 小三元后，接着大三元。 只要赵策自己不头脑发晕，写一些造反之类一直怼皇帝的话，那这状元绝对妥妥的落到他的头上。 有人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太多的意外。 毕竟这是不少人都能想到的事情。 在传制官唱名后，序班又接着唱起。 在声声朗朗的“赵策”中，赵策本人出列，对着上首的天子跪拜行礼。 行完礼后，赵策回到队列中，继续等待着传制官后面的唱名。 握了握拳。 赵策觉得自己其实还算冷静，可手却激动的似乎都有些微微僵硬了。 在“一甲第二名顾鼎臣”的声音中，赵策轻轻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嘴角忍不住扬了扬。 “六元及第......” 在这之前的科举中，只有一人有此殊荣。 可这人因为某些原因，已经被太宗榜上除名，只留下一些民间传说。 因此，赵策可以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载入史书的第一个六首状元！ 想不到他一个穿越者，也有走到这一步的时候...... 赵策这般想着，也不觉心潮澎湃，喜悦一时都涌上了心头。 在他回过神来时。 一甲第三名董玘出班出列行礼后。 传制官已经唱完了，二甲第一名谢丕，第二名崔铣和第三名严嵩的名字了。 赵策稳了稳心神，静静的等待着传制官把三百零三名进士的名字唱完。 唱完后，乐声再起。 前头的赞礼官又带着众人，在乐声中行着大礼。 执事官捧着皇榜站了出来，等待传胪大典后张挂皇榜。 盛大的传胪大典，正式告一段落。 金科进士们跟随在执事官身后，浩浩荡荡的走出了殿外。 殿外，锦衣卫已经站好就位，在众人出来时，一路击鼓引导。 鼓声阵阵中，众人好不意气风发！ 到了长安做门外，执事官捧着皇榜，上前张挂。m.cascoo 众人一眼看过去，只看到宫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都是来等着看热闹，瞻仰金科进士风采的人们。 可惜距离有些远，看的并不算太清楚。 很快。 皇榜贴上，最中间的名字，率先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状元！” “金科状元是赵策！” “这是六元及第，真正的魁首！” 一时间，众人的声音轰然而起。 声浪甚至盖过了方才殿中声势宏大的唱名。 众人交口相谈着口中的六首状元，个个脸上都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似乎自己也与有荣焉一般。 而在状元之后，榜眼与探花的名字，也被相继提起。 宫门外的热闹也感染到了里面的金科进士们。 顾鼎臣当即对着旁边的赵策，拱手道贺。 “恭喜定西侯再次取得第一，六元及第，大魁天下！” 赵策也笑着对他回了一礼。 顾鼎臣的话后，众人也都把赵策围了起来。 个个口中都带着恭贺之意。 赵策含着笑，一一回复了众人的祝贺。 又与自己相熟的同窗们，道贺了一番。 皇榜张贴后，金科进士们已经算是结束了仪式。 传胪官们还要回去参加完后续的典礼。 一个官员摸着笑道：“状元的仪仗队已经在一旁候着。” “诸位若是不急着归家，可跟随着状元的仪仗，一同热闹热闹。” 状元及第，当然是要游街的。 毕竟这可是真材实料的天下第一才子。 顺天府尹蔺琦亲自领着赵策到了一匹马前，脸上也带着喜意。 “状元郎想要走哪条街回去，便直接策马打前。” “仪仗队会在后面跟随着。” 那些仪仗队的胥吏们也满脸带笑，为首的那人直接说道：“六元及第，小的们这辈子，恐怕也就遇得上这么一个六首状元。” “还请状元爷多转几条街，让小的们也跟着威风威风。” 其他进士们是没有仪仗队的。 但他们这一场，出了一个六首状元，个个自然也都不想就这么草草回家。 有些人家中备了马匹，有些则花钱雇了附近候着的轿夫们，后面跟在状元郎的仪仗队后，也好好的风光风光。 大家商定好后，赵策也没什么意见。 他的亲友们，大多数都在一条街上。 那里距离皇宫很近，住的又基本都是达官贵人。 游完那条街，已经算是非常风光了。 所以仪仗队，便准备从那边先过，再绕到其他地方去。 这时，一个人手中捧着一个大红的绣球，塞到了赵策的怀里。 “嘿嘿，状元郎快戴上吧。” 赵策一看，原来是此次考中了同进士的宋立杰。 赵策笑了笑，把这红绣球搭在马头，随后身姿轻盈，一跃上了马。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间，引得在场的进士们又是一阵的感叹。 众人准备好后，仪仗队便开始出发了。 “状元爷游街！” 第801章 状元郎来咯 皇榜张贴之前。 许方有了上次成功传话的经验，这次也如法炮制。 因着此次看热闹的人更多，他甚至安排多了几个传声筒。 然而皇榜刚刚挂上，还不待他喊出声。 便已经有眼尖的人率先喊了出来。 “赵策！” “金科状元，是赵策！” 听到这名字，许方瞪大眼睛，嘴巴张了张。 但他喊出的声音，却再也没有传出来。 因为现场的人，个个都躁动的喊出了那个名字。 声浪如雷，把许方那点声音全都盖住了。 许方急的满头是汗，拼命的往外面挤。 挤到外面时，他安排在外面等候的陈亮，也才刚挤出来。 许方气喘吁吁：“你、你也才出来？” 陈亮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也喘了几口气。 “人太多了。” “不过外面候着的人，应当已经回府去通知夫人了。” “我们也赶紧回去。” 两人说着，不觉又加快了脚步。 只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回家中去，赶紧告诉夫人这个消息。 ...... 苏彩儿此时也正在家中，紧张的候着。 这次出榜，赵策不在，她一个人也不会到现场去看榜。 只能留在家中候着。 邱书白等人，也紧张的在正厅等着。 作为读书人，他们比谁都清楚赵策这一个状元的含金量。 因此，就算他们此次落第，心中还是不停的默念着，希望赵策此次的魁首，不要出任何的意外。 一个六首状元的同窗，可比什么爵位能让人吹的响多了！ 传胪大典什么时候结束，谁也不知道。 因此苏彩儿只能抱着女儿，时不时的走到门口去看看。 看会不会恰巧碰到回来报成绩的人。 邱书白等人也坐不住了，干脆到了大门外候着。 一群人翘首以盼。 在不知道起了多少次身，小宝都等的打了一个哈欠的时候。 门外终于传来了喊声。 “金科状元是赵策！六元及第的状元爷，是我们老爷！” 第一个回来报信的人也深得许方的真传。 从宫门处，一路大喊着回来。 回到府里，整个人都喊得口干舌燥了，也挡不住脸上的激动。 第一个回来之后，后面又接连回来了两个。 口中同样高声喊着这些话。 苏彩儿高兴的站起来：“状元郎！” “夫君是状元！又是第一！” 她抱着怀里困的刚揉了揉眼睛的小宝，狠狠的亲了一口。 “小宝，你爹爹是状元爷啦！” 小宝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想睡觉，就被亲了一口。 但她被亲了之后，还是下意识的露出了一个笑脸。 苏彩儿看着便欢喜的不得了。 正想着让人继续去打听状元游街的事情，府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的邻居们。 经过这么喊法，谁还在家里待得住？ 一个连中六元的状元，就算其他人家里再是富贵连绵，谁又不羡慕？ 个个都提着礼，带着笑，在报喜声没停的时候，便上了门道贺。 苏彩儿抱着女儿，到了府门外。 “定西侯夫人出来了！” “恭喜了！定西侯六元及第，大魁天下！” “以后我们这条街，可是要立状元牌坊的！” 声声的道贺，让苏彩儿乐呵的都要找不着北了。 有些邻居，甚至燃起了炮竹。 一阵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后，苏彩儿乐呵呵的提高了一些声音：“多谢诸位。” “晚些家中会备下酒席，请诸位一同热闹热闹。” 正说着，那边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一个人。 “夫人！” “状元游街的仪仗队，已经出现在了街口！” “老爷、老爷带着金科进士们，要先从咱们府前的街上过去！” 这话一出，刚刚道贺的众人都沸腾了起来。 家家户户都打开了大门，府中男女老少，主人还是奴仆，都站了出来，准备看状元游街。 苏彩儿抱着女儿，激动的问道：“到哪里了？” 回来禀告的人道：“到街口了，估摸着正在进来！” 他的夫君作为金科状元是要游街的，马上要到这里来了...... 苏彩儿下意识的稳了稳怀里的女儿，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鬓发。 她的发髻有没有乱？ 今日换了一身喜庆的衣裳，不知道夫君会不会第一个看到她？ 对了，香包！ 上次考中秀才时，府城也安排了一次小游街。 那时候自己没有准备，只能拿着钱袋子去砸夫君。 而且还因为太过激动，钱袋子都没砸出去。 幸好后面夫君亲自捡了起来。 苏彩儿想着，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间。 幸好...... 她早有准备。 正在苏彩儿胡乱想着的时候，那边仪仗队开路的乐声已经响起。 “状元郎来咯！” 一时间，整条街上人声鼎沸。 男女老少倾巢而出，个个都抻着脖子往外看，想要最先瞻仰到金科状元的风采。 终于。 吹吹打打的仪仗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前头的胥吏举着牌子，上书“状元及第”、“肃静”、“回避”等字样。 罗伞后面，便是一匹高头大马。 马头上，绑着一朵大红色的绣球。 那马上的人，身上穿着熨帖整齐的进士服，一脸的意气风发。 此时正是正午，阳光最好的时候。 赵策脸上带着笑，打马从众人前过。 那俊美的容颜，加上金科状元的光环加持下，只让人觉得正午的日光都比不过他耀眼。 苏彩儿的眼神，一下子就被抓住了。 她定定的看着那个从远处踏马而来的人，心中只觉得“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 “对了......” “我刚刚说要做什么来着？” 苏彩儿晕乎乎的，感觉到怀里的女儿似乎也转过了头去凑热闹去了。 赵策远远的便看到了自己的妻儿，他脸上的笑意更甚，目光柔和的似乎能滴出水来。 一众在旁边看着的夫人小姐们，不少都悄悄红了脸。 仪仗队越来越近了。 方才还想着要拿香包扔过去的苏彩儿，脑袋却还在宕机中。 仪仗队到了他们府门前，并没有停下。 慢悠悠的行了过去。 苏彩儿仰起脑袋，怀里的小宝也似有所感一般，伸出自己的小胖手，朝着马上的人挥舞着。 母女两看着高头大马上的男人，只觉得他犹如天神下凡一般。 赵策看着一大一小两人相似的脸，在马上轻声一笑。 他手中轻轻挥动间，那个红色的绣球便从上空划过。 众人的眼神随着那个绣球转动着。 绣球稳稳当当的落在了苏彩儿怀中抱着的女儿手中。 小宝懵懂的看了一眼怀里的绣球，伸手揪了揪，随后发出一阵欢乐的“咿呀”声。 等苏彩儿再抬起头来时，马儿已经走了过去。 只来得及看到马上那男人对着她，轻轻眨了眨眼。 -------------- ps：科举考完了，阿策都六元及第了，我还是个单身狗…… 唉…… 不过完结确实也快了…… 我预计是两百万字左右完结，后面还有几个剧情哈。 第802章 恩荣宴 状元游街后，便是恩荣宴。 恩荣宴，也就是以前的琼林宴。 除了金科进士们外，当日会试与殿试的所有大小官员，包括上至三位阁老，下至场内外巡逻检查锦衣卫、金吾卫等文武官员，都要参加今日的宴席。 宴席在礼部举行，主要是看金科状元大魁天下的风光。 除了宴席主持与今日的主人公状元郎单独坐一桌，榜眼和探花是两人一桌外。 其余人都是四人一桌。 桌上摆满了鸿胪寺精心准备的菜品，其中有不少民间难以采买的珍贵食材。 此次主持恩荣宴的人，照例是武官中德位最重，几乎承包了大明陛下所有祭祀与礼仪主持的英国公张懋。 张懋开口道：“今日圣上恩荣宴，乃是垂恩于尔等金科进士们。” “用宴之前，当谢天恩，感激陛下赐宴。” “日后也要尽心尽力，辅佐陛下，报效国家。” 他代表皇帝说了一番感恩的话，提点了金科进士们后，便又按照仪式，展开圣旨，读了起来。 状元郎赵策领着金科进士们，下跪领旨。 席上的文武百官，也都行了大礼。 行完礼后，这场恩荣宴，便算是正式开始了。 众人重新落座。 英国公张懋与成国公朱仪乃是至交好友。 而成国公朱仪的小女儿，则是李东阳的正妻。 李东阳嘛，正巧便是金科状元赵策的老师。 这相互之间，关系可以说是颇为亲近。 因此，英国公张懋坐在席上，先扫视了一遍下方的金科进士们，眼神才移回到最前方的赵策身上。 看着那人坐姿端正，面容俊美不凡，整个人气质内敛，英国公张懋心中也是相当的满意。 作为勋贵人家，能和文官联婚，自然是最好的。 当初李东阳娶了成国公朱仪的女儿，可让他们这一群勋贵们，羡慕了好久。 因此，英国公张懋在宴席上看着赵策，是越看越满意。 虽然赵策在文坛上的文化建树，远远不如自己的老师李东阳。 可一个六首状元，已经足够让人垂涎了。 可惜的是...... 这赵策家中已有正妻，这正妻还有着陛下钦赐的二品诰命。 妻位是不可能的想的了。 这妾侍...... 英国公这等身份地位，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孙女们去做妾。 因此他只能遗憾的摇了摇头。 但座上除了英国公张懋外，还有不少的人都用那种隐晦的眼神，打量着赵策。 英国公家家世显赫，可席上却有不少人家中愿意送女儿或者庶女们去做妾的。 因此，宴席刚开始不久，就有人试探着和李东阳搭话。 “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李公作为海内文宗，这新收的弟子，果然是文采与样貌俱佳的青年才俊。” 李东阳笑呵呵的摸了摸下巴的胡子。 “确实，老夫这弟子，文采虽然不大好，可胜在头脑聪明。” “除去这一优点外，长得也着实是不错。” 说着，自己也满意的看了一眼赵策。 众人听着他或褒或贬的话语，无一例外都含着满满的炫耀之意。 大家也都真心实意的陪着笑。 毕竟人家还真的是六元及第，换做是谁，能不到处去显耀？ 众人陪了一会笑后，刚才那人又问：“听闻金科状元，自封爵至今，身边一直只有正妻一人伴着。” “这后院，连个妾侍都没有。” “这金科状元样貌英俊，身材伟岸，如此一名风流才子，身边只得一个人相伴，是否府中会有些冷清？” 这话一出，不少人便都竖着耳朵，等着李东阳的回答。 李东阳是赵策的老师，自然是能决定赵策的婚事的。 不过他这把年纪，也不准备插手赵策的后宅之事。 他只能笑呵呵的说道：“冷不冷清，这老夫可说了不算。” “要哪个相伴，这可都得看他自个儿喜欢才是。” 李东阳打着哈哈，委婉的帮赵策拒绝了一番。 不过他也没拒绝的太过，还是留了一些余地的。 反正只要赵策喜欢，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李东阳都这般说了，作为取中赵策的座师张元祯，在被众人问及的时候，自然也是差不多的说辞。 一开始赵策这人得了一个圣上册封的爵位，家中连个高堂都没有，便急匆匆的上了京。 那时候的他，要人脉没人脉，要关系没关系。 可到了如今。 整个京城，谁又敢说家中比他更风光呢？cascoo 就算是娶妻纳妾，也轮不到旁人的指手画脚。 众人得了委婉的拒绝，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不过很快，就有人把眼光移到了其他人身上了。 金科状元身份显赫，他们攀不上。 可金科的榜眼和探花，可都是云英未娶的好儿郎啊！ 更不用说，金科榜眼顾鼎臣，才是那个真正一点背景都没有的。 张元祯作为座师，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一群高官们在席间挑选着良婿。 而作为被挑选的众进士们，也在席间言笑晏晏。 大家都是今日大登科，不少人嘴里都隐秘的调笑着小登科的事情。 顾鼎臣与赵策先前有了交集，两人也算是熟悉了。 再加上今日是他们的大喜日子，因此说起话来，也随意了不少。 他凑了过去，指着赵策刚刚吃下的一道菜。 “临之兄觉得味道如何？” 赵策点头道：“味道还不错。” 顾鼎臣笑道：“听闻这是民间有钱难求的雄鸭子腰。” “这吃了之后，对男人效用是极好的。” “今日恩荣宴，我们居然能一人一盘，实属难得。” 在顾鼎臣的调笑中，赵策挑了挑眉。 这个大龄剩男，懂的还挺多啊？ 一旁的董玘木着一张脸，虽未说话，但却红着耳朵，默默的夹了一筷子，又吃了进去。 赵策笑了笑，也回道：“那九和兄也多吃一些才是。” 一甲三人之间气氛还算不错。 旁边的二甲前几名，也都跃跃欲试得要上前和他们聊天。 谢迁的儿子谢丕此次得了二甲头名，没有进一甲。 虽然有些可惜，但同届出了一个六首状元，他也不得不服气。 上次鹿鸣宴，他就坐在赵策旁边。 如今更是也想到赵策旁边去，和他好好说说话。 正在他准备起身时，上首的英国公张懋已经抚掌，高声道：“今日恩荣宴，还请诸位才子们做上一首恩荣诗，好让天下的学子们都能传唱。” 说着，他转向了赵策。 “金科状元今日大魁天下，正是恩宠加身之时，更该做上一首好诗！” 第803章 金榜题名时 又到了作诗的环节。 作为此次的状元，还是连中六元的金科魁首。 自然是要做诗在众人面前炫耀自己的才学了。 这次，赵策丝毫不慌。 因为他再也不用冥思苦想，看看有什么自己可以抄的了。 他的老师李东阳，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首谢恩诗！ 在赵策会试的答卷默出来给李东阳看了之后，李东阳便断定了他能进会试。 因此，那时候他便让赵策准备了侍宴诗。 准备了这么久，赵策干脆就在闲暇时间，对着李东阳的诗词集，直接从里面摘词摘句，拼凑出了一首诗。 那首诗，李东阳看的，差点血压飙升。 明明上次鹿鸣宴他准备的那首词大气磅礴。 怎么一时间又像个初学的稚童一般了？ 要不是这次赵策又得了个状元，他差点就要押着他去重新学作诗去了。 不过转念一想，以赵策这样的学习办法，短时间内要他能作出什么好诗来，确实是有点为难他了。 估计上次那诗词，也是赵策这人花了大量时间，才勉强作出来的。 想想，这也很符合赵策的性格。 于是李东阳很快便说服了自己，直接大笔一挥，把赵策作的诗好好地修改了一番。 改成了一首与赵策本人拼凑出来的诗不说一点不像，只能说毫无关联的诗来。 因着赵策上次在鹿鸣宴上作了一首赞美国朝风光，大气磅礴的词来。 在座的人，一时都期待的看着赵策。 不知道今日的他，会作出什么样的诗来？ 众人的期盼中。 赵策自信的站起来，对着众人拱手作了一揖。 “今日有幸参加陛下赐下的恩荣宴，深感荣幸。” “在下不才，在家师的斧正下，提前准备了一首谢恩诗。” “还请诸位勿怪。” 赵策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之后，便背着手，目视前方。 声音缓慢，字字清晰的念了出来。 “队舞花簪送酒频，清朝盛事及嘉辰。 星辰昼下尚书履，风日晴宜进士巾。 围撤汉科三日战，苑看唐树九回春。 丹心未老将头白，犹是当年献策身。” 赵策念完后，作为主持的英国公张懋，点了点头道：“不愧是茶陵派传人。” “此诗用词清丽，言语之间又包含忠君爱国，献身国家之意。” “不愧是上好的侍宴佳作。” 这首诗，一听便是李东阳的风格。 虽然赵策只说是李东阳修改的，但其中修改了多少，也没人得知。 毕竟上次鹿鸣宴距今，也没多少天。 要说赵策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得到李东阳的真传，这说出来肯定没人信。 不过就算真的是李东阳代笔写的，也没人会在这个时间说出来扫兴。 英国公张懋赞完后，众人也纷纷附和了起来。 有了带头的人，作诗的氛围也出来了。 一些作诗好的才子们，也纷纷站起来，在此次恩荣宴上献上了一首诗。 宴席上有专门记录的人，等恩荣宴一结束，他们的诗词就会流传出去。 让天下的学子们都见识金科进士们的风采。 ...... 一场宴席，一直到夕阳西下，才算是完了。 赵策虽然酒量一直不错，但喝了这么多，也禁不住满身的酒味。 不少人都醉醺醺的扶了出去。 赵策也趁机提出了告辞。 离开礼部大殿，出了宫门。 赵策终于能踏实的回了家。 此时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热闹的京城也在红霞遍布下，安静了下来。 马车一路疾驰回去。 到了定西侯府前，今日的原本满满当当来道贺的人，也都回了家。 赵策下马车后，便快步走了回去。 苏彩儿不在正厅。 赵策便又脚步一转，回到了房间里。 ...... 家里今日客人太多，小宝得了绣球，也兴奋的不得了。 一直闹到刚刚才有了一点睡意。 苏彩儿招呼上门的宾客，也终于抽出了时间，带着女儿到房间里安顿她睡下。 小宝在婴儿床上呼呼睡着。 苏彩儿在旁边坐着，手中拿着绣球，想起自己夫君在马上俊美的样子，只觉得嘴角止不住的疯狂上扬。 这么优秀的男人...... 是她的呢！ 苏彩儿趴在桌上，手指点了点这红绣球，又想到两人那时候补拜堂时候的场景。 那时候夫君和她，也是一人拉着红绣球的一边，拜着天地和高堂...... 这般想着，苏彩儿暂时把绣球留在桌上，起身到了衣柜旁。 从衣柜的最上方，苏彩儿找出一件大红色的袍子，弯了弯眼睛。 这是她在秋闱结束后，便着手给夫君缝制的状元袍。 毕竟那时候李东阳说了，她的夫君，会试基本是没问题的。 不过虽然苏彩儿缝好了这状元袍，也暂时没拿出来。 毕竟赵策忙着考试，她总不能给他增加压力。 如今，得了状元的赵策，正是可以穿上的时候了！ 苏彩儿把这身衣袍展开，双手拿高，满意的端详了一番。 看着，又觉得这衣裳好大好长。 她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嘀咕道：“夫君最近身形似乎结实了不少，会不会不合适了？” 想起以前自己刚到水桥村的时候，试穿夫君的衣裳，被当场抓包的事情。 苏彩儿大眼睛转了一下。 夫君参加恩荣宴去了，要不......她再试一下？ 这般想着，她便伸出手去，从一旁的衣袖穿过。 穿上之后，衣摆直接拖到了地上，袖子也长得可以去唱大戏了。 苏彩儿摸了摸这丝滑的布料，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我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呢......” “夫君穿上，必定很好看。” 自己正嘚瑟的臭美着，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须臾之间。 房门已经“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苏彩儿抬起头，便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出现了门外。 赵策一进门，便看到自己的小妻子，正穿着一身大红的外袍，眉目含情的看着自己。 赵策呼吸一窒，快步进门，顺手把门关上，锁好。 “宝贝儿，你在做什么？” 苏彩儿囧了一下。 一边脱着这件自己缝制的状元袍，一边磕巴道：“我、我给夫君做了状元袍。” “夫君试一下......” 衣裳脱下，挂在两臂间。 接下来得动作，却被一只好看的大手制止住了。 苏彩儿抬头，闻着赵策身上的酒味，觉得自己一下子也醉了。 赵策低低道：“你在帮我试衣裳？” 苏彩儿有些被撞破的羞赫：“嗯，我现在脱下......” 赵策笑道：“是要脱下来的。” “不过......” 他直接坐下来，对着苏彩儿说道：“不过，要脱的不是这一件。” “今日大登科，这件今晚得一直穿着……” “......” 第804章 好消息 恩荣宴后，得隔天才能得到天子赐下的状元袍。 不过，这有什么重要的呢？ 赵策的小妻子，早早的就为他准备好了一件亲手缝制的状元袍。 甚至还为他好好的“试穿”了一番。 人生两大喜事。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转天起来。 看到那件已经变得皱巴巴的状元袍，赵策只觉得一阵的餍足。 苏彩儿还在睡着，感觉到他起来，也迷迷糊糊的要坐起来。 赵策低头，亲了她一口。 “再睡一会，我带着小宝出去玩一会。” 苏彩儿便又迷糊上了。 赵策穿好衣裳，探头到女儿睡的小床上。 便看到小宝又醒了过来，正自己扯着被子，跟自己玩耍。 看到自己爹爹探头看她，差不多被冷落了一晚上都没事的小宝，总算是来了脾气。 在赵策伸手过来抱她的时候，她瘪了瘪小嘴，“呜哇”一声，便哭了起来。 赵策抱着她，一边哄，一边小声说：“乖了，爹爹带你去吃饭去。” “让你娘再睡一会儿。” 说着，便抱着小宝出去，亲自喂她吃了辅食。 有东西吃，小宝自然也就不哭了。 等到吃完后，心情就彻底变好了起来。 赵策在正厅中逗着她玩的时候，自己的同乡们基本都到了他的府上。 大家连声恭喜后，便开始询问起了赵策的归期。 能和六元及第的状元郎一起返乡，就算他们没有此次没有被取中，也是与有荣焉！ 赵策想了想，说道：“过两天还得进宫献谢表。” “献完谢表后，会有探亲假。” “届时我们便出发。” 新科进士在中第后，都会有一个探亲或者回乡祭祖的假期。 一般来说，这个假期，两个月起步。 像赵策这些家中离得远的，还会视路途延时。 也就是说，这一次的假期，短则四个月，多则半年。 到时候回到京城，入朝当了官。 除了丁忧之类的特殊情况，六年之内，基本就没什么假期能再回去了。 要是被外放做官的，那最少九年之内都回不去。 所以这次探亲的机会，也就是入朝会后的最后一次清闲了。 和众人商量好回去的时间，又留众人吃了一顿酒席。 赵策在次日，又带着全体的新科进士们，到了鸿胪寺学习献谢表的礼仪。 礼仪完后，赵策回到家时，又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先前在广州府委托走船的吴老爷，在开春后派来送东西的人，也正巧到了。 这送东西的人，刚到城里，就听到满京城的人都在议论着金科状元赵策的名字。 他在城内随便打听了一番，就知道了赵策府上的位置。 等赵策回到家时，这人已经被苏彩儿让人带到了正厅里。 见到赵策，这人很有眼见力，直接拱手行了礼。 “恭喜赵状元六元及第，大魁天下！” 赵策点了点头，有些疑惑的看着苏彩儿。 苏彩儿解释说：“夫君，这是广州府吴老爷派来的人。” “说是找到了夫君要的一样东西。” 一听到这，赵策便迫不及待的问：“吴老爷派你送了什么东西来？” 很快，有人抬着好几个箱子走了进来。 一个箱子里面，放着的是赵策心心念念的土豆。 而另外的箱子里，甚至还有些比一人还高的树木。 这大老远的运输过来，想必吴老爷也是花了大力气的。 赵策蹲下身，拿着这土豆，脸上一片欣喜之意。 “不错，正是这个。” 这人得到赵策的肯定，赶紧殷勤的回道：“我家老爷的船队，这一年多跑了不少的地方，幸好拿到了状元爷你要的东西。” “记得状元爷你对番邦之地的一些植物感兴趣，我家老爷还收集了不少其他的植物带给状元爷你。” 这人说着，又展示了其他的植物。 除了土豆外，其他的箱子里，还放着一些别的植物。 有赵策认识的一些水果，不过因为长途运输，大多数都是送的果干。 还有些植物，听送东西的人说，应当是大明如今也没有的。 赵策对植物的研究也不深，心思都被那一箱土豆给吸引了。 他随意扫了一眼，正想安排人把土豆送到大棚去育种。 突然，苏彩儿站在一棵开着粉色小花的绿植前面，有些感兴趣的说道：“这树开的话好香啊。” 这人见定西侯夫人感兴趣，赶紧替自己老爷邀功道：“说起这树，还有一段奇缘。” “我们老爷的船队在海上遇到暴风雨，不得已在一个小岛上暂时停靠。” “正好停靠的地方，便长着这些树木。” “我家老爷想着定西侯你对外域的植物感兴趣，就让人移了几棵差不多大小的带了回来。” “船队回到后，正巧赶上了春天，所以这树才得以存活了下来。” 至于这树叫什么，他们也说不上。 只知道这树开花挺好闻，看起来也挺好看的。 吴老爷想起赵策对自己那小妻子很是宠爱，于是便想着送过来，看看能不能讨一下两人的欢心。 苏彩儿听它说完，也越发觉得这树与他们有缘。 她看着上面的话，好奇的问道：“夫君，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 赵策把眼神从土豆上移开，看了过去。 初一看之下，他只觉得这树有点眼熟。 他站起来，走到那树的旁边，细细看了一下。 树皮灰褐色，较薄，裂纹多而浅。 粉红粉红的并不是小花，而是嫩叶。 绿的则是老叶。 赵策：“......” 他眉头微皱，总觉得有一个名称要脱口而出。 “树......” 赵策脑里，突然闪过一个树名。 “金鸡纳树！” 赵策惊喜的脱口而出。 苏彩儿好奇的看着他：“夫君知道这种树吗？” 赵策点头道：“这可是好东西！” 说着，又对着送东西来的人道：“这树你们老爷可还能拿到？” “若是能拿到，劳烦你送个信，我让人加急送出去。” “让他帮忙大量的运回来。” 这人想不到赵策这么着急的就想要，赶紧说道：“自然是可以的。” “我家老爷说了，状元爷你要什么只管开口，他会尽量帮着你去办的。” 赵策高兴道：“多谢了。” “你家老爷的功劳，我会找机会向圣上禀告的。” 这吴老爷虽然是个走私船的，但有了他送过来的这两样东西，赵策丝毫不怀疑他能加官进爵。 虽然他主要是受了赵策的指点，才会去特意寻找这些。 可要不是他有丰富的航海经验，也不可能会找到这些。 赵策让人把土豆一部分送到大棚去，留下了几颗，准备送到宫里去给弘治皇帝。 而这棵金鸡纳树，是热带植物。 也要栽种到大棚里面去。 第805章 咳咳咳… 此时的皇宫内。 弘治皇帝更是心情大好。 作为一个皇帝，在他的任上，不止攻克了天花这种前人不曾攻克的疫病。 得了前所未有高产量的农作物。 如今又得了一个六元及第的年轻状元郎。 这种种的迹象，不都是在述说着他大明兴盛的未来么？ 想起今年开春，在北直隶种下的那些红薯。 他便觉得自己动力十足，还能再来一百份奏折！ 这边动力满满的处理着政事，那边又传来了好事。 去年他派出去倭国的锦衣卫首领牟斌，终于随船带着人回来了！ 先前没有回来，自然是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如今回来，那带回来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弘治皇帝心情激动，赶紧道：“快宣！” 牟斌带着几个锦衣卫走了进来。 几人单膝跪在地上，牟斌手中捧着一个木匣子。 “皇爷，属下幸不辱使命。” 弘治皇帝遣退左右，所有的内侍都遣到了殿外候着。 他亲自走下去，接过了这一个木匣子。 木匣子里，放着几块未经打磨的金块和银块。 牟斌继续道：“按照皇爷所指，属下带着人在倭岛寻觅了许久。” “最终寻到了皇爷所说的这两处矿场。” “不过，金矿如今有倭奴占领，正在开采。” “而银矿，则尚未被任何发现。” 这些，都和赵策说的，一一对上了。 看着手中的金银，弘治皇帝只觉得心头一喜。 果然，一开始相信赵策这个决定，就是对的！ 他龙颜大悦，连声喊道：“好！” “太好了！” “你们都辛苦了。” “先下去歇息一番，朕届时会安排大军上岛，准备开采！” 牟斌等人跪恩后，便先行离开。 弘治皇帝看着这木匣子中的金银，只觉得激动地久久不能平静。 似乎在赵策到了京城后，这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大好事。 “对了......” “翰林院编修，确实不大好......” 按理来说，一甲前三，基本都会授予翰林编修等职务。 这么一个人，去编书，肯定是不行的。 弘治皇帝再是重经义，也知道赵策这人满脑子惊才绝艳的想法。 而且都是些能真正给大明带来收益的想法。 所以，弘治皇帝一开始便不准备让赵策去翰林院去编书。 毕竟他一个能自己著书的人，哪里需要通过编书去在史书上留下名字呢？ “户部......兵部......吏部？” 弘治皇帝让人调来了空缺的官职列表，打算亲自为赵策挑选一个适合他发挥的职位。 当然，这职位一开始肯定不会太高。 不过是一个跳板罢了。 如今六部尚书和三个阁老，基本年纪都很大了。 他对赵策的期许，该是这些位置才对。 但看了看，又觉得好像哪个都不大好。 要不便是职位太低，要不便是杂事太多。 弘治皇帝看了一阵，决定还是等明日见完新科进士后，再慢慢和几个阁老们商量。 愉快的把这事暂时放下，继续处理着政事。 ...... 次日。 便是新科进士们面见天容，献上谢表的时候。 赵策作为金科状元，穿上了圣上亲赐的状元袍，精神抖擞的领着诸位意气风发的进士们进了宫。 奉天殿内。 弘治皇帝红光满面，整个人似乎年轻了十岁。 自过年后一直处理新政事情而略显疲劳的面容，也舒展了开来。 赵策一进去，便感觉弘治皇帝那火热的眼神，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那火辣辣的眼神，好像皇帝都恨不得直接嫁给他一般。 其余人虽不敢直视天子眼睛，但也感受到了天子对赵策的特殊。 众人微微垂着头，看着地面。 心中对着赵策也是各种羡慕妒忌。 赵策心想，自己这个新科状元，还真的是香饽饽。 当初封侯的时候，都没得到过这种待遇。 收回自己的胡思乱想。 赵策在殿中，双手高高捧着谢表。 “陛下，臣新科状元赵策，献上谢表。” “感谢陛下天恩浩荡，取中吾等为朝廷与陛下效劳。” 一番漂亮的场面话后，弘治皇帝才微微颔首。 旁边的内侍，便接过谢表，捧了上来。 弘治皇帝接过谢表后，正想打开看看。 便觉得喉咙一阵发痒。 他努力压抑了一阵，轻轻咳嗽了几声，总算是缓解了一番痒意。 接过谢表，又勉励了诸生几句。 礼仪完毕后，众人才准备告退。 弘治皇帝直接开口道：“退下吧。” “金科状元赵策留下。” 众人离场前，对着赵策又是一阵钦羡的眼神礼。 等到殿中的人离去，弘治皇帝便把从倭国回来的牟斌等人带回来的消息，告知了赵策。 赵策听后，心想果然如此。 金矿如今已经有倭奴在开采着，但那个银矿，是至今还没被发掘的。cascoo 这是个好消息。 弘治皇帝说完，又高兴的说：“此次寻矿，你是首功。” “朕欲嘉奖于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自己想要的东西，赵策还真的一时想不到。 不过比起这些，赵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他直接告知了弘治皇帝自己得到了土豆的事情，也顺便提及了一番吴老爷的功劳。 弘治皇帝一听，心情更是大喜。 “这就是你说的，能在冬天种植的高产作物，名曰土豆？” 弘治皇帝虽然相信赵策的话，但在眼睛真的看见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世上真的有粮食，能在雪天都能种植的。 赵策点了点头：“不错。” 在赵策前世，很流行一句话。 ——送去西伯利亚挖土豆。 连那种恶劣环境都能种植，他们大明就算是北方，自然也是都可以种植的。 弘治皇帝手中拿着这个刚让人从来的圆滚滚的土豆，喜不胜收的正想要开口。 突然。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在殿内响起。 赵策有些担心的问：“陛下，你没事吧？” 弘治皇帝咳过这一阵，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上，都带了些红。 他笑着摆手：“估计是方才吃了些风，所以才会这般。” “不碍事。” “晚些让太医看看便是。” “这土豆事关重大，你务必好好栽培。” “朕会派人协助你。” 赵策应下。 弘治皇帝今天高兴的不得了，便挥挥手让他先退下。 告诉他早日回去，然后早些回京城来。 赵策退下后，弘治皇帝又轻咳了几声。 寻思着最近自己身体似乎不错，这时候更不能病了。 “咳咳......” 弘治皇帝便打算回寝宫去喊太医来诊治一番。 正想起身。 外面突然传来急报。 “陛下，臣待诏翰林，有急事要奏！” 第806章 急症 急事？ 弘治皇帝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又坐回了原位。 “宣！” 待诏翰林急步走近，匆忙行了大礼。 “陛下，南直隶运输的五十四万两税银，在海上被劫！” “负责押送的课税司众人请罪上书，请陛下定夺！” 税银被劫？ 还是五十四万两！ 这是去年抬高商税后，第二次从南直隶征收的商税。 一共五十四万两。 南直隶作为大明最繁荣的地方，是全大明征收商税最多之处。 今年开春后，冰雪融化，黄河泛滥了几处。 这笔税银运到后，即刻便要发下去赈灾的。 去年改漕为海取得了不错的成效，因此弘治皇帝便让人用海运，又加派了兵力去保护。 但这一大笔被重重保护的银子，却在半路被劫了？ 这么多官兵和官船守着，就算是海盗，又怎么敢下手？ 是谁胆子这么大，连朝廷的税银都敢劫？ 反了天了！ 弘治皇帝听着这话，顿时眉头紧皱。 “在何处被劫，如何被劫？” “课税司的人到了何处？兵部派人沿途保护，派去的人呢？” 他说的话带着明显的怒气。 说完后，总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待诏翰林赶紧道：“陛下，税银在经过青州之时，被海盗使计盗取。” “我方伤亡了十数守卫的士兵，可仍是没保护好这笔税银。” “课税司与负责押运的应天总兵，在得到消息后，当即上奏，并原地派遣船只在附近搜寻。” “但......搜寻无果。” “应天总兵缑谦如今停靠青州，与青州守卫一同日夜不停的寻找着海盗踪迹。” “......” 待诏翰林口中不停，飞快的说明着事情的缘由。 弘治皇帝听他说着，总觉得一阵的头晕脑胀，脑袋有些无法思考。 这时。 外面又传来了通报声。 “臣兵部尚书刘大夏。” “臣兵部侍郎张海。” “求见陛下！” 弘治皇帝压下身体的不适，也宣了他们进来。 刘大夏脸上也带着显而易见的着急。 他在兵部衙门里当着差，突然便收到了这样的消息。 刘大夏赶紧行了礼，顾不上自己身体的病痛，着急道：“陛下，臣方才收到了急报，应天税银被劫！” “此次税银，兵部下了命令，派遣应天总兵率兵三千，官船三十余艘保护运送。” “即便是海盗，也绝不可能敢对我们大明的官船下手。” “此事必有蹊跷！” 刘大夏说完，上首的弘治皇帝却没有说话。 兵部侍郎张海又补充道：“陛下，臣请亲自带人前往青州，务必查清此事！” “.......” “咳咳咳.......” 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突然在殿内响起。 众人赶紧抬头看去。 却看到弘治皇帝刚刚还算正常的脸色，突然变得一阵惨白。 那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后，弘治皇帝整个人明显没有了精神。 他有些昏昏沉沉的以手抵着额头，说道：“张爱卿......” “去查......” 刘大夏见到弘治皇帝的样子，赶紧道：“先宣太医！” “陛下龙体要紧！” 旁边的内侍扶着弘治皇帝站起来，发现他的手一片冰凉。 那股冰凉，让扶着的人，不禁心头一震。 回过神来，赶紧道：“陛下龙体抱恙，龙辇快些！” 很快，有太监抬着天子座辇进殿。 此时的弘治皇帝，已经昏昏沉沉的，嘴巴张合间，只勉强吐出了几个听不清的字。 刘大夏心头一惊。 “快！” “你带人到青州去，亲自处理此事。” “无论如何，都要在短时间内查明真相！” 对张海说完后，他又转头吩咐。 “派人通知三位阁老、九卿与翰林院，就说陛下龙体抱恙。” 刘大夏吩咐完，殿内的人都领命下去办。 他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手心出了一片汗。 “陛下如今正值壮年，应当只是感染风寒罢了......” 他稳了稳心神，又赶紧提着官袍，不顾自己的身体，一路小跑的朝着乾清宫奔跑过去。 他得问清楚太医，看看陛下是什么事才放心...... ...... 此时的太医院。 今日坐值的，正是先前跟着刘文泰去通州的御医高廷和。 先前在通州，太医院判刘文泰被那定西侯接种牛痘的办法，迷得三五七道的。 拉着他在通州留了整整两个月。 及至通州的百姓全部接种了牛痘，才放他回了京城。 派了其他的御医去学习接种牛痘的法子。 高廷和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真香......” 他感叹完，又随手整理了一点自己这几年开的方子。m.cascoo 时间就这么悠哉的时候。 太医院却在这时候收到了急报。 “陛下龙体抱恙，当值御医何在，速速前往乾清宫替陛下诊治！” 高廷和听罢，也不敢耽搁。 当即背着自己的药箱，带着药童赶往乾清宫。 当今陛下因为小时候日子过的不好，因此体质一直不大好。 这么多年来，他们御医也花了不少力气去帮他调养身体。 ...... 乾清宫内。 此时的弘治皇帝躺在龙床上，眉目紧闭。 那丢失的五十多万两税银，还萦绕在他的心头间。 可他却无法立刻处理。 他想要让人宣三个阁老前来议事，但开口说出的话却是：“冷......” 见到陛下突然冷的发抖，一旁的内侍赶紧给他添上了厚被子。 厚被子刚盖上。 弘治皇帝又突然道：“热......” 他紧闭着眼睛，浑身冷汗，呼吸越来越粗重。 刘大夏安排好事情后，便急急的跑了过来。 一见到陛下的样子，他眼里也带着担心。 但他作为一个文臣，如今也做不了什么。 只能等着御医到来。 好在。 高廷和很快便跟着乾清宫的内侍，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高御医！” 刘大夏心急如焚的上前。 “陛下方才咳嗽不止，又忽冷忽热。” “还请高御医快些为陛下诊治。” 高廷和点点头，赶紧跪坐到床榻前，开始为弘治皇帝诊治。 第807章 发作的这般严重? 一番诊治后，高廷和有些犹豫的再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弘治皇帝。 一旁的刘大夏目光紧紧盯着。 看他停了动作，赶紧追问道：“陛下如何？” 高廷和顿了一下，才说：“应当是......感染了风寒......” “感染了风寒？” 刘大夏刚刚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位。 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陛下最近精神一直不错。” “感染了风寒，怎么会突然发作的这般严重？” 高廷和想了想，道：“约莫是严重一些的风寒。” “下官先替陛下开药。” “用药后，还要再查查病源才能确诊。” 刘大夏听罢，也不敢再耽搁。 让高廷和赶紧开药。 然后让弘治皇帝身边的大统领朱晖，带着人去查查今天弘治皇帝接见了什么人，去过哪里。 安排好后。 他则亲自跪坐在床榻前，生怕宫里有什么人趁着陛下不舒服的时候，敢怠慢行事。 高廷和的药熬好后。 收到消息的刘健等人，也匆匆到了乾清宫。 三位阁老，加上九卿，全部齐聚于此。 刘健一进殿门，便赶紧问道：“陛下如何？” 刘大夏把高廷和的话转告了一遍。 急匆匆赶来的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近一看，却看到弘治皇帝此时躺在床上，面容纠结着，一只手死死的抵着额头。 君臣有别。 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也不敢轻易去触碰皇帝。 又担心张皇后一个女子，得知事情后太过惊慌失措，不好处理。 犹豫间。 几人商量了一番，决定让还在上课的太子前来侍疾。 然而刚说完，床上难受的死死闭着眼的弘治皇帝，却虚弱的开了口。 “朕......无碍......” “太子课业要紧，无、无需惊扰......” 皇帝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只好暂时打消了这个想法。 而且听他能开口说话，众人又心中安定不少。 高廷和的药，很快便端了上来。 内侍扶着弘治皇帝喂了药。 殿内的大臣们，都紧张的看着弘治皇帝喝药。 喝完后。 高廷和说：“陛下需要静养，还请各位大人先行离开。” 一群大官们看到弘治皇帝喝药后，眉目似乎舒展了一些。 也就暂时放下心来。 众人商量了一下，觉得今夜留着人在文渊阁当值，才离开乾清宫。.cascoo 刘大夏想起刚刚弘治皇帝发病时候的脸色，觉得心头还是有些发堵。 “如今已经开春，天气正舒服着，陛下怎么就突然感染了风寒？” 刘健有些担心的说着。 刘大夏本身年纪便大，今年冬天才又生了一场大病。 经过刚刚的一番动作后，他如今脸色也不大好。 摇了摇头，他回道：“高御医说了要查病源，才好确诊。” “本官已让朱统领带着人前去追查。” 说着，一阵春风吹过。 刘大夏也不禁觉得嗓子有些发痒。 他手握成拳，放在鼻下，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旁边的同僚们，趁机安慰道：“刘尚书今日也辛苦了。” “先回去歇息一番，宫里有吾等看着......” 刘大夏摇摇头。 “歇不得......” 他看了一眼谢迁旁边的李东阳，说道：“南直隶税银在海上被劫，陛下恐怕也因此刺激，才会发了急病。” 刚刚在来的路上，他们也都听说了这件事。 听到刘大夏提起，众人都是眉头紧锁。 “南直隶到京师，走的皆是内海。” “何人如此大胆，连朝廷的税银都敢劫？” 谢迁下意识的便把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刘大夏又看了一眼李东阳，随后又重重咳嗽了几声。 如今谁干的这件事，已经不是最重要的。 把税银追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这次的事情，恐怕受牵连的，会很多。 所以这事，是绝对瞒不住的。 税银被劫，被该是押运官兵们的失职。 可先前反对改漕为海的那些人，在听说了这件事后，绝对会以此做文章。 那么先前提议了这件事的人...... 刘大夏之所以看了两次李东阳，自然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一层。 在场的人，都是大明朝廷的骨干。 不用多说，也很快便想到了这一层。 九卿之一的大理寺卿杨守随，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李东阳。 赵策才在科举中大魁天下，这时候要是被此事牵连，那麻烦可就大了...... 越是风光的人，聚焦在他身上的眼光也就越多。 其中可能牵扯的利益也越多。 李东阳沉吟道：“此事瞒不过。” “这几日的奏折老夫先压着。” “一切得等陛下身体好起来后，再做定夺。” 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转移了话题。 想着这件事将会带来的后果。 三个阁老又回到文渊阁去处理政事，而其余人等则回到了各自的衙门。 刘大夏一直咳嗽不停，便先回了家。 ...... 另一边。 赵策献完谢表。 又把刚得到的土豆交给弘治皇帝后，便回了家。 如今他的科举已经全部完事了，正是该好好享乐的时候。 小夫妻两人已经和其他的同乡们商量好了，后天就会出发回去。 赵策明天准备亲自去一一拜别自己相熟的几家人。 苏彩儿在家里忙碌的准备着回去要带的东西。 这次出来实在太久了。 满打满算，已经离家有一年半的时间。 虽然期间和家家乡的书信没有停过，也一直能收到家乡寄来的东西。 可思乡之情，又如何是一些物品就能缓解的？ 所以对于这次回去，小夫妻二人都是满怀期待。 苏彩儿买了不少东西给家乡的众人。 “这是给大伯的，给大伯娘的……” “堂哥堂嫂家的……” 满满当当的礼物，装了满满的十几个大箱子。 这么多箱子，加上人也多。 要走陆路，估计要在路上耗不少时间。 赵策便打算直接走海路。 如今国朝开海了不少时间，朝廷也打造了不少新船。 走海路肯定比他们来时安全不少。 到了广州府后，后面还可以换成陆路或者河运。 赵策拉着在一旁，正对着单子检查行李的苏彩儿。 “收拾的怎么样了？” 苏彩儿高兴道：“差不多了。” “一些不急用的，也可以后面再让人送回去。” “总之，不会耽误出发的。” 赵策满意的点点头。 一想到要回家乡，两人都感觉归心似箭，恨不得立马长上翅膀回去。 可惜明天还得留一天。 赵策这时候也坐不住了。 他干脆又起身，准备到李东阳府上先去拜谢恩师。 到了李东阳家，却被告知李东阳还在宫里，没有回来。 赵策走了个空，只能留下口信，明天再来。 走出李府，看到天色也不算太晚。 赵策干脆带着拜帖，第二个到了刘大夏家里。 刘大夏虽然与自己有些理念不同，但他对赵策其实还算不错。 刘如愚更是赵策的好友。 这次离开，自然是要与他们道别的。 到了刘府，听闻刘大夏正从宫里回来。 赵策被请了进去。 “咳咳咳……” 还没进到正厅，就听到刘大夏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第808章 怎么可能? 赵策走进正厅。 便看到身上还穿着官服的刘大夏，正捂着嘴，又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咳完后，他才声音嘶哑的开口：“你来了……” 那边得知赵策到府上拜访的刘如愚，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见到赵策过来，很是高兴。 “爹，你回来了。” 说完，又对赵策说：“临之兄……” 打招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又一直咳嗽个不停的刘大夏打断了。 刘如愚赶紧上前搀扶，关心的道：“父亲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咳嗽起来了？” 刘大夏勉强笑道：“老了，身子不中用了……” 他想起宫里的事情，正想开口提醒赵策。 又觉得喉咙一阵发痒。 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后。 刘大夏整个人，都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 刚刚已经不大好的脸色，如今更是惨白一片。 赵策看着他脸色惨白的样子，担心的说道：“刘公身体要紧，快请大夫来看看才是。” 刘如愚见刘大夏这脸色，也心急火燎的点了点头。 他扶着刘大夏走回房间。 然而刘大夏经过这一番咳嗽，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 他整个人被搀扶着，昏昏沉沉的，嘴里一直喘着粗气。 走了没两步，便牙关开始打着冷颤。 “冷......” 他下意识的喃喃出声，整个人抖如筛糠。 刘如愚几乎扶不住他。 “爹……” “来人，快去请大夫！” 赵策见状，也赶紧上前，帮着刘如愚一同扶着他。 “临之兄，听闻你懂一些医术。” “我父亲可是感染了风寒？” 赵策是个懂天花预防之法的人，刘如愚也管不上赵策究竟懂多少医术了。 有些慌不择路的问着。 刘大夏头脑昏沉，只觉得自己儿子的声音好像远在天边一般。 短短几步的距离，他已经满身冷汗涔涔。 “热……” “冷……” 刘大夏呼吸粗重间，又冷热交替。 没走几步，便五官纠结在一起，伸手紧紧的捂着额头。 明显是头痛的要紧了。 赵策看着他的样子，心中也有些吃惊。 这刘大夏发病的症状，与他知道的一个瘟疫很是相似。 但赵策没有真正的临床经验，因此还真的不好确定。 他只能试探道：“刘公最近，可有接触过什么外来的人？” 刘如愚摇摇头：“父亲最近身体不好，要不在家中休养，要不便在兵部的衙门当值。” “应当没有见过什么外来的人。” 赵策顿了顿，才道：“我心中大概有个想法，但不好确定。” “等大夫来后，我看看他的诊治再说。” 刘如愚心中虽然着急，但也只能点头。 两人合力把刘大夏扶回了房间。 不多时。 大夫也被匆匆带了过来。 老大夫一边把脉，一边问旁边的刘如愚病症。 刘如愚镇定下来，一样样的告知了大夫。 问诊后，大夫犹豫道：“咳嗽不止......” “兴许是严重一些的风寒……” 其实他心中还有一个猜测。 可这里是京城，这个猜测有些过于离谱了。 这大夫便不敢在没有确定之前，说出这些危言耸听的话来。 刘如愚看自己父亲这难受的样子，抹了一把脸。 “麻烦大夫开药，让我父亲缓解一下病痛。” 大夫点点头，拿出纸笔来。 一旁的赵策突然问：“大夫，真的只是普通风寒？” 这大夫好声好气的道：“老夫的诊断便是如此。” “刘大人最近身体不大好，可能才会发作的严重了一些。” “让老夫先给他开几剂药，喝了之后看看效果如何。”.cascoo 刘如愚赶紧道：“那就麻烦了。” 赵策看着床上的刘大夏，联想到刚刚他发作时候的病症。 说了一句让大夫手中毛笔几乎握不住的话。 “大夫，有没有可能这是感染了瘟疫？” 大夫握着毛笔的手一抖，脸色大变的看着赵策。 “这位公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京城里怎么会发生瘟疫？” “刘大人是兵部尚书，他每日都要面见圣上，在宫中行走，怎么可能感染瘟疫？” 刘如愚也眉头紧皱，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赵策。 如果刘大夏真的感染了瘟疫…… 他刚从宫里回来，那…… 那事情的后果，可能会无法估计！ 刘如愚着急的说道：“临之兄，此事事关重大。” “我父亲……” 赵策看那老大夫的神色，就知道这老大夫是有点本事的。 极有可能，这老大夫其实也有所怀疑。 赵策心中又确定了几分。 “病人病发时面色惨白，开始浑身发冷，打冷颤。” “发冷后，没半个时辰，开始发热。” “就是我们俗称的打摆子。” “随后头痛……” 赵策把刘大夏的症状，一样样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又确定了几分。 “我猜测，这不是普通的风寒。” “这种种症状，与一种瘟疫发作时的症状完全一样。” “——疟疾！” 赵策说出这两个字时，声音已经带着笃定。 那握笔的大夫，身体又是一震。 旁边的刘如愚则一副如遭雷劈的样子。 “疟疾多发在南方……我们北直隶，怎么可能？” 这大夫说话间，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如果是真的还好。 如果是误诊，那这个责任，他是承担不起的。 疟疾这种瘟疫，学医的人自然都知道。 它多发在南方，最多便是湿热的云南、两广等地区。 这种瘟疫，其恐怖程度，与天花差不多。 传播极快。 而且也没什么治疗的办法，感染上了就是九死一生。 蒙元时。 云南行省便爆发过一次大规模的疟疾。 因为没有任何的药物能治疗，死的百姓数以万计。 可这种瘟疫虽然恐怖，传播却是需要介质的。 照理说应该传播不到他们北方才是啊！ 大夫有些着急的说：“公子，事情尚未查明，还请你先不要胡乱猜测。” “疟疾传播是需要条件的。” “我们北直隶，没有这样的条件轻易感染上此等瘟疫。” 啪…… 刘如愚一时稳不住心神，往后退了一步。 脚边的一张凳子被绊倒，“啪”的一声掉在他脚边。 赵策反问他：“敢问大夫，那我方才所说的症状，可都符合疟疾发作的症状？” 这大夫咬咬牙，只能回道：“确实和医书上记载的症状很像……” “可疟疾发作，又岂会咳嗽的这般厉害？” “若真的感染上了疟疾，瘟疫的消息早已传了回来。” “我们北直隶……” 赵策此时，也基本能确定了。 他摇摇头：“不，我们北直隶也有可能会有人感染上。” “疟疾基本不会通过接触传播。” “可对于老人与身体不好的人来说，却极有可能会通过接触传播！” “而发作时剧烈咳嗽，这应当是刘大人身体不好，由疟疾引起的并发症之一。” 赵策说完后，床上昏昏沉沉的刘大夏，突然呼吸更加粗重。 他嘴巴虚弱的张合了几下。 “陛……” “陛下……陛下……” 第809章 会不会装过头了? 刘大夏喃喃的几句，刘如愚趴在床头，才勉强听到。 可除了喊陛下之外，刘大夏也说不出太多的话来了。 刘如愚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哽咽。 “父亲……” “父亲你放心，儿子晚些会让人送奏折进宫，告知陛下此事。” 床上的刘大夏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他似乎被魇住了，不时的抽搐一下。 老大夫听说了赵策的话后，整个人也哆嗦了一下。 他讷讷道：“怎、怎么会……” “若真是疟疾，那可是无药可治的……” “完了……” “京城若是发生瘟疫，那可如何是好……” 刘如愚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 眼里含着的泪水，还是流了出来。 他擦了擦眼睛，眼眶通红，呆呆的看着刘大夏。 心烦意乱间，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如愚转头一看。 那只手手指修长，皮肤闪着健康的光泽，指间有薄薄的茧子。 顺着手指往上看，便看到了一双星目。 那星目中没有丝毫的慌乱，里面的泰然自若莫名的便让人也镇定了下来。 赵策淡定的说：“如愚兄先别慌。” “如今最重要的，是先要上奏朝廷，说明瘟疫的事情。” “疟疾能通过接触传播给人，那便说明在某一处绝对大规模爆发了。” “只是消息一瞬间没有传回到京城。” 刘如愚回过神来，站起来道：“对……” “吾得上奏朝廷，与陛下说明此事，查清瘟疫来源才行。” “若是拖久了，恐会引起更大的灾难！” “得让陛下赶紧彻查！” 刘如愚低头看了看床上的父亲，才对赵策道：“临之兄，既然我父亲感染了瘟疫，那你也不好再待在房中。” 刘如愚让赵策先回去，他得赶着写奏折让人送进宫里。 同时还要把刘府完全封闭起来，不能让府中有可能感染了瘟疫的人出去。 这大夫年纪也不小了。 他也有些后怕的退了几步，离床远了一些。 疟疾基本不会通过接触传播。 一开始大夫虽然怀疑，却也觉得不大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对于一些抵抗力较差的人来说，这事可就说不准了。 可如果真的是疟疾，那事情就麻烦了…… 刘大夏刚从宫里回来，不知道他今天接触了些什么人。 若是不小心感染到了宫里的其他人，那皇宫内的众人都有危险。 赵策拍了拍刘如愚的肩膀，说道：“如愚兄别担心，你父亲会没事的。” “我家中有些药，估计能派的上用场。” 刘如愚苦笑了一声。 疟疾无药可治，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就算能像天花一样，依靠自身的抵抗力让不幸感染的人幸运的活了下来。 但幸运的人，也基本不可能是刘大夏这种年老多病的人。 刘如愚心情沉重，却也别无他法。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上奏朝廷，禀告此事。 他安排了人照顾好刘大夏，便急匆匆的到了书房，准备起草奏疏。 赵策和那开药的大夫被留在了原处。 虽然说疟疾没办法治，可这大夫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只能开了点药方，企图缓解一下刘大夏的痛苦。 老大夫开完药后。 便看到刚刚那个提出这是疟疾症状的年轻人，把自己的随从唤了过来，有条不紊的吩咐着事情。 吩咐完后，赵策抬头，看向正看着自己的大夫。 他对着大夫微微颔首，脸上丝毫不见一点悲伤或者慌乱。 刘大夏在国朝的名声，一向是不错的。 如今他病重在床，无药可治。 但眼前这个年轻人，却似乎一点感触都没有。 老大夫嘀咕道：“这公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人。” “能进到刘大人的房间，想必两家也是关系匪浅的吧？” “如今刘大人生死未卜。” “这年轻人怎么这般冷血，丝毫不见担心的？” “果然这些做官的人家，大多数都只是表面朋友......” 一旁的赵策听到这大夫的嘀咕，失笑的摇了摇头。 他这么淡定，自然是因为刘大夏的病，是能治的。 疟疾与天花，作为一种传染性极强，同时杀伤力极大的瘟疫，一直困扰着古人。 天花不能治，只能预防。 但疟疾，却是能治的。 在葛神医给赵策的医书中，便记载着葛家先祖利用青蒿治疗疟疾的事情。 但以如今的条件，青蒿并不能提取青蒿素，只能研磨成粉末或者直接熬水来治疗。 这就让青蒿治疗疟疾的效果，大打折扣。 以至于虽然有这种办法在，可却因为疗效微乎其微，而被弃用了。 提纯青蒿素的办法，赵策大概有了解过一些。 可这要用到石油的提纯物，暂时没办法做到。 不过提纯不了青蒿素，不代表疟疾就没得治。 说起来，还得感谢吴老爷及时送来的土豆。 最重要的，还有和土豆一起带来的那些植物。 其中的那颗金鸡纳树，它的树干研磨成的粉末，便是在青蒿素出现之前，治疗疟疾最好的药物！ 金鸡纳树的树皮中能提炼出金鸡纳霜，那是初代抗疟疾的特效药。 后来，随着医学的发展。 金鸡纳霜中又被提炼出了药效更强，能快速灭杀血液裂殖体的奎宁。 奎宁因为技术的原因，现在暂时也没办法提取。 可金鸡纳树的树皮研磨成的粉末，已经足够医治如今还没有任何耐药性的疟疾了！ 而且如今刘大夏身上出现的症状，还是感染的初期。 只要能及时用药，是不用担心会有生命危险的。 赵策方才让许方回去，便是要他从树干上刮些树皮过来，给刘大夏治病。 既然能治，自然不需要惊慌。 却不想自己这一番安排，让这大夫觉得自己冷血。 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微妙。 刘如愚写完奏疏，让人加急送了进宫。 返回的时候，看到赵策还留在这里，有些惊讶。 走进来，又觉得屋内气氛好像有些尴尬。 不过刘如愚现在心情不佳，也没心思细想。 “你明日返乡，还是先回去的好。” “莫要耽误了行程。” 赵策看他还是眼眶通红的样子，说道：“不必担心我。” “等我给刘公用过药，确认他的病好了之后，再出发也不迟。” “啊？” 刘如愚呆呆的张了张嘴。 “治、治好？”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刚刚赵策就跟他说家中有药，估计能派上用场。 难道他真的有神药？ “我爹、我爹患的不是疟疾？” “这是方才你与大夫一同诊断出来的。” “疟疾真的能治好？” 旁边的老大夫也有些懵。 这年轻人，大言不惭的说要治好刘尚书患的疟疾？ 这年轻人冷血无情便算了，会不会有点装过头了？ 老大夫语重心长的说道：“治病可不是儿戏。” “这位公子，刘尚书位高权重，可不能让你随意用些不知道什么药。” “若是因此出了什么事，我们都承担不起这责任！” 第810章 这辈子值了 老大夫一番语重心长的教育。 刘如愚听罢，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过，他很快便想到了什么。 “临之兄你当初研发出了预防天花的法子，他们都说你是不出世的神医。” 刘如愚眼前一亮。 “因此这疟疾，你也有法子能治！” 刘如愚顿时对赵策说的话，便信了几分。 他激动的拉着赵策的手：“要用什么药，你尽管说。” 一旁的老大夫在听到天花防治之法之后，顿时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踌躇道：“你、你就是定西侯，也是金科状元赵策？” 赵策的名字，在去年可以说是在他们这些行医的人中，无人不晓。 赵策看着他，还没来得及回应。 这老大夫也顿时激动的一把拉着他的手。 “所以、所以你真的能治好刘大人患的疟疾？” 这两人一左一右的拉着赵策的手，赵策有些无奈的挣了挣。 奈何这两人都激动的不得了，压根不理会赵策那点微弱的抵触。 赵策只得点头道：“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应当是没问题的。” “疟疾其实并不算是什么大病，只要及时用对了药，便能性命无忧。” “而且刘大人这大概是感染初期，只要治疗好，连后遗症都不会有。” 老大夫不可置信道：“真、真的能治......” “千百年来，无人能治的瘟疫。” “却不想天花能治，这疟疾也能治......” “天呐.....” 他激动的满脸红光，那双苍老的手抓着赵策，又紧了一些。 “侯爷，你要怎么治？” “老夫愿意为你打下手，请侯爷让老夫在一旁观摩一番。” 对于这种自古以来就有，一直到今天都没有什么好疗法的瘟疫。 如今说能被治愈。 作为一个学医的人，又怎么能抗拒得了亲眼看着他被治好的这一神奇的时刻？ 因此方才还有些担心自己也可能会感染上的老大夫，如今是什么都不怕了。 要是换了另外一个人，说他有办法治。 可能他还会有所怀疑。 可眼前的定西侯，却是不一样的！ 通州发生的天花疫情，在百姓们接种了牛痘之后，果然一下子就控制住了。 定西侯提出的治疗瘟疫的办法，是经过验证的！ 绝对不会有假！ 如今他说了疟疾能治，那绝对是能治！ 让这大夫在这里打下手倒也无妨。 不过，赵策也并不是刘府的主事人。 他只能看向一旁的刘如愚。 刘如愚也知道赵策的本事，因此毫不犹豫的便把决定权交到他手上。 “临之兄觉得怎么方便，便怎么来。” “我刘府所有的人，都愿意听从你的差遣。” 赵策在两人激动的眼神中，终于把自己被握住的双手抽了出来。 他笑道：“那行。” “劳烦给我打一盆水来，再在院子里一堆火。” “还有捣药研磨的器具也得准备上。” 刘如愚点点头，赶紧下去办。 老大夫则一直守在赵策旁边，一直竖着耳朵，等着赵策吩咐。 要是赵策口中能透露出一些治疗的办法，那他这辈子，也就值了！ 等了一会儿。 去而复返的许方，手中拿着收集好的树皮走了回来。 赵策指着院子里生的火堆道：“把树皮放在火上烤干。” “烤干后，再研磨成粉末，用来煎药。” “树皮？” 一旁满心期待的老大夫，有些疑惑的看着许方手中的树皮。 “治疗疟疾，就用树皮就行了？” 赵策无语道：“自然不是什么树的树皮都行。” “这是治疗疟疾的特效药，其他树的树皮并没有这样的功效。” 老大夫听出了赵策口中的无语，一把年纪也觉得有点老脸一红。 其实也怪不得他。 这千百年来都治不好的瘟疫，如今说一块树皮就能治。 就算这话是从定西侯口中说出来的，也令人难以置信。 许方烤了一会儿后，树皮也干的差不多了。 老大夫便自告奋勇，亲自拿着捣药的工具，准备把这树皮碾成粉。 一边碾着，一边还偷偷的观察着。 等树皮碾成粉后，赵策取了一部分，熬成汤药。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刘府都点上了灯。 今天原本出门是想要告别的，却不想被事情绊住，留到了这个时候。 不过也幸好自己今天等不及，李东阳也不在府上。 因此他才会到了刘府。 不然明天自己过来，刘大夏病重的话，他还真的不好去打扰。 也就无从得知他感染了这种瘟疫。 床上的刘大夏昏昏沉沉的。 刘如愚接过这一碗熬好的药，一边吹着，一边端了进去。 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 刘如愚端着药，缓缓喂给了被刘管家扶起的刘大夏。 床上的刘大夏，求生意志也很是强烈。 汤药到嘴后，他就算头痛的神志不清了，依然勉强把药都喝了下去。 一碗汤药被喝的干干净净。 喝完后，刘大夏嘴里又喃喃的喊着：“陛下......” 刘如愚小声道：“爹，儿子已经写了奏折送进宫。” “想必如今陛下已经看到了！” 赵策道：“刘公先睡一觉。” “一觉醒来后，身体便会好上不少了。” 刘大夏的眼珠子在眼皮里划动了几下，嘴唇又喃喃的张合了几次，最终还是慢慢睡着了。 看到他入睡，刘如愚松了一口气。 外面天已经全黑了，此时早已经到了宵禁。 老大夫要留在刘府，等着观察刘大夏的病情。 但赵策是留不住的。 他看刘大夏似乎舒缓了一些，便准备先回去。 剩下研磨成粉的金鸡纳树树皮，留在了刘府。 后面再喝上几剂药，便能完全康复了。 “如今已经是宵禁的时候，临之兄要不在我们家先歇下？”cascoo 赵策笑道：“宵禁不怕。” “殿下带着我闯了几次宵禁，负责巡逻的官兵们我也认得一些，不碍事。” 刘如愚听罢，也没多劝。 虽然宵禁看似很严格，但也只是对百姓而言罢了。 对于他们这些身居高位的家族来说，并不算是什么。 他亲自拿着灯笼，送赵策出门。 “今日实在是多谢你了。” “等你回来，我再好好的登门拜谢。” 赵策摆摆手：“如愚兄客气了。” “我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两人道别，赵策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刘如愚目送他走远，想起自己父亲先前与赵策之间的一些矛盾。 他不禁感叹道：“这都成了救命恩人了，还有什么矛盾好说？” “以后就算父亲与临之有意见相左，恐怕也直不起腰杆来反对了......” 第811章 押下去，带走 赵策趁着月色，坐在马车上往府里赶。 偌大的街上，空无一人。 只有马蹄声“哒哒哒”和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 赵策在车上，寻思着得让吴老爷动作快些才是。 金鸡纳树虽然对疟疾有奇效，可这玩意太难种了。 要种，只能种在云南那边。 其实最好的。 还是效仿当年的某公司，把爪哇国变成专门种植金鸡纳树，能稳定提供金鸡纳霜的地方。 明天自己便要出发回去了，也不能亲自和陛下说这事。 赵策想着，回去自己得写一封信，让刘如愚直接带给皇帝才是。 正想着金鸡纳树培育的事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一声质问：“如今宵禁，车上何人？” 赵策掀开车帘，看了一眼。 是五城兵马司的人。 他们负责京城宵禁的巡逻与治安等，此前在几次和朱厚照夜归时，也是见过的。 驾车的许方赶紧跳了下来，对着巡查的士兵们拱了拱手。 “几位大哥，我家老爷乃是定西侯，也是金科状元。” “今日受陛下召见，进宫献谢表。” “因着留在宫中耽误了些时间，才会无意闯了宵禁。” 五城兵马司的人听说里面的人正是赵策，带头的人也赶紧对着许方拱了拱手。 “原来是侯爷。” “我等也是执行公务，若有冲撞之处，还请勿怪。” 说完后，便挥了挥手，放行了赵策家的马车。 马车走后，旁边一个士兵有些不解道：“老大，这定西侯刚刚六元及第，进宫被陛下留在现在，怎么没有像以往一般，有锦衣卫与内侍护行？” 之前赵策被皇帝留在宫里晚了的时候，皇帝是专门派了锦衣卫打头，送他回府的。 今日却只得一辆孤零零的马车。 难不成这人刚刚六元及第，便失了恩宠？ 一旁的另一个人接腔道：“这明显不可能是刚从宫里回来。” “估摸着今日他得了状元，去哪里喝花酒了罢？” 带头的人摆摆手：“勿要胡言乱语。” “走吧，继续巡逻。” 几人闭了嘴，没有再讨论这个话题。 ...... 赵策回到家后，先沐浴净身，全身都洗的干干净净的，才出现在房间里。 苏彩儿刚把女儿哄睡着，赵策和她说了刘大夏生病，自己在刘府给他治病拖到现在的事情。 苏彩儿有些担心道：“夫君留到这个时候，刘公的病是不是很重？” 赵策笑道：“不算重，只是有些难治。” “不过还好我们有特效药，只要吃过就好了。” 苏彩儿这才放下心来。 “刘公这般大年纪了，看来好了也要难受一阵子了。” “对了，夫君。” “刘公是患了什么病？” 赵策回道：“是一种瘟疫，叫疟疾。” “瘟疫？” 苏彩儿瞪大眼睛。 “怎、怎么会感染了瘟疫？” 赵策摇摇头：“不知道。” “听闻刘公今日一直在宫里，恐怕他是在宫里沾上的。” “他是兵部尚书，来往接待的都是兵部的人呢。” “恐怕是哪个大营或者卫所前来传消息的士兵感染上，才会传给了他。” 想起瘟疫这两个字，苏彩儿便不自觉地皱着眉头。 瘟疫，便意味着要死很多人。 不过想到夫君说他能治的话，苏彩儿又觉得不用害怕了。 只是，这么一来，他们还能如期回去吗？ “夫君，那我们明日，还出发吗？” 赵策想了想，说：“我给陛下写一封信，告知他特效药的事情。” “如今我手上的药也不够，只能等着吴老爷那边帮忙寻来更多的药。” “只要药物足够，那便问题不大。” 说着，赵策便站了起来。 “我现在去书房。” “写了信后，明日一早便让人拿到刘府去，让刘大人亲手转交给陛下。” 苏彩儿也站了起来，跟在赵策旁边。 “那我去给夫君研墨。” 赵策笑道：“行。” 苏彩儿此时身上已经换上了睡觉的里衣里裤。 她随便翻了一身轻便的衣裳穿上，散在后面的头发则随手挽了起来。 赵策看她这熟练的样子，又想起当初那个连挽头发都因为没人教而不会的小女孩。 赵策伸手，抚了抚她的鬓发，对着她低声道：“走吧。” 喊来在旁边房间休息的陈婶，让她在房里看着睡着的小宝。 小夫妻二人便一同到了书房。 书桌上，放着一个大大的木箱子。 赵策走进去后，一眼便看到了。 “这是什么？”篳趣閣 苏彩儿指着那木箱子道：“夫君，这是你出门之后，下午从打铁铺那边送来的。” “说是夫君你先前订的一些东西。” 打铁铺送来的？ 赵策一听，便知道是什么了。 打开一看，果然是他先前订做的简易发电机的材料。 不过最近赵策忙着科举，也没空去弄这些。 如今更是暂时没有心思管了。 赵策直接把箱子盖上，道：“一些小零件。” “现在暂时顾不上它，回去的路上再慢慢捣鼓。” 苏彩儿点点头，挽起自己的袖子，倒了一些水在砚台，开始慢慢的磨起来。 定西侯府书房的烛光，一直燃烧到了半夜。 ...... 次日便到了两人要回去的日子。 虽然昨晚睡得很晚，但小夫妻二人依然早早起了。 小宝却似乎一点都不急，还在呼呼大睡着。 苏彩儿在房里看着孩子，赵策则安排人装行礼。 宵禁过后，一同回去的同乡们，也都聚集到了赵策的府上。 此次出来，他们同乡也有两三人考中了进士。 伦明义此次会试，差了一点没有考上。 而与赵策相熟的宋立杰则考中了同进士。 不过不管中了的，还是落第的。 大家脸上都带着回乡的期盼。 宋公子依旧骚包的摇着手中的折扇，对赵策道：“我们的行礼此时已经在城外候着了。” “只等你这边准备好，便可以出发。” 两人说话的时候，去送信的许方也回来了。 “老爷，信已经送到了刘大人手中。” “刘大人说了，刘公他的身体，果然好了很多。” “他马上便进宫，替老爷送信。” 赵策点头，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事情，就看朝廷怎么处理了。 赵策见行李装的差不多了，便让人把苏彩儿喊了出来。 小宝也已经换上了轻便的春装，被娘亲抱在怀里，一双大眼睛好奇的转动着。 苏彩儿笑着说：“小宝今日起的晚，路上看来要闹腾许久了。” 赵策伸手，戳了戳女儿肉嘟嘟的小脸。 “没事，我们轮流抱着。” “来，上车吧......” 说着，便想接过小宝，先让苏彩儿上车。 这时。 在外面的一个同乡，突然说道：“咦？这是......” “这是锦衣卫？” 众人听到他的话，都抬头看向了路的另一边。 果然看到一队锦衣卫正骑着马，朝着他们这边而来。 “莫非这是圣上派来送别侯爷的？” 有人猜测道。 这个猜测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对着赵策又是投过一阵羡慕的目光。 然而。 这群锦衣卫打马到跟前，为首的千户直接道：“定西侯何在？” 赵策看着他们严肃的表情，微微皱了皱眉。 他站了出来：“请问几位前来，所为何事？” 锦衣卫千户看了他一眼，确认了身份后，便朝着后面挥了挥手。 “吾等奉皇命前来，缉拿定西侯至诏狱审理。” “带走！” ---------- 作者：唉，阿策又要蹲大牢了。 没办法，谁让你这么优秀…… 第812章 有那么一点东西的 此前。 皇宫中。 刘大夏在得知税银被盗后，便与李东阳等人说了恐怕会有人借题发挥的事情。 事情果然如刘大夏所说。 而且还传的更为离谱。 等事情从宫里传出去，再传回到文渊阁的时候。 已经演变成了南直隶税银在海上被劫，而陛下也因听说此事后急火攻心，发了急病。 这一下子，除了问责押运官员和途经官员的奏折外。 当初提议改漕为海的定西侯赵策，首当其冲，受到了大量奏折的弹劾。 前来文渊阁的官员们，更是络绎不绝。 或是探听陛下的身体，又或是询问此事。 还有些耿直的人，直接杀到了文渊阁。 要求三位阁老，把引起此事的罪魁祸首先收押。 明朝的文官，大多是有那么一点气节在身上的。 但这气节，发展到现在，也变质了不少。 许多人不惧强权，却只认死理。 只要是自己觉得对的，就是撞得头破血流，也要坚持下去。 因此在皇帝病倒后的文渊阁，几个阁老可以说是迎来了一批又一批来吵架的人。 面前的这人，乃是现任漕运理刑宋达文。 他言辞激烈，强烈要求清查此事。 “朝廷漕运虽然一时堵塞，但每年如此，也没出过什么大事。” “明知我朝海运不昌，海上海盗横行。” “那定西侯却明知而为之，无端端便提议要改漕为海，荒废漕运。” “陛下听信了他的谗言，才会引发了此事。” “若不是因此，陛下也不会急火攻心。” “税银数额巨大，何其重要？” “若是一直使用漕运，断然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定西侯，究竟是何居心！” 李东阳揉了揉眉心，和声道：“宋大人言重了。” “陛下只是感染了风寒而已，很快便会康复。” “兵部尚书刘大人，已经派了张侍郎亲自带人前往青州查明此事。” “此事必会查个水落石出。” 宋达文却不依，情绪激动的继续道：“李大人，陛下若只是普通风寒，怎么会发病如此急促？” “臣猜测，他必定也是为此事烦扰不已，才会加重了病情。” “今日定西侯作为状元，带领金科进士们献谢表。” “献完谢表后，只有他被单独留下与陛下说话。” “此人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罪责！” “青州的税银要追回，可是京城要查的人，也不能放过！” “下官请三位阁老清查此人，查清楚此人究竟与此事是否有关联！” 刘健见这宋达文一直纠缠，也和颜悦色的在一旁和稀泥。 “宋大人稍安勿躁。” “如今陛下龙体抱恙，待他康复后，自会查明。” 宋达文却不依不饶，指着桌上那些弹劾的奏折。 “定西侯乃是李阁老的徒弟，他有私心，下官也无话可说。” “可首辅大人也在包庇此人？” “下官虽人言轻微，但也绝不能坐视此等害陛下与我国朝之人逍遥法外！” “若是三位阁老不愿处置此人，下官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说完。 他便怒气冲冲的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李东阳被他一番奚落，也不由得轻轻哼了一声。 一旁的谢迁叹了一口气：“这确实不好办了......” 赵策六元及第的喜悦还没消散，却不想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被赵策的提议触动利益，而不知不觉间得罪的人，可不少。 如今他们三个老家伙，还能勉强压一压那些人。 可只短短半天的时间，事情就发酵成了这样。 如果事情真的到了不得已的状态，他们也只能先让赵策吃点苦头，平息众人的怒火才行。 如今只希望陛下赶紧好起来，才好处理这件事。 李东阳哼完后，还算镇定。 “无妨。” “老夫已经派了人随兵部侍郎一同出发，只待真相查明......” “实在不行......” 他叹了一口气：“年轻人皮实，让他去狱中待几日。” “也算是暂时避避风头了......” 李东阳倒是不担心赵策会出什么事。 大不了让他去狱中待几天，到时候他再想办法把他弄出来。 反正这段时间，他都是要回乡祭祖的。 弄出来之后，再让他回去，在家乡好好待着一段时间。 等自己处理好了这事，风头过去后，再让他回来也不晚。 不过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赵策大概率这几天是回不去了。 几人正商量着这事，外面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人急匆匆的禀告道：“几位大人，不好了！” “陛下今日用的药，全被吐了出来。” “高御医说陛下的病症，似乎比白天更重。” “已经让人请了刘院判前去诊治！” 三人一听，当即也顾不上太多。 直接撩起官袍，便往乾清宫奔去。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夜幕即将降临。 三人到了乾清宫后，便看到刘院判也正匆匆赶来。 他上前去查看了弘治皇帝的病情。 中午时候。 喝过高廷和的药，弘治皇帝的病症似乎缓解了不少。 然而到了下午时分，却发起了高热。 再喂了一次药后。 这次喂进去的药，全部被吐了出来。 床上的弘治皇帝，眉目痛苦的纠结在一起。 难受的一个字都不想说。 三位阁老看着刘院判拉着高御医，在一旁低声商量着什么。 几人也不好出声，只安静的等着。 等了好一会儿。 两人才停止商量。 “陛下如何？” 刘健上前一步，拉着刘文泰着急的问着。 刘文泰顿了顿，才说：“病源不明。” “咳嗽、发热，应当是严重的风寒......” “高御医开的药方没有问题，只能先用着药。” 说完，他又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弘治皇帝。 三位阁老听到太医院院判都说是风寒，只能颇为担忧的又看了一眼弘治皇帝。 几人在乾清宫待了一阵，见弘治皇帝高热退了一些。 才准备出宫去。 夕阳西下。 本该到了皇宫关门的时间。 然而此时乾清宫的外面，却站满了官员。 其中一人高声喊道：“陛下，臣乃漕运清吏司姚明轩。” “南直隶税银绝不可能随意被海盗抢走，必定有人从中接应！” “臣等请陛下在彻查此事的同时，同时清查提议改漕为海的始作俑者定西侯！” “此人无故提议使用海运，导致税银被盗，罪不可脱。” “臣等请陛下彻查此事！” 其他人也高声喊着。 殿内的三个阁老，互相看了一眼。 床上的弘治皇帝被吵醒。 他难受的睁开眼睛，声音嘶哑道：“外面何事？” 李东阳走过去，跪坐在床边，低声和弘治皇帝说了此事。 说完后，他看着弘治皇帝惨白的脸，主动请罪道：“陛下如今身体抱恙，暂勿为此事操心。” “臣请将定西侯暂且收监。” “待陛下身体好转，再行处理。” 第813章 打了一个冷颤 弘治皇帝轻叹了一口气。 他虽然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很是难受。 但众人说的话，他还是能听得到的。 如今自己身体抱恙，强撑着处理国事也难。 但不处理，这些文官会不依不饶，事情只会越闹越大。 为今之计，确实只能像李东阳说的。 先把赵策收监，安抚一番众人。 等此事查明后，再作处理。 弘治皇帝声音虚弱，强撑着说：“既如此。” “暂且先这般处理。” “朕不会让你们师徒二人，白白受了委屈的。” …… 乾清宫外跪着的这群人。 在得到弘治皇帝肯定的回答后，才算是暂时消停。 相比上次赵策被带到大理寺去。 此次的诏狱，明显更让他们满意。 大理寺有杨守随在。 经过上次，他们明知道赵策进去了就等于回家。 基本就是走个形式。 可诏狱就不同了。 那可是锦衣卫的地头！ 文官与锦衣卫是天敌。 进了诏狱。 就算什么李东阳、杨守随之类的大佬要保他。 也没这么容易。 而且进去走一遭的文官或者勋贵，基本都落不了好。 此时天色太晚。 弘治皇帝让人带了口谕，说明日会派锦衣卫直接到定西侯府去“请”人。 众人才三三两两的离开。 弘治皇帝还让李东阳三人也先回去，说他身体并没大碍。 只要歇息一晚，应该就好了。 …… 皇宫重归平静。 到了晚上。 弘治皇帝高热稍退。 在太医院值庐留守的高廷和得知这个消息后，心头大石总算放下。 他又依着药方，让人再熬了一次药送到乾清宫去。 随后。 便悠哉悠哉的让人铺了床，准备歇下。 今日刘文泰到了乾清宫后，看过弘治皇帝。 他们二人商议了一番。 刘文泰虽没有明说，可也怀疑皇帝可能感染的是疟疾。 但高廷和却觉得不可能。 毕竟疟疾多发在南方，而且得通过蚊子传播。 南方的蚊子如果真的飞到了北方，那沿途肯定已经爆发起来了。 如今也没听说南方哪里爆发了疟疾。 所以他觉得刘文泰这个猜测，实在有些离谱。 刘文泰虽然是高廷和的顶头上司。 可他们同属太医院。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这种老江湖，也不会轻易的去推翻同僚的诊断。 因此，他虽然怀疑，也只是停留在怀疑的阶段。 并没有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瘟疫是有病源的。 不知道病源，他们也不敢随意下这个结论。 如今听说皇帝身体有好转，高廷和也就彻底放下心来了。 “疟疾……” “陛下若是感染了疟疾，这天不得塌了？” 高廷和嘀咕着，躺到了值班睡的床上。 …… 清晨。 宵禁刚解除。 整个京城都在蒙蒙亮的天色中慢慢的苏醒过来。 一些早起的人，已经就着蒙蒙亮的天色，准备打开店铺做生意了。 此时。 哒…… 哒…… 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城门外响起。 守门士兵们正想开口询问。 那边骑在马上的人已经把手中的令牌高高举起，大声喊了起来：“急报！急报！” “速速让开！” 守门士兵不敢耽搁，验了令牌后，赶紧放行。 通行后，风尘仆仆的骑士直接朝着皇宫，快马加鞭跑了过去。 如今正是官员们去衙门办公的时候，街上都是轿子与马车。 听到急报的声音，正在去往衙门的官员们都赶紧让自家的交通工具靠了边，等急报的骑士先过去。 …… 此时的通政司衙门。 只来了一个穿绿袍的六品小官。 传急报的骑士一路高声喊着，终于到了通政司衙门。 此时那骑士已经声音沙哑，却还拼尽全力一边走一边喊着。 “急报！” “急报！” “福建巡抚发来急报，福建港口发现瘟疫，从福建港口回来的锦衣卫何在？” 瘟疫？ 当值的官员一听，瞬间大惊失色。 “什么瘟疫？” 问出这话时，那官员的声音都是抖的。 “疟疾！” “此次出海回来的官船中，有人感染了疟疾！” “随船回来的锦衣卫下船后便快马回了京城，不知道里面是否有感染瘟疫者！” “疟疾！” 这官员失声喊出。 然而事情容不得他慌张，他赶紧道：“入宫！得快些通知大人们。” 锦衣卫是只受陛下调遣的。 这回京的锦衣卫，不用想也是先见的谁。 如果其中有人感染了疟疾，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当今圣上，是第一个接触他们的人！ 完了…… 通政司衙门内，因为这个消息，一时鸡飞狗跳。 …… 文渊阁内。 李东阳今日觉得身子不大舒服，又记挂着赵策的事情，便早早的到了宫里。 先去乾清宫问了皇帝的情况。 得知皇帝清晨又起了高热，李东阳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这时候，锦衣卫想必已经到了定西侯府了…… 正叹着气。 那边来请早安的朱厚照也已经到了乾清宫。 昨天他知道自己父皇病了的消息。 他以为只是普通的风寒，父皇让他老老实实待在东宫，他也就没出现。 不过今日早上还是要过来请安的。 这么早看到李东阳在乾清宫，朱厚照有些意外。 “李师父，这么早过来，可是有急事？” 顿了顿，看到李东阳面色有些不好。 而且这都春天了，还穿的挺厚实的。 朱厚照又关心的说：“李师父若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先回去歇息一日的好。” 李东阳摇了摇头，笑道：“臣身子无碍。” “只是有些担心陛下的身体，所以才过来看看。” 朱厚照“噢”了一声，心中不免有些感动。 虽然君臣有别，但明显能看出李东阳是真心关心自己父亲的。 他点点头道：“李师父随本宫一同进去吧。” 朱厚照带着李东阳进入乾清宫，看到龙床上的弘治皇帝烧的满脸通红，嘴里喃喃的喊着：“热……” 朱厚照看到自己父皇这般难受，心中突然“咯噔”一声。 “不是说只是感染风寒？怎么这般严重？” “御医呢？” 旁边的内侍回禀道：“小爷，已经差人去问过高御医了。” “高御医说了，风寒高热反复乃是正常之事。” “他让人又煮了药过来，陛下刚刚喝下。” “风寒……” 或许是父子连心，朱厚照总感觉有点不大好。 可惜他也不通医术，看不出什么来。 只能坐在床边，帮着弘治皇帝亲手换了额头上敷着的毛巾。 一旁看着的李东阳，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披风。 总觉得今日天气似乎有点冷？ 这般想着，牙齿便似乎接收到了信号。 上下牙齿一碰，便打了一个冷颤。 -------- ps：明天得跑个长途…… 估计没得时间写，得请假一天～ 轻点喷……顶锅盖逃走…… 第814章 老夫可能... 那边通政司的官员。 已经匆匆忙忙的提着官袍，带着送消息的人到了内阁。 在内阁门口，他见到了同样匆匆而来，手中拿着信件的刘如愚。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一同进了内阁。 …… 今日早晨。 刘如愚昨夜睡在刘大夏房间的小榻上，守了他爹一夜。 他醒来后，床上的刘大夏还在睡着。 只是呼吸已经变得平稳，睡得十分平静。 昨日的痛苦全部消失不见，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在刘府过了一晚的老大夫，也被刘如愚早早的喊了起来。 给刘大夏诊治了一番。 诊治完后，老大夫整个人都愣住了。 “真的好了……” “症状全部消失，疟疾竟然真的这么容易便治好……” 老大夫痴痴的说着，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昨天定西侯便说了，疟疾其实不是什么大病。 原来是真的…… 天花之后，又一个千古未被攻克的瘟疫，被定西侯治好了！ “妖孽啊……” 刘如愚得知自己父亲没事之后，心头大石也放了下来。 昨日他写了奏疏进宫，和陛下说明了疟疾的事情。 如今虽然是自己父亲刘大夏以身试药，可也说明了赵策的办法确实能治好疟疾。 今日再等赵策送来救治的办法，他便会亲自带进宫去。 等到许方送来信件后，刘如愚已经穿戴整齐。 拿了信件，一边往宫里去，一边看着。 “金鸡纳树……” “原来治好让人闻风色变的疟疾，只需要一颗树的树皮……” “竟如此神奇……” 刘如愚喃喃的说着。 到了宫里后，也顾不上与见到的同僚们打招呼。 刘如愚闷着头就往内阁去。 …… 到了内阁。 却看到通政司的人也一同出现。 内阁只有一个待诏翰林在，见到二人同时进来，有些错愕。篳趣閣 “怎么……” 通政司的人也来不及管刘如愚是来干嘛的。 他急急的开口：“出大事了！” “出海的船上有瘟疫！” “应当是疟疾！” “同船的锦衣卫在下船后，便快马加鞭回了京城。” “那些锦衣卫呢？” “快些把他们找出来，从源头上预防瘟疫蔓延！” 啪嗒！ 那正在整理桌上案卷的翰林，手中的书卷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不止这个翰林学士。 听说福建市舶司发现福建港口发生瘟疫，而且同船回来的锦衣卫已经回到京城后。 哪怕知道疟疾能治的刘如愚，也忍不住大吃一惊。 一旁的待诏翰林更是脸色突变。 “锦衣卫……” “不好了！” “陛下昨日才召见了从福建港口回来的锦衣卫！” “而且陛下昨日突发急症……” 想起这事，这待诏翰林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心中升腾而起。 “完了……” 他双手冰冷，抓着通政司的人。 “李阁老已经进了宫，现在正在乾清宫。” “得赶紧去告诉他！” 说着，便拉着人，急匆匆的出了文渊阁。 刘如愚被留在原地，突然回过神来。 他昨日下午接近傍晚时分，不是已经上奏过京城估计会出现瘟疫的事情了吗？ 为什么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不知道这事？ 而且听这翰林的说法，似乎陛下也感染了疟疾？ 刘如愚突然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锦衣卫只用对皇帝复命。 所以是陛下召见从福建港口回来的锦衣卫，不慎患上了疟疾。 然后又感染给了被他诏见的刘大夏？ 刘如愚眼睛微微瞪大。 他这个猜测，极有可能是对的！ 这么说来，陛下发病，比自己的父亲还早？ 赵策说了，感染初期好治。 但是感染久了，谁也说不上。 刘如愚心烦意乱，赶紧蹲下身来，捡起刚刚那翰林学士落在地上的书卷。 站起来后，把这书卷放回原位。 无意间瞟到了这待诏翰林的桌面。 便看到自己昨日写的奏折，还静静的躺在内阁的桌面上。 刘如愚也不管什么逾矩，直接拿起自己那份奏折，快步去追赶着方才的一行人。 …… 一群人匆匆的到了乾清宫。 李东阳正脸色惨白，被朱厚照从殿内扶了出来。 见到李东阳后，待诏翰林心急火燎的道：“李阁老，大事不好！” 李东阳此时觉得身上冷的很，牙关也忍不住想打颤。 朱厚照扶他出门，让他回家歇息一日。 才出殿门，便见到了匆匆而来的一群人。 而且一来便说大事不好。 李东阳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心跳如雷。 他强压住自己身体的难受，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待诏翰林哆嗦的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福建传来急报。” “此次回到福建港口的船上，发现了瘟疫。” “瘟疫……应当是疟疾！” 李东阳浑身一颤，只觉得自己刚刚突然加快的心跳，似乎一瞬间便要跳了出来。 他耳腔中，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 疟疾…… 他此前没有感染过，可作为一个阁老，他对这个瘟疫，太熟悉了…… 几乎是一瞬间，便想到了疟疾发作的种种病症。 随后，联想到了殿内躺着的弘治皇帝。 李东阳本来就惨白的脸色，更是像白纸一般。 他浑身冷汗直冒，一下子便有些站不住了。 旁边的朱厚照用了点力，才把他扶住。 “疟疾？” 朱厚照让人扶住李东阳，不解道：“福建发现疟疾，派人去治便是。” “为何如此慌慌张张的？” 一旁通政司的官员，吞了吞口水，面如土色。 “殿下，同船的人中，有锦衣卫……” “他们一下船，便快马回了京城。” “陛下，可有召见他们？他们可有异样？” 朱厚照愣了一下。 “锦衣卫？” “你的意思是，昨日回来的锦衣卫中，可能有人感染了疟疾？” 说完，他也脸色骤变。 “不会吧……” 李东阳已经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吩咐道：“派人去查！” “昨日回来的锦衣卫，在中午时分，见过陛下。” “若是有发生症状者，那就是病源！” “陛下……” “快、快去太医院请太医，说明此事！” “还有……” “还有乾清宫今日的消息，得先封闭起来，不让任何人传出去！” 吩咐完后，李东阳牙关打架的声音，已经大到连一旁的朱厚照都听得到了。 “李师父，你……” 李东阳突然反应过来，急促的往后退了几步。 “老夫……老夫可能……” 第815章 慌啊 李东阳喘着粗气，整个人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朱厚照见状，赶紧道：“先扶李阁老到偏殿去。” “等太医过来，诊治过后再做决定！” 李东阳被人扶走。 如今宫里唯一还清醒能做主的，就是朱厚照了。 朱厚照捏了捏自己颤抖着的拳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瘟疫……” “父皇，不会的……” 朱厚照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再是安慰自己，心中也慌的不行。 高廷和几乎是跑着过来的。 朱厚照一见到他，当即问道：“高御医，疟疾怎么治？” 两人在路上也听说了这事。 昨夜刘文泰本身就有所怀疑。 如今得知京城真的可能发生了瘟疫，高廷和此时也是冷汗直冒。 朱厚照直接劈头盖脸的一顿问，让他整个人也颤了一下。 他战战兢兢的回道：“殿、殿下……” “疟疾、疟疾虽然古籍中有记载救治之法，可、可那些法子，作用皆不大。” “老臣、老臣……” “刘院判正在赶过来，待老臣与他商量一番……” 朱厚照听着他的话，整个人突然有些无所适从。 “作用都不大？” “怎么办……” 他喃喃着，在原地急的像个无头苍蝇。 “那、那父皇若是真的感染了疟疾，会如何？” 朱厚照明知故问，高廷和也得硬着头皮回答：“殿下，感染疟疾者，九死一生……” “可、可陛下是真龙天子，自当、自当国运护体……” 高廷和这一番话，丝毫没有安慰到朱厚照。 他满脑子只有那四个字。 “九死一生……” “究竟能不能治……” 朱厚照急的，抬脚又要往乾清宫里去。 他得问问父皇，问问他…… 问什么呢？ 他的父皇也不懂医术啊！ 朱厚照急得眼眶发红。 旁边的内侍拦住了他的路。 “小爷……” 皇帝既然被怀疑感染了瘟疫，他们自然不敢再放太子进去了。 “殿下！” 场面焦灼之际，刘如愚也急匆匆的赶到。 他手中还拿着自己的奏折和赵策的信。 “殿下，臣御史刘如愚求见。” 朱厚照转头看到他，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父皇谈公事的。 他挥了挥手。 “刘卿家请回吧，我父皇病了。” “公事送到内阁去，等阁老们上朝后再议。” 朱厚照说完，刘如愚并没有听话的退下。 而是问道：“臣斗胆，请问陛下生了何病？” 朱厚照嘴里转了两个字，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似乎不说出来，便不是真的。 想起李东阳刚刚说的，要暂时封锁乾清宫的消息。 应当是怕太多人知道皇帝可能患了瘟疫后，可能会引起动乱。 朱厚照叹了一口气。 “御医说是……说是感染了风寒。” “臣昨日……” 刘如愚正想说赵策昨日断了自己父亲的病，还治好了。 话刚出口，朱厚照便打断了。 “刘院判！” 朱厚照见到刘文泰过来，也顾不上面前的刘如愚。 直接跑了过去。 “刘院判，你赶紧看看我父皇。” “福建港口发现疟疾，我父皇极有可能感染了疟疾！” 刘文泰一路赶过来，也是满头大汗。 他被朱厚照拉着，一边喘着气，一边说：“殿下，请容老臣再替陛下诊治一番。” 朱厚照急的不行，恨不得直接拉他进去。 但此时。 去调查锦衣卫的人也回来了。 大都督朱晖健步如飞，一路急促的跑过来。 “小爷！” “臣带着太医去找了那一队回来的锦衣卫，果然发现其中有两人出现了疟疾的症状！” “真的是……” 朱厚照急得团团转。 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好。 此时，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平时没有认真的跟着父皇处理政事。 导致如今皇宫面对这种困局，他丝毫没有任何的头绪。 李东阳在一旁偏殿等着诊治。 还有两位阁老，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朱厚照道：“去问问刘阁老与谢阁老如何……” “此事事关重大，本宫……” 朱厚照想起李东阳刚刚的样子，刘健和谢迁二人比他年纪还大。 恐怕也极有可能感染了。 这时候估计不行…… 能指望上谁？ 他心中突然出现一个名字——赵策！ 赵策今日要返乡，不知道他走了没有…… 朱厚照只能道：“宣九卿与翰林院全部官员，到宫中待命！” “等李阁老清醒一些，再做安排！” 又想起刘文泰刚刚进去了。 朱厚照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 他选择先进殿里，看看刘文泰等人的诊治再说。 一旁被冷落的刘如愚，见到朱厚照进去。 虽然他没有得到允许，可朱厚照也没说要阻拦他。 于是他也直接当不记得刚刚朱厚照让他走的话，跟在朱厚照后面进去。 两人不能靠近，只能在殿门处远远看着。 刘文泰与高廷和，两人又在商量着。 床上的弘治皇帝，从早晨起了高热后，一直未退。 他嘴里低声呢喃着：“热……” 但盖着被子的身躯却在瑟瑟发抖。 刘文泰二人商量了一阵，朱厚照在一旁只觉得自己急的嘴角都要长泡了。 刘如愚拉着一旁的内侍，低声问着弘治皇帝发作的情况。 如今大家都记挂着床上的皇帝，也没人管他。 内侍见没人阻止，又知道刘如愚是刘大夏的儿子。 便把昨日弘治皇帝发病时的情况，一一告知。 这发病过程与刘大夏完全一样…… 那边的刘文泰二人，终于商量出了结果。 刘文泰上前，眉头皱的死死的。 “因为陛下先从咳嗽开始发病，因此臣等一开始才不敢随意猜测。” “可陛下后来畏寒，随后发热，剧烈头痛伴随着抽搐或者恶心呕吐……” “如今病源已查明。” “陛下恐怕……确实是感染了疟疾……” 刘文泰说完后，殿内便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朱厚照面如土色。 此时也顾不上治罪于谁，急道：“那赶紧开药，治病啊！” 刘文泰的回答，却与高廷和没什么两样。 他犹犹豫豫的道：“如今只能尝试采一些青蒿回来榨汁熬成汤药。” “但……” “但此药效果一般，殿下、殿下与诸公，得做好……” 刘文泰吞了吞口水，觉得自己嗓子眼都被堵住了似的。 后面那几个字，他不敢再说出来。 第816章 在诏狱中了 尽管古籍上有过青蒿治疗疟疾的记录。 可作为太医院判，刘文泰博览医书，也有丰富的行医经验。 他自然知道。 青蒿治疗疟疾，效用其实并不大。 再加上弘治皇帝自小便体弱。 本身就效用不大的药，用在他身上。 估计更是疗效甚微。 让朱厚照与诸公做好准备，皇帝可能药石无救的话。 刘文泰不敢再说出来。 可不说出来，不代表朱厚照听不懂。 真得到了确切的诊治后，朱厚照也不知道给什么反应好了。 床上冷热交替，昏昏沉沉的弘治皇帝。 似乎也听到了这些话。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心中也是一片发苦。 原本想在倭岛寻到了宝矿，可以让大明国力更甚。 却不想。 这给自己带来了灭顶之灾。 疟疾…… 出海的商船，会在吕宋停靠补给。 那里的气候，确实容易发生疟疾这种瘟疫。 果然…… 是他太心急了吗？ 弘治皇帝眼底一片黯然，可也无可奈何。 正想强撑着精神，让朱厚照传几位阁老过来，他要托孤。 那边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刘如愚，却突然出声，打破了殿内的宁静。 同时又给他带来了希望。 “殿下，臣有事启奏。” 朱厚照又看向他。 这时候，还要说国事吗？ 他心中悲凉一片，突然没由来的愤怒起来。 “刘卿家，本宫说了，父皇病了，政事去内阁！” “待诸公回来，再议！” 朱厚照的语气算不上好。 刘如愚没再说什么，把手中的信件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如今确定陛下感染了疟疾，刘如愚倒是松了一口气。 “本宫说了，政事……” 刘如愚莽撞的打断朱厚照的话。 “殿下，臣斗胆。” “此信乃是定西侯亲笔所写，让臣带进宫，亲自交给陛下。” 定西侯写的？ 朱厚照听到这三个字，心中一动。 他刚刚才说不处理政事，手已经下意识的抬起，接过了这封信。 刘如愚又继续道：“定西侯的信中，记载着治疗疟疾之法。” “臣父亲昨日突发疟疾，经过定西侯治疗后，身体今日已经大好。” 此话一出，殿内又是一片寂静。 朱厚照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治疗疟疾之法？” 他猛的看向了一旁的刘文泰和高廷和。 刘文泰原本想说荒谬，这疟疾哪有办法治？ 这刘尚书估计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刚巧被治好罢了。 但想到赵策先前神奇的预防天花之法，他又觉得这可能是真的。 然而一旁的高廷和，却耐不住了。 他直接问道：“定西侯用的是何法子治疗的疟疾？” “莫不是也用的青蒿？” 朱厚照回过神来，赶紧拆了这封信。 一边看，一边分心听刘如愚在旁边说着。 “不是青蒿。” “定西侯信上说了，有一种树，长于大海的对面。” “此树名曰金鸡纳树，其树皮可用药，彻底治疗疟疾！” 什么金鸡纳树？ 听都没听说过！ 高廷和当即否定道：“真是胡闹！” “此树吾等闻所未闻，怎可随意拿来给陛下用药？” “若真的一块树皮便能治疗疟疾，那千百年来，又怎么会一直没人发现？” 开玩笑！ 他们御医们对疟疾束手无策。 定西侯却说树皮就能治好。 这说出去，要不是他们御医太无能，就是定西侯太能吹。 刘如愚反驳道：“可是家父便是被此法治好。” “昨夜喝的药，今日病症便已经全部消退了。” 高廷和对先前赵策处理天花的法子，本来就不满意。 他们人，要接种牛痘。 这是畜生身上的肮脏之物！ 如今又说疟疾用树皮就可以。 而且这药还是用在皇帝身上，这能让他随便用吗？ 高廷和道：“疟疾虽说九死一生，可也有康复过来的人。” “刘公福报深厚，估摸着便是其中的幸运之人。” “要在陛下身上用一些吾等从未听过的药，老臣实在不敢苟同！” 一旁的刘文泰突然开口道：“有两个锦衣卫也出现了疟疾的症状。” “不如让他们试试药效如何？” 朱厚照也看完了信，抬起头来。 此时他的眼睛已经重新亮了起来，带着希冀。 虽然这种树他们不曾听过，赵策说它能治疟疾，听起来就很扯。 可赵策的话，他总是愿意相信的。 朱厚照点头道：“刘院判说的不错。” “再让感染者试药效，多试几个。” “确定没问题后，再用在父皇身上。” “此法最为妥当！” 刘如愚却有些犹豫。 “殿下，定西侯昨日与臣说过。” “此药用在感染初期，疗效显著。” “可若是拖的久了，臣也不知道会如何。” 朱厚照又低头翻了翻手中的信件。 “重症者，用量待榷……” 他念出这几个字。 赵策也是第一次用金鸡纳树治病。 轻症还好说。 如果是重症，用量还得等朝廷去摸索。 可别人能慢慢摸索，皇帝却是等不及的。 朱厚照当机立断道：“去请定西侯进宫，让他亲自看看我父皇如今的情况，再定用量！” 高廷和想不到朱厚照还想跳过试药这一步。 他赶紧阻止：“殿下不可。” “陛下龙体，岂容儿戏？” “即便要用，也得等我们太医院试过药，确定好精确的用量才行！” 朱厚照道：“怎么会是儿戏？” “刘尚书已经被治好，此法必定有用！” 高廷和还想再说。 朱厚照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 “高御医，你先前便说了疟疾无药可治。” “更何况你连金鸡纳树是何物都没听说过，还是等定西侯来了，本宫再做决定。” “定西侯何在？赶紧去寻他进宫！” 朱厚照的话里，带着的是对高廷和明晃晃的不信任。 高廷和被他这么呛了一通，整个人气的脸红脖子粗。 刘文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刘如愚则对朱厚照说：“定西侯今日出发回家乡，想必如今已经在路上了。” “殿下，得派快马去追。” “若是上了船，就晚了。” 朱厚照点点头，正想吩咐下去。 一旁龙床上的弘治皇帝，却声音嘶哑的开口。 “定西侯……” 朱厚照看过去。 弘治皇帝忍着喉咙被烧干的不适，说话的声音似乎含着沙砾。 “定西侯如今，恐怕已经在诏狱中了……” 第817章 打扫的干净一些 此时的赵策。 已经被带到了诏狱中。 坐牢也是有分等级的。 臭名昭著的锦衣卫，他们所管理的诏狱，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诏狱中环境比起先前的大理寺，可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 更何况，上次赵策压根就没进到大理寺的牢房。 直接被杨守随当成客人一般招待了一番。 可这次，受了皇帝的命令。 就没这么轻松了。 北镇抚司外面的长巷都泛着阴森。 诏狱里更是暗无天日，一进去便感觉到一股阴风袭来。 为首的锦衣卫千户先前与赵策没什么交集，他也是公事公办。 直接把赵策带到了牢房里。 这牢房算是勉强打扫过的。 附近的那几间，就没有这样的待遇。 那其中散发出来的异味，一直往赵策的鼻子里钻。 “哐当。” 牢房门被锁上。 为首的锦衣卫只留下一句“晚些镇抚大人会过来录口供”，便离开了。 赵策脱下自己的外衣，铺在石床上，有些无语的陷入了思考。 “当着彩儿的面被带走......” 赵策无奈的嘀咕着：“还好这锦衣卫通融了一点时间，来得及安抚几句。” 方才锦衣卫直接到了定西侯府。 赵策一行人正准备回乡下去。 一群同窗也全都聚齐。 大家对此次的回乡，个个都满怀期待。 可惜。 还没开始出发，就出了这样的事故。 当时大家的嘴巴都惊讶的张大，简直能塞下一颗鸡蛋了。 似乎怎么也想不到。 刚刚六元及第，整个大明风头最盛的赵策，居然会在献完谢表的第二天，被当今陛下下旨抓进了诏狱。 诏狱啊！ 那是什么地方？ 进去的人，还能好端端的出来吗？ 苏彩儿当时大眼睛也满带着惊恐和疑惑。 但她与赵策相处了这么久，还算是能迅速的镇定下来。 锦衣卫给了赵策一点时间，他来得及和苏彩儿说了几句话。 “在家里等我。” “若是有什么事情，记得让人去问过先生或到刘府去问过。” 苏彩儿当时是什么反应来着？ 赵策想到她眼里带着一点水光，怀里抱着还在对着自己笑的女儿。 整个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却坚强的点了点头，对他道：“夫君，等你回来，我们再回去。” 回想到这里。 赵策轻叹了一声。 这样一来，就只能延期回去了。 回乡祭祖，延期倒是没事。 毕竟他们路途遥远，本身就是归期不定的。 就是自己被弄进来诏狱的罪名，也不知道是什么...... 赵策回想了一下。 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闷头准备科举。 所以，肯定没有得罪什么人。 那估计是之前的事情了。 “开海禁、卖蜂窝煤、改漕为海，甚至前一段时间说的清丈土地，统一赋税等......” “嘶~” “要是全部传出去，估计大半个大明的士绅都能被我得罪完了......” 赵策想着，总觉得自己小命似乎挺凉的。 毕竟他提议的桩桩件件，一旦被所有人知道，他就是那个幕后提议者。 恐怕那些士绅阶层的人，都要把自己视为眼中钉。 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不过......” 赵策抱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除了改漕为海，和蜂窝煤这种瞒不住的东西外。” “其他事情，陛下和先生都一直瞒着，并没有把我推到前面去。” 这般想着，又觉得刚刚自己冻过水的小命，好像也还有救。 其实赵策也就闲的无聊，随意分析了一下。 那些官员就算再针对自己，只要皇帝下了决心要保。 他还是能安然无恙的。 锦衣卫只听从皇命行事。 也就是说，自己被抓进来，是皇帝亲自下的命令。 那些锦衣卫抓自己进来后，虽然没有像杨守随一般好茶招待着。 可也没有像审理普通犯人一般，对着赵策呼来喝去，或者动用刑罚。 这么说来，陛下估计也不是真的要处理他。 更不用说，李东阳作为阁老，肯定会保下自己的弟子。 只是恐怕是要吃点苦头，才能给众人一个交代。 不过只要不涉及自己的妻儿，赵策倒是无所谓。 反正他年轻力壮的，在诏狱待上几天，也不用担心什么。 这般想着，他也只能安心留在牢里，等着外面的消息传进来。 旁边的几个牢房，味道实在不怎么好。 赵策只能尽量放空自己，不去注意这些异味。 ...... 赵策在牢里坐了不知道多久。 便听到有人走了进来。 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犯人可带来了？” “镇抚大人。” “人已经在牢里，就等着提审了。” “嗯......” 几人说话间，牢房外面的门被打开。 很快。 一行人出现在了赵策的面前。 为首的人，在赵策听到声音的时候，便已经认了出来。 正是与自己曾经有过几次交集的陆松。 陆松原本是锦衣卫千户，今年被升为了镇抚。 诏狱，正是他负责的。 见到赵策，他对着赵策微微颔首。 “定西侯。” “本官奉皇命前来，调查南直隶税银在海上被盗案。” 税银在海上被盗？ 赵策听了他的话，总算是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带进来了。 先前的税银都是通过漕运运输。 后来经过自己建议后，今年一直使用的都是海运较多。 看来这次的税银，也是走了海运。 这么一想，自己这次会进来，就能解释得通了。 听闻自己刚刚提议改漕为海的时候，就受到了不少人的弹劾。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些人肯定会抓住机会，想把自己搞死。 不过，什么人这么大胆子，连朝廷的税银都敢劫？ 这何止是不要命了。 “哐当！” 赵策思考的时候。 牢房的门，被打开。 陆松带着人走了进来，同赵策录了一份口供。 对于这个案子，赵策也没什么好说。 陆松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一切都如实回答。 旁边负责记录的人，笔下不停。 很快，一份口供便录好了。 录完后。 陆松看了看牢房的环境，低声道：“牢房里环境不好，还请定西侯将就一下。” “待本案查明后，想必皇爷很快会还你一个公道。” 说完，他又吩咐身边的人。 “把牢房打扫一下，扫的干净一些。” 第818章 嘴贱呐 有了陆松的交代，几个锦衣卫便留下来，开始打扫牢房。 赵策所在的牢房门被重新锁上。 旁边的几个牢房，都被这群锦衣卫打扫了一遍。 味道虽然还是不怎么样，但看起来起码整洁了不少。 这群锦衣卫打扫完后，和赵策说了一声，才离开。 几人走出去。 一个人嘀咕道：“都被抓进诏狱来了，镇抚大人还顾着什么干净？” “现在要我们打扫干净牢房，晚些说不定要我们对他用刑呢。” 另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哪来这么多话？镇抚大人既然这么说，那我们直接照办便是。” 那人摇着头，对于陆松吩咐他们为定西侯特意整理牢房卫生，还是觉得有些多此一举。 “哪个进了诏狱，能完好的出去的？” “干不干净又如何？” 抓人进来的旨意，是陛下亲自下的。 人进来后，要放出去就没这么容易了。 毕竟大家都知道定西侯最近风头一时无两，又得盛宠。 京城里眼红他的人，又有多少？ 如今被下令抓进来，其他人估计没这么容易让他出去。 那群文官坑起人来，可比他们锦衣卫厉害多了。 那才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 “不过说起来，这定西侯对我们锦衣卫，似乎态度不错。” “陆镇抚前面几次与他打交道，都得到了他的礼待。” “这定西侯虽然也是文人，可他与别的文官，是不一样的。” 想想。 方才录口供的时候，这人确实是配合的不得了。 不像其他文官一样，都进来了诏狱，看见他们锦衣卫，还得骂几句走狗之类的。 就是为了凸显自己的气节。 几人一边嘀咕着，一边往外走。 “大人牢房已经打扫好了。” 陆松正看着刚刚录的口供，闻言点了点头。 “这口供呈送给陛下去吧。” 手中的口供递给一旁的一人。 那人接过，有些迟疑道：“可是这口供，可以算得上是什么都没录到。” “这般呈上去，圣上会不会觉得我等办事不力？” 陆松看了他一眼笑道：“我等只是公事公办，又如何会有办事不力一说？” “经过我们锦衣卫的审问，确实定西侯是与此次南直隶税银案没有任何关系。” “我们只不过把实情上报罢了。” 一旁的人听了，干笑了一声。 人既然是圣上安排进来的，当然是有问题的。 他们锦衣卫也干惯了这些脏活累活，小事化大，也不是没做过。 如今他们一点问题没查出来，就上报上去。 这不是说明是圣上错了么？ 陆松也清楚这一道。 他摇摇头：“别想太多。” “皇爷只让我等把定西侯请到诏狱来配合审查。” “并没有说要定他的罪。” 陆松说完，摆了摆手。 让他们送信的送信，其余的回自己岗位去。 众人看着他这明显是要保定西侯的样子，相互看了一眼，才悻悻的离去。 走到诏狱外面的巷子，一群人都在讨论着刚刚陆松话里的意思。 远远的就看到巷子的另一边，似乎有一大队人马正快步过来。 为首那人…… “太子殿下？” 一个眼尖的人看到，喊了出来。 其余人也顺着眺望过去。 果然是太子殿下！ 诏狱这种阴森肮脏的地方，殿下来做什么？ 转眼间，朱厚照已经急步走到了几人面前。 “殿下。” 众人刚行礼，朱厚照已经急不可待的一挥手。 “免礼！” “定西侯何在？” 几人对视一眼。 “额，今日奉陛下之命，把定西侯带到了诏狱中审理。” “殿下......” 朱厚照不耐烦的打断他们的话。 “本宫知道了，把他放出来，本宫得带他走。” “带、带他走？” 前面的一个锦衣卫小心的回道：“可抓人，是陛下的旨意......” 说话间，便看到朱厚照旁边的内侍，拿出了皇帝的令牌。 众人也暂时噤了声，带着朱厚照往诏狱去。 朱厚照看着诏狱周围的景象，点评道：“这里太过阴森了一些。” “小爷若是觉得不舒服，在此处候着便是。” “不必，本宫得亲自去请定西侯出来。” ...... 赵策还在诏狱中无聊的待着。 便听到刚刚被关上不久的牢房大门，又再次被打开。 赵策想，可能这到了中午的时间？ 只是想到这牢房的环境，估计送来的吃食也不怎么样。 家里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吃饭没有...... 赵策放空了一下，就听到朱厚照的大嗓门，从牢房大门处传来。 “定西侯，本宫来接你出去了！” 这就来了？ 正好，可以赶上吃饭的时间。 赵策站起来，朱厚照已经急吼吼的带着人到了他跟前。 “愣着做什么？赶紧打开啊！” 一旁的陆松亲自拿了钥匙，把赵策的牢房们打开。 朱厚照左右看了一眼，说道：“外面看着阴森，里面更阴森。” “不过还好，还算是干净。” “陆大人这个镇抚，做的还是不错的。” 陆松讪讪一笑。 其他的锦衣卫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该给什么表情好。 赵策走出来，指了指石床上铺着的衣裳道：“劳烦拿一块干净的布来，我想把这衣裳包住带走。” “啧，一件衣裳罢了，还要坐什么？” 朱厚照直接拉着赵策，便要往外走。 “等此事过后，小爷我送你一屋子的好布！” 赵策好笑道：“殿下，那可不行。” “这衣裳是内子一针一线做的，不可随意丢弃。” 朱厚照顿了一下。 他嘴角抽了抽，吩咐道：“刘伴伴，你替定西侯拿着衣裳，直接带回定西侯府去，顺便告知定西侯夫人本宫带他出了诏狱的事情。” 说完，又对赵策说：“如何，这样可行了？” 赵策这才点了点头。 朱厚照嘀咕道：“这么宝贝这衣裳，你怎么拿来垫在石床上了？” 赵策好笑道：“自然是因为里面的衣裳，也是同一人做做。” 朱厚照觉得自己嘴有点贱。 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怎么就多嘴再说多一句呢？ 这诏狱也是的。 看起来干净，但是这味道闻起来实在不好。 总感觉空气中飘着的气味是酸溜溜的...... 第819章 自然信你 赵策的诏狱之旅。 从进去，到出来。 一共过去了两个多时辰。 期间录了一份口供，什么也没做。 就被太子殿下亲自接了出来。 赵策对着陆松和诸锦衣卫拱手：“今日有劳诸位了。” 北镇抚司的锦衣卫们，看着赵策离去的背影，面面相觑。 “这好像是第一个进了诏狱，这么快便完好无损，被当朝太子殿下亲自接出去的？” 一个人出声，打破了沉默。 其他人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陆松也不禁摇头失笑。 “方才为了让侯爷待的舒服一些，让你们提前清扫了一番。” “想不到这还得到了殿下的赞许。” 一众锦衣卫也觉得有些魔幻。 原本以为会是那些文官来营救，却不想居然是殿下亲自来的。 ...... 另一边。 赵策被朱厚照带着，直接出了北镇抚司。 马车便候在了门外。 上车后，朱厚照便心急火燎的道：“定西侯，我父皇好像感染了疟疾。” “刘御史说了，你昨夜治好了刘尚书的疟疾。” “现在我们进宫去，还请你帮我父皇看看。” “陛下也感染了疟疾？” 赵策也吃了一惊。 刘大夏感染疟疾，必定是有人传染的。 赵策当时猜测，是一些外敌来的传令兵，感染了疟疾。 然后送了急报到兵部，正巧被刘大夏碰到。 所以才会不慎感染。 想不到，这连皇帝都感染了...... 赵策又追问了一些皇帝的问题。 朱厚照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得知皇帝可能是锦衣卫感染的，而刘大夏极有可能是被皇帝感染的。 如今李东阳可能也...... 赵策皱眉道：“竟如此严重了......” 疟疾一般不通过接触传播。 可对于一些身体不好，抵抗力弱的人来说，也可能会通过接触感染上。 如今弘治皇帝的肱骨大臣们，个个都是几朝元老。 就没一个年龄是低于五十五岁的。 也怪不得他们都被皇帝传染到。 赵策想了想，道：“我如今只有一颗金鸡纳树，若是事情进一步扩大，也不好处理。” “得赶紧把感染的人，都隔离开来。” “凡是接触过他们的人员，也得隔离观察最少十天。” 疟疾的潜伏期，长的有二三十天。 但一般十天左右，症状就会出来。 朱厚照点点头：“还要做什么，入宫之后，你尽管吩咐便是。” 赵策想了一下先前用在天花上，防止瘟疫蔓延的措施。 让朱厚照按照先前的办。 这个倒是不难。 毕竟刘文泰先前就在通州有过经验，直接把事情交给他就行。 听到赵策一项项有条理的吩咐下去，朱厚照一大早便因为自己父皇病情而慌张无比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朱厚照感动的拉着赵策手。 “我一开始便想着，要去找你问的。” “但想到你可能在回乡的路上，便没有打扰。” “却不想，你居然被抓进了诏狱中。” 说起诏狱的事情，朱厚照也觉得有些生气。 “那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南直隶税银被盗，他们硬要把这事牵扯到你身上来。” 赵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这事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 毕竟自己的主张，确实是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 那些人恨自己，当然会在出事的时候不留余力的对付他。 如今他人虽然出来了，可这事却还没完。 毕竟税银一日不找回来，那些人一日不会善罢甘休。 等弘治皇帝治好后，赵策还得与他商量一下此事才行。 ...... 很快到了宫里。 一天一夜的折磨，让本就身体不大好的弘治皇帝，整个人都很是憔悴。 时不时的高热，更是让他难受的话都说不出来。 朦胧间。 他似乎听到了赵策的声音。 赵策到了之后，第一时间找太医问了弘治皇帝的病症。 高廷和虽然不怎么喜欢赵策，但对皇帝的病情也不敢隐瞒。 听了高廷和关于皇帝病情的形容后，赵策当机立断道：“陛下感染的症状还没有加深太多。” “可以先按照我给刘公的用量，减一些量给陛下服一次药看看。” 高廷和嘴唇蠕动了一番，想起刚刚朱厚照对自己的不信任，没有说话。 而是看了一眼刘文泰。 刘文泰只能出声道：“定西侯，此树的药效和用量都未知。” “不如先用在那些感染了的锦衣卫身上，再多找几个人试药的好。” 太医院开药，基本都是求稳。 有病不一定能治病，但基本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要对皇帝用这些从没听说过的药，就算是刘文泰，也有些担心。 赵策道：“陛下的病情，如今尚未加重。” “若是感染的症状加深了，那用量我更不好控制。” “但先前我用在刘公身上的用量，再减少一些。” “就算是药效不好，也不会引起其他的副作用。” 其实赵策说这些话，心底也有些没谱。 弘治皇帝的身体，他也不确定能不能承受得住治这病。 金鸡纳霜过量，会引起中毒的症状。 过度使用,会出现金鸡纳反应。 弘治皇帝的身体，赵策估计他比年老的刘大夏也好不了太多。 因此他不敢用太多。 但赵策话，无异于是在告诉刘文泰和高廷和。 他这是......要在皇帝的身上试药！ 高廷和直接道：“此药未知，不可随意用在陛下身上！” 就算是一旁的朱厚照，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 一个内侍走了进来。 他对朱厚照说道：“殿下，李阁老听闻定西侯要给陛下用药，李阁老说愿为陛下试药。” 听了这内侍的话，朱厚照看了一眼赵策。 刘文泰沉吟道：“有李公在一旁，让下官等观察一番，后面给陛下用起药来，也确实好一些。” 赵策看了一眼床上的皇帝，也没继续纠结。 直接跟着内侍到了文渊阁。 此时的文渊阁，把其中一个值庐的房间给分隔了出来。 方才缓过那阵忽冷忽热的李东阳，正在这房间内暂时休息。 吱呀。 门被打开。 赵策从外面走了进来。cascoo “先生。” 李东阳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点笑。 “你来了。” 赵策走到他旁边，低声道：“学生来迟了。” “先生也不慎感染了瘟疫，学生来给先生治病。” “但这药，学生只给刘公用过。” “先生可信我？” 李东阳毫不犹豫的点头。 “刘大夏都能相信你，用你的药。” “先生自然信你。” 第820章 到诏狱去 皇帝用药，自然不能随便乱用。 但李东阳作为赵策的老师，又作为臣子。 出于对自己徒弟的信任，要为皇帝试药，自然是最好的。 李东阳的症状，比昨天刘大夏的还轻一些。 毕竟他的身体，比刘大夏的更年轻，也更好一些。 赵策斟酌着，减少了一点点量，给他喂服下去。 只是这样一来，今晚他也不能离开皇宫了。 毕竟自己老师病了，作为学生的，还是要侍疾的。 等李东阳喝完药，赵策又去乾清宫，看了弘治皇帝的情况。 他身上高热未退，看起来很是难受。 朱厚照一直在旁边，亲手给他换额头上的毛巾。 见到赵策过来，朱厚照起身，和他走到旁边轻声问道：“李师父如何了？” 赵策道：“刚喝了药，看起来舒服了不少，如今已经睡下了。” 朱厚照轻轻叹了一口气。 “等明日一早，李师父若是没事，无论如何，都得让你给我父皇用药了。” 其实朱厚照自己是很相信赵策的药没问题的。 可他父皇是一国之君，他肯定不能随意做决定。 如今那边感染的锦衣卫也用上了药，都派了御医前去观察。 按照赵策说的，只需要一晚上，就能见效。 只要等过了今天晚上，其他用药的人都有效果后。 那他就能放心的坚持给父皇及早用药了。 两个说话间。 赵策想起先前太极拳的事情，问朱厚照：“先前我教了你一套拳法，陛下可有每日练习？” 朱厚照点点头。 “练了。” “练了一段时间后，我看着父皇的气色也确实好了一些。” “只是最近国事繁忙，也不知道父皇有没有坚持每日练。” 练了一段时间，身体看起来好了一些...... 赵策想，这倒是个好消息。 等到病好后，得让皇帝继续每天做点运动才行。 不然这三十多岁的身体，和别人六七十岁一样。 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 此时的定西侯府。 赵策当着所有同乡的面被带走。 他只来得及安慰苏彩儿几句。 其他同乡们都在一旁看着干着急。 问那些锦衣卫，他们也不说是什么事。 只说是奉了皇命前来。 再多的，他们也不敢问了。 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这些锦衣卫，他们会连自己也抓进去。 毕竟诏狱两个字对他们来说，单是听到都觉得心慌不已了。 看到锦衣卫带着赵策离开后，宋立杰率先问道：“定西侯夫人，你可知道定西侯是因何事下了诏狱？” 苏彩儿摇了摇头，一开始开口，还有些小声。 “夫君……” 怀里的女儿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心情，不像平时一般闹腾。 只乖乖的趴在她的肩膀上。 苏彩儿定了定心神。 “夫君没说。” “只说了让我不要着急，有事到李府或刘府去问。”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有点难办了…… 刚得了状元，就被抓进去诏狱。 这估计也是大明独一份的待遇。 一个同乡吞了吞口水道：“那我们怎么办？” “是如期回去，还是……” 一旁的邱书白道：“自然是要确保侯爷无恙，再一同返乡。” “这是我们先前说好的。” 有人相互看了一眼，似乎都有些犹豫。 他们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是不可能敢去靠近锦衣卫的。 就算不是普通人家，京城的那些大户人家，也没什么人敢和锦衣卫打交道。 如今赵策被抓进去，他们作为同乡的，明显是要帮着走动一番。 起码尽尽力。 可以他们的实力…… 伦明义不管这些人心中怎么想的，他直接道：“我叔父是翰林学士，想必他多少知道一些。” “我这便回去问问他去。” 宋立杰阻止了他。 “不急。” “侯爷说了，让夫人到李府或者刘府问。” “我们先过去问一声，看看可有什么说法。” 宋立杰带着伦明义到刘府去。 邱书白也和柳子木到李府。 其余人则留在定西侯府，暂时等消息。 等分好工，邱书白对苏彩儿说：“夫人你先进去。” “外面的事情，有我们。” 苏彩儿“嗯”了一声。 “多谢诸位……” 她抱着女儿重新进了府，让人招待这些剩下的同乡们。 虽然赵策如今被抓进了诏狱，他们最好是先撇清关系。 可想到自来京城后，赵策对他们的照顾。 一群人也没再说什么，直接进了定西侯府等消息。 …… 可惜的是。 两队人马，各自去往李府和刘府。 都没带回来好消息。 李东阳一大早就进了宫。 而刘府那边，因刘大夏感染了疟疾，早已经封闭了起来。 除了一大早进宫的刘如愚，其他人是一律不见的。 伦明义派去问自己叔父的人，也暂时没有带回来消息。 毕竟翰林院也在皇宫，要往里面传递消息，实在有些耗时间。 伦明义说完后，就觉得有些坐不住了。 “我听闻那些锦衣卫最是心狠手辣。” “凡是被抓进诏狱的，都要被受刑，剥去一层皮才让你进牢房。” “我……” “不行，我们得想办法救赵策！” 宋立杰那边也给家里传了消息。 闻言叹了一口气。 幸好他们一屋子男人，定西侯夫人一个女子不好留在这里。 不然听到这些话，她得担心死了。 宋立杰安抚道：“先别着急。” “我们等等消息，切忌自乱阵脚。”篳趣閣 邱书白等人也是眉头深皱。 过了好一阵。 伦家那边终于有了消息传回。 来人估计是受了嘱托，不想伦明义牵扯的太深。 因此只含糊的说了，此次定西侯下诏狱，是因为海运的事情。 赵策先前在京城做了不少的事情。 他们一群同乡来到京城后，都知道改漕为海是赵策提议的。 宋立杰听后，当即皱着眉头。 “这可不好办了。” “我听闻漕运里面的关系，是错综复杂。” “想必海运也是如此。” “定西侯这次，恐怕得罪了不少恩。” 这话说出来后，伦明义等人更是着急。 “那怎么一来，那些锦衣卫怎么可能放过他？” “就算最后李阁老出手救下了人，估计也受了不知道多少刑罚了！” “不行，我们到诏狱去。” “给那些锦衣卫送点东西，看看能不能让他们高抬贵手，免了刑罚。” 第821章 啊、这... 伦明义的提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 虽然诏狱不好闯。 可他们都是参加此次科举的举子们、。 想必那些锦衣卫不会轻易的动他们。 为了表示支持。 大家都掏腰包，凑了一点银子。 本来宋立杰是不差这点银子的。 只是见众人都这么团结，便让他们凑了出来。 一共凑了一百多两银子。 由宋立杰和邱书白带着到诏狱去。 伦明义只能送他们到北镇抚司那条街的街口。 他有些不高兴的说：“我怎么不能去？” 宋立杰无语拿手中的折扇敲了敲他的脑袋。 “你叔父是翰林学士，正是前途大好的时候。” “此时怎么能与北镇抚司扯上关系？” 方才伦家来的人，虽然也仗义的送来了消息。 但只含糊带过，就是不想伦明义牵扯的太深。 伦明义有些不甘心。 也只能作罢。 一群人出了定西侯府，又在路上买了一些好酒好菜。 大家提着，送宋立杰和邱书白到了北镇抚司所在的街口。 在众人的注视下，这两人便带着拿着大家凑出来东西的许方等下人，像勇士一般，朝着北镇抚司走去。 因着北镇抚司衙门所在的这一条街，基本都是办公的衙门。 寻常也没什么人路过。 一群举子们虽然担心路过的锦衣卫会把他们当成什么犯人抓起来，但也只能担惊受怕的候在外面。 就怕宋立杰和邱书白进去后，也被直接拿下。 那他们起码还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商量一下怎么救人。 ...... 宋立杰和邱书白两人到了北镇抚司的衙门口。 抬头看到“北镇抚司”四个字，都觉得透着一股阴凉之气。 身后提着东西的随从，有个年轻一些的，直接打了个寒颤。 许方低声呵斥道：“像什么话？” “我们老爷在里面，有什么好怕的？” 这人受了训斥，只低着头，不敢回话。 宋立杰和邱书白走上前，换了一副笑脸。 对门口的守卫道：“二位好。” “我们是定西侯，也就是金科状元的同乡。” “他今日被抓入狱，我们是特意来探望他的。” 说完后，宋立杰便从腰间拿出荷包。 “这是我们同乡的一些小心意，还有一些好酒好菜，请两位通融通融。”cascoo 说完，便有些忐忑的等着回话。 诏狱是皇家设的刑狱。 进了诏狱的人，与刑部大牢和大理寺的不同，寻常是不给探望的。 宋立杰和邱书白都做好了被人轰走的准备。 结果守门的人听到是定西侯的同窗，直接露出了一个笑脸。 “原来竟是定西侯的同窗。” “那你们二位来的不巧了。” “不巧了？” 邱书白微微瞪大眼睛，有些紧张的问道：“侯爷、侯爷怎么了？” 难道已经用刑，把赵策打的半死不活了？ 其中一个守卫继续道：“嗯，你们来的不巧。” “定西侯刚刚被太子殿下接进了宫，才刚走不久。” “殿下派了人往定西侯府送口信，你们回去之后，想必就见到送信的人了。” “啊？” 邱书白两人面面相觑。 他们这忐忑了大半天，结果赵策已经被太子抓走了？ 宋立杰转回去，吞了吞口水，有些紧张的问：“请、请问......” “侯爷他，身子可还好？” 那守门人仍然笑的如沐春风。 “自然是好的。” “我们镇抚大人倾慕他的才华已久，进来便让我等把诏狱打扫了个干净。” “诸位无需担心。” “哦......” 虽然赵策已经被带了出来。 但他们带来的东西，还是硬塞给了两个守卫，让他们拿进去和同僚们尝尝。 这两人推脱不过，只能收下了。 看到赵策的同窗们走远，这两个守门的都不禁感叹了一声。 “这定西侯果然不同凡响。” “别人进了诏狱，其他人都恨不得与他们撇清关系。” “他的同乡们倒是有情有义的，居然也不害怕咱们北镇抚司，巴巴的送东西来了。” 两人说完，提着手中的好酒好菜，又进去和其他同僚说了一番。 大家一边吃着酒菜，一边想着赵策进诏狱的场景，也都觉得有些魔幻。 ...... 邱书白两人回到巷子口。 那边藏着的同窗们，才赶紧跑了出来。 看到他们手中提着的东西都没了，伦明义高兴的朱文：“东西都送进去了？” 邱书白从方才得知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哭笑不得的说：“算是送进去了吧。” 宋立杰也好笑的道：“这也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了。” 见两人在打哑谜，伦明义急的再次追问。 “究竟如何了？” “难不成真的用刑了？” 宋立杰摇了摇头。 把刚刚守卫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就、就出来了？” “还是被太子殿下亲自接出来的？” 二人肯定的点点头。 众人瞬间都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也是白担心了。 想想赵策这人，屡立大功，颇得盛宠。 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得到消息后，众人都安心了下来。 等大家回到定西侯府的时候。 苏彩儿已经接待过了来传消息的东宫的人。 得知自己夫君进了诏狱没多久，就被太子殿下接去了皇宫。 今晚估计也是在宫里过夜。 她心头大石终于放下。 握了握自己因为一直紧张而有些发凉的手，苏彩儿道：“劳烦诸位走一趟了。” “我们府上备了一些好茶和点心，请下去用一些。” 送信的人被带下去，苏彩儿抱着刚刚一直舍不得放下的女儿，深深的呼吸了几口。 “万幸......” 虽然赵策今晚不回来，但出了诏狱后，回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苏彩儿吩咐家里的人，准备了一些柚子叶。 就等着赵策回来后，给他煮点洗澡水洗一下，去去晦气。 ...... 另一边。 李东阳喝了药后，都不用等到第二天。 到了晚上。 他身上的症状，已经基本消失了。 御医那边也传回消息。 两个出现疟疾症状的锦衣卫，也在喝了药后，身上的症状大多消失。 再加上那两个锦衣卫身强力壮，基本都恢复了正常。 消息传来后。 就算是一开始持怀疑态度的刘文泰和高廷和，都忍不住被震惊到了。 高廷和嗫喏道：“真、真的见效如此之快。” “这可是疟疾啊！” 刘文泰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既然是定西侯用的药，似乎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说完，他看了高廷和一眼。 “此次幸好有定西侯在。” “若是陛下因此次误诊而出了什么意外，你我都要大难临头！” 第822章 长命百岁 高廷和听了刘文泰的话，只尴尬一笑。 疟疾这种瘟疫，多发在南方。 要是没有病源，北直隶都怎么会有这种病呢？ 作为太医，最重要的是要谨慎。 总不能因为皇帝的症状与疟疾有些相似，他们一上来就猜测皇帝得了疟疾。 最后万一不是，那不是白白给自己找事么？ 现在查到了病源，又经过诊治，他们才好证实是疟疾嘛。 高廷和没有再说话，刘文泰也没什么和他说的。 便又进去殿里看了一遍弘治皇帝的情况。 在一旁照料的朱厚照也听说了李东阳等人转好的消息，当即大喜。 “如此，刘院判快些安排给我父皇用药吧！” “我父皇看起来越来越难受了。” 感染疟疾的人，会发高热。 体温越高，越是难受。 从清晨起的高热，如今已经是晚上了。 弘治皇帝整个人烧的，嘴唇干裂，难受一整天连说话都没再说一句。 刘文泰还是有些谨慎。 “殿下，要不再试多两个？” “陛下如今情况也没有继续恶化，等到明日早上，应当是......” 朱厚照不悦的打断他的话。 “当朝阁老都亲自给父皇试了药，还有兵部尚书也是如此。” “这病拖的多一晚，我父皇就要难受多一晚上。” “本宫觉得药效已经经过了证实，可以用上了。” 刘文泰其实心中也认定了这药是有用的。 只是出于谨慎，他还是劝了几句。 既然朱厚照都这般坚持了，那他自然也没有其他话好说的。 刘文泰便亲自到文渊阁去请赵策。 ...... 李东阳也是刚醒不久，赵策正接过宫人端来的热粥，递给他。 见到刘文泰前来，李东阳关切的率先道：“刘院判。可是陛下那边有事？” 刘文泰回道：“陛下暂时还是这样。” “如今李公的病情康复，两个用药的锦衣卫也已经康复。” “下官奉殿下之命，请定西侯前往乾清宫，给陛下用药。” 李东阳听到说皇帝没什么事，松了一口气。 他看向旁边的赵策：“为师如今已经没什么事了，陛下的身体要紧。” “你先过去看看。” “先生知道你是有个分寸的。” 赵策站起来，点头道：“学生先行退下。” 赵策随刘文泰往乾清宫去。 路上，刘文泰几次欲言又止。 但最终只是提醒了一句：“陛下龙体关乎大明江山。” “还请谨慎些斟酌着分量。” 赵策点点头，算是承了他的情。 两人到了乾清宫。 昨天磨的金鸡纳树的粉末已经用完了。 赵策如法炮制，现场开始制作金鸡纳霜。 一旁的刘文泰很是好学，亲自给赵策打下手。 高廷和则杵在一旁，对这个药的药效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海外的树就能治疗疟疾，那海外得有多少宝贝啊......” 他嘀咕的很小声，旁边人并没有听到。 等到药制好后，赵策端着碗，站到了朱厚照旁边。 “殿下，请。” 朱厚照接过碗，吞了吞口水，亲自喂给他的父皇。 喂完药后，便紧张的看着弘治皇帝。 赵策道：“药效没这么快。” “得过一晚上才行。” “殿下还是先去用过晚膳再来吧。” 朱厚照“噢”了一声。 听赵策这么一说，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他带着赵策一同去了旁边的偏殿用膳。 用膳完再回来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总觉得龙床上的弘治皇帝好像看起来呼吸平稳了不少，没这么难受了。 朱厚照又在乾清宫内守了一阵，直到深夜才回了东宫歇息。 ......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亮。。 一晚上没睡好的朱厚照，睡眼惺忪的到了乾清宫。 一进门，就听到值夜的宫人说，弘治皇帝的高热已经退了。 朱厚照高兴的跑到龙床边。 正巧看到床上的弘治皇帝眼睛抖动了几下，随后慢慢的睁开来。 “父皇！” 朱厚照激动的喊了一声。 “你感觉好些了没？还有哪里不舒服？” 弘治皇帝眨了眨眼睛，脸上已经没有了昨日的痛苦之色。 呼吸也不像先前一般粗重，恢复了平稳。 他看着朱厚照憔悴的脸，抓住了朱厚照正伸过来，想要扶他起来的手。 面对儿子的一堆问题，弘治皇帝慈爱的笑道：“好多了。” 他借了朱厚照的力，从床上坐了起来。 过了两天，竟然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弘治皇帝转头，看向屋外。 正巧看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外射进来。 看到那缕阳光，他只觉得整个人都重生了一般。 朱厚照还在一旁嚷嚷着，让人把定西侯和刘院判请来。 等他吩咐完后，弘治皇帝才招了招手。 “厚照，你过来。” 朱厚照乖顺的坐到床下的小榻上。 “父皇，儿臣让定西侯昨晚给你用了药，你要是身子还有什么不舒服的，记得同儿臣说。” 弘治皇帝笑道：“朕知道了。” “你也辛苦了。” 朱厚照见自己父皇如今恢复了正常，他心头大石也一起落下。 整个人又恢复了乐呵呵的样子。 “没事，儿臣不辛苦。” “只要父皇你好起来就行。” 弘治皇帝看着自己儿子孝顺的样子，也不由的欣慰的笑了起来。 自己儿子真的长大了！ 在自己生病的时候，他担起了家里顶梁柱的责任。 以后也会担起国家的重任！ 不多时。 歇在文渊阁的赵策与在太医院值庐休息的刘文泰，都赶到了乾清宫。篳趣閣 刘文泰仔细的给弘治皇帝检查了一番，才断定道：“身子还有些虚弱，但确实已经转好了。” 说完，便转头看着赵策。 大家也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他，都在等着他发话。 赵策笑道：“陛下病了两天，想必已经饿了。” “去煮些清淡的粥水来。” “吃饱了，身体才能好的更快。” 朴实的话，就像亲人间随意的交谈一样。 但却让在座的人，都奉为圣旨。 旁边的内侍快步出去准备。 弘治皇帝也让他们几人先退下，用完早膳再过来。 朱厚照照例带着赵策出门。 踏出殿门后，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呼~” “还好有你。” 朱厚照拍拍赵策的肩膀，真情实意的道：“我真怕我父皇出事。” 赵策心想，太子确实是一个孝顺的人。 他笑着回道：“陛下洪福齐天，自然不会有事的。” 朱厚照赞同道：“对！” “我父皇必定会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的！” 知道自己父皇没事了，朱厚照又忍不住飘了起来。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深沉的道：“我可不想早早的就做皇帝......” 第823章 巡按御史 朱厚照的话，让赵策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调侃道：“既如此，那以后还得麻烦太子殿下好好监督陛下了。” “得每日晨练，处理国事时，也得劳逸结合。” 工作是一下子做不完的。 特别是大明的皇帝。 除非摆烂，不然真的能累死。 只有保住自己的小命，才能长久的处理无限的工作。 经过这一次，朱厚照也是怕了。 也不是说他不孝，不关心自己的父皇。 要是他父皇真的发生了什么事，那他就得早早的走马上任。 他这个太子提前变皇帝，可是与他父皇的身体是紧密相连的。 所以不管这孝心有没有变质，朱厚照比谁希望自己父皇好好的。 虽然当太子也没多自由。 毕竟还有他父皇管着他。 可太子殿下在与皇帝这么多年的周旋中，早已经找到了能让自己时不时偷懒的办法。 如果要做了皇帝，那可就没现在这么轻松了。 每天都要和那些大臣们周旋，甚至病了都还得听他们在殿外各种吼。 皇帝嘛，还是看自己爹做舒服。 朱厚照整个人如释重负，兴高采烈的拉着赵策到了偏殿去用早饭。 用完早饭后。 两人又重新回到了乾清宫。 弘治皇帝喝了热粥后，整个人精神又好了一些。 他靠坐在龙床上，手中已经拿着奏折在看了。 见到赵策进来，和颜悦色的道：“给定西侯赐座。” 赐了座，朱厚照则坐在龙床边的小榻上。 弘治皇帝才说：“朕的疟疾，被赵爱卿治好了。” “疟疾这么多年来，都无人可治。” “如今总算是有了特效药。” “福建行省那边感染疟疾的百姓，总算是有救了......” 宫里的情况，并不算严重。 毕竟疟疾靠接触传播，是很难的。 赵策昨天吩咐后，便已经按照疫病的规矩，全部都处理好了。 只要把得病的那些人治好，基本就不用担心了。 可从福建港口那边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去年开海后，每次出海的规模都是空前盛大。 所以福建行省这次的瘟疫，恐怕会很严重。 弘治皇帝醒来不久后，便想到了这事。 赶紧让人把福建布政使司那边的奏折都送了上来。 可如今赵策只有一颗金鸡纳树，也救不了这么多人。 吴老爷那边，赵策让人送了信过去。 可要带这树回来，也没这么快。 赵策只能把目前的困难，一一告知。 得知赵策手上的药不多后，弘治皇帝也是轻叹了一口气。 “卿再写一封信，朕让八百里加急送出去。” “只希望能早一天把树运回来，也能救多一些百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现在能做的，就是派人加急把消息送出去。 随后再派多些船去，移植多一些金鸡纳树回来种植。 如今庆幸的是。 往年云南和两广部分地区，都是疟疾频发的重灾区。 有了这特效药，以后也不用再担心疟疾会在大明境内肆虐了！ 想到这些，弘治皇帝又重新振作起精神来。 他轻咳了一声，才说起诏狱的事情。 “此次朕下令送你进诏狱，其实也是迫不得已。” “如今南直隶的税银在海上被盗，不管是真的意外还是人为，朕都不好与百官和百姓们交代。” “让锦衣卫把你带到诏狱去，也是为了暂时安抚住百官。” 弘治皇帝那时候已经在发病的途中，整个人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处理这事。 李东阳的主动提议，也让他省了不少的心神。 赵策有些好奇道：“陛下，臣的先生昨夜已经与臣说过了。” “此次兵部派了不少的兵力去保护这批税银，而且税银经过的地方都是内海。” “此次的税银丢失，臣猜测，大概率不是海盗所为。” 所谓的海盗。 一部分可能是真正的海盗。 但如今大明海上的海盗，大多数其实都是自己人。 他们在大明是商人，可到了海上却干起了海盗的勾当。 再加上朝廷税银的路线是隐秘的。 除非提前得知，才能埋伏在海上，绕过这么多的兵力去盗取了这批税银。 赵策昨夜和李东阳也商量了一番，越说便觉得这事越是诡异。 李东阳认为，这事大概率是沿海那些与漕运相关或者走私船的人家联合起来所为。 现在最怕的，就是他们只是为了对付赵策。 等到逼得皇帝对赵策下手后，再把这批税银拿出来。 如此一来，到时候只会牺牲一小部分的人。 就能除掉他们的一个眼中钉。 这买卖，绝对是划算的。 赵策说完后，弘治皇帝也思索了一番。 这两天他病的昏昏沉沉的，也无暇思考太多。 如今赵策这么说，他也很快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再加上赵策刚刚六元及第，正是风头最盛的时候。 只要等他回乡祭祖后回京，那必定是会受到重用的。 如今趁着他身上也没有什么实际的官职，下手自然是最好的。 弘治皇帝沉吟道：“此次你救治朕有功，朕可以应允你一件事。” 赵策疑惑的看着他。 应允他一件事？ 弘治皇帝看向赵策，眼里带着无比的信任。 “朕暂命你为巡按御史，让沿途大小官员与士兵皆听你号令。” “若是你亲自前往青州，你可有把握找出这批税银来？” 这...... 赵策有些犹豫道：“可臣如今，也没什么头绪。” “若是要调查许久，那臣此次的探亲假，也不知道是否够用。” 弘治皇帝笑道：“青州虽然大。” “可再大，也是我大明的地方。” “应天总兵已经同朕说明了具体的情况。” “当日税银被盗，他当即便带着船队往海外搜寻。” “但却搜寻无果。” “青州附近的海域，并没有能藏那些海盗的岛屿。” “因此，这批官银大概率是被运回了青州境内。” 到了境内，那要查出来，其实就是时间的问题。 弘治皇帝的意思是，赵策此次回乡，原本也是打算走海运的。 从京师出发，他们可以到青州去补给一番。 顺便，赵策也可以帮忙查一下此次税银丢失案。 就算他短时间内查不出来，也没事。 青州大小官员，加上朝廷派过去的官员，都知道了赵策出现了，出了力。 之后税银只要找回，功劳都能算在他的头上。 这样一来，也能堵住那些官员们的嘴。 而且，相比留下赵策在京城等消息。 这样的办法，显然是能让他名正言顺的离开京城，更快回乡去的。 弘治皇帝在刚刚，便规划好了一切。 赵策听了他的话，略有些讶异。 想不到弘治皇帝更醒来，就已经替自己打算好了。 这样的皇帝，处处为臣子与百姓着想。 不得不说，这个皇帝，还真的是不错。 赵策拱手道：“多谢陛下。” “臣会尽力而为。” 第824章 我回来了 赵策去领了巡按御史的官服和信物，才总算是能回家了。 昨天早晨准备出发时被带走。 一转眼，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皇帝这次，为了清净两天，并没有派人去送赵策。 等到那些官员知道赵策已经被放走，并且都离开北直隶的时候。 相信皇帝的身体也已经养好了。 到时候才有精力去应付那些官员。 赵策领到御史的令牌，与官服后。 坐上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往家中赶回去。 看着手中的令牌，赵策喃喃道：“巡按御史......” “代天出巡，总领一方政务。” “这不就是小时候看过的那些为民伸冤的钦差老爷吗？” 赵策好笑的调侃了一下自己。 “为民伸冤估计轮不到我。” “还是先为自己伸冤吧......” 弘治皇帝为了答谢此次赵策救治他的功劳，也算是颇费苦心。 刚醒过来，便顶着压力给赵策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让他能离开京城。 而且也想好了对这件事之后的解决之法。 对赵策来说，只需要在青州当地停留几日。 然后去查问一番寻找税银的进度，就算是出了力。 以后税银找回，那功劳都算是他的。 丢失的税银被赵策亲自找回。 就算到时候那些官员还有话要说，弘治皇帝也能想其他的办法应付过去。 其实作为皇帝，弘治皇帝也不是想做什么都行。 朝廷，从来就不是一言堂。 就算是皇帝，也得考虑诸多。 可赵策这个人，对他们大明有多重要。 弘治皇帝自然深知。 别的官员可能会因为利益相关，想要把赵策拉下去。 可作为皇帝，整个大明都是他的。 他要考虑的，自然不是那些大臣们自己那浅薄的家族或者某个阶层的利益。 所以赵策，他是无论如何都是要保的。 不止要保，还得让他能持续的为大明发光发热。 ...... 弘治皇帝看着赵策离开的身影，眼神闪了一下。 坐在他床边的朱厚照抬头，看到自己父皇的眼神，突然瑟缩了一下。 他父皇那眼神，与平时不同。 总感觉里面带着不少的算计...... 他小声道：“父皇，你身子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弘治皇帝收回眼神，看向自己的儿子。 脸上重新带着慈爱。 他笑道：“朕没事了。” “刘院判也说了，朕如今已经大好。” “只需要这几天再调理一番，就能恢复健康。” 朱厚照“噢”了一声。 “那儿臣今日还留在乾清宫伺候父皇。” 弘治皇帝感受着自己儿子的孝心，也不管他是不是为了躲功课。 直接乐呵呵的说道：“行。” “那今日你便在乾清宫，帮着父皇处理奏折吧。” 这几天他生病，实在是耽误了不少的政事。 朱厚照点了点头，心想还好自己留了下来。 不然以他父皇那拼劲，估计恨不得连夜加班把这几天积压的事情处理完。 想起赵策说的，要他关注自己的父皇，劳逸结合的事情。 朱厚照便觉得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 “对了......” 弘治皇帝想起自己病的这两天，张皇后都没出现过。 他问道：“你母后那边如何了？” 朱厚照道：“父皇刚生病的时候，三位阁老已经吩咐过了。” “说此事暂时不要告诉母后。” “这两天儿臣虽然守在乾清宫，但每日早晨都有去向母后请安的。” “儿臣与母后说，父皇你这几日政事繁忙，都直接歇在乾清宫。” “所以母后并不知道父皇你生病的事情。” 弘治皇帝点点头，说道：“我儿做的不错。” “父皇身体没什么大碍，就不用惊扰你母后了。” “去吧，把那边的奏折拿过来。” 朱厚照今天得了弘治皇帝的不少赞扬，心中也觉得美。 心中美起来，自然干起来活来也是动力十足。 听到自己父皇吩咐，他二话不说便站了起来，直接让人搬了一张案桌到床边。 把要处理的奏折都堆放在这里。 父子二人，一个坐床上，一个坐在小榻上。 开始处理起这几天的国事。 ...... 另一边。 赵策回到了定西侯府。 驾车的车夫才敲了一下门，大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门房老张正想问来者何人，便看到了正从马车上下来的赵策。 老张惊喜的喊道：“老爷回来了！” 说完，便把大门打开，急忙走出来迎接。 赵策下了车，对着老张微微颔首。 打赏了驾车送他回来的马车夫，便快步进了门。 一群同乡们，在得知赵策安好之后，便各自离去。 等着赵策回来，再通知他们离开的具体时间。 赵策大步进了屋里，正厅里没人，静悄悄的。 他直接问道：“夫人呢？” 一旁候着的婶子，见到他回来，高兴的道：“老爷，方才小姐闹觉，夫人带着她回房午睡去了。” 赵策点点头，让人告诉了借住在府里的邱书白几人他回来的消息。 然后转脚便往房间而去。 ...... 昨天赵策被带走后，苏彩儿一开始担心的要命。 后来得知夫君没事，被太子殿下接近了宫里。 一直悬着的心才落回了原地。 但夫君先是被抓进了诏狱，后面又要在皇宫里过夜。 苏彩儿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心中还是担心不已。 晚上带着女儿睡在床上，也是久久不能入睡。 今日更是早早就醒了，一直带着小宝在厅里，等着夫君回家。 刚刚小宝闹着睡觉，她才抱着进房间，让她午睡。 苏彩儿趴在小床边上，看着自己女儿睡的正香的小脸，伸手戳了戳她软软嫩嫩的脸蛋。 过一阵，又忍不住起身，往门口看一眼。 她总觉得夫君好像要回来了...... 苏彩儿忍不住，打开门朝外张望了几次。 还是没见到有人。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苏彩儿有些沮丧的垂下了脑袋。 “夫君什么时候回来......” 苏彩儿正呢喃着，便听到门外似乎传来了脚步声。 她苦笑了一声。 自己这是太想夫君了，一直在疑神疑鬼。 正想着。 那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 不多时。 便停在了门外。 苏彩儿心跳突然加快，呼吸也微微急促了起来。 她转过身去，便看到房间门被从外面推开。 而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她的丈夫，出现在了门外。 赵策三步并两步，走到了苏彩儿的面前。 把她搂紧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让你担心了。” “我回来了......” 第825章 出发 苏彩儿反应过来，也伸出手，紧紧抱着赵策。 她仰起脑袋，正想说话。 赵策已经弯下腰，直接拖着她的膝弯，像往常一样把她抱了起来。 苏彩儿抱着他的脖子，依恋的拿自己的脸贴着。 肉贴着肉，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那强有力跳动的脉搏，让人感觉是这么的安心。 还有身上...... 嗯？ 味道不对？ 苏彩儿鼻子嗅了嗅，抬头看了一眼赵策身上的衣裳。 “夫君，你这身衣裳，怎么是这样的味道......” 赵策关上门，抱着她坐到床边。 “衣裳......”赵策笑着回道：“昨日刚从诏狱出来，要进宫面圣。” “没办法，只能借了一件锦衣卫的常服换着。” “身上的衣裳脱下来后，被宫女拿去浣洗了。” 宫里的宫女浣洗过的衣裳，晾干之后，都要用香薰熏过。 不过这香味并不浓烈，赵策事情多，也就没注意。 想不到苏彩儿这小鼻子这么灵，一下子就闻出来了。 听到苏彩儿说，他干脆把人放回床上，站了起来。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味道有些不习惯。” “先换一身衣裳吧。” 苏彩儿也站起来，想起自己让人准备的柚子叶。 她说道：“那夫君先洗个澡，再换一身好衣裳。” 赵策说好。 苏彩儿让人准备了洗澡水，旁边一个木盆里还盛放着一盆柚子叶熬煮的水。 赵策端起那木盆，从头到脚淋了一遍。 等洗完澡后，整个人身上还有一股子清新的树叶味道。 换上家里的衣裳，苏彩儿闻了闻味道，才弯了弯眼睛。 “还是家里的味道好闻。” 赵策也低头闻了一下，笑道：“确实。” 小宝还没醒过来。 苏彩儿便拿了布巾，跪坐在赵策身后，给他慢慢擦着头发。 小夫妻两人这才慢慢说着这两天的事情。 “夫君，你进宫这么久，是发生了什么事？” 赵策把宫里的事情，简单说给苏彩儿听。 听说皇帝都不慎感染上了疟疾，苏彩儿不由得惊讶的瞪大眼睛。 “陛下也感染上了？” “嗯，刘公的疟疾，就是被陛下传染的。” “不过幸好疟疾通过接触传播的几率不大。” “其他见过陛下的大臣们，基本都没什么事。” 除了李东阳刚发了轻症，就被治愈。 其他那天见过皇帝的大臣们，基本都没事。 这也省了不少事。 苏彩儿舒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 转而又问道： “陛下病了，我们是不是要在京城等着陛下没事了才能走？” 赵策想了想，决定回去的时间，还是得推迟两天。 等到确定陛下没事了，他们再出发也不迟。 只是这几天，他就不方便出门了。 赵策把这打算和苏彩儿说了，苏彩儿也没什么异议。 两人聊了一阵，赵策的头发也半干了。 苏彩儿打了个哈欠，把手上的布巾扔到一旁。 整个人懒懒的趴在赵策的背上。 赵策转身，看她困顿的样子，把她按在床上。 “先睡一会。” 苏彩儿嘟哝道：“嗯，我就睡一会儿。” “夫君你先干自己的事情。” 赵策掖过被子，给她盖在肚子上。 苏彩儿眨了眨眼，很快呼吸便放轻，睡着了。 赵策摸了摸她的脸蛋，等她睡熟了，才轻手轻脚的下床。 看了一下同样睡的正熟的女儿，赵策也不出去，直接在房间把弘治皇帝交代人给他的资料看了一遍。 ...... 后面又在京城留了两日。 等宫里传来消息，弘治皇帝的病情已经大好，恢复了正常的上朝。 李东阳和刘大夏两人，也都身体好转。 赵策又亲自上门，看望了李东阳两人，顺便正式告别。 李东阳知道弘治皇帝给赵策安排的事情，他慈爱的说：“此次陛下让你在青州停靠。” “兵部在此前，已经先派了人过去。” “张侍郎带着新上任的兵部主事，也就是詹士府右春坊右谕德王华的儿子王守仁到青州亲自调查税银丢失案。” “你届时到了当地，所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去找王主事。” 李东阳并不知道赵策与王守仁之间的关系。 在乡试时，王华是取中赵策的座师。 李东阳特意提了这人，就是告诉赵策，这王华的儿子是可信的。 而赵策听了李东阳的话后，挑了挑眉。 王先生刚上任不久，就被带出去公干了？ 赵策点点头，说道：“多谢先生，学生到时候会安排的。” 辞别了李东阳家。 赵策又去刘府问了一下刘大夏的身体。 刘大夏在醒来后，得知是赵策及时救了自己。 当时心里确实是感激的。 只是很快，在得知皇帝也感染了疟疾后，他当即就吓得病要全好了。 当即便从床上坐起来，要进宫去看望皇帝。 好在刘如愚及时赶回来，和他说了赵策去救治皇帝的消息。 刘大夏这才放下心来。 这次见到赵策，刘大夏没说什么。 只对待寻常晚辈一般，叮嘱了几声赵策。 等赵策走后，他沉思了一阵，才回了书房。 ...... 所以事情处理好后。 次日一早。 众人如期而至，再次聚集到赵策的府上。 准备重新出发，回乡去。 赵策告知了众人说会在青州停靠几日的消息，大家都不反对，还觉得挺高兴。 毕竟先前赶考，几个月的时间，都在赶路。 如今回程，自然是有了闲心逸致，到沿途去感受一下当地的生活。 宋立杰道：“先前我们参加了一个诗会，里面也有一些青州的学子们。” “到了当地，我们正好可以去参加他们的宴会去。” 其他人都高兴的应下。 事情说定后，大家都坐上了马车，准备前往码头。 车队顺利出了城，走上了官道。 京城巍峨的城墙，被慢慢的抛在后面。 苏彩儿抱着小宝，坐在赵策的旁边。 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象，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激动。 “夫君，我们终于要回去了......” 赵策笑道：“嗯，不过路途有点远。” “这次我们也不赶路，就一路玩着回去！” 第826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次回去，大部分是走水路的。 乘坐的，也是朝廷的官船。 因着是出海的船只，这船比赵策他们先前来的时候，坐的那条还大上许多。 后面还有几艘比它小的船只，运货的、载人的，也是与这大船结伴航行的。 侯船的，基本都是些身着长衫的读书人。 有些人考中了，光宗耀祖，衣锦还乡。 有些则落第，满脸落魄的坐在一旁，等候上船。 考上了举人，基本家乡都会有相应的资助，让他们上京赶考。 像这些落第的举子。 只要沿途省着点花，到京城也努力抄抄写写赚些银子的花。 不少人还是能凑足回去的路费的。 因此在其中，也不乏一些家庭贫寒，穿着朴素的举子们。 赵策一行人，行李很多。 到了渡口后，便雇了不少的力夫，帮忙搬行李上船。 这一年多在京城赚了不少的银子。 赵策也是出手阔绰。 直接包下了这条船顶层间隔出来的一半，给自己家里和同乡们住。 这样也避免了不少人情往来的麻烦。 等到货物搬完后，他们一行人是最晚上船的。 苏彩儿抱着小宝，赵策护在一旁，带着她们母女俩慢慢走在人群的后面。 小宝先前五个月的时候，去爬了山。 可那时候她还小，估计东西都看不太清。 如今作为一个将近11个月的小婴儿，她对外界的一切，都非常感兴趣。 一路登上船时，小宝的大眼睛不停的转着。 等到上了船，众人都先到房间安顿好。 赵策和苏彩儿抱着她站在房间外，等着陈婶带人进去铺床。 他们的房间几乎是在船最高的地方。 苏彩儿抱着人，往底下看了一眼。 “好高啊......” 小宝也睁着眼睛，看向了底下。 她似乎也对底下的水很是感兴趣，低头看着下面。 赵策在一旁伸手护着母女两人。 看到小宝看着下面，一直不抬头。 不由笑道：“我们小宝这么小，就这么勇敢了。” 苏彩儿转过头，乐呵呵的拆穿了小宝的故作坚强。 “小宝估计也怕，但实在好奇。” 苏彩儿可以感觉到，小宝那双小胖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裳。 赵策也低头看了一眼，笑着摸了摸小宝软乎乎的小手。 房间铺好后，两人带着女儿进去。 等把小宝放到床上时，她就兴奋的在床上爬动着。 苏彩儿去整理随身带上船的东西。 赵策则坐在床边，护着女儿。 小宝兴奋的爬到床边，抓着赵策的手就要站起来。 赵策伸手轻轻一推，她便栽倒在了软绵绵的被子上。 小宝“咿呀”的笑着，乐不可支的又爬起来。 父女俩乐此不疲的玩着你推我，我再爬的小游戏。 稍晚些时候，船开动。 不少人都站了出来，看着船慢慢远离港口的情景。 ...... 船大，也还算平稳。 物资准备的也充分。 船一路到了青州后，才会停靠。 就算在船上，过的也舒心。 然而赵策这边舒心，朝堂那边，就只能用闹心来形容了。 在此前。 南直隶税银被盗传出去后，便引起了一大批官员对赵策的弹劾。 后来弘治皇帝感染疟疾，无心此事。 为了安抚众人，便答应了李东阳提出的，先送赵策到诏狱的话。 那些官员们才肯暂时罢休，等待皇帝最终的判决。 可这等着等着...... 就听说皇帝病了，暂停几天上朝。 等皇帝好后，重新上朝，又一连过了几天。 都没有听说任何关于此案的消息。 这时候，便有人按捺不住了。 不少人频频往内阁跑，询问案情进展。 内阁三人，基本都是含糊推过。 先前这群人对付赵策的时候，刘健也曾开口帮他糊弄过底下的人。 如今糊弄起来，更是包含了不少的真心实意。 毕竟赵策刚刚救治了皇帝和刘大夏、李东阳两人的事情，他们都是那其中几个知道确切实情的人。 面对这些人的追问，刘健淡定的笑了笑。 “诏狱是皇家设的刑狱，吾等为人臣，怎好随意干预呢？” “陛下既下了抓进诏狱的命令，吾等安心等便是。” 来的人一茬又一茬。 都被这么糊弄了过去。 可这些人，也不全是笨的。 他们有不少人，似乎也看穿了皇帝估计是要死保赵策的意图。 于是，有些人便找了人，要他们前去诏狱探听情况。 虽然诏狱一般人不敢去，可也耐不住其中有利益驱使。 这日。 北镇抚司的衙门，便迎来了一个带着下人的文官。 户科给事中黄敏才，被推举为此次探查消息的先锋。 上次会试时，便有人合计着要对付赵策。 那时候黄敏才都已经写好了奏疏，准备去搞事情了。 可后来却因为那舞弊案不知道为何，无端端的便被处理好了。 他的奏疏最终也没有送上去。 也因此。 上次没出到力，此次他才被安排来干苦活。 黄敏才带着下人到了北镇抚司。 越是走近，便越觉得阴森非常。 等到了北镇抚司的衙门，看到门口守着的两个锦衣卫时，他脚步都忍不住顿了一下。 他一个文官，那些锦衣卫会不会看他一个不顺眼，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他抓进去，先拷问一番？ 就算他能被救出来，那也是要吃不少苦头的！ 黄敏才吞了吞口水，心中直叫苦。 但都到了这里，也不能撂下担子不干。 他只能换上了一副笑脸，慢吞吞的走到了守门人的面前。 “此处乃北镇抚司，来者何人？” 守门的两人，早就看到了在附近徘徊的黄敏才。 看他站在原地，一直在探头看着这边。 便知道这人估计是心里怕着他们锦衣卫，又不得不过来有事相求的。 黄敏才被他们这么一喊，心中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恢复了笑脸，拱了拱手道：“在下今日前来，是受了嘱托，想要探望一番前不久被抓进诏狱中的定西侯赵策。” “探望定西侯？” 守门的二人面面相觑。 这不是早就被太子亲自接走了吗？ 不过想起赵策被接走后，也有同窗来他们北镇抚司探望。 他们便想着，这人估计是没有及时收到消息的。 守门的一人，脸上带上了笑，回道：“这你倒是来晚了。” “定西侯在入诏狱的当天，便被太子殿下亲自来接走了。” 黄敏才见到锦衣卫对自己笑，心中也是一咯噔。 毕竟这些锦衣卫，最会的就是栽赃陷害。 自锦衣卫成立以来，多少大明的文官死在他们手中？ 不管有没有罪，只要锦衣卫上了门，那必定都是有罪证的。 因此。 他看到这锦衣卫笑，还真的有些心惊胆战的。 僵着脸，黄敏才哈哈的假笑着。 “哦，入狱当天啊......” “入狱当天......” 他愣了一下，突然失声道：“入狱当天便被太子殿下亲自接走了？” 第827章 太子呢? 黄敏才刚刚那一声喊完，回过神来，便觉得身上出了些冷汗。 幸好这两个锦衣卫也没管他失态的事情。 甚至还和颜悦色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黄敏才空手而来，对着锦衣卫，也不愿意带什么东西。 最终。 怎么来的，就是怎么走的。 只是走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入诏狱的当天，就被太子殿下亲自接走了......” “怪不得陛下最近一直都不提起这事，原来竟是私下放走了人！” 黄敏才说着，又拐道去了定西侯府。 到了府前，他让下人去敲门。 大门打开后，这下人直接谎称自己少爷是赵策先前在国子监的同窗。 想要见赵策，邀请他参加同窗聚会。 听说是自家老爷的同窗，门房老张也没多想。 毕竟赵策走之前就交代了他，说这段时间估计会有不少同窗来找他。 让老张一律诚实告知就是。 他笑呵呵的说道：“我们家老爷已经离京数日了。” “还请留下名讳，待我家老爷返京，再邀客人上门。” 离京数日了？ 得知这个消息，黄敏才心道，果然如此...... 他这一趟出门，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回家后，便写信告知了众人这消息。 等到了次日的朝堂之上。 便有人以此事，开始发难了。 商议完正事。 便有官员站出来，问道：“此前南直隶税银在海上被盗。” “提议改漕为海的定西侯，被陛下下令抓到了诏狱中调查。” “不知道此事陛下是否已有定夺？” 弘治皇帝听了这话，神色自然的说道：“朕正要与众爱卿说此事。” “此次南直隶税银被盗，定西侯作为提议改漕为海者，确实多多少少有一些责任。” “所以，朕为了让他将功改过，特意将他封为巡按御史派往青州，让他亲自去调查税银被盗案。” 啊？ 亲自派他去青州？ 听了皇帝这话，在场不少人，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那定西侯是广东人氏。 从北直隶出发，回到家乡，走海运的话，是一定会经过青州的。 此时正值他殿试完毕，六元及第，回乡祭祖的时候。 与其说是特意派他去的，不如说是特意送他回乡的。 而且封为巡按御史，不止当地所有人，就是一路回去，沿途府城的都得听他调令。 这哪是状元郎归乡啊？ 皇子出巡也没有这样的特权吧？ 不少人想通后，都互相对视了几眼。 所以，就算下了诏狱，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那刚站出来的官员，正想继续开口。 “陛下，定西侯有罪在身，怎可......” 弘治皇帝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爱卿所言极是，所以朕才让他戴罪立功。” “此事暂且搁置，等到税银追回后，再作打算。” “今日，朕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与诸位商议。” 弘治皇帝压根不给人开口的机会，直接宣布此事暂时搁置，等税银追回再说。 转而，说起了金鸡纳树与土豆的事情。 高产的作物，先前已经有了红薯，而且赵策也预告过了土豆的事情。 因此大家都不觉得太过惊讶。 只是那个金鸡纳树...... “陛下的意思是，金鸡纳树的树皮，可以治疗疟疾？” 弘治皇帝点点头。 “不错。” “先前从福建港口回来的锦衣卫，不慎染上了疟疾。” “幸好定西侯手中有奇药，治好了此种瘟疫。” “如今此药，已经被证实了确实对于疟疾有奇效。” “但可惜的是，定西侯手中的药，并不多。” “这金鸡纳树长在海外，朕准备专门派遣军队出海，去搜寻此树回来种植。” 弘治皇帝口中句句不离定西侯。 在场的人无不惊讶。 所以，这定西侯的医术，真的这么神奇？ 屡次治理好瘟疫，这不是神医是什么？ 而且弘治皇帝的意思是。 他又治理好了一次瘟疫，这功劳比他身上可能有的那点罪，可大得多了。 只是...... 加大力量出海，也意味着海运会越来越繁荣。 如今只是改了小部分的海运。 这么下去，恐怕会直接废漕为海！ 不少心中暗道不好。 弘治皇帝如今暂时也管不上他们如何想的。 病好之后，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派人犒赏了同样对于红薯与金鸡纳树有功的吴老爷，还得派海师随他出海寻找药物。 同时，倭岛的金矿和银矿，都还等着他派军队去挖。 还有今年推行新政的事情，也得提上日程。 不过最近发生了海运税银被劫的事情，新政的事情弘治皇帝决定先往后压一压。 毕竟如今初初改漕为海，就受到了不少的阻滞。 如果一下子推出的太多，恐怕要引起不小的动荡。 弘治皇帝决定，先徐徐图之。 商议好事情，他也管不上其他人怎么想的。 直接宣布退朝，回到奉天殿继续处理政务。 几天没见的张皇后，身后跟着的宫女手中端着些吃食走了进来。 “皇爷。” 弘治皇帝放下手中的毛笔，笑着道：“皇后来了。” 张皇后让宫女把东西放下，弘治皇帝坐到她旁边坐下。 “皇爷你这几天都在忙着处理国事，妾身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皇爷了。” 张皇后说着，话里带了些不满。 自成婚以来，他们两人每日都如寻常夫妻一般。 同桌而食，同塌而眠。 这突然间几天没见到自己的丈夫，张皇后还真的不习惯。 要不是皇帝身边还带着大臣们没日没夜的处理国事，她肯定就过来寻他了。 弘治皇帝先前病没好，自然不希望自己的皇后来。 虽然赵策也说了，疟疾基本不通过接触传染。 而他传染的那两个，都是身体不好的老人。 可怎么说，还是传染了两人。 所以弘治皇帝心中也有担忧。 如今自己病好了，才让人给张皇后带了口信。 果然，她很快就过来了。 弘治皇帝正想笑着回话。 张皇后又嘀咕着：“前两日厚照还每日过来坤宁宫请安，这两日也不见人了。” “你们父子二人，一个比一个忙。” “嗯？” 自弘治皇帝清醒后，朱厚照就一直在他旁边帮着处理政事。 可以说是比以前更为用心。 昨天受召到京城来的藩王们得回封地去，作为皇室接待的朱厚照去送别众人。 估计昨晚回来的晚，今天也起晚了。 现在估计正忙着读书，没有时间过来了。 弘治皇帝笑道：“是朕的不是。” “朕这便让人请太子过来，我们父子二人陪着皇后，好好的用午膳。” 张皇后这才开心。 不多时。 去东宫宣太子的內侍就回来了。 这內侍道：“皇爷，小爷并不在东宫。” “不在东宫？” 弘治皇帝眉头微皱。 “此时正是上课的时间，他不在东宫，又在何处？” 原本以为太子这几天，变了许多。 却不想，还是和以前一样爱玩。 弘治皇帝有些无奈。 “太子回来后，让他立刻到奉天殿来见朕。” 第828章 瞪死你 少了儿子，皇帝夫妻二人也和和美美的用了午膳。 一直到了大下午。 也没见东宫那边来消息。 弘治皇帝下午也忙着处理国事，一时没记得上午吩咐的事情。 等他记得赵策先前的叮嘱，准备小歇一阵再继续忙时，才记起上午让人去找过太子的事情。 到现在，几个时辰过去了，也没见他过来？ 赵策如今不在京城，他能去哪里玩这么久？ 弘治皇帝有些疑惑，再次找了人过去。 “太子还没回宫？” 刚从东宫回来的内侍，老实的说：“皇爷，东宫那边说了，殿下已经回宫。” “只是他今日似乎很是疲累，一回来就睡了过去。” “东宫的人去喊了几次，殿下说等他醒来后再过来请安。” 听到儿子回来，还很累，弘治皇帝也没再说什么。 到了晚些时候，福建行省那边又送来了关于疟疾的急报。 弘治皇帝深夜忙着掌灯处理此事，也没再想太子的事情。 到了次日清晨。 也到了太子每日过来请安的时候。 但依旧没见到有人。 弘治皇帝记起昨晚的事情，满心疑惑的派人到东宫问话。 那边回话，说殿下昨日回来后，一直没有出过房门。 莫不是病了？ 想起自己先前生病的时候，这儿子日日在床前尽孝，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 弘治皇帝有些心软。 上完早朝后，他亲自去了东宫，想要问问自己儿子的身体。 到了东宫后。 却发现出来迎接的人中，少了那几个一直跟在朱厚照身边伺候的人。 再一看，那些在屋里伺候的人，似乎...... 弘治皇帝低头看着他们。 有几个跪在前头的人，正在瑟瑟发抖？ 弘治皇帝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声音威严的问：“太子还没起？” 听到皇帝的话，那几个原本发抖的人，更是抖的厉害。 “陛、陛下......” “殿下昨夜没回宫......” 说着，领头的一个人，递过来一封被折叠起来的信。 他哆哆嗦嗦的说道：“奴、奴婢今早到太子殿下的寝宫去打扫。” “发现殿下的案桌上放着一封信。” 弘治皇帝接过这封信，直接打开看了起来。 这么一看之下，他简直被气笑了。 信上说了。 太子送别诸位藩王后，想要在北直隶范围内再做些商税的调查。 看看各地商户可有瞒报，当地官员可有擅自征收的地方。 说白了，就是想在外面玩一段时间。 弘治皇帝看完信后，久久不出声。 地上跪着的宫人们，个个都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 良久。 弘治皇帝轻吁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没这么生气了。 才沉声吩咐：“去把太子找回来。” “一天天的不干正事！” 说完，他甩了一下袖子，捏着自己儿子的信离开了东宫。 ...... 而此时的朱厚照。 正站在船头，迎着风，看着前面远处的船队。 那都是护送藩王们返回封地的船只，而他坐的这条，不算在里面。 但跟着藩王们的船队一起走，自然是安全的。 还有不少抱着同样目的的船只，行驶在附近。 朱厚照吸了一口这海上清晨的空气，有些沉醉的“唔”了一声。 “这就是在大海航行的感觉吗......” 朱厚照这边闲情惬意。 但旁边伺候的刘瑾，都快哭了。 他哭丧着脸，继续劝道：“小爷，到下个渡口，便返航吧。” “再不返航，宫里得来人寻了。” 朱厚照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这才刚出来，这么快返航做什么？” “前一阵子这么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得好好放松放松？” 朱厚照昨天送完那些藩王后，回去就觉得越想越是羡慕。 那些藩王什么事都不用干。 虽然不能轻易离开封地，可他们整天只需要能在封地里吃喝玩乐。 此次朝廷削减爵位，尽管那些藩王们也担心。 可说实话，是影响不到他们这些直系藩王的。 这段时间，弘治皇帝这么病了一场，朱厚照也有些怕了。 他这才年纪轻轻的，真的担心自己说不定哪天就登上皇位。 他今年都15岁了，至今还没出过北直隶呢！ 太子殿下越想，越是觉得亏了。 最近他这么勤奋帮着处理政事，但每天都有新的政事。 实在是厌了...... 正好他的父皇如今身体已经完全好了。 此时不玩，更待何时？ 反正这次偷跑出来，回去无论如何都是要挨一顿臭骂的。 还不如先玩够本再说。 说完，便兴致勃勃的看着底下被船划开波浪的海水。 刘瑾见劝不动，他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殿下是陛下唯一的孩子，将来指定是要克继大统的。 所以无论他怎么玩，惩罚都不会伤筋动骨。 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殿下在外面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 回宫之后，陛下与百官追究责任，首先要拿来开刀的，也是他们。 特别是身为近侍的刘瑾，那绝对是第一个死的。 刘瑾一副泫然欲泣的苦逼脸，朱厚照大发善心，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伴伴，不用担心。” “回去之后，本宫一定会保住你的。” 刘瑾声音都抖着：“可是陛下若是怪罪......” 朱厚照嘿嘿一笑。 “我父皇若是怪罪，那就只能让你吃点小苦头了。” “不过你放心，本宫会赏你最好的伤药！” “保证你的伤口几天就能愈合！” 那还不如现在就回去，起码还有的救...... 刘瑾欲哭无泪。 朱厚照这人虽然平时待他们这些下人颇好，可也是自小受皇家正统教育长大的。 他一旦打定主意，他们这些内侍也不敢多劝。 刘瑾只能期盼，陛下早日得知这个消息，派人到下个渡口去拦截。 此时的他，无比的想念定西侯。 若是定西侯在此，估计说返航，殿下二话不说就会返回去。 刘瑾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受了一下脑袋还挂着脖子上的感觉。 不远处有一人走了过来。 “朱公子。” 听到这声音，朱厚照顿时换上了一副笑脸。 “赵公子。” 许久没见的赵成和，出现在两人面前。 刘瑾见到他，暗戳戳的蹬了他一眼。 要不是这个人的撺掇，殿下怎么会突然想起出来玩的事情？ 第829章 熟人啊 赵策一行人坐的船，在经过航行后，最终停留在了青州。 青州港口处，停满了船只。 港口处，则驻扎着大量的朝廷驻军与府衙的衙差们。 此次税银被盗，当地守军几乎倾巢而出。 连青州知府也守在了港口处，以方便随时能得到出海搜寻船只带回来的消息。 赵策虽然身负皇命，手中还有巡按御史的信物。 不过为了方便行事，赵策决定先隐瞒身份。 看看当地情况到底如何再说。 这一整条船，载的大半都是读书人。 上船检查的士兵们，也基本都客客气气的。 等到行李检查完后，大船会在青州停靠一段时间，专门等赵策等人回来。 而其他人则换乘不同的交通工具，或者不同路线的船继续走。 这自然是弘治皇帝提前让人安排的，就是方便赵策查案后可以继续返航。 赵策干脆轻装下了船，只带了一些日常要用的行李。 又留下一部分下人在船上等着。 一行人下了船，赵策在码头上，意外的在港口看到了熟人王守仁。 如今已经进入了四月份，天气开始变得炎热。 王守仁刚回到京城，到兵部上任不久。 原本每天清闲的很，他正好有空钻研自己的学问。 结果这清闲还没几天。 就被兵部侍郎抓了壮丁，到了这青州来查税银丢失案。 如今天气炎热，码头这边也没什么遮挡的地方。 实在是又热又晒的。 王守仁虽说是文官，但职位小也没什么权力 由于此次案件实在重要。 上司都要亲自坐镇在县衙里统筹。 而他这个手下，更是每天都要苦哈哈的往码头跑。 亲自给上司收集情报，督促下面的人。 见到赵策的时候，王守仁正与一个刚搜完一条路过船只的守兵交谈着。 原本便不算白的脸，更是晒得黝黑发红。 “王先生。” 王守仁听到赵策的声音，看了过去。 他先是惊喜，随后眼中又浮现出一阵疑惑。 他记得前几天收到京城来的消息，说是在他离开京城后，定西侯便被下了诏狱。 而且是与此次税银被劫案有关。 如今税银的消息还没查出来，这怎么就出来了？ 不止出来了，人都到青州这里来了。 王守仁心中疑惑，因此也没有声张。 和旁边人打了个招呼后，才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赵策作为御史的消息，弘治皇帝为了方便，暂时压了几天。 这时候青州还没有人知道有钦差要来。 王守仁走近后，看到赵策的夫人与女儿都在旁边。 身后那些同乡们则正和许方一同商量食宿的问题。 王守仁对着苏彩儿微微颔首：“夫人。” 苏彩儿也抱着女儿，回了个轻礼，算是打过招呼。 王守仁靠近赵策，小声问道：“侯爷此次，是准备回乡祭祖了？” 赵策左右看了看，觉得这里人多眼杂，实在不适宜说话。 他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正好路过青州，也办一些事。” “王先生若是有空，晚些到我落脚的地方一聚如何？” 路过青州来办事？ 王守仁心中有了些预感，笑道：“好。” “届时我让人提前去告知。” 聚会当然不是为了简单的吃喝。 王守仁在这里调查了几天，赵策是为了找他探听消息。 王守仁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在当天的事情大致安排好后，他便出现在了赵策落脚的客栈。 这一整间客栈都被包了下来。 住的也都是赵策家里和同乡们。 得知王先生过来，赵策让苏彩儿和女儿留在房里。 他则直接选了一间空房间，与王守仁见面。 桌上摆放着一些酒菜。 得知赵策已经吃过，这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 王守仁也不客气，直接坐在桌前，先填饱肚子。 这案子关乎赵策，这几天他也是各种奔波。 今日好不容易偷个懒，吃饱喝足，再聊会天。 等赵策来到后，他已经吃了个八分饱。 “来了。” 放下筷子，赵策坐到了他的对面。 桌上的菜被换了新的小吃。 等到一切准备完后，房门被关上。 王守仁才关心的问：“此前收到消息，你被此次的税银案牵连，被陛下下了诏狱。” “如今你怎么会出现在青州？” 赵策简单的把自己治疗疟疾，和皇帝任命他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听完后，王守仁惊叹道：“原以为你只是文采了得。” “后来才知道，你居然是一个深藏若需的神医。” “以你治理天花与疟疾这两大瘟疫的功劳，这功绩已经足以封圣！” 封圣？ 赵策笑了笑。 这个他自己倒是没想过。 不过自己对面，确实是坐了一个还不是完全体的圣人。 如今虽然皇帝那边确定了要保赵策。 可皇帝要保，那些官员们，其实还是不服气的。 未免等他祭祖回京后，后面还时不时有人拿这事做文章，继续搞事情。 对赵策来说，这批税银，由他亲自找出来。 并全部查明此次被盗案的前因后果，给出有力的证据证明海运是安全的。 这才算是真正解决。 因此两人很快，又重新说起此次的税银案件。 赵策也问道：“王先生，你此次到青州已经调查了一段时间，可有什么进展？” 王守仁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此次税银案，是关乎赵策这个人的名誉的。 因此，他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正好今日来此，就是为了和赵策商量此事。 “此次负责押运的应天总兵缑谦，在出事之后，首先便向海外去寻。” “船只是无法隐藏的，但并没有追寻到任何的踪迹。” “因此，我们断定这批税银，被运了回来。” 当日海上税银之所以会这么轻易被盗。 居然是因为夜晚守卫的士兵疏忽，让海盗爬上了船。 他们冒充明军，在被发现的时候，税银都已经被送走了。 只留下十数个被抢了衣裳的士兵伤亡。 海上范围那么大，要找到朝廷的船，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 所以船上绝对有人接应。 这次税银，绝对不是临时起意。 而是在出发甚至可能更早之前，就已经被人谋划好的！ 从税银被盗，一直到躲藏的路线。 甚至往海外去寻，估计都是被人故意误导的。 赵策点头。 “我在路上，也看过了陛下给我的密函。” “如今不止青州。” “就连登州、莱州连同济南府的海师，都几乎是倾巢而出。” “如此在海面上算得上是地毯式的搜索，这税银也不可能还藏在船上。” “既然上了岸，但你们搜寻了这么就，依然搜寻无果。” “那岸上，必定还有人接应。” 两人坐下来，一番分析后。 都同时沉默了一下。 看来这次的税银被盗案，涉及在其中的官员，必定数量不少。 第830章 难啊... 沉默了一下。 王守仁又率先道：“据青州知府所说。” “在事发后，缑总兵第一时间便派人要求他封锁了青州水路两地所有的出入口。” “同时，与青州相连的济南府与莱州府，都收到了急报，同时对所有的进出口进行了封锁盘查。” “税银数量多，那些人带着绝对不会比朝廷的马更快。” “我猜测，这批银子，绝对还在青州境内。” 敢劫朝廷税银的人，肯定就会料到，这批税银他们是带不走的。 所以王守仁猜测，他们绝对不会走太远。 但这几天，他们几乎搜遍了所有的地方。 就连山上都地毯式的搜索过了，税银依然一无所踪。 所以，王守仁猜测。 这批税银，不止还在青州境内。 甚至可能，就在他们身边。 如今负责押运的官兵，不知道能不能信。 青州的官员是肯定信不过的。 而兵部来的人...... 听到这大胆的猜测，赵策不由的顿了一下。 “在身边？” 赵策沉吟了一声，突然明白了王守仁的意思。 他压低声音。 “所以王先生的意思是，这批税银，可能在参与此次搜寻的官员手中？” 赵策一下子就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王守仁不禁用欣赏的眼光看了他一眼。 果然。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其实刚来的时候，他也不敢下此断定。 可到了青州这段日子，他也做了不少的工作。 然而发现，这些工作毫无用处。 经过这样地毯式的搜索，怎么可能会漏得掉那么一笔数额巨大的税银？ 同时。 他向上司兵部侍郎张海反应，要求连同当地的官员与亲眷屋里一同搜寻。 而且，那些一开始便知道路线的人，更是有绝对的可疑。 这样的人并不多，也就那么几个。 只要抓他们去审，肯定是能查到的。 可相比一开始从京城出发的急躁。 到了青州之后的张海，却明显没有这么急了。 他并没有拒绝王守仁的提议，但却说了要延后几天。 至于那些知道具体线路的。 除去课税司的大人和应天总兵外，便还有南直隶兵部的人。 张侍郎给出的说辞，是害怕打草惊蛇。 担心若是真的与这些人有关，他们会利用别的手段再次转运税银。 所以还是等到后面再找不到，再提议此事。 看到张海的态度，王守仁当即便感到有些奇怪。 听了王守仁的详细分析。 赵策确定道：“他们在拖延时间。” “这群人，想要拖延朝廷找到税银的时间。” “他们以为，若是税银迟迟找不到，我在诏狱中即便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届时再把税银找出来，反正死的还是那些人。” 找到税银，要处理的是这些人。 找不到，处理的也都是这些人。 横竖炮灰都是确定的了。 但他们却可以用这些确定的炮灰，处理一个不确定能处理掉的人。 虽然这次的税银案不会是唯一一个关乎海运的案子。 那些人为了恢复漕运，绝对会继续使用手段。 但如果这次能够收拾一部分人，倒是能起到很好的震慑作用。 赵策思及此，问道：“对于当地的官员，或者押运的那些人，王先生你可有怀疑的人选？” 王守仁苦笑了一声。 “怀疑的人选有不少。” “可我的权力太小，不好施力。” 赵策挑了挑眉。 “所以若是能够让王先生你大展拳脚，你有把握找出那些有问题的人来？” 只要能找出那些有问题的人，再逼问一番。 那便极有可能找到税银的藏身之所，还有那些与税银案相关的幕后人员。 王守仁自信一笑，眼中带着神采。 “自是有办法得出想要的答案。” “如今你有代天巡抚的权力，而且陛下也给了你调动当地守兵的权力。” “那么在我们得出结果后，就能第一时间由你上达天听。” 王守仁现在权力太小。 他所有的一切消息，都得经过上司的审批。 以张海现在的态度，王守仁估计他不会瞒报。 可他会推迟上报。 虽然赵策如今已经被放出了诏狱，就算推迟上报，也对他造成不了伤害。 可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别的阴谋呢？ 而那批盗取税银的人，明显是亡命之徒。 因此，到时候找出税银，必定是要守军相助，才能夺回来的。 赵策点点头：“那王先生现在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王守仁想了想，说道：“你这两日，先派人提前放出消息。” “说朝廷派来的巡按御史，将会由大批锦衣卫护送前来。” “除此之外，便暂时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身份。” “后续，听我安排后，你再出人手去跟进。” 锦衣卫虽然能震慑众人，可如今也不能在没有陛下亲口下令的情况下，没有任何证据，就随便抓人去拷问。 这样，对于引出那些人来，真的有用？ 可既然王守仁已经这般说了，赵策自然答应下来。 反正他带来的同乡多，正好让他们四处去宣传一番。 就说他们停留青州数日，就是为了等待定西侯作为朝廷钦差，带着锦衣卫前来协助办案。 届时办案完后，再一起回去。 赵策很快便想好了对这事的安排。 搜寻了一段时间，税银的事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头绪。 可经过王守仁这几天的调查分析，其实已经可以基本确定了后续工作的方向。 只是他受制于地位，做不了决定。 如今赵策到来，作为盟友，他带了不少帮手，手中还有权力。 自然一切都好办多了。 王守仁把明天要赵策做的事情，先叮嘱了一番。 见王守仁对自己的事情这么上心，赵策感触道：“王先生这段时间，也辛苦了。” 这事其实对王守仁，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他一个整日钻研学问的人，突然这么勤奋的开始工作。 就是因为此事与赵策有关，他要感谢先前赵策点醒自己的功劳。 此时外面天下已经暗了下来。 如今城内四处审查森严，王守仁也不好留太久。 不然这次就真的是要打草惊蛇了。 王守仁摆摆手，和赵策告辞。 “也辛苦不了多久。” “若是办法有用，我猜测这两日就会有结果了。” cascoo 第831章 敲闷棍啊 王守仁昨日既然已经安排好了。 赵策便依着他的话，召集了自己的同窗们，安排下去。 税银的事情其实也不止关乎着赵策本人。 在古代，基本同乡之间，都会连成一个纽带。 特别是官场。 一个人单打独斗，基本是不存在的。 赵策作为他们中地位最高，关系最大的人。 能在这时候帮上赵策，绝对是没有一个同乡会拒绝的。 于是在赵策安排好后，同乡们纷纷出了客栈。 或者结伴找去认识的学子们，又或者直接到了当地才子聚集的茶楼或酒楼。 ...... 赵策安排完后，便上了楼。 苏彩儿刚喂小宝吃完辅食，正给她擦着手手脚。 小宝见到自己爹进来，“咿呀”的伸出小胖手。 嘴巴刚张开，便觉得眼前一黑。 沾着水的布巾便糊到了她的脸上。 等苏彩儿给她擦完脸，她才愣愣的反应过来。 又朝着自己的爹继续伸着手。 赵策走过去，抱起她。 摸摸她刚吃的饱饱的小肚子，亲了一口她软软嫩嫩的小脸蛋。 “我的小宝吃饱了？” 小宝“咿呀”的笑着，在她爹怀里高兴的拱着。 陈婶把剩下的碗具拿出去，关上了房门。 房间内就剩下一家三口。 苏彩儿刚坐下来，赵策便问道：“今天我们没什么事。” “要不要出去逛一下？” 苏彩儿说道：“要带着小宝出去？” 他们如今住着客栈，两夫妻出去，留着小宝在客栈，自然是不放心的。 赵策道：“带着去。” “城里的路很平，可以用婴儿车带着小宝出去。” 如今小宝长大了，早已经坐的很稳了。 赵策给她又重新设计了一个坐着的婴儿车。 见到赵策这么说，苏彩儿也有些想出去看看。 两人找来了婴儿车，把小宝放上去。 给她绑好安全带，一家人便出门逛街去了。 ...... 同一时间。 一群外地来的学子们，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当地。 逢人问起来，就说自己是来自广东高州府的学子。 此次参加完会试，准备返乡。 有些不知道赵策被抓的人，他们还故意提起这话题。 “那个治好天花，献上红薯的定西侯，大家都知道吧？” “那便是我们高州府的人，也是在下的同窗。” “前不久税银被盗，陛下迫于压力，抓他进了诏狱，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宋立杰在京城走动了许久，也认识了不少外地的学子。 到了青州，他还真的有认识的学子。 他带着几个同窗上门，直接让人家带着他到了当地最繁华的酒楼，强行加入了那里正在举办的宴会中。 此时正是科举考完的时候。 学子们的大小宴会，可以说是每天不停的。 宋立杰混进去后，便丝毫不收着声音，抓着人便热情的交谈着。 定西侯这名字，对在座的人，自然是如雷贯耳。 毕竟那都是他们仰望的对象。 听了宋立杰的话，当即有人忍不住发问了。 “此次税银被盗，还与他有关？” “原以为他立下大功，又刚刚六元及第，正是盛宠最浓的时候。” “这被下了诏狱，那不死都不得脱层皮？” 宋立杰摇摇头。 “非也。” “这税银案，压根就与他无关！” “在我们出发回乡之前，我们收到了他的信。” “信上说陛下也深知他的冤屈，因此要任命他为巡按御史，派遣大队锦衣卫随行，亲自到青州来调查税银失窃案。” “锦衣卫你们都知道吧？” “心狠手辣自不用说，那可是个个都是查案好手！” “听闻我们就算是在屋里悄悄说什么，都能被他们探听得到！” “只要他们出马，这税银案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能被他们勘破。” “因此，我们一行人才会停靠在青州，等着定西侯查完税银案后，一起返乡。” 宋立杰说的兴起，“唰”的一声打开自己手中的折扇。 “这查完案，还不影响返乡的时间。” “这几日我们正好留在此处吃吃喝喝，安心等着。” 宋立杰说的绘声绘色的，几乎吸引了在场所有的目光。 大家听他说完，都不禁觉得有些害怕。 毕竟锦衣卫这个组织，是个文人都听说过他们的光荣事迹。 国朝建立以来。 锦衣卫制造了多少的冤案大案。 诏狱里面，可以说是被文官们的血洗了一遍又一遍。 如今大批锦衣卫出动，调查税银案。 看阵仗，就是肯定要在短时间内查出来的。 如此一来，他们肯定会不择手段。 就算是无辜的人，都极有可能被牵连。 到时候要是查不出来，更有可能会随意找人顶罪。 大家这般想着，甚至就连宴会都没心情参加了。 经过一群人有意的宣传。 不出一天。 几乎聚集在这里的文人学子们，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 到了下午。 王守仁那边，已经有青州当地的官员来找他打听消息了。 “王大人可收到了朝廷那边说会派钦差到来的消息？” 原本这种事，问张海自然是最好的。 但张海级别太高，他们这些小官也不怎么和他说得上话。 所以不少人都选择来找同样是京官的王守仁问。 王守仁见果然有效果，他含糊的说道：“此事本官也不敢确定。” “一切还得等朝廷那边来了信使才好确定。” 这官员乃是青州高家港的本地官员，姓韦，是一个主事。 高家港连接青州的水路和海路。 他听到王守仁这含糊不定的说辞，不由的微微皱了皱眉。 他尝试说道：“王大人，听闻此次钦差还会带着大量的锦衣卫前来。” “若是锦衣卫到了青州，届时规定时间查不出什么来，会不会......” 王守仁笑了笑，表情带着些神秘。 “应当不会的。” “韦主事放心。” 放心？ 这怎么能放心？ 韦主事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能暂时离开。 今天进港的船只太多，大家都忙到很晚。 等到太阳西斜，衙门的众人才各自散去。 韦主事与同僚一同走回去，大家都在低声交谈着钦差要带锦衣卫来查案的事情。 走到自家的路口，韦主事挥挥手，与同僚告别。 此时暮色初降，路上早已没了行人。 不过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下人，也不用担心。 转进自家的那条巷子。 韦主事突然眼前一黑，来不及挣扎，就被一闷棍敲晕了。 第832章 文的不行，来武的 次日。 上值的同僚们发现少了人，以为同僚身体抱恙，便让人去韦主事家中问候。 结果得知韦主事一夜未归的消息。 大家一开始并没有慌，以为韦主事养了什么外室。 只派了人四处去问，确定一下他的位置。 然而经过一上午的询问，发现他就这么离奇的在城里消失了。 这时，有人想起来了昨天的传闻。 “这韦主事，该不会是......” 这人吞了吞口水：“被锦衣卫给抓走了？” “不然怎么会无名无故消失了？” 这话一出，所有的官员都变了脸色。 难不成锦衣卫已经到了他们，开始秘密调查了？ 这么久没把税银找出来，所以他们直接从他们这些调查的官员下手了？ “哈哈，张大人，你在说笑吧？” “锦衣卫......” 说出这三个字，在场的人都一时觉得有些心惊胆寒的。 有一个脾气暴躁些的官员，当即怒斥道：“呸！” “这群朝廷的鹰犬，真的敢这般下黑手？” “还有没有王法了？” “陛下要处置我们，也要依律而行。” “那些锦衣卫们，难不成比陛下的权力还大不成？”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慌张的左右四看。 有些人“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 “你不要命了？” “那些锦衣卫个个都长着顺风耳，万一被他们听到，那下一个目标岂不就是你？” 这官员听着这话，也有些头皮发麻。 他硬着头发，声音也不自觉的压低。 “这、这不会被听到吧......” 正在众人兀自猜测时。 被他们寻找了一晚上的韦主事，突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脸色憔悴，眼底下闪着大大的青黑。 众人见到他回来，赶紧围了上去。 “韦主事，你昨夜去了何处？” “是啊，我们都以为你被......抓走了。” 抓走了？ 韦主事听到这话，神色慌张的张了张嘴。 旁人一看，便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 然而无论众人怎么追问，他始终不肯开口说自己昨晚做了什么。 大家见他虽然精神不大好，但也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也就没再追问。 不过，不少人都放下心来。 要是锦衣卫抓人，那肯定不会让他们完好的回来的。 韦主事回来，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 今天也没办法工作。 他直接跟上司告了一天的假，回家去了。 就在众人以为这事告一段落时。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却发现一下子少了三个人。 这下子，大家再也坐不住了。 “知府大人，出大事了！” 众人也顾不上手头上的工作，急急的就要跑到知府办公的地方去。 然而这次刚出门，又得到消息，说那三位同僚被放了出来。 只是他们个个同样都精神不济，而且神色慌张。 无论怎么追问，也不开口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下子，不少人都慌了。 大家集体跑到了青州知府办公的地方去，要求面见知府大人。 青州知府到了县里，自然是霸占了县衙作为办公地方。 而兵部侍郎张海，也与他一同坐镇此处。 一群官员跑来他们面前诉苦，两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什么意思？” “你们有些同僚，被抓走了一晚上，然后第二天，又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是啊！” 一个官员着急的说道：“确实是这样。” “季大人，他们都说如今城中都是锦衣卫。” “他们都是被锦衣卫抓走的。” “可是我们怎么追问，他们都不说。” “万一......万一下一个被抓的就是我们，可怎么办啊？” 现在正是着急追查税银的时候，实在是分不出心来追查那些失踪一晚上又好端端回来的人。 青州知府季大人询问过后，确定那些人都完好无损的回来，他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张海。 今日王守仁也在县衙处，与他们探讨搜寻的范围。 他低声对张海说道：“大人，说不定这些人是晚上喝花酒去了。” “如今税银追求的事情要紧，他们喝多了没能及时来上值。” “因此才不敢明说。” 虽然压住声音，但旁边的知府季大人也听到了。 这么一听之下，总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 张海则恍然大悟，点头道：“你说的确实有可能。” 转头，对那些慌张而来的官员们说道：“如今税银追查案要紧，既然被抓去的人都没事，那也不用着急。” “兴许那几个人也有难言之隐。” “此事再议，先处理好税银被盗案！” 咖位最大的张海都说了，青州知府自然也没异议。 他挥挥手，让众人都先行退下。 大家没得到知府的重视，有些人觉得没什么，但有些人却留了个心眼。 当晚。 城中一座府邸前。 暮色之中，迎来了几个客人。 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响了三下。 很快便有人从里面开了门。 “如何？” “我们去问了，今夜好像有四位大人没有回家！” “那些外面有相好的，我们也去问过了。” “都没发现踪迹！” 这人听完，让人去安排这几人的住宿。 随后，他快步走到书房。 “老爷！” 房间内的人，正是高家港的吏目，姓严。 严吏目官职不高，可他掌管当地往来的所有文书。 因此手中权力不小。 听到下人的禀告后，他也有些慌了。 “宋大人也被抓走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严吏目慌张的在书房内踱了几步。 “不好.......” “宋大人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他确实与此事有关。” “若是被锦衣卫得知，他们抽丝剥茧之下，估计很快会找到线索。” “如今趁夜，你带上我的信物，到屯所去找一个人。” “我给你写一封信，你带过去！” 说完，他急急的拿起笔。 突然，又放下，想了一下。 不多时。 府邸的门被打开。 严府的管家从里面走出来，带着几个人，急匆匆的往某一个方向走。 半路。 他们突然被人捂了嘴。 正想挣扎，嘴巴张开呼救时。 便觉得一股刺激性的味道，窜入嘴里。 不多时，几个人都晕了过去。 这些人被带到了一处地方。 这地方，正是赵策等人落脚的客栈！ 二楼尽头的一个空房间处，几人被五花大绑，扔在地方。 睡的跟死猪一样。 陈亮从那管家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赵策。 赵策接过后，拆开看了一眼。 “嗯？” 手上的白纸，空无一物。 根本一个字都没有。 赵策笑了一声，把白纸扔到了地方。 “被耍了......” 一旁的王守仁看着地上被揉成团的白纸，沉吟道：“他们倒是聪明。” 赵策笑道：“既然敢用调虎离山，那我们也不必忍耐了。” “如今我们已经确定了一个目标，那文的不行......” “王先生，我们就得来武的吧。” “我们好好招待招待一番这些人，撬开他们的嘴！” 王守仁有些迟疑。 “他们都是文官，若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动刑，恐有不妥......” 赵策无所谓的笑道：“世间刑罚千万。” “我确实有个办法，能让他们饱受折磨，却又不伤他们一分一毫......” 第833章 流氓啊... 严吏目那边既然写出这样的白纸来钓鱼，就说明他是意识到了什么。 故意写出这样的字条来，要不就是调虎离山送消息出去。 要不就是为了试验对方究竟查了多少。 反正，人被赵策他们抓来后，他们的目的便已经达到了。 不过，同样的。 赵策等人，也确定了一个与此事绝对有关系的人。 赵策说：“如今既然已经打草惊蛇，想必他们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为今之计，我们也要快些才行。” 王守仁还在想着赵策说的刑罚，闻言回过神来。 “你的意思是......” 赵策笑了笑。 “当然把写信的人请来，与他好好聊聊。” ...... 另一边。 严吏目那边送出了信之后。 不多时，又有人从后门悄悄走出，趁着月色离开了严府。 虽然做了两手准备，可严吏目不知道为何还是觉得心中不安。 他在书房坐了许久，才起身，吹熄烛火准备回房间睡觉。 书房的灯被吹灭，外面挂着的灯笼不知道为何，也“噗嗤”一声，同时熄灭了。 周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幸好今晚还有点月亮。 严吏目摸黑打开门，想要唤来人点上灯笼。 刚刚打开房门，他突然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书房门外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黑影，一看便不是他家的下人！ 严吏目顿时惊恐的想要呵斥。 “谁......” 声音刚出，便被人捂住了口鼻。 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 光明正大的在当地官员的府中掳走人。 赵策看着昏睡的严吏目，让人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他的面前。 “抓紧时间，让他醒过来。” 趁着如今夜还没这么深，赶紧处理好。 别吵着大家睡觉。 前两日那些被抓走的官员，当然也是赵策的手笔。 此次来查案，弘治皇帝虽然没有给他派锦衣卫随行。 可弘治皇帝病好后，便已经派了锦衣卫过来暗中调查税银案。 皇帝再宅心仁厚，与官员关系好，他也不可能百分百信任官员。 锦衣卫一直存在，就是为了皇帝能更好的掌控国家。 那些锦衣卫先赵策他们一步到了青州。 在赵策到了之前，他们已经收到了皇帝的密令。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有他们的手笔。 也有赵策手下人的帮忙。 王守仁查了几天，本身就查到了不少东西。 他让赵策放出锦衣卫来查案的消息，就是为了让那些参与其中，心中有事的官员们害怕。 锦衣卫之名如雷贯耳。 再配上被掳走的官员们。 这样一来，必定人心惶惶。 不管他们掳走的人与这事有没有关系，他们抓了也不亏。 反正最后肯定会引出来相关的人员。 其实那些被掳走的人，也大概查明了，基本与税银案是无关的。 他们被抓到客栈这里后，赵策安排的人也没有对他们用刑。 只简单的询问他们是否知道税银案的其他线索。 当然，这也问不出来什么。 没关系。 大家对比，都早有预料。 而如今。 真正能问出东西来的人，就在眼前了。 旁边的人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在严吏目的鼻子底下。 一股清凉醒脑的味道，慢慢散发开来。 不多时，昏迷的人便醒了过来。 严吏目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看到自己对面坐着一个容貌俊美的男子。 那男子似乎脸上正带着笑的看着他。 严吏目半醒不醒的道：“这位公子，是你救了我......” 赵策笑了笑，没有说话。 等严吏目彻底醒来时，才惊觉自己现在处于什么情况。 一间什么都没有的房间，只有中间的桌子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 自己双手被绑在一张厚实的椅子后面，全身上下也绑满了绳子，连动弹都难。 周围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看不清面容的的男人。 见他看过来，对着他威胁的摇了摇手中的一团布。 似乎在说，只要他一开口喊，这布立马就会塞到他嘴里去。 严吏目当即吓的要尿了。 他刚刚明明还在家里的书房来着。 怎么就被劫持出来了？ 什么这么大胆，居然敢到朝廷命官的家中掳人？ 严吏目哆哆嗦嗦的说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本官可是朝廷命官，你们可知道劫持朝廷命官，就是死罪一条？” 说着，他壮了壮胆子。 “你们速速放人，本官还可以不追究此事！” 旁边的人不为所动。 而对面那容貌俊美的青年，也是轻声笑了笑。 虽然这人长得很好看，但严吏目也没空欣赏。 屋内的一声轻笑，让他全身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赵策也不和他废话，直接指着自己脚边躺着的几个人。 “这些是你的人？” 严吏目目光转动，才发现地面的黑暗处，还躺着几个人。 不用想，这都是他刚刚派出去的人。 见到这些，他自然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吞了吞口水，强自镇定下来。 “这些自然是我严府的人。” “你们是哪来的贼人？” “如今整个港口都是朝廷的兵力，你们跑不掉的！” “还是赶快放了我们，本官还能饶你们一命！” 赵策“哦……”了一声。 “那严大人可知道南直隶税银案被盗的事情？” 严吏目眼睛都不转一下，直接回道：“自然知道。” “朝廷这几日搜寻的汇报文书，都由本官在处理。” “你是什么人，要看这些？” 赵策“啧”了一声。 “严大人应该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些。” 严大人咬牙道：“那我不知道你要问的是什么。” 这严吏目这么快就冷静了下来，明显是有两道的。 按照王守仁一开始的计划。 抓到的官员，在询问得不到答复之后，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对这群人进行洗脑。 简单来说，就是唤醒他们的忠君爱国之心。 正好赵策的同乡多，值得信任的人也多。 赵策便安排了点对点，一对一的贴心服务。 经过一晚上贴心无比的谈话。 谈话的人激情慷慨，听讲的人或同样激动、或麻木不仁。 就这样，熬一晚上。 熬得他们心态将崩要崩之际。 随后，在天亮后。 这场谈心终于停止。 双方都吁一口气的同时。 换岗进来的锦衣卫，则进来给被抓捕的官员发了一张纸。 纸上所写的内容。 都是这些官员们九族之内的亲眷。 甚至连老家里的狗，都榜上有名。 这么一番威逼利诱下来，那些官员们回去我，自然不敢多言。 可如今面对这个人，处理方法就不能这么简单了。 赵策轻声问：“严大人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第834章 你敢与百官为敌? 严吏目怎么说也在当地为官多年。 虽然他官职不大，但在当地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如今被这些人抓住盘问，他心中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估计最近城中的那些传闻，还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估计这些便是钦差带来的人。 严吏目当即换了笑脸。 “这位大人，大家同为同僚，你要查案，大大方方查便是。” “何苦为难我一个芝麻小官？” 赵策没理他的话，还是继续道：“你当真不说？” “南直隶税银到了青州的海域。” “被提前接应的内贼与海盗盗取。” “随后，他们带着税银回了港口，藏了起来。” “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么一大批税银从港口运下来藏好，没有内部的官员接应，怎么可能？” “严大人真心不知道税银藏在何处？” 严大人还是一口咬定。 “下官真的不知道。” “下官任高家港吏目以来，一直勤勤恳恳于本分工作，从来不敢做任何不利于百姓与朝廷的事情。” “这位大人，你休想污蔑我！” 赵策又笑了一声。 “污蔑？” “你可知那五十万税银，朝廷为何要铤而走险，使用还不成熟的海运？” “因为今年开春之后，冰雪消融，再加上春雨绵绵，不少地方都决了堤。” “朝廷正等着这笔银子去赈灾！” “此次赈灾，关乎多少百姓的性命，严大人你可知道？” 严大人顿了一下，仍是道：“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并没有做错事！” 赵策直接冷笑出声。 “你没有做错？” “数以万计的百姓，因为你们藏起来的税银，没有得到及时的救助而饿死。” “你今夜写信要告密，意图转移税银，就是为了对付朝廷里的某一个人？” “你要送信的那个人，你真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查不出来？” “改漕为海，侵犯的是谁的利益？” “高家港交通漕运与海运，无论哪个兴起，也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利益不是？” 严大人闷闷的说道：“我不知道。” “我只是一个芝麻小官，我什么也不知道。” 看来这忠君爱国，又或者引起他恻隐之心的计策，是用不成了。 也是。 能做这些事情的人，没有一点过硬的心理素质，又怎么行？ 赵策见他这样，直接诱惑道：“严大人，我这是在给你机会。” “只要你招出来，朝廷早些找到这批税银。” “那大家都可以相安无事。” “而不是让你们继续冒着风险转移地方。” “严大人你帮着我们找出这批税银，那我还可以上奏，与陛下说明你的协助调查之功。” 协助调查之功？ 严大人似乎有所意动，抬头看了赵策一眼。 他迟疑道：“你、你真的可以给我请功？” 旁边的人心中一喜，心想这是要撬开了这人的嘴了！ 然而严大人说完，又笑了起来。 “这功劳，我消受不起。”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如何立这个功？” 说完，他便闭上双眼，似乎拒绝再回任何话。 既然软的不吃...... 赵策站起来，笑道：“行。” “先礼后兵。” “既然严大人不喜欢吃软的，那我也没办法了。” 说完，赵策吩咐道：“好好招待招待严大人吧。” 原本闭上眼睛的严吏目，突然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你敢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对本官用刑？” 这人是什么土匪不成？ 虽然他官职小，可他是正经朝廷任命的官员。 就算是锦衣卫查案，也不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擅自对文官们动刑！ 这刑一旦用了下来。 不管是锦衣卫，还是朝廷的钦差，绝对会成为大明所有文官口伐笔诛的对象！ 毕竟今天能对他这样动用私刑，那明天就会这样无端端的对另一个文官动私刑。 唇亡齿寒。 没有任何文官会不担心这事会牵连到自己！ 所以明显。 对文官私下动刑，这罪名可比提议改漕为海而致使税银丢失更大！ 严吏目不可置信道：“你、你敢？” “本官是朝廷命官，你今夜敢动本官一根汗毛，天下的官员都不会放过你！”cascoo “不止你，你家族所有的人，这辈子都别指望能翻身！” “你是金科状元，是朝廷的定西侯赵策！” “就算你身上有再多的功劳，你的恩师是李东阳。” “你也逃不过的！” “你敢与百官为敌？” 虽然这样同样能把人处理掉，可严吏目他只是一个底层的小喽啰。 他并不需要那么大的牺牲，用自己的肉体凡胎去挡在前面！ 但要他说出来，也不可能！ 他一旦说出来，那他现在有的一切，家里所有的人都要遭殃！ 严吏目惊恐的一顿大喊，让原本要走的赵策停下了脚步。 赵策转过身去，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严吏目以为他害怕了，脸上大喜。 “你、你放了本官，本官回去把目前为止所有的税银被盗案卷，都拿给你看。” “你不就是想要这个？” 赵策摇了摇头。 “你在漕运中有接应的人。” “你把你知道的所有人和税银藏起来的地点说出来，我便放过你。” 严吏目想不到这年轻人这么头铁。 他怒道：“本官说了，本官不知道！” “本官一直勤勤恳恳......” “唔......” 赵策朝旁边的锦衣卫使了个眼色。 那锦衣卫会意，眼疾手快的把手中的布团，紧紧的塞进了要大声叫喊的严大人嘴里。 严大人拼命扭头挣扎。 但经验老道的锦衣卫，又如何是他能匹敌的？ 挣扎出了满身汗水，嘴里的抹布越塞越紧，让他几乎作呕。 这才逐渐停了下来。 赵策道：“既然严大人嘴巴这么硬，那在下也实在没办法了。” “今晚夜场，严大人好好享受吧。” 说完，赵策便出了房门。 很快。 房间内的一个大汉，从角落里提了一个木桶到严大人的身后。 走动之间，能明显听到木桶里面有水荡漾的声音。 “你们要做什么？” 严大人心中着急，嘴上却说不出话来。 声音被剥夺后，很快，他连视觉也被一并剥夺。 一条黑色的布条，把他的眼睛绑上，遮住了房间内原本那点微弱的光源。 五感目前只余听感和触感能用。 严大人听到自己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 被绑在后面的手腕，突然贴上了一样冰凉的东西。 那东西不用看，他都感到了它的森寒。 是匕首！ 严大人又想挣扎。 但锦衣卫的绑人手法，实在不是他一个弱鸡文官能挣扎得来的。 严大人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处一阵凉意过去。 随后。 一阵温热的液体，沿着手腕而下。 “滴答......” 屋内只余下滴答的液体滴落声。 ------ ps：明天结束这个。 其实到青州，最重要的，不是这事。 阿照要闯祸了，嘻嘻~ 第835章我、我全都招... 滴答...... 黑暗的房间内只余下液体滴落的声音。 处理好一切的锦衣卫们，在离开之前，只留下了一句。 “既然严大人不开口，那便好好感受一番吧。” “活生生的流血而死，也算是严大人你为那些因为赈灾不及时，而活生生饿死的百姓们赔罪了。” 说完后，房间内响起了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脚步声远去。 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滴答、滴答”的血滴声。 严大人全身被绑的严严实实的，身下的凳子也不知道为何，无论他怎么挣扎，都不能动摇分毫。 而他被绑住的双眼，连一点光亮都看不到。 他想要张嘴呼叫，嘴里却被堵了满满的布，还有绳子绑的紧紧的。 “唔唔唔......” 严大人挣扎了一瞬，觉得自己已经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才停了下来。 然而停了下来之后，他便觉得那血滴声更为清晰。 而且他手腕上刚刚那温热的液体，似乎在潺潺不断的流出。 流血多了之后，手腕处好像都开始有点麻痹了。 空旷的房间内，空无一人，暗无天日。 只有流着血的手腕。 想起刚刚那些锦衣卫留下的话，严大人只觉得一阵心慌气短。 失血过多，是真的会死的！ 要换了别人，严大人还会觉得，那人不敢这么对待自己这个朝廷官员。 可对象换成了锦衣卫，那就什么都说不定了！ 严大人甚至一刻都镇定不下来。 背后的血滴声，就像响在他的耳边一样。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失！ 在这极度的心理恐惧与心理暗示的作用下，不出片刻，严大人已经几近崩溃。 他想呼救，想说条件还可以再谈。 可他嘴上的布条却没有要被解开的迹象。 那些人，是真的想要他死！ 他手上的掌握的消息，若是不能被他们所用，他们宁愿直接弄死他！ 完了...... 严大人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逐渐的发冷，心跳也在急速的加快。 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他真的要流血而死了...... ...... 此时，那些锦衣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们到了赵策的房间外面，小声的和在门外的赵策禀告此事。 “侯爷，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做了。” “也留了一个人，敛去气息，坐在一旁观察着，防止他随时猝死过去。” 赵策点了点头。 “得看好一些，不要分心。” “他随时可能会出事。” 锦衣卫们听罢，相互看了一眼。 其中一个有些疑惑的问：“侯爷这个办法，真的有用吗？” “这甚至连他的皮都没破，这人真的随时会死去？” 其他锦衣卫，明显也有同样的疑问。 作为锦衣卫，严刑拷打的手段，他们可是多的不得了。 可却从来没有使用过这种不伤人分毫，只放个滴水和接水的器具，甚至这水后面都不用接触到人体，就能让人死亡的刑罚。 可看赵策的样子，又明显不是随便说说的。 对于这群人的疑问，赵策只是笑了笑，让他们差不多时间，就把严大人嘴里的布条拿开。 估计他很快就会招了。 在十九世纪时。 曾经有个生理学家发表了一篇文章。 他把这种一滴血没流，人却会失血过多而亡的现象，称为“伏都教死亡”。 也称为“巫毒教死亡”。 这是一种在强烈心理暗示和情绪冲击下，引起的猝死。 与单纯的“被吓死”不同样的是，这种死亡通常会呈现出不同的死状。 比如赵策让锦衣卫划破严大人的手腕，又让锦衣卫留下一句，严大人失血过多而死的话。 到后面，严大人死亡的话。 他死亡的生理表现，便真的会与失血过多有关。 也有人用火来做过实验。 在强烈的心理暗示与情绪冲击下，实验人死亡后，真的会毛发蜷曲，呈现出被火烧的迹象。 这是一种心因性死亡，或者说是心神死亡。 也可以说是一种极端的反安慰剂效应。 这些锦衣卫们不懂这个，也实属正常。 赵策说完后，便轻声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余下的锦衣卫们，则轻声返回刚刚的房间外。 他们都对赵策这个刑罚，充满了疑惑。 都想着亲眼见见这个效果究竟如何。 然而他们刚返回，便看到里面原本守着的锦衣卫，轻声走了出来。 见到几人回来，他赶紧上前禀告。 “不好了！” “这还没到解开布条的时候，但里面那人，似乎已经撑不住了。”cascoo “撑不住了？” 为首的锦衣卫百户愣了一下。 这才多久？ 估计也就一刻钟吧？ 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这人要是死了，可不是他们的目的所在。 这锦衣卫百户让人去告诉赵策，自己带着人走进了房间内。 房间中间，立着一扇屏风。 屏风的一边，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而另一边背对着屏风的严吏目，此刻全身冷汗，因失血过多而冷的一直在哆嗦。 但他嘴里的布条还没被解下来，牙关连合上都不行。 因为呼吸不畅，他喉咙里一直发出“嗬嗬”的喘声。 几个锦衣卫走过去，看到的便是短短时间内，就变得气若游丝的严大人。 在场的人顿时都吃了一惊。 这是什么刑罚，居然如此恐怖？ 为首的锦衣卫百户，也顾不上太多。 直接把严吏目脑后绑着嘴里布条的绳子解开。 严吏目此刻昏昏沉沉的，被人解开了嘴里的绳子，都已经迟钝的感觉不到。 嘴里的布条，是锦衣卫帮着他拿出来的。 然后布条被拿出来，他仍然大张着嘴巴，像被人吊住了脖子一般。 全身依旧在发抖。 为首的锦衣卫见他这样子，明显是快不行了。 怕他真的会就这样死了，他赶紧出声喝道：“你招还是不招？” 严大人被这声音唤醒了一些。 他麻木的动了一下嘴，嘴角的口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淌了下来。 他张合了几次嘴巴，才从自己明明发出喊叫，却干得要冒烟的喉咙中，挤出了几个字。 “招......” “我、我全都招......” 第836章 竟然上当了... 赵策刚回了房间不久。 苏彩儿靠坐在床上，打着瞌睡的在等他。 见到他回来，才轻声问道：“夫君事情办完了？” 赵策坐下，拉着她的手捏了捏。 “还没完，你先睡，我等会还得出去一趟。” 苏彩儿眼皮子在打架，闻言小声嘀咕道：“我不困，等夫君一起睡。” 赵策笑着摸了摸她的脸。 房间内一时陷入静谧。 苏彩儿抵挡不住睡意，慢慢的睡着了。 这时。 外面传来一阵跑动的声音。 “侯爷......” 一人在外面轻声的喊着。 听到这声音，赵策心想，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赵策把自己拉着的苏彩儿的手轻轻放到被面上，站起来走出去。 “如何？” 门外的锦衣卫见他出来，小声道：“侯爷，方才守着的人说，那姓严的快不行了。” 这就快不行了？cascoo 不说锦衣卫，赵策都觉得有些过于快了。 他带着人，快步走向关着人的房间。 就听到里面的人气若游丝的说道：“我、我招了......” 赵策身旁的锦衣卫，震惊的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赵策。 真、真的行！ 一点伤口都没弄出来，甚至不用上什么刑具。 就让人听个滴水的声音，就能让一个刚刚还嘴硬的人没一会就崩溃要招了！ 太神奇了！ 这锦衣卫震惊过后，用一种佩服的眼神看着赵策。 这么看来，他们锦衣卫那些手段，在定西侯的面前都还太低级了！ 房间内，已经点上了几支蜡烛，亮堂了不少。 刚刚还嘴硬的和赵策讨价还价的严大人，此时整个人都好像水洗过了一样。 满身大汗，整个人还时不时的发着抖。 见到赵策，他虚弱的说着：“大人，我招了！” “我招了！” 赵策点点头，让人拿来纸笔记录下来。 严大人道：“高、高家港有一个小旗，名叫毛子安。” “是、是我娘子外家的一个女婿。” “他负责当地港口漕运。” “当日他的上司，那个姓、姓吴的总旗找他帮忙。” “税银、税银靠岸后，就是经过他的帮忙，运出去的。” “就在、就在郊外......” “但具体哪里，我、我真的不清楚。” 严吏目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刚刚那种感觉，实在是太恐怖了。 他不想再体验一次。 旁边的锦衣卫记完后，递给赵策。 赵策看了一眼后，点了点头。 “果然......” 一开始就猜到了，与这群负责漕运的人有关。 这么大一笔税银出现在当地，怎么可能没人知道？ 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藏起来，必定是要经过当地官员的从中帮助。 赵策把手中的口供，递回去，吩咐道：“现在便拿着这份口供，去找应天总兵缑谦。” “让他连夜带人去找名单上的人。” “今夜严吏目送了信出去，他们恐怕明日要转移税银。” 安排好后，锦衣卫带着口供，连夜去找人。 剩下的严吏目，被绑在椅子上，胸口还急促的起伏着。 他招了供，也没想着活了。 如今只求自己能死的痛快一些。 他对赵策说道：“定西侯，如今你想要知道的，也知道了。” “不如就给我了一个痛快，也免得继续折磨我了......” 赵策笑了一声，说道：“严大人恐怕还有事情没有供完。” “剩下的，得到狱中去慢慢供。” “去，给严大人松绑。” 身后的锦衣卫动手，给严吏目松绑。 他终于得以自由活动一下。 严吏目急急的把自己僵硬的手伸到面前，随后张大嘴巴，痴痴的看着自己只有挣扎痕迹的手腕。 血呢？ 刚刚一直流淌着温热鲜血的手，只有袖子有一点湿润的痕迹。 “这......” “这是为何......” 他不可置信的摸了摸两手，完全没有一点被刀割伤的痕迹。 严大人看了看赵策，又看了看身边的锦衣卫。 随后，他想起什么似的，猛然回头。 地上一个水桶，在烛光的照耀下，散发着粼粼的光芒。 血...... 没有任何的血迹...... 不，房间内，也没有任何的血腥味！ 他方才流的，压根不是血！ 只是一些被人浇到手上的温水罢了！ 严吏目转头，看向赵策，彻底没了脾气。 赵策对着勾了勾唇角，笑道：“严大人到了狱中，记得也好好把剩下的事情供完。” “不然我后面还有的是手段，让你们这些人尝。” 严大人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怎、怎么会......” “竟然上当了......” 被一个年龄都没有他一半的小年轻给欺骗了。 他苦笑了一声。 “后生可畏......” “我竟然被这等手段吓到了......” ...... 严吏目作为一个从中协调的人，虽然他并不知道完全税银的事情。 可人为了自保，一旦参与进去之后，一般都会下意识的想要知道更多。 在此前，他也找人探听了许多。 如今供出来的这些内容，虽然不够完整，可也足够他们追查下去。 为了避免当地的官兵勾结，锦衣卫带着口供连夜找到了应天总兵缑谦。 缑谦一听，当即带着人到了高家港，拿下了叫毛子安的小旗。 这小旗果然正在组织人，要去转移税银。 他们一行人刚出来，便被抓了个正着。 听说严吏目把他们全部供了出来，毛子安还想抵赖。 缑谦最近为了税银的事情，也是找的上火，嘴角都长了一个大燎泡。 他也是个狠人。 见到这人还想抵赖，他当即横眉竖目的放出狠话。 “本将军已经让人包围了你家。” “虽然不能随便杀人，但今夜你不把税银的地点说出来，那本将军先把你儿子的手砍了。” “再不说，便再砍你妻子的。” 砍是不可能现在砍的。 但人明显是被吓住了。 这叫毛子安的小旗，也没有办法再抵赖。 权衡之下，只能带着人乘船到了藏银子的地方。 吱呀...... 门被打开。 郊外一处不起眼的农房地窖中。 一行下去，准备把埋在地窖下的税银挖出来。 前头的人打着火把刚下去，便看到正中间被挖出来的一个大洞。 泥土看起来不新，明显已经有两三天了。 身后被同样押着下来的毛子安见状，惊恐的道：“税、税银呢？” 第837章 自掘坟墓 等赵策收到税银被调走了的消息时，已经是次日的一早。 身负被盗税银运输与看管工作的毛子安，根本不知道税银被谁运走，又送到了哪里。 他本人以及与他可能有关的所有人员，全部被关进了大牢。 缑谦留了人，在郊外继续追查税银的消息。 而窝藏了税银的那条村子，所有人都被管控住。 听说税银被调走了的消息，严吏目瞪大眼睛。 “竟如此快？” 昨晚受完刑后，他虽然整个人没精神，但也没有丝毫困意。 税银一旦被找到，他必死无疑。 此时他甚至希望，那税银就这样凭空消失。 这样就算他招供了，朝廷也没有更多的证据处理他。 他的命肯定是保不住了…… 但这样一来，是否可以保住自己家人的命？ 正兀自出神。 一旁听到消息的赵策已经站了起来。 “把人送到衙门去，再好好审审。” “后面有什么消息，立马来报。” 这么大批税银，藏在郊外的村子里。 要转移的话，估计会有人听到动静。 查到只是迟早的事情。 赵策想了想，和苏彩儿说了一声。 决定亲自到郊外绑银子的地方看看。 …… 另一边。 居住在衙门的王守仁刚起床不久，心中计划着昨晚的事情有没有进展。 他正准备去赵策落脚的地方，看看昨晚情况如何。 便听到县衙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老实点！” “走快些，别磨磨蹭蹭的！” 王守仁好奇的走出去一看，便看到青州知府一脸凝重的站在一旁。 “季大人，这是做什么？” 青州知府季大人脸色不大好的说道：“听闻锦衣卫查到了税银的下落，这些人都是与此次税银案有关的人。” 前两天就有人说钦差带着锦衣卫来了，他们还不信。 季大人还派了人每天到码头去侯着钦差。 结果人家都进了城，还找到了税银的下落了。 查到了？ 王守仁心中一喜。 果然。 不出两日，果然来了结果。 兵部侍郎张海也匆匆穿上官袍走了过来。 听说朝廷钦差已经到来，并且查到了税银案分消息后，他准备带上王守仁和青州大小官员，要去迎接钦差。 刚想开口说话，县衙大门外原本的嘈杂声，突然变得更为杂乱。 “姓严的，是你出卖了我！” 刚被押回来的毛子安，见到同样正被押过来的严大人。 见到他衣冠整齐，脸上除了憔悴了一点外，什么伤痕都没有。 顿时气急败坏的对着他喊了起来。 严大人往锦衣卫的身后躲了躲，硬着头皮说道：“本、本官受了刑。” “实在是迫不得已！” “受了刑？” 毛子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伤到了哪里的样子。 “你受了什么刑，伤在了何处？” “你一个文官，别人敢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对你动用私刑？” 严大人有苦说不出。 他确实是受了一场几乎要威胁生命，整个人都被吓破胆的刑罚。 但是他的身上，除了因为挣扎被一些绳子勒出来的痕迹外。 并没有任何的伤口能证明他的话。 严大人只能苦着脸，嘴里不停的重复着：“我实在是迫不得已......” “至于受了什么刑，说了你也不信。” 他怕毛子安挣脱押送的人，当众过来打他。 只一个劲的躲在押送的锦衣卫身后。 毛子安骂骂咧咧的被押走。 而严吏目的面前，则站着他的顶头上司与张海等人。 看了这一场闹剧后，张侍郎突然想起前几天发生的那些事情。 他问道：“此次陛下派来的钦差，究竟是何人？” “他真的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你动用了私刑？” 一旁的季知府朝着他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让他把事实说出来。 若真的被动了私刑，那他还能给他疏通一下。 王守仁听了他的话，也有点担心。 赵策昨天说了要用武的来。 难不成真的对人动了私刑，才撬开了这人的嘴的？ 严大人伸出自己的手腕，上面只有几道好像被挠出来的小红痕。 他讷讷道：“这、这伤口可算证据？”cascoo 几人探头一看，当即想要翻白眼。 “严大人，你这痕迹，莫不是你自己用指甲挠出来的？” 王守仁笑着说道。 一旁押送的锦衣卫，心中得意的看着严吏目。 开什么玩笑？ 他们锦衣卫除了精通各种刑罚和审讯手段外，谁还不会一点捆绑的艺术？ 就算是真的绑了你，还会让你留下反告他们的证据不成？ 张侍郎无语一笑。 “额......” “这种伤痕......若是没有其他证据，那可不能出言胡乱诋毁钦差。” “不然就是罪加一等！” 严大人怄的要死，又不知道怎么说。 难不成他跟人家说，钦差对他动刑，就是用了一个水桶，还有一个滴水的器具？ 那滴水的器具，甚至多没滴几滴水到他身上。 严吏目彻底闭了嘴，被锦衣卫押了进去。 他也不再保留。 反正把自己清楚的，不清楚的，全都抖了出来。 有了一个突破口后，其余人的嘴自然也就好撬开了。 钦差得晚点去见，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审犯人。 看着手中比对过后的供词，张海眉头微皱。 当地负责漕运的官员，有一大半参与了此次税银被盗的案件。 他们与走私的船只商定好了章程。 趁着这次的机会，让朝廷重新废除海运，改回漕运。 张海其实也早就想通了此事。 他刚到青州后，便隐隐被人告知了税银安全的消息。 但对方迟迟不把税银拿出来，明显是要拖延时间。 为了保护税银完整，张海也只能表面按兵不动。 然而现在不好办了…… 这税银被转移走了。 甚至这些人都不知道被转移到了哪里。 要不然赵策来到，只花了这么短时间就把事情查了出来，恐怕税银要被转移的更远！ 张海对赵策自然不陌生。 他的顶头上司刘大夏与赵策家里的关系很近。 赵策理应与兵部的官员们也亲近才对。 然而改漕为海的事情，赵策几乎得罪了兵部一半的人。 所以张海对赵策这个金科状元，还是感觉挺复杂的。 看着严吏目交代的那些手段，他一时都觉得有些想不通。 就这么简单，毫发无伤的就撬开了一个当地经营多年的老油条的嘴？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再看着手中这一长串的名单，其中甚至有些熟人的名字。 张海心中一时感慨。 “牵扯如此之深，又有何用？” “能被几个阁老与陛下看重之人，岂是你们这么简单就能处理掉的？” “自掘坟墓罢了。” “如此一来，岂不是更逼着陛下对整个漕运系统，重新洗牌吗……” 第838章 以后都是你的 赵策骑着快马，到了青州郊外的那个小村庄。 村庄不算很大，但田地很多。 村民们全都被控制了起来，等着处理。 赵策出现在现场。cascoo 想把为首的锦衣卫喊过来，问这里的情况。 此次带队的锦衣卫，姓谢。 昨晚收拾严吏目，就是他带着手下之人做的。 今天一早得到消息后，赵策便把他派到了这里。 旁人去通知后，赵策看着被官兵们团团围住的村民。 缑谦的嗓门很大，正恶狠狠的吼道：“特娘的，这么大笔银子运到你们村里，你们居然不上报朝廷？” “老子派人来村里搜索了两次，你们都敢帮着隐瞒？” 缑谦人长得高大，脸又凶。 普通的农家人，见到当官的本来就怕。 如今听说他们村子成了窝藏税银的地方，他们全部人都要死了。 不少人都吓得不停的低泣，或者看着这些官兵们发抖。 甚至有些人情绪崩溃的抱头痛哭。 但在这一群人中，却有些人麻木着脸，似乎根本不怕一般。 而且这样的人，还不止一两个。 缑谦被他们吵的心烦，再加上最近查案子一直熬夜上火。 “让他们都闭嘴！” “把他们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不然一个都逃不了！” 旁边的官兵见状，直接拔出手中的刀，威胁道：“谁再吵就杀谁！” “大人问你们什么，你们便答什么！” 场面这才安静了不少。 官兵们一一问问话，但基本没人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很快。 谢千户带着人到了赵策跟前。 赵策收回目光，问道：“这村子好像有古怪，可有查出什么来了？” 谢千户道：“侯爷，确实有问题。” “请随下官来。” 两人走到一间被打开门的民房前，谢千户直接带着赵策到了一个房间前。 房间里面，挂着一张画的栩栩如生的弥勒佛画像，前面还有清香和贡品。 “佛？” 赵策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可能。 谢千户开口，证实了他这个猜想。 “这个村子，有人信奉白莲教。” 想到刚刚在人群中麻木着脸，完全不怕死的村民，赵策心中了然。 “所以，这批税银，可能是被黑吃黑了......” 这帮人想要用这事来动摇朝廷的决定。 然而做局的人，却最终成了局中人。 赵策问道：“大概什么时候被运走的？” 谢千户道：“应当是前几天。” “周围的路，都没有被运载重物车轮压过的痕迹。” “唯一可能的，便是走了水路。” 前几天就运走了，那估计还要追查一段时间。 不过...... 这么一大笔银子，他们敢这样黑了去，该不会是想要干大事吧？ 赵策越想越不妙。 自己这趟行程，本来就是在归途。 要是打仗的话，肯定不能随便走了。 不行，不能让他们这样搞事情，耽误自己的行程！ “大人......” 外面一个锦衣卫，急步走进来。 他低声和赵策二人说了几句话。 “小爷偷偷跑出了京城，乘坐的船在济南府停靠。” “陛下派去快马拦截的人马，并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方才有消息传回，说小爷不是到了我们青州这里便是去了豫州。” 谢千户大惊失色。 在这里发现了白莲教的人，说明这附近极有可能发生动乱。 若是朱厚照一不小心被卷入，那怎么办？ “小爷他到这里来做什么？” “不行，税银的事情得先放一边，把所有的锦衣卫都调回来，去把小爷找回来！” 赵策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也有些无奈。 原本以为朱厚照这段时间成熟了一点，想不到还是这样。 陛下的病刚好，他就迫不及待的跑了出来。 如今青州这边查的严，他肯定不会往这边跑的。 济南府那边，也是重重关卡，基本暂时是没什么好玩的。 豫州...... 赵策想到那天那个装神弄鬼的赵成和，要朱厚照起大事造反那个。 不用想，肯定是被人带去了那边。 毕竟那赵成和在京城时，一身装神弄鬼的本事，就引得朱厚照忍不住时不时的去逗弄他一番。 谢千户正紧张的调配人手，旁边的赵策突然开口。 “谢千户稍等。” “殿下应当是去了豫州。” “豫州？” 当时赵成和的事情，是陆松在跟进的。 谢千户虽然知道一些，但并不算清楚。 听到赵策说起这事后，他这是恨不得立马带人飞到朱厚照身边去。 “得赶紧出发，秘密把小爷接回来。” “若是大张旗鼓的引起怀疑，恐怕小爷会有危险！” 赵策沉思了一下，说道：“你们去查这个赵成和的家乡，应当是在附近。” 想了想，这些锦衣卫可能还叫不动朱厚照。 虽然赵策并不觉得朱厚照一定会听他的话，但自己一向是有一点说服（哄骗）他的手段的。 “准备一下，我与你们一同到豫州去找殿下。” ...... 而此时的朱厚照。 他乘坐的船到了济南府后，便提前下了船。 对于来拦截他的人，他早有预料。 直接带着赵成和和刘瑾等人，避开了那些审查的官兵。 他在济南府下的船，那里自然是不能留的。 于是一行人一路出了济南府，前往豫州。 对于此次的游击躲藏成果，朱厚照是相当的满意。 然而因为朝廷税银的事情，最近路上的关卡都严的不得了。 刚刚过了一个关卡，到达一处地方落脚。 见到了一队接应的人。 朱厚照有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赵兄，你还说要带我行大事，结果你们连这些守卫都买不通。” 赵成和赶紧赔笑道：“最近青州丢失了一批官银，所以这守卫是严格了一些。” “但到了豫州便好了。” “届时朱公子率领我们，先占领豫州，再打回济南府。” “到时候，你不就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哪里还有人敢拦你？” 朱厚照见状，颇感兴趣的问：“哦？你们有这么多人手？” 赵成和神秘的说：“不多。” “都是听说了朱公子你真龙转世身份追随而来的信徒们。” “届时朱公子只要拿出军饷来，那我们自然能够迅速集结壮大起来！” 朱厚照有些无语。 人不多，武器肯定也没有。 就这还想忽悠他出钱，说要捧他做皇帝？ 朱厚照摆摆手：“你也知道，我家是生意人家。” “做生意，总不能做注定赔钱的买卖不是？” “你们这一点实力都没有，小爷我可不陪你们玩了啊。” 赵成和也不急。 人都骗到这里了，哪里能让你现在撂担子不干？ 他看了看旁边的人。 旁边那人会意，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个木匣子。 木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块五十两的银锭子。 这银子，无论成色还是打造工艺，都与普通的银子不同。 看到这银锭子，朱厚照挑了挑眉。 “这是官银？” 旁人把木匣子盖上，赵成和并没有回答。 只是凑近，小声的说道：“朱公子，你此次的生意，绝对不会亏。” “我们手中有一笔银子，但是不方便现在拿出去花。” “只要你先行垫上军资，那这些银子，以后就都是你的！” 第839章 叫门太子? 官银比普通百姓使用的白银，纯度要高上很多。 而且在打造的时候，是会印上官纹的。 普通人要使用，其中得经过不少的步骤。 赵成和这群人一开始也没想到这么麻烦。 好不容易黑了一批官银，却发现根本花不出去。 幸好。 赵成和身边还有个傻大款。 只要朱公子能先拿出一笔钱来，那他们就有了足够的启动资金。 朱厚照看了一眼那被重新盖住的官银。 在赵成和拿出这官银的时候，他一下子便想到了青州丢失的那批官银。 不过他并不能确定。 听赵成和要自己掏钱，朱厚照先没有答应。 而是问道：“这官银，莫不就是最近青州那边被盗的那批？” “听闻一共有五十多万两？” 两人走到这里，赵成和认为朱厚照已经是自己人了。 他坦白道：“不错。” “不过这官银，我们还没有全部拿到手。” “如今各地查的紧，我们只能先带出一点。” “哦……” 朱厚照拉长声音。 “原来这就是让我们被盘查了一路的罪魁祸首。” “不过青州的官银，怎么到了你们手上？” 赵成和得意道：“自然是因为我教教众众多。” “我也是昨日才收到的消息。” 他故意问道：“你猜这批官银，为什么会被盗？” 朱厚照挑了挑眉。 为什么会被盗？ 他颇感兴趣的追问：“你知道？” 赵成和：“自然知道。” “这批官银被盗后，就藏在了青州郊外的某一处，可不是由什么土匪强盗送过去藏的。” “而是朝廷的官兵送过去藏起来的。” “所以我敢肯定，盗取官银的人，必定也是那些官员！” “那群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我们的教众遍布大明。” 赵成和越说，越是得意。 说完后，他又叹了一口气。 “朱公子，你说那些当官的都监守自盗。” “这样的朝廷，何其腐败！” “若是朱公子你上位，我想绝对不会让底下的人搞这些小动作！” 朱厚照摸了摸下巴。 “倒也不是。” “陛下日理万机，总不能整个大明都时时盯着。” “底下人的小动作，这是杜绝不了的。” 不过。 这青州的官僚，还真的是烂到骨子里了。 听赵成和的话，那批官银是通过漕运而下的。 整个漕运系统，其中要通过多少官员。 居然就没有一个人发现？ 恐怕不是没人发现，而是全部都知道了。 却没有一个人说！ 这些人，为了共同的利益狼狈为奸。 好啊…… 朱厚照轻轻哼了一声：“不过这些做官的，还真是团结。” 这次出来，虽然是为了玩。 却明显有意外的收获。 赵成和接道：“官官相护。” 听他说着成语，说话之间还带着忧国忧民。 朱厚照突然问道：“赵兄此次会试，没有过。” 赵成和听他突然转变话题，愣了一下才有些尴尬的回答。 “先前不是与朱公子你说过了？” “考试那日我正巧身子不舒服，没去到贡院……” 朱厚照看着他，似笑非笑。 “都到了会试了，再不舒服，也撑一下。” “以赵兄你的才学，等到被朝廷高高的取中。” “到时候赵兄又哪里需要出生入死才能成为国师？直接考上后在当今陛下面前表演一番你的神术，不就好了？” 赵成和讪讪一笑。 “时也命也……” “不提也罢……” 这人一直都是有古怪的，而且那举人的身份也怪的很。 朱厚照也不打算再追问，直接让旁边的刘瑾拿出了两张银票。 “两千两，暂时只有这么多。” “先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我再考虑追加的事情。” 赵成和伸手接过，高兴的道：“朱公子大事必可成！” “不对，该改口！” 他低声说：“陛下，臣这便去安排。” 陛下？ 朱厚照听着这两个字，很是无语。 他就是不想处理政事，才偷跑出来的。 而且那两千两给的，其实他也心痛。 先前坑几个藩王，留下了两万两。 后面送走几个藩王时，他又收了不少好处。 还好这些没有全部让东宫的那些官员拿去入库。 而是自己留了下来了一点。 不然这次出门，他估计都没法好好玩。 想到这，朱厚照也有些气愤。 可恶的父皇！ 说是查东宫的账本，结果把他自个儿努力赚来的银子都管的死死的。 这批税银自己找回后，一定要以此功劳让他把自己私库的主导权还给自己！ 朱厚照“啧”了一声。 “别这般喊，小心被人听到，惹来杀身之祸！” 赵成和笑着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臣失言。” 朱厚照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又拉着赵成和，开始打听税银的事情。 赵成和也是刚回来，还没真正回到地方。 但他刚拿了朱厚照的钱，也殷勤的不得了。 直接让人去给朱厚照问了不少详细的情况。 朱厚照也不用使什么眼色。 他带出来的近侍，已经自觉的记了下来。 顺便找到机会把消息送了出去。 …… 晚上。 一行人宿在城外的一个村子里。 朱厚照正好奇的打量着自己落脚的这个农房，一个近侍从外面走了进来，靠在他耳边低声道：“小爷，消息送出去了。”篳趣閣 朱厚照点点头。 “先别给当地的守军送个消息，免得他们随意出兵打草惊蛇。” “有小爷我在这里，他们翻不起什么风浪。” 近侍听了这话，有些担心，欲言又止。 朱厚照挥挥手：“再去看看有没有别的情报。” “处理好这事后，便回去。” 听到朱厚照终于提了要回去的事情，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此时哪里还会不依他的话？ 不过刘瑾也留了一个心眼。 他知道赵策也到了青州，去寻找税银。 于是他偷偷找了人，给赵策送信。 想要赵策赶紧过来，把这小祖宗劝回去。 这天天在贼窝里头，刘瑾真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身份暴露了。 到时候这群人要真的把朱厚照擒住，难不成要继承英宗的衣钵，做一个“叫门太子”不成？ 想到这里，刘瑾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想什么呢？” 第840章 威武大将军朱寿 赵成和得到了朱厚照的银子，一路上都在忙活着。 朱厚照在留意着税银的事情，对他忙活的事情也没怎么在意。 他们到了赵成和的家乡后，朱厚照总算收到了消息。 税银被当地的守军截了下来，运送的那些白莲教徒，也悉数被抓获。 朱厚照得知消息后，心中不禁有些得意。 他这亲自出马，不费吹灰之力，就直接找回了那笔丢失的税银。 这么一大功劳，回去起码能免一顿打吧？ 但赵成和那群人，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得知到手的税银被截胡，他们个个都犹如惊弓之鸟。 “那批税银我们这么小心，怎么还会被截获了？” “还损失了这么多的弟兄。” 赵成和气急败坏，感觉到手的胜利都好像不翼而飞了。 旁边人则赶紧道：“如今朝廷抓了不少我们的人，估计我们的事情要被暴露出去。” “不能再等了。” 赵成和冷静了一些。 “对，风声走露出去，那些锦衣卫得闻着味道寻来了。” “你们去通知我师傅，让他准备一下。” “我们也要快些去与他会合。” “对了，武器......” 前不久得了朱厚照的银子后，他们便购置了一小批武器。 这些肯定是不够的。 所以得想办法，持续从朱公子身上榨出银子来才行。 赵成和看着新送来的武器，直接去找了朱厚照。 “朱公子。” 朱厚照正得意着，见到赵成和都觉得他顺眼了不少。 “赵兄脸色好像不大好？” 赵成和勉强笑了一下。 “怎么会？” “只是事情有变，我们的计划恐要提前了！” 提前？ 朱厚照道：“怎么突然就要提前了？” “不作万全准备，这不是去送死吗？” 赵成和安慰道：“没事。” “朱公子你天命在身，又何惧这些？” “我猜测，我们中估计有人给朝廷送了信。” “为今之计，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还能打那些官兵一个措手不及！” 说话间，赵成和召集的人手，都到了外面。 听到外面的嘈杂声，朱厚照跟在赵成和后面，走了出来。 召集的人，大概有上百人。 一些是赵成和他们原本的人。 一些则是这条村子的村民。 其余没过来的村民，则把家中的大门，紧紧关着。 这些人，大部分都穿着农民的衣裳。 不少人流里流气，一看便是痞子流氓。 还有一些老实憨厚，眼神迷茫，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干大事的人。 赵成和高声道：“诸位！” 众人安静了下来。 赵成和指着身旁的朱厚照，介绍道：“这位朱寿朱公子，乃是天命所归。” “是将来注定要坐拥天下之人。” “而我赵成和，则是受了不动明王的指示，要来辅佐寿王的！” 赵成和一出来，就对着众人一通忽悠。 身旁的朱厚照被他的操作，都震惊住了。 原以为他说的信誓旦旦，是准备了多少的人手。 结果好家伙！ 这是现场发展造反积极分子？ 就这，还干大事？ 朱厚照神色复杂的看着对面的那群人。 但听到赵成和称呼他为寿王，他有些不高兴的轻咳一声。 “寿王不好。” “换一个。” 赵成和虚心的问道：“要换什么称呼？” 朱厚照想了想：“换成威武大将军吧。” 赵成和点点头，也没什么异议。 转头，继续自己的演讲。 然而他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讲下来，底下的人却好像激动的没几个。 见大家不为所动，他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赵成和一挥手，身旁的人直接把手中抱着的包袱打开。 包袱里，是一个个的铜板。 赵成和道：“这是我们威武大将军给大家提前发的军饷。” “每人先发十个铜板！” “后面每日，都有五个铜板可以领！” 听闻有铜板可以领，众人的表情顿时换了。 当即便有人上来要领钱。 第一个人领到钱后，后面的人积极性一下子就起来了。 朱厚照看着赵成和这一通操作，脸上刚刚还看笑话一般的表情，突然凝重了起来。 这些百姓们，你跟他说什么人生道理，他也听不懂。 但是拿到手的钱，却是真真实实的。 不少人领到银子后，激动的喊道：“我等愿追随大将军！” “俺、俺大壮也愿意！” 听着这些人态度的转变，赵成和很是满意。 他高声道：“领了军饷的人，再去领武器！” 朱厚照提供的银子，换成了武器，又换成了军饷。 一百来人，个个武装完毕。 不少人拿着武器，脸上都露出了激动的神情。 赵成和问旁边的朱厚照：“大将军，隔壁还有一个村庄，臣请前往那村庄去筹备人手和物资！” 筹备人手和物资...... 朱厚照看着这空了一半的“军饷”。 赵成和赶紧道：“这些军饷，都是给最先追随于我们的人。” “也就是在座的诸位！” “后面来的人，可没有他们这样的待遇。” 言下之意，就是要去抢人。 朱厚照看着这支临时凑合的军队，沉默了一阵。 想说要不算了。 但都这时候了，这赵成和怎么可能让自己走。 随后才说道：“这都是乡里乡亲的，要不隔壁村子先算了？” “找个远一点的地方再说？” “反正军饷我们也是照发的。” 朱厚照这话一出口，底下不少人都用信服的眼神看着他。 乡里乡亲的，他们如今是反贼，还真的不好面对。 这大将军还为他们想到了这一层。 当即有人感动的说道：“大将军说的对！” “我们走远一些，再作打算！” 赵成和见众人都这个想法，于是又紧急召集自己的人，开始规划下手的地方。 ...... 另一边。 赵策给苏彩儿和王守仁等人留了口信后，带着人快马加鞭赶到了豫州。 刚到豫州境内不久，便传来了税银被追回的消息。 得知这税银被这么快被追回，是因为太子的近侍传回了准确的消息。 赵策听到这事后，有些哭笑不得。 但又害怕朱厚照通风报信的事情败露，会危及到他的安全。 幸好随行的锦衣卫们，都是探查的好手。 他们一行人，也没走什么错路。 往前再疾行一百里，一行人准备到前方的永城去休息。 然而经过一条村子附近时。 前方探路的锦衣卫疾驰回来，着急的对迎面而来的众人道：“不好！” “前方发现一伙贼人，似乎正在洗劫村庄！” 第841章 金刚罩是吧? 洗劫村庄？ 想起朱厚照现在也和一伙贼人混在一起，一个锦衣卫忍不住紧张的问道：“小、小爷可在那伙贼人里面？” 谢千户听了他的话，赶紧呵斥道：“胡说什么？” “小爷乃是大明的正统继承人，岂会对百姓行不义之事？” 这锦衣卫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住了嘴。 赵策再问道：“可有看到殿下的身影？” 来报的锦衣卫摇摇头：“没有。” “对方人数似乎也不多，只有二十来人。” 二十来个人。 赵策身边的锦衣卫，也差不多这个人数。 那些打家劫舍的人，一般也不会是什么正规军。 锦衣卫基本都是世袭，个个都长得人高马大，从小习武的。 赵策直接一夹马腹道：“走吧。” “抓住那些人，顺便问问可有殿下的消息。” ...... 此时的村庄，硝烟四起。 呼救声、哭喊声不断。 一伙身着红衣的贼人，正在这个村里四处洗劫。 村里不少的房子都着了火，为保全家人束手就擒的男人们，都被赶在一旁，双目赤红的看着自己村里其他人的家被烧毁。 时不时有女人凄惨的尖叫声传来。 看守的一个贼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特娘的，老子在这里看着一群硬邦邦的男人，他们却在玩女人。” “这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等回去之后，我一定得和赵祖师说这事，下次得换我去玩女人！” 这人说完，旁边同样看守的两人也纷纷附和。 几个被劫持的男人，则抱着自己的家人，愤怒的攥紧拳头，不敢言语。篳趣閣 这伙贼人，声称是什么天王带队。 进了他们的村子，男的掳走、女的奸污或者杀害。 如今村里几乎一半的房子都着了火。 一个抱着自己家孩子的男人终于忍不住了。 他愤怒道：“你们都是什么人，朗朗乾坤，就不怕朝廷的官兵吗？” 为首那贼人“嘿”了一声。 “朝廷的官兵算什么？” “我乃宋府四帝赵王国师的前营人马，国师赐下神功金刚罩护体。” “又何惧什么朝廷的官兵？” 说着，他竟来了兴致。 直接得意洋洋的说道：“我们国师说了，他赋予了我们金刚不坏之身。” “就算是刀枪火炮，统统都对我们没有任何伤害！” “......” 刚说完。 “嗖！” 一支暗箭从空中飞来，正中眉心。 一股温热的鲜血从眉中流下，在山根处分流而下。 滴答。 这贼人瞪大眼睛，只感觉到自己的血从下巴处滴落。 他眼神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一群人。 他身旁的众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几支暗箭又射了过来。 虽然不是箭箭正中命门，但也是箭无虚发。 “啊！” 被射中的人，纷纷捂着伤处，喊叫起来。 这一变故来的猝不及防。 一些被劫持的人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哒哒哒的马蹄声急促响起。 瞬间便到了众人面前。 村民们抬起头，便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旁带着一群身材高大的侍卫，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人低头，看了一眼地上哀嚎的几人。 “抓了。” “死定了的，就不用浪费伤药，直接补刀。” “没死的，让他们交代了再做打算。” 身旁的锦衣卫们把手中的弩箭放好，拿着武器下了马。 有人负责把面前的人抓住，有人则到村里去制止其余正洗劫的人。 赵策下了马后，看到还有两个伤的比较轻的贼人。 抬脚走了过去。 路过刚刚那被谢千户正中眉心的贼人，赵策忍不住看了一眼。 眼睛睁得的大大的，似乎到死都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轻易的就去了。 旁边的锦衣卫小声骂道：“金刚罩啊？” “白莲教的鬼话你们也信，还不是一箭就死了。” 一旁的村民，跪在地上，眼里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大人，你是朝廷派来救我们的？” 赵策点点头，看向那两个贼人。 “谁派你们来的？” 被问话的两人也没什么骨气。 似乎被刚刚那金刚罩一箭就被破了这事，也吓得不轻。 赵策才问了一句，两人便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我、我们都是赵王派来的。” “他在整饬大部队，我们要前去与他汇合。” “途经这村庄，看着距目的地不远了，我们便起了打劫的心思。” “若是打劫的财物多了，赵王会给我们封更高的官......” “好汉饶命！” “你饶了我们，我们带你去见赵王！” 赵王？ 赵策有些好奇的问：“什么赵王？” 一人回道：“赵王赵景隆！” “自号中国中原中宋府四帝仁苗赵王！” “他乃是赵宋帝王后裔，是要延续大宋江山的人！” 大宋江山...... 大宋都亡了这么久，还有什么江山延续? 而且这人给自己起的号，还别说，确实挺能糊弄人的。 不过听他们的话，就知道这幕后的人肯定不是朱厚照。 毕竟朱厚照再能闹，也不可能号称是宋的后人。 这也让赵策等人松了一口气。 这次出来，赵策身边的人都是武艺高强之人。 也省了不少事情。 等其他在村里洗劫的人，死的死，伤的伤，都被锦衣卫们处理好的时候。 这边的人已经把他们这次的行动从准备到武器盔甲打造等，都一一交代了出来。 “所以，你们说的那个赵王，他手下一共有多少人马？” 被抓获的一人为了立功，赶紧抢答道：“赵王号称有天兵天将十万！” 旁边的锦衣卫们翻了一个白眼。 赵策也有些无语。 再问其他人，也是答什么的都有。 但基本回答里，都加上了天兵天将这些虚无缥缈的人数。 问到集合的地点，这次倒是有人说出了蒙城这个地名。 没有问到朱厚照策消息，众人都有些担心。 从这些被俘虏的人口中把所有的话都问出来后，便把人都绑在一起，准备带着前往前面的蒙城去。 第842章 过家家 赵策带着锦衣卫押送着人，准备到蒙城。 然而越往豫州里面去，却越发现了不妥。 他们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发现前面的村庄，基本都有遭遇洗劫的痕迹。 被他们俘获的众人，都说这不是他们干的。 “不是他们干的，那便是召集他们的同伙干的。” “这群人究竟有多少人马，我们也不知道。” “事情可能要比我们想象的糟糕。” “得快些到蒙城去通知当地的守军才行。” 原本想着朱厚照在这伙人中，不宜打草惊蛇。 但现在看来，明显不止与朱厚照混一起的那伙人。 这些白莲教的人，虽然蛊惑的都是普通百姓，看来起义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明显他们能困扰朝廷这么久，确实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对付的。 赵策留下一些人押送被抓获的人在后面，自己则带着人快马疾走往蒙城去。 前面探路的人，不时有消息传回。 一路前往蒙城的村庄，都有被掳掠过的痕迹。 据幸存的村民们说，有一伙身着红衣、骑着马匹，打着五色旗号的贼人，在他们村里杀人放火。 同时村里的男人，也被他们强行掳掠去，加入了他们。 粗粗估略之下，估计对方有上千人。 “上千人......” “有武器，有马匹......” 这已经和正规军都差不多了。 蒙城只是一个内陆的小县城，地广人稀。 离最近的卫所，也隔了数百里。 如果这群人真的壮大到了一定的地步，恐怕蒙城都不好守了。 如果朱厚照混进了这么一大群人中，那更是麻烦。 谢千户皱着眉头：“豫州的白莲教教徒，居然已经发展到了如此地步。” 说话间，对朱厚照的安危，更是担忧不已。 到了蒙城城外的地方，一行人停了下来。 前面探路的人还没回来，赵策等人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暂时等消息。 一行人脸色凝重，都在想着此次的事情。 然而探路的人还没回来，却听到了路的另一边，有马匹行走的声音传来。 赵策朝着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大家都把马儿留在原地，轻声找地方隐藏了起来。 不多时。 一小队大概上百的人马，出现在了路的另一边。 这群人估计刚掳掠完，脸上还带着胜利的喜悦。 为首的那人，长相平凡，透露着一丝猥琐。 他旁边的人，一边骑马一边恭维着：“恭喜大都督！” “你还是第一个被赵王奉为国师都督阳明教主的人。” “以后我们兄弟们，就都跟着你干了！” 这被称为大都督的人，笑出了一口大黄牙。 “哈哈哈哈，等此次我们劝降了蒙城知县，进了城后，随便你们抢！” “钱和女人，要多少有多少！”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朝着蒙城而去。 等他们走过之后，赵策皱着眉头。 这边过去就一条道，没有办法绕过去提前通知蒙城知县关闭城门防守。 赵策只能暂时把朱厚照的事情放下，直接道：“跟在他们后面。” 锦衣卫原本都是只听从皇帝命令的。 此次出来，皇帝让他们协助钦差办案。 若是换了别的文官，他们恐怕不会这么听话。 可跟着赵策，他们却莫名的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 总之，赵策说什么，他们也没有异议，只动作一致的跟随着。 等到他们跟在这些人后面，到了蒙城县外。 就发现蒙城的城门，早已经被紧紧的关闭了起来。 显然蒙城知县早已得到了消息，做好了准备。 赵策原本想着，等等看清楚情况再说。 他正想低声吩咐身旁的人暂时蛰伏起来，耳朵却灵敏的听到远处靠近城门的一条沟中，似乎传来了异样声。 “侯爷......” “嘘......” 赵策制止了要说话的谢千户，朝着一个位置指了指。 众人不明所以的看过去，却没看出什么来。 赵策心中有些疑惑，想要偷偷摸过去看一下情况。 就听到那边骑着马在城门外的一伙人，打头那人开始高声喊着。 “城里的人听着！” “我乃赵王特封国师都督......” 为首的人高声喊着，想要劝降城内的人。 然而他话还没喊完，便听到一声暴喝传来。 “杀贼人！” 循声望去，道路两旁突然出现了一大波人。 他们从两边围过来。 人群中，有穿衙役衣裳的。 也有穿普通百姓衣裳的。 为首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一件长袍，看起来气质颇为儒雅，手中却拿着大刀。 离他最近的贼人，在他跳出来时，便被他斩落马下。 看着地上淌着血，这中年男人淬了一口。 “呸！” “我乃蒙城知县叶宽，你们这群白莲教妖人，竟敢打我蒙城的主意？” “都给我杀了他们！” 说完，旁边的人蜂拥而上。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原本还想看定情况，等着看这些人什么打算的赵策等人，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知县...... 一个文弱书生，居然彪悍如斯...... 赵策道：“去......去帮忙吧。” 蒙城知县手持大刀，在旁人的帮助下，又砍下了一个贼人的首级。 但他毕竟是个书生，这时候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 他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喘着粗气，手已经微微发着抖。 来劝降的人听说他自报家门，都朝着他围了过来。 虽然这让其他人好打了不少，可保护他的衙役们却压力顿增。 叶知县也想不到这伙人战斗力这么强悍，他正想带着人退后。 那边已经有几人骑着马，朝着他疾驰而来。 转眼间，那刀已经到了叶知县的面前。 “不好！保护大人！” 然而那举刀的人，手中的刀却迟迟无法落下。 叶知县抬头一看，便看到马上那人被一把从远处扔来的刀，正中脑袋。 那人“呜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从马上栽落下来。 叶知县朝后看去，便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带着人出现在了战场中。 赵策对着他微微颔首。 “这位大人好胆量，我来助你！” ...... 而另一边的朱厚照。 赵成和召集了人手后，又听从他的意见，重新寻找了下一个继续筹备人手和物资的地点。 朱厚照原本想拖延时间，带着这些人玩玩。 可这群人明显不是他这样想的。 得知税银被官兵截了回去后，他们都着急了起来。 没半个时辰，赵成和又带着人，催促朱厚照出发了。 朱厚照有些无语道：“这么快又准备好了？” 赵成和笑道：“不错。” “如今我们豫州各地的教徒们，都相应了大将军你的号召，开始揭竿起事。” “我们还是赶紧前往下一个城，与众人会和吧。” 朱厚照怕自己坚持不走，会引起疑心。 于是只得让人收拾东西，带着众人开始出发。 他原以为，这赵成和忽悠自己来干大事，肯定干不成什么来。 然而他们到达了下一个村子后，看着这村子满目疮痍的情况，朱厚照直接愣住了。 地上还有未干的血四处流淌，到处都是哭泣声与见到他们这群人到来的惊恐叫声。 朱厚照看着眼前的场景，倏然转头看向赵成和。 “你瞒着我偷偷动作？” ------ ps：这一段，我写着写着，味道不对了...... 这段资料，我自己也是一边看一边觉得好笑。 这白莲教起义，跟过家家一样。 我实在写不出其他味道来== 这两天赶紧把阿照的剧情完结掉...... 第843章 不厚道啊 看着眼前到处都是被烧毁的房屋，还有受伤或者死去的百姓，朱厚照只觉得心头火起。 他一时控制不住，直接对着赵成和质问了起来。 原以为，这赵成和要闹事，只是拉着自己搞。 朱厚照正玩的兴致勃勃的。 却不想，在自己高兴的时候，却有这么多百姓正在受难！ 看着朱厚照带着怒气的脸，赵成和赶紧安抚他的情绪。 “朱公子莫着急。” “先前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有个师傅，法术通天，能通鬼神。” “想必他也算到了真龙现世，为了你的大事，而提前集结的人马。” “现在既然大事已起，我们还是早些与他们汇合，壮大队伍才是。” 朱厚照浑身飘着低气压。 “你们还有多少人马？” 赵成和笑道：“我也是刚回来，知道的并不清楚。” “一切都得等见过我师傅才知道。” 朱厚照又看了一眼被烧毁的村庄，勉强压着怒气。 “你师傅在何处，赶紧带本公子去！” 等他见到这群人，到时候就让人把他们一网打尽！ 朱厚照转身，气呼呼的挥了挥衣袖走了。 赵成和赔着笑，跟在一旁，催促其余人也赶紧动身。 他们一行人，在一个刚被掳掠后的庄子，见到了一队穿着红衣的人马。 赵成和眼前一亮，说道：“这是我师傅的队伍！” 朱厚照眯了眯眼，看着对面的人马。 不少人也是流里流气，一看便是地痞流氓。 还有些是被掳掠来的青壮男子，看起来脸上表情很是害怕。 这一群人有马匹，手中还有除了一些镰刀和锄头外，还有不少的大刀和长枪等正式武器。 虽然与正规军没法比，但已经初具规模。 看来这些人，已经掳掠了有一阵子了。 朱厚照想起刚刚路过那些村庄见到的惨状，就觉得气不打从一处来。 身旁的刘瑾紧紧的跟着他，生怕他被什么不长眼的人冲撞了。 两伙人马看对了眼，知道赵成和是他们的人，便把他们都迎进了庄子里。 一路上看到一群又一群身着红衣的反贼，刘瑾简直腿都要打哆嗦了。 先前那些人还好说，他们都认朱厚照为主。 如今他们就算是真正进了贼窝了！ 也不知道自己送出去的消息，有没有送过去了。 刘瑾心惊胆战的跟在朱厚照身后，进了庄子。 赵成和的师傅赵景隆，穿着一身黄叚比甲，从中走了出来。 “师傅！” 赵成和高兴的走过去。 赵景隆拍了拍他的肩膀，抬眼看到他身后的朱厚照。 朱厚照看着他身上的衣裳，挑了挑眉。 黄色？ 这黄色虽然不是真正天子穿的颜色。 但明显这人已经代入了天子的角色，把身上的黄色比甲当成龙袍了。 这赵成和还说自己是真龙转世，合该坐拥天下。 看来他这师傅，估计也是同样的命格。 赵景隆笑眯眯的说道：“这位想必就是我徒儿说的朱公子了。” “请进吧。” 朱厚照微微点头，看了一眼这庄子的布置，才不急不忙的跟着走了进去。 屋里还有一群被赵景隆钦封的官员。 见到几人进来，他们当即不伦不类的行礼。 “赵王。” 赵景隆伸手一挥，哈哈大笑道：“众位爱卿免礼了。” 朱厚照看了一眼旁边的赵成和。 赵成和对着他笑了笑。 赵景隆介绍道：“这位乃是我徒弟从京城寻来的靠山，朱寿朱公子。” “以后他便是本王座下的右天王。” 众人一阵羡慕的看着朱厚照。 站在朱厚照旁边的那人，他捐了十两银子，才得了一个前排的位置。 看到朱厚照一来就被封为天王，不禁十分羡慕的说道：“这位小公子，实在是恭喜了。” “以后赵王即位，你便是位极人臣的右天王了。” 朱厚照没有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赵成和。 “赵兄，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你当初说的，是我身上有紫气，是有皇帝命的。” “如今却让我做别人的臣子，屈居人下。” “你这不太厚道吧？” 赵成和也不尴尬，笑着劝解道：“没办法。” “朱公子你是帝王命格，可我师傅，他命里带有仙气！” “他以后，是要成仙的！” “就算是陛下，也得听从神仙的话不是？” 这话说的，朱厚照都忍不住想给他竖大拇指了。 旁边的人也适时点头附和：“赵王说的对。” 赵成和说完，赵景隆也说道：“朱公子，大事成后，本座登基也做不了几年皇帝。” “待本座飞升，那皇位迟早都是你的。” 朱厚照暗暗翻了一个白眼。 这群人这么搞，他顿觉得很是无趣。 最主要的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些人拉了这么多无辜的百姓进来。 朱厚照无语的说道：“封我天王也行，但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赵景隆大方的道：“你尽管说，本王对你这种人才最是爱惜，绝对会考虑的。” 朱厚照说：“我要你们不许再沿途打劫百姓，伤害普通民众了。” 赵景有些迟疑。 “这......我们只是找沿途的百姓们筹集点军资和人手，若是不这么做的话，我们的队伍怎么能壮大起来？” 朱厚照冷声道：“总之就是不许！” “至于如何筹集军资，本公子自会想办法！” 这人还说自己是神仙，要飞升的。 这满身的罪孽，还飞升？ 赵景隆听到朱厚照这话，看了一眼赵成和。 赵成和对着他暗暗点了一下头，表示这朱公子帮他们筹集军资的能力，估计还是有的。 有这么一张长期饭票，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赵景隆当即眉开眼笑。 “既然朱公子都这般说了，那本王也会听从你的意见。” “说起来，本王已经先派人前往蒙城去劝降当地知县。” “只要蒙城知县投降，我们占领了蒙城后，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劝降蒙城？ 朱厚照嘴角抽了抽。 这群人，实力不怎么样，但是想的都挺美的。 不过听他们答应自己不伤害普通百姓后，他也暂时放下心来。 接下来他也不准备再和这大群人闹了。 还是早早通知当地守军过来，解决了这群人才是。 赵景隆又说：“说起来，我们派出去劝降的人马，怎么还没有回来？” 正嘀咕着，外面便来了传信的人。 “赵王，不好了！” “我们跑去劝降蒙城的人马，被蒙城知县伏击。” “已经全军覆没了！” 听到这个消息，赵景隆怒目圆瞪 “什么？” “这蒙城知县，敢杀我方派去的使者？” “召集所有人马，我们要去给死去的弟兄们一个交代！” 第844章 细嗦 蒙城。 蒙城知县带领手下的衙差与他在城中组织的民兵，成功把来意图劝降他的白莲教小分队给斩于马下。 一伙贼人，死伤过半。 武器和他们所骑的马匹与骡子等，全部被缴获。 在此前。 这伙白莲教妖人在他们底下的村庄烧杀掳掠时，便有人给叶知县报了信。 可他们蒙城距离守军太远，没法立刻得到救援。 虽然可以龟缩城中，等待援军。 可这样一来，在援军到来之前，城外的那些百姓们，还要继续遭受这些反贼的洗劫。 可叶知县也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他决定主动出击。 安排了人手埋伏这些前来劝降的反贼们。 若是再可以，他还准备带领自己组织的战斗力，去成就那些城外的百姓们。 如今这一战，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在等人打扫战场的时候，蒙城知县叶宽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握着刀的手有点发抖。 他对着赵策拱手道：“多谢这位公子与麾下之人的相助。” “不知道公子你是哪家的人？” “此次你们帮助我蒙城擒获白莲教妖人有功，本官作为知县，待此事平定后，会代表朝廷给予尔等奖励。” 叶知县说话的时候，还喘着粗气。 赵策对这个身材瘦弱的中年文官，很有好感。 一个文官，带着底下的民兵，勇敢出击，而且取得胜利。 可以称得上是有勇有谋。 赵策回道：“叶大人是个好官，奖励就不必了。” “我等也是奉皇命前来，正巧遇到蒙城有难。” “奉皇命前来？” 叶大人赶紧又行了一礼。 “不知道是钦差大人前来，有失远迎。” 赵策摆摆手，虚虚扶了他一下。 虽然这蒙城知县刚刚是个很彪悍的读书人，但怎么说也是一个读书人。 这浑身的礼数，那是足足的。 但现在，赵策等人也没空和他搞太多礼数。 赵策交代锦衣卫帮着善后，随着叶宽进城的时间内，已经和他说明了此次的来意。 “殿下......” 刚刚面对白莲教妖人，还能淡定杀反贼的叶知县，此时竟然觉得手脚有些抖。 他失声喊了两个字，又怕消息被别人知道，会对殿下不利。 于是赶紧压低声音，问赵策：“大人的意思是，太子殿下，如今恐怕正隐姓埋名与白莲教妖人一起？” “若是、若是被察觉身份，这可如何是好？” 赵策点点头：“所以此事不宜声张。” “大人你知道此事后，还请妥善安排好。” “不能提前走漏风声，以防殿下发生危险。” 叶知县咬咬牙，说道：“下官晓得。” “下官已经派人去往府城请救兵，相信援军不日便会赶到。” “但在此前，若是那些白莲教妖人攻过来，殿下混在其中，那怎么办？” “刀剑无眼，恐会误伤......” 太子要是在他管辖的范围出了事，那遭殃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恐怕整个县城的百姓都要遭殃的。 叶知县就算是再有勇有谋，也不由得一阵的担心。 赵策想了想，也觉得会有这个危险。 虽然朱厚照是个聪明人，可战场上刀剑无眼。 像这些白莲教的人，基本都是杂牌军。 有些人甚至可能手中的镰刀都握不稳。 挥舞的时候，一不小心甩手，甚至都可能误伤到友军。 这样的情况下，绝对不能让他们打起来。 赵策想到这里，不禁都觉得有些麻烦。 “殿下小孩心性，一直就很是爱玩。” “这样不行......” “这次出来他要是没玩够，到时候保不定还会跑到别的地方去。” 赵策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毕竟历史上的小朱同志，就是个坐不住的人。 如今正好自己在这里，还可能哄一下他回去。 要是自己不在的话，那估计除了陛下亲自出马，其他人还真的难劝说。 可朱厚照这人，脾气实在有点拗。 若是不顺着他的心意来，极有可能引起他的逆反心理。 若是换了别人，赵策还真的懒得给他们尽心尽力的想这些。 可朱厚照在自己去到京城后，一直对自己礼遇有加。 就说两次入狱，都是他亲自来接自己出去的。 帝国的太子殿下，能对他一个臣下这样用心。 这也值得赵策为他考虑这般多了。 “不玩是不行的......” “在保证他安全的情况下，让他这次能玩爽了，想必他能收心不少时间了。” 赵策这般想着，便在心中思考了一番。 最重要的，是得让朱厚照毫发无伤的回来...... 白莲教众人，基本都是些地痞流氓或者是普通的农民。 他们大多数都是被白莲教的妖术给蛊惑，才会盲目跟从。 要用妖术打败妖术...... 赵策看着城楼那边插着的一根迎风飘动的旗幡，突然灵机一动。 有了！ “叶大人。” 赵策喊了一声。 叶大人还在想着刚刚赵策说的话，还在思考着要怎么把殿下好好的救出来。 听到赵策喊他，他赶紧追问：“大人可是有办法了？” 赵策点头说道：“确实有一个办法。” “这个办法，估计能确保殿下平安。” “而且若是用的好的话，估计我们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把那些贩子都解决掉。” 叶大人有点不信。 “真有这、这么神奇的法子？” 赵策道：“先让人给我准备东西，越快越好。” “对了，城中有没有好的画师，要寻一个手脚快听话的来。” “我想让他帮忙画一幅画。” “画师？” 叶大人越听越糊涂了。 找画师画画，就能让这群白莲教妖人不战而降？ 难不成是要给那些反贼看画，陶冶他们的性情，从而达到让他们放下武器投降的境地？ 看着叶大人迷茫的表情，赵策笑了笑。 “叶大人不必担心，我要的东西，直接去让人便是。” “届时我再在周围安排人手埋伏好。” “若是实在不行，他们会混入那些反贼的队伍中，届时会见机行事，帮助殿下脱离困境。” 赵策带来那群人的身手，叶知县也是刚刚看过的。 有了这一层保护，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叶知县点点头道：“既如此，那请大人安排周详便是。” “下官这便去让人准备大人要的东西。” 第845章 画观音图 蒙城城门内的空地上。 铺上了一张巨大的画布。 叶知县找来的画师，正在听着赵策的话，表情带着疑惑。 “画观音图？” “观音图在下倒是会，可大人你却说不是在下手中的这些？” 这画师手中拿着一幅观音图，正展示给赵策。 他手中的图，与古代大部分的仕女图一般。 都是眼睛细长，面容有些抽象的人物形象。 但这并不是赵策想要的。 他对这个画师形容道：“眼睛这般不好。” “得画的写实一些，就像我们平时画的肖像画一般。” 明朝公务员和皇帝等，基本都有证件照。 那些证件照，就是写实派的画法。 但民间的画法，基本还是大家都熟悉的那种细长眼睛的仕女图类型。 赵策要这个画师画的，虽然说是要写实一些。 可也不想要那么写实的。 就是以前电影中的那些神仙一般。 要不是赵策自己没有点亮这个技能，都恨不得直接自己亲身上阵了。 这画师听完赵策的话，算是勉强了解了。 他尝试着先画个草图，再根据赵策提出的意见修改。 等叶知县安排好赵策要的其他东西，返回的时候。 便看到这个画师桌上的草图，已经在进行收尾动作了。 赵策站在一旁，给他时不时的提几句。 “对，眼睛要画的明亮一些。” “人物线条得流畅，周边得留白多一些。” 赵策按照前世自己看过的电视中的观音形象，给这画师指点着。 等到这幅画作画完后，执笔的画师自己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竟、竟有这样的观音菩萨？” 一旁的叶知县也好奇的走了过来，低头看去。 画上的人，手持净瓶，瓶中插着柳枝。 她眉心一点红，嘴角带着微笑，眼神透露的慈和，即便是通过画像，都能让人感受得到其中对众生的慈爱。 叶知县也惊呼了一声。 “这是观音菩萨！” 赵策听了这两人的惊呼，心中有些得意。 这观音菩萨的原型，可是在现代都被人誉为活的观音菩萨的存在。 这放在古代，对付一群迷信的小古人，不就是大杀器？ 是的。 赵策想的，能不废兵力让这群白莲教的反贼投降的办法，就是用信仰打败信仰。 这群白莲教妖人蛊惑人心，用的都是所谓的信仰。 白莲教的信仰五花八门，可最多的，还是信西天佛教。 可对于大明本土老百姓来说。 无论是佛教还是道教的神仙，只要是神仙，他们都是拜的。 因此赵策让人画下这副观音，就是要人工制作一个菩萨现身的神迹出来。 这样一副逼真的观音画像，配上他们原本的信仰。 到时候还叛乱什么？ 直接跪着拜神就行了。 不过。 单是观音的画像，还是不够的。 赵策又指着其中的细节之处，和这画师探讨了一番。 大致格局是不改的。 但细致的地方调整，则是必须的。 确定好了初稿后，赵策便让这画师，把这画作画到大的画布上。 叶知县这时候，才终于找到了时间，和赵策禀告进度。 “大人，你要的东西，这边已经准备好了。” 赵策点点头。 “走，去看看。” ...... 县衙里。 叶知县雇来的人，正在把衙门收来的皮毛，全部缝制在一起。 也顾不上美观。 密密麻麻的针脚，暴露在皮毛表面上。 赵策伸手，用力扯了扯。 “不错，缝的很结实。” “差不多了。” 叶知县笑了一下。 他心中有些纳闷。 这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究竟是要做什么？ 让人画观音像就算了，这又让人缝制这么大一张皮毛。 这是要做什么？ 这般想着，他便好奇的问了出来。 赵策笑道：“我要用这个东西，把画像送到天上去。” “送到天上去？” 叶知县抬头看了看天。 “放、放风筝？” “嗯，差不多吧。” “不过这风筝得由人来操控。” 赵策说完，又检查了一遍其他的器具，交代人组装好。 午饭也不用叶知县特意让人准备。 而是和众人一样，凑合吃了大锅饭。 饭后不久，赵策继续到城门前去看画师画画。 这时，谢千户带着一个人，到了他面前。 “侯爷，这是小爷的近侍。” “说是刘公公让他给锦衣卫带消息来的。” 谢千户压着声音，和赵策低声禀告着。 太子的近侍出现，也就意味着他们能知道朱厚照的动向了。 谢千户收到下面人的禀告后，也不作他想。 直接便带着人到了赵策面前。 然而刚到这边，看到那边画师已经完成了一大半的画作时，他不禁愣了一下。 这画的...... “谢千户？” 赵策喊了他一声，谢千户才回过神来。 “请吩咐。” 赵策带着二人到了没有旁人的一边，问道：“殿下现在在何处？” 这近侍回说：“小爷正在距蒙城三十里的一个庄子里。” “此前，小爷已经让属下的另一个同僚给当地守军去送信，如今估计信已经差不多送到了。” “但刘公公担心小爷的安全，所以让属下先到蒙城来，通知当地知县。” 说完后，赵策又问了一下朱厚照的近况。 朱厚照虽然年少爱玩，但他也不是个傻的。 这次出来，他还是带了不少人手的。 这些人手，除去沿途保护的，还有跟在他身边的。 只要不是暴露了身份，成为那些反贼们的目标，那基本是可以保证他的平安的。 赵策又问了那庄子的情况和对方的人马。 然而这个侍卫还没问完，那边又带来了一个传消息的人。 这人也同样是朱厚照的近侍，他跑的有些急。 来到赵策面前时，还是喘着粗气的。 但他气喘了一半，在迎面走来时，也看到了那副完成的差不多的画作。 他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忍不住眨了几次眼。 可画上出现的，还是那个人...... 正迷惑着，已经到了赵策面前。 这人也来不及多想，赶紧对赵策说道：“侯爷，那群反贼听说蒙城知县杀了他们派来劝降的人马。” “如今他们大部队已经整装，要到蒙城来讨个说法！” 这么快就要来了？ 赵策看了一眼还在画的画像，问道：“殿下呢？” “大部队出发，小爷担心他们会再度伤害沿途的百姓，也只能跟随一同过来。” 第846章 宛如神祇一般 蒙城虽然是一座小县城。 但他的城墙，也不是这么好攻破的。 要守城，自然不用担心。 如今怕的就是，那群反贼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会把怒火再次迁移到城外百姓的身上。 朱厚照也是担心如此，才会不得已跟着他们一同过来。 想起他们一路过来时见到的那些被反贼掳掠过的村庄，赵策便觉得不能这样放任他们下去。 虽然他们如今人手不够。 但既然客人都来了，那就不能让他们轻易走了...... 赵策说道：“谢千户，你让人去沿路查探消息。” “我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谢千户抱拳道：“侯爷尽管吩咐便是。” ...... 而此时朱厚照这边。 在大部队出发时，他作为右天王，分到了一匹一看便是营养不良的马。 这匹马，对太子殿下来说，是他骑过的最寒酸的马匹了。 虽然上马的动作干脆利落，引得周围的那些反贼们都忍不住惊叹连连。 但骑在马上，朱厚照都不好意思拿鞭子抽这匹马。 就这样随着大部队，慢悠悠的走着。 赵成和见到自己的师傅之后，也没像先前一样，一直和朱厚照待在一起了。 他留守在后方，等着众人回来。 见没人注意。 一旁的刘瑾则骑着一匹骡子，小心的控制着靠近朱厚照。 “小爷，要不我们现在悄悄的离开吧。” “待会若是打起来，刀剑无眼，要是误伤了你怎么办？” 朱厚照气定神闲的坐在马儿上，头也不转的说道：“他们这些人，一路烧杀掳掠。” “若是我不看着，他们中途又跑去劫掠其他村庄怎么办？” 刘瑾有些着急的说：“百姓们的命就算再重要，也不如小爷你......” 朱厚照摆摆手：“别说了。” “先看情况再说。” 刘瑾劝说不动，整个人是哀叹连连。 百姓的命怎么样，他一个阉人也顾不上。 但帝国的继承人要是出了问题，他是有多少条命都不够死的。 刘瑾看着队伍前头，穿着一身显眼衣服，恨不得众人都注意到他的赵景隆，又忍不住狠狠的用眼神瞪了几眼他的后背。 赵景隆突然觉得背后好像有点发凉。 他伸手摸了摸背，嘀咕道：“怎么感觉有点阴森。” 一旁的部下赶紧恭维着：“赵王，我们后面是东方。” “这可是上天吹给我们的东风啊！” 赵景隆笑眯眯的指了指这人。 “嘿嘿，你小子会说话。” “还知道什么东风、南风的。” “等回去，本王再升你的官！” 这人顿时眉开眼笑，乐不可支的连声道：“多谢赵王，多谢赵王！” 赵景隆一行人，有说有笑的。 在队伍后面的刘公公，收回眼神，心中拔凉一片。 此时的他无比的希望赵策就在眼前。 起码赵策无论如何，都有办法说服太子殿下，让他听话。 刘瑾这般绝望的想着，便看到蒙城的城楼，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他看着紧紧关闭的城门，眼神又往上移动。 城门上自然已经站着守军，正在看着他们地面人的动作。 刘瑾轻叹一声，想要再开口劝劝朱厚照躲到一边去。 眼角余光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正站在城楼上，目光也在注视着他们。 这是...... 刘瑾张了张嘴。 ——定西侯赵策！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拿手擦了擦眼睛。 再看。 确实是！ 刘瑾忍不住想哭了。 定西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非他真的是神仙，听到了自己的祈祷，所以来打救他们的？ 此刻那城楼上的男人，在刘瑾眼中，就宛如神祇一般。 刘瑾克制住自己想挥手的冲动，赶紧小声的提醒旁边的朱厚照。 “小爷......” “城楼上，侯爷......” “嗯？” 朱厚照疑惑的转头，顺着刘瑾指的方向看去。 便看到城楼上的赵策，正在盯着他们。 虽然距离隔的不算近，但赵策却目光如炬，那眼神穿透人群，直直的锁定在朱厚照身上。 朱厚照惊了一下，感觉屁股都坐不稳了。 “他、他怎么在这里？” 刘瑾眼眶微湿，差点哽咽出声。 “侯爷、侯爷必定是担心小爷你的安全，才会来到了这里。” 朱厚照尬笑一声。 自己就是怕被人发现，才没有从青州登陆。 结果走了这么远了，居然还是见到了赵策。 不得不说，这定西侯与自己，还真是有缘分啊！ 不过他也不怕。 毕竟定西侯也不是他父皇，从来都不对他说什么重话。 最多到时候劝谏几句，他打哈哈也就过去了。 朱厚照这般想着，也就淡定了下来。 一旁的刘瑾看到赵策出现，也安心了下来。 不再絮絮叨叨的开口，而是安静了下来。 城楼上的赵策，看着底下一群各种打扮，乘坐各种交通工具的人，眼神闪了闪。 很快，便锁定了人群往后的朱厚照和刘瑾二人。 朱厚照黑了一些，但整个人精气神十足。 一看便是没吃任何苦头。 一旁的谢千户也看到了朱厚照，当即激动的说道：“小爷在人群中！” 叶知县听罢，也赶紧探出头去寻找。 赵策淡定的开口道：“先别急。” “谢千户你去准备吧。” 谢千户点点头，吞了吞口水，有些忐忑又期待的离开了正面战场。 起码走在前头的赵景隆，拉定胯下的马儿，大声道：“蒙城知县何在？” 赵策看了叶知县一眼。 叶知县赶紧扬声回道：“本官正是蒙城知县叶宽。” “尔等反贼，还不束手就擒？” 赵景隆冷哼一声。 “你们蒙城连守军都没有，让我等束手就擒？” “本王受神仙指引，率领万民起大事。” “你一个小小知县，还不快快打开城门迎接？” “神仙指引？” 叶知县按照赵策教导的话，高声道：“狗屁的神仙指引！” “神仙昨晚给本官托梦，说真正能率领万民的人，不是你！” “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赵景隆怒道：“放你娘的狗屁！” “本王乃赵宋江山后人，赵家列祖列宗......” “卧槽！” 身旁人一声大喊，打断了赵景的话。 赵景隆不耐烦的转头，“做什么？” 他身旁的人瞪大眼睛，指着城楼后面的一处。 “菩、菩萨显灵了？” 第847章 观音转世 菩萨显灵了？ 这人喊话一出，赵景隆心中一喜。 他这带队来攻打蒙城，菩萨就显灵了？ 这是天都在助他？ 顺着这人所指的方向，大家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 就看到—— 在城楼之上。 深埋入城墙的几根木桩子上，都系上了结实的绳子。 众目睽睽之中。 一个巨大的圆形物体，腾空而起。 这物体升到半空后，只见外边系着的一幅巨大的画像，被解开绳索。 画像倾斜而下，底下绑着的重物让它在空中随风漂浮了几下。 底下的众人仰着头，看向了那幅画像。 一个活灵活现的观音菩萨画像，就出现在众人面前。篳趣閣 这观音神似真人，眼神明亮，慈眉善目的看着底下的众生。 只一眼，便让人产生了膜拜之心。 随后，不时的有人发出惊叹声。 “这是真的菩萨！” “观音菩萨显灵了！” 不少人暂时顾不上打仗，纷纷扔下武器，跪在地上，对着画像开始顶礼膜拜。 “菩萨保佑！” 而此时的观音像后面，谢千户身上绑着安全绳，趴伏在篮子中。 他的旁边，还有一个锦衣卫。 两人都带着激动难耐的表情，看着底下的人。 他们，居然飞了起来！ 飘在了半空中！ 谢千户旁边的那锦衣卫，激动的手都一直在冒汗。 “千户大人，这侯爷、侯爷太厉害了！” “他居然让我们飘在半空中！” 谢千户“嗯”了一声，觉得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 作为锦衣卫千户，他可以说什么都见过。 然而他却从来不知道，居然有人能让他们就这样飘在半空中！ 两人看了一眼底下顶礼膜拜的反贼，又转头看向城楼上的赵策。 赵策也正仰着头，看着这个飘在半空的热气球。 在此前做孔明灯的时候，他就想过了制作这个东西。 但当时觉得不安全，所以并没有弄。 在此前治理天花接种牛痘的时候，为了消毒方便，赵策便让人弄出了高纯度的酒精来。 如今他正是让叶知县派人提纯出了究竟，又用动物毛皮缝制了一个巨大的气囊。 底下载人的篮子，自然也是新编织的。 有了气囊和足够的燃料，一个热气球也就顺理成章的诞生了。 谢千户两人都有武功底子在身上。 热气球被绑在了结实的木桩子上，也把危险的系数降低了许多。 等到热气球升到半空，再把赵策让人画出来的观音画像展示在众人面前、 这么一副活灵活现的观音画像飘在半空中，任哪个不明其中缘由的古人见了，会不跪下拜一番？ 一旁的叶知县等人，也都震惊的长大了嘴巴。 旁边的衙差愣愣的说道：“大、大人......” “这人、人居然能升起来，飘在半空中......” “我、我没看错吧......” 说完，又忍不住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叶知县也才把自己要掉到地上的下巴合了起来。 他也有些傻眼的看着赵策。 原来这钦差大人要自己准备的这些东西，居然是这样的用途？ “没看错......” “本官也看到了。” “大人，你、你该不会是什么神仙吧？” 赵策笑了一声，收回眼神。 “这算什么神仙？只是一点普通的小手段罢了。” 这，还是普通的小手段？ 叶知县愣愣的看着赵策，似乎有点无法思考这话中的谦虚成分。 正在愣住的时候，底下跪拜的人，突然又开始喊开了。 “这观音菩萨，好像一个人！” 好像一个人？ 朱厚照也正仰着头，震撼的看着天上的热气球。 当那副画像打开的时候，他也是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这观音菩萨居然飞在空中，而且如此神像......” 看了一会儿。 朱厚照已经意识到了。 这可能，就是赵策的手段。 朱厚照当即两眼放光，看着城楼上的赵策。 他如果没看错的话，上面是有两个人在空中释放出画像的。 这人都能漂浮在空中，真好玩！ 他也想去试试啊！ 朱厚照兴奋的想着，又看了一眼那画像。 只是这画像越看，越觉得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这观音菩萨像...... 前面有人突然喊道：“这观音菩萨，好像一个人！” 好像一个人？ 观音菩萨原本不就是人么？ 那人说完，突然转头，看向朱厚照。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还骑在马上的朱厚照。 “观音菩萨，是他！” “他是菩萨转世！” 这人咋咋呼呼的指着朱厚照，双眼瞪的铜铃般大。 朱厚照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没感应过来。 他旁边原本也被震住的刘瑾，也转头看着他。 看着他，又转头看着那画像。 就这样头来回转了几次后。 刘瑾也失声道：“小、小爷，那观音菩萨，是你！” 随着这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 等看清骑在马上的朱厚照时，所有人都调转了跪拜的方向。 “他就是观音菩萨！” “原来这叶知县说的是真的，真有神仙转世来引领我们！” “菩萨保佑！” 众人呼啦啦的对着朱厚照又跪又拜。 朱厚照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张了张嘴。 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城楼上的赵策。 他看不清赵策的脸，但却能感觉到赵策对着他远远一笑。 在让画师画观音像的时候，赵策确实是参考了现在电视剧中的形象。 但细节方面，却调整了一些。 当然，这是对着朱厚照的脸来调整的。 若是细看之下，这画像，当然有几分像朱厚照。 此时的朱厚照回过神来，看着这群反贼们对着自己各种顶礼膜拜。 虽然他亮出太子的身份后，估计这些人也要对着自己跪拜。 可这是不同的。 太子身份，是让他们害怕，让他们敬畏。 而作为神的存在，却是让人从心底里臣服的。 朱厚照双眼一亮，轻轻咳嗽了一声。 “诸位。” 朱厚照开口后，所有人当即都安静了下来。 “请问菩萨有何指示？” 朱厚照得意的看了一眼众人，缓缓说道：“你们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吧。” 第848章 对不住，我错了 朱厚照轻飘飘的一声，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人群中还在考虑自己跪不跪的赵景隆，瞬间傻眼了。 菩萨显不显灵他不知道。 毕竟他平时都是装神弄鬼的，也没见过神仙。cascoo 但他辛辛苦苦在在此次经营了这么久，集结了这么多人马。 结果被他轻飘飘一句话，所有人都放下武器投降了？ 这样的话，他的小命岂不是也跟着凉了？ 方才还对着赵景隆恭维不已的一人，甚至还拉了拉他的衣角。 “赵王，菩萨显灵了，你咋不跪啊？” 赵景隆嘴角抽了抽。 “我......” 不待他说什么，另一人又说道：“就是啊。” “赵王你说自己以后是要飞升的。” “如今真菩萨都站在你面前了，你咋不跪拜一下，给菩萨看看你的诚心？” 朱厚照的视线，也转到了赵景隆身上。 那赵成和，说的好好的。 把自己骗来这种小地方。 原以为有好玩的，才陪着他演了这么久戏。 结果却是为了他人做嫁衣。 如今所有人都跪拜着自己，就剩这赵景隆，他能怎么办？ 朱厚照得意的问道：“赵王，你方才不是说了么？” “就算是皇帝，都得听神仙的话。” “更何况你一个假冒皇帝的骗子？” 骗子？ 听到朱厚照的话，所有人都看向了赵景隆。 “赵王是骗子？” “他不是说他是神仙转世，还能通鬼神吗？原来只是个骗子？” “菩萨都说了他是骗子，当然是骗子了！” “可恶的骗子，居然骗着我们反抗朝廷！” 听到这句话，在场不少人都反应了过来。 他们都是反贼，这是要杀头抄家的大罪。 瞬间，不少人身上冷汗直冒。 大家回过神来，又开始对着朱厚照跪拜起来。 “菩萨，我们错了。” “我们不该受这人蒙骗，做了这么多错事。” “求菩萨宽恕我们......” “求菩萨......” 朱厚照老神在在的说道：“你们犯了罪的，自然是要赎罪。” “但本座心善，罪孽只惩罚你们自身，罪不及家人。” 听到朱厚照这么说，不少人虽然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都感恩戴德的对着他继续拜着。 赵景隆见到原本还那么崇拜自己的众人，都对着这个后来的小年轻这般的心悦诚服。 他不由的有些生气。 “他不是什么菩萨转世！” “不要相信他！” “他说罪不及家人，那是死后的事情！” “神仙也管不了凡间的事情！” “现在投降，朝廷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包括你们的家人！” “如今大事已起，只能一路走到底，取得最后的胜利才行！” 赵景隆刚说完，朱厚照便笑了一声。 他下了马，在信徒中穿行而过。 身旁的侍卫们，纷纷走了过来，围在他身边。 沿途众人纷纷避让。 等朱厚照走到前头，才对着赵景隆缓缓道：“赵王是吧？” “赵宋江山的后人？” “我太祖驱逐鞑虏，恢复中原。” “从蒙元手中，抢回了属于我们汉人的江山。” “我大明名正言顺的夺回的江山，岂由得你这败家之犬颠覆？” 他转身，对着地上跪拜的众人，朗声道：“本宫乃是当今太子朱厚照。” “本宫说了什么，便算什么！” 太子？ 底下的人都懵了。 “菩萨说、说他是太子殿下？” “这么说来，大明的太子，是神仙！” “太祖有恢复中原的千古功劳，他的后人是神仙，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啪！ 一个人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我做了什么？” “居然做了大明的反贼！” 大家脸上都露出了悔恨的表情。 赵景隆瞪大眼睛，失声道：“你、你是......” 身旁的近侍，直接踹了他一脚。 “噗通”一声，他膝盖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刘瑾也跟着跪在地上，开始行大礼。 “太子殿下千岁！” 其余人也都纷纷跟着他，跪伏在地上，心悦诚服的趴着。 朱厚照城墙上的人喊道：“开门吧，本宫已经制服了这群反贼了。” ...... 城门打开。 叶知县带着人走了出来。 这群人已经完全没有了斗志，朱厚照让他们投降，便乖乖的投降。 不止投降，还对着他痛哭流涕，希望他能减免自己死后的罪孽。 朱厚照想，皇帝或者太子的身份，固然好用。 天下人都臣服于你，都害怕你。 可每个皇帝，即便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他们都要追寻成仙之路。 这也怪不得他们。 毕竟这做神仙，确实让人上头啊！ 朱厚照满心的喜悦，抬头看着空中缓缓下降的热气球。 这一趟出来，原本还觉得有些无趣。 却不想，比预料中的好玩多了！ 等处理好这些人，他也得让赵策送自己到天上去玩玩！ 此时的赵策，带着人从叶知县的后面走了过来。 朱厚照笑嘻嘻的凑了上去。 “定西侯。” “你实在太神了！” “你做的那什么东西，能把别人带到天上去，那是什么？” 赵策看着他，笑了笑道：“这是热气球。” “刚刚才制作出来，恐怕不大安全。” “殿下若是想要玩，还得等试验多几次，确保安全才行。” 朱厚照迫不及待的说道：“那便让人赶紧试验多几次！” “太好玩了！” “还有你那观音像，画的也实在是太过逼真了吧？” 赵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笑眯眯的看着朱厚照。 “殿下此次出行，不知道陛下可知道？” 朱厚照见他脸上带着笑容，但却总觉得那笑容好像不怎么真切。 他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知、知道的......” “知道的......” 赵策看着他，一句一字道：“陛下知道你此次偷跑出来，与反贼们混在一起，每日都身处危险之中？” 朱厚照支支吾吾了几句，才含糊的说道：“我、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自有分寸......” “如今税银不是被我找回了，还平定了此次的叛乱。” “......” 他说了几句后，突然说不下去了。 因为赵策正在注视着他，用一种很严肃的表情。 朱厚照看了一眼赵策，心中“咯噔”了一声。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定西侯用这么的表情看人。 总觉得......有些可怕。 他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道歉的话脱口而出。 “对、对不住！” “是我错了！” 第849章 毫无责任心 太子殿下刚刚刷脸平息了一场叛乱。 在此前，税银也因为他的帮助，而被及时追回。 本该是他春风得意的时候。 然而此刻的他，却夹着尾巴，老老实实的站着，道歉的话不用思考，只赵策一个眼神便喊了出来。 一旁的众人，一时间都呆住了。 这...... 这钦差大人，太子殿居然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就给他道歉了。 如果说殿下年幼，被先生教育两句，还情有可原。 可如今殿下都已经这么大了，这钦差大人甚至重话都没说一句，他就夹着尾巴先道歉了。 叶知县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赵策。 这钦差大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会制作那种他们普通人没见过的神奇东西，甚至把偷跑出来的太子殿下治的服服帖帖的。 不过，太子道歉，可不是他们这种小官和普通百姓能听的。 叶知县识趣的让人清了场，确保这两人的谈话不被人打扰。 不止叶知县等人崇拜的目光。 朱厚照身边的刘瑾，简直想跪下来，抱住赵策的大腿了。 刘公公在外面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在见到赵策的那一刻，整颗心都安安稳稳的落回了原处。 殿下没事，他的小命也要保住了。 等会他就私下去找赵策，要他无论如何都规劝殿下几句。 这偷跑出来，再来这么一次，谁都受不了啊！ 听到朱厚照的道歉，又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赵策的脸色却没有太多的变化。 仍旧是严肃的看着朱厚照。 等到周围人都散开，只留下刘瑾站在朱厚照身旁。 赵策才又开口继续说话。 “殿下说你错了？” 朱厚照赔笑道：“知道了。” “我、我不是道过歉了吗？” 平时的赵策，都是很好说话的。 而且经常和朱厚照讲他很感兴趣的东西，还带着他研发了很多新奇的东西。 可赵策一旦板起脸来，朱厚照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心中有些忐忑。 他这次偷跑出来，虽然确实是犯了错。 但作为太子，除了他的父亲和母亲能严厉批评他。 就算是三个阁老来了，也只能苦口婆心的规劝一番。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直白的问他是不是知道自己错了。 听到这样不顾君臣上下的问话，朱厚照心中却没有丝毫的不快。 他拿出对待自己父皇的那一套，道歉的可以说是一个嘎嘣脆。 可这干脆的道歉，明显不能让赵策满意。 赵策脸色肃穆，反问道：“既然殿下说自己错了，那你做错了什么？” 这道题不是很简单？ 朱厚照不假思索：“错在不该偷跑出来。” 赵策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不，殿下你做错了，也说错了。” “你身为一国太子，不顾自身安危，自然是大错。” “可你更错的就是，作为一个男人，居然毫无责任心！” “殿下你这般做法，把你的父皇母后甚至大明江山，置于何地？” 赵策这话说的有些重了，朱厚照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讷讷道：“我、本宫......” 作为一个男人，毫无责任心。 朱厚照被这句话说的，一时间都羞愧了起来。 确实。 作为独子。 他头上有贤明勤劳的父皇，母后对他也是宠溺有加。 天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他们希望他成才，希望他能肩负起家国责任。 可朱厚照不想要那么多责任，他只想玩乐。 如今听了赵策的话，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身上肩负着国家未来的责任。 朱厚照垂着头，有些丧气的说道：“我出门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赵策也知道自己说话重了一些。 眼前的人若不是朱厚照，换了一个别的什么太子。 自己一个臣子敢用这样的语气和太子说话，恐怕是落不了什么好下场的。 可赵策怎么说也给朱厚照上过课，也算是半个老师。 学生犯了错，他作为老师的，自然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策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朱厚照的肩膀。 “殿下，臣并不是不让殿下玩。” “只是殿下不该这般玩。” “如今陛下大病初愈，本该是殿下你帮忙分担政事，让他好好调养的时候。” “可殿下你却......” 直接撂下担子不敢就算了，还偷跑出来和反贼混在一起，让所有人担心。 弘治皇帝这样温和的人，会不会打儿子赵策不知道。 这要是自己儿子，赵策估计都给他一拳了。 赵策的未尽之言，让朱厚照也不知道该怎么接。 其实很多道理他都懂，但他就是忍不住想玩。 朱厚照有些不知所错的站在原地，想着要怎么让赵策把这事揭过去。 最终，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赵策，希望他别再教育自己了。 赵策看他的样子，也知道教育的差不多了。 像太子殿下这样的性子，他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但他还是想去做。 这种性格的人，你说的越多，反而会适得其反。 赵策也适时止住了这个话题，说道：“殿下先进城吧。” “其余的反贼，叶知县会与赶来的守军解决。” “臣让人给京城送个平安，明日便启程回去。” 朱厚照说好，老老实实的跟在赵策后面进了城。 一边走，还一边忍不住偷偷的朝城楼上去看过去。 热气球已经快降落回城楼上了。 上面的人正在使力拉着。 朱厚照有些眼馋的看了一眼，想着到时候自己飘在半空中，会是什么样的状况。 正出神着，却感觉到走在前面的赵策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赶紧站定，以为赵策又要说自己贪玩，对着赵策人畜无害的笑了笑。 赵策却对着他笑了笑。 “殿下对臣制作的热气球很感兴趣？” 朱厚照见赵策对着自己笑了，想要表现的成熟一点。 但最终还是抵不过内心的好奇，诚实的点了点头。 “太厉害了！” “这居然可以带着人飞到天上去！” “这实在是太好玩了！” 赵策笑道：“这热气球，可不止好玩一个用途。” “殿下可有想过，若是这种东西，能用在战场上。” “你觉得会如何？” 第850章 家家国国 用在战场上？ 朱厚照听了这话，突然眼前一亮。 对啊！ 这种能带着人飞天的东西，不就是绝好的武器吗？ 而且遇到不好的运输的路，这还是绝好的运输工具！ 无论是用在军事勘测又或者作战还是后勤上，都是能有出乎意料的效果的。 就刚刚那番装神弄鬼，不就让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此次的叛乱？ 朱厚照兴奋的围在赵策身边，与他说着自己刚刚想到的这些。 赵策点了点头，说道：“殿下说的不错。” “基本用途大概是这些。” “但如今这东西，还是刚刚发明出来，不稳定性太多。” “要真正用在作战上，还得殿下多费些心，带着人研究一番了。” 朱厚照这次偷跑出来，自然是因为赵策离开京城后，京城暂时没有什么好玩的了。 既然如此，那赵策不如就给他找一点事情做做。 这热气球赵策在做的时候，也大概想到了这些用途。 如果朱厚照能分一部分心思在这东西上，自然是会乖乖的留在京城了。 朱厚照二话不说，满口答应了下来。 “我回去之后，要亲自带人研究试验！” 想到热气球的用处，朱厚照又兴奋的握了握拳头。 “定西侯，你说这东西若是真的能投入战场，届时用在边疆上，那我们对付那些骑着快马的鞑子，岂不是多了一个手段？” 赵策点点头，说道：“殿下可以让人研发一个可以手扔的炸弹。” “届时两样东西配合起来，确实会有不错的效果。” “不过这东西，若是低空飞行，害怕弓箭。” “高空的话，对准目标则会有难度。” “所以还是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 有缺点的地方很多，但这些都是朱厚照后面要考虑的事情。 朱厚照听了赵策的话，顿时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 他拍拍胸脯保证道：“待你从家乡回来京城，届时我必定已经研发出来真正可用的了！” 赵策笑道：“殿下聪慧过人，这些事情对于你来说，自然是会成功的。” 朱厚照刚刚被教育了一番，还没多久，就得了赞扬。 他整个人都容光焕发，又恢复了笑容。 他喜滋滋的说道：“待我研究出来，届时那些鞑子肯定被我们打得屁滚尿流！” “日后我们都不用担心那些骑兵了。” 赵策笑了笑。 “要解决骑兵问题，这个估计不行。” “这么新奇的武器都不行？”朱厚照话语里带着点失望。 赵策摇摇头：“不大够。” “要真正解决骑兵问题，还得靠一个菩萨才行。” “啊？” 朱厚照茫然的张嘴：“靠菩萨？” 赵策“嗯”了一声。 “大慈大悲马克沁菩萨。” 朱厚照重复了一下这名字，满脸写着疑问。 他想遍了东西方的神仙，都没想起哪个神仙叫这个名字。 赵策笑了笑，也没解释。 只说：“这个菩萨，以我们目前的技术，暂时还是请不出的。” “殿下还是先专注我们现在能做的吧。” 朱厚照“噢”了一声。 虽然心中还是很疑惑，但既然赵策都说了请不出，那其他人估计也做不到。 两人说着话，一同进了城。 等到进入城中，赵策也不拘着他。 他便喜滋滋的带着人，去看刚刚落会城楼的热气球与观音画像。 刘瑾跟在他身后，也同样一副喜笑颜开的表情。 刚刚这两人的对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定西侯三两句，起码让殿下能喜滋滋的待在京城等着他回来！ 这样一来，自己也能继续在京城过着舒心的小日子了！ ...... 一场叛乱，就这样被平息。 然而当日的观音画像，却一直在坊间流传着。 大明太子乃是菩萨转世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蒙城。 到第二天赵策等人启程准备离开的时候，蒙城的城外，挤满了来欢送他们的百姓们。 朱厚照骑在马上，慢悠悠的打头出城。 率先看到他的人高声喊道：“殿下来了！” 大家便伸着脖子，在队伍中寻找着朱厚照的身影。 看到他脸的人，不时的发出惊叹。 “原来殿下真的是观音菩萨！” “太像了......” “殿下千岁！” 大家呼啦啦的都跪了下来，对着朱厚照又跪又拜。 嘴里还喃喃念着自己的愿望，希望他能听见。 看着眼前的场景，朱厚照有些想笑，但又有些得意。 毕竟赵策已经告诉过他了。 这观音画像，就是特意让人仿着他的脸画的。 可面对这么多百姓的发自内心的爱戴，他哪里能不高兴？ 一行人就这样被人送出了门。 叶知县站定在原处，看着一行人被军队护送远去的身影。 他们蒙城居然迎来了如此大人物就算了。 还发生了值得吹嘘一辈子的事情。 有了太子殿下这一次的菩萨现身，不止解决了这一次白莲教叛乱的问题。 这事传了出去后，估计以后大明都不用再担心白莲教的人还能用什么妖术来蛊惑人心了。 ...... 一行人快马加鞭回到了青州。 此时税银已经全部寻回。 但太子偷走出来的消息，还是被兵部几人得知。 张海特意让应天总兵在青州停留了数日，就为了等着太子寻回后，与他一同进京。 见到朱厚照带着人马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张海赶紧带着人迎了上去。 “殿下。” 朱厚照拉定马儿后，潇洒下马。 “嗯，张大人。” 张海生怕朱厚照还想停留在这里玩几天，到时候又不知道想去哪里。 正想开口劝他随着船队一同回去。 朱厚照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张大人，我们何时出发回京？” 朱厚照现在满心都是研究赵策弄的那个热气球，还有那种可以手扔下去的弹药。 张海没想到急的居然是朱厚照，但这也让他省事不少。 他赶紧说：“下官已经所有人整装待发，殿下若是想，可随时出发。” 朱厚照点点头。 “现在就走。” 说完，又看向了旁边，想找赵策说告辞的话。 那边的赵策，已经从苏彩儿手中，接过了自己小宝，狠狠的亲了一口。 小宝咿呀的笑着，嘴里喊着：“嗒、嗒。” 赵策笑道：“小宝也想爹了？” 苏彩儿看着自己夫君抱着小宝，自己也有些想投入那个温暖的怀抱。 但众目睽睽下，她还是忍住了。 只伸手，借着衣袖在底下拉了拉赵策的手。 赵策低头，看着她，小声道：“回去抱我的大宝。” 苏彩儿嘴角翘起，眼睛弯了弯。 一旁的朱厚照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一幕，没有过去打扰。 他看着赵策手中抱着自己的孩子，身旁站着自己的妻子。 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想到了赵策说的“责任心”三个字。 朱厚照喃喃道：“家家国国，这也是我的责任......” 第851章 尾巴都摇起来了 此次税银丢失案，青州当地几乎大半官员和军官都被扯了进来。 朱厚照虽然随着船队回了京城，可兵部侍郎与王守仁两人还得留下，料理当地的事情。 赵策虽然身为钦差，本该主理此事。 可弘治皇帝一开始就说好了，让他到青州转转，让大家看到他出过力就行了。 如今他不止出了最大的力，还平息了一场叛乱。 剩下的事情，他自然不需要再管了。 王守仁有些依依不舍站在码头，送别了他。 “今日一别，恐怕得明年再见了。” 赵策笑了笑：“明年的时候，相信先生的学问又精进了许多。” 王守仁开心的道：“承你贵言。” 两人说了一会话，所有人都已经上船准备好了。 互相拱手道别后，赵策走向在一旁候着他的妻儿。 “走吧，上船回去了。” 苏彩儿点点头，抱着在自己肩头熟睡的女儿，两人并肩上了船。 赵策低头问：“累不累？我来抱着小宝？” 苏彩儿小声回他：“没事。” “我抱着就好。” 身后的王守仁看着二人的背影，想起那时候在山上寺庙中见到的这两人。 当时的赵策和苏彩儿，身上穿的衣裳，料子只和普通人差不多。 但这两人，并肩走在一起，互相对视一眼，都能看到眼里对对方满满的爱意。 如今时光荏苒。 两人身份地位，已经与从前大不相同。 之间还多了一个人。 可这两人看向对方的眼神，却丝毫没变。 王守仁笑了笑，转身离开了码头。 他们在青州没停留几天，太子殿下是菩萨转世的消息，便已经从豫州传到了这里。 到处都是赵策让人画的那幅神似朱厚照的观音像。 不少人都买回了家去，供奉着。 王守仁也忍不住买了几份，想着一场到青州公干，给家里人买点当地特产回去。 然而不等他处理完青州的事情回去，那边先回到京城的朱厚照等人，已经率先知道了这个消息。 弘治皇帝原本对于自己儿子这次偷跑，一开始是无奈。 后来得知他居然与反贼混在一起后，是又气又急。 再后来，太子殿下与赵策在蒙城那点事情经过加急传回来后，弘治皇帝自己都忍不住怀疑了。 他看着手中的画像，不可置信的道：“朕的儿子，难不成真的是菩萨转世？” 这画像越看，越是觉得这上面的观音慈眉善目，让人想供起来。 但他一个老子，供儿子，这肯定是不行的。 弘治皇帝悻悻的正想把这幅画收好，便听说太子回来了。 等见到真人后，弘治皇帝又忍不住低头对比了一番手中的画像。 看着，满腔的怒火，居然好像都消失了。 朱厚照有些忐忑的给他行了礼。 “父皇，儿臣回来了。” 弘治皇帝看了他一眼。 朱厚照赶紧邀功道：“儿臣此次出巡，追回了南直隶被盗的税银，又平定了蒙城的叛乱。” “豫州其余白莲教教徒们，在听说了儿臣的事迹后，全部都投降了。” 朱厚照这一番邀功，没有得到回应，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他嗫喏道：“呵呵。” “当然，儿臣也不是想要邀功。” “儿臣作为太子，立此大功也是应当的......” 朱厚照一个人自说自话。 良久，弘治皇帝才“嗯”了一声。 得到一个回应，朱厚照赶紧摇着尾巴，走了过去。 “父皇，你罚儿臣吧！” “儿臣真的知道错了。” 说话间，看到弘治皇帝手中的观音像。 朱厚照笑嘻嘻的说：“父皇也知道了这幅画的事情？” 弘治皇帝也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幅画，是出自定西侯之手？” 朱厚照点点头，把当天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讲给了弘治皇帝听。 弘治皇帝听罢，心想赵策整的这一出，对他们皇家可以说是极为有利。 君权神授。 如今他们帝国的太子都被包装成了神仙，以后相信大明上下，会更加齐心。 弘治皇帝想着，也懒得教训朱厚照了。 “行了，功过相抵。” “日后你要出门，必须得经过朕的允许。” 朱厚照赶紧狗腿的满口答应下来。 “父皇说什么，儿臣自然听什么。” 弘治皇帝无语的敲了敲他的额头。 “油嘴滑舌。” 得到了赦免，朱厚照也松了一口气。 两父子又商量起朱厚照要做的事情。 朱厚照对此，可以说是热情万份，不停的给弘治说着自己的各种想法。 弘治皇帝笑道：“朕对这些也不精通。” “你既然要干，便好好干。” “待定西侯回来，他自会验收你的成果。” 说着，弘治皇帝又想起了一件事。 “说起来，朕还欠着定西侯一家不少东西。” 想起先前自己报过的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弘治皇帝道：“厚照，你亲自替朕写一份圣旨。” 圣旨写好后，弘治皇帝便准备让人掐着时间送出去。 ...... 时光飞逝。 殿试发榜是三月十八日。 此后，传胪大典与恩荣宴。 再到赵策治理疟疾以及追回税银，平定白莲教的叛乱。 如今，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四月下旬。 按照他们的脚程计算，要在小宝周岁的时候回到，似乎有点难度。 两母女的生日，都是同一天。 所以只能在船上过了。 赵策也没有办法提前准备什么礼物，只能亲自下厨，给两人都做一碗长寿面。 这天一大早。 赵策便轻手轻脚的起了床，到了船上给他们准备的小厨房。 赵策本身厨艺不怎么样，也做不来太复杂的东西。 厨娘已经和好了面，他只需要把面放下去，看着火候，再装碗。 一大一小两个碗，装的面条分量都不多。 小宝那份煮的绵软不少。 赵策端着回房间时，苏彩儿已经起来洗漱好了。 看到赵策端着面进来，她高兴的迎了上去。 “多谢夫君。” 赵策把面放到桌子上，先亲了一口她刚洗完，还带着水汽的脸蛋。 “我的大宝，生辰快乐。” 说完，看了一眼自己在婴儿床上玩耍的小宝，也把她抱起来亲了一口。 “我的小宝也生辰快乐。” 亲完两母女，赵策便抱着小宝，和苏彩儿一同坐到了桌前。 “分量不大，一口气吃完。” 苏彩儿点点头，一口气把碗里的面条嗦完。 小宝也张着小嘴，接过了赵策喂过来的这一小筷子面条。 等到她吃进嘴里，欢快的嚼着的时候。 左右两边脸颊，被人同时亲了一口。 小夫妻二人一同亲了自己的女儿，苏彩儿也说道：“小宝一岁了。” “可惜我们没能赶回到水桥村去给你办抓周礼。” “等回去再给你补好不好？” 第852章 一个大胆的想法 苏彩儿和女儿的生辰，今年只能在船上过。 好在有一个女儿在身边，两人也不感到无聊。 小宝一周岁后，走路便逐渐稳当了不少。 她好奇心中，总是想要自己走着。 要是走不稳，便干脆在船上爬行。 苏彩儿干脆让人在房间铺上了地毯，又把房间的桌椅和有棱角的东西几乎都搬空。 尖锐的地方也把角给包上。 在船上航行的日子很久，时不时的会停靠在岸边补充资源。 等船停靠的时候，两人便带着孩子，在停靠的城市转上几圈。 后面的行程，一路相安无事。 一直到了六月中。 大船终于靠岸。 前高州府知府崔大人，如今已经升任了广东布政使副使。 船一靠岸，他便带着底下的人，亲自过来迎接赵策等人。 随船的一群举子和及第的进士们，跟在赵策身后，陆续下了船。 赵策对着崔大人拱手：“崔大人。” 崔大人笑道：“好久不见。” “各位都辛苦了，本官让人备了酒席迎接诸位。”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赵策还是个童生郞。 崔大人虽然今年也升了官，但也远远比不上坐火箭的赵策。 估计到了下次赵策从京城再回来，他就得称自己为下官了。 赵策他们只在省城留一日，后面会换成其他的交通工具。 赵策他们一群男人参加聚会，苏彩儿那边也没有被冷落。 崔大人府上也有不少的女眷。 她们也在后面备了酒席，还搭了戏班子。 苏彩儿带着女儿坐在一旁，被众人簇拥着。 崔夫人今年已经快四十了。 她一看到小宝，当即就喜欢的不得了。 当即含笑的说道：“哎呦，这小女娃，怎么会长得这么好看？” 小宝刚见到这么多陌生人，有些疑惑。 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向了说话的崔夫人。 崔夫人忍不住对着小宝拍了拍手，然后伸过手。 小宝很是自来熟的对着她露出大大的笑脸，随后把小胖手伸了过去。 崔夫人被她笑的心都要萌化了，抱了过来，忍不住“心肝宝贝”的喊了一通。 一群人坐下来看戏，崔夫人又把自己才四岁的小儿子喊了过来，介绍给苏彩儿。 崔小公子才四岁，但已经对着苏彩儿正正经经的作揖行礼，像个小大人一般了。 苏彩儿乐呵呵的应下，从陈婶手中接过一个提前准备好的礼物送了过去。 崔小公子恭恭敬敬的接过，打开看了一下。 里面是一个不大，但是很精致的木雕。 坐在崔夫人怀里的小宝看到木雕，也伸着小胖手过去，嘴里“咿咿呀呀”的叫着。 崔小公子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很认真，却奶声奶气的对苏彩儿开口。 “夫人、娘亲，我可不可以把这个木雕送给妹妹？” “妹妹看起来很喜欢。” 崔夫人笑眯眯的看了一眼苏彩儿。 苏彩儿笑着握住小宝的手。 “这是夫人我送你的，小宝不要。” 崔小公子看了一眼小宝，点了点头。 不过他似乎很喜欢小宝，看戏的时候一直坐在小宝旁边。 崔夫人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 另一边。 赵策他们的宴会上，也是热闹非凡。 崔大人的官位并不算低。 但他亲自招待众人，也丝毫不含糊。 不止准备了好酒好菜，还从省城最好的青楼里，请了几个最出名的歌女过来。 一边弹琴唱歌，一边饮酒作乐。 酒酣耳热之时，崔大人被自己府中的管家喊了出去。 崔管家小声道：“大人，可要为老爷们房间准备一些暖床的？” 崔大人原本喝的微醺。 听到管家的话，稍微清醒了过来。 “嗯，去准备吧。” 想了想，又说道：“别找那些风尘气太重的，找些懂事乖巧的来。” “也别太直白，隐晦一些的。” 管家说好，转身准备去办。 崔大人又喊定了他。 “对了，定西侯那房间，可别让人去打扰。” 崔大人为官多年，自然人情世故精通。 其他人没有妻儿在身边，给他们准备些暖床的自无不可。 可定西侯这拖家带口的，自己若是贸然的插一脚进去，恐怕会引起定西侯夫人的不满。 他也没必要做这个恶人。 等到吩咐妥当，他才转身回了宴会厅。 一群人闹到了半夜，才算是停下。 赵策被敬酒最多，满身都是酒气。 虽然他喝不醉，可也扛不住这肚子被灌这么多的酒。 只能找了个借口提前溜了。 洗漱了后又喝了些甜汤才回房，呼吸间还是带着酒气。 苏彩儿刚把女儿哄睡，正在回味着刚刚的戏曲。 见到提前回来，高兴的拉着他和他说刚刚的事情。 还说到崔夫人的小儿子，一直在帮着她看着小宝。 “崔小公子才三四岁，方才还帮着喂小宝喝水呢。” 赵策笑道：“我们小宝长得这么好看，谁见了不喜欢？” 苏彩儿赞同的点点头，随后她又憧憬的说：“小宝长得这么好看，那我更要努力一些，给小宝生个弟弟，将来保护她。” 赵策眉毛扬了扬：“这个可以有。” “等回去之后，我们再努力一些。” 苏彩儿高兴的直往他怀里钻。 ...... 晚些。 崔大人也回到了房间。 他喝的醉醺醺的，却很是精神，一直拉着崔夫人说着话。 崔夫人一开始只含糊应付着这个酒鬼。 但听到崔大人一直在赞着赵策，她突然想到自己方才那个大胆的想法。 崔夫人坐在崔大人旁边，戳了戳他的腰。 “嗳，你说我们要不要和侯爷他们一家早早的定个娃娃亲？” 崔大人一时没听清，摆摆手道：“不亲了不亲了。” 崔夫人翻了个白眼，狠狠的拧了他一把。 他痛的跳了起来，一下子醒了一半。 “做、做什么？” 崔夫人“哼”了一声。 崔大人回想了一下，才想起她刚刚说了什么。 赶紧赔笑着坐回去。 “夫人的意思是，要我们家的小四儿，去和定西侯家的千金定个娃娃亲？” 崔夫人“嗯”了一声。 崔大人道：“这可不大好办啊。” “虽然我如今是个从四品的外放官，可要和他们定亲，也是有点难高攀了。” “人家那小千金，出生时候名字还是李阁老起的。” 崔夫人也知道有点不现实。 她叹了一口气：“我们两家怎么说都是同乡，想着还是有些情谊在的。” 崔大人笑呵呵的说：“恐怕定西侯他们一家想必也不会答应了这个要求。” “先算了罢。” 第853章 故乡的味道 一行人在省城逗留了一晚上，次日一早便又要继续出发了。 早上集合的时候，有些人红光满面，有些则面容憔悴，脚步虚浮。 一看便是宿醉未醒。 不过好在，他们可以在赶路的时候歇息一番。 离别的时候，崔夫人不舍的抱着小宝依依话别。 “你们届时返回京城，一定得再来我们家住几日才是。” 苏彩儿笑道：“好，届时再带小宝来看望夫人你。” 崔夫人这才把怀里抱着的小宝递回给苏彩儿。 一行人重新出发。 到了府城后，赵策等人也要逗留几天。 当地知府、豪绅和书院那边，都会有数不清的宴会在等着他们。 赵策一想到这些宴会，又觉得有些头大。 偶尔参加一次，他还觉得感觉不错的。 可这接连而来，作为主角的他，就是一种煎熬了。 赵策说起这事，话语间带了些少许的不情愿。 苏彩儿听到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好笑的握着女儿白白软软的小手摸了摸赵策的脸。 “夫君辛苦了。” 赵策如今晋了爵位，又是金科状元。 宴会是肯定少不了的。 苏彩儿一个女人，也不能代替夫君去参加那些宴会。 反而因为她带着孩子，就算其他女眷邀请她去聚会，她也能用孩子做借口随时溜走。 小宝的手被伸过去后，便高兴的在自己爹的脸上抓着。 她如今指甲刮起人来，已经很疼了。 赵策也没太惯着她，直接抓着她的小手，放进嘴里作势咬了一口。 小宝非但不怕，还开心的又玩起了喂自己爹吃手手的游戏。 赵策把她接过，抱在怀里。 “没事，反正我们也不留几天。” “届时去参加知府举办的聚会就可以了。” “我们还得空出一点时间来，去专门拜会郭举人、葛神医和冯将军他们。” 经过崔大人这一场宴会，不少人都有了快要回到家的感觉。 一行人，大家都心情激动着。 路途虽然还遥远着，可大家的心都提前飞了回去。 等到终于踏进高州府地界时，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色。 虽然全大明的官道，路边的景色在夏天都是大同小异的。 可这大同小异中，这群归家的游子，却还是一眼就察觉出了不一样。 那是故乡的味道。 就连空气都与外面的空气不一样的熟悉的味道。 燕子飞来寻旧巢。 游子也终于回归了故乡的怀抱。 苏彩儿抱着小宝，趴在车窗前。 “小宝，我们回到家乡啦。” 小宝睁着大眼睛，看着外面的景色。 夏日的风从车窗吹进来，把她头上不长的头发吹的四处飘舞。 赵策从后面抱着母女二人，伸手在窗框前护着。 “午时后应该就能到了。” 他们在府城的家里，已经让人快马回去带了消息。 提前打扫过后，回去便能入住。 越是靠近府城，便越是着急。 大家都急着回家，午饭也是在路上随意解决的。 午时过后，这一条长长的车队，终于见到了熟悉的城墙。 提前得到消息的新任高州府知府宋大人与先前高文县知县，如今的通判张大人，都亲自带着大小官员与豪绅，在城门外迎接。 马车拉定后，赵策率先走了下来。 宋大人带领大小官员，对着他们一行人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虽然按照份位来说，无论是崔大人又或者是如今的知府等人。 他们其实是不用亲自带着人到城门口迎接的。 可赵策这人履立大功，就连圣上都在圣旨上赞他有稳定江山社稷、悬壶济世之功。 因此他们都以最高的规格，迎接他回来。篳趣閣 至于通行的这些学子们，也能顺便沾沾光。 张大人今年升了一大级，日后估计也是前途无量。 毕竟就赵策一个人的功绩，都够他在官场刷脸一辈子了。 所以他看到赵策，感觉比自己的亲人还亲。 赵策县试第一场，便得到了他的看重，自然也是投桃报李。 对着众人问好后，赵策又专门给张大人拱手行了个礼。 张大人笑道：“连中六元，恭喜了。” 赵策也笑着回他：“幸好没有辜负大人的期望。” 两人相视一笑，眼里都带着对先前一事保持沉默的默契。 赵策第一场县试，便得到彼时的张县令看重。 那时候张县令，还特意冒着风险为他泄题。 想不到他一番苦心，却居然成就了一个六元及第。 这种事情，虽然不能拿出去吹牛逼。 但张县令作为六元中第一元的点中者，自己都不得佩服自己的慧眼识珠。 “知府大人已经为诸位准备了宴席，就在听云轩中。” “请各位先洗漱歇息一阵，晚上出席。” 对于张大人的邀请，大家自然不会拒绝。 听云轩被整个包了下来。 家中不在府城的，则在上面备好的客房洗漱，稍事歇息。 而赵策两人，则先回了他们在府城的家。 家门口，还挂着那个弘治皇帝亲笔写的“忠勇义士”的牌匾。 留在府城照看家中的几个仆人，也都迎了出来。 看到老爷和夫人回来，还带着小小姐。 他们都很是激动。 “老爷、夫人。” 一群人行了礼，赵策笑着说道：“大家都辛苦了。” 旁边的许方便自觉的拿了红封，派给众人，让他们沾沾主家的喜气。 刚回来就得了赏钱，众人都很是高兴。 赵策带着母女二人进了屋，总算是暂时安定了下来。 这漫长的旅途，其他还好说，最主要的就是奔波。 如今回到了府城，预示着他们离最终目的地，也就那么两天的脚程了。 赵策抱着睡着的小宝回了房间，放到床上。 自己也大字型的瘫在了床上，轻轻吁了一口气。 “终于回到这里了。” 苏彩儿在一旁坐下，轻轻刮了刮他高挺的鼻梁。 “夫君先睡一会儿？” “晚上还得参加宴会呢。” 赵策拉着她的手，有些无奈的说道：“才刚回来，你就提这个了。” “刚刚在路上的时候明明你还很激动的，怎么这回到了，好像又平静了下来？” 苏彩儿在路上时，激动的一直带着小宝趴在窗边计算着回到的时间。 如今回到之后，她倒是冷静了下来。 苏彩儿也顺势躺在他旁边，侧身看着他。 看着，就很是欢喜的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因为我发现，反正无论到了哪里，夫君都在我身边。” “这对我来说，好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第854章 给你把把脉 这才刚回来，自己小妻子就这般甜言蜜语的在耳边说着情话。 赵策忍不住也侧过身，把她搂进怀里。 “娘子，为夫现在合理怀疑你偷偷吃糖了。” “来让为夫检查一下。” “哈哈，夫君别闹，小宝要醒了......” “小宝每次睡着就跟小猪一样，不会醒的。” “......” ...... 晚上的聚会，赵策见到了不少熟悉的同窗们。 他在府学虽然读的时间不算很久，可与同窗们也经历了不少的事情。 如今他六元及第回来，整个书院与他的同窗们，可以说是个个都脸上有光。 如今的高文书院，早已不是普通的府学了。 来他们这里求学的人，可以说是把书院的门槛都要给踏平了。 就连其他行省的人，都不远千里而来，就为了入读这个书院。 书院的山长葛老，身旁站着郭举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出现在宴会。 赵策带着在场的学子们，对着他拱手行了一礼。 “山长，先生们。” 葛老摸着下巴的胡子，笑呵呵的说道：“侯爷有礼了。” 和葛老见过礼，赵策又朝着旁边的郭举人行了一礼。 “郭先生，学生回来了。” 郭举人对赵策来说，也算是半个师傅。 赵策虽然如今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可对着他们依然谦逊有礼。 郭举人欣慰的说道：“回来便好。” 一行人被请到了上座，宴席便要热热闹闹的开始了。 先前在省城的时候，众人都不敢放的太开。 如今回到了自己的低头，气氛自然比在省城时候热闹了不少。 伦明义今年已经十五岁了。 虽然此次会试没有考中，但也已经是一个举人了。 如今的他，已经和众人一般，喝的都是男人喝的真正的酒了。 可惜的是，他酒量实在不怎么样。 两盅酒下肚，整个人就开始晕晕乎乎的了。 他打了个酒嗝，醉醺醺的拉着旁边的人说：“哎，当初我还想着要和赵策他府试必定考不过我来着。” “谁知道他府试得了第一，我才得了第二。” “后面又想着道试在和他比一次，结果他还是第一，我的名次倒是越发往后了。” “到了后面乡试......” 伦明义说着，旁边的宋立杰正盯着一边弹琴的歌女，嘴里轻轻哼唱着。 闻言好笑的回了他几句。 “本公子一开始便同你说了，赵策这人不是普通人。” “怎么样？都被我说中了吧？” “所以你与他比，比输了，也实在是合理。” 伦明义自己说自己输了还没事。 可宋立杰这么开口直言，他就不高兴了。 他不满的说道：“你这人，说话也忒讨厌了。” “你难道不记得了吗？” “当初定、定西侯他连童生都没考中的时候，就已经赞本公子是少年英才了。” “这也说明，本公子在他眼里，也是有一定的竞争力的。” 宋立杰笑而不语。 旁边的人则高兴的接过了伦明义的话头，跟他说着赵策先前也客气的赞过自己的话。 作为主角的赵策，则坐在主座中，被众人敬了几轮。 为赵策取字，身为半个座师的徐大人被外派到了其他地方任职。 他不在，张大人作为第一个取中赵策的人，则成为除了赵策外的第二主角。 熟悉的人也放得更开，席间不时有人说着自己此次回来娶妻纳妾的事情。 张大人的眼神，也在众人中游移着。 想要给自己家挑个乘龙快婿。 他的目光，主要是放在与赵策同县城的那几个人身上。 张大人以前是他们的父母官，对他们家中也熟悉。 不过为了家中的女儿，他还是得再考量考量，回去问问自己女儿的意思。 热热闹闹的一场宴会。 众人所想不同，但却同样高兴。 有个别不高兴的，只能躲在一旁，自己默默的喝着闷酒。 ...... 等参加完这一场宴会后，赵策便不再府城继续参加其他人的宴会了。 他专门备了礼，带着苏彩儿一同到了葛神医的医馆。 刚到医馆门口，便看到了这医馆上面的招牌，添了一块。 上面金闪闪写着四个大字。 ——杏林春满。 这字迹，看起来与自己家的明显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在赵策治理天花的时候，弘治皇帝赏赐时，自然没有忘了赵策的师门。 皇帝御赐的牌匾送到医馆的时候，葛神医整个人都是一脸懵逼。 等到得知是赵策发明了预防天花的法子后，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可置信。 当时钦差大人拉着他的手，笑呵呵的恭维着他。 葛神医憋了许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自己师门好像没有这项技术。 这功劳该是赵策一个人的。 但这些话，别人当然会以为他是自谦的。 如今见到赵策本人，他当即激动的拉着赵策说了起来。 “那预防天花的法子，你真的是受了师门传承而领悟出来的？” 赵策笑道：“是也不是，这有何重要？” “既然葛神医把我当成了葛家的弟子，弟子的功劳，自然也是属于师门的。” 葛神医乐不可支的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 “你这年轻人......” 葛神医当初把赵策收入门下时，多少有点厚脸皮。 毕竟他直接便把自己家的医书塞到了赵策的手中。 但这一有些赖皮的举动，却为自己的师门得来了自己都不曾想过的荣耀。 葛神医多少觉得，自己有点赚了便宜。 不过见赵策如今这般说，他也就乐呵呵的受了下来。 不过，这个也不是白受的。 他说道：“既然你已经是我师门的传人，那有些方子，也该是时候交给你了。” 他亲自默写了几张药方，交给赵策。 其中一张方子，便包括先前他送给赵策的神药炼出能的药材与方法。 赵策接过这些方子看了看，有些犹豫道：“这会不会太贵重了？” 这些方子，都是不传世的宝贝。 如今葛神医就这样交给了自己。 葛神医笑道：“你为师门做出如此贡献，为师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拿着吧。” “待你有空时，可以尝试炼制一番。” 说完，又给两人送了几瓶药。 “这些药的用途，你都是知道的。” “这些是急病救人用的，这些可以给小夫人吃，调养身体......” 旁边的苏彩儿听说他提到自己，便赶紧伸出双手接过。 葛神医递过去，笑呵呵的交代道：“若是药吃完了，便让你家夫君给你炼制一些新的便是。” “这些药都是不难炼的......” “多谢葛神医。” 说话间，苏彩儿抬起眼睛，便看到葛神医刚刚还笑呵呵的样子收了起来，脸上带了一点疑惑。 他愣了一下，随后才说道：“你......” “让老夫给你把把脉？” 第855章 学生回来了 两人从医馆走出来。 苏彩儿还有些恍惚，没回过神来。 过了一阵，她才小声的确认：“夫君，方才葛神医说，我......” “我有喜了？” 抬起头，便看到赵策带笑的眼。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赵策倒是显得淡定了不少。 “嗯，葛神医说了，你估计是又有喜了。” “不过如今月份尚浅，得等过一个月再请大夫看看。” 苏彩儿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小宝如今一岁多了。 她的身体确实也做好了准备...... 想不到刚回乡，便诊断出了这个好消息。 赵策家中子嗣单薄，就他一人。 苏彩儿一直想多生几个孩子，让家里热闹热闹。 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苏彩儿憧憬的说：“夫君你说这一胎，会是儿子吗？” 如今已经有了小宝一个女儿了，赵策知道苏彩儿心心念念的都是一个儿子。 不过性别什么的，还真不好说。 赵策只得说道：“都无所谓。” “你也不用有太大压力。” 苏彩儿也知道这事不能急。 “好吧。” 上次怀小宝的时候，苏彩儿前期还难受的孕吐了几天。 这次赵策也做好了准备。 让人买了不少酸酸甜甜的小零嘴备着。 至于辣的，虽然也还是可以吃。 但也不许多吃。 后面去拜访老冯等人，也没让苏彩儿出门。 苏彩儿这次也是一如既往的争气，该吃吃该喝喝。 一点妊娠期的反应都没有。篳趣閣 如果不是葛神医一眼看出来，恐怕他们好一阵子都还不知道这件事。 ...... 等到府城的事情完后，他们便与众人道别，准备各自返回乡下。 邱书白与柳子木两人与赵策一家同行。 张大人把他们的行程都安排好，又派了官兵沿途护送。 一行人上了一艘大一些的船。 船上有几个隔间，每人都能得到一个单独的房间。 后面的船只则负责运送行李。 柳子木的家在下面的镇上，但他也准备在县城中参加完赵策的状元宴再回去。 途中停留在中间那座寺庙，苏彩儿还拉着赵策，又去添了一次香油钱。 她双手合十，对着装香油钱的功德箱念念有词。 “菩萨保佑......” 嘴里念了不少的话。 赵策则在一旁抱着小宝，静静的候着。 并没有出声打扰。 等到苏彩儿拜完神后，赵策才护着她一同回了厢房。 到了这里，离家乡也就只有半天的脚程了。 苏彩儿刚得知自己有喜的消息，精神的不得了。 她睡不着，便拉着赵策说悄悄话。 “夫君，阿花的孩子比小宝小一些，也不知道长什么样。” “对了，我们出钱新建的祠堂，也已经建好了......” 絮絮叨叨的说着从家乡寄来的信件中说的事情。 赵策躺在一旁，时不时的回几句。 但没说一会儿，她声音便含糊了起来。 苏彩儿打了个哈欠，钻进自己夫君怀里拱了拱，很快便睡着了。 赵策听着她轻轻的呼吸声，又看了一眼旁边小床上同样呼呼大睡的女儿。 伸手摸了摸苏彩儿还平坦的小腹，心中只觉得一阵的满足。 低头亲了亲苏彩儿的发顶，低声道：“好梦。” 睡着的人也回了他一句听不清的呓语，似乎在回应。 ...... 从省城开始。 赵策一行人，都有当地官员的亲自接待。 回到家乡，自然也不例外。 他们县城的码头，此时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新上任的县令，旁边站着意气风发的李秀才，身后则跟着吴学礼等一群学生。 个个都在翘首以盼着。 等到船靠岸后，赵策先走了出来。 他先把小宝抱了上岸，再转身去抱自己的如今怀着身子的小妻子。 苏彩儿刚刚站位在码头，那边的吴学礼都等不及了。 他顾不上仪态，高兴的一边喊着，一边走过来。 “赵策、书白！” “子木也回来了！” 这么一声熟悉的喊叫，让赵策忍不住露出了笑脸。 吴学礼站定在两人面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着二人拱手行了个礼。 “侯爷、夫人好。” 赵策笑着说道：“学礼兄何必多礼？” 吴学礼听着这熟悉的话，便知道赵策还像以往一样，他乐滋滋的直起了身。 刚直起身，便看到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的看着自己。 吴学礼看着旁边被陈婶抱着的小宝，瞪大眼睛道：“这、这就是你们的女儿？” “长得也太好看了！” 吴学礼还是一如既往的咋咋呼呼。 赵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他还有很多人在后面。 “先过去吧。” “先生他们也等急了。” 吴学礼赶紧说好。 走到邱书白和柳子木旁边，又好奇的开始问起了考试和京城的情况。 邱书白和柳子木此次都落第了，不过他们一路被这样隆重欢迎的回来，总感觉自己也中了科举一般。 “学礼兄。” 吴学礼也知道二人落第的消息，当即安慰道：“现在说了你们此次没中也没关系。” “到了下一次，大概率你们便会过了。” 一个成绩比自己差的人，毫无芥蒂的安慰自己，邱书白也丝毫不觉得奇怪。 他点点头道：“多谢学礼兄安慰。” “不过你也得努力一些，争取可以参加下一次的乡试才是。” 吴学礼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说：“我、我估计是过不了了。” “我爹准备给我说亲，让我帮着打理家中的事情了。” 自己身边有一个超级大学霸，其他人成绩也不差。 虽然吴学礼此前几次考试都过了，但都是正好吊车尾过的。 别人可能以为他这个秀才公肯定也是又那么一点真材实料的。 所以他对自己的认识可是清楚的很。 真材实料他是没有了，草包的倒是挺真实的。 吴学礼也不担心这些，乐呵呵的跟着几人一同走了过去。 赵策带着苏彩儿走到众人面前。 新任的县令直接拱手行礼。 “定西侯。” 赵策微微颔首：“多谢大人前来迎接。” 这县令此前没见过赵策，因此有些拘谨。 不过他也知道今天的主角并不是自己，因此只是简单的打了招呼，便自觉的站到了一旁。 赵策看向旁边样貌并没有什么变化的李秀才。 李秀才对着他笑了一下：“回来了。” 赵策拱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让先生费心。” “学生回来了。” ----- ps：....今天码字睡着了，只有一章。 t-t对不住~ 第856章 水桥村 来迎接的人，站满了码头。 整个高文县的士绅，叫得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都聚集到了这里。 大家都想着在赵策等人面前刷个脸，好混个脸熟。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偿所愿的。 赵策和迎接的众人打了招呼后，便上了县令提前准备好的车马。 高文县令同样也准备了宴会，不过是在晚上。 如今他们要先回到自己家去安顿下来。 李秀才上了后面的一辆马车。 他现在要先回城里，等今晚宴会再出现。 途中不少人回了城里，也有不少人跟着车队，送赵策等人到村中。 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疾驰在乡间的路上。 水桥村的距离，被逐渐拉近。 这么浩大的队伍，每经过一处村子，都引得那些村子的人纷纷出门驻足观看。 “这么大的阵仗，是哪家的老爷回来了？” “应当是水桥村的伯爷回来了吧？” “听闻如今他可不是伯爷了，而是侯爷，而且人家还六元及第，科举都得了状元！” “嚯，这真的是文曲星下凡啊？” 沿途村中的人，都知道水桥村出了一个文曲星下凡的伯爷。 不止有朝廷的爵位，而且科举成绩还总是第一。 到现在，他们水桥村已经摆了几次流水宴了。 大部分人都吃过他们家摆的流水宴。 因此这次看到这么大阵仗，大家不用想，一下子就猜到了是赵策一家人回来了。 不少人都羡慕的看着车队中最豪华的马车。 有人口中则说着水桥村那些人祖坟冒青烟，居然出了这么一个有出息的人物。 这时，一个人高兴的说道：“这文曲星一家回来了，肯定又要有流水席吃了。” “高中状元，六元及第，这不得摆一个月的流水席？” “对啊！” “那我们这一个月，又有口福了！” 听到这话，不少人也高兴了起来。 甚至想着给自己其他县或者镇上的亲戚也去个信，让他们一起过来吃席。 届时也能沾沾文曲星的光。 大家兴高采烈的讨论间，赵策一行人已经遥遥的看到了水桥村的位置。 今日水桥村的大槐树下，站满了村民。 家家户户都换上了新衣裳，跟在赵有才身后，等着赵策等人回来。 远远的看到马车后，便有候在路边的孩子一边跑，一边高喊着：“回来了，回来了！” 听到这话，赵有才等人，顿时打起了精神来。 赵文浩带着人，守在村口，踮着脚看了过去。 怕马车走近后，鞭炮声会惊到马儿。 因此远远看到车队后，他便提前点燃了脚下的鞭炮。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后，孩子们都高兴的拍着手，在一旁跳着笑着。 “状元老爷要回来了！” 赵有才一家人站在最前头，听着这些欢呼以及逐渐驶近的马车，心情激动的不能自己。 终于。 马车到达村口，停了下来。 率先下来的，是送他们回来的高文县知县。 他先下了马车，才到赵策的马车旁，候着他下车。 坐在外面车辕的许方先跳下了马车，掀开了车帘。 众人便看到一只做工精良的靴子先出现在眼前。 随后，似乎变了一个人，又好像没什么变化的赵策，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先下了车，随后马车内递过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 再然后，苏彩儿的脸也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赵策把两母女抱下来，才对着县令拱手道：“多谢郑大人护送。” 郑知县也赶紧拱手回礼。 “侯爷客气了。” 赵策笑道：“今夜宴会再见。” 郑知县笑着说好。 赵策这才抱着小宝，拉着苏彩儿走到了众人面前。 “大伯，大伯娘，文生哥，文浩哥。” 赵有才听着这熟悉的称呼，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但笑着，总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他看着自己高大的侄子，要微微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全貌。 他笑道：“终于回来了。” 旁边已经长高了不少的赵文华和赵文丽，也正经的打着招呼。 “哥。” 赵策对着他们笑了笑，拉着怀里小宝的手，朝着几人挥了挥。 “小宝，这是你的伯公、伯婆。” “还有这是大伯、二伯、叔叔还有小姨。” 小宝懵懂的看着他们，一时没回过神来。 李氏已经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媳妇走过来，伸手想要抱过小宝。 “小宝，来伯婆抱一下。” 赵策直接把人递给她。 小宝虽然一开始懵了一下，但也没有苦恼。 李氏低头看着她，只觉得和苏彩儿是一个样子印出来的。 她“哎呦”了一声：“我们小宝长得像娘亲，也太好看了。” 苏彩儿在一旁，乐呵呵的笑着。 阿花也抱着自己的儿子，和苏彩儿高兴的打了招呼。 苏彩儿把准备好的小礼物，先送给了他。 李氏也慈爱的看了一眼苏彩儿。 “路途遥远，你们都辛苦了。” “别在门口站着了，给你们准备了接风宴，先回家去。” 两家人在说话，身后的其他人也插不上嘴。 赵有才带着人走在前头，赵策和苏彩儿走在中间。 李氏则抱着小宝，高兴的走在后面。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跟着大部分，到了赵策家外面的空地上。 许方的父母都候在家门前，激动的看着自己的主家。 “老爷、夫人。” 赵策笑着点了点头。 赵有才说道：“今日给你们接风，也是我们水桥村的好日子。” “所以我便做主，在祠堂那边摆了酒席。” “你们先进去歇息一番，等到精神够了，再过去。” 祠堂在上次赵策回来时，便出钱重建了一次。 如今那边不止建的气派，还预留了很大的空地铺上石砖，可以用来置办酒席。 赵策笑着说好。 “大伯，我给每家都准备了一些小礼物。” “你顺便帮我拿去派了。” 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份一样的礼物，是赵策让人统一准备的。 赵有才身后跟着几个挑着胆子的仆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几个儿子到了祠堂那边到了祠堂那边去派发。 留下的女眷则帮着赵策他们收拾家里。 小夫妻两人进了熟悉的房子，看到这一砖一瓦都是他们亲眼看着建起来的家。 离别了一年多。 但好像什么都没变。 一旁的李氏已经让自己的两个儿媳妇，端了两碗面出来。 “来，先好好吃个面再去洗漱。” 第857章 午睡做的都是美梦 家中的一切都还保留着原样。 房间里的摆设也和他们出门前一模一样。 跟着他们出去一趟又回来的许方，如今已经像个大人一般，妥帖的安排着自己主人家带回来的物品了。 老许两夫妻，看着自己儿子这副样子，都不由的打心中感到自豪。 等到许方终于偷了个闲，与自己父母聚了一下。 许方娘亲拉着他的手，眼眶红红的。 “我儿回来了。” “这些日子在京城，可有把老爷夫人伺候好？” 许方得意道：“自然。” “老爷还时常夸我做的好呢！” 许方给他们讲了不少京城的趣事。 等到讲完后，老许两夫妻对视一眼。 许方娘亲拉着自己儿子的手：“这次回来，也不知道你们要留多久。” “我和你爹准备求老爷和夫人给你指个婚事，等在我和你爹娘面前成了亲，届时再走。” “成亲？” 许方脸微微红了一下。 他有些磕巴的说道：“儿、儿子今年还小。” “成亲的事情......” 老许笑着说道：“十六岁了，也不小了。” “早些成亲，才能踏实起来，更好的给老爷和夫人办事。” 倒是许方娘亲听出了一些异样。 “儿子，你莫不是有看中的姑娘了？” “若是那姑娘品行可以，那我们去求求老爷和夫人给你主持婚事？” 许方慌张的摆摆手：“我、我不是......” 看着自己爹娘了然的眼睛，他才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额，好、好像是有......” 许方娘亲赶紧追问：“是哪里的人？” “若是京城的那些姑娘，他们会不会看不起我们乡下人？” 老许轻声呵斥道：“我们老爷可是文曲星下凡，小方是他的书童。” “就算是京城的人，又怎么会看不起我们家？” “只要小方看中的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小姐们，别人肯定都乐意嫁到我们家来！” 许方娘亲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嘴。 “看我说的。” 许方出声，制止了他们两个的争论。 “爹、娘，你们别吵了。” “这、这姑娘，就是我们府里的人......” “我们府里的？” 两人一脸茫然。 他们男主人赵策，买的仆人基本都是些婆子或者是婶子。 家中连个丫鬟都没。 许方这不会是...... 许方娘亲倒吸一口冷气。 “小方，你、你......” 许方挠挠头，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了。 他只好站起来，说道：“我、我先出去了。” “待会老爷要找我的。” 许方说完，便赶紧离开了现场。 留下老许两夫妻在原地，风中凌乱。 ...... 许方逃也似的回到了书房那边，准备帮着赵策整理书房。 赵策刚吃完面不久，看母女二人在床上都睡着了，才走了出来。 看到许方，他说道：“今夜要去县里参加宴会，可能会有些晚回来。” “你把带给先生他们的礼物，都准备一下。” 许方赶紧应下。 赵策看着他似乎脸上微红，眼神有些躲闪的样子。 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那时候赵文浩还没成亲时，和他一同到山上砍柴。 一群村里的婶子起哄他，让阿花站在他旁边捡菌子时，好像赵文浩就是这样的反应？ 赵策恍然大悟。 拍了拍许方的肩膀，笑着说道：“这次回来，会逗留一段日子。” “正好你爹娘也在家，顺便把你的亲事一同办了？” 许方想不到自己老爷也这么说，他羞窘的说道：“但、但凭老爷做主......” 赵策想起苏彩儿先前就给他说过许方等人亲事的事情，确实正好趁着这时间给办了。 “行，你若是有看中的人，同夫人说一声。” “若是还不想，那也全看你决定。” 赵策虽然名义上是他们的主人，但他一直都把自己当成一个雇主的存在。 所以他并没有直接便决定许方的事情，而是让他自己做决定。 许方感动的说道：“多谢老爷和夫人的关心。” 赵策笑着摆摆手。 在书房里随便看了一眼方才郑大人给自己的今晚宴会的名帖，便走了出来。 老婆孩子都在睡觉，他一个人也没什么事。 干脆也回房间去睡一觉好了。 此时已经是大下午了。 赵策耳朵里，隐约能听到祠堂那边的说笑声。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家乡清新的空气，只觉得好久心情都没这般畅快了。 走过转角处，却看到原本该在床上躺着的人，却坐在屋檐下，看着对面的那颗桃树。 “夫君。” 苏彩儿听到脚步声，转头去甜甜的喊了他一声。 赵策走过去，也和她一起坐在板凳上。 “方才看你睡着了。” 苏彩儿喜滋滋的说：“睡了一下，但是做了个梦，就醒了过来。” “嗯？做什么梦？” “梦到我们一回来，便看到院子里的桃树结满了花。” 回到家乡后，就连小小的一个午睡，做的都是鸟语花香的美梦。 赵策也看着这颗也就一人高的小树。 他好笑的说道：“这要开花，估计得两三年后了。” 这颗树，还是在走之前，苏彩儿种下的。 那时候他们两个并肩坐在屋檐下吃着桃子。 吃完桃子后，苏彩儿把桃核留了下来。 春天的时候育种，也就成功了这么一颗。 苏彩儿看着这颗小桃树，眼里却仍然带着光。 她微微仰起小脸，笑眯眯的说：“明年春天会开花吗？” “下次我们回来，不用上山去采摘，在家就能吃上自己种的桃子了。” 赵策也笑着说：“应当会开吧？” “若是看不到，那我们到时候去京城，也移植一颗桃树到府里种着？” “届时春天里开了桃花，那整个院子都会飘着桃花的香味。” 苏彩儿鼻子嗅了嗅，似乎都闻到了桃花的香味。 “到时候春风一吹，满屋子的桃花香味。” “这样无论在哪里，都好像闻到家乡的味道了。” 赵策也想象了一下这样的场景，似乎也憧憬了起来。 -------- ps：闻到了么？ 估计没几章了~ 第858章 榜样在前 赵策和苏彩儿在屋檐下坐了一会。 回到家乡，两人的心都平静了下来。 一起坐着看一株还没长大的桃树，都看得津津有味。 一直到两人都看得有点昏昏欲睡，才又进房间补了个下午觉。 等赵策要出发去城里参加宴会的时候，村里的吃席已经开了第二轮了。 李氏婆媳几人没有过去，而是留在赵策家中，和苏彩儿待在一起。 赵策则带着赵文生三兄弟，准备进城去。 今日出席宴会的，全是在他们城或者隔壁叫得上名号的人物。 赵文生他们要在家乡活动，自然是要陪着赵策出去，让人家看看脸。 几人坐上了大马车。 一年多没见，但几兄弟也不觉得生分。 赵文浩如今也不像以前一般，整日穿着一身短打，挽着裤脚和衣袖。 而且换上了一身料子上好的华服。 他嘴里不停，一直在夸着赵策聪明。 一旁的赵文生也嘴角噙笑，听着二人的对话。 这一年多，赵文生在隔壁几个县城都开了分店。 因着赵策的关系，再加上他本人待人处物都好，如今也算是一方人物了。 而最小的赵文华，则同样去了李秀才的学堂，为科举准备着。 听说赵策六元及第，赵文华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崇拜。 赵策笑着问道：“文华如今成绩如何？” 赵文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先生说还不错。” “可肯定是比不过阿策哥你那时候的。” 赵文浩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理所当然道：“天上的文曲星就这么一个，你肯定是比不了的。” “不说你，整个大明都没有能比的不是？” 面对赵文浩的安慰，赵文华傻呵呵的笑道：“是啊。” “先生他们都说，阿策哥他是百年一遇的天才。” “估计后面也无人能及。” 赵文生听着自己弟弟的话，笑了一声。 赵策也笑道：“我的科举成绩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以后家里就等着看你的成绩了。” 赵文华握着拳头，认真点头。 “我也会努力的！” 几人相视一笑。 赵文浩又让赵策给他们讲了一些京城的事情。 这不长的路程，很快便到了。 宴席照例摆到了醉轩楼。 赵策等人一下马车，便看到醉轩楼的老板陈员外带着人候在了门口。 看到赵策和赵文生，他心中有些不自在。 但脸上还是挂着无可挑剔的笑。 “侯爷。” 对着赵策行了礼后，他又和赵文生等人打了招呼。 “赵老板。” 赵文生对着他笑了笑。 以前他在醉轩楼当掌柜，陈员外对他其实还是不错的。 只是后来因为他亲戚的事情，导致赵文生在这里做不下去了。 不过也正好借着这个契机，让赵文生和赵策的生意起来。 后面赵策的科举能这么顺利，当然少不了家里钱财的支持。 二人对着陈员外态度并没有特别热情。 这也正常，毕竟如今他们的身份，寻常都到不了赵策面前。 也就是沾了个同乡的光。 只要二人对他没有带着怨恨或者是要找茬，那陈员外都算是烧高香了。 打完招呼后，他也不多碍着几人时间。 很快便把他们引到了二楼的宴会厅。 厅中已经来了不少人。 见到赵策过来，纷纷围了上去。 嘴里说着的都是恭喜的话。 “侯爷此次晋升了爵位不说，还取得六元及第这样的好成绩，实在是可喜可贺。” “六元及第，又履立大功。” “想必侯爷回了京城后，陛下就会委以重任。” “日后侯爷可是千古名臣啊……” 大家最近恭维的话，越说越离谱。 赵策笑着随意应付了几句，便到了主位坐下。 剩下的，则由赵文生三兄弟帮忙应付。 不多时。 李秀才也带着自己全部的学生到了。 他坐到赵策旁边，直接手掌一伸。 “这也曾是先生我的学生，算是你们师兄。” “是朝廷的定西侯，也是此次六元及第的天下魁首。” “如今他大魁天下，你们也好好恭喜一番。” 赵策看了一眼这些小学生们。 里面只剩下两三个眼熟的人，其余的都是李秀才新收的弟子。 与赵策一批的那些学子们，一个班稀稀落落的坐不满人。 后面两次童生试，不少人没有考过，也就没有再继续读下去。 但如今看这阵仗，就知道李秀才的学堂，扩招了不少。 一群年轻的小学生，纷纷对着赵策行了大礼。 “赵师兄。” 赵策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先生收的弟子，想必个个都有过人之处。” “我此次回来，旅途遥远，并没有带太多的东西回来。” “过两天再让人采购一批上好的文房四宝，赠与各位。” “希望诸位好好读书，日后也能报效朝廷。” 赵策这一番场面，可以说是深得先前鹿鸣宴与恩荣宴那些主持人的精髓。 那些话虽然听着让人昏昏欲睡，可不得不说，对这些小学生们打鸡血，还是鼎有用的。 这一番话说下来，让这些小学生们个个都激动的握住了拳头。 榜样在前。 就算是成绩再不好的，也都想着他对自己说的日后报效朝廷这四个字，而想拼搏努力一番。 等赵策说完，李秀才便大手一挥。 “回去自己的座位坐着去吧。” 赵策看着李秀才行事作风似乎还是没有变，整个人一如既往的洒脱，不由的笑了一声。 “先生的学堂，还是置办在家中？” 李秀才点点头。 “今年来求学的人太多了，我家中条件有限我，只能婉拒了不少。” 从赵策小三元后，李秀才的学堂就被越来越多的人青睐。 这两年，他也收了不少好苗子。 去年县试，考中的学生也有不少。 可他家中的场地就这么大，能摆放的桌椅也就这么多。 但后面，越来越多的人家送自家的孩子来求学。 学堂实在是塞不下了。 李秀才只能拒绝了不少。 而且人多的话，他一个人管起来也太累。 李秀才这半年，甚至忙到喝酒的时间都少了。 赵策听他说着这些，突然有一个设想。 他说道：“先生，不如我们也办一个书院如何？” 第859章 扬眉吐气 想办书院这事，其实赵策也不是现在才想起来的。 先前他就想过，在村里办一个蒙学。 让水桥村的孩子们，能从小就跟着先生们学习认字或者算术之类的。 这样以后就算他们长大了，不想在家里种地，起码也能去城里谋一份差事。 对于那些成绩好，以后想继续读书的。 赵策也不介意继续资助他们读下去。 如果和李秀才一同创办了书院，那以后水桥村的孩子们想继续读书，那就容易了许多。 起码不会出现像赵策一开始穿越过来时候，因为名声差也找不到老师那样的情况。 李秀才听了赵策的话，愣了一下。 “办书院？” 李秀才听到这话，就觉得自己那些酒啊、话本子啊之类的兴趣，算是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如今学堂扩招，他本身自己私下的时间就被压榨了不少。 以前还能在下学后痛快的喝一场，醉了就直接睡到第二天。 现在下学后，这个学生问问题，那个学生问问题。 等到学堂的事情忙完，都要到了大下午了。 偏偏李秀才是个对自己本职工作负责无比的人。 没把工作全部处理完之后，就算酒瘾犯了，他也不会想着偷偷喝酒的事情。 如果到时候再办了书院，自己肩上的责任，就更大了。 但这是赵策的请求...... 他也实在不想拒绝。 看到李秀才有些犹豫，赵策笑道：“先生怕辛苦？” 被自己的学生看穿，李秀才有些讪讪的摸了一下鼻子。 “你也知道你先生我，没有太大的志向。” “不过既然是你想做的，那先生自然也是想帮着你的。” 赵策笑道：“先生若是不愿，那我再想想。” 李秀才摆摆手：“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办了书院，我就是山长，日后身份地位可与现在完全不一般了。” “这对我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李秀才今年才三十多岁，就要坐到那些德高望重之人才能担任的位置。 一想到这，他又觉得似乎挺期待的。 但他的学生六元及第，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科举第二人。 所以就算他年纪再轻，要胜任这职务，也是足够的。 想着，李秀才笑眯眯的说：“若是真的办了书院，也不指望再来个六元及第。” “现在已经足够我吹一辈子了。” 说完，他自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赵策听了他的话，也忍不住笑。 两人又趁机敲定了一些其他大概的事情。 在两人聊天的时候，宴会的人也来的差不多了。 赵策扫视了一眼，看到场上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不过兴许是郑知县特意排查过了。 以前和他曾经有过龃龉的一些人，基本都没见到有出现在现场。 而此时。 此次科举魁首，六元及第的定西侯回到他们家乡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座城。 赵策一开始的夫子刘秀才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内心已经完全波澜不惊了。 他这两年，苍老了不少。 对着自己的学生，也没了什么期盼。 若不是要靠着夫子的名头混日子，他早已经想要撂手不干了。 听说赵策六元及第，刘秀才只是苦笑了一声。 他手边还放着赵策编写的那本算术书。 眼睛转动间，看了一眼。 “著者：赵策，校对：刘大夏......” 他捂着眼睛，整个人毫无形象的参在了桌子上。 良久。 书房内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守在门外的书童，皱着眉。 心想他们夫子这是又心情不好，砸东西了。 ...... 因着举办宴会，郑知县也干脆宣布今夜城中不宵禁了。 这样也方便赵策等人回家。 等到月上中天，这场宴会总算是散了。 赵策还好，赵文生和赵文浩都醉的不轻。 赵策让人把他们扶着，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赵文生虽然醉着，但开心的不得了。 他坐在赵策对面，罕见的多话了起来。 “先前听说你被那个刘夫子退学，哥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在学堂受了委屈。” “如今你六元及第，光宗耀祖。” “若不是郑大人没有把他请来，哥我一定要当面问问他。” “问他后不后悔当初不分青皂白，就把你给退学了！” 赵文生碎碎念着以前的事情。 赵策听着他的话，笑了笑。 “哥，没事。” “这些都过去了。” “那些人，我们以后都不用再理会。” 赵文生乐呵呵的念着：“嗯，不必理会。” “我们阿策有出息了，不用看那些人脸色。” 旁边的赵文浩也不知道听没听清两人的话，嘴里也含糊的插了几句。 “出息......” “赵、赵策可是文曲星下凡的状元老爷！” “哦，不对，我该叫侯爷的......” 赵文生也含糊的回了几句。 赵策没再回话，只静静的听着两人鸡同鸭讲了一路。 ...... 到了家。 赵策先下了马车。 赵策家里，还是灯火通明着。 赵有才带着族里的人，也都还没睡。 大家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讨论着祭祖的事情。 见到赵策回来，一群人才打算先暂时散了。 赵策把他们送到门口。 “大伯，文生哥他们喝醉了。” “我让人把他们送了回去。” 这两年家中全是喜事，赵有才看着都比先前年轻了不少。 他面带笑意，“嗯”了一声。 “你大伯娘给你准备了醒酒汤，你也喝一碗再睡。” 赵策笑着说好。 等老许打着灯笼送众人离开，赵策才回了屋里。 想起刚刚赵文生说的话，赵策也想起当时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赵有才带着他去刘秀才的学堂帮他说情。 当时赵有才微微伛偻的背，仿佛还在赵策的面前。 如今赵策总算是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为他爱的人和在乎的人，争了一口气。 而且这一口气争的，可比期望值大上不少。 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扬眉吐气。 赵策摇摇头，把这些往事都抛在脑后。 往事已过，还是得往前看才是。 喝了醒酒汤，又洗漱后。 身上的酒味也去的差不多了。 赵策脚步轻快，独自往房间走去。 房间内还留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昏黄的灯光从窗纸上透露出来。 那是他的小妻子等着他晚归的灯火。 赵策伸手，还不待他推开房门。 房门已经从里面被打开了。 苏彩儿的小脸，从里面露了出来。 “还没睡？” 苏彩儿背对着灯光，眼睛却很亮。 声音压的很小。 “小宝睡着了，我等夫君回来再睡。” ------- 作者：本来打算，等这次回来，就完结掉的。 因为前面被很多读者喷进度，说我拖剧情。 我前段时间心态也不好，所以直接跳了不少的剧情，就写到了这里。 但今晚和编辑商量了一下，他建议我还是继续写下去。 至少把安排好的剧情都写完。 我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虽然回到水桥村，在故事一开始的地方结局，这确实很诱惑我。 可前面埋了这么多伏笔，把这些伏笔都全部写完，对我来说也很有意义。 所以我准备继续把原先准备好的剧情，都写完吧。 完结的话，暂时就不说了~ 第860章 好好补补 城里的接风宴完后，后面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宴会。 但赵策基本不打算再参加了。 反正他有几个堂兄弟，后面的都让赵文生去处理便是。 不过不去参加宴会，不代表赵策便能闲下来了。 他还得准备祭祖以及去山上拜祭原主爹娘的事情。 赵有才把准备，一样一样的对赵策和苏彩儿都说了。 李氏则在一旁，帮着照顾小宝。 赵策听完后，点头道：“麻烦大伯了。” 赵有才笑道：“这点小事，都是我们该做的。” “等到我们这边的事情完了之后，你们还得去一趟苏家村去。” 听到苏家村三个字，苏彩儿正在吃着酸酸甜甜小零嘴的嘴巴停了一下。 一旁的李氏接过话，笑着对苏彩儿说：“彩儿你爹娘的坟墓，我们也找人帮忙重新选了日子新建了一个。” “如今你可是诰命夫人，你爹娘的墓不得修建的更气派一些。” 苏彩儿爹娘的坟，原本在走之前，赵策还在考虑着要不要移过来，方便拜祭。 这件事交给了赵有才等人帮忙处理。 在赵有才和族里人商量后，便不打算再动。 苏彩儿亲爹本身遗体就没有了。 原本的坟墓，也就是个衣冠冢。 所以他们也没有回去宋家村，而是直接在苏彩儿娘亲坟墓的基础上，重新找了风水先生，给夫妻俩合葬修建了一个新的坟墓。 按照赵策这宠妻的程度，赵有才他们也早有准备。 等到他们这边祭完祖，后面闲下来的时候，便会到苏家村那边去拜祭。 苏彩儿看了一眼赵策，眼里带着的都是爱意。 随后，才看向赵有才两夫妻。 “多谢大伯、大伯娘。” 李氏笑着拍了拍苏彩儿的手，苏彩儿对着她笑了笑，又把一瓣果干放进嘴里。 李氏看她手边那一碟子果干都去了一大半了，赶紧劝道：“果干虽然吃起来不错，可也不能吃这么多。” “不然嘴可受不住。” 苏彩儿轻轻咂了咂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些好吃，我忍不住。” 自从被诊断出来又有喜后，苏彩儿这些酸酸甜甜的小零嘴就没停过。 赵有才不同意道：“彩儿想吃，那便吃。” “这有什么不好的。” 李氏笑道：“行，那想吃便吃。” 苏彩儿乖巧的捧着碟子，递过去。 “大伯娘也吃。” “味道还不错的。” 李氏笑着也拿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刚吃进去，她眉头皱了一下。 “这么酸？” 李氏被酸了一下，刚舒展开眉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她有些讶异的看了一眼苏彩儿。 苏彩儿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李氏道：“彩儿，你不觉得酸？” 苏彩儿不觉得酸，觉得挺好吃的。 于是诚实的摇了摇头。 不过，苏彩儿也想到了一件事。 她又有喜的事情，好像回来后，还没来得及和大伯娘他们说。 看李氏这表情，明显她也猜到了一些。 苏彩儿摸着自己的肚子，李氏惊喜的说道：“彩儿，你是有喜了？” 苏彩儿微微低头，有些羞涩的“嗯”了一声。 “我们回到府城的时候，去拜见了葛神医。” “葛神医说我如今月份尚浅，但也有七八成可能了。” 又有喜了...... 李氏激动的双手合十。 “太好了！” “真是祖宗保佑！” “我们策儿家里就他一个男丁，多点孩子好。” “多点也热闹。” 苏彩儿点点头，赞同道：“嗯！” “多孩子家里热闹。” 李氏怀里的小宝见到李氏双手合十，嘴里喃喃的念着什么。 她也高兴的抓着李氏的手臂，嘴里咿呀不清的念着什么。 李氏高兴的把她抱起来，摇了摇。 “我们小宝要有弟弟了，你也很高兴对不对？” 小宝不知道对不对，但她向来是个爱笑的。 看到大家都在笑，她笑的也更加开心。 一旁的赵策脸上带着笑，听着二人的对话。 赵有才听到后，也激动的不得了。 直言等去祭祖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告诉赵策父母这个消息。 赵策回来之后也忙。 所以一时也忘了告诉赵有才两人这消息。 如今看到他们两个激动的表情，心里也熨帖不已。 赵有才时常惋惜，赵策家里就剩他一个人。 子嗣单薄，男丁稀少。 就算是想找个帮衬的，都难。 因此他这个做大伯的，是尽可能的对他好。cascoo 也让家里的几个儿子，尽可能的帮助赵策。 如今他家里开枝散叶，赵有才自然是最高兴的。 不过一想到两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出发去京城，赵有才脸上又有些发愁。 李氏也有些惆怅的道：“你们下次出发，彩儿肚子都大了。” “恐怕路上得受苦了。” 赵策穿越后，苏彩儿便一直跟着赵策赶考。 以前没有怀着孩子还好。 如今刚被诊断出有孩子，到时候出发的话，也不知道得多难受。 越是月份大了，越是不方便。 赵策想了想，说：“彩儿如今才一个月多月，胎儿恐怕不稳。” “葛神医的意思是，等她三四个月胎象稳了之后，只要行程放慢些，也无妨。” 坐船的话，大船平稳，倒是不怕。 换乘途中要用马车，到时候让他们驾驶的平稳些，应该也不怕。 李氏听后，有些怜惜的看着苏彩儿。 “上一胎就是在京城生的，也没个长辈给你照看月子。” “如今这次也不凑巧。” 虽然苏彩儿如今这样的身份，家中不说奴仆成群，也有不少照顾的人。 可这坐月子，没有一个长辈在身边看着。 李氏总觉得那些人会不尽心。 苏彩儿拉着她的手，乐呵呵的说：“大伯娘，我很好。” 李氏轻叹了一口气。 不过这次回来都是喜事，她也没有皱眉很久。 李氏说道：“明日让你文浩哥早早进城去，挑点新鲜的猪脚回来。” “家里还养了不少鸡，鸡蛋也有不少。” “大伯娘煮上一大锅的猪脚姜，让你好好补补！” 冬吃萝卜夏吃姜。 正好苏彩儿怀着孩子，也是可以吃这个进补的时候。 想到酸酸甜甜的醋，苏彩儿便觉得自己那馋嘴的劲被勾了起来。 她高兴的点了点头。 “嗯，要吃的！” 第861章 时辰到，祭祖 本来说着祭祖的事情。 在听说苏彩儿又有喜了之后，几人讨论的内容，便直接换成了孩子的事情。 说起孩子的事情，赵策倒是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和赵有才商量。 “在村里办个蒙学？” 赵有才有些惊讶的复述了一遍赵策的话。 “不错。” 赵策说：“如今我们家里地位还行，能力也够。” “所以我这次回来，准备在村里办个族学。” “我们村子附近也有几个考上了童生，但是没考上秀才的读书人。” “大伯你可以去请一个脾气不错的回来做先生，给孩子们开蒙。” “反正只是教导村里的孩子们简单的读书认字，也不要求他们会学的多好。” 赵有才听到这个消息，不得不说心中震撼了一下。 他虽然做了很长时间的村长。 但不得不说，他从来没想过这个。 一个是条件有限。 一个也是，他们家也是刚刚发迹不久。 确实是没有这样的远见力。 那些世家大族，族里都会有族学。 村里的孩子们，家家户户都和他们原本一样，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如果没有读书科举这一条路。 农民的孩子，大部分长大了之后，还会是农民。 他们祖祖辈辈在地里刨食，为每年的税收和家里人的温饱而忙碌着。 可若是他们的孩子能够认识一些字。 就算没有能力支撑他们继续读下去，在科举上取得太大的成绩。 可认了字，眼界开阔了之后。 起码他们还能有别的出路！ 赵策这个想法，是真正的为村里人着想的！ 赵有才刚刚因为听到赵策家又要添丁而激动的心，一下子又被提了起来。 他追问道：“这是大好事。” “你准备怎么做？” 赵策解释说：“祠堂那边还有空地，可以在那边搭建一个学堂。” “村里的孩子们，只要愿意去的，都可以去免费就读。” “至于束脩，都由我们家来出，不需要他们考虑这个。”篳趣閣 “农忙时候，学堂也会放假，让他们回家去帮忙干活。” “对于读书读的好的，每半年可以挑选几个名额来奖励一番。” “若是真的想读书的，我们家也可以资助他到城里的学堂去真正读书，参加科举。” 当然，这些资助，也不是无限制的。 赵策暂时把自己的大概想法说了出来。 学堂里还准备增加一门数学，让村里的孩子们也跟着从小一起学习。 这样以后就算读书不行，起码还可以去城里做个掌柜之类的。 赵有才认真的听着赵策的话，时不时的点点头。 等到赵策说完后，他才认真的回道：“你这个想法很好。” “我回头找上你哥与族里的人商量一番。” “我们村里的孩子也不算多。” “祠堂建的时候，本来就留了不少的地方。” “蒙学也不用修的多豪华，届时把祠堂空余的地方规整一番，墙与墙之间打通，再让你赵叔做好桌椅，就可以直接入读了。” “只要把先生的事情确定好就可以。” 赵有才说着，是一刻都坐不住了。 他直接站起来，说道：“此事对村里人都很重要，我这便召集大家商量这事。” 李氏看他这急忙忙离开的样子，笑着骂了一句。 “一把年纪了，还这般急性子。” 还说完，那边已经踏出门的赵有才，又突然折返了回来。 李氏以为自己骂这一句让他不高兴了，正愣了一下。 赵有才却丝毫没有把自己老妻这句话放在心上。 而是对着赵策又说道：“对了，族学是你提出来的，也是由你们家办的。” “那这族学的名字，你可有想好了？” “大伯，我暂时还没有想好。” “等这几日我再想想。” 赵有才乐呵呵的说：“好。” “我们文曲星起的族学名字，日后族里定然还能出更多的人才！” ...... 村里要办族学的消息，毫无意外得到了大家一致的同意。 在听说村里所有人的孩子都能去读后，大家对着赵策一家，更是感激。 他们这些祖祖辈辈都是泥腿子的人，家里也有人可以读书认字了。 三叔公如今年纪已经大到走路都困难了。 他的几个儿子，拿椅子把他抬到了大槐树下。 赵有才一边说，他的儿子孙子们一边俯身在他耳旁，大声的说着村里要建族学的事情。 三叔公听得眉开眼笑。 脸上那深深的褶子与掉得只剩下几颗牙齿的嘴，看起来都喜庆的不得了。 他说话有些含糊。 “好！” “文曲星下凡到我们村里，原来算命大师说的都是真的......” 而赵有才做事，也颇有些雷厉风行的声势。 通知了众人这个消息后，当晚便带着族叔和赵青山等人，到了祠堂的偏门。 开始规划学堂的格局。 等到祭祖完后，便可以开始正式开工了。 ...... 今日。 便是水桥村赵家人祭祖的日子。 一大早，天色未亮。 但整个水桥村的人，都已经整装待发，开始往祠堂那边集合去了。 赵正强一家负责祭拜的贡品。 六叔和六婶半夜已经起来，开始准备祭品。 大公鸡摆在正中间，嘴里还含着一个红封。 两条五花肉煮成的新生则围绕两边。 再有三碗米饭、蒸的发糕籺与茶水、酒水等。 都一一准备好。 等到天微微亮时，刚刚烤好的金猪，也从城里送了过来。 几个伙计脸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扛着这个烤好的乳猪，从众人中间穿过。 大家都兴高采烈的看着，或是激动的讨论着族学的事情。 赵策一家也洗漱完毕。 小夫妻二人，罕见的换上了自己的诰命服装。 又把喜报与圣旨，皆用托盘分别放着。 由后面的许方等人神情肃穆的捧着，跟在后面准备出发。 小宝被留在了家中，由陈婶他们照看着。 赵策带着苏彩儿出了门。 路上遇到不少同路的村民，大家都恭敬又热情的和他们打着招呼。 有些则不熟练的行着礼。 赵策仍和往常一样，笑着和众人回应。 到了祠堂那边。 众人已经按照辈分年龄，排好了位置。 从里到外，年纪大的到年纪轻的。 女人除了苏彩儿外，其余都在二道门外一同祭拜。 等赵策两人走到赵有才身边，许方等人则恭恭敬敬的把圣旨与捷报，皆放到了供桌上。 等到做完这一切后。 赵有才喜气洋洋的高声道：“时辰到。” “祭祖！” 第862章 都跟得上 祭祖的流程，与先前的差不了太多。 只是赵策一家人，要先拜完他们单独的小祠堂，再到大祠堂去参加。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不能间断。 等赵策二人拜完小祠堂，到大祠堂就位后。 大祠堂的仪式也正式开始了。 这次族长在念赵策功绩的时候，念的时间比以前更长了一些。 不过虽然念的时间挺长的，大家却都听得津津有味。 毕竟这可是他们村最有出息的崽了。 不说他们村，估计他们整个省城都没有人有这个出息。 等族长念完，众人就跟着跪下拜了三拜。 拜完后，又继续念着其他保佑众人的话。 念完，又继续叩头。 一旁则有人负责在跪拜后，按照顺序烧着递过来的祷词。 这是烧给底下的祖先，让他们看的。 赵策两人随着众人一同跪在蒲团上，对着上面的神主牌，也规规矩矩跪拜着。 对于这种在祠堂祭祖的流程，虽然现代的时候，赵策并没有参与过。 可每到清明，他们家都会认真的祭拜先人。 等到全部念完后，大门外便响起了一阵短促的炮竹声。 炮竹声后，祠堂内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火药味。 等全部仪式完后，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赵有才拿过一旁的毛笔，递给赵策。 “今日族学动工，族学的名字，该由你亲笔写下。” 赵策接过毛笔，看着眼前铺开的纸张。 他这两天也想了不少名字，但都觉得差了点。 可赵策转念一想。 十全十美的名字，是没有的。 蒙学也不用取个太高大上的名字。 赵策手中的毛笔蘸了墨后，很快在纸上写下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育才蒙学”。 写完后，赵有才便把这张纸拿起来，展示给众人看。 前面的人一脸激动。 后面的人看不到，不少人踮起了脚尖。 噼里啪啦，延绵不绝的鞭炮声，预示着此次祭祖完成。 赵有才手中捧着赵策写的族学名字，高声道：“育才蒙学，今日动工。” “此次祭祖完，准备开席！” 赵有才一声令下，众人便各自散去。 大家回去家中，搬了桌椅和碗筷过来，准备今日的酒席。 赵策此次六元及第，大魁天下。 再加上他有功勋卓绝。 如今家里有了条件，这流水席自然是要摆的更久一些。 好让家乡的众人都见识她这个天下魁首的的风光。 赵策准备先在醉轩楼摆一个月，然后在村里礼物摆两个月。 一直摆到他出发回京城为止。 赵有才把赵策写下的族学名字交给赵文生，要他去城里找人拓印下来，做成牌匾。 做完这些，他才对赵策说：“祭祖暂时完事。” “你和彩儿先回去，等开席的时候我再让人去喊你们。” 赵策点头，拉着苏彩儿，在众人或激动或兴奋的眼神中，先行离开。 苏彩儿跟在他身旁，走出了祠堂。 外面的鞭炮声还没燃尽，地面全是红色的鞭炮纸。 浓重的白色烟雾，让两人都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赵策看着她，笑道：“味道有些呛人。” 苏彩儿笑嘻嘻的回他：“可是这样好热闹啊。” 说完，看着烧到了祠堂对面的鞭炮长龙。 “焚香烛”、“放鞭炮”、“烧纸钱”这些拜祖先的习俗，一直到数百年后他们都还传承着。 或许有人觉得这些是陋习。 但对于从小在农村长大的赵策来说，这些都是节日不可或缺的。 此时一阵风轻轻吹过，两人被包裹在这阵烟雾中，顿时咳嗽不已。 觉得眼睛都要被睁不开了。 赵策赶紧拉着苏彩儿跑了出去。 两人今日都穿着盛装，原本看起来很是端庄严肃。 但赵策拉着苏彩儿小跑着，她也毫不含糊。 直接一只手提着自己的裙摆，跟在赵策身后不顾形象的跑着。 一直走到外面的主路，才算是摆脱了这阵烟雾。 小夫妻两人停下脚步，看着对方有些凌乱的着装，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夫君，衣裳都乱了。” “嗯，你的鬓发也有些乱了。” 都乱了，就懒得整理了。 苏彩儿闻了闻满是火药味的衣裳，决定回去便换下来。 两人手拉着手，后面跟着一同跑出来的仆人。 苏彩儿想起以前自己刚来水桥村时，右脚还不方便。 那时候夫君为了迁就她，总是故意走的很慢。 如今她腿脚已经好了很久了，也跟着夫君去了好多地方。 在夫君拉着她跑的时候，她都能轻易的跟上。 苏彩儿轻轻喟叹一声。 “回家真好呀……” 赵策笑了笑，没有说话。 落叶归根，一直都是他们这个民族特有的执着。 而且他们两个也都是极为恋家的人。 所以回家之后，总觉得什么看着都欢喜。 就连这呛人的火药味，也丝毫不会影响到他们的高兴。 …… 赵策父母的祖坟，在赵有才等人的帮助下，修建的很是豪华。 这次拜山，也不用像先前一样，拿着锄头除草，再把泥头挖出来，把坟填高了。 赵有才一家今日没有来。 因为赵策如今长大成人，是个真正的当家人了。 作为家里的当家人，这次的扫墓，由他带着自己家的人亲自去。 到了坟前。 赵策亲自拿着扫帚，把原本就干净的墓又扫了一遍。 苏彩儿则站在一旁，把跟随来的仆人带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 墓清扫后，贡品也摆在了坟前。 蒲团拿出来，放到地上。 小夫妻二人依着先前赵有才带着他们扫墓的步骤，先拜了几拜。 拜完后，赵策也没有像李氏和赵有才一样，喃喃的念着很多东西。 只是说了一句。 “如今我有出息了，也会看着大家。” “你们安息吧……” 拜完山，照例放鞭炮。 还放了几个冲天炮。 巨大的声响，震的远处不少鸟儿都在乱飞。 拜完赵策父母，明天还要去拜苏彩儿父母。 上次两人过去的时候，只有两个人，一辆牛车。 那时候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 可这次，就不能这么默默无闻了。 两人下山的途中，赵策说：“明天到苏家村去拜祭你爹娘。” “要是见到那些人，你不高兴就不用理他们。” 苏彩儿微微扬起下巴，颇有些臭屁。 “这是当然。” “我夫君如今是天下魁首，六元及第，还是朝廷的侯爵。” “我也是二品诰命夫人。” “要是不高兴，咱们一个眼神都不给他们！” 第863章 过去让人看笑话 六月的雨，又急又快。 在扫墓完后，两人刚回到家，天便下起了急雨。 不过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到了晚上，就已经转化为毛毛细雨了。 这几天的活动，都不好带上小宝。 好不容易下雨，爹娘都一直待在家中。 小宝也是黏二人黏的紧。 赵有才一家听说赵策两人拜山回来，都撑着雨伞到了赵策家。 厅里备上了好茶零嘴和点心。 旁边则围上了一块地方，铺上地毯，给小宝和几个小屁孩玩。 赵文生的几个孩子，自觉的坐在小宝旁边，带着她一起玩耍。 赵文浩和阿花的孩子还小，只能一直抱着。 大嫂姚氏则坐在旁边看着，免得自己的孩子不懂事，欺负了小宝。 赵有才问了一下两人扫墓的事情。 他欣慰的说道：“如今你也是真正的当家人了。” “以后你爹娘的墓，在你回来的时候，都得你亲自带着你的孩子去扫了。” 赵策认真的点头。 “大伯放心，我都会处理好的。” 赵有才乐呵呵的说：“你办事，我们肯定是放心的。” 一旁的李氏毫不留情的拆穿他。 “今日还念叨着，担心策儿他们找不到地方呢。” 赵有才嘿嘿傻笑。 “策儿他读书都过目不忘，记一条路自然不在话下。” “是我瞎操心了。” 众人听着他的话，也都笑了几声。 厅内气氛，很是愉悦。 大家聊了一会天后，李氏才又提起一件正事。 “小宝的抓周礼，你们在船上赶路，没办法办。” “如今回来了，得要找个好日子办了才是。” 小宝如今虽然已经过了一岁生日了。 但作为赵策一脉的长女，该有的肯定得要有的。 而且不止要有，还得比别人的更好。 赵策道：“嗯，这件事，我也正准备和大伯你们商量一下。” “这些事情我们也不懂，还得麻烦你们帮我们准备才是。” 李氏有四个孩子，家里也已经几个孙子了。 她对这个，自然是经验丰富。 这件事就全部交给她带着苏彩儿去办了。 一行人又说起明天去苏家村祭祖的事情，赵有才有些担心苏家村那些人会缠着二人。 赵策摇头：“大伯放心，他们不敢。” 今时不同往日。 如果赵策如今只是一个秀才或是单纯的一个举人。 那苏家村那群人，还可能会不要脸的凑过来。 可当他的身份高到别人只能仰望时。 这群人就算再不要脸，也不敢再随意的凑过来。 赵有才听着他的话，也放下心来。 两家人聊着天。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都在赵策家用了晚饭，才离开。 晚上睡觉的时候。 赵策稍微观察了一下苏彩儿。 见她如往常一般，也就没再说什么。 他的小姑娘一直都是坚强的，只是赵策担心她会想起往事伤心罢了。 两人上了床，苏彩儿趴在他怀里。 “夫君，今天扫墓后，我看你到现在都好像没有怎么笑。” “是不是有些心情不好？” 赵策愣了一下。 他扫墓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 又怎么会心情不好？ 这愣神的一下，一只软软滑滑的小手便顺着他的胸口抚了抚。 “没事的。” “爹娘在泉下如果知道了夫君你的功绩，他们也会为你自豪的。” “夫君不要不高兴的。” 赵策好笑的拉着她那只手，亲了几口。 “这些都过去了，我没有不高兴。” 苏彩儿“唔”了一下、 “那就好。” 赵策说：“我刚刚也在想着，担心你明天要不高兴。” 苏彩儿笑呵呵的说：“夫君不是才说了吗？”cascoo “都过去了呀。” 赵策也笑。 是啊。 都过去了。 对于他们本人来说，自己从前的苦难或者伤心，都过去了。 可对于你深深在意的人来说，你却会停留在他那你没来得及参与的过去。 思他从前所思，想他从前所想。 此刻的两人便不约而同想到的都是这些。 赵策把苏彩儿往自己怀里搂紧了一些，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睡吧。” “嗯，夫君好梦......” ...... 小宝这个年纪。 一切的拜祭活动，基本都是与她无缘的。 因此这次的她，又是被李氏抱在怀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母双双坐上马车，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小宝扁了扁嘴，眼里噙了一点小泪珠。 伸出自己的小胖手，徒劳的在空中想抓着什么。 什么都没抓到。 反而是李氏抱着她，在怀里抖了抖。 “走咯，伯婆带你玩去。” 说完，李氏抱着她，跑动了几步。 突然的加速，让小宝瞬间就抛开了自己爹娘没带自己出门的忧伤。 没心没肺的开始“咿呀”的笑了起来。 ...... 此时的苏家村内。 整条村子的人，也都早早起来了。 苏家村长心中也有些忐忑，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组织起来。 毕竟苏彩儿姓苏。 尽管严格来说，不算他们苏家村的人。 他们村里的人对她也不怎么好。 但如今她这样的身份地位，他们村子若是一点表示都没有，也担心会有人怪罪下来。 苏家村的一群人候在路口，不少人脸色都不大好。 特别是苏三林那几家人，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迎接比较好。 上次别人封了伯爵，他们一家人想着去攀点关系。 结果连村子都没让他们进去。 如今苏家村长让他们在路边迎接要到娘家拜祭的苏彩儿等人，还把他们几家人推到了前面去。 这要是等会苏彩儿一个眼神都不给他们，他们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苏三林不情愿的说：“村、村长。” “要不我们家便算了吧？” “这苏彩儿若是见到我们不高兴，岂不是还连累了你们？” 苏三林的妻子也是脸色臭臭的。 村长白了他一眼。 “什么苏彩儿？叫夫人！” “人家如今可是朝廷的二品诰命夫人！” “我们县令大人才是七品官，人家侯爷夫人可是二品的！” “你们一家先前就做了这么多错事，如今还不得赶紧弥补回来？” “让定西侯夫人对我们村子也留下一些好印象。” “就是啊！”旁边的村民也不停的附和着。 苏三林几家人无法，只能不情不愿的站在前头，忐忑的等着。 人群后面。 一个长相还算儒雅的年轻人。 他脚上穿着一双旧草鞋，正扛着锄头站在不远处看了这边一眼。 此人，正是曾经在城里读书，后来被罢免了科举资格。 苏彩儿的大表哥苏长兴。 苏长盛也和他作的同样的打扮。 看着那边的热闹，他有些犹豫道：“哥，我们真的不用过去吗？” 苏长兴声音闷闷的说道：“过去做什么？” “过去让人看笑话么？” 第864章 这么大阵仗啊 在苏家村众人心情复杂的等待中。 终于在路的远处，出现了几个骑马的人。 骑马的人后面，则接二连三的出现了马车。 其中一辆马车尤为豪华，一看便知道是主人乘坐的。 队伍浩浩荡荡的往这边走来。 他们这些农村人，还真没见过这样的排场。 一个人小声的说道：“这么大阵仗啊？” “说什么呢？人家什么身份地位。” “县尊大人都得去亲自迎接，送他们回家呢。” 一小部分人窃窃私语。 前头的苏三林等人，都紧张的盯着那车队。 又是害怕，又是期待。 万一这苏彩儿顾忌着身份，给了他们一个好脸色呢？ 但又担心苏彩儿提起以前的事情，责怪他们。 就在这忐忑不安中，起码在前头的人已经先到了。 “我家老爷乃是陛下钦封的定西侯，如今六元及第，携同夫人到娘家拜祭。” 陈武骑在马上，壮着声音，神情肃穆的说着。 他在煤山那边管理了不短的时间，身上的气势也变了不少。 唬这群农村人，也是足够了。 果然。 大家看到他那严肃的脸，不少人都畏畏缩缩的往后退了几步。 苏家村长硬着头皮上前，拱了拱手。 “老爷、夫人好。” “小民乃是苏家村长，特意带领苏家村民迎接老爷和夫人回娘家拜祭。”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随从们，又赶紧垂下了眼眸。 陈武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 调转马头，到了赵策他们乘坐的马车前。 低声把外面的事情禀告后，陈武很快又回到了前面。 “请村长带路，到我们夫人娘亲的坟前。” 苏家村长听说让他带路，顿时喜笑颜开。 他赔着笑道：“请诸位随小民来。” 见这些人没有邀请自己上车指路的想法，苏村长也不敢问。 只老老实实的转身，直接带着车队往前走。 后面的车队，不紧不慢的跟着。 其余苏家村的人，也都好奇的跟在车队后，往后山走去。 车内的赵策拉着苏彩儿的手：“快到了。” 苏彩儿“嗯”了一声，神情看起来还是如先前一样。 车队慢悠悠的走着。 跟在后面的苏三林几家人，看着前面的马车，眼里都带着羡慕。 不过。 对于苏彩儿没有请他们上去，而是让他们留在下面跟着。 他们心里也有些腹诽。 苏三林的妻子小声“呸”了一声。 “这都回娘家拜祭了，还不认我们这些亲戚。” “有本事，别回来拜祭呗？” 旁边的苏三林白了她一眼，责怪道：“你就别说话了。” “若是让人听见了，小心打板子！” 旁边的二舅妈也赶紧伸手戳了她一下。 “老三家的闭嘴吧你，你不要这亲戚了，我们还要呢。” 苏三林妻子轻轻的“哼”了一声。 一群人心思各异。 走了一阵，总算是走到了后山。 先前赵策驾驶着牛车带着苏彩儿来拜山，便是把牛车停在了这里。 车队停下来后，苏家村长又殷勤的走了过来。 “老爷、夫人。” “到了。” 车内传来一声“嗯”的应声。 总算是得到回应了。 苏家村长心中更是高兴，甚至在想着拜祭完后，能不能请赵策夫妇到他们村里去坐坐。 后面跟着的人，也都停了下来，好奇的看着这些马车。 后面跟着的那些马车，都是装的祭品。 下来的那些仆人，就算是贱籍，也穿的跟城里的那些好家人一样。 一筐筐的祭品被卸了下来。 众人踮着脚，朝里张望着。 “金猪、公鸡、新生、点心、糖果......” 还有几大箩筐纸扎的金元宝和其他要烧的祭品。 大家看到后，都忍不住小声的对话。 “这么多东西拜祭啊？” “这些东西，要不少银子吧？” “啧，生了一个好女儿，命真好。” 以前他们还说苏彩儿天生异瞳，与他们普通人不一样。 大家都觉得她是异端，说她是灾星，克亲。 可如今一看。 如果真的是灾星、克亲的人，又怎么能嫁过去水桥村没几年的时间，夫家就发迹成这样了？ 这么一想，明显是苏彩儿命太好了，他们家受不住这样的好命。 正唏嘘着。 便看到那辆最华贵的马车里，终于出来了人。 一身华服的赵策，先从车里出来。 如今他为朝廷勋贵，又有金科状元的光环加持。 刚从马车里出来时，刚刚还小声议论着的众人，一时都噤了声。 大家都看着他的脸，有些小娘子都忍不住偷偷红了脸。 “这、这是先前到过我们村里的那个水桥村的年轻人？” “就是他啊。” “先前就觉得他长得俊，却不想居然长得.......” 一个大婶想不出形容词，只能憋出一句：“长得跟个神仙似的。” 赵策先前和赵文浩到过苏家村来找苏云峰供应给他们原糖。 不少大婶那时候都见过他的样子。 当时这些人还调侃着，这年轻人长得这么俊，想给他介绍对象来着。 如今再一看。 这何止是俊? 简直好看的好像神仙下凡一般！ 赵策下车后，便转身朝着车里伸出了自己的手。 很快。 一只葱白的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苏彩儿的脸，也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对比从前那个时常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粗布麻衣，脚上蹬着一双旧草鞋的苏彩儿。cascoo 眼前这个通身贵气，面色红润的年轻妇人。 让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这是苏彩儿？” 这人说完，赶紧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左右看了看。 没人留意到他直呼苏彩儿名字，带着冒犯之意。 大家都傻愣愣的看着这个一点都认不出来的人。 苏彩儿站定后，抬起眼睛，轻轻扫视了一下众人。 等看清这双眼睛后，他们都确定了。 这就是以前他们村里那个小灾星！ 以前苏家村也有些人在城里见过苏彩儿，但那时候的她，还远没有现在这样的高不可攀。 这两人站起来，就跟那些画里走出来的才子佳人一般。 众人呆愣之际，人群中走出了两个人。 原先给赵策供应原糖的苏云峰带着自己的儿子，对着赵策拱了拱手。 “侯爷，许久不见。” 说完，他也有些忐忑。 赵策先前与他做生意时，还只是一个连先生都不要的小儒生。 如今他这样的身份地位，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自己。 赵策看到他，脸上终于带了点笑。 他微微颔首。 “云峰叔，许久不见。” 听到这称呼，苏云峰顿时激动了起来。 还记得他！ 他拉着旁边的儿子，让他单独给赵策行了一个礼。 “这是犬子，先前岁试时落了榜，如今还在等着参加下一年的科试。” 赵策看向这紧张的年轻人，对着他也笑了一下。 “那得多加努力才是了。” 苏云峰的儿子得了一句简单的鼓励，也激动的赶紧拱手回了一礼。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人的鼓励，是来自六元及第的天下魁首的鼓励！ “多、多谢状元爷。” 第865章 可还记得? 见到赵策和苏云峰一家对话，有些和赵策有关系的人，也赶紧带着孩子上前。 “状元爷，这是我家的儿子，苏子清。” “名字还是你帮着起的呢。” 这是李氏家的一个亲戚。 当时赵文浩成亲时，这妇人专门带着自己的儿子去让赵策帮忙起名。 长得瘦瘦矮矮的，但原名大壮的苏子清。 如今也长高了不少。 苏彩儿也还记得这个小年轻，当时她还觉得夫君起的名字实在好听极了。 她小声的说道：“大壮长高了不少。” 苏子清有些羞涩的挠了挠头。 赵策也对着这一家人笑了笑，说了一两句。 不过他这次过来，并不是为了与苏家村的人叙旧的。 简单说了两句后，赵策便要带着苏彩儿上山去了。 一群人也知道不好打扰他们，便留在远处候着。 赵策拉着苏彩儿，往前面走。 经过苏三林一家时，苏家二舅妈有些激动的喊了一声：“夫人！” 方才赵策和苏彩儿，对着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还这般和颜悦色。 现在对着他们这些真正的亲戚，估计也能挂个笑脸吧？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 苏彩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害怕的身子抖了抖。 她很淡定的移了移眼睛，看了一眼喊她的人。 见她看过去，二舅妈一家人赶紧堆起了笑脸。 “夫人，我是二舅和你舅妈啊！” 他们说着，旁边的大舅妈也不甘示弱，赶紧抢过了话。 “大舅妈你可还记得？” 几家人叽叽喳喳的，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苏彩儿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后便移开了视线。 “夫君，时辰不早了，我们先上山去吧。” 赵策连眼神都没给他们一个，直接温声道：“好。” 两人很快越过了几家人，带着大群的仆人往山上走去。 苏三林他们原本还等着苏彩儿回应的脸上，顿时笑容僵住了。 一旁的苏家村长，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 但听在他们耳里，却像是笑一般。 不少人也都偷偷捂着嘴，明显是在偷笑。 而苏云峰那边，得到了赵策的回应，附近的人便都好奇的跟他打听着赵策他们的事情。 苏云峰和赵策关系其实也不算近，但总归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他笑呵呵的带着儿子，和众人寒暄了几句。 看着那远去的队伍。 苏家三舅妈嗤笑了一声。 “上次去水桥村，还没被人笑够呢？” “这次还要当着大家的面去给别人笑话。” “你们爱怎么攀怎么攀，老娘我不奉陪了！” 说完，很不高兴的转身，离开了现场。 苏三林等人也没脸留在这里了。 都跟在她身后，灰溜溜的先离开了。 三舅妈边走，还边嘀咕着：“听闻这苏彩儿头胎生了个女儿罢了。” “以后要是一直没儿子，看她还能神气多久！” 其余人听到这话，怕别人听到，没有答话。 大舅妈讪讪的说：“估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好说什么。” “先前也是我们有错在先。” “不如我们备些礼，去找她老老实实道个歉。” “反正这小、苏彩儿以前就是个心软好说话的。” “我们去正正经经道个歉，说不定她会原谅我们呢？” 上次去水桥村，他们连村口都没能进去。 但没办法。 就算担心进不去，他们还是要去的。 几家人合计了一番，便想着凑钱去买些好些的礼。 二舅妈朝旁边的苏三林一家随意喊了一声。 “你们要不要凑？” 刚刚还满口嘲讽的三舅妈，听了这话，顿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便不情不愿的说：“那、那也预我们家一份呗。” 二舅妈翻了个白眼，没有再说话。 ...... 另一边。 赵策带着苏彩儿上了山。 距离上次来给苏彩儿娘亲扫墓，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了。 坟墓与赵策家里的差不多，都是新建的。 也很是豪华。 打扫的很干净，一看便是有人在最近来清扫过。 想到刚刚苏家村长带着全村人来迎接的场面，不难想出这是他的意思。 对此，赵策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好。 索性把这些人抛在脑后，带着苏彩儿开始祭拜起来。 今年拜祭了之后，估计后面几年，他们都回不来了。 苏彩儿蹲在坟前，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小声的说着她的生活。 说起她的夫君，又说起小宝。 赵策在一旁听着她小声的说着，一边也帮着往纸钱堆里扔着要烧的金元宝之类的。 苏彩儿拿着小木棍，偶尔翻动一下这些烧着的纸钱，让中间没烧着的也一起烧起来。 等到全部烧完后，她拍了拍手。 赵策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那边的陈武已经准备放鞭炮了，赵策便拿手捂着她的耳朵。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完，照例放了几个冲天炮。 等到都放完，赵策才把手放了下来。 “回去了？” 苏彩儿“嗯”了一声。 “这次回去，估计后面几年都不能来了。” 赵策笑道：“没事。” “我们京城的家里，不是放着岳父岳母的牌位吗？” “每逢初一十五都上香和烧纸钱给他们，他们会收到的。” 苏彩儿低头，摸了摸自己还没显怀的肚子。 她脸上也重新扬起了一些笑。 “方才我还同阿娘说了，这一次要生个儿子。” “阿娘也会保佑我的。” 赵策拉着她，慢慢的往山下走。 “当然会保佑你。” “他们都会在天上，保佑你这辈子都平安顺遂，快乐无忧。” 苏彩儿赶紧纠正说：“不是保佑我。” “是保佑我们！” “我们......” 赵策道：“嗯，是我们。” 两人小声说着话，慢慢走下了山。 苏家村不少人还候在方才的地方。 见到二人下来，还是用着先前那种又是敬畏又是好奇的眼神，偷偷打量他们。 赵策带着苏彩儿，和苏云峰微微颔首，然后便上了马车。 陈武走过来说：“苏家村长，我们老爷和夫人拜祭完，得先走了。” “这是拜祭完的糕点和糖果，剩下的这些祭品，都是不好带回去的。” “老爷和夫人说了，留给村里的孩子们吃。” 看着眼前这一堆堆价格不菲的祭品，苏家村长有些欲言又止。 但陈武也不等他回答。 直接上了马。 “回了！” 第866章 吃瓜啊 苏家村一群人，已经在苏彩儿心中，引不起任何的波澜。 她只要看着旁边男人沉静的脸，便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安定下来。 等到祭完祖，两边的父母也拜祭完。 赵有才一家人，就开始忙活起小宝迟到的抓周礼了。 自从赵策两夫妻回来后，大家几乎都没停过。 每天安排的满满当当的。 赵文生作为长子，更是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众人坐下来聊天的时间，他也没空参与。 但忙虽忙。 每个人脸上，带着的都是满足和幸福的笑容。 一想到赵策两夫妻不久后还要出发到京城去，赵有才一家就恨不得能把一年所有的节日都和他们一起过完。 东西都准备好，就要邀请宾客了。 小宝出生时，参加她满月宴的宾客，可以说是大牌云集。 所以这次的抓周礼，自然也不能随意办。 与赵策家相熟的同窗们，除去远在府城的，附近的基本都收到了请柬。 城里不少人听说赵策家的长女办满月宴，就算没收到请柬，也都送了礼来。 满月宴这天。 水桥村里车水马龙，外来的人络绎不绝。 祠堂那边还办着流水席。 村民们一大早也不用吃早饭，三三两两的结伴到赵策家。 赵策家门口摆放着一锅甜粥。 小宝穿着清凉又喜庆，被放在婴儿凳上，坐在苏彩儿面前。 赵策则亲自拿着勺子。 一家人站在门口，给路过的人派甜粥。 赵有才一家来帮忙的最先到了。 赵策给他们每人都打了一碗甜粥。 “祝小宝快快长大，身体健康。” 李氏接过甜粥，嘴里说着喜庆的话。 其他人接过时，嘴里也少不了这些。 都是些“快高长大”、“生生性性”之类，祝福小孩的家乡话。 一碗白米熬成的温甜粥下肚，李氏把他们一家人的礼物拿了出来。 一个长命锁，还有一对手镯和脚镯。 都是纯金打造，配对的。 小宝满月的时候，赵有才一家已经估摸着时间，给他们送了一副纯银打造的长命锁。 如今小宝已经超过一周岁了，自然是可以送金子打造的了， 李氏笑眯眯的说：“今日算是小宝的周岁宴，给她戴上吧。” 苏彩儿接过，笑着道谢。 然后才给小宝戴上。 李氏还送了几件她亲手给小宝缝制的衣裳。 料子不看如何，单是密实的针脚便可见用心。 送完礼后，赵有才一家人也没留在外面，先屋里去帮忙。 赵策一家三口，则继续留在门口，给后面来的村民们派粥。 不多时。 宴请的宾客们也陆续到来。 大家都在门口，先喝一碗甜粥。 李秀才手中带着礼物，笑盈盈的递了过去。 “这是我闲着无事，自己打磨的桃木挂饰，送给小宝。” “祝她以后健康成长、平安长寿。” 赵策接过继续，递给旁边的苏彩儿。 苏彩儿直接打开，把里面一个桃木挂饰拿了出来。 一跟红绳绑着一个小葫芦。 桃木辟邪。 他们村里的小孩基本都会佩戴着桃木挂饰。 一般是自己家父母或者爷爷奶奶亲手做的小葫芦。 小宝这个，也是李秀才亲自打磨的小葫芦。 外表摸起来很是光滑，上面尖尖的地方也磨平了，不会戳到小孩子。 一看便是花了不少功夫去打磨的。 苏彩儿也同样给小宝先戴上。 小宝好奇的低头，看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东西。 伸手扯了扯，抓住那个桃木挂饰，就想往嘴里尝尝味道。 苏彩儿赶紧抓住了她的手，柔声道：“小宝，这个不可以吃。” 李秀才笑呵呵的摸了摸小宝嫩滑的脸。 “真可爱。” 赵策看他如今都三十多了，至今还没成亲。 于是也笑着调侃了一声。 “先生喜欢小孩，也娶妻生一个？” 李秀才听到自己学生的调侃，轻咳了一声。 “呵呵，孩子还是看别人养的有意思。” “我就不打扰你们派粥了，先进去了。” 赵策看他避而不谈，也没追着说。 笑着让许方把他带进去。 李秀才进去不久，吴学礼一家和邱书白一家也过来了。 邱书白娘亲陆氏，是教导苏彩儿刺绣的师傅。 先前她一个女人带着儿子，居住在县城。 陆氏虽然人到中年，但样貌还是不错的。 可惜她家中没有男人，被不少人看不起。 如今邱书白已经是举人身份了。 陆氏走到哪里，都可以昂首挺胸。 也不会有人再敢随意指点她。 她这次收到小宝周岁宴的请柬，送是几件自己一直在准备，亲手缝制的厚衣裳。 “你们下次出发的时候，正好还是在路上过冬。”篳趣閣 “大人的衣裳好准备，小孩的还是得提前备好才是。” 苏彩儿接过衣裳，高兴的说：“谢谢陆婶婶。” 吴学礼家送的，也是花了心思的礼物。 吴老爷一直觉得，自己儿子能够在科举上取得这样的成绩，绝对少不了赵策的帮助。 因此他一家，都对赵策很是感激。 他们送的礼物不算多贵重，但都是一家人思来想去了许久的。 赵策给他们一人打了一碗甜粥。 等到喝完甜粥，赵策便让人请他们进去。 吴学礼走在最后。 经过赵策时，他神神秘秘的掏出一个小布包。 “这是陆小姐让我帮忙带给你家小宝的。” 陆小姐？ 听到这个名字，赵策和苏彩儿都不由的对视了一眼。 这不是他们先生李秀才的孽缘？ 上次赵策他们去府城读书时，陆小姐想当众梳起不嫁。 后面被李秀才阻止。 明明他们走的时候，听说她已经回了自己家了。 这时候能送礼物过来，莫非是又回到了他们城里？ 苏彩儿接过后，打开了布包。 里面是几张亲手缝制的，给小宝用的手帕和口水巾。 苏彩儿有些好奇的问：“陆小姐如今还在我们城中？” 吴学礼叹了一口气。 “可不是么？” “去年过完年就回来了。” “听闻她爹娘听说她在我们城里做的事情，对着她大发雷霆。” “说她丢尽了家里的脸面，直接把她赶了出来。” “如今她在我们先生学堂附近租了一个小院子，日常做了什么都让人送过来一份。” “咱们先生没实在被缠的没办法，如今送过来的东西，也偶尔会收下了。” 吃到了回来之后的第一个瓜。 而且这个瓜，还是先前以为没有结果的瓜。 小夫妻二人对视一眼。 赵策率先说道：“既如此，那便多谢你帮忙带过来了。” 第867章 接旨吧 大家脸上都喜气洋洋。 水桥村里来送礼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也因此，今日村口也没有让人守着。 在这一群送礼的人中，就混入了几个原本该被挡在村外的。 苏家一行人，也准备了礼物。 拖家带口的，到了水桥村。 看着来来往往的马车和牛车，不用想都是往赵策家里去的。 二舅妈感叹道：“一个女儿的周岁礼，都摆的这般隆重。” “哪是什么周岁礼，那周岁都过了的。” “这是补办的呢。” 一旁的大舅妈插嘴，嘴里说着也是各种羡慕。 一个给女儿补办的周岁礼，都办的这么隆重。 来来往往送礼的人，该有多少啊？ 这苏彩儿要是认他们，他们此时不也在赵策家中，受着那些城里老爷夫人的恭维？ 这般想着，越想越不是滋味。 同时，也更坚定了他们要和苏彩儿搞好关系的决心。 “老三家的，到时候道歉的时候，你们可得说多些好话啊。” “就是啊，不然我们大家都不原谅你们家！” 苏三林也知道如今由不得他们嘴硬了，忙不迭的应了下来。 三舅妈则轻轻“哼”了一声。 “生个女儿就搞这般大的排场，以后生了儿子，也不知道要搞成什么样呢。” 嘴里说着不好听的话，但人还是老实的随着众人走到了水桥村。 其他人听了她的话，都暗自翻着白眼，也懒得再理她。 三舅妈想起等会自己要对着苏彩儿等人道歉，心中总觉得很是不爽。 她正想开口再刺几句。 便听到一阵突如其来的马蹄声。 一行人下意识的便要让路，却听到马上的人直接拉定马儿开口了。 “请问诸位......” 苏家的人抬起头，看到高头大马上的人，身穿着官服，脸上似乎隐隐带着煞气。 他们心中一“咯噔。” 今天他们进来的这么顺利，难不成这是故意在等着他们？ 这赵策终于忍不住要给苏彩儿出气，把他们这些人都抓进官府里去了？ 三舅妈顿时觉得腿脚有些发软。 她有些哆嗦的说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有害人！” 骑在马上的锦衣卫听到这话，微微皱了皱眉。 这村妇在说什么？cascoo 但他今日是为了宣旨而来，这里又正好是定西侯赵策的村子。 这锦衣卫也就没什么脾气，反而好声好气的说道：“这位大婶莫怕。” “在下只想问你们诸位，这里可是水桥村？” “啊......是、是啊......” “请问定西侯赵策家中往哪个方向？” 去赵策家中？ 一旁的二舅妈伸手使劲戳着三舅妈的腰。 三舅妈一句“我们是他亲戚，直接带你们去”滚在喉咙里，终究没有说出来。 她只能硬着头皮指了个路。 “往、往那边。” “一直走，最好看的那房子就是他家的。” 这锦衣卫对着几人颔首，说道：“多谢。” 随后，便调转马头，又往村外跑去。 三舅妈等人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锦衣卫。 “这、这是哪里来的官员？好像身上穿的官服从来没见过啊。” “估计是府城里来的吧？” 几人嘀咕着。 便听到那马蹄声后，一阵铜锣声适时响起。 不多时。 便看到那个问话的官员，身后跟着几个和他穿着差不多官服的人骑着高头大马走了过来。 在他们后面，跟着一群举着牌子的皂吏。 皂吏开路后，前方则是一顶豪华的轿子。 那轿子后面，还跟着不少的轿子。 这一阵仗，看的几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这不像是县尊大人仪仗啊？” “对啊，县尊大人先前来过我们村里......” “看，后面那顶轿子应当就是他的！” “嚯，县尊大人都在后面跟着，那这前面坐的是什么人？” “该不会是府尊大人也专门从府城过来，参加侯爷家千金的周岁礼吧？” “府尊大人来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侯爷怎么说也是三品官，再加上金科状元呢。” 一些听到动静的水桥村人也走了过来。 他们没留意待在一旁的苏家村人，看着那边的仪仗队开始讨论了起来。 听到水桥村人的讨论，苏家的人都在心中暗自咋舌。 一个女儿的周岁礼，居然府尊大人都来了？ 这赵策家的女儿，这么受宠吗？ 钦差的队伍进了村子。 虽然刚刚问了路，但依然有刚刚赶来的水桥村人自发的给他们带了路。 苏家一行人想了想，也跟在了后面。 一路敲锣的声音，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原本吃了甜粥散落在村里的众人，也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了赵策家。 原本在门口派甜粥的赵策两人，听到动静后，都放下了手中的活。 苏彩儿看了一眼赵策。 “夫君，这是哪位大人来了？” 但这声音，听着又不像。 反而像极了他们先前接圣旨的仪仗队。 屋内的人也都走了出来，跟在赵策身后，好奇的问着来的是什么人。 赵策笑道：“我也不确定，先看看。” 那敲锣声从远到近。 很快仪仗队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肃静、钦差出行。” 看到这样的字样，身后的赵文华轻声念了出来。 念完后，赵家的人，都惊喜的看着赵策。 “是钦差大人来了？” “钦差大人这时候来，是什么事？” “该不会是送喜报来的吧？” “又送喜报啊？” 众人在小声的讨论着。 赵策也有些好奇。 莫非是上次自己在青州帮着处理了税银和平定叛乱的事情，陛下特意来的赏赐？ 在一旁的苏家人听到这些人的话，有些羡慕的看着赵策一家人。 又来喜报？ 都当了大官了，这还有喜报啊？ 也不知道这次又要赏什么。 总不能这么快又升官了吧？ 正在大家讨论的时候，钦差的仪仗队已经到了面前。 从里面下来的钦差，正是第一次给赵策宣纸的刘公公。 刘公公嘴里含笑，看着赵策殷勤的说道：“侯爷与夫人，好久不见。” “咱家今日带着圣旨而来，请二位与家人准备接旨吧。” 第868章 风水这么好? 水桥村的人，也不是第一次见送圣旨的队伍了。 毕竟赵有才他们一家，前不久才得了圣上御赐的“柱国之家”的称号。 听闻此次的钦差又是为了送圣旨而来，赵有才等人都很快反应了过来。 祭祀的东西，那些都是现成的。 等赵策两夫妻进去重新整理了一番仪容，接圣旨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 流程像往常一样。 所有人都跪了下去，等待着这一封在赵策家长女周岁宴这天送来的圣旨内容。 刘公公展开圣旨，开始清声念了起来。 前面的内容，无非都是赞颂赵策功劳的。 还说赵策如今六元及第，又立有大功。 圣上特赐状元牌坊，在水桥村口立下状元碑。 水桥村的人听了之后，都激动的低头互相看了一眼。 圣上专门给他们立的状元牌坊、立状元碑...... 牌坊乃是表彰功勋、科第、德政以及忠孝节义所立的建筑物。 以后出去，他们就可以自豪的说自己是状元村的人了！ 而且村口肯定也不能就像现在这么普通了。 得规整起来，修建一个高高的牌坊。 再在牌坊上挂上圣上亲赐的状元牌匾。 若是有那些外乡的人慕名而来，问状元村怎么走。 那别人就可以大大方方的指路。 “顺着大路往下，一直走。” “看到那高高的状元牌坊，底下还立有状元碑的，那便是状元村所在的位置......” 在刘公公念圣旨的这一段时间，不少人心中连以后该怎么给别的亲戚指路到自己家里，都想好了。 状元牌坊与状元碑的事情，让在场的众人都差点要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跪在人群后的苏家众人，听到这圣旨的内容，都羡慕的看着水桥村的一行人。 这村子风水怎么就这么好呢？ 出了这么一个人物。 再想到这个人物，本该与他们是亲亲热热的亲戚关系。 如今他们却压根都凑不到前面去。 他们又不由得心中悔恨多了几分。 谁能想到，那个人人嫌弃的小灾星，能有这样的造化，嫁了这么一个好丈夫呢？ 然而宣旨的公公在念完这些后，却还没有停下来。 他继续念道：“朕闻定西侯赵策长女赵媛聪慧敏捷，风姿雅悦......深慰朕心。” 听到圣旨上提到的小宝名字，众人都有些疑惑。 赵策和苏彩儿跪在案桌前，也有些奇怪的对视了一眼。 接下来刘公公口中说出的话，让这对见惯大风大浪的小夫妻，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着即册封为高文县主，食一县之邑。” “钦此！” 圣旨念完后，全场一片寂静。 只有被李氏抱着在苏彩儿身后的小宝，转动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沉默的众人。 刘公公把圣旨合上，脸上带着的，都是情真意切的微笑。 “侯爷、夫人，请接圣旨吧。” 呆愣的小夫妻二人，才回过神来。 他们的小宝，被圣上册封为高文县主。 而且享一县食邑？ 也就是说。 小宝才一岁多点，她已经拥有了高文县整个县的食税权。 一个县的税收...... 得有多少啊？ 小宝她...... 苏彩儿脑袋还懵着，对这个数目似乎都没有概念。 赵策赶紧双手高举，接过了这一封圣旨。 刘公公虚虚扶了一下。 赵策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再把苏彩儿也一同拉了起来。 刘公公笑道：“恭喜侯爷、夫人。” 又看向苏彩儿身后的小宝。 “也恭喜定西侯长女，被圣上册封县主。” “食一县之邑，这赏赐，可实在是少有。” “由此可见，圣上对于定西侯一家的看重。” 刘公公嘴里，漂亮的话不停的蹦出来。 不得不说。 听着确实让人有些心花怒放。 赵策笑道：“多谢公公与诸位大人。” “大家都辛苦了，请进屋喝杯茶水吧。” 上次刘公公来宣旨时，赵策在府城的家里还是新买的。 那时候作为高州知府的崔大人接待了他。 如今到了水桥村，赵策这样的身份地位。 就算是邀请他进去茅草屋里喝茶，他都是得进去的。 刘公公笑呵呵的说道：“那咱家与诸位锦衣卫大人，今日便打扰了。” 赵策和苏彩儿带着来宣旨的钦差们进屋。 赵文生也自觉的跟着两人一起进去，看看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助的。 留下李氏在后面抱着小宝，乐呵呵的亲了一口。 “伯婆的小乖乖，不得了了。” “县主啊！” “我们小宝这才一岁，就当官了啊！” 李氏的话，也让在场其他回过神来的水桥村人，都赶紧围了过来。 大家嘴里都说着恭喜的话。 “方才那钦差大人说的，说小宝能食一县之邑。” “这是什么意思啊？” 阿春婶看着笑的灿烂的小宝，好奇的问着。 一旁读了一年书的赵文华接过这个话题，解释说：“圣上的意思是，小宝以后便是高文县主。” “日后高文县的税收，都会是小宝的了。” 简单明了的解释。 听得众人有一次瞪大了眼睛。 “我、我们县一整个县的税收？” “这、这有多少啊？” “小宝才一岁，就要有这么多钱了吗？” 小宝还小，她听不懂这些。 但不妨碍她也感受到了这喜庆的气氛，也张着嘴巴，笑成了一朵花。 大家都在不停的感叹着赵策家里飞黄腾达。 连带着李氏等人，也得到了不少的恭喜。 李氏眉开眼笑，抱着小宝欢喜的不得了。 “今日小宝周岁宴，大家都吃好喝好。” “也算是沾沾喜气了。” 说完，喜滋滋的抱着小宝，也进了屋。 留在原地的众人，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都是惊叹不已。 他们农村人也不懂这么多。 先前赵有才家里因为赵策得了圣上御赐牌匾，全家人都在县里出了名。 如今赵策家的长女，这才一岁多点。 就被圣上封了县主。 这赵策，究竟是有多得盛宠啊！ 在这一片讨论声中。 苏家一群人，也都听了个完全。 当听到赵策的长女，现在已经是一县之主。 而且能每年得一县税收。 再想到苏彩儿如今二品诰命的身份，连府尊和县尊大人都得亲自来迎接他们回来。 他们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拿着的一些礼物，都不由的有些尴尬。 第869章 小富婆啊… 苏家村一行人的礼物，最终没有送出去。 一个是水桥村今日又发生了大喜事。 人家赵策两夫妻忙着招待宾客与钦差大人，肯定没空鸟他们。 二个则是。 他们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再想到赵策一家人的身份。 甚至就连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孩，身份地位都已经这般高了。 这门亲戚...... 就算他们想攀，也是攀不起的了。 苏家一行人来的时候，没有被水桥村的人发现。 走的时候，也只想静悄悄的走。 六叔和六婶在祠堂那边忙活完，两人都到了赵策家里，又领了一碗甜粥，一边喝着，一边往回走。 “嗯？那些人，拿着礼物来，怎么又拿着礼物回去了？” 六叔有些好奇的看着前面一群人的背影，总觉得其中有几个婶子好像看起来挺眼熟的。 六婶也看了他们一眼，也觉得有些眼熟。 不过看他们这畏畏缩缩的样子，便觉得心中有些古怪。 她随口说道：“估计是那些不请自来，想来攀亲戚的吧？” “昨天宋家村那边不是也派人来了么？” “听闻那陈武直接带着人就把他们拦在了村口，压根不给进。” 宋家村，是苏彩儿生父原本的村子。 那时候苏彩儿为了自己的夫君，上了公堂。 宋家老婆子因为扰乱公堂之罪，被县尊大人打了板子。 宋家村的人一直对着苏彩儿怀恨在心。 然而后来。 赵策得了爵位，苏彩儿也妻随夫贵。 宋家那群人，本来还想着等苏彩儿回来祭拜生父时，再好好的跟她拉拉关系。 却不想。 人家压根就不用不着他们。 赵策那大伯，直接用苏彩儿娘亲留下的衣物，给苏彩儿父母另立了坟墓。 还修建的豪华的不得了。 所以这群人，昨天也忍不住了。 让人带了礼上门。 但他们也同样没能进了村子。 所以今天看到那群带着礼物来，又带着礼物回去的人。 六婶下意识的，便把这些人归到了那一类想和赵策家里攀亲戚的人中。 六叔摇摇头。 “如今侯爷家里这样的身份，他们拿什么来攀？” 想想自己之前也算是坑过赵策，六叔也有些脸红。 不过他后来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让自己的儿子们帮着赵策做了不少的事情，也算是补偿了。 如今倒是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赵策带给他们村子的荣誉。 六叔和六婶说着话，慢慢的走远了。 苏家一行人，也灰溜溜的从水桥村消失。 ...... 赵策家里。 钦差上门，他给刘公公与带头的锦衣卫千户，单独设了一桌酒席。 刘公公是司礼监太监，圣旨很多都会经过他的手。 坐下来后，他便拉着赵策，念叨着皇帝对赵策的倚重。 “此次的圣旨，咱家听闻，乃是圣上让太子爷亲自草拟的。” “圣上还特意交代了，让我们宣旨的队伍，得掐着时间到侯爷家中来宣旨。” “好给侯爷家里添一份热闹。” 这么大的事情，就让皇帝轻描淡写的说成了给赵策家里添一份热闹。 一旁陪坐的郑大人，听着简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策的事迹，他来上任的时候，就了解了不少。 当初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人。 前任高文县令张大人，他究竟是什么样的火眼金睛啊？ 这一点就点中了这么一个能让自己吹一辈子的县试案首。 但想想。篳趣閣 这样的人，恐怕也就百年一个。 他就是要点，估计也点不到这样的神人了...... 赵策听了刘公公的话，想到在京城的皇帝和太子，脸上也露出了真情实意的笑。 “能得陛下如此看重，实在是我的福分。” 赵策陪着喝了几杯，尽了地主之谊后。 坐在下面的县尊郑大人，便接手了陪聊陪吃的工作。 赵策也才得以抽身。 回到后院。 苏彩儿怀里抱着女儿，被李氏等人围了起来。 见到赵策回来，苏彩儿高兴的喊了一句。 “夫君！” 语气带着雀跃，更多的是惊喜。 赵策笑着走过去，把小宝抱了过来。 大家都喜气洋洋的时候，小宝已经困了。 她还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了什么变化，只有些困的打了个小哈欠，揉了揉眼睛。 李氏在一旁笑着说道：“我们小宝，如今可是县主了。” “乖乖，好像在做梦一样。” 小宝趴在爹爹怀里，看着伯婆说话，眼睛迟钝的眨了眨。 赵策也觉得有些梦幻。 自己立了不少功劳，连带着苏彩儿也妻随夫贵。 可他想不到的是。 当今居然连他这才一周岁的女儿都考虑到了。 方才刘公公说了，这是圣上让他们掐着点送过来的圣旨。 这圣旨，是早有准备。 自己如今都不在京城了，皇帝还能这样想着自己。 足以看出他对自己的厚重。 这么看来，自己回京城后，还得再看着些太子。 想想还有什么可以教给他才是。 见到小宝昏昏欲睡，李氏也让大家压低了一些声音。 她让赵策把小宝放在床上睡觉，才小声的继续和他们聊着天。 “如今学堂那边还在建。” “状元牌坊也得找人来看地形，然后新建。” “你们可得在家留得久一些，看着学堂开学和牌坊建成才好。” 虽然赵策说了，这次回来不着急走。 但人在家中坐，圣旨还从天上来。 李氏他们就算再不懂，也知道皇帝对赵策很是倚重的。 她如今倒是有些担心。 接了圣旨后，赵策两人又得向上次一样，没多久就要出发了。 赵策笑着安慰道：“大伯娘放心。” “此次的假期挺长的，我也不打算提早回去。” “起码得在家里过了中秋再走。” 李氏听了这话，便放心了下来。 一家人又乐呵呵的聊了些小宝的事情，才出去招待客人。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小夫妻二人时。 苏彩儿这才拉着赵策，小声的问着自己刚刚接到圣旨时就带着的疑惑。 “夫君，小宝食邑一县，你说会有多少啊？” 赵策道：“应当是大概五百户的食邑。” “五百户......” 苏彩儿惊讶的张了张嘴。 她的夫君，先前作为伯爵时，就是食邑五百户。 所以说。 小宝这一岁，就跟她爹一样富有了？ 看着睡在床上，睡的正熟的小宝。 苏彩儿小声的惊呼道：“小宝才这么小，已经这般富有了！” 第870章 小棉袄 在小宝补办周岁宴这天。 原本备受众人瞩目的水桥村，又再一次受到了注目。 迟到的宾客们，听着这个消息，都后悔自己怎么就来晚了。 若是来的早一点，还能见识到钦差宣旨的盛况。 一个才一岁的小女孩。 居然被封了县主......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圣眷正浓了。 然而事件的当事人，小宝正睡的跟头小猪一样。 宣完旨后，赵策也提前开席。 等到吃的差不多了，还有最重要的抓周环节。 钦差一行人也没有走，明显是要参加小宝的抓周礼的。 最后实在是时间不够了。 苏彩儿这才不得不把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抱着给小宝擦了擦脸，还没睡醒的小宝才眨了眨眼睛。 她困的不得了，趴在自己娘亲肩膀上，时不时的眨巴着眼睛。 苏彩儿柔声道：“小宝，我们抓周完再睡好不好？” 小宝给的回应，是把自己的大拇指伸进嘴里吮吸了几下。 一旁的赵策把她的手扒了下来，笑道：“先出去吧。” 苏彩儿点点头，抱着小宝走了出去。 在正厅中，陈设着一张大案。 案上摆着印章、儒、释、道三教的经书。篳趣閣 还有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 算盘、钱币、账册等做生意的用具。 又有首饰、花朵、胭脂、吃食、玩具等等。 因为小宝是女娃，又加摆了铲子、勺子、剪子、尺子、绣线、花样子等等。 其中算盘、铲子、勺子等，都是用纯金打造的。 毕竟以赵策如今的家底，长女抓周礼，必定是要隆重着办。 就连这些抓周的用具，李氏等人帮忙准备时，都是用的最好的。 苏彩儿把小宝抱出来时，众人先是一阵的道贺。 小宝还困着，没太大的反应。 倒是苏彩儿这个做母亲的，听的眉开眼笑。 她把小宝放在岸上，赵策站在她旁边。 苏彩儿俯下身，对小宝说：“小宝喜欢哪个？” 小宝先是看了看她爹，又低头看了看铺设在周围的东西。 她大眼睛眨巴了几下，似乎有些好奇。 离得最近的，便是一本书。 小宝伸手过去，想要拿起来。 李氏等人屏住呼吸，心想小宝虽然是个女子，但肯定也继承了她爹的才气。 抓本经书，确实是最好的。 这小宝的手只是翻了几下书，发现这本书太重了，拿不起来。 她很果断的就放弃了。 转而注意力被旁边的毛笔吸引了过去。 可惜毛笔也不能吸引她太久。 案上的东西，基本都被她扒拉了一遍。 但她却什么都没拿起来。 一般来说。 大户人家在抓周前，是会幼儿进行一番启蒙的。 这样她会抓中大人想要她抓中的东西。 但苏彩儿并不想这样训练她的女儿，只想着顺其自然。 所以就导致现在小宝似乎对什么都感兴趣，但却什么都没拿起来。 赵策弯下腰，对小宝笑着说：“小宝喜欢什么，抓给爹爹看看？” 小宝抬头看着他，嘴里“嗒、嗒”的叫着。 叫了几声，便朝一旁爬了几步，随后拿起一个金算盘。 “金算盘？” 李氏乐呵呵的说：“小宝长大以后，必定衣食无忧，家中金山银山，都堆的满满的！” 本来该祝小宝城陶朱事业的。 但小宝一个女娃，又是有封号在身。 再把行商这种事加在她身上，确实不妥。 因此李氏也是临时换了一种说法，反正都是对小宝的祝愿。 赵策看着那小金算盘，眼里也带着笑意。 那金算盘，他怎么觉得挺熟悉的？ 他转头看了一眼苏彩儿。 苏彩儿也适时看着他。 这小金算盘，自然是赵策先前送给苏彩儿的其中一个、 那时候赵策送了苏彩儿一个金算盘套装的。 两个小的，苏彩儿放了一个进荷包，日日带着。 而剩下的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 这次抓周，苏彩儿便拿了一个出来，放在案上。 想不到小宝居然最后还真的就抓中了这个。 两夫妻一同，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然而小宝手中抓着金算盘，却也没有停下。 伴随着李氏祝福的话，她在案上奋力的爬着。 小短腿蹬的起劲。 不多时。 便爬到了赵策的身前。 赵策刚看了一眼苏彩儿，便感觉到自己的下裳被人拉了拉。 他低头，看到小宝手中拿着刚刚抓来的金算盘，直接高高的递着。 “嗒、嗒......” “嗒要......” 赵策顿了一下。 一旁的苏彩儿惊喜的说：“小宝是要给爹爹？” “方才夫君说让小宝喜欢什么，抓了再给你。” “小宝这是听懂了？” 赵策也很是惊喜。 小宝此时已经扒拉着赵策的衣裳，站了一起来。 两只小胖手高高抬起，一手还抓着小金算盘。 仰着头，小嘴还巴巴的念叨着她爹。 这明显是要她爹抱。 看着这个抓了东西，就第一时间想到自己爹的小棉袄。 赵策笑着弯下腰，直接把小宝抱了起来。 小宝直接把手中的金算盘塞到赵策手里，“咿呀”的笑出了声。 李氏等人在一旁看着，都乐呵的不行。 嘴里不停的说着，两父女感情真好之类祝福的话。 “小宝这是要把抓来的东西，送给自己爹爹。” “真是个好孩子。” 赵策接过这小金算盘，对着小宝的脸，大大的亲了一口。 “乖小宝！” 小宝被亲后，也笑的更开心了。 刚刚的睡意一扫而空，整个娃都精神了起来。 苏彩儿忍不住点了一下小宝的小脸。 “小宝送了爹爹东西，那娘亲呢？” 小宝看着娘亲的手，又高兴的抓住了她的手，要往嘴里去。 苏彩儿“噗嗤”一声，被逗笑。 小宝看到娘亲笑，便又在赵策怀里，要往自己娘亲那边去。 苏彩儿把她抱过来，笑着和她贴了贴脸。 一旁的刘公公看完小宝抓周后，对着赵策和苏彩儿又说了不少喜庆的话。 随后，他才说道：“恭喜了。” “小县主抓了金算盘，咱家回宫后，也能与陛下复命了。” 赵策笑着和他道谢。 抓周完后，还要吃长寿面。 钦差一行人等小宝吃完长寿面后，才正式告辞。 第871章 教化之功 小宝抓周礼后，赵策一家人，也算是能暂时歇息几天了。 祠堂那边的蒙学在建，村口的牌坊也在建。 水桥村人每日吃完流水席，便溜达到祠堂或者村口去，看这两样建筑的建设进程。 不少城里的学子，或者父母带着孩童，也专门到了水桥村，想要瞻仰一下状元郎的风光。 过来的人，还可以到祠堂去吃一顿免费的饭再回去。cascoo 所以就算是赵策回来后一段时间，水桥村里一样是车水马龙，来人络绎不绝。 歇息了没几日。 李秀才与新上任的郑县令，一同到了赵策家中。 虽然赵策如今封赏基本到头，而且立功也都在京城等地。 基本轮不到给他一个当地的知县刷政绩。 但郑县令对着赵策，自然是恭敬有加。 赵策在前厅接待了两人。 郑大人行了一礼，李秀才也对着赵策颔首示意。 赵策落座后，李秀才直接便开门见山把他们今日前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先前你说过，要办一间书院。” “前不久我在城中寻找合适的地方时，正巧遇到了郑大人。” “郑大人知道此事后，说正好有一处地方，适合建我们的书院。” 赵策回来的时候，便和李秀才说了要办书院。 水桥村的蒙学如果办成，自然能为成绩的书院输送不少的生源。 这些生源，有李秀才帮忙安置，自然是最好的。 李秀才虽然不想自己太忙碌。 但是赵策开口，他也不想拒绝。 于是在抓周礼后，他便尽心尽力的开始处理此事。 办书院，他家里那点地方就肯定不够了。 得单独寻找一块地方，新建才行。 城里的房子，基本都是有主的。 要找足够大的地方，还真的不容易。 正巧李秀才遇到了郑大人，郑大人在听说了此事后，只稍微想了想，便决定由官府出面，帮助他们处理好地的事情。 今日二人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赵策听后，问了一下郑大人说的位置。 这位置在外城，虽然位置没有太好。 但胜在够大。 而且书院建设好后，郑大人还会加强外城的治安。 赵策点了点头后，说道：“这位置不错。” “我们书院刚办成，估计学生不会很多。” “但有备无患，地方大点总是好的。” 郑大人听了赵策的话后，笑了下。 心想你如今都六元及第了，还怕你办的书院没人来？ 单就小三元的时候，李秀才那学堂的门槛，都几乎被踏平了都。 以后这书院若是开张，这盛况都不用想。 估计分分钟比县学的学生还要多了。 李秀才也笑道：“有郑大人帮忙，我们书院办起来就容易多了。” “至于书院的夫子等，我也在物色着。” “相信不久后就会有结果了。” 书院办肯定是能办的。 李秀才如今就是想赶赶进度，看看能不能在赵策出发去京城前，把书院给办下来。 赵策道：“这段时间，也辛苦先生了。” 李秀才摆摆手。 “辛苦不算什么，总归受益的也是我。” 李秀才说的有些直白，一旁的郑大人对这两师徒的相处，实在觉得有些新奇。 这两人与其说是师徒，不如说更像两个朋友。 正想着，那边的赵策又提起了他的名字。 郑大人回过神来。 “侯爷可还有什么吩咐？” 赵策道：“书院的时候，多谢郑大人的帮忙。” “既然这书院的地址足够大，那我想着，是否可以在侧面画出来一块地方，建一栋书楼，作为我们县里人都能使用的图书馆？” “当然，这图书馆，便算是我们书院赠与县里的。” “建书楼……图书馆？” 郑大人放在两侧的手一紧。 刚刚他还想着赵策无论如何立功都与他无关。 如今自己正好遇到他的先生，帮着解决了书院的办学地址。 想不到他就投桃报李。 要建一座书楼，来让自己刷政绩了？ 郑大人心中高兴，但他脸上还是控制住了。 只是说话间，对着赵策更是恭敬有礼。 “侯爷打算如何建？” 赵策说：“这图书馆在书院侧面划一块单独的地方。” “虽然还是属于书院，可里面的藏书，谁都可以借。” “至于藏书，郑大人也不用担心。” “我一人可提供大部分。” “剩余的一些，哪家想要捐赠的都可以。” “届时我们在书院门口立个石碑，表彰这些赠书人。” 赵策设想的图书馆，与现代的差不多。 虽然说谁都可以免费看书，但借书出去，则要办借书卡。 办卡是要押金的。 这个时代。 寻常人家有书，基本都是藏在家中，最多与友人分享。 但赵策所说的图书馆，却不是这样的。 这居然是能让百姓们免费看书的地方？ 而且，最重要的。 这图书馆，是赠与县里的！ 如果这图书馆真的能建好，那郑大人作为主要主持人，这其中的功劳可想而知！ 一想到到时候图书馆落成后，百姓们交口称赞着自己。 那些学子们也能有一处上好的劝学助学之地。 这是教化之功！ 这样的善政，这样的文运盛事…… 又有哪个想刷政绩的官员能拒绝？ 郑大人脸上堆着笑，恨不得拍手叫好。 但他为人老成，并没有做出这样轻浮的动作。 而是正正经经的站起来，对着赵策作了一揖。 “此有助于全县百姓之善政，实在是太妙了！” “本官作为此地父母官，就先替百姓们谢谢侯爷之恩。” 李秀才在一旁听着，也是频频点头。 他这个学生，确实是个好的。 如今自己飞黄腾达，却丝毫不忘乡里。 他自己的村子得了他这么多好处变算了，甚至全县的人都能得到他的回馈。 如果这些事情真的做好，说不定他们县里以后的学风，也会有一个大的变化。 甚至长此以往，可能发展成为科举大县也说不定。 赵策含笑道：“郑大人客气了。” “不过书院与图书馆的建设，还得麻烦郑大人与先生一同看着。” 郑大人二话不说，直接应下。 又抓着赵策问了不少图书馆的事情，才和李秀才一同商量着，一边离开了水桥村。 第872章 饮水思源 书院正在紧锣密鼓筹办时，水桥村的蒙学，已经风风光光的开学了。 夫子是城里请的一个，李秀才学堂中去年勉强过了童生试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叫张向明，以前与赵策也是同窗。 在去年勉强过来过了府试，成为童生后，家中实在是拮据，恐怕都支持不了他继续往下考了。 所以在听说赵策村里在办蒙学，需要一个教小童开蒙的先生时。 李秀才便推荐了他过来。 水桥村的待遇还算不错，他作夫子也算是有一个正经的营生，还能继续苦读。 正好水桥村蒙学的先生，也不用科举成绩多好。 只要脾气好，有耐心，肯教便行。 于是张向明就这样通过了面试，也在今日穿戴整齐，与赵策等人一同参加了水桥村蒙学的开学仪式。 祠堂的偏门处。 上面高高挂着一个赵策亲手写下的牌匾——“育才蒙学”。 村民们都带着自家适龄的孩子，早早的便激动的候在了学堂外。 这群孩子，小的只有三四岁，还挂着两条鼻涕。 大的则有是十三、四岁。 赵策与水桥村村长赵有才，坐在了正中间。 还有即将要成为先生的张童生，则坐在了旁边。 鞭炮燃放后。 孩子们便在赵文生的指点下，排着队走了进来。 向坐在正中的赵策两人规规矩矩的磕头行谢礼。 赵有才受着孩子们的行礼，激动的连连拿衣袖抹着眼里的泪水。 他做梦都想不到。 他们水桥村，居然能在自己的带领下，能走到如此地步。 尽管这些都是赵策的功劳。 但村子是他们大家的。 赵有才作为村长，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因此这谢礼，他自然是能安安稳稳的受下。 等孩子们行完礼后，大家都站了起来。wap.biqμgètν 赵有才稳了稳心神，才跟他们说起了学堂的规矩。 “每日卯时开始晨读。” “巳时下学。” “若是有想要留在学堂自习的，可以在下午过来继续读书。” “每旬休沐一日，遇节假日会提前通知放假事宜......” “学堂内不可嬉戏吵闹，违者笞之。” “若是有连续三年不良记录者，学堂会视情况将违者提前肄业......” “......” 赵有才作为村长，在村里一直都颇具威严。 孩子们虽然不懂事，但也知道村长说话，他们都是要认真听的。 所以听的懂也好，听不懂也好。 大家都睁着一双眼睛，看着赵有才。 赵有才把和赵策提前商量好的话，都一样一样的念了出来。 他这次说话，竟然罕见的磕巴了两次。 实在是心情太过激动了一些。 但也总算是顺利把族学里的学习规矩说完了。 赵有才说完后，看着赵策有些紧张。 “我说的不好，也不知道这样是否合规矩。” 赵策笑道：“大伯，这些无所谓的。” “我们自己的族学，规矩如何都是我们自己定的。” 赵有才挠了挠头，憨笑了一下。 以往他对着村民们公布事情和商量事情时，好像都没有今天这般紧张过。 毕竟如今关乎的，可是水桥村多少人家的前途。 赵有才说完，便让赵策也说几句勉励的话。 赵策在大家的口中，已经是文曲星下凡的神仙人物。 他的勉励，众人自然恨不得竖起耳朵来听。 赵策看着村里这些孩子们天真的眼睛。 其中有几个，还是以前他给过猪油渣吃的小屁孩。 他们大多数都是只字未识，也对自己的人生没有任何的概念。 赵策想了想，语气认真的开口说道：“饮水思源，爱国荣校。” “希望诸位以后成为一个对家国有用之人。” 学生们似懂非懂。 但都被赵策语气中的认真所感染，个个脸上也都崩的很紧。 赵策说完后，笑了笑。 让张童生带着众人到自己的课室去看看。 新学期，他专门购置了一批崭新的文房四宝。 因为是族学免费供应的，所以买的都是最便宜的文具。 报了名的学生，都可以领到一份文房四宝，等待明日正式开学。 排在前面的孩子，先领到了赵文浩发放的文具。 这孩子是大山叔的大孙子，只八岁大。 但在领这些文具前，他还是紧张的拿自己的手在衣裳上擦了几下。 随后才郑重其事的领了这套文具。 等到领完后，一路从族学走出去。 还在后面排着队的孩子们，都对着他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这孩子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候在外面的大山叔一家人，看到自家的孙子出来，都激动的迎了上去。 “这、这就是学堂发的文房四宝？” 大山叔的孙子郑重的点头。 “先生让我们要把这套文具保管好。” “若是不小心遗失了的话，得自己去补一个一样的回来。” 虽然如今水桥村的众人生活都好了不少。 但对于读书这种长期而且极度耗费钱财的事情，他们还是有些抓襟见肘的。 更何况这年代的老百姓们，自小便对读书这一能改变自己家族命运的二字有着独特的敬畏之心。 因此听完自己孙子说后，大山叔甚至直接脱下了自己的外裳。 “那是得保管好才是。” “来，把东西放爷爷的衣裳里包着，仔细回去的时候弄脏了。” 大山的孙子想了想，便把手中的文房四宝放了过去。 大山叔捧着手中看似轻飘飘，但却感觉沉甸甸的文具，只觉得背量都恨不得挺直了几分。 旁边的大山婶则小心的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这上面的毛笔。 大山叔低声呵斥说：“我们手脏，可别碰脏了！” 大山婶赶紧把手收了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也是。” “咱们还是回去洗了手再碰吧。” 说完，喜滋滋的朝里张望了几眼。 里面陆续有领了文具的孩子们走出来。 大家的表现，基本都和大山叔一家一样。 有手帕的，直接拿手帕包着手拿着新领的文房四宝。 有人则专门拿着新的竹篮，很珍惜的把这些东西放了进去。 相近的人家，都有说有笑的领着自家的孩子，各自回去。 嘴里说的，都是家里孩子上学的事情。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873章 两情相悦才对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赵策一行人已经回来一个多月了。 城里的流水席已经摆完了，但村里的流水席还在继续。 小夫妻二人空了几天后，迎来了一直守在家中的仆人老许夫妇。 老许一家人，是赵策最先买回来的。 许方作为书童，一直跟着赵策，无论是到府城还是京城。 都有他的身影。 老许夫妇则一直留守在水桥村中守家。 如今赵策两人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老许夫妇也就寻了个时间，准备和老爷夫人商量自己儿子的婚事。 毕竟再不抓紧的话，他们就担心赵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出发了。 下次自己儿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赵策和苏彩儿坐在正堂，接受了二人的行礼。 行完礼后，两人说明了来意。 正是为了许方的婚事而来。 苏彩儿笑着说道：“正好最近闲了下来，也正准备找你们一家人说这事。” “许方如今年纪也差不多了，正巧趁着在家中，给他把婚事办了。” 老许两夫妻高兴的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回道：“多谢老爷夫人！” 苏彩儿问道：“许方先前好像有心仪的女子。” “不如现在便把他喊来，我问问他的意见？” 听到这话，老许两夫妇却不知道为何，刚刚还兴奋的脸色，突然变得古怪了起来。 许氏支支吾吾的，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夫、夫人。” “这成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更有老爷和夫人做主。” “不、不如就不用问小方的意见了？” 苏彩儿有些犹豫的眨了眨眼，看了一眼赵策。 虽然这个年代，大部分人都是盲婚哑嫁。 但先前他们就说过了，会尊重许方的意见。 如今就这样瞒着许方给他定下亲事，会不会不大好？ 赵策说道：“小方子虽然年纪还小，但也是长了见识，行事稳重的人。” “我虽然是你们的主家，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 “还是得问过他的意见才好。” 许方的年纪要成亲，按照现代的标准来说，其实还是很小的。 就像以前的苏彩儿那般的年纪。 但这个年代，若不是什么读书或者要身上担子太重的人，早早成亲也是常事。 更何况他这一次若是离家，那不知要何时才回来。 趁着现在成亲，他爹娘喝上媳妇茶，是最好的。 可赵策一番关心的话，虽然让老许两夫妻感激不已，两人还是面露难色。 赵策看着这两人，有些奇怪的问：“你们可是有什么苦衷？” 许氏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实话。 “老爷、夫人。” “实不相瞒。” “小方的婚事，实在是不能让他自个儿做主啊！” “他先前与我们说过，他心仪的对象，也是与我们一样的身份。” “这、这我们家里，老爷买来伺候夫人小姐，基本都是像妇人这般年纪的。” “这、这我们小方才这么一点年纪，怎么能娶、娶这样的呢？” 许氏说完，自己都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儿子喜欢很重要。 但也不能喜欢跟自己这年龄差不多的吧？ 这要是让许方自己做主成了亲，这还得了？ 赵策听了这话，也有些傻眼了。 许方看起来忠心老实，为人有点小机灵。 但想不到，他居然喜欢的是这样的人？ 虽然自己是不介意，但许方父母这般介意。 还真的不好办。 赵策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苏彩儿。 倒没想到。 苏彩儿不知道为何，嘴角含笑的看着他。 赵策：“？” 是他忽略了什么？ 苏彩儿笑眯眯的提醒了一句。 “夫君，我们家虽然大部分都是婶子和婆子。” “但也不是没有年轻小娘子的。” 赵策顿了一下。 突然想起先前和许方在孔府一起救下的一个女子。 那女子当时自己让许方安排来着。 所以她是留在了家中？ 苏彩儿开口，验证了赵策的这个猜想。 “厨娘阿静。” “虽然破了一点相，但不仔细看的话，也看不出来的。” “我看她做事还算爽利勤快，与许方的年龄倒是也相配。” 赵策恍然大悟。 原来还真的是她。 也不怪赵策不记得这个人。 毕竟只是随手救回来的一个人，他当时还说过，要是不行，就把这人放到煤山那边干活去。 倒是苏彩儿这个当家主母。 对自己家里的人，很是了解。 许方和这小娘子的事情，她也听一些婶子们拿来逗趣过。 不过大家都没当真。 毕竟许方是赵策的书童，但那厨娘阿静只是一个破了相的小娘子。 般配是肯定不般配的了。 但要是许方喜欢，倒是也无所谓。 老许两夫妻听着苏彩儿说的话，也都愣住了。 原以为许方喜欢的，是年纪和许氏差不多的妇人。 却不想，居然是一个小娘子？ 虽然听夫人说，这小娘子虽然破了点相，可对比起许氏这样年纪还嫁过人的妇人，可不好上太多了？ 许氏赶紧说道：“夫人这般说，那这厨娘阿静想必也是好的。” “那、那就让小方与她定下来！” 苏彩儿没有立刻应下。 而是让人把许方喊了进来，问了他的意见。 果然听到阿静的名字后，许方一张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了起来。 他结结巴巴的说：“许、许方愿意听从老爷和夫人安排的。” 听到这话，老许两夫妻终于放下了心来。 破了点相就破了点相吧。 要是长得太好看的，其实也不好。 事情这么说定后。 老许两夫妻就开心的忙碌了起来，给自己的儿子开始筹办婚事。 众人退下后。 赵策也不由的被自己刚刚那想法笑到了。 “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忘了府里还有这人了。” 苏彩儿笑呵呵的说道：“先前就听府里的婶子们说过，说小方子看见阿静就红脸。” “但她们又说，小方子是夫君的书童，而阿静只是个破了相的厨娘。” “二人身份地位实在不大相配，所以她们也没把这事当真。” 赵策笑道：“身份地位并不算什么。” “两人真心喜欢才是。” 苏彩儿也笑，笑的甜蜜蜜的。 “嗯呢。” “我现在也觉得不重要了。” “毕竟我嫁给夫君的时候，也是配不上夫君的。” “可我如今觉得，有时候人还是要有一点痴心妄想的。” “不然我也不会有今日的幸福。” 赵策听着她这充满感触的话，有些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 “娘子，你说错了。” 苏彩儿疑惑：“错了？” “当然错了。” “我们之间，痴心妄想是不对的。” “应该用两情相悦才对。” --------- ps：家乡的事情差不多了。 估计明天就会完事，继续刷京城副本去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874章 这供不供起来啊? 许方的婚事商定好后，老许两夫妻便喜气洋洋的开始筹办了起来。 赵策此时则正带着自己的同窗们，在参观他们刚建好的族学。.biqugétν 如今已经正常开学，里面的孩子正好凑了一个班。 张童生在上面教着大家认字，众人都认认真真的听着。 一个开小差的都没有。 在外面看着的赵策，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他们这族学的学习气氛，还是不错的。 这样以后估计成才的会有不少。 “你们这族学，想不到办的挺好。” 吴学礼有些高兴的说：“正好张向明也能找到一份不错的活计。” “有了收入，之后还能继续参加科举。” 赵策笑道：“这族学的事情，我先前在京城也考虑不短的时间。” “正好趁着此次回来给办了。” 邱书白在一旁也赞同的说道：“你们村里人团结，这族学自会办的越发的有声有色。” “估计几年后，这里就要出不少的童生、秀才公了。” 邱书白一番话，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赞同。 对着同窗们的恭维，赵策脸上带着笑意。 不过，他却并没有像众人想的那般。 赵策说：“科举成绩如何，我并不强求。” “只希望他们以后能有个一技之长，让自己家里过上好日子。” 赵策一番话说的朴实，让众人都不免有些感触。 读书科举，追求功名利禄。 其实初衷不过都是为了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过上更好的日子。 只是这些初衷，会随着时间与地位的改变，渐渐的发生变化。 在众人思索着这些，一边往赵策家里回的时候。 便看到不远处一个打扮的喜庆，头戴大红花的媒婆。 她旁边有几个水桥村的婶子在带着路，几人有说有笑的往左边拐了过去。 “哎呦，这又是来给我们文丽说亲的？” “可不是么？” “如今村长家里可是今非昔比，文丽又是他们那一脉唯一的一个女娃，那门槛都要被媒婆踏平了都。” “说起来，这一年里，我们村里也不知道来了多少媒人了.....”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一个同窗好奇的说道：“媒婆？” “也不知道是要给哪户人家说喜的。” “我听闻，如今水桥村的小娘子们，可是十里八乡都争着想娶的。” “就连隔壁县的人，都专门跑过来找亲戚要说一门水桥村的亲事呢。” 另一个同窗插嘴道：“嘿，要不是我家已经提前给我说好亲事了，我高低也得来水桥村说一门。” 水桥村出了赵策这么一个人物，大家都说他们村子风水好。， 人杰地灵。 风水好的地方养育出来的人，自然也是比其他地方的好上不少。 就算是城里的人家，现在都比不上水桥村的好。 听着众人的话，赵策也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回来这段时间，还真的几乎天天都看到有媒人到村里来。 如今他的身份地位已经高到这里的人没法攀了。 也没有人会像以前一样，冒昧的上门给他说亲。 所以大家便把目光都打到了村里来。 以至于水桥村里的适龄男女，都成了抢手货。 一旁的吴学礼大大咧咧的开口：“咦？那个方向。” “好像侯爷你大伯家，便是在那边？” “该不会是给你大伯家里说亲的吧？” 赵策“嗯”了一声。 “应当是。” 说起赵策大伯家，大家也是一阵的赞扬声。 然而一旁的邱书白，却微微皱了皱眉，看向了刚刚那个方向。 吴学礼的大嗓门还在继续响起。 “说起来，今年的中秋节也快到了。” “不知道诸位那日要不要去城里聚聚，一同用个便饭？” “自从回来之后，都是侯爷请我们吃酒席。” “这次就让我做东，请大家吃一回如何？” 约饭狂人吴学礼，以前就很喜欢和赵策约饭。 如今赵策回来这么久，虽然吃了不少赵策家的酒席。 可由他做东的约起的，还真的一次都没有。 赵策过不久就要离开家乡了。 那天的聚会，估计是离家的最后一次。 赵策也就爽快的应了下来。 吴学礼高兴的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众人有说有笑的回了赵策家里，准备吃完饭便打道回府。 走在后面的邱书白，突然把赵策喊到了一边。 “临之......” “你、你家的堂妹，是叫赵文丽？” 赵策点了点头。 “不错，你认识她？” 邱书白有些犹豫的说道：“我娘亲说......” “说想找个媒婆，来问问你们家的意思。” 说完之后，他囧了一下。 虽然邱书白是一个男人，但说起自己的亲事，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的。 赵策愣了一下。 “问我们家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你娘亲想给你说亲，对象是我堂妹？” 邱书白有些窘迫的点点头。 他家的条件，和赵策家的亲戚结亲，其实算是高攀了。 不过他如今是举人了。 将来若是能高中，其实也还算可以。 更何况他们是同乡，离的也不远。 要结亲，也是好事。 陆氏在邱书白回来后，便一直想着给他张罗亲事。 最近邱书白总是和同窗一起往赵策家里跑，她无意间听到赵策家大伯女儿的事情，于是便有了这么一个想法。 不过她还是想先让自己儿子问问赵策的意见，免得届时赵策介意，会破坏了他们同窗见的友谊。 赵策自然不会介意。 毕竟成亲的，也不是他。 邱书白这个人，也算是知根知底。 为人处世都还算不错。 陆氏更是一个好相处的。 只要赵文丽和他大伯家里同意，赵策自无不可。 赵策便把自己的意见，和邱书白说了。 听着赵策说他无所谓，要邱书白大方去找人正经上门问。 邱书白脸上还算是正常，但耳垂却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是红通通的一片。 他勉强维持住自己往日的冷静，认真的回道：“今日的事情，还请临之务必保密。” “不然传出去，怕对姑娘名声不好。” 赵策笑着说好。 邱书白又从自己衣袖中，摸出了一幅卷起来的画作。 “听闻这、这是一副最近刚流到我们城里的神仙画像。” “我看这画作里面的人物栩栩如生，无论是放在家中祭拜又或者是拿来观赏都很不错。” “能、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幅画转交一番？” 转交给谁，自然不言而喻。 只是......送神仙画像？ 老邱他第一次送姑娘家礼物，就要送给人家一副神仙画像？ 这是让人家供起来好，还是不供起来好？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875章 孩子他娘 邱书白这一份看似随意，但明显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礼物，让赵策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好。 在得到他的同意后，赵策也打开了这幅据说最近在府城很时兴，刚刚流传到他们县城的神仙画像。 看到上面熟悉的脸时，赵策几乎忍俊不禁。 毫无疑问。 这一张神仙画像，出自赵策之手。 准确来说，是赵策的创意与在他的指点下画的。 想不到这已经传到了他们这里来了。 而邱书白得了他的应承，想着自己的礼物必定会安安稳稳送到该收到的人手中，便喜滋滋的进了屋，和其余同窗们一同吃酒席。 等众人离开后，赵策把苏彩儿喊到了书房，把这画像交给了她。 和苏彩儿说明了这画像的由来后，苏彩儿也眼带笑意的看着手中的画像。 “邱公子送的礼物，可真别致。” 听闻这是自己夫君按照太子殿下的相貌改的画像。 看着这画像，确实是画的神了。 里面的人就好像活了过来一般，栩栩如生。 不过苏彩儿也没想到，邱书白家居然想着和他们大伯家里结亲。 不过想到邱书白这人确实不错，苏彩儿也觉得他和文丽若是真的看对眼了，也挺好的。 “确实挺别致的。” “不过既是他的一番心意，那你便帮忙送过去。” “要说明这画像的由来，至于收不收，就看文丽她自己了。” 这种事情，赵策一个大男人去说，肯定是不好的。 赵文丽虽然是他堂妹，但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 所以最好的，当然是苏彩儿这个做嫂子的出手。 苏彩儿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 把这画像重新卷好，用丝带绑好，便送了过去。 在许方婚事筹办的时候，赵有才家中，也迎来了几波说亲的媒婆。 在此前。 赵策的科举成绩在当地，已经引起了足够人的注意。 那时候他的堂妹赵文丽，便有不少人家把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 毕竟赵策自己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与他大伯家的关系又好。 所以与他大伯家结了亲，自然与赵策一家也是亲近的。 不说赵文丽，就连才十岁的赵文华，都有媒婆上门想要给他说亲。 今日那上门的媒婆，给赵文丽说的是离府城最近的一个县城的人家。 那人家专门请她不远长途跋涉而来，可见诚意之足。 等苏彩儿拿着画像出现的时候，那媒婆才刚被送走不久。 苏彩儿便好奇的和李氏打听了起来。 李氏说：“这户人家家世还算不错。” “听闻他们这当家人，也曾经得到过前陛下的御赐封赠。” “在当地的名声是极好的。” “日后他的儿子继承他的封赠，起码衣食无忧，也受人尊敬。” 一旁的赵文丽刚从里面走出来，脸有些红。 李氏知道她刚刚也在偷听，便把这些事都如实说了一遍。 说完后，便问道：“文丽觉得如何？” 赵文丽满脸通红，但说出的话却异常冷静。 “娘，女儿觉得，男人若是像阿策哥这般，靠自己本事挣来一切的，才算是真正的有本事。” “可若是爹与娘都觉得不错，女儿也会试着去了解。” 赵文丽一番话，不止让李氏等人都愣住了。 就连苏彩儿，也有些震惊。 一直以来，赵文丽都是个文静的姑娘，话也不多。 却不想，她心智居然如此成熟。 确实。 这户人家，只靠着自己祖上的庇荫过日子，终究还是不够的。 若是那家人的儿子不上进，以后恐怕赵文丽得时常回家来让他们帮忙。 李氏欣慰的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娘和你爹再去仔细了解了解对方的人品，和他以后的打算才是。” 赵文丽松了一口气，对着苏彩儿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 苏彩儿则笑眯眯的把手中的画像递了过去。 对二人说明这画像的来处后，苏彩儿道： “凭自己本事挣来一切的男人，不在少数。” “不过要咱们文丽喜欢才行。” 李氏听说是赵策同窗送来的，当即拉着苏彩儿打听了起来。 听说了邱书白的家世后，她感叹道：“虽然家庭差了些，但也是个顶好的孩子。” 说着，李氏把手中的画像递了过去， “文丽打开看看？”wap.biqμgètν 赵文丽一边羞涩的猜测着画像的内容，一边打开了这幅画像。 看到里面出现的观音图后，赵文丽刚刚的羞涩都凝固在了脸上。 李氏也愣愣的说道：“这、这是观音画像？” 苏彩儿笑呵呵道：“对啊。” “这是刚刚传到我们城里的观音图。” “这不就巴巴寻了来，想着让观音菩萨保佑文丽？” 听到这话，李氏这才反应了过来。 她也笑道：“也算是有心的。” 李氏还是代替赵文丽，先把这画像收下了。 收下后，又欣喜的拉着苏彩儿。 “我们彩儿如今是侯爷夫人，整个人行事气度都不一样了。” “这样以后再去京城，大伯娘也不用担心你会被什么人欺负了去。” 苏彩儿理所当然道：“大伯娘不用担心。” “夫君也不会让人欺负我的。” 李氏笑着又拉着苏彩儿，了解了一番邱书白的事情。 等到事情聊完后，苏彩儿便迫不及待的回家找赵策邀功。 “夫君交给我的任务，我都完成了！” “大伯娘看起来，对邱公子还挺满意的。” 看苏彩儿这一副得意的样子，赵策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做得好。” “后面的事情，就让他们两家人自己处理就行。” 苏彩儿说好，又和赵策说了李氏等人见到那观音画像的表情。 说起来，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 小夫妻二人就邱书白这一莫名其妙的送礼，小小的说笑了一会。 其实赵文丽现在还小。 就算定了亲，也没这么快出嫁。 赵策说：“此事暂且放在一边，现在该说我们的事情了。” 苏彩儿眨了眨眼，看着自己夫君突然变得正经的脸。 赵策正正经经的对孩子他娘邀请道：“夫人可愿意与你夫君我在中秋那日，再次同游灯会？” 赵策那天要和同窗们吃酒席。 但还是准备把晚上的时间留下来，再带着苏彩儿去逛逛家乡的花灯会。 苏彩儿也正经了起来。 “嗯，我愿意的！” 完全没意识到夫君说的同游灯会的人中，不包括他们的小宝。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876章 那时候多嫌弃... 今日中秋节。 家家户户都忙着拜月亮。 赵策家里也准备好了祭品，摆放在院子里。 从城里采糖记拿回来的月饼，还有水果等平常拜祭要用的东西。 苏彩儿今日，特意给小宝做了一些没有加糖的绿豆馅和红豆馅的小月饼。 小宝高兴的拿着一个，啃的嘴上、双手全都是。 啃着，看到自己爹娘走过来，还开心的伸出去，要跟他们分享。 赵策笑着作势虚虚咬了一口。 “好吃！” 小宝被他逗得眉开眼笑，整个人都快乐极了。 拜完月亮后。 赵策和苏彩儿都换了一身精心准备的衣裳，抱着小宝走到了赵有才家里。.biqugétν 小宝以为自己爹娘带着她到伯公家里玩，高兴的一路上都在咿咿呀呀的笑着。 等到了李氏家中。 赵策把小宝放到李氏怀里。 “大伯娘，今晚要麻烦你们了。” 李氏接过小宝，笑盈盈的说道：“你们年轻人爱热闹，放心去玩吧。” “家里的孩子，有我和你们大伯看着。” 苏彩儿也在一旁，低声和跟着过来的陈婶等人说了几句话。 说完后，小夫妻二人就准备和赵文浩等人一同到城里去了。 小宝看着自己离开的爹娘，还以为他们很快就会来接自己。 于是很开心的送走了自己的父母。 同样遭遇的，还有小宝的堂弟，赵文浩家的儿子。 他比小宝年纪更小，在襁褓中没心没肺的睡着。 丝毫不知道自己的爹娘也抛下他，到城里快活去了。 李氏把两个同病相怜的小家伙，放在了一张大床上。 然后和陈婶一同看护着。 ...... 另一边。 赵策和赵文浩夫妻，还带着赵文丽和赵文华两人，一同去城里。 赵文生一家在城里新买了宅子，赵文丽两人今晚可以留宿他家。 马车一路从村里驶出去。 路上不时的见到提着各种自制花灯的小孩，正开心的玩闹着。 到了城里后，先把赵文丽等人送到赵文生家中。 两家人便分开，各自去找热闹去了。 赵策两人也不上马车了，准备从赵文生家中，慢慢走到花灯那条街上去。 拉着苏彩儿，正想走。 苏彩儿突然说：“夫君，等等。” 赵策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便看到苏彩儿从马车上，拿了一盏红色带着流苏的小花灯下来。 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花灯，赵策眼里一瞬间便浮起了笑意。 这不就是他们第一次到城里来参加花灯会，赵策猜第一个灯谜给苏彩儿赢下来的花灯？ 这花灯被保存的很好，看起来还像新的一样。 苏彩儿伸手，捋了捋旁边有些凌乱的流苏。 “夫君，我们合提一盏花灯就好了。” “好。” 赵策从驾车的陈亮手中接过火折子，背着风，对着这小红点轻轻吹了一下。 火折子燃起。 然后小心的点亮了这个花灯。 花灯燃起，暖黄色的光打在赵策低垂着的脸上。 苏彩儿低着头，看着在外人面前无所不能的夫君，给她弯腰点着花灯，不由的心中更是甜蜜。 点好花灯后，赵策把火折子递回去。 “把车停这里，你也去热闹一下。” 陈亮高兴的应下。 苏彩儿提着花灯，赵策拉着她的手。 两人便慢悠悠的走在了熟悉的街上。 虽然繁华程度肯定比不过京城。 但街上也比先前他们第一次来参加中秋等会时，显得更为热闹。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手中提着各种各样的花灯。 大家嘴里说着的，除了花灯会上惯例的猜灯谜活动，基本都是赵策家里的事情。 今年与往年不同的是。 除了热闹的猜灯谜活动外，醉轩楼还在旁边的空地上，搭建了一个舞台。 邀请的是和他们同一个老板，醉香楼的姑娘去跳舞。 “夫君，他们说醉轩楼那边出了灯谜大会外，还有舞蹈看。” “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吧。” 赵策自无不可，直接拉着她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这灯谜大会，他如今一个状元郎，自然不会再去参加了。 还是把机会留给需要的小学生为好。 两人走到附近。 嘈杂的人群中，依然能听到丝竹之声。 赵策看了一眼，看到前面领舞的人，微微皱了皱眉。 旁边的人适时的讨论着。 “看到领舞那人没有？” “那正是醉香楼的花魁崔玉优崔小姐！” “平时想见崔小姐一面，还得捧着大把银子去给她挑选，如今她竟然抛头露面给大家跳舞？” “嘿嘿，还不是年纪大了，也该放下些身段去讨好人了？” “不然到时候人老珠黄，谁还去看她啊？” 一群人低声调笑着，言语之间说的都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崔玉优，如今竟然被醉香楼推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跳舞的事情。 苏彩儿听到这个名字，有些好奇的打量了几眼舞台上的人。 画着浓妆，一根腰带勒出的细腰，跳起舞来整个人看起来依然夺人眼球。 可那脸上，却带着明显的倦容。 偶尔间，还能看到些强颜欢笑的神情。 对于这个花魁的名字，苏彩儿以前还是听说过几次的。 那时候她刚嫁过来水桥村不久，就听说了夫君的事情。 为此，她当时还为自己不够花魁好看，而自卑了一段时间。 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本人。 可如今看到舞台上的人，苏彩儿只觉得内心丝毫没有波澜。 诚然。 能做花魁的，姿色必定是上乘的。 可就算是花魁，也不过是以色侍人。 上了年纪后，那些曾经捧着银子到你面前求见一眼的男人，都会转投去碰更年轻漂亮的花魁。 舞台上的崔玉优，算是深深的体会到了这件事。 曾经的她，入幕之宾还要挑选。 如今醉香楼的老鸨，却让她带着姑娘来跳舞，说是要让众人再瞻仰一番她这个花魁的风采。 瞻仰什么？ 不就是让她好好的露一次脸，再吸引更多的臭男人去接着捧完她这最后几年？ 但崔玉优也没有办法。 她只能强颜欢笑，在舞台上起舞。 转身之间，她的眼神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的手一直保护着旁边那一抹娇小的身影。 即使隔着舞台和人群，崔玉优依然能感觉到那两人偶尔对视一眼，那眼中带着的满满的爱意。 崔玉优突然想起，那个穿着破旧的穷酸读书人，为了看她一眼，捧着银子兴冲冲的走来。 她那时候多嫌弃这些泥腿子啊...... 正暗自心烦时，便看到那两人转身，似乎要离开舞台附近。 崔玉优下意识的往前一步，却打乱了自己的舞步。 “噗通”一声。 她摔倒在了舞台上，引起了众人的一阵惊呼。 “崔姑娘，你没事吧？” 看着争先恐后对自己表达着关心之意的男人们，崔玉优柔柔一笑。 “对不住，是奴家的错。” ...... 苏彩儿听到身后的动静，好奇的想转身来看一眼。 旁边推挤的人群，差点要撞上她。 赵策赶紧把人护在怀里，说道：“小心些。” 苏彩儿抓着他的手，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两人继续往前走，很快出了拥挤的人群。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877章 岁岁今朝 小夫妻二人走出了拥挤的人群，又到了他们先前放过孔明灯的河边。 河边也有不少男女，正在放河灯。 小夫妻俩并没有去凑热闹，而是寻了一处少人的地方坐了下来。 初秋的风微微吹过，吹散了人群的闷热，带来了一丝凉爽。 月亮大大圆圆的，挂在天上。 两人坐着，看别人放了几个花灯。 苏彩儿便说：“夫君，我们要不要回去了？” 毕竟他们的小宝可还在别人家里，苏彩儿担心离开太久，小宝会想他们。 赵策道：“要不放个河灯就走？” 苏彩儿看着河面上的花灯，也有些意动的点了点头。 赵策便到附近的摊子，买了一只荷花灯。 荷花灯里有一张纸条，可以让人写心愿。 赵策顺便押了十文钱，借走了一支蘸着墨水的毛笔。 就着苏彩儿手中那花灯发出来的光，两人埋头在一起，研究着这心愿该怎么写。 “夫君想写什么？” “随意，你来写就好。” 苏彩儿想了想，提笔写下了四个娟秀的字。 “岁岁今朝。” 写完后，赵策去还笔。 苏彩儿则等这纸条干了之后，折起来，小心的放进花灯里。 赵策折返后，把荷花灯点燃，然后带着苏彩儿到了岸边放下。 荷花灯在水里转了几下，便顺着水流慢慢流淌下去。 赵策道：“走吧。” 苏彩儿看了一眼顺流而下的花灯，眯了眯眼睛，才主动的拉起了自己夫君的手。 “还想说带你出来热闹热闹，结果好像什么都没做。” “连小玩物都没给你买到一个。” 就连花灯，也是之前赵策赢回来的。 苏彩儿却看起来还是心情很好。 “家里什么都有，不用买了。” “而且今日不是看了跳舞和猜灯谜吗？还放了花灯呢。” “我觉得很好玩的呀。” “和夫君在一起就很开心了，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她说的真心实意，语气也带着轻快。 赵策心想，他的小妻子，总是很容易就满足的。 苏彩儿不知他心中所想，继续开口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要的。” 赵策看向了她。 “嗯？想要什么和夫君说，都给你买来。” 财大气粗的定西侯，当即放下豪言壮语。 苏彩儿笑了笑，小声说道：“我想要的，买不来呀。” “想要夫君一直喜欢我，一直爱护我。” 两人孩子都要生第二个了。 苏彩儿说出这些话时，也觉得有些耳热。 “哦.......” 赵策意味深长的道：“这算什么要求？” “这不正也是我心中所想吗？” 苏彩儿脸上笑意盈盈，被赵策的话说得忍不住往他的方向靠近了不少。 正好他们走到了小巷子里，里面走的人不多。 此时月好，人好，环境也正合适。 如此良辰美景，不亲吻岂不是辜负了？ 苏彩儿踮起脚，“吧唧”一口亲了下去。 “这可真是巧了。” “我心中想的，和夫君心中想的，是一样的呢。” 赵策笑着紧了紧两人相牵的手。 ...... 两人回到水桥村时还早。 但外面提着花灯的小孩，已经基本都回了家。 两人先到了赵有才家，把他们的女儿接回去。 小宝睡着了，浓密的睫毛上却还挂着泪珠。 李氏小声的说：“方才小宝哭了一场。” “好不容易才给她哄睡着。” 苏彩儿有些心疼，弯腰正要把她抱起。 赵策低声道：“我来。” “你打着灯笼在旁边就好。” 把小宝从床上抱起来，小家伙在朦胧中，还抽噎了一下。 赵策抱着女儿，苏彩儿打着灯笼。 两人也没再上马车，而是慢慢的顺着路走回家。 小宝在自己爹的肩头蹭了蹭，嘴里嘟囔了几句牙语，没有醒过来。 ........biqugétν 中秋后。 许方的婚礼也顺利举行。 在婚礼时，许方两人一同给主家行谢礼。 苏彩儿把手中的木匣子递过去。 “这是我与你们老爷送的礼物。” “拿着吧。” 许方伸手结果，感受到手中的木匣子轻飘飘的。 他也不作他想，以为老爷和夫人给的是银票。 “多谢老爷和夫人。” 许方认认真真的带着自己的娘子，给二人磕头道谢。 赵策笑了笑，说：“起来吧。” “今日你成亲，我与你夫人便受了你这礼。” “下去吧。” 许方高兴的带着自己的新娘子退下去。 两人在婚房里，行过后面的礼。 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阿静脸上上了一点薄薄的妆，那条疤痕倒是不怎么能看到了。 她正羞涩着，许方便把老爷和夫人送他们的新婚礼物，递了过去。 “这是老爷和夫人送给我们的。” “就、就由你来打开吧。” 阿静看了一眼许方，红着脸接过。 打开后，看到里面躺着的是两张写了字的纸。 许方道：“老爷和夫人估计给我们送的银子呢。” 说着，便伸手拿了起来。 打开一看。 他当即呆愣在当场。 阿静探头过去，看了一眼。 她不识字，也没有看懂。 但从许方震惊的神色中，她也知道老爷夫人送他们的肯定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许方如今都15岁了，也算是一个男人了。 但他却激动的眼睛隐隐带了泪花。 “这、这是我们的卖身契！” “老爷和夫人，给了我们的良籍。” “以后我们生的孩子，都是良籍的了！” 阿静也愣住了。 老爷和夫人，居然在他们新婚之夜，把他们的卖身契还给了他们？ 这份礼物，已经不能用贵重来形容了。 老爷和夫人，说是他们再生父母都不为过！ 许方激动的握着拳头。 “老爷和夫人放了我们的奴籍，但我还是要跟着老爷！” “只要老爷需要我，我的孩子，也都跟着伺候小姐和小少爷！” 旁边的阿静也重重的点了头。 新婚的夫妻两，还没来得及感叹其他。 便先被感动了个两眼泪汪汪。 ...... 许方成亲后，赵策又给他放了几天婚嫁。 等到他婚嫁结束后，已经临近九月份了。 赵策也得重新出发，回到京城去继续自己未完成的事情。 ---------- ps：时间飞逝预告~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878章 京城太远 赵策再次准备前往京城。 赵有才一家虽然有了他们离家的经验，可一想到他这次离家，估计几年都不能回来，大家都沉浸在一种离别的低气压中。 一直等到送赵策两人出到村口，赵有才出声道：“策儿到京城，是要帮着做大事，为我们争光的。” “咱们都该高兴才是。” 虽说是争光，但其实他们更担心的，是赵策本身。 只是赵有才见到大家都沉浸在伤别离中，也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提醒一下大家打起精神来。 但李氏还是红了眼眶。 她抱着的小宝，看着她眼含泪水，也乖乖的没有说话。 旁边的苏彩儿递过一张手帕：“小宝，帮伯婆擦擦脸好不好？” 小宝懵懂的接过，像平时阿娘给她擦脸一样，拿着手帕擦了擦李氏的脸。 眼泪没有被擦到，但也让李氏暂时的笑了出来。 “小宝真乖。” “下次回来，我们小宝就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了。” “到时候伯婆都老了，也不知道小宝还认不认得伯婆。” 小宝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娘亲。 虽然她能感受到大家的心情不好。 但这么复杂的话，她还是听不懂的。 苏彩儿安慰道：“小宝肯定认得的。” 李氏笑了笑，拉着苏彩儿的手又细细的叮嘱了一番。 赵策也和赵有才一行人，在说着村里的事情。 再是不舍，终究还是要离别。 赵策一家人都坐上了出发的马车。 陈亮鞭子正要扬起时，突然一阵带着喘的声音传来。 “侯爷且慢！” 陈亮扬起鞭的手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刚上车的赵策。 赵策抱着小宝，掀开车帘，看向外面。 便看到张童生带着学堂里的一群小学生们，正往这边赶来。 赶到之后，张童生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还好赶上了。 他身后的孩子们，都排着队，站在原地。 张童生走到车窗边，问赵策：“侯爷要出发了？” 赵策点点头。 “学堂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张童生憨笑了一声。 “都是在下分内之事。” 说完，他朝着身后的学生们挥了挥手。 一群小学生都学着他拱手行了一礼。 “祝校长和夫人一路顺风。” 高低不一的声音，显得有些杂乱。 有些说的话甚至不是很清楚。 但这些小学生们的送别，却让赵策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 “好好读书，等下次校长和夫人回来，要考你们的学问。” 张童生代替自己的学生，认真的答道：“任凭校长考校！” 赵策笑了笑，才把车帘放下。 陈亮也不再等了，赶着车开始出发。 马车行驶的不快，但也慢慢的把送别的人都抛在了后面。 赵策看着旁边眼睛又湿湿的苏彩儿，伸出大拇指轻轻擦了擦她的眼睛。 苏彩儿看了他一眼，直接靠在他肩膀上。 赵策怀里抱着女儿，分出一只手拥着自己的小妻子。 马车内没人说话，只听得到车轮压在地上的声音。 良久，苏彩儿才小声说：“夫君，京城太远了。” “我们好久都不能回来啊。” 赵策这次去京城，是一定会授官的。 以他六元及第和太子讲师的身份，皇帝基本不会让他外放。 而做官的前九年，基本是不可能离开任地的。 所以接下来的九年内，他们都极大可能回不来。 虽然和夫君在一起，苏彩儿觉得自己已经满足了。 可离别的愁绪，还会影响到她。 更何况她如今肚子里还揣着崽，正是多愁善感的时候。 赵策“嗯”了一声。 其实他的心里，也不大好受。 总是想着赵有才和李氏等人。 古代出行最麻烦的，就是交通问题。 路引如今对赵策来说，已经不算是问题了。 可就算赵策如今身居高位，有钱有势，也不能让将近三四个月的路程缩短一点。 想起前世的飞机、火车、汽车等方便快捷的交通工具，赵策也只能轻轻叹了一口。 飞机是肯定不可能。 火车的话，自己倒是能想想办法。 要真正做到现代覆盖范围那样广的话，没有一点时间，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一样东西，如果不开始，那永远都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 除了铁路外，好像蒸汽轮船，速度也会快上不少？ 赵策决定，回去京城后，还是得在交通工具上下些苦工。 这样以后自己回家乡，也方便一点。 赵策亲了亲苏彩儿的发顶，低声说：“再等等。” “说不定以后我们回来，会方便很多呢？” “到时候几个月的路程，缩短到几天，那每年我们都能回来过年。” 苏彩儿抱着他的胳膊，没说自己不信之类的话。 “嗯，要是每年回来过年，可比京城热闹好多。” ...... 马车到了县里的码头。 码头也站满了送别的人。 办书院和图书馆的李秀才和郑县令，赶紧赶慢，想着在赵策走之前开张。 藏书的事情，在郑县令把消息放出去后，已经有不少的人家都表示自己愿意捐赠书本。 这个自然是不需要担心的。 然而图书馆这种需要规划不少时间的建筑，还真的不能在段时间内就装修规整好。 再加上书院也不像赵策族里的蒙学这么容易。 所以。 今日来送别赵策时，李秀才和郑县令，心中都带着遗憾。 “原本想着在你走之前把事情办妥，让你来见证开张的。” “想不到还是赶不上。” 下人们再搬着东西上船，赵策带着妻儿站在一旁，和李秀才两人说话。 赵策笑道：“先生不必自责。” “书院和图书馆的碑文，都是我所写。” “也算是我亲自到场了。” 李秀才有些无奈的说：“到时候开张，先生给你写信，把当日的盛典都一一告诉你。” 赵策笑着说好。 郑县令听到两人说话，没有出声打扰。 在一旁静静的候着。 等行李装上船后，赵策便和二人告别，带着妻儿上了船。 到府城和省城时，都停留了一晚。 答谢当初回来时，张大人和崔大人的盛情招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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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女儿奶声奶气的请求，苏彩儿伸手把她抱住。 “嗯，回去之后，让你爹带你玩。” 小宝高兴的“嗯”了一声，乖巧的坐在一旁。 “小宝还要带着弟弟玩雪。” 苏彩儿笑道：“行。” “等弟弟长大一点，就让他跟在小宝后面，给小宝堆雪人玩。” 小宝笑的很开心，满心的期待着。 马车里有专用的暖炉，并不算冷。 赵策拉着苏彩儿的手，问她：“怎么样？会难受吗？” 苏彩儿摇摇头。 “不难受的。” “我们一路都走得慢，坐的也都是大船。” “弟弟也很乖，没有闹我。” 赵策伸手摸了摸她圆滚滚的肚子，有些心疼的看着她。 或许苏彩儿真的命格异于常人。 这两胎她怀的，基本都没太大的反应。 该吃吃、该喝喝。 就除了妊娠期不可避免的抽筋和水肿外，其他也没有太多的不适。 不然赵策便打算再把脚程放慢一些，在路上过完年再慢慢回来了。 如今离过年也不过十几日的时间，不过幸好也是回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马车一路驶过。 很快就到了熟悉的定西侯府。 小宝离开的时候，还不大一岁大。 虽然还没有记忆，但也没有什么陌生的感觉。 被自己的爹爹抱下车后，她踩着鹿皮小靴子，身上套着一件厚实的皮毛做的披风。 看着墙角堆在一起的雪，高兴的就要奔过去玩。 那边赵策正转身准备把苏彩儿抱下来，没有看着她。 小宝跑了两步，旁边负责看护的陈婶正要出声阻止她。 她却自己停下了脚步。 等到赵策把苏彩儿抱下来，便感觉自己的女儿在喊他。 “嗒、嗒。” 赵策低头，看小宝拉着自己披风的下摆。 干脆蹲了下来，看着小宝问：“怎么了？” 小宝指了指墙角的雪。 “玩白白。” 赵策好笑的把她抱起。 “行，进去爹带你玩。” 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拉着怀孕的妻子。 带着这2+1个甜蜜的负担。 赵策慢悠悠的往府里进。 府里的管家带着人迎接他们。.biqugétν 一部分人帮着搬运行李，一部分跟在他们后面走着。 等进了屋，赵策让陈婶给小宝喂了小半碗白水。 又给她戴上小手套和小帽子，才带着她出去院子里堆雪人。 小宝高兴的咿呀叫着，埋着小短腿跌跌撞撞的踩到雪上去。 苏彩儿坐在屋内，勉强能看到两父女的身影。 一旁的管家在低声的和她说着府里这段时间的事情，还有过年的打算。 苏彩儿听着，时不时的问两句。 两人离开了快一年的时间，但身边有熟悉的家人，又好像没有什么陌生的感觉。 赵策带着小宝在外面玩的不亦乐乎。 小宝的笑声，让这座快一年没有主人家活动的宅子，顿时又生动了起来。 她手套上沾了不少的雪，但还是奋力的推着手中的雪球。 哼哧哼哧的，要卷成一个大雪球。 推着推着，便看到了一双不属于自己爹的鞋子出现在了面前。 小宝疑惑的抬起头，看到一个身着华贵的年轻人站在了自己面前。 她疑惑的眨巴了一下眼睛，便听到这年轻人惊喜的开口了。 “这是小宝？” 一旁的赵策也站起身来，看着得知自己回来后，第一时间赶到的朱厚照。 他笑着道：“殿下来了。” 朱厚照高兴的和他打着招呼。 在这之前，他让人给赵策送了不少的信。 一开始是在信上打听赵策等人什么时候回京。 后面便是暗戳戳的催促赵策早点出发。 再后来。 得知赵策终于出发后，他更是让人一路不停的留意着。 可以说，赵策等人的行程，朱厚照是了如指掌。 这才刚进门不久，他已经从宫里到了赵策府上了。 时间掐的可谓刚刚好。 还给他们留下了回府后喝口热茶的时间。 赵策见朱厚照来了，便弯下腰把小宝抱起来。 “进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小宝抱着自己爹的脖子，转头看了一眼朱厚照。 赵策见她没有说话，便对着朱厚照说：“外面冷，殿下请进屋内说话。” 说完，抱着小宝往里走。 走在后面的朱厚照，看着小宝趴在她爹肩头，还一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 那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可爱极了。 他顿时起了玩心。 直接追上去，对着小宝做了个鬼脸。 小宝看着这鬼脸，面无表情的眨了一下眼睛。 然后默默的把转过去，把自己的小脸贴在自己爹的肩头。 等到几人进了屋，苏彩儿也迎了上来。 “殿下......” 话刚出口，却看到朱厚照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 苏彩儿有些踟蹰的问道：“殿下怎么了？” 赵策也有些疑惑的看着朱厚照。 刚刚在外面不是还正开心着么，怎么进了屋，就好像突然有了烦恼的样子？ 他把小宝放下来，让陈婶给小宝拍拍身上的雪。 朱厚照又蹲下来，捂着脸，对着小宝又做了一个鬼脸。 先前一看到他便露出一个大大微笑的小宝，如今却看着他的动作，只眨了眨眼，没给任何反应。 直接低下头，看陈婶给她拍着身上的雪。 朱厚照的心拔凉拔凉的。 他失声了一会儿，才呆愣愣的说：“这、这才多久。” “小宝就忘了我了？” “先前看到我笑得这么开心，如今都看了我这么久了，都没给个笑脸。”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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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一副不舍得的样子。 但却因为自己表现出了伤心的样子，还是分享给了自己。 朱厚照笑着把蛋糕递回去。 “这是小宝吃的，哥哥还有其他的。” “等会哥哥与小宝一起吃。” 赵策伸手替小宝接过，笑着把她抱起来。 小宝还嘟囔着：“哥哥不七。” “哥哥也吃，不过是吃别的。。” 赵策吩咐道：“厨房里还有什么点心，都拿出来。” 陈婶应下，快步走出去交代。 很快。 便端来了一大桌子的点心。 小宝见状，才高兴的坐在一旁，自己拿着勺子，挖小蛋糕吃。 朱厚照看着她这乖巧的样子，小声的对赵策喟叹道：“你们是怎么教出来的小宝。” “怎么这么乖呢？” 赵策也低声回：“殿下要是喜欢，自己生一个出来，兴许更乖更听话。” 朱厚照愣了一下。 居然觉得赵策这说法好像挺不错。 要是自己的女儿也像小宝这样长得好看，又乖又听话，那该多好啊！ 朱厚照想，自己这年纪，好像也是可以选太子妃了？ 先前父皇就提过了，不然今年就把这事给办了？ 等选了妃子，早点搞个孩子出来。 要是女儿当然好。 要是儿子，自己家也可以和赵策家里结个亲事。 这样岂不是美滋滋？ 但是转念一想。 儿子...... 要是生出来的儿子，也像自己一般，天天气的父皇无奈扶额。 那可怎么办？ 朱厚照突然醒悟过来。 看着还在乖乖小口吃着蛋糕的小宝，心想还是再等等...... 正想着，小宝似乎感觉到有人一直盯着她看。 抬起头来，大眼睛看着朱厚照眨了眨。 嘴角边沾着点蛋糕碎，对着朱厚照笑了笑。 “哥哥七。” 朱厚照一瞬间又心软了。 他想着，好像还是可以生的...... 就这样。 吃个点心的时间，朱厚照的心一直在反复横跳。 等到告辞的时候，还是没能狠下心决定下来。 赵策抱着小宝，拉着她的手对着朱厚照摇了摇。 “恭送殿下。” 朱厚照也对着小宝摇摇手。 “哦，对了。”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既然你回来，那正好告诉你一件事。” “去年父皇听了你的意见，拨了一部分人去研究佛朗机炮。” “如今第一批生产的佛朗机炮已经完成了，过完年后就要试炮。” “怎么样，要不要那日去看看？” 去年弗朗机人闯入大明境内，要求大明开通海港。 他们大明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把这些人驱逐出去。 留下的佛朗机炮，弘治皇帝听从赵策的意见，派了工匠去研究，顺便仿造一批出来。 如今第一批武器被打造出来，自然是要进行试炮了。 这事是赵策提议，朱厚照也是鼎力支持的。 对他们来说都有着一定的意义。 朱厚照今日上门，除了说自己研究热气球的进度外，便是要说这件事。 赵策也想起了这件事，当即欣然答应下来。 两人说着这事，朱厚照想起热气球的事情，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欲言又止。 “对了，那画像......” “罢了，不说这个了。” 赵策看一向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朱厚照，居然罕见的说话说一半。 他不禁也有些好奇。 那画像，指的当然是先前他们在豫州弄出来的以太子殿下本人的肖像为限定制作出来的观音画像。 那画像怎么了？ 朱厚照没有多说，和父女两拜别离开了定西侯府， 但很快。 赵策便知道朱厚照那些未尽之言，是什么意思了。 苏彩儿怀着身子，外面地滑，她不便出门。 于是赵策便带着小宝一起出去，买些裁好的红纸回来亲自写对联。 等走到大街上时。 才看到路边的店，几乎都贴满了那张观音画像。 小宝高兴的指着画像。 “哥哥、哥哥。” 赵策看着这些画像，还有在一旁买年货，几乎也是人手一张的客人。 自己都有些目瞪口呆。 这、这么流行吗？ 店内的伙计迎了过来，殷勤的说道：“这位老爷，可是要买观音画像？” “这可是小店昨日刚刚补的货。” “这观音菩萨，转世成了咱们大明的太子爷，可灵了！” “如今我们京城的百姓，可是家家户户都备着一份。” “若是要买，还得趁早了。” “不然后面若是卖完了，就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 赵策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些观音画像。 原本只是想着用信仰打败信仰，把朱厚照完好无损的救回来。 却不料这画像配上当日的事迹，居然让朱厚照本人被百姓们当成真的神仙转世。 如果朱厚照足够好，他当然配得上这些。 这股信仰之力，肯定会让百姓更团结，大明也变得比现在更强大。 可如果他摆烂，醉心玩乐的话...... 不过弘治皇帝如今还在，他既然不阻止此事的发酵，那说明此事还是利大于弊的。 旁边的伙计看赵策一直看着这画像不说话，迟疑着喊了一声。 “客官？” “可要来一张，拿回家供奉去？” 赵策笑着摆摆手。 “不必了，家中已经有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881章 做个实验过年 今年过年，也依然是在京城过的。 相比去年，小夫妻二人初到京城，赵策为了怀孕的妻子，急急忙忙买了个房子过年不同。 今年他们住着豪华的大房子，房子的所有地方，都点上了烛火。 他们的女儿坐在婴儿凳上，晃着小短腿。 苏彩儿肚子还怀着二宝。 赵策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实在是足够幸福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外面下着小雪。 厅里燃起了烛火。 桌上摆着满满的饭菜。 苏彩儿不能喝酒，赵策也就干脆自己也不喝了。 两人举着杯中的白水，轻轻碰了碰杯。 “又一年了。” “真快啊......” 苏彩儿感叹道。 以前冬天觉得那么的漫长。 可自从和夫君成亲后，好像冬天总是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两人各自喝了一口杯中的水，赵策给苏彩儿夹了一筷子菜。 “谢谢夫君。” 苏彩儿说着，便拿起自己的筷子。 突然。 她顿了一下，小小的“啊”了一声。 赵策紧张的站了起来。 “怎么了？” “肚子不舒服？” 苏彩儿低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没有，二宝又踢我了。”wap.biqμgètν 原来是胎动...... 赵策重新坐了下来，也把手伸过去，轻轻搭在苏彩儿的肚子上。 贴了一会儿，也没见再动。 赵策笑道：“估计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旁边的小宝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巴巴的看着。 嘴里喊着：“弟弟、弟弟。” 赵策干脆把她抱下来。 “小宝也想摸摸弟弟？” 小宝懵懂的看着。 赵策拉着她的小手，说道：“可以摸摸，但是小宝要轻轻的好不好？” 这个年纪的小奶娃，大概是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话的。 赵策也有些担心她没轻没重的。 苏彩儿柔声道：“没事，我们小宝摸摸。” 赵策拉着小宝的手，放到了苏彩儿肚子上。 刚放上去没多久，便感觉到肚皮里传出一阵撞击。 刚刚还一直沉睡着的小东西，突然醒了过来。 热情的跟他姐姐打着招呼。 小宝瞪大眼睛：“嗒嗒，弟弟......” 赵策也感受到了那一次胎动，笑着把小宝的手收了回来。 “好了。” “弟弟现在估计要睡觉了，小宝也赶紧吃饭睡觉。” 小宝被重新放了回去。 等缓过这段胎动后，赵策两人才继续吃年夜饭。 京城内，除了皇宫外，其余地方是禁止燃放烟花炮竹的。 吃完饭后天也黑了。 赵策便带着自己的妻儿，准备做一个先前没有完成的实验。 在离开京城之前，他制作简易发电机的零件都已经打造了出来。 赵策在船上无聊的时候，也把它们组装了起来。 简易发电机并不难，只要上过初中物理，大概都有一点概念。 但要制作发电机组和能真正蓄电的电池，这难度估计暂时无法解决。 不过赵策也并没有想太远。 他如今只是简单的实验一下。 简易发电机准备好，只要转动手柄，就能做切割磁场运动，产生电流。 赵策又拿出准备好，被制作成环状的碳化竹丝。 随后，把这竹丝的两边，小心的接到发电机的线上。 苏彩儿好奇的看着他的动作，完全不懂他在干什么。 小宝看了一会儿，就打了个呵欠。 屋内静悄悄的，苏彩儿出声打破了沉默。 “夫君是在做什么？” 赵策兴致勃勃的介绍说：“做一个电灯实验。” “电、电灯？” 这两个字苏彩儿都认识，但合起来，她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赵策解释说：“就是做一个会发光的灯。” “会发光的灯......” 看了看桌上燃着的烛火，苏彩儿实在想不到自己夫君要做什么。 “好了。” 正想着，赵策已经把装置给布置好了。 他转动着手柄，很快便有一阵吱呀的声音传出。 在打瞌睡的小宝听了这声音，也没被吵精神。 趴在自己的婴儿凳上，睡的正香。 倒是苏彩儿还在认真看着，准备随时捧场。 等到竹丝被电流加热到差不多后，便开始慢慢散发出了光芒。 苏彩儿惊呼道：“亮了！” “夫君，这就是电灯吗？” 赵策也高兴的看着那发出微弱光亮的竹丝。 “嗯，这......” 他正想解释，那发出光亮的竹丝很快就熄灭了。 整个过程，估计就没超过一分钟。 赵策停下手中的动作，拿烛火照了照。 这竹丝由于暴露在空气中，只亮了一下就断成了两截。 赵策有些遗憾的说：“第一次实验，虽然亮了，不过也不算成功。” 苏彩儿倒是捧场的很。 “没有成功吗？” “可是夫君不用火，就点燃了这根竹丝，让它发出了亮光。” “我觉得真的好厉害！” 赵策听着她这赞美的话，笑道：“也是。” “不过没事。” “我还准备了不少竹丝，再试试看。” 换上了新的竹丝，毫无例外都是没几下就断了。 这样的电灯，肯定是不能用来照明的。 不过赵策能试验到这里，其实也差不多了。 毕竟他只是一个业余人士。 剩下的，他准备交给朱厚照，让他招揽人去做。 玻璃在去年的时候已经制作出来了。 抽真空现在难度大。 但往里面填稀有气体，努努力可能未来还是能做到的。 此时外面已经黑漆漆的，看更漏都到了戌时了。 旁边的小宝早已经在看这无聊的实验中，呼呼大睡了起来。 赵策把这装置收起来，拍了拍手。 “实验就这样吧。” “剩下的让别人头疼去。” 说完，站起来抱着小宝，拉着苏彩儿，准备回房间去。 苏彩儿问：“不守岁了吗？” 就算在乡下，他们过年时候也要等到子时点了炮竹才睡的。 到了京城，虽然不能私自燃放炮竹。 但家家户户也都会守岁的。 “那我们回房间去，我陪着你一起守。” 苏彩儿笑着说好。 被赵策牵着，走过挂满灯笼的回廊。 把小宝放到她的小床上睡着，两人便坐到了榻上。 一个人看着话本子，一个人则看诗集消磨时间。 可苏彩儿怀着孩子，本身就嗜睡。 这么静悄悄的没一会儿，她便觉得眼皮子要打架了。 朦胧间，她觉得自己靠在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里。 苏彩儿蹭了蹭，含糊的说：“夫君，我就眯一眯......” 赵策低声说好。 子时。 从皇宫中传出第一声钟声后，其余的寺庙也都呼应，各自传出钟声来。 一声又一声的钟声。 预示着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又来到了。 ------- ps：哈哈哈哈哈哈。 完了。 弘治十九年到了，事情开始逐渐不可控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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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在宫中见到，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 赵策也朝着刘大夏拱了拱手：“刘公。” 刘大夏颔首，脸上也带了点笑。 “今日你第一次参加大朝会，也不必紧张。” “随着众人的动作行动便是。” 这些事情，李东阳已经派人跟赵策说过了。 不过赵策对于刘大夏的提醒，还是感谢了一番。 刘大夏上次得了赵策的救命，再加上赵策又及时治好了弘治皇帝。 他对这个年轻人的感觉，从先前的欣赏又想磨练也变得更加复杂了起来。 在这之后，弘治皇帝下令让人出海去寻找金鸡纳树，如今也运了不少回来。 福建那边爆发的疟疾，也得到了有效的救治。 可以说。 这年轻人做的，桩桩件件都是对大明百姓有利的大好事。 这样一个年轻人。 似乎他就算有几斤反骨，也不是不能忍受？ 反正他的先生李东阳，不是对谁都乐呵呵的吹着自己的小弟子么？ 刘大夏正想着，便听到旁边的赵策似乎说了几句什么。 刘如愚应下之后，赵策便快步往前去了。 刘大夏抬起头，看到赵策三步并两步，便走到了前面的李东阳身边。 “先生。” 李东阳用慈爱的目光看着他。 “来了？” 赵策笑道：“先生一直都有派人叮嘱，自然不敢忘记今日大朝会的事情。” “等到明日后，再带上彩儿和小宝去先生家里拜年。” 李东阳笑呵呵的说好。 带着赵策，同样昂首挺胸的往前走。 一路上，那些与他打招呼的人，李东阳都一定要提上一嘴自己旁边的赵策。 至于他其他的门生，则没有往上凑热闹。 一群人陆续到了奉天殿。 赵策和李东阳告别，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站在前头的英国公张懋，也对着赵策微微颔首。 赵策朝着他拱了拱手，老老实实的站在后面。wap.biqμgètν 转头看向四周，还有些与他们穿着打扮不同的外国使臣们。 凸显出皇帝的威严，以及明朝“天朝上国”的地位。 无论是文武官员、外国的使者都会参与每年年初一的大朝会。 不过这还是赵策第一次见这些外国使臣们，也不自觉的打量了几眼。 有皮肤比他们黄的，也有金发碧眼高鼻梁的。 旁边一个勋贵在与旁人悄悄交谈着。 “那就是佛郎机人吧？” “对啊，今年新增的朝贡国。” “听闻去年他们帮我们大明驱赶了不少海盗，换来的朝贡名额。” “啧，长得可真是奇怪。” “衣着也奇怪。” 两人窃窃私语着。 赵策听后，恍然大悟。 这群弗朗机人，去年闯入大明境内，就是为了强迫大明打开口岸通商的。 后来大明驱赶他们出去，弘治皇帝又听赵策所言，给了他们一点甜头，让他们去帮忙驱赶海盗。 以保大明商船的安全。 有利可图，一直垂涎大明这超级大市场的弗朗机人，自然是欣然应允。 这经过半年的时间，他们清理海盗的成果也还不错。 索性弘治皇帝便允了他们这次大朝会的朝贡行为。 不少人看着这些人，都私下悄悄说着他们长相奇怪的话。 但赵策想到的，确实明朝末年，那一支帮助大明打了胜战的弗朗机队伍。 他们教士兵们怎么使用红衣大炮，又跟随士兵们到前线。 或许可以称他们为技术指导员。 既然他们能受雇成为大明的技术指导员，是不是也可以让他们提前贡献一点其他的技术力量？ 如今的佛朗机炮，比大明笨重的火炮先进一些。 但它本身也存在着设计上先天的不足。 赵策不知道弘治皇帝派去的匠人仿造的如何。 正好朱厚照邀请他过完年去参加试炮。 如果不行的话，确实可以考虑一下让这些人贡献点脑子。 等到皇帝出现，大朝会开始的时候。 赵策已经想好了后面的事情。 上次赵策走的时候，弘治皇帝疟疾刚好不久。 那时候气色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今日是大年初一，他脸上气色还算不错。 接受完众人的朝拜，便伸手说道：“众卿平身。” 等众人起来，他又像往年一样，说了一些回礼与勉励的话。 文武百官与外国使臣们，在奉天殿拜见皇帝后。 皇帝设了午宴，邀请众人品尝。 大家吃过这顿工作餐，又去往了文华殿，拜见太子殿下。 朱厚照也是一身正装，端坐在文华殿中。 接受了众人的朝拜。 虽然脸上能绷得住，看起来很是肃穆。 但他的眼神却还是忍不住在人群中偷偷的寻找。 一旁的刘瑾早已打听好了赵策所在的位置，低声和朱厚照说了一声。 感受到朱厚照正在看着自己，赵策抬起头，对着他笑了笑。 朱厚照高兴的收回眼神。 想着等过完年，自己研究的各种宝贝，就要掏出来给赵策看了。 到时候他肯定要惊讶的不停称赞自己。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883章 点火、试炮 年初一的大朝会，小夫妻二人都是到下午才回来。 赵策拜会了皇帝和皇太子。 苏彩儿也拜见了皇后和皇太后。 两人在门口相遇，相视一笑。 一大早的，盛装打扮、起早摸黑去拜年。 实在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幸好这些事，每年也就一次。 要是来多几次，赵策都想要称病不去了。 两人进了门，先把繁杂的朝服换了下来。 换上日常服装，才算是舒服了不少。 苏彩儿一边给赵策系着腰带一边问：“夫君，皇后娘娘设了午宴，我们都在坤宁宫吃过了。” “你呢？” 赵策说：“陛下也设了宴，都吃过了。” “味道还算不错。” 岂止是不错。 每次皇帝设宴或者赐工作餐，官员们基本都是能吃多少吃多少。 绝对不会跟皇帝客气的。 毕竟皇帝设宴赐下的东西，别管味道如何，食材都是还不错的。 再加上这顿饭不要钱。 不少官员都会敞开了肚子吃。 吃完后，再去拜会完太子便能回家。 其实也不算很辛苦。 听说赵策也吃过了，苏彩儿便没再纠结这个话题。 “今日去朝拜，皇后娘娘还免了我的礼呢。” “后面又给我赏了凳子让我坐。” “太后娘娘也是。” 相比起苏彩儿的待遇，赵策这边就没受到什么特殊的照顾。 毕竟苏彩儿如今怀着身子，肚子圆滚滚的。 张皇后本身看见她就喜欢，哪里会舍得让她带着身孕行礼？ 甚至连皇太后那边，都让人去交代了一番。 所以苏彩儿今日，还真的没有怎么累。 只是出门太久，有些记挂家中的女儿。 两人换好衣裳，抱着小宝亲了又亲，逗得她笑了起来，才算是满足。 ...... 初二中午过后，赵策带着苏彩儿和女儿出了门。 来定西侯府拜年的人很多。 赵策一家要去拜会的人也不少。 他们先到了李东阳的府邸。 李东阳见到小夫妻二人，还有长大了不少，仍旧肉嘟嘟的小宝，高兴的不得了。 直接抱着小宝，把手中拿着的一柄玉如意给她玩。 几人在说着话的时候，那边的李苑，却一个人回来了。 李苑脸色不大好，对着李东阳行了个礼：“爹爹。” 李东阳看着她，叹了一口气。 “亲家身体不好，这些虚礼便免了。” “回去好好侍疾去吧。” 李苑和赵策两人打了招呼，很是喜欢的握了握小宝的手。 得了李东阳的一个大红包，便又匆匆离开了。 等李苑走后，赵策问：“先生家中，可是有人身体不舒服？” 李东阳摇了摇头。 “不是我们李府。” “是孔府。” “两位孔夫子年纪都大了，恐怕......” 孔弘绪去年开始，就来得厉害。 整个人连走路都几乎不能。 好不容易撑到过年，如今已经到了卧床不能起的地步了。 他这个年纪到了这个地步，基本是大限已到。 孔弘绪身体不好，孔弘泰也忧心忡忡。 在孔弘绪起不来的时候，身为弟弟的孔弘泰，也病倒了。 所以孔闻韶甚至抽不出身来，带着李苑回娘家拜年。 李东阳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干脆让李苑也赶紧回去，帮着处理家中的事情。 说完，又觉得大过年的说这些似乎不大吉利。 而且还有小娃娃在这里。 李东阳又赶紧笑着说：“看我，大过年的，不说这些。” “对了，过完元宵，朝廷会派官给你们这些新科进士们。” “一甲进士，基本都是派往翰林院。” “你先有太子讲学官的身份，去到翰林院也要继续钻研学问，才能更好的教导殿下。” 说是去翰林院，不过李东阳也不确定皇帝要怎么派官。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 如果皇帝要赵策继续往上发展，那肯定是要赵策进翰林院挂个庶吉士名头的。 “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庶吉士号称“储相”。 成为庶吉士的，才有机会平步青云，日后进入权力中央。 不过以赵策的能力，先前弘治皇帝也说过了。 要他去翰林院学习或者修书，绝对是浪费人才了。 所以李东阳唯一能确定的，赵策会先入翰林，然后才会调任其他职位。 对于当什么官，赵策倒是无所谓。 翰林院清闲，但又能在宫中行走，他觉得也还算适合自己。 师徒两就赵策的前途商量了一阵，又有其他的人上门拜年了。 赵策便带着苏彩儿和小宝先告辞，准备去往其他府上拜年。 ...... 年初七后。 虽然元宵还有一个小长假，但各地衙门已经开始陆续复职。 朱厚照一大早，便兴匆匆的到了定西侯府，准备带赵策去看他们新造的佛郎机大炮。 负责建造弗朗机炮的是火器局。 这个神秘的衙门属于工部管辖，直接接受皇帝的管理，却并不在京城内。 朱厚照也没带赵策去这些地方，而是直接到了京郊的演武场。 演武场上，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工部的官员。 当初弘治皇帝在国库紧张时拨出预算研究了武器，如今正是验收的时候。 演武场上放着不少新打造好的佛朗机炮，众人都期待的看着。 等到朱厚照带着赵策来到时，工部尚书曾鉴带着工部大小官员前来迎接。 “殿下。” 朱厚照点点头，大手一挥道：“都准备好了，就莫要耽误时间了，开始吧。” 曾鉴应好。 直接带着朱厚照二人到了看台上。 底下操作的士兵们，也都准备就绪。 这还是赵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古代的火器。 不得不说，看着这一架架炮口对着外面的火炮，心中的震撼还是不小的。 弗朗机炮是由母铳和子铳相配用的后装火炮。 子铳事先装好弹丸与火药，再将子铳逐个放入发射。 这种轮流换装子铳的方式，在两个炮弹发射之间，快速的情况下，只需要20秒的时间。 这也是为什么弗朗机人只依靠一艘大船和船上配备的佛朗机炮，便能打退大明海师的围剿。 曾鉴在看台上，扬了扬手中的小旗子。 底下的人收到信息，高声道：“点火、试炮！”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884章 哦吼，炸膛了 今日试的，乃是军器局新造的佛朗机炮。 在上次海战中，他们便听闻了佛朗机炮的威力。 后来利用打捞回来的炮，军器局也花了不少的时间，才最终仿造了这些出来。 今日，便是检验这些火炮的时候了。 弘治皇帝没空前来，但也派了太子过来。 足以说明他们对这些武器的重视。 工部尚书曾鉴手中的小旗子挥舞之后，便有人大声通知着准备填充子铳，开火验炮。 此时的佛朗机炮，已经配备了照门和准星，还有炮耳之类的小装置。 这些能提高火炮射击精度的装置，是大明的自产火炮从没见过的。 曾鉴看着底下的佛朗机炮，心中也有些期待。 这样的新式武器，究竟威力如何？ 随着引信被点燃，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嗞啦...... 声音过后。 朱厚照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紧紧的盯着那待发射的火炮。 引信终于快要燃尽了。 然而预想中的发射和巨大的声音没有出现。 场面一阵安静。 朱厚照有些奇怪的踮脚看了一眼。 “这、这是哑炮了？” 赵策隔着一段距离，也看着那座火炮。 今日天气还行，头顶有太阳。 虽然周边还有未融化的雪，但火药都是特殊保管的。wap.biqμgètν 又不是在户外恶劣的环境。 怎么会就这样哑火了？ 曾鉴脸色有些尴尬，赶紧唤来旁边的人。 “去看看怎么回事，这才第一炮就哑火了？” “不行赶紧换另外一座大炮试试。” 要是平时，哑火了就算了。 但是今日试炮，整个工部的人都在。 再加上太子殿下是代表陛下而来，而这大炮听闻又是陛下听了定西侯的建议让人仿造的。 这第一炮都打不响，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 来人赶紧应下，就要跑下去问清楚。 突然传来一阵声音，急急的说道：“且慢！” 这传令的人以为曾鉴还有事情吩咐，便停下了脚步。 转头一看，却发现这声音不是喊他的。 他好奇的循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发出声音的赵策，突然朝着试炮那边的人高声道：“趴下！” “这火炮内部的声音不对劲，快趴下！” 赵策的声音很大，远处试炮的人也都听到了。 但却没听的太清楚。 他们有些茫然的转头，想要看看上面的人有何吩咐。 突然。 旁边一人脸色一变，快速道：“趴下！” “侯爷让我们都趴下！” 说完，他率先趴了下来。 随之。 “轰”的一声。 那原本哑火的炮膛，突然从中间炸开。 巨大的一声爆炸声伴随着浓浓的黑烟，扑面而来。 靠得近的两个士兵，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却感觉到自己的背后被一股大力击中，随后他们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趴去。 在趴下的一瞬间。 炮膛炸开。 里面裹挟的浓浓硝烟，四处飘散。 周围反应过来的人，要不伏下，要不就赶紧转身往后退去。 看台上的朱厚照也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往后退了几步。 看着下面飘起的浓烟，他有些紧张的说道：“炸、炸膛了......” 在现场刚刚平息时，赵策已经消失在了看台上。 他快步走了下去。 朱厚照反应过来，也赶紧跟了下去。 太子殿下都下去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待了。 直接都全跟着下去了。 一群人到了下面试炮的地方，试炮的士兵们也正从地上陆续爬起来。 赵策走到最近的那两个士兵身边，看到他们被人搀扶起来。 “怎么样？” 这两个士兵有些惊魂未定，听到赵策问话，愣愣的回道：“没、没事......” 两人说完，突然如梦初醒。 看着地上刚刚把他们击倒的两根旗子。 “是、是这两根旗子救了我们！” 大炮炸膛的时候，他们离得最近。 虽然如今他们造火炮的技术已经进步了很多。 也不像一开始那样，炸膛便碎片四飞。 可离得这么近，冲击力与火药的威力，都是不容小觑的。 若是没有这两杆旗子飞过来，把他们打倒在地。 恐怕他们就要正面迎接这炸膛的威力了。 朱厚照也低头看着地上的两根旗子，突然朝他们方才站的地方看了一眼。 看台边上插着不少的旗杆。 而这两根旗杆，明显是赵策站的那位置附近的！ “这旗子，是你扔出去的？” 赵策也没否认，点了点头。 “事关紧急，来不及想太多。” “只能扔出两根旗子，把二位击倒。” “如今没事就好。” 此言一出，众人都愣愣的看着他。 所以说。 真的是在看台上的定西侯，救了他们？ 那两个被救的士兵，则直接跪了下来，感谢赵策的救命之恩。 赵策摆摆手：“不用跪了，起来吧。” 这两个士兵不是知恩不报的。 直接说道：“侯爷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请受我们兄弟二人一拜。” 说完，两人就要拜下去。 这一拜，众人才看到。 他们两个的背部，都黑漆漆的一片。 衣裳都被热浪轰的破破烂烂的。 露在外面的一点皮肉，有些被烧过的痕迹。 虽然烧伤的面积不深，不过赵策还是谨慎的说道：“你们二位被烧伤了，得赶紧去治伤。” “烧伤可大可小，不可轻视。” 二人听罢，又是一阵感激。 旁边的士兵们，也用一种感激的视线看着赵策。 他们是地位最底下的小兵，还真的没有如此身居高位的人这样关心过他们。 听说这定西侯也是先因军功封爵的。 若是以后能被收入他的麾下，该多好啊....... 赵策也不管他们心中怎么想，直接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治疗。 随后，才看向那炸膛的弗朗机炮。 朱厚照也赶紧跟上，看着上面还冒着的黑烟。 曾鉴有些尴尬的说：“殿下，今日之事，是臣的错。” “臣会上奏折与陛下说明。” 朱厚照见赵策低头看着那弗朗机炮没有说话，他对着曾鉴摆摆手，也凑了过去。 “如何？” “是这弗朗机炮本身有问题，还是制造的工匠有问题？”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885章 制定标准，流水线作业 火炮炸膛，其实是很常见的现象。 不止他们自己炸，其实那些外邦也一样炸。 到现在，枪炮炸膛在现代也不是没有这种现象。 所以对于炸膛，赵策其实并不太在意。 但今日是第一次试弗朗机炮。 如果第一次试炮就炸膛了，那以后士兵们估计都会对这火炮产生畏惧之心。 现在的火炮，因为添加了青铜铸造。 相对来说，更加结实和稳定，炸膛也不至于导致灾难性后果。 但作为士兵，就算是残疾了。 也是断送了自己的从军生涯。 更何况今日还是太子殿下亲自在场，看着试炮的。 这么一炸膛，要负责任的人估计不少。 曾鉴心中也有些忐忑。 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殿下，现场的这些弗朗机炮，都是熟手的老工匠造出来的。” “照理来说，应当不会第一次使用就炸膛。” “臣会查明此事......” 说完，他又有些犹豫的看着朱厚照。 “殿下，这熟手的工匠不多，要不就让臣私下小小惩罚他一番就算了？” 曾鉴是个勤俭节约的工部尚书，对工部的这些人也还不错。 他们这时候还是用老手带新手的方法来建造火炮的。 所以熟手的工匠，对军器局来说，还是挺重要的。 曾鉴说了自己会写奏折说明此事，就是想要在皇帝面前，尽量把此事粉饰一番。 但亲眼看着的朱厚照，他怕太子殿下会有什么微词。 毕竟他兴致勃勃的来看试炮，第一座大炮就炸膛了。 到时候他一个心情不好，铁了心要追究。 那陛下那里他还得花费力气去周旋。 朱厚照看了他一眼，表情倒是没有多少生气。 他看着还在一旁观察的赵策，小声道：“定西侯，你觉得如何？” 赵策这才抬起头，看着曾鉴问道：“所以新手工匠造出来的，就会很容易炸膛？” 曾鉴想不到赵策会这么问，愣了愣，才如实道：“确实这个风险会增大......” “但今日的火炮，臣绝对不会托大，使用的都是......” 赵策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曾尚书莫要着急。” “既然是熟手老工匠建造出来的，那应该火炮问题不大。” “所以，应该是填充的火药用量出了问题。” 曾鉴是工部尚书，对于工部的事情自然了如指掌。 虽然火炮他也不算是全都懂，但起码也都花了很多功夫去了解的。 但他却想不到，赵策一个刚科举完的年轻人居然对火炮都这么熟悉。 他听了赵策的话，也醒悟了过来。 是了。 熟手的工匠建造的火炮，自然也有炸膛的风险。 但这风险，一般来说是可控制范围内的。 只要不是多次频繁反复使用，那这炸膛的概率会大大降低。 基本不可能第一次试炮就炸膛。 所以，肯定是有别的原因导致的炸膛。 工匠没问题，钢材用的也是统一的。 那大概就是操作的问题了...... 他当即让人喊来了负责塞火药的人。 一问之下，才知道还真的是火药塞多了。 那塞火药的人，知道自己闯了祸。 有些害怕的说：“第一次试炮，属下也是担心炮弹射程与预期的不够，所以才塞多了一些......” 想把炮弹打出去，就要装火药。 炮弹越重，火药就要装的越多，才能有足够的动力把炮弹推出去。ъiqugetv 火药装少了，炮弹的射程自然就短了。 有时候可能炮弹刚出炮筒就砸地上了。 今日因为太子都来看试炮，他们又是第一次操作弗朗机炮。 自然是不敢托大。 就怕火药塞少了，这炮弹就打了那么一点距离就掉了。 于是便往里面装多了一些火药，想要打的更远一些。 可火药装多了，内部爆炸，发生炸膛的风险也随之增大。 然后他们就刚好这么不幸运。 第一座大炮就炸膛了。 听了这人的禀告，曾鉴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幸好试炮的人没受到太大的伤害。 但这炸掉的火炮，也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他叹了一口气，看向了赵策。 赵策点点头，道：“果然如此。” “既然是火药塞多了，那只要把火药的量定下就好了。” 这人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大人教训的是。” “是我们太过着急了。” “若是实在不行，我们还能加厚炮管，这样也能有效防止炸膛。” 弗朗机炮本身就是轻型炮。 要是为了预防炸膛，继续加厚炮管，那重量肯定也增加了不少。 这就变得笨重起来了。 赵策摇摇头：“炮管越加越厚，那这新式炮轻便的优点也就没了。” “而且就算加厚了炮膛，这新手造出来的火炮，炸膛的风险其实还是大。” 这话说完，工部的一群人都面面相觑。 但谁让他们第一天试炮，就整出了这么些幺蛾子。 曾鉴想着赵策似乎对这些火炮颇为熟悉，于是也没反驳他。 而是虚心的说：“说的确实也有道理。” “既然如此，那我们工部今年多招一些工匠，尽量多培养多一些熟手的匠人。” “如此估计会好一些。” 赵策看着这还在冒烟的火炮，突然道：“增加人手是要的。” “但要培养一个熟练打造一座火炮的人才，要花费的时间肯定不短。” 曾鉴下意识的回道：“不错。” “师傅带进门，最少要几年的时间才能独立......” “既然这样，为何不换一种生产方式？” 赵策出声，打断了曾鉴的话。 曾鉴微微惊讶的看着他。 “换一种生产方式？” “定西侯的意思是，我们军器局如今的生产方式有不妥？” 曾鉴的话，让工部一群人顿时都眼睛亮了起来。 “侯爷，你可是有好的办法？” 赵策点头。 “不错。” “要独立建造一座大炮，依靠个人出错的概率还是大了些。” “一旦有一处分了心，那整座大炮就可能废掉了。” “所以，不如我们把大炮的零件拆开，每一个零件负责的人员也分开。” “这样进行流水线作业，不单可以节省时间，还能减少因为新手和老手间熟练度不同而出错的几率。” “哦，对了。” “既然要进行流水线作业，那还得制定好零件的行业标准......” 赵策说着，脑中也快速想着这两件事。 丝毫没有发现，工部一群人，都用着一种火热的眼神看着自己。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886章 提高工人待遇 曾鉴作为工部尚书，对于能改进工部生产的方式，自然是最感兴趣的。 赵策这个人，他是知道的。 这人医术了得，那些千百年来没人能治好的瘟疫，都被他轻轻松松治愈。 不止医术。 这人文采也同样了得，更有六元及第的科举第一人光环在身。 对了。 他还对海外的事情知之甚详。 这样的人，对着他们工部的事情指指点点，他们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冒犯。 反而个个都睁着一双好学的眼睛，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赵策回过神来，看着这些人一个个都求贤若渴的看着自己，不由的笑了一下。 “流水线作业，这是先秦使用来生产武器的做法。” “诸位没听说过么？” 大家听罢，把眼光转向了工部几个带头大哥身上。 曾鉴作为工部的老大，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是老夫孤陋寡闻了......” 其实曾鉴也是有在书上看见过的。 但是秦之后，就没人用过这种办法了。 所以他也没有去深入了解，更不会专门去返古使用古人的生产方式。 而是使用他们以为比古人更先进的方式。 如今听赵策这么一说，又好像古人比他们大明还先进多了...... 确实在秦朝的时候，便有了流水线作业。 那时候的作业方式，与现代的流水线作业基本没太大的区别。 复杂的大型武器，组装起来需要很多的零件。 而这些零件的打造，有时候要历经上百道工序。 于是我们聪明的先秦人，便发明了流水线作业。 每一种零件或其中一道工序，都由指定的人负责。 等到零件做好后，便可以进行汇总组装。 这样可以节省不少的生产时间，更能很好的解决那种新老手之间熟练度不同而打造的武器差别巨大的弊端。 而且这样还有一个好处。 一旦武器损坏，只要确定了损坏的位置。 那么就可以用到相应的零件去进行替换。 而不是像现在这座炸膛的火炮一般，要整座进行维修。 这么先进的生产方式，赵策也不清楚秦后为何就被舍弃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生产方式，是经过现代社会验证的最佳生产方式。 只是朝代更迭后，这些优秀的传承很多便没有延续下来。 其实这事也很好理解。 就像赵策刚开始学文章的时候，李秀才就曾经教过他。wap.biqμgètν 时文，是当今的文体。 与古文是不同的。 可以学习古文的写法，借用其中的一些东西。 但却不能直接返古，写成古文。 大抵也是相同的道理？ 赵策简单的和众人解释了一番这种方法。 “流水线生产的好处就是，专人负责某一道工序。” “这样的生产方式，节约时间和人力成本等自不用说。” “但得要事先制定好生产标准。” “例如火炮的转手，要求直径多少、厚度多少，这些都得明文规定下来。” “规定好后，所有人都得按照规定制作。” “这样火器的生产绝对会比现在快上不少，而且能杜绝很多因为熟练度而产生的质量问题。” 而且。 有了相关的规定，那就预示着这些工匠们也明确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来。 一旦再发生问题的时候，那么朝廷便会追究责任到底。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因为炸膛是常有的事情，甚至作为直属的工部都不会追究责任。 这样也会直接导致那些打造武器的工匠们，抱着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得过且过。 因为就算他们制作出来了不合格的武器，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相对的。 他们就算制作出来了更好的武器，也不会有什么奖励。 所以这也让那些工匠们很多时候敷衍了事。 所以，这种生产方式一旦落实下来，对于大明武器的打造，必定是好处多多的。 曾鉴越听赵策的话，越是觉得可行。 他高兴的说道：“此法绝对可行！” “多谢定西侯指点！” 曾鉴说完，其他工部的官员们都纷纷拱手，对着赵策行了一礼。 朱厚照在一旁听完，也是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流水线生产……” “照你这么说来，感觉确实比我们如今的生产方式好。” 赵策点点头，道：“不过这样一来，工人们承担的责任也要更多些。” “所以相应的，他们的待遇也得提高一些。” 待遇提高？ 提起待遇的问题，刚刚还其乐融融的众人，多少脸上的笑就僵住了。 工部主事憋了一会儿，才憋出一句。 “这待遇……得提高啊？” 他看了一眼曾鉴。 曾鉴虽然脸上没太大表情，但也凝重了不少。 国朝一直缺钱。 去年勉强凑够赈灾的钱，还挤了一笔钱出来给他们工部研究新武器。 可这笔钱也不多。 真要提高工匠的待遇，就算他们工部同意，想必其他部门也不会同意的。 毕竟工匠在他们大明，地位实在不怎么样。 虽然工排在商前面。 可真要说起来，工匠还真的比不上商人。 毕竟商人虽然没有地位，还有点铜臭味。 所以这件事，曾鉴也不敢直接说好。 他只能说道：“老夫会上奏陛下，与内阁商量一番，看看他们意见如何才是。” 工部自己人员待遇的事情，赵策也不好多说什么。 于是也没再说这些。 流水线作业是肯定能搞的。 但在这之前，得工部的人制定出相关的标准来。 曾鉴也就暂时把工匠待遇的事情放到一边，脑中思索着这事情该怎么进行。 第一座弗朗机炮试炮失败了。 但后面还有几座。 众人重新回到看台，等待后面几座火炮的试验。 等引信再次点燃后，工部一群人终于从刚刚那流水线作业的思考中回过了神来。 但却又不自觉的提了起来。 幸好。 第二座大炮，正常发射。 杀伤力如何暂且不提。射程比他们原本制作的火炮，确实有不少的提升。 不过还是没有达到当日屯门海战那些士兵们口述中的威力。 后面的几座大炮，质量自然也是参差不齐。 原本还兴致勃勃的朱厚照，显然有些失望。 等到试炮完，工部一群人的还想拉着赵策继续交谈。 但朱厚照显然没有太多的心情。 他摆了摆手。 “今日先到此为止。” “既然定西侯说的流水线作业如此有用，那便早日定好章程交上去吧。” 说完，便带着赵策先行离开了。 赵策见他似乎有些失望，不由的问道：“殿下怎么突然间心情不大好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887章 太子殿下莫不是忘了? 来的时候还兴致勃勃的。 第一座大炮炸膛之后，朱厚照似乎心情也还行。 只是后面赵策说的改进生产方式和接着而来的试炮后，朱厚照却似乎不大高兴了。 赵策猜测，估计是他对弗朗机炮抱有的希望太多。 所以才导致了失望。 果然。 朱厚照开口之前，先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这弗朗机炮能大败我们的水师，会是多了不起的武器。” “结果今日试炮才发现，其威力也不过如此罢了。” 虽然这时候航海时代已经开始了。 但其实东西方的武器差别不算大。 明朝的火器虽然笨重，但大型炮适合大型战场。 而弗朗机炮轻便，发射快捷。 但它的威力却稍显不够。 赵策笑道：“每一样武器都有它的优缺点。” “若是我们能轻易把它们的缺点全部摒弃，优点都融合。” “那又何须再这样辛辛苦苦的，花费这么多时间和人力去研究呢？” “殿下，每一样东西的往前发展，都是来之不易的。” “工匠们的成果，我们也该给予肯定才是。” “弗朗机炮相比我们大明原本的火炮，射程有了提升，而且炮身轻便不少，便已经是最大的优势了。” 朱厚照讪讪一笑。 “我、我就是觉得这威力还是小了些。” “也没说它有那般不好......” 威力不够是肯定的。 炮身要轻便，那炮膛就不能太重。 炮膛不能太重，按照现在的技术来说，就不能打制的太厚。 不能太厚，所以炮弹的威力肯定就要减小。 所以要继续发展下去，必须得提高炼钢技术。 其实如今大明的炼钢技术，可以说是碾压其他国家的。 但还是不够。 炼钢技术的提高，用赵策先前发明的洗煤机洗过的中煤炼钢，质量会得到一些提高。 但能提升的地方不多。 其实还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 就要提高铜产量，保证炮身有足够的铜。 铜比铁更具有延展性，这样能够容纳更强的炮弹。 但是铜嘛…… 全都打成铜钱，尚且不够。 又哪里会有那么多铜拿来制造火炮呢？ 赵策想了想，问道：“殿下，你可知道，炮身含铜量高，那它炸膛的危险会低很多？” 朱厚照这段时间，为了弗朗机炮试炮的事情，也查阅了一些资料。 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他点了点头。 “确实是可以，可这样一来，那成本就高上许多了……” 毕竟铜钱是可以交易的货币。 这一座大炮，得多少铜才能打造成功？ 这样成本太高，实在不划算。 所以火炮中含铜量，都会控制在一个范围内。 赵策道：“铜使用在武器上成本高，因为它是货币。” “可若是我们大明取消了铜钱作为货币的功能，那它本身的价值，就会恢复正常。” “取消铜钱？” 朱厚照茫然道：“可取消了铜钱，百姓们用什么交易呢？” 赵策提醒道：“殿下，我们大明不是有大明宝钞？” “只要发行小面额的大明宝钞，替代铜钱，不就可以全大明的铜都用到发现其他事物上了？” “大明宝钞？” 朱厚照想起先前朝廷受灾，有人提议朝廷可以发行大明宝钞来赈灾。 可那时候赵策不是说了么。 随意增发大明宝钞，严重起来，会导致大明江山不稳的！ 朱厚照想起这个后果，都觉得心有余悸。 他虽然不想早早做皇帝，但他还是想做这个太子的。 毕竟天下第二的身份，谁不喜欢呢？ “如今大明宝钞一直在贬值，若是取消铜钱，再增发小面额的宝钞。” “这样一来，岂不是让宝钞的……” 朱厚照想了想，把上次赵策跟他说过的一个字憋了出来。 “购买力？” “这样宝钞的购买力，岂不是会更低？” “那、那我们的奶茶，不就贬值了？” 赵策挑了挑眉。 太子殿下可以啊，这记性意外的不错。 把当初自己说的话，都记得一清二楚。 甚至还加以分析了出来。 赵策笑道：“若是直接增发，当然可能会出现这种后果。” “但是，我最近想到了一个很简单的做法，就可以保证大明宝钞的价值能一直稳定。” 朱厚照顿时来了兴趣。 “什么办法？” 赵策：“殿下，你伸头过来......” …… 试炮结束，已经是大中午了。 朱厚照急着回宫，也不跟着赵策回家去蹭饭了。 他急匆匆的回到皇宫，就直接的去找了他父皇。 “父皇！” 弘治皇帝刚用完午膳，靠在一边的榻上看书休息。 看到他回来，脸上还带着兴奋。 “试炮如何？” 朱厚照如实回道：“第一座弗朗机炮就炸膛了。” “后面几座，虽然射程比我们原本的火炮远一些，但威力却不大够。” 两父子原本都对弗朗机炮抱以厚望。 听到朱厚照这么说，弘治皇帝放下手中的书。 “威力不够？” 朱厚照坐在他旁边，解释说：“也不是说威力不够。” “相比它优秀的射程来说，这威力其实也不算低了。” “但儿臣觉得，还是可以再改进一番的。” 弘治皇帝点点头。 “既然可以改进，那便让工部再研究改进一番便是。” 朱厚照嘿嘿一笑。 “这事，方才儿臣邀请定西侯去看试炮的时候，他已经给工部提过意见了。” 说着，便把方才赵策说的流水线生产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弘治皇帝惊讶道：“原来先秦时使用的办法，都比我们大明如今的好？” “儿臣也觉得很是惊讶，但曾尚书听后觉得很是可行，当即表示要和工部的人商量一番，再给父皇你写个奏折说明此事。” 听到工部尚书都这般认同，那弘治皇帝自然没什么异议。 不过。 朱厚照要说的事情，这件并不是重点。 他神神秘秘的说：“父皇，要提升火炮的威力，除了使用更好的生产模式之外，你猜还有什么办法？” 弘治皇帝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什么办法？” 朱厚照道：“还能往火炮中添加更多的铜，这样炮膛便能承受住更大的威力。” “此法确实可行，但我大明如今铜钱尚且缺......” “所以......” 朱厚照打断自己父皇的话：“不如把我们大明的铜钱全都收回来，换成大明宝钞。” “收回来的铜钱便拿去制作武器等其他用途，这样不就解决了问题？” 弘治皇帝看了他一眼。 “铜钱换成大明宝钞？” “你可知我们大明如今有多少铜钱？” “这么一大笔宝钞兑换下去，那不是会引起你先前说过的宝钞贬值，物价上涨乃至通货膨胀？” 说着，弘治皇帝忍不住调侃道：“你当初说增刊大明宝钞此举，不是在赈灾。” “而是给我们大明，带来更大的灾难。” “怎么？太子殿下莫不是忘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888章 发发发! 听到自己父皇那略带调侃的话，朱厚照也不禁脸红了一下。 他当然记得那时候自己急哄哄的冲进来，直接当着众大臣的面说出了这番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当时他父皇还生气的要他跪下来着。 朱厚照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父、父皇，当时儿臣不是着急么？” “当时增刊大明宝钞，确实会引起儿臣说起的那些不好的事情。” “但这次，儿臣听说了一个上好的办法，能让大明宝钞真正代替铜钱的地位！” 弘治皇帝收起自己的调侃，颇感兴趣的看着他。 “什么办法？” 朱厚照道：“要保住我们大明宝钞不贬值，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我们在发行新钞的时候，把旧钞都收回来。” “只要控制市场上流通的宝钞在一定的数额，那么就能大概率避免发生宝钞贬值，通货膨胀的现象。” 把旧钞收回来就行了？ 听到这个办法，弘治皇帝一时都不禁思考了起来。 就这么简单的操作，就能解决宝钞贬值的问题？ 不过仔细想想。 确实如朱厚照说的那般。 发行新钞时，把旧钞都收回来。 这样就能控制住大明宝钞在市场上流通的数量。 只要数量控制住了，就能避免贬值的问题。 而且。 这样的做法，还有一个好处。 对假钞的出现，也是可以起到很好的预防作用的！ 印宝钞的技术，自然不简单。 但再复杂的技术，民间一样有那些不怕死的人能研究出来。 可就算能研究出来，这些也是需要时间的。 所以隔一段时间收回旧钞，发行新钞。 确实能有效避免假钞的出现。 想不到这么简单的做法，就能避免这么多问题...... 弘治皇帝脑海飞速运转，越想越觉得豁然开朗。 他有些高兴的拉着朱厚照的手臂：“我儿说的此法确实不错。” “这是你想出来的？” 朱厚照丝毫不羞愧：“父皇你觉得儿臣能想出这些来？” 弘治皇帝嘴角抽了抽。 也是。 他的儿子，脑袋再聪明，也不是放在正道上的。 所以这件事不用想，其实弘治皇帝也隐隐知道是谁提议的。 果然。 朱厚照与有荣焉一般，得意的说道：“自然是定西侯教儿臣的。” 弘治皇帝心中了然，放开他的手。 随后，挥了挥手道：“既然此事是定西侯教你的，那便便给你去做吧。” “但宝钞换铜钱一事，不能着急。” “不少百姓估计都没见过大明宝钞的样子，因此会对朝廷用宝钞换铜钱一事有所抵触。” “须得让各地衙门解释清楚，不可随意胡来。” 说完，弘治皇帝当即召集了户部一群官员过来，要与朱厚照一同商量此事。 “对了......” 弘治皇帝交代完后，又想起元宵后就得给新科进士们授官的事情。 他问道：“定西侯此人，你觉得朕该给他授什么官好？” 该授什么官？ 朱厚照疑惑道：“可是金科状元，一般不是进翰林院任编修吗？” “父皇不准备让他进翰林院了？” 进了翰林院不一定前途远大。 但不进翰林院，那就少了一层镀金的机会。 弘治皇帝笑道：“翰林院是要进的。” “不过以他的功绩，去做编修等工作，岂不是浪费人才了？” 像什么抬高商税，增加国库收入。 开海禁，到隔壁去挖金矿银矿。 又或是去外面挖树回来治瘟疫，还有那些高产作物，先进的武器等等。 这些事情，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关联。 但却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如此博学多闻的人才，弘治皇帝可是要留给自己儿子以后用的。 所以该有的，还是得有。 但国朝需要他，所以什么调任地方官，作为封疆大吏的经历，当然是不可能有了。 至于什么国子监、大理寺之类的地方，也不会考虑。 弘治皇帝要做的，就是得把他升上来，早早去干实事去。 朱厚照也微微皱起眉头，在冥思苦想。 “去哪里呢？” “户部？” “似乎定西侯这人，对赚钱很有一手。” “若是户部得了他，岂不是如虎添翼......”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通报的声音。 户部尚书佀钟正好在户部值庐里，他是收到传召的人中最早到的。 “陛下。” 佀钟今年年纪也很大了，本来他该在去年请辞退休的。 但去年国库增收了不少，户部头一次不用预先借以后的粮食来运作。 于是他心情实在高兴，便没有提请辞的事情。 他走进来后，听到朱厚照似乎刚刚在提起户部的事情。 于是便在落座等后面的人来的时候，他先没说话。 而是听着两父子说起刚才的话题。 弘治皇帝给佀钟赐了座，才又对朱厚照说：“从翰林院出来后，定西侯去户部确实可行......” 定西侯来户部？ 佀钟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的一紧。 他眼睛发亮，惊喜的看着弘治皇帝。 在最开始的记账法那时，佀钟便想过破格让赵策进户部。.biqugétν 如今他六元及第，进了翰林院后，再顺理成章跳到户部。 可行！ 当然可行！ 佀钟心中美滋滋的想着，自己这户部，现在有什么职位适合赵策的。 主事？ 主事不行，才六品，等级太低了。 到清吏司去？ 郎中是正五品，一开始应该差不多了。 等到明年自己退了，赵策也可以在户部站稳脚跟了。 到时候自己可以大胆一些，把他提拔到侍郎去。 再到...... 佀钟脑中飞快的想着，就等着弘治皇帝开口问自己了。 可他等了一会儿，这两父子却似乎还没有开口问他的想法。 朱厚照还直接把话题岔开，说道：“父皇，好像工部也可以。” “依儿臣所见，定西侯对于武器研究颇深，不如把他吊到军器局去？” “这样一来，也方便我们的武器研究。” 弘治皇帝有所意动。 军器局......确实还不错。 佀钟见朱厚照说到工部去了，忍不住直接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话。 “陛下！” 弘治皇帝看着他，并没有责怪他突然出声打断自己和儿子的谈话。 反而温和的问他什么事。 佀钟指了指自己，带着期盼的说道：“陛下，臣年事已大。” “但也愿意为户部培养更多的人才，以掌管天下财经！”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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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身边户部的同僚，皆都讪讪一笑。 呵呵。 他们还真的第一时间没有想到...... 要是想到了，他这个户部老大，刚刚还会提出这样的疑问？ 有些尴尬...... 弘治皇帝轻咳一声，打破了这微微的尴尬气氛。 “银本位......” “这样一来，确实比直接用铜钱兑宝钞好。” “若是有些许不足的，也可以直接足额兑换给百姓。” 一两分铜钱，这种不好兑换的。 直接给百姓们满额兑换，朝廷也亏不了太多。 大家就这件事，一直讨论到了大下午。 才算是暂时确定了下来。 朱厚照一开始还热情满满的听着。 听了一半后，便觉得有些腻味了。 他在一旁，拿起一份奏折挡在前面，打起了瞌睡。 等到众人起身告别的时候，他才睡眼惺忪的醒了过来。 弘治皇帝早就看到他在偷懒睡觉的行为了。 不过鉴于他今天才去试炮，后面又急急的跑来和自己商量宝钞的事情。 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于是他就大度的装作没有看到。 朱厚照揉了揉眼睛，站起来差点想要伸个懒腰。 刚举起来的手，被自己父皇的眼神硬生生的定在了半空。 朱厚照这才想起，自己还在暖阁里呢。 他把手放下，尽量把脸上的睡意都收起来。 “父皇......” 弘治皇帝挥了挥手，一阵的没眼看。 “今日你也辛苦了，困就回去歇一会吧。” 没有预想中的训斥，朱厚照高兴的拍拍屁股，很快就离开了。 临走前，照样留下了几句拍马屁的话。 等他笑嘻嘻的走出暖阁，才看到比他先出门的佀钟，还站在一旁候着他。 朱厚照赶紧把自己脸上的嬉皮笑脸收起来，淡定的走过去。 “佀师傅。” 佀钟笑呵呵的，和蔼的说：“殿下可是要回东宫去？” 朱厚照被他这一副好态度弄的有些不明所以。 “对啊。” “本宫就先走了。” “殿下不急，老臣送一送殿下。” 佀钟热情的要送朱厚照回东宫。 朱厚照还没得到过他们这些老大臣将近讨好的对待，他满头雾水。 “佀师傅可是有事？” 佀钟也不隐瞒，摸着自己下巴的胡子，笑眯眯的问道：“殿下，那大明宝钞的事情，陛下说是你从定西侯处听来的？” 朱厚照点点头。 佀钟道：“此等大功之事，定西侯怎么不亲自写个奏折上来？” 朱厚照猜测：“兴许他是懒得写？” 佀钟被他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回答弄得都顿了一下。 到嘴的话，一时都忘记了。 他回过神来，有些无奈的说：“臣想，定西侯他如今才刚完成科举大事，兴许对写奏折这些事情，还不熟悉。” “所以才没有动笔去写奏折。” 朱厚照恍然大悟。 “你说的也有道理！” 可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佀钟也不打哑谜太久，很快便把自己的真实意图给暴露了出来。 “定西侯此人，虽然拜了李公为师。” “但奏折这种事情，不同的事情，就要使用不同的上奏方式。” “这些总不能让李公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导他嘛。” “而且如今我们朝廷的奏折也换了范式，听闻李公都还在研究中。” “所以、所以老臣愿意代劳！” 朱厚照：“......” 佀钟继续兴致勃勃的道：“只要定西侯到了户部来，以后有什么大明宝钞的建议，还是什么银本位的建议。” “老夫亲自指导他如何书写！” “虽然老夫如今也很少亲自写奏折了，但对新奏折研究也颇深。”wap.biqμgètν 朱厚照尬笑一声。 “佀师傅你想教定西侯写奏折，怎么找到本宫这里来了？” 说完，便看到佀钟用一种炙热的眼神看着自己。 佀钟还顾忌着君臣之别，没有上手拉朱厚照。 但他的眼神，已经热情得朱厚照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佀钟道：“殿下，老臣知道你与定西侯关系匪浅。” “所以，殿下帮老臣说几句好话，可好？”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890章 授官 佀钟让朱厚照帮忙说几句好话，也是为了套多点赵策肚子里的那点学识。 他坚信，这个年轻人，肯定还有不少对国朝有利的措施，没有说出来。 但没关系！ 只要到了户部，绝对有他足够的发挥空间！ 朱厚照看着佀钟那闪着精光的眼睛，只能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反正怎么说好话，这是自己的事情。 最多他去问问赵策意见，也算是说好话了。 听到朱厚照答应下来，佀钟笑的高兴极了。 剩下的那段路，他也不送完了。 直接喜滋滋的和朱厚照告辞。 朱厚照也不介意，毕竟这老师傅年纪大了，要他陪自己走这么长的路也不好。 二人便在半路各自分别。 ...... 另一边。 赵策从宫里回来。 陈婶正带着小宝在正厅大门外的台阶边上玩雪。 为了方便小宝玩雪，家里人扫雪时候，都会特意把雪堆到角落边上。 小宝穿的圆滚滚的，蹲在地上，拿带着厚手套的小手正在拍着一个小小的雪人。 苏彩儿时不时转到门口处朝外看一眼。 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喊道：“小宝得进来了，再玩下去要冻着了。” 小宝抬起小脑袋，正想说话。 便听到后面门房老张的声音传来。 “老爷，回来了？” 赵策“嗯”了一声，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夫人和小姐在做什么。 老张答了几句，赵策便听到嘹亮的一句：“嗒嗒！” 赵策笑了出来，快步走了进去。 便看到苏彩儿正站在门口，而小宝站在楼梯下。 两母女都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赵策笑道：“我回来了。” 小宝已经张着手，朝着赵策奔跑过来。 只是她走路原本就还不大稳当。wap.biqμgètν 再加上路上有些积雪。 刚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便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陈婶“哎呦”了一声，便要过来抱她起来。 赵策道：“不用抱，小宝自己起来。” 小宝跌倒在雪上，一开始还有些懵。 但她本身穿的厚，实在感不到有多疼。 而且溅起的雪花还跑到了她的脸上。 她趴在地上，咿呀的笑着。 赵策说：“小宝起来，不要趴太久。” 小宝也听话，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刚爬起来，赵策已经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小宝视线一下变得好高，高兴的笑着。 还拿自己带着手套，沾满雪的手去摸赵策的脖子。 “嘶~” 赵策忍不住缩了缩，亲了一口她冰冰的小脸蛋。 “小坏蛋。” 抱着女儿进了屋，顺便把站在门口看着的小妻子也一起牵了进去。 苏彩儿让赵策把小宝放下来，随后拿过一块温热的布巾给他擦着脖子上融化的雪。 “小宝不能这样，会冻着爹爹的。” 擦完后，苏彩儿拉着比自己膝盖高一些的小宝，低头严肃的说着。 小宝眨巴了一下眼睛，也不知道自己错没错。 直接耍赖的一下子保住她的小腿。 “阿娘，冻冻，小宝暖暖。” 苏彩儿被她这行为，搞得也是哭笑不得。 小宝的眼睛除了瞳孔是正常的颜色外，形状和苏彩儿的很像。 看着这和自己相似的一张脸，苏彩儿觉得自己实在是严肃不起来了。 抬起头，看着赵策无奈道：“夫君，小宝耍赖。” “我不忍心再说她了。” 赵策笑道：“咱们小宝聪明，已经知道怎么讨好自己娘亲了。” 苏彩儿把她的小帽子摘下来，摸了摸她的脖颈有没有出汗。 随后才说道：“小宝长得又可爱，头脑又聪明。” “以后要是真的犯了错，娘亲都板不起来脸来教训你了。” 小宝懵懂的眨了眨眼睛，对着苏彩儿笑地很是灿烂。 赵策已经把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把小宝重新抱了起来，坐在苏彩儿旁边。 “没事，娘亲不说，让我这个做爹的来教育。” 说完，又伸手摸了摸苏彩儿圆滚滚的肚子。 “今天二宝有没有折腾你？” 苏彩儿伸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没有，二宝也很乖。” “有时候和我打个招呼，然后又很快消停了。” 赵策怀里的小宝看到自己爹爹和娘亲在玩叠手手的游戏，她也高兴的把自己的手叠了上去。 小夫妻二人都忍不住低头，同时亲了一口她的小脸蛋。 一家几口其乐融融的坐在大厅，炭火烧的正旺。 赵策喝了几口茶水后，与苏彩儿说了今天试炮的事情。 小宝则在一旁趴着，有些昏昏欲睡。 不多时。 许方手中捧着几样礼品走了进来。 “老爷......” 看到赵策怀里抱着的小宝睡的正熟，许方也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这是户部佀尚书府上让人送来的礼。” 户部佀尚书？ 这时候送礼来，是提前送元宵礼？ 赵策也不作他想，点点头道：“拿去库房入库。” “再选些差不多的，在元宵的时候给他们家也回礼过去。” 许方应下，捧着礼物退了下去。 苏彩儿道：“佀大人对夫君，好像也挺好的。” 不止佀大人。 朝廷的那些大人，对自己夫君其实都挺好的。 就算他们那时候刚来京城不久，还有那么多大人去参加了自己夫君的加冠礼。 也正是因为那次，后来他们家才在京城彻底站住了脚。 赵策笑道：“陛下贤明，选用的都是贤臣。” “正好我也还有点小能力，所以他们看重我也不奇怪。” 赵策说的这些话，也就带了一点点的谦虚。 毕竟原本他一个开商铺的小读书人，自从来了京城后，也为朝廷分忧了不少。 不然那些大人们，在他科举成绩脱颖而出之前，哪里会看得上他？ 不过如今这年关都还没算完全过，佀钟家又紧接着送来了礼。 这也实在是太客气了些。 赵策想着，等自己授官之后，还得专门去户部拜访一下他才行。 ...... 各地衙门在年初七开始陆续复工。 但没过几天，又开始放元宵假。 今年的元宵节当天，下了不小的雪。 这雪阻挡不了大多数人出去逛元宵灯会的心，不过像赵策家里有孩子，娘子肚子还大着的，就不准备去凑热闹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元宵后，赵策便找来了一个小马扎坐着，准备亲手给自己的女儿做一个小灯笼。 小宝也有样学样，坐在小马扎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爹爹的动作。 苏彩儿坐在一旁舒服的榻上，手中拿着一本账本在慢慢的翻着。 外面下着雪，但屋内却温暖如春。 ...... 等到元宵过后，赵策授官的旨意也下来了。 按照常例，授官翰林院修撰，是个从六品的官职。 一大早。 赵策起床洗漱后，苏彩儿便拿来官服伺候他穿上。 穿好后，赵策让她回床上去再睡会，自己则出门往翰林院报道去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891章 与本宫详细说说? 翰林院是个清贵衙门，平时也没多少事情要做。 加班之类的事情，也轮不到他们这些来翰林院还属于是学习阶段的新人。 赵策今日是第一天上班。 但与他同届的，顾鼎臣等人家里离得更近一些的，已经在里面待了不少的时日。 有了认识的人，也不算太过陌生。 引赵策过来的翰林，简单的为他介绍了里面的事情，便给赵策指了一项工作。 那便是暂时负责整理那边架子上的档案。 赵策看了一眼，发现这些档案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 无非就是让他熟悉一下里面的内容罢了。 赵策谢过这人，便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随意抽了一份资料看了起来。 午饭是有工作餐的。 顾鼎臣听说赵策来翰林院报到了，直接和董玘一起来寻赵策。 “临之兄，我们一同去用午膳？” 赵策笑着说好。 把手中的东西收拾好，放回原处，便和两人一同往食堂。 赵策发现，在翰林院其实和在国子监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国子监规矩多，还有老师看着。 但在翰林院，就没人管你。 赵策甚至不怀疑，自己偶尔趴在桌子上睡觉，可能都没人发现。 午饭中规中矩，比考场上提供的好吃一点。 只是刚一进去食堂，赵策便感觉到了一阵打量的目光。 赵策顺着这目光看过去，便看到了一个翰林正看着自己。 那人知道自己的打量被发现了，也不回避。 反而和旁边的人耳语了几句。 旁边的几人，也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 有人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有人则打量多了几眼。 但无论怎么样，那些目光绝对不算是友善。 一旁的顾鼎臣也发现了这几人的目光，小声道：“临之兄你认识？” 赵策收回目光，没有做声，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吃饭的时候，那群人还时不时的打量赵策几眼。 赵策虽然不介意别人打量自己，但这种不带善意的打量目光，还是让人心中颇不舒服。 那几人先赵策等人离开了食堂。 等到用午饭，赵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时。 便看到上面放着一份明显刚刚没有的资料。 赵策微微皱眉，看了看这屋子里的另一个人。 与赵策一个屋子的翰林姓许，此时他正低着头，似乎没有发现这里的异样。 赵策坐下来，翻开这些资料看了看。 这是弘治皇帝去年下令彻查青州漕运的旨意，顺便还带着被牵扯出来的官员名单。 当然。 这些还没完。 青州当地的官员，敢勾结海盗对朝廷的税银下手。 被赵策审出来第一个后，后面牵扯出来的人越来越多。 去年三月份的事情，到了今年快二月份，这案子都还没有结束。 而且还看着像是有愈演愈烈，整个漕运系统要被洗牌的趋势。 赵策看着这些资料，心中冷笑了一声。 自己来当差的第一天，就有人给他送了这么一份礼物。 这是要做什么？ 赵策直接站起来，扬声问道：“请问许兄，在下桌上的文书，是何人送来？” 许翰林从桌上抬起头，笑了一下。 “状元郎，我也是刚回来，还真的没留意。” “是何文书？” 赵策看了他一眼，看得他眼神似乎有些闪躲，才移开了眼神。 这人看起来不像说谎，但好像也不是完全不知情。 赵策也懒得再纠结，把这些资料收了起来，放在一旁。 许翰林想着自己以后可能还要和赵策一起在这里公事挺久的，似乎什么都不说也不好。 于是，他只好尝试道：“听闻状元郎你此前曾下诏狱，是否与那事有关？” 确实是与那事有关...... 不过这后面的事，也不是赵策处理的。 赵策也不是很清楚。 但如今听许翰林特意提起，赵策又想到刚刚在食堂里打量自己的那一批人。 估计就是那批人做的？ 但他们也没做什么，赵策也不好拿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去找算账。 赵策淡淡的回道：“许兄说的不无道理，确实有可能。” 许翰林又赔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能说这么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家虽然在京城也有些亲戚，但要和赵策比，绝对是差远了。 如今他和赵策的关系也还没混熟，太过热心恐怕还会招人嫌。 所以他也是点到为止，没有再多说。 既然收到了这样的资料，赵策也干脆不闲着。 又翻了不少漕运的档案出来看。 到了下午，整个翰林院都静悄悄的。 几个人聚在了一起。 “如何，可有拿过去了？” “拿过去了，就正正放在他的桌子中间，绝对一眼就能看到。” “不过，他看了又能如何？我们也做不了什么。” “做不了什么，难不成什么都不管了？” “为了这事，连累了多少无辜的人，你们不知道？” “就崔贤弟，都差点被家里的事情连累的要被革除功名了！” “起码我们把这些拿过去，也能让他知道因为他的事情，连累了多少人！” “此事若是换了一个人，陛下怎么会处理的这般过火？” 几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着，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在靠近。 “嗯？谁被连累了？” “崔贤弟啊！” “崔贤弟家里明明是无辜的，但却因为南直隶税银的事情，导致一直查到了他家去。” “崔贤弟的父亲被免职，他新科进士的身份都因此差点被罢免。” “哦......南直隶税银的事情啊......” 这一问一答间。 答的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皱起了眉头。 他抬头看着面对着自己的几个同僚们，却看到他们纷纷低着头，抬起眼睛疯狂的朝着他打着眼色。 这人吞了吞口水，转过了身去。 便看到一个里面穿着一件大红色衮龙袍，外面披着厚实大氅的年轻人站在他们身后，似乎饶有兴致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能在宫里这么穿的，除了太子朱厚照外，自然再无其他人。 这人干笑了一声，赶紧拱手道：“太、太子殿下......” 朱厚照摸了摸下巴，说道：“免礼。” “方才诸位翰林在说的是什么事情，可否与本宫详细说说？”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892章 谁让本宫心善呢? 一群翰林们面面相觑。 都想不通，这时候，太子殿下出现在翰林院，是要做什么。 更重要的是。 他们这群本该是前途远大的朝廷新贵，却凑在一起咬耳朵。 这种不合礼仪的行为，让太子殿下当场抓包。 甚至还要参与到他们讨论的话题中。 实在是......有点尴尬...... 场面一时安静着，只有一阵寒风飘过。 朱厚照问出来后，没有得到回应，有些疑惑的“嗯？”了一声。 “怎么？” “诸位说的事情，本宫不能知道吗？” 这天底下，哪里能有太子和皇帝不能知道的事情？ 几人大惊失色，赶紧请罪。 “臣等失礼，殿下恕罪。” 几人也不敢再隐瞒，只能把他们刚刚在说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无非就是先前因为南直隶税银案查明后，陛下很是生气。 随后下令彻查青州当地的官员。 谁知道这查着查着，被查出来的人越来越多。 有些被查出来的人，干脆也开始搅局。 不管与这事有没有关系，只要与自己的敌对关系的，又或是自己看不顺眼的。 全部都把他们拉下场。 于是这事被查处的人中，便有不少真正无辜的人。 而他们口中的崔贤弟，家中也正是因此而受到牵连。 崔家被革职，其子的功名也差点被取掉。 还好他们帮忙走动了颇久，才保住了同窗的功名。 不然都深怕此事会牵扯到他们身上。 不少人都知道。 南直隶税银案，就是因为某些人对付赵策，而故意为之。 也因为牵连到赵策。 所以陛下才会大发雷霆，让人查的这么过火。 他们见到赵策今日来翰林院当差，都想到自己同窗家中的遭遇。 于是便心中有些不忿。 毕竟大家都活得提心吊胆的，唯独那定西候风光回乡，羡煞旁人。 几人商量一下，便放了一份这段时间以来朝廷彻查的资料到赵策的桌子上。 好让他看看。 因为他的缘故，多少无辜的官员家里遭了殃。 几人低垂着头，不得已把这件事说完。 说完后，有一个人抬头，悄悄的看了一眼朱厚照。 “殿下，是臣等失仪。” 朱厚照听完后，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们一眼。 “诸位都是翰林学士，确实此事做的有些不妥。” 他装的人模狗样，教育的话张嘴就来。 “士子清淡，却背后质疑君父，质疑朝廷。” “今日也就是本殿下听到。” “若是换了其他大学士或者御史大人们，你们可都逃不了惩罚。” 这群翰林们，个个都有些心高气傲。 平时去到哪里，大家都对他们客客气气的。 毕竟进了翰林院的，科举成绩都是在前列，以后都是有远大前程的。 但今日，却被一直被陛下呵斥胡闹的太子殿下给教训了。 他们心中虽然有些不高兴，可也实在没办法。 谁让他们被当场抓住小辫子了呢？ 于是都老老实实的对朱厚照拱手谢罪。 朱厚照摆摆手，让他们回去干活去。 自己则背着手，昂首挺胸的离开了这里。 等走了一段路后，他心情大好，问一旁的刘瑾。 “刘伴伴，本宫方才斥责这些翰林们的英姿，你可有看清楚了？” 刘瑾笑呵呵的说：“自然是看到了。” “几位翰林们也幸好得到小爷你的点化，不然还真的可能会惹祸。” 朱厚照得意的说：“没办法，谁让本宫心善呢？” 他心中得意的不行。 这群翰林们，他们的老师个个都是朝中响当当的人物。 不少人个个在平时都对着朱厚照规劝这个规劝那个。 如今朱厚照教育他们的徒弟，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带着这样的好心情，朱厚照到了赵策当差的地方。 “定西侯，本宫来看你了。” 他大大咧咧的带着人走进去，惊得同屋的王翰林赶紧站了起来行礼。 “殿下。” 朱厚照大手一挥，免了二人的礼。 随后，他丝毫不介意的坐在赵策旁边。 “第一天当差，感觉如何？” 赵策笑道：“还不错。” “殿下有心了。” 一旁的王翰林听着这二人闲话家常的对话，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国朝的太子爷，平时见到他们，最多点点头回礼。 可他对着这定西侯，却好像是朋友一般。 也不是...... 估计比朋友之间的相处，还要随意。 先前朱厚照亲自去诏狱把赵策带了出来。 却不想，这二人之间竟然熟络成这样！ 正想着，王翰林就发现有个人似乎正盯着自己。 他抬头一看，便看到朱厚照旁边的近侍正看着他。 刘瑾笑眯眯的看着他，明显是要请他先离开的意思。 王翰林反应过来，赶紧说：“殿下，臣有些事情，得暂时离开一下。” 朱厚照随意的挥了挥手。 王翰林赶紧消失在了几人面前。 屋内剩下的都是自己人，朱厚照更是没了拘束。 他笑呵呵的对赵策说：“对了，佀大人让本宫问你，你后面可有想过到户部去？” “他让本宫来给他说几句好话。” 朱厚照丝毫不避讳，直接便说了出来。 “去户部？” 朱厚照点点头。 “父皇说了，让你来翰林院，也只是暂时的。” “之后你想到哪个部门去，都是可以的。” 想去哪个部门？ 这个赵策还真的没有想过。 不过今天朱厚照的话，让赵策想到了前不久佀钟府上早早送过来的元宵礼。 原来这竟是佀钟向自己示好的礼物？ 赵策笑道：“臣其实也没有想好，一切但凭陛下做主。” 赵策的回答，丝毫不出朱厚照的意料。 他直接说：“那便让我父皇他们去想，届时决定吧。” “至于户部的事情，你也不必放在心里。” 朱厚照三言两语，便算是完成了答应佀钟的事情。 随后，也不再纠结这事情。 他兴致勃勃的和赵策商量着另外一件事。 “过不多久，便要开春了。” “开春时，朝廷要忙春耕的事情。” “所以我想着在开春之前，试验一番先前你让我研究的热气球。” “届时换本殿下带你上天去？” “如何？”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893章 不能放过他们! 带自己上天去？ 赵策被朱厚照的话，搞得哭笑不得。 他还年轻，还不想上天。 不过如今也差不多到春天了，每天的风也不小。 这时候试验，其实还是挺危险的。 其实最好的试验时间，便是夏季风小的时候。 但依朱厚照的性子，也等不到那么久了。 赵策想了想，建议道：“试验可以，但得在未时之后试。” “那时候风小，安全一些。” 朱厚照满口答应下来，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到那天去了。 不过。 他想起来时候听说的事情，问赵策：“今日你可是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了？” 说着，把自己刚刚听到的那些事，都和盘托出。 赵策笑了笑：“也没事情。” “不过是一些小动作罢了，并不能影响到我。” 朱厚照略带思索了一番，才说道：“先前南直隶税银案，似乎牵扯了不少无辜的官员。” “要不本宫回去找父皇说说，让他再派钦差去查的更仔细一些。” 赵策突然反问道：“殿下觉得这些人，真的都是无辜的？” 朱厚照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无辜的，那为何别人要帮着他们伸冤？ “你、你的意思是......” 赵策道：“殿下可知道，当时青州调查出来的结果。” “甚至连一个不入流的小吏，都在其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虽然税银是朱厚照瞎猫碰到死耗子，帮忙找回的。 但在他之前，赵策和王守仁已经做了不少的工作。 他们撬开了当地官员的嘴，问出了其中的内情。 到后来。 赵策虽然回家乡后，对这些调查结果不算太关注。 可得益于今天这些人的帮忙，倒是让赵策省了不少功夫便了解到了这些。 青州当地，无论大小官员。 皆在税银案中出了或多或少的力气。 就连青州知府，也被降职处理。 青州尚且如此，其他地方又怎么可能好到哪里去？ 朱厚照回想了一下这件事，有些犹豫。 “好像是......” 赵策笑了笑。 “殿下，他们以为自己没有参与进此事中，就能脱了关系。” “可当地大小官员勾结一起，沆瀣一气，绝非一朝一夕能形成。” “可朝廷这么多年，却什么风声都没收到。” “甚至在税银案出现后，当地所有官员皆对此守口如瓶。” “这足以说明，不少人虽然没参与进去，但他们绝对知道此事。” “他们自己不参与进去，又不想得罪自己的同僚或者上下级。” “所以他们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他们是大明的官员，对于这些明明对大明有害的行为，他们却视若无睹。” “朝廷的税银，尚且能在众目睽睽下，被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 “若是有朝一日。” “殿下出巡，经过一处，是不是也会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掳走？” 朱厚照冷不丁的震了一下。 赵策说的话，确实很有可能发生。 朝廷税银，派了兵随行护送的。 都能被他们一群人里应外合，藏了起来。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这太子大张旗鼓出去，遇到一些其心不正的官员，是不是也可能会被当做税银一般处理？ 朱厚照怒了！ 他一拍桌子，有些忿忿的说：“你说的对！” “他们怎么能这般做？” “钦差都派过去了，他们却依然假模假样的配合着寻找。” “但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绝对知道此事！” “知情不报，本身便是渎职！” “渎职的官员，就该受到惩罚！” 这么想着，朱厚照又觉得，刚才那群人口中的崔家，也似乎没有这么无辜了。 赵策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一些。 “陛下仁慈，其实对这些不作为的官员，处罚已然不会太重。” “所以殿下大可放心。” 朱厚照其实并不可怜那些人。 他身为太子，长居高位。 底下的官员如何，他也没兴趣去想。 横竖那些，也不过是在奏折上的几行字罢了。 只是今天听说了这件事，他难得的思考了一下。 可是现在，他却突然意识到。 那几行字，若是自己不严肃处理，极有可能威胁的，便是自己的安全！ 这他就不能忍了！ 他虽然爱玩，但却是很惜命的。 朱厚照“嗖”的一下站起来。 “本宫要去找父皇，要他决不能手软，对这些官员们一定要惩治到位！” “不然便有可能埋下祸根！” “不对，父皇一向耳根子软，会对那些人从轻处理。” “我得盯着这件事才行。” 说完，便对赵策说：“先走了！” 赵策看着他这雷厉风行的样子，都不禁有些无奈了。 自己不过想到青州的情况，所以也代入了其他的地方。 但具体，当然还是要皇帝派去的人查清楚的。 不过，朱厚照虽然行事有些急躁，弘治皇帝却不可能完全听他的话。 赵策看着自己放到一旁的资料文书，表情略带思索。 ...... 此时的暖阁内。 弘治皇帝刚把手中的奏折放下，揉了揉眉心。 去年开始推行新政，各地不少官员都有所抵触。 后来又出现了税银案，他下令彻查了整个漕运系统。 也因为这事，引得朝廷内部也动荡不了少。 天天都有人上奏，为这个求情，为那个伸冤。 弘治皇帝自己也看得烦。 摇了摇头，他又拿起了另外一份奏折，看了起来。 此时。 外面传来了太子过来的通报声。 弘治皇帝刚开口说让他进来，那边的朱厚照已经急哄哄的走了进来。 “一点规矩都没有，像什么样子了？” 弘治皇帝看着他这急躁的样子，下意识的呵斥了一声。 朱厚照却完全不怕，急急的走过来。 “父皇，今日可还有那些说情的奏折？” 弘治皇帝不解的道：“怎么了？” 朱厚照走到那堆奏折面前，弯下腰去翻了翻。 果然，上面那份就是！ 朱厚照有些不高兴的说：“果然有。” 弘治皇帝被他这一连串的东西搞得莫名其妙。 朱厚照把手中的奏折放下，对他说道：“父皇，此次清查漕运，那些有罪之人，可不能心软就放过了啊！” 弘治皇帝无语的说：“朕什么时候说要心软放过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894章 父慈子孝 弘治皇帝执政以来，对文官其实是很宽容的。 也是因为他的宽容，所以他与文官之间的关系很好，大部分官员也帮助他更好的治理的国家。 国家不可一日无君。 可君，也不能一日无臣。 庞大的国家机器，是需要底下的人帮助他治理的。 不然只有他一个皇帝，也做不了什么事。 所以那些官员，只要犯下的不是太大的错误，他一般都会从轻处理。 可这次。 南直隶税银被盗案牵扯出来了不少的人。 其中有不少被牵扯的人，各种上书说是无辜的又或是对于一些官员的判处太重。 求情的人不少，但弘治皇帝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宽厚的网开一面。 那些求情的奏折，他全部都压在了一边，不作回应。 甚至就连内阁几人，都暗示了他好几次。 但弘治皇帝都含糊了过去。 如今朱厚照骤然说起这事，弘治皇帝只觉得好笑。 朱厚照有些愣愣的张了张嘴，“啊？”了一声。 “父皇你没有要心软赦免他们的罪行？” 弘治皇帝无语的伸手敲了敲自己儿子的狗头。 “所以朕为何要心软？” “钦差都派过去了几个，若是真的有冤屈，他们自会上书与朕说。” “别人上书说的什么，不过都是利益或者感情牵扯使然下的行动罢了。” “朕还没老糊涂成这样。” 弘治皇帝今年才三十多岁，说自己老糊涂，其实也是自嘲。 自从上次感染疟疾之后，虽然得到了及时的救治。 但他还是觉得身体确实没有先前好。 这也让弘治皇帝有了紧迫感。 每日都坚持打太极拳，没有丝毫的懈怠。 如此坚持下来，虽然身体恢复的不错，可心态还是不可同日而语。 朱厚照听到他这话，以为自己父皇生气了。 耷拉着脸，小心的说：“父皇，儿臣不、不是这个意思。” 弘治皇帝也懒得跟他计较这个，直接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坐吧。” “与朕说说，今日怎么突然对这事感兴趣了？” 朱厚照坐下来，看他脸上确实没有因为自己的冒失而生气，才放下了心来。 放下心来后，脸上就带着惯常笑嘻嘻的表情。 “今日儿臣去找定西侯了。” “正巧碰上他那边出了一些小事。” “嗯？什么事？” 弘治皇帝有些讶异。 难不成翰林院，还有人敢欺负赵策不成？ 朱厚照把刚才那事，简单的说了一下。 “这群翰林们也不知道是如何想的。” “就把那些被牵连官员的名单以及其他文书放到定西侯桌子上，又能做什么？” “难不成真的是要定西侯对此愧疚不成？” 弘治皇帝笑了笑。 “自然不是。” “朕想，他们是想要定西侯出面，好让朝廷停止对他们认为是无辜的官员继续追责。” 朱厚照无语的说道：“父皇，儿臣有时候觉得，这些翰林们的想法有些......” 他凑近，小声的嘀咕道：“有些奇怪......” 弘治皇帝看了他一眼，呵责道：“胡言乱语！” “这种话若是传出去，参你的奏折得堆满朕的桌子了!” 朱厚照虽然不怕别人参他，但也免得麻烦。 他摇着尾巴赔笑道：“儿臣说错话了。” “父皇莫恼。” 弘治皇帝见他这样，也没什么好气的。 拿起一份奏折正要看，又有些好奇的问：“既然定西侯他知道了这事，他是如何与你说的？” 这件事，其实说起来，与赵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毕竟下令彻查的人，不是他。 但本来因为漕运的事情，就有不少人看他不顺眼。 而翰林院那些翰林们，不少都是刚刚科举完，登上龙门没几年的傻白甜。 这种傻白甜，其中不少很有冲劲。 有血性当然是好事，但也很容易煽动。 而且总觉得自己当上了官，就想着要保全这个帮助过他的，保护那个与他家关系好的。 所以才会出了今天这样的事情来。 弘治皇帝无意拿这些小事去发作，但他确实有点好奇赵策的反应。 朱厚照老实的回道：“定西侯他问儿臣，那些无辜之人，他们真的无辜吗？” “儿臣当时还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有可能会有被无故牵连之人。” “可是定西侯说了，这些官员们勾结在一起，就算是知情不报者，也不算是无辜之人。” “他们作为官员对身边的事情视而不见，就是渎职，就是有罪！” 弘治皇帝欣慰的点点头。 “说的不错。” “朕赋予这些官员们权力，让他们帮忙治理国家。” “可他们却对身边的事情视而不见，这便是严重的渎职！” “或许他们不是知情不报，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可这又说明什么？” “他们在当地为官都对身边发生的事情不知道，难道要指望远在千里之外的朕来发现不成？” “所以此次的事情，朕并不打算就此收手。” “而是要让他们都知道，身为我大明的官吏，就该担起他们该担的责任来。” 弘治皇帝越说，话音越重。 一字一字的敲在朱厚照的心里。 说完，他又笑了笑，欣慰的说道：“既然定西侯也是这般教导于你的，朕也就放心了。” 弘治皇帝虽然宽厚，可也不是无底线的宽厚的。 国泰民安，吏治清明，许多事情他都可以退一步。 可这次，他不能退。 朱厚照随着他的话，思索了一番。 但是他又有了新的疑惑。 “可是父皇，此次的事情牵扯若是越来越大，会不会到最后，我们朝廷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 先前赵策就教过朱厚照。 有用的人，可以先留着，等找到替代的之后，才可以让他离开。 如今这漕运的案子，明显牵扯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么一来，会不会导致整条漕运系统因为无人可用而崩溃？ 虽然现在海运已经使用的越来多了。 可漕运的作用，也不可能一时之间就一刀切掉的。 若是发生了朱厚照说的这种事情，那要怎么办？ 弘治皇帝摇了摇头。 “朕自有分寸。” 朱厚照“噢”了一声，心中一直在想着今天赵策和自己父皇给他说的话。 他似乎对于管理底下的人，好像又有了新的心得体验。 弘治皇帝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笑着又说道： “而且，这件事正好也给底下的官员们，提个醒。” ------------ ps：今天一章，请个假~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895章 喜欢什么颜色? 去年科举后，弘治皇帝便准备重新清丈土地，推行新政。 预料之中，这些政策在试点的地方，遭到了不少人明里暗里的抵抗。 就连北直隶范围内的官员们，都是阳奉阴违。 各地交上来数据，与往年并无二样。 而有些地方，也就是稍稍做了增加，或是直接讲上等田改为下等田填报上来。 如此一来，就算是田地面积增加了，但是按照比例分下去，需要缴纳的税收却依旧没有变化。 这些事情，弘治皇帝都是看在眼里的。 通过此次漕运对于那些官员的处理，他也是为了让底下的人看看，他这个皇帝这次做事的决心。 漕运系统牵连巨大，但是皇帝一点都不想大事化小。. 甚至愈演愈烈。 这也是给那些阳奉阴违的官员们提个醒。 若是后面再有忤逆朝廷政令者，也同样会遭到朝廷的严厉处罚。 只是目前看来，这件事起到的震慑作用虽有，但成效却不大。 朱厚照听完自己父皇的话，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怪不得父皇说自己不会心软，原来此事还有以儆效尤的作用。” 这下子朱厚照就放心了。 在赵策说出那个太子出巡都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这句话后，朱厚照心中已经有了危机感。 那些对朝廷和百姓不利的事情，确实得及早处理掉。 而且处理的彻底一些，正好也给其他官员警醒一番。 朱厚照一场来了，弘治皇帝也不放他走了。 留下他帮忙处理奏折。 朱厚照今天也乖顺，老老实实坐在一旁帮忙。 暖阁内不时的响起纸张翻动的声音。 “咦？父皇，这是弗朗机人上的奏折？” 弘治皇帝看了一眼，点头道：“不错。” “弗朗机人想要与我们大明保持长期的通商，要我们为他们专门开通广州府的通商口岸。” 朱厚照想起最近试的佛朗机炮，灵机一动道：“既然他们的弗朗机炮比我们的火炮先进，不如我们就拿我们的商品去换他们的武器？” 弘治皇帝眉毛微扬：“这倒是个好主意。” “不过最近朝廷内部变动太大，此事暂时还不宜提起。” 如今朝廷内部因为漕运和新政的事情，还混乱着。 北方那边也不算安稳。 要是这时候提起买武器的事情，恐怕那些文官们要集体把矛头指向这里，发泄心中的不满。 朱厚照“噢”了一声，没再纠结此事。 ...... 话说两头。 另一边。 第一天上班的赵策，也已经下班准备回家了。 今天一天，他什么正事都没做。 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了翻往日的宗卷和资料。 翰林院下值的时间是固定的。 基本每个人都是到了点就下班走人。 从马车上下来后，便看到苏彩儿带着小宝正在在门口迎接他。 “夫君回来了。” 苏彩儿带着浅笑，拉着还穿的圆滚滚的女儿迎了上去。 小宝也喊着：“嗒嗒......” 赵策笑着迎上去，一下子抱住她们两个。 “夫君第一天去翰林院当差，累不累？” 赵策抱起小宝，一边拉着苏彩儿，一边诚实的回答：“一点都不累。” “就是太闲了，有些无聊。” 苏彩儿想不到自己夫君居然会这么回答，眨了一下眼睛。 “翰林院......的差事这般清闲？” 随后，她又有些开心的说：“那这样一来，夫君也不会累着了。” 赵策笑了一下，没有把今天发生的那点小事告诉她。 “如今没有大的战事，也没有太多的资料要编撰。” “还真的累不着我。” 说完，又把朱厚照今日也偷跑来找他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苏彩儿对于官场的事情，懂的也不多。 所以也没多问。 安静的听他说着，再偶尔回几句。 一家人进了屋，赵策想起朱厚照说要试验热气球的事情。 “对了，太子殿下最近在京城一直在研究我先前说过的热气球。” “今日他说已经研究的差不多了，已经可以进行试验了。” “那日我得陪着他去试验。” “我们家院子对着皇宫的方向，不知道你们在家里能不能看到。” 苏彩儿如今肚子越发大了，也不好出门。 她本身也不是爱闹的性子，天天在家倒是也宅得住。 先前在青州的时候，就听赵策说过热气球的事情。 一同被带火的，就是如今街头巷闻的观影画像。 听到赵策说带着他们两个去看，苏彩儿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她高兴的说：“是像孔明灯一般会动的？” “那我们家里应当是能看到的。” 赵策摸了摸她的肚子。 “没事，等你什么时候卸了货，我再带着你们去乘坐。” “带我们去乘坐？” 苏彩儿小小的惊呼一声：“是、是像夫君说的，我们也能升到天上飘着？” 赵策颇有些豪气的说：“不错。” “届时让人把我们乘坐的热气球涂成你喜欢的颜色也行。” 热气球是赵策先研制出来的。 赵策也不知道朱厚照父子要拿这个做什么。 是要用在军事上，还是顺便也可以用来做个小生意。 但无论如何，朝廷允许他私人改装一下，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苏彩儿想起先前的孔明灯，就被夫君用来打广告了。 那时候带来的效果，可好了。 她喜滋滋的说：“那要不要像先前一样，也写上我们采糖记的名号。” “这样还能再打一波广告呢。” 赵策好笑的看着这个小财迷。 “如今采糖记的名声，已经是无人不知了。” “也不需要在京城范围这般打广告了。” “不过你这提议很好，下次分店开张，我们就用它来打广告。” 苏彩儿乐呵呵的说：“那好吧。” 两人就着这个还没真正到手，苏彩儿也还没能真正去乘坐的热气球，开始了热烈的讨论。 赵策问：“那你想要涂成什么颜色？” “要粉一些的，还是要颜色鲜艳一些的。” 苏彩儿无所谓的说：“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颜色呀。” “夫君喜欢什么颜色，我就喜欢什么颜色。” 赵策无奈的捏了捏她最近圆了一些的小脸。 “那行，涂上我喜欢的颜色。”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896章 真龙现世! 很快。 朱厚照约定的这天就到了。 一行人也没有出去，直接准备在太和殿前的空地试验。 皇宫不少地方空地都大，而且房顶都不高。 太和殿的广场，甚至在里面跑马都要不少时间才能从殿中跑到另一边。 今日天公也作美。 过了中午，风就逐渐的小了起来。 皇宫内现在也没什么官员走动。 朱厚照亲自站在一旁，满怀期待的指挥着。 赵策刚被他从翰林院请过来，他便有些紧张的问道：“应当不会失败吧？” 这热气球，先前赵策在蒙城时，那么简陋的条件制作出来的，尚且能用。 如今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研究，制作和稳定性上面都该有极大的提升才对。 这事还是朱厚照亲自坐镇，作为主导人做的。 他现在就担心，这花了自己这么多心血的东西，会飞不上去。 赵策安慰说：“殿下放心。” “这东西的原理，其实并不复杂。” “只要热量足够，基本就没问题。” 朱厚照握了握拳，给自己打了打气。 “对，肯定没问题的！” “我们在太和殿放热气球，也不知道父皇在乾清宫能不能看到。” 今天明明他都邀请了自己父皇来看的，但父皇却到现在都没出现。 估计又被什么政事暂时绊住了手脚。 正想着，那边的人已经把东西准备就绪了。 色彩鲜艳的球体，暂时还没有被撑开。 下面紧紧绑着载人的竹筐，能想象到这球体被撑开后，会是何等的巨大。 赵策看着上面的图案，有些好奇的问：“殿下让人在上面画了什么？” 朱厚照神神秘秘的说：“等会你就知道了。” 说着，便得意的凑过去，让人准备开始给热气球充能。 他们这次使用的，依然是高浓度的酒精作为燃料。 相比人类第一次试验热气球时使用的稻草杆和腐肉等燃料，赵策他们使用的燃料明显还先进许多。 赵策还发现，热气球里面，似乎涂了一层薄薄的漆。 朱厚照介绍说，因为担心热气球起火，所以他让人在里面涂了一层防火漆。 不过他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影响到起飞。 热气球充能，是一个不断的过程。 朱厚照此时已经把刚刚的那点小忐忑抛在了脑后，耐着性子在一旁从头观看到尾。 等到气囊充满气后，便慢慢的鼓了起来。 两人坐了进去，剩余不少人则压在竹筐边上。 巨大的球体在慢慢的膨胀，向上撑开。 上面的图案，也被慢慢的张开。 赵策惊讶的看着这球体上的图案，一时之间都有些失语。 “这是龙......” 朱厚照得意的说：“小爷我放的热气球，自然是龙。” 球体上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正威风凛凛的随着球体的撑大而张牙舞爪。 朱厚照找的画师，自然画功也是上等的。 赵策都忍不住赞了一句：“真威风！” 其他人对此也都惊叹不已。 朱厚照得意的挺起胸膛，收下了他们的赞扬。 龙代表天子。 赞这条龙，不就是赞他和他的父皇么？ 父皇不在，那不就是在直接赞他这个大明太子？ 这赞美，他受的心安理得！ 气囊此时已经充满了气，放飞在即了。 朱厚照四下张望了一番，还没看到他的父皇出现。 但里面的气体也不等人。 朱厚照只能无奈的挥挥手，让他们开始放飞。 坐在竹筐里的两个东宫近侍，都是一脸的激动。 随着朱厚照一声令下，热气球开始缓缓升空。 升到了一定的高度后，便平稳了下来。 众人都抬着头，惊奇的看着这腾空而起的巨龙。 “真、真的能飞！” “殿下实在是太厉害了！” 热气球被成功放飞，朱厚照有些遗憾的道：“早知道这般成功，本宫便亲自坐上去试验好了。” 他早就想亲自乘坐一番了。 但刘瑾他们听说了之后，抱着他的脚哭诉了一番，让他不要冒险。 说等试验多几次后，确认安全后，他再去乘坐也不迟。 朱厚照才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耐着性子等试飞。 ...... 朱厚照这边试飞很是成功。 而此时的弘治皇帝，却有些心烦。 儿子今日邀请他去看热气球试飞，结果他才走出乾清宫的门口，便听说弗朗机的使臣求见。 这弗朗机人，买通了不少官员，让他们帮忙上奏，说要与大明保持通商的资格。 弘治皇帝因着他们之前曾经攻打过自己的地方，所以便压了一压他们的奏折。 如今这弗朗机使者终于按捺不住了。wap.biqμgètν 他以自己即将要离开为由，要与大明的皇帝亲自道别。 这边刚到外面候着觐见，便看到弘治皇帝的仪仗队到了附近。 这弗朗机使者高兴的朝着自己旁边的同伴喊了一声。 一旁充当翻译的人，赶紧上前求见。 弘治皇帝的御驾并没有停下，身旁的近侍走了过去，直接说道： “陛下今日有事，不便接见外国使臣。” “还请诸位先回去。” 翻译脸色有些尴尬的把话说给了旁边的弗朗机人。 这几个弗朗机人听罢，都有些生气。 他们用自己的语言，嘀嘀咕咕的交谈着。 “大明要我们帮着打海盗，我们已经照做了。” “如今答应了我们朝贡，却迟迟不接见我们的人。” “这大明的皇帝，莫不是要食言？” 几人嘀嘀咕咕间，却看到那边弘治皇帝的御驾突然停了下来。 几人心中一喜，以为事情有了转机。 却看到弘治皇帝转身，看着他们的身后，脸上带着震惊的表情。 弘治皇帝身边的近侍们，也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天空。 “陛、陛下......” “真龙、真龙现世！” “大明的皇帝在做什么？” 这群人莫名其妙，也听不懂那边的喊话。 倒是旁边的翻译率先反应了过来，也赶紧转身。 这一转身，他口中的惊叹之语便脱口而出。 “真龙现世！” 几个弗朗机人看他这般反应，也赶紧转身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当看到那张牙舞爪，威风凛凛的金龙，腾空而起，在空中遨游时，一群人都瞠目结舌，久久不能语。 “东、东方天朝上国的真龙，飞、飞在天上！”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897章 谦虚低调嘛 热气球稳稳的空中缓慢的移动。 球囊上环绕的金龙，也随着慢慢的在空中飘动着。 远远看去，竟真的有一种真龙腾空的感觉。 而在龙的下方，则载有两个人。 手中竟然拿着一面旗帜，在空中挥舞着。 那旗帜上写着一个字，看形状便像是个“明”字。 这群弗朗机人瞪大眼睛看着空中，眼里带着不可置信。 虽然他们知道自己的武器被这群大明人带了回来研究，这事也让他们颇为沾沾自喜。 毕竟这就说明了，他们的武器比大明的好。 无疑也让他们与大明的谈判增加了不少的筹码。 然而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们又有些怀疑了。 他们的武器，真的比这些大明人先进这么多，以至于能作为他们谈判的筹码吗？ 毕竟他们就是再厉害，也不会载人飞天啊！ 弗朗机使者们目瞪口呆，看着天空，久久回不过神来。 一旁的弘治皇帝也仰着头，看着天空的这一幕，心中也是震撼不已。 怪不得当初赵策用这个办法，不费一兵一卒就蒙城的叛乱解决了。 就算他作为皇帝，看着这一幕，都震惊的回不过神来。 更不用说那些普通的老百姓们。 书上记载的神仙能飞天，他们都知道。 但原来人，也是可以飞天的！ 看到此情此景，弘治皇帝身旁的近侍们，率先反应了过来。 当即全部跪了下来，嘴里连声说着恭喜。 “恭喜陛下，真龙现世，护佑大明，此乃天大的祥瑞！” “恭喜陛下！” 其余人都激动的高声喊着。 旁边站着的弗朗机人们，也不自觉的跟随着跪了下来。 弘治皇帝眼睛盯着那个缓缓飘过的热气球，龙颜大悦。 “我儿这段时间研究的东西，原来竟是如此的神奇。” “真龙现世，确实是祥瑞。” 一向稳重的弘治皇帝，都忍不住开怀大笑了起来。 对于这个热气球的作用，朱厚照先前早已经和他说过了。 这种手段，可以用作军事联络用。 若是往深了研究，还能当做武器，又或是更稳定的运输工具。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 文渊阁内。 内阁几人，与各部尚书等，一群巨头正在商量着开春之后春耕与赈灾的事情。 佀钟今日不知道怎么的，频频的看向李东阳。 李东阳岿然不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中却还是猜不透这老头子一直看着自己做什么。 终于。 佀钟收回目光，先开道：“陛下前不久召集我们户部商议了回收铜钱与大明宝钞旧币，发行新币的事情。” “正好趁此次赈灾时，可以利用新的宝钞赈灾。” 说完，佀钟把新印制的大明宝钞样式派传给众人查阅。 这次的大明宝钞，对比先前的，缩水了不少。 纸张的质量上去了，长度缩短了不少，宽度更是还没有一掌宽。 “壹文、拾文、贰拾文......壹贯......” 面值从一文钱、五文钱、十文钱、五十文钱、一百文钱到五百文钱，最大则是一贯钱。 众人传阅着，都对这些新式的大明宝钞很是好奇。 谢迁有些惊奇道：“这下面，还有数字？” 宝钞的面值，除了老式的文字书写外，还有新式的数字在一旁。 “1文、5文、10文......” 看着这简单明了的数字解释，众人对此都是赞不绝口。 “去年定西侯编写的算术书，陛下已经下令在全大明推广了下去。” “每个村子的村正，都会得到一本他的算术书，以教导村民认识数字。” “如今配上这新版的大明宝钞，就算是不识字的百姓，也能看懂这上面的面值了！” “如此一来，这大明宝钞推广到普通百姓家中，绝对能事半功倍！” 铜钱和银子虽然没有标识，但就算不认字的人，也知道一个个的数。 大明宝钞虽然在大明推行了不少年份，可使用的人却不多。 而且基本也就在北直隶范围内使用的人多一些。 到了外面，那些普通老百姓，压根都不认识字。 谁都认得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如今的新式宝钞，就很利于在普通百姓间推广了。 户部侍郎笑道：“不错，这新版的宝钞，我们也是在定西侯的指导下新制出来的。” “若是在以前，我们也想不到，宝钞还能制作的如此简单易懂。” “说起来，我们此次能推出新版宝钞，也是多亏了刘公先前的出力。” 说话间，众人都看着刘大夏。 去年赵策编写的那本算术书，就是通过刘大夏的手，才能进行官印的。 不然以他一个刚来京城，没有任何背景，也没有恩师操持的勋贵，要通过大明官方去刊印自己编写的书籍，无异于难于登天。 还好刘大夏慧眼识珠，一眼就看中了赵策的才能，认为他编写的算术书适合在民间推广。 经过刘大夏的手亲自地上来的书籍，后面才有弘治皇帝同意官印，并且在全大明推发的事情。 刘大夏听着同僚们的话，也忍不住带了点笑。 他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子，面容很快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定西侯当初对小儿有恩，老夫也是投桃报李。” “但老夫也想不到，在那时候的他，已经是如此的盖世之才。” 盖世之才...... 得到刘公如此赞扬的人，估计世间也没有第二个了。 李东阳也得意的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装作不经意间的咳嗽了一声。 这咳嗽声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他们才想起，这编写算术书本人的师父，还在他们面前呢。 众人又把口风，转向了李东阳。 连声祝贺着他收得如此得力弟子。 李东阳谦虚的说：“哪里哪里。” “他还年轻，日后还得再磨练磨练。” 说是这么说，但那眼角眉梢都带着骄傲。 在众人讨论着新式宝钞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几声惊呼。 众人的对话被打断，一旁打下手的待诏翰林把人喊进来问了一下。 “外面何事喧哗？” 这人脸上还带着震惊：“诸位大人，外面有、有龙在天上飞！” “这龙，还带着两个太子殿下的近侍在天上！” “啊？” 众人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 “荒谬，青天白日，龙出现就算了，怎么还带人飞了？” 佀钟无语的呵斥了一声。 禀告的人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属下说的都是真的，这龙如今还在天上！” “看方向，应当是飘在太和殿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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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别出心裁的上了颜色不止，还找人画了这么一幅栩栩如生的龙像。 这热气球带的燃料，赵策估计能烧两刻钟左右。 如今没有风，热气球也还没有飘出太和殿广场的范围。 就算是降落，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旁边的朱厚照已经吩咐人准备了桌椅和水果点心，准备慢慢等热气球降落。 刘瑾迈着小碎片，欢喜的应了下来，让人赶紧去准备朱厚照要的东西。 朱厚照得意洋洋的自夸道：“本宫让人画的龙，可真真是威武极了！” 赵策仰头看着，真诚的附和道：“不错。” “殿下在球体上画龙，确实是心思巧妙。” 一群人忙碌之时，那边的弘治皇帝已经带着御驾到了。 “嗯，我儿这次做的确实很好。” 听到这赞扬，朱厚照高兴的转过身， “父皇怎么现在才过来？” 弘治皇帝笑道：“路上有些事情绊住了脚。” “看来这段时间，我儿确实花了不少心思。” “今日才能如此的成功。” “祥瑞降世，未来我大明必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朱厚照嘿嘿笑着，趁机邀功道：“这是当然。” “以后那些武器，父皇都可以交给儿臣带人去研究。” 弘治皇帝好笑道：“行，朕考虑考虑。” 旁边的赵策也对着弘治皇帝行了礼。 弘治皇帝看着赵策，是觉得怎么看怎么喜欢。 先前他说的什么去抢啊，去打仗啊，去殖民之类的话。 他如今都觉得是情有可原了。 毕竟对这人来说，带着人飞天都能做到， 区区抢点东西，去打一仗，不都是小事一桩？ 弘治皇帝慈爱道：“免礼吧。” 赵策站起来，又听到皇帝继续说：“此次祥瑞现世，你是首功。” “陛下，臣当初制作出来的成品，不过是粗制滥造之物。” “如今这东西能如此平稳的飘在天上，还是多亏了这段时间太子殿下的辛劳。” 朱厚照喜滋滋的朝着赵策挤眉弄眼，心想着这定西侯真够义气的。 完全不抢功劳。 不过，自己当然也不会亏待了他。 弘治皇帝到了不久后，刘健等人也带着人赶到了太和殿外。 走的越近，便看的越是清楚。 当看到在空中缓缓飘动的热气球下，真的有两个活生生的人时，一群老头子都惊讶的不行。 看到皇帝和太子都在这里，悠哉悠哉的看着。 一群人赶紧走过去行礼。 “陛下、殿下。” 弘治皇帝“嗯”了一声。 “众爱卿来的好巧，今日祥瑞现世，正巧与朕同看祥瑞吧。” 说完，让人搬了桌椅出来。 一群人，好好的屋内不待。 都在外面晒着太阳，迎着时不时吹过的冷风，看着天空。 刘健率先问道：“陛下，这龙......” 弘治皇帝道：“是太子与定西侯的手笔。” 众人的眼光，便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赵策原本坐在朱厚照旁边，但李东阳过来，他便自然的站了起来。 朱厚照也跟着他一同，先站了起来。 感受到众人的眼光，赵策微笑的颔了颔首。 朱厚照也学着他的样子，成熟稳重的开口道：“诸位师傅都来了。” “祥瑞还会持续一阵子，诸位师傅也请坐吧。” 弘治皇帝笑眯眯的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再开口。 朱厚照请众人坐下，上了热茶。 一群人看看远处巨大的球体，又看看朱厚照和赵策。 工部尚书曾鉴忍不住率先问道：“殿下，此物就是先前定西侯在蒙城用来退敌的祥瑞？” 当初蒙城击退白莲教徒，顺便带火了朱厚照的观音画像。wap.biqμgètν 这件事，他们都是听说过的。 如今听说这事与太子和赵策有关，他们很快便想到了这一层。 朱厚照点头道：“不错。” “此物名热气球，正是当初定西侯在蒙城使用平定叛乱的神物。” “热气球......” “这、这东西能把人带到天上去？” 朱厚照指了指那边的热气球。 “如诸位所见，确实可以。” “而且大概能让人在天上待半刻钟左右。” “不过可惜的是，这东西载重还是差了些。” “而且受风力影响很大。” 曾鉴啧啧称奇的看着，心中好奇不已。 他追问道：“殿下，这热气球，究竟是如何坐到能把人带到天上去的？” “火药能用于发射弹药，把炮弹打到空中去。” “这是否也能用于热气球上？” 飞天，一直以来都是只存在于传说中。 如今亲眼看到，自然让众人都想要一探究竟。 曾鉴问出来后，其他人也竖起耳朵，好奇的听着。 朱厚照刚刚还成熟稳重的同众人介绍着。 但听到曾鉴这问题，他自己也有些傻眼了。 怎么做到的？ 不就做个球体，然后点火充气。 这样自然而然就飞上去了啊！ 这火药什么的，他哪里知道能不能用？ 朱厚照垮着脸看向了赵策求助。 曾鉴也随着他的目光转动，热切的看向了赵策。 赵策笑道：“热气球能带人升空，主要是把热量转换成了浮力。” “冷空气下沉，热空气上升。” “这样自然而然就能起到载人升空的效果。” 赵策说的轻描淡写，字也都都是很常用的字。 但听得一群文官大佬们，个个都一脸懵逼。 “哦......这样啊？” 朱厚照懵懵懂懂的回了一句。 赵策看着众人满脸的不解，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好了。 朱厚照回过神来，敬佩的说：“怪不得此前都没有人能够飞天，毕竟是这么深奥的道理......” 赵策笑道：“其实这原理并不算深奥。” “若是有三本书，能粗粗教导一番，就算是普通读书人，也好懂其中的原理。” “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书籍？” 众人惊讶的看着赵策。 赵策有些促狭的笑了一声。 “有是有。” “这三本书乃数理化三剑客。” “其名《数学》、《物理》、《化学》。” “只要学了这三本书，不说热气球这等东西，就算是各种神佛，都能请下来。”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899章 成立一个科研院 大明各部门的大佬们，正像个好学的学生一般，专心的听着赵策讲学。 听到赵策说的数理化三剑客时，毫无意外，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数学，他们尚且知道。 毕竟赵策编写的那本算术书，就叫做《基础数学》。 可是物理、化学这两本书，就算他们自认博览群书，居然也从未听说过？ 十几二十年的苦读，殿试被取中后，又去翰林院里继续深造了十年乃至十数年的时光。 在座的人，哪一个拿出去，看过的书不能吊打其他人？ 可尽管这样，他们脑中一再思索，还是没有想到有任何相关的信息。 毕竟算术对他们来说，都是杂学。 更别说其他稀奇古怪的书籍。 不过赵策说学了这三本书，各种神佛都能请下来？ 朱厚照突然出声，打破了沉默。 “请神佛？” 他一拍大腿，激动的说：“你先前说过的大慈大悲马克沁菩萨，也能通过学习这三本书请下来？” 大慈大悲马克沁菩萨？ 这个从未听说过的菩萨名称，又让在场的众人陷入了一脸懵逼。 “殿下，这、这菩萨，吾等似乎从未听闻过？” “对啊，这菩萨是出自何处？” 听到众人的问话，朱厚照解释说：“本宫其实也不清楚。” “但是定西侯告诉过本宫。” “只要把这菩萨请了下来，那骑兵的时代，就会彻底被终结掉。” 终结骑兵的时代？ 这句话，让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虎躯一震。 这句话的意义，自然不用多解释。 终结骑兵的时代，毫无疑问，北方的游牧民族，将不再构成威胁。 这菩萨，竟能解决这等心头大患？ “真有这样的神仙存在？” 刘健皱着眉头，显然是不相信的。 朱厚照想顶他，但是刘健怎么说都是内阁首辅。 而且这菩萨他也没亲眼看到过。 他只能有些底气不足的反驳说：“定西侯说了有，自然是有的。” “那些海外之物，我们都没见过。” “他不也都知道？” “现在也说了，只要学好这三本书，就能请下来。” “本宫倒是觉得，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赵策听了朱厚照替自己反驳的话，笑了一下，并没有多说。 毕竟他说的，本来就都是真话。 只是这个时代暂时做不到，他们不能理解罢了。 佀钟倒是好学的问道：“侯爷，这物理与化学二书，是何人编写？” “若是可以，能否借老夫一阅？” 数学的妙用，佀钟是体会到了。 毕竟这新版宝钞的出现，确实比老版的好多了。 其他两本书，想必也同样有其妙用之处。 曾鉴也回过神来，赶紧说道：“老夫也想借阅一番。” “听侯爷的语气，这两本书中，似乎记载着不少我们工部有用的信息。” “若是能学习一二，想必大有所用！” 赵策说出这三本书的时候，其实也没有想得太多。 如今的大明，是程朱理学，是儒学的天下。 这其中，当然有对王朝的积极作用。 但是也把人的思想，禁锢的太久了。 所以赵策也只是趁着如今热气球带头的势头，让这些文官大佬们对此产生兴趣。 相信没有一个古代人，在看了能载人飞天的器具后，还能保持淡定从容，一点都不好奇的。 好奇就对了。 好奇就会想去探索。 科学的历程，就是探索的历程。 哪怕只是科学小小的一个进步，对一个国家来说，都可能发生剧变。 赵策笑道：“这两本书，其实还未编写出来。” 还未编写出来？ 一群人呆呆的看着赵策，一口气被这句话噎的不上不下的。 赵策又继续道：“其实不止这两本。” “就连数学，我先前编写的那本，都只是从其他算术书的基础上，重新编撰的皮毛罢了。” “作为一切的源头。” “基础数学，只是教导大家最简单的加减乘除运算等。” “然而更深入的，我也并不精通。” “而在这两本书面前，数学也仅仅只是能学习它们的敲门砖罢了。” 赵策一番话，说的众人都脸色各异。 诚然，算术他们都知道。 虽然在他们严重只是杂学，但国子监其实是有算术博士的。 可科举不考这个，自然没有多少人去研究这个。 可如今听了赵策的话，他们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数学是一切的源头。 所以他们这么多年都没能飞上天，原来竟是因为他们数学不好？ 一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又沉默了下来。 弘治皇帝眼睛则眼神闪了闪，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赵策一眼。 他缓缓开口问道：“这几本书，真的如此神奇？” “但你也说这书尚未编写出来，那你如何得知有这两本书？” 赵策淡定的回他：“那是因为在大洋彼岸，已经开始有不少的人在准备编写这些会对国家产生巨大影响的书籍了。” “若是编写成功，整个国家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弘治皇帝眉头微皱，也在思索着。 大洋彼岸的人，已经开始编写了？ 所以这就是他们的武器，如今已经比大明强了的原因？ 对于大洋彼岸的事情，赵策自然比他们清楚。 无论是那藏在倭岛的金银矿，又或是更远地方而来的金鸡纳树。 赵策对于外面世界的认知在他们之上，这是毋庸置疑的。 弘治皇帝沉吟道：“那你能否编写出来？” 其他人听罢，也都目光灼灼的看着赵策。 赵策微笑着摇头道：“陛下，以臣一己之力，还真的编写不出来这些书籍。” “但陛下若是有意，臣提议我们可以专门成立一个科研院。” “让这些科研人员在日常的研究中，记录下所研究事物的变化，总结出这些事物的规律后，再推陈出新。” “后面，再把这些记录重新编写，便能成为这两本书的雏形。” “科研院？” 弘治皇帝对这个名词很是感兴趣。 “所谓科研院所，具体要研究什么？” 赵策简单却缓慢的说道：“研究能让我们大明变得更强，比这热气球载人升空更为复杂的事物。” “在这过程中，我们会总结并且编写出数学、物理和化学三本书。” “我们的后代，也可以依着这三本书，继续深入的研究。” “这种研究，我称之为——科学。”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900章 关乎全大明的事情! 科学，是建立在可检验的解释和对客观事物的形式、组织等进行预测的有序知识系统，是以系统化和公式化了的知识。 科学是第一生产力。 秦皇扫六合，真的只是因为他比别的国家能打？ 自然不止这个原因。 大秦的武器更为先进，生产武器的方式，也比其他国家更为先进。 也在其中起到奠定胜利的重要作用。 人可以飞天，自然不是单纯的想玩。 这也是古人对于这个世界和真理的探索。 如今赵策实现了这个目标，而且大家都对此有目共睹。 所以干脆他便趁热打铁，与在场的人先提一嘴这件事。 现在能不能办得成，赵策也不好说。 但大明以后要发展，这个是必不可少的。 在场的人听后，心中都有一股怪异的感觉。 刚刚他们还沉浸在人可以飞到天上去的震惊中，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如今他们算是逐渐琢磨过来了。 就好像他们天天教导自己家的孩子和同族的子弟，说要把心思放在经义上，一切以科举为主。 这样才是干正事。 而赵策所说的，无异于隔壁家那个不爱读书的纨绔子弟，天天怂恿你去不务正业。 在场这群精研孔孟之道，对于程朱理学的认知比谁都精通的文官们，个个表情都变得微妙了起来。 李东阳虽然没有出声，露出一点若有所思的表情。 弘治皇帝也在思索，倒是朱厚照似乎兴趣更浓一些。 他追问道：“科学居然这么神奇？” 赵策看在场诸位大佬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了。 他缓慢的眨了眨眼睛，对朱厚照解释说：“当然神奇。” “这也可以说是一个进步的过程。” “殿下曾经送给臣一个火铳，臣回去也研究了一番。” “在研究的过程中，臣就发现了。” “这火铳，其实是可以作出改变的。” “引信是为了点燃枪管里的火药。” “可除了引信外，我们还有什么方法可以点燃火药？” 朱厚照下意识的追问着：“还有什么办法？” 赵策道：“引信点燃火药，从而产生能量完成射击，这是科学。” “换一个角度。” “若是我们用燧石与弹簧的摩擦产生火星，从而直接在枪管内部点燃火药，来完成点火工作。” “这也是科学能解释的。” “那么这是否也是可行？” “在旧事物研究的基础上，我们继续检验和解释新的事物。” “推陈出新，这就是科学的进步。” “啊？” 一旁刚刚还表情微妙的曾鉴，突然瞪大眼睛。 “你、你说的是什么？” “燧石与弹簧摩擦产生火星，这火星能点燃枪管里的火药？” 赵策看曾鉴开始感兴趣了，脸带笑意的侃侃而谈：“我猜是可以的。” “但术业有专攻，没有试验过，我也不敢断定。” “若是真的可行，那燧石与金属摩擦产生火星，用于改造枪械的点燃方式，不是更方便好用？” “通过已知的规律去探索未知的规律，从而创造出新的事物或者方式，这就是科学研究的意义。” “曾尚书你觉得呢？” 曾鉴呆呆的看着赵策，脑中的思绪却不停的翻滚着。 旧的火铳，点燃引信时间很慢。 而且在阴雨天气或者枪支保管不妥当的时候，很容易因为引信潮湿而哑火。 既然都是用火点燃火药，那除了引信引燃外，还有别的什么办法？ 在寻找这种办法的过程，不就是科学的探索过程？ 曾鉴一瞬间，竟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其他人对于火铳并不了解。 但看曾鉴的表情，便觉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曾鉴设想了一番，觉得赵策说的这个办法，确实很是可行。 他喃喃道：“科学居然这般神奇......” “只简单几句，就解决了这个我们一直以来都无法解决的问题。” “是啊。” “同样是起到点燃火药的作用，除了引信外，其他的工具估计也行！” “这、这太棒了......” “除了能带人飞天外。” “只改变一个点火的方式，就能让让我们大明的火器直接迈入到一个伟大的进程。” “科学......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事物......” 其他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曾鉴。 他的喃喃自语，其他人自然也听清楚了。 所以，这所谓的科学，并不只是不务正业？ 毕竟火器进步了，那大明的战力会更强，这是毋庸置疑的。 除了这两样外，若是继续研究下去，他们还能得到什么？ 更强大的武器，还是更加难以想象的载人工具？ 又或是其他？ 那边的热气球上燃料已经差不多燃尽了。 里面的太子近侍，正把长长的绳抛出。 热气球正在缓缓的往下降落着。 可此时，在场的君臣们，都没了去看它的心思。 因为他们的脑子，正被一种他们此前从未听说过的东西，牢牢的吸附柱。 朱厚照也听了曾鉴的话，整个人都沉浸在想象中。 这就是科学？ 只短短几句话，用另外一个方式产生火星，点燃火药，就能推陈出新，让火铳产生质的变化？ 他眼前一亮，直接惊叹道：“太神奇了！” “父皇，儿臣觉得这科研院，可以成立！” 不止可以成立。 在场中，对于数学学的最多的朱厚照，还兴致勃勃的准备亲自参与进去。 只是成立一个新的部门...... 这也不是易事。 弘治皇帝看着在场的臣子们，似乎想看看他们对此有什么意见。 李东阳对于赵策的提议，自然是要支持的。 只是在这之前，他觉得还是要先问清楚。 “临之你所说的科研院，要单独设立？” “不能直接并入军器局？” 李东阳听赵策说了这么多，其中大部分好像都是用在战场上的。 所以他便直白的说了出来。 若只是要研究武器，那直接并入军器局就可以了。 新建立一个部门，这部门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必定是要赵策负责的。 曾鉴当然十分欢迎这个提议，当即高兴的搓了搓手。 就等弘治皇帝一声令下，他就直接点头同意。 赵策却笑着摇了摇头。 “先生，科研院当然不是用于武器研究。” 赵策指着一旁那煨着热水的精致小炉子，上面放着的茶壶，正冒着屡屡白烟。 赵策说道：“热水烧开之后，水蒸气会从茶壶盖上冒出来。” “若是茶壶盖轻一些，这水蒸气便会把这茶壶盖顶起来。” “若是我们再科学的研究下去。” “这水反复的烧开，不应的冲击茶壶盖。” “如此一来，茶壶盖是否会不停的被冲起落下？” “如果这水蒸气大到能带动一个齿轮，不停的旋转。” “我们是否就能摒弃牲畜，直接用烧开的水来作为动力行车？” 在一群人的目光被茶壶盖吸引，脑子跟着赵策的话不停思考的时候。 赵策笑了一声。 “如此，先生还觉得这只是军器局的事情吗？” “这是关乎全大明的事情！”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901章 灵魂一问 人类运动的本质，就是烧开水。 这是赵策曾经看到过的一句话。 对此，他也深以为然。 以蒸汽为驱动，定滑轮可以改变力的方向，而动滑轮可以省力。 这三者搭配得当的话，那目前所知的一切，几乎都能用这种办法动起来。 但要徒手捏出蒸汽机，赵策其实也只有一点大概的想法。 所幸现在弘治皇帝对自己所说的科学，似乎很是感兴趣。 那么成立科研所的几率也很大。 一旦科院所成立后，招募到足够的人手。 赵策只需要与他们说明怎么制造，说清楚原理。 相信他聪明的先祖们，必定能很快研究出来。 蒸汽机用上之后，铺上铁路，蒸汽火车和蒸汽轮船“呜呜呜”的开起来。 到时候他要回水桥村，还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赵策对此，信心十足。 其实蒸汽机并不算是很难做的东西，只是量产有难度。 可这些都是暂时的。 至于铺铁路，也不用担心大明的钢铁产量跟不上。 如今大明的钢铁，其实使用的并不多。 平均每年消耗钢铁最多的，也就是农户修补农具罢了。 至于武器等，也在其中算是占大头。 可这对于大明这种落后的冶铁模式生产出来的钢铁数量，还是绰绰有余。 官库中甚至存了太多铁，以至于存放太多，出现了用不了的情况。 而在蒸汽机出来之前，基本不会有钢铁新的应用。 可一旦蒸汽机出来，铁路铺上。 正好可以消耗掉这多余的钢铁。 同时，有需求就有供给。 大量的需求，也能促进钢铁的生产与行业的进步。 赵策说的话，其中有不少的新名词。 这些名词虽然在场的人都没听说过，但却不影响他们理解赵策话里的意思。 所以，这是说。 以水蒸气为动力，可以驱动车辆。 那现在他们赖以为生的牲畜劳力，就可以解放了？ 这确实不止是军器局的事情，而是关乎整个大明的事情。 而且赵策所说的科研所，研究的东西，还不止是这一样。 赵策又继续道：“臣的意思是，建立科研所，招募科研人员。” “但科研所的所有人员，皆不得参政、议政。” “他们可以有官职，可以有荣誉，但却不能有权力。” “要把科研，变成一件纯粹的事情，不能让它被权力所污染。” “不能有权力......” 刚刚赵策的侃侃而谈，他们都还觉得有些顾虑。 可听说这新部门不得参政、议政，他们又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要这部门没有权力，只是一个单纯的职能部门。 就像孔门一脉，顶着个衍圣公的一品名头。 虽说是文官之首，说出的话也有那么几分分量，但却只能依附于皇权，没有任何的权力。 这种倒是对他们没有太大的影响。 只是这么一来，朝廷每年就要增加不少的预算。 李东阳点点头，赞同道：“如此甚好。” “老夫没有异议，一切看陛下定夺。” 其他人也没有出声说反对的话，基本就算是默认了。 弘治皇帝听罢，也觉得赵策说的挺有意思的。 如果这个部门，真的能让大明更进一步，那要新增一个部门，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这部门成立后，不知道能坚持多久罢了。 弘治皇帝决定道：“准了。” “此事既然由你提出，那便由你来领导去做，如何？” 佀钟有些可惜的看着赵策。 赵策说要新建的部门，当然没有户部好。 毕竟户部就算是小官，也拥有相当大的权力。 原本还想把他招进户部来发光发亮的，真是可惜了。 赵策郑重的说道：“陛下，臣愿意略尽绵薄之力。” 虽然科研院不能参政、议政，但如今也只是个草创部门。 赵策如今身为翰林学士，手中也并没有多大的权力。 让他去领导创建，也正正合适。 等到科研院建立，一切步入正轨后，那到时候也能抽出身来身兼数职了。 像内阁几人，基本每个人都有几个官职在身。 这种事情并不罕见。 一个热气器载人升空，换来了一个全新的部门。 众人都觉得有些恍惚。 他们还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要是换了别人。 这东西做出来便做出来了，众人震惊完也就这样了。 可赵策却不同。 他做出一样东西，带来的都会是一连串的后续。 人都说雁过拔毛。 但定西侯却不同。 他所想的，不止要拔毛。 还得留下这雁子生几窝小雁子。wap.biqμgètν 小雁子再生雁子，如此子子孙孙，无穷无尽。 是要能做出一直到后代更往后的延续来。 朱厚照听到自己父皇把这差事交给了赵策，于是也赶紧请求道：“父皇，儿臣愿意从旁辅佐定西侯。” 弘治皇帝爽快道：“行。” “那便让太子从旁协助，早日让朕看看这个科研院，能带来什么惊喜。” 朱厚照大喜，开心的道谢。 那边热气球里的两人已经下来，到了皇帝面前行礼。 “陛下。” 弘治皇帝看着他们毫发无伤的下来，不由的对赵策的期待又多了几分。 他询问了一些二人在空中的事情，得到的自然都是中规中矩，斟酌已久的回答。 弘治皇帝挥挥手道：“下去领赏吧。” 两人高兴的退下。 热气球下来了，事情也谈妥了。 弘治皇帝也得回去继续处理政事了。 今日这太和殿前短暂的会议，也要解散了。 赵策也站了起来，准备直接回家去。 朱厚照在一旁，还是很兴奋。 缠着赵策不停的问他科研所和物理、化学等书籍的问题。 正要跟着皇帝一同离开的各部大佬，也有些意犹未尽的竖起耳朵，想要再听听二人的谈话。 赵策看天色不早了，感觉再继续聊下去，朱厚照得拉着他回东宫秉烛夜谈去了。 于是他只含糊答了几句。 想要提出告辞的时候，朱厚照却突然问出了一个直击心灵的问题。 “对了。” “定西侯你如此博学多闻，但又不曾去过海外的世界。” “你如何知道海外之人，他们如今都在做什么的？”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902章 薨了! 赵策听到这个问题，不由的顿了一下。 刘健等人原本就在竖着耳朵听他们谈话，此时也被这个问题勾起了大大的好奇心。 这定西侯从乡下而来。 作为读书人，看过一些书籍，对海外的世界有一点认知这并不奇怪。 然而他说的，物理和化学等书籍，海外的人如今也正在编写。 这明显是现在发生的事情。 他来到京城后，好像也没有和什么番邦的人见过面吧？ 那他是如何得知海外的人如今正要做什么的？ 其实他们对此不是没有疑问的。 只是作为本身该是教导角色的一方，他们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却像个学生一般。 这让他们实在有些不好意思问出口。 但太子殿下就不同了。 他对自己的学识很有自知之明，甚至可以说是坦荡。 不过赵策也并不慌。 在他敢说出这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应对。 赵策回道：“先前曾经与殿下说过了。” “臣在来京的路上，在广州府的港口，遇到了番邦来的船。” “辣椒就是在那些番邦船上购得的。” 这个朱厚照自然记得。 赵策这辣椒，可把他馋了好久。 昨天他才喜滋滋的吃了火锅呢。 “嗯，所以那番邦船，也是弗朗机来的？” 赵策摇摇头：“其中确实有弗朗机的船。” “但后来臣又在遇到了另外一艘番邦船，并不是来自我们熟悉的弗朗机。” “而是另外一个国家。” “当时翻译告诉臣，这国家名为大不列颠帝国。” “乃是在天竺一带活动的。” “臣也是与他们的交谈中得到了一些信息，后来又与进献金鸡纳树的吴老爷也一直保持着信件来往。” 吴老爷他先前不过是一个掮客。 后来因为进献金鸡纳树有大功，如今家中已经封了爵位。 赵策还是习惯性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朱厚照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对外面的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原来你竟还和那些番邦人有过交谈。” 赵策淡定的笑道：“臣觉得，交流能使人进步。” “既然我们大明都已经开海，进行海上贸易了。” “那与外邦保持一些联系，随时知道他们的动向，也是有必要的。” 朱厚照由衷的赞道：“高瞻远瞩！” 其余人听了赵策这解释，心想与自己想到的也八九不离十。 毕竟要知道外邦的事情这么清楚，也就是与外邦人和那些跑商的人保持交流这一条路了。 难不成还真的是神仙告诉他的不成？ 一旁的曾鉴走在李东阳身边，由衷的赞道：“李公好福气啊。” “如此弟子，想必以后成就不可限量。” 李东阳谦虚的笑道：“哪里哪里。” “老夫也只能教他作作诗，写写文章罢了。” “其他的，都是他自个的造化。” 就算是个人的造化，但头上不始终顶着一个恩师的名字？ъiqugetv 一旁的刘健和谢迁想起那日李东阳隐瞒身份，亲自去给赵策加冠，不由的对视一眼。 这才叫真正的慧眼识珠！ 两人摇摇头，听着李东阳明里低调谦虚，但暗里无处不在夸赞自己弟子的话，默默的回了文渊阁。 ...... 将近下午时候放的热气球，到结束，其实也没到翰林院散值的时间。 但赵策也不准备回去了，准备直接翘班。 毕竟作为一个打工人，出外勤后眼看离下班就那么一点时间了，谁能忍得住不翘班？ 出宫后，便径直回了家。 如今到了开春的时候，天气暖和了不少。 积雪也慢慢的都在融化。 但冷热交替之际，最是容易感染风寒。 今日赵策便说了，宫里会放热气球，他们家估计也能看到。 也不知道他的大小宝看的时候，有没有穿得足够暖和。 等回到家。 便看到苏彩儿和小宝都已经回到了屋内，正兴奋的等着他回来。 “夫君，有龙！” “今日宫里，出现了真龙，那就是夫君说的热气球吗？” 苏彩儿原本还在对照着先前他们放过的孔明灯，来想象这热气球是怎么样的。 但真的看到的时候，只能用震撼二字来形容了。 特别是那栩栩如生的龙飘在空中，实在是让人看了便心生敬畏。 赵策洗手后，拉住迎上来的苏彩儿。 摸着她暖洋洋的小手，一同坐在了小宝的身旁。 “对，那龙是太子殿下让人专门画的。” “确实很是逼真。” “居然是画啊......” 苏彩儿惊叹道：“实在是太神奇了。” “我带着小宝在院子里，看了好久。” “小宝也一直盯着看，都舍不得眨眼。” 一旁的小宝也歪歪扭扭的走了过来，抱住赵策的小腿，仰头用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赵策顺势把她抱起来，笑着问道：“还好今天太阳不大，不然看久得伤眼睛。” 苏彩儿乐呵呵的说：“我有看着小宝的。” 赵策轻啄了一下她的嘴唇。 “嗯，都很乖。” 当着女儿的面被亲，苏彩儿有些羞涩。 但更多的，还是夫君把她和女儿用同一个称赞词。 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乐呵呵的让人端来茶水。 放在在宫里，赵策对着众人侃侃而谈。 原本说了这么多话，他该有些累了的。 但看着他的大小宝，赵策却觉得自己聊天说话的欲望丝毫没有减退。 苏彩儿也高兴，一直在跟他说着今天的事情。 赵策也把科研院的事情，简单告诉了她。 虽然苏彩儿不懂，不过总得让她知道自己的工作大概是做什么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 今日皇宫内出现的金龙，京城的不少人都看到了。 大家纷纷走出了家门，对这突然出现的祥瑞，议论纷纷。 整个京城都沸腾热闹之际。 然而，同一条街上的孔府。 却是阴云密布。 来往的下人，个个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 是夜。 孔府依旧灯火通明。 到了清晨。 皇宫大门刚打开不久。 弘治皇帝此时正在殿内练着太极拳。 朱厚照也打着呵欠，在一旁和他一同练着。 “厚照！” 他一边气定神闲的舞动着，一边喊了一声旁边动作愈发懒散的朱厚照。 朱厚照心中哀叹一声，强打起精神，继续陪着他父皇练着。 然而他的不情愿，并没有持续太久。 很快，外面一阵通报的声音，打断了父子二人的晨练。 此时还没上早朝，来的消息一般都是急报。 弘治皇帝停下动作，把人召了进来。 “何事？” 来人声音低低的：“陛下，衍圣公于昨夜薨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903章 我一个小小翰林... 此时的孔府，已经挂起了白布。 孔弘绪本身年纪大，身体最近也不大好。 正好赶上换季的时节，不少人都感染了风寒。 孔弘泰感染风寒后，最近一直卧病在床。 到后来，孔弘绪也不幸感染，最终没有挺过去。 两兄弟一个是傍晚走的，一个是凌晨走的。 孔闻韶作为孔府如今最大的话事人，整个人哀容满面，憔悴不已。 他一整晚没合过眼。 在这之前，他已经在床前侍疾了一段时间，也都没有睡好过。ъiqugetv 眼睛布满的红血丝，干涩的似乎随时眨一眨便要掉下眼泪来。 虽然知道自己父亲和叔父年纪大了，这是迟早的事情。 但当事情真的降临之时，他还是觉得自己难以接受。 李苑陪在他身边，整个人也熬的脸色苍白。 她说道：“相公，已经给宫里送过消息了。” “你先吃些东西，准备进宫面见陛下吧。” 孔闻韶没有说话，仍旧静静的坐在床榻边上。 李苑叹了一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两个衍圣公先后离世，消息传出去后，必定很多人来吊唁。 孔闻韶还沉浸在伤心中，事情只能压在李苑头上了。 就连向朝廷正式报告官员死讯，为死者申请赐予遣官谕祭和造坟安葬事项的奏疏，都是李苑代写的。 等李苑写好后，拿着奏疏给孔闻韶看了一眼。 孔闻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沉默的换好了孝服。 接过奏疏，孔闻韶带着人进了宫。 李苑垂下眼眸，似乎什么也没想。 转身又去安排搭建灵堂等事情。 因为两代衍圣公先后薨天，弘治皇帝今日特意把朝会推迟了，在等着孔闻韶携带公文进宫禀告。 一旁的朱厚照站着，看弘治皇帝似乎一直在思考。 他不由的问道：“父皇在想什么？” 弘治皇帝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没什么。” 去年开始实行新政，遭到了不少官员的反对。 因为有孔弘绪和孔弘泰二人带着孔家的鼎力支持，算是勉强试着推行了下去。 如今两个老的衍圣公死了，弘治皇帝有些担心孔闻韶还年轻，压不住这些场面。 不过生老病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朱厚照“噢”了一声，说：“儿臣已经让定西侯过来，准备一同商量科研院的事情。” “等接完奏疏后，儿臣的早课就不上了？” 弘治皇帝无语道：“你身为一国太子，读书学习治国之道才是正事。” “这科研所有定西侯他看着，也用不着你这般劳累。” 朱厚照笑嘻嘻的说：“儿臣不累。” “儿臣也期待早日能看到定西侯说的那些奇物。” 弘治皇帝笑了笑，算是默认了他今天翘课的行为。 父子二人交谈之时，外面的人禀告说孔闻韶已经到了。 弘治皇帝点点头，接见了他。 孔闻韶手捧着奏疏，满脸哀荣的行了大礼。 “参见陛下。” 弘治皇帝语气沉重道：“免礼。” 孔闻韶把奏疏递给旁边的近侍，近侍转到了弘治皇帝的手上。 孔闻韶语气悲伤的说道：“臣父与叔父昨夜相继病逝，臣为人子与侄子，专程进宫向陛下上呈奏疏告知此事。” 弘治皇帝点了点头，打开奏疏认真的看了起来。 明代官员有严格的丧葬制度。 衍圣公受诸侯待遇，丧葬更是有着严格的流程。 这奏疏是列举使者履历，凸显其功业和德行，并举出祭葬规制法条出处和见行事例，以此为死者申请荣耀的。 孔弘绪生前虽然德行有亏，可死了之后，奏疏上写的也都是好事。 弘治皇帝看完后，对孔闻韶道：“两代衍圣公为我大明奉献诸多。” “今日朕得知此消息，也是痛心非常。” “爱卿身为下一任衍圣公，责任重大。” “丧失操持若有不懂之处，朕会派礼部官员到孔府去帮忙操持。” 孔闻韶忍着悲痛，感激的行了大礼。 行完大礼后，终是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弘治皇帝挥挥手，让孔闻韶早点回去操持丧事。 孔闻韶告退，走出了殿外。 看着头顶正耀眼的太阳，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准备出宫去。 走到一半。 却远远看到一个人正从对面而来。 那人身形高大，脸上带着一贯的淡定从容。 却让孔闻韶心中突然一紧。 来人正是赵策。 赵策今日照例先去翰林院点卯，随后便一边摸鱼，一边想着科研所的事情。 朱厚照召见他，要与他一同商量这事。 赵策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前往东宫。 衍圣公薨天的消息，他暂时还不知道。 看到对面的孔闻韶在死死的盯着他，满脸的血丝，赵策心中有些奇怪。 虽然孔家后人的事情，是他告诉弘治皇帝的。 但平心而论，自己后来并没有以此来要挟过孔府的人，让他们帮忙做什么事情。 如何安排他们做事，都是皇帝的事情。 赵策想了想。 皇帝至今为止，似乎也没有让孔家做太激进的事情。 无非是在他推行新政之时，带领孔府的人支持他而已。 难不成这孔闻韶，也像翰林院那群傻白甜一样，觉得这些事情都该自己背锅？ 但再定眼一看，却发现孔闻韶身上穿着的是孝服。 赵策想起孔家两个衍圣公，年纪都颇大了。 孔闻韶穿了孝服进宫报死讯，也不知道逝世的是哪个。 虽然他家与孔府关系一般，但人死为大。 自己既然见到了，还是要问候一番的。 赵策心中想了一下，脚步不停的往前走着。 孔闻韶的眼睛仍旧看着他。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叔父年纪都大了，感染了风寒后逝世也是正常的事情。 但看着赵策，想起先前父亲和叔父提到这人，愁眉苦脸的样子。 孔闻韶便觉得心中涌起一些奇怪的冲动。 等赵策走近，正要先行询问之时。 他突然开口道：“家父与叔父在昨夜相继病逝。” 赵策也想不到孔闻韶会先开口和他说话。 他真心实意的说道：“节哀。” 孔闻韶嘴唇颤抖了一下，悲怆的说道：“以后能被你们要挟的人，就剩我一人了。” 赵策微微皱眉，看着说出这种莫名其妙话的孔闻韶。 他脸色淡淡的说道：“太祖皇帝曾亲自说过。” “百官当以衍圣公圣裔为尊。” “在下不过一个小小的翰林学士罢了，又如何能要挟得了衍圣公你？” -------- ps：昨天中招了。 浑浑噩噩的睡了一天一夜，屁股到下半身酸痛不已。 双脚跟冰棍一样，怎么都捂不热，一睡着就被脚冻醒。 哎，趁现在精神一些，码了一章。 晚点看看能不能补上。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904章 为什么? 孔闻韶却似乎情绪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口子，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意味。 他直接遣退身后的人，和赵策二人站在空荡荡的广场上。 赵策看着他的一番动作，心想这孔闻韶估计是心中不痛快，找自己吵架来了。 本来看孔闻韶穿着孝服，并不欲与他多争执。 而且他说的也是实话。 衍圣公乃是明面上的百官之首。 他一个翰林学士，就算身有爵位。 但在衍圣公的面前，又怎么够看？ 所以赵策一开始就没想着用自己得知的秘密来做什么，干脆就直接交给了皇帝。 可孔闻韶却在接连丧失亲人后，整个人都有些极端了。 他看着眼前的赵策，发红干涩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眨了一下。 眼前的人，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啊。 师从文坛巨匠李东阳，身负皇恩盛宠。 六元及第，天下魁首。 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可走在这皇宫之中，谁又能忽视他的存在？ 孔闻韶声音有些沙哑。 “没错。” “我是下一代衍圣公，是百官之首。” “可又怎么样？” “我孔家世代传承儒学，教化世人，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最终还不是要受制于你与朝廷？” 其实在弘治皇帝召见孔家几人商讨支持他推行新政的事情时，孔家一行人并没有太多的抗拒。 毕竟他们这一身荣誉，本身便是大明的皇帝带着目的而给的。 如今他们也不过是履行自己忘记了许久，本就应该履行的义务罢了。 可皇帝是皇帝。 身为大明的衍圣公，他不能因为陛下让他们行使分内之事，便谴责他。 可今日孔闻韶，实在是不大理智。 他把自己的情绪转移到了这里，似乎这样能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赵策听了他的话，淡淡的笑了一下。 孔家一直以来，也就是大明的吉祥物罢了。 这吉祥物，有好的地方。 毕竟方便了朝廷对百姓的统治。 可吉祥物有了自己的想法，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这就不好了。 孔弘绪是个人渣。 孔闻韶作为他的儿子，本来就有责任该为给他带来身份富贵的父亲承担那些恶罪恶。 可孔闻韶，又同样是自己恩师的女婿。 所以赵策与他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了。 赵策无意与孔闻韶争执太多，他只是忍不住想要纠正一下这人的话罢了。 “孔夫子此言未免太过。” “我们都是为朝廷，为陛下办事罢了。” “又何来谁受制于谁一说？” “而且......” 赵策话锋一转。 “孔夫子不如换一个想法？” “若是你与陛下和朝廷本就是一条心的，那又何谈谁受制于谁呢？” 赵策的话，让孔闻韶一时也顿住了。 确实。 他如果与陛下本就是一条心的，那陛下让他们做的事情，就算他们不是心中有事，也会在判断正确的情况下，直接去帮着陛下。 可这可能吗？ 谁的家族，没有一点个人的利益存在？ 就算他们孔家手中没有实权，只有荣誉。 可他们也有自己的所求。 而这些所求，明显只是一味的听从皇帝的话不能完全得到的。 毕竟皇帝高高在上，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他不知道家族荣誉或兴衰是什么，也不知道钱与权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 皇帝也知道，他们孔家作为有思想的吉祥物，不可能事事都老老实实的听话。 所以才会拿捏着他们的把柄，让他们甚至都升不起任何想要拒绝的心思。 不说三个阁老，就算只是翰林院的一个小小的学士，都有权利规劝陛下，让他收回成命。 可他们没有这样的机会。 孔家作为百官之首，如今甚至还不如翰林院一个小小的官员。 而这一切，孔闻韶自然顺势认为，就是因为赵策的告密才改变的。 就算赵策是大明的臣子，本就该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告诉皇帝这些掣肘的手段，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甚至还担得起一句忠君爱国的称赞。 对此，孔闻韶也只能苦笑了一声。 “我孔府引领天下读书人，天大的荣誉加身，又有何用？” “不过也是朝廷的爪牙罢了......” 在推行新政的时候，他们孔家几乎站在大半个大明的官员和士绅阶层的对立面。 可他们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为此。 那段时间，孔弘泰绞尽脑汁。 为大部分都抵触的新政，写了多少陈情赞美之话。 同时，他们孔府更是身先士卒，带头清点家族田产土地。 他们家在那段时间，得到了不少官员明里暗里的抱怨。 更有不少人直言，希望他们能与其他人一起，规劝陛下取消此次的新政。 可他们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一路走到黑。 如今这条路还没走完，就剩孔闻韶一人了。 没有人挡在他的前头，他要一个人直面这些事情。 所以孔闻韶从昨晚开始，在伤心之余，也很很是迷茫。 赵策看了孔闻韶一眼，反问道：“孔夫子觉得这些都没用？” “这些世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对你而言却只是枷锁？” 孔闻韶嘴唇抖动了一下。 是枷锁吗？ 如果没有这层身份，他们孔家现在也不用作为皇帝的爪牙，被百官所怨恨。 可真的没有这层身份...... 那他们一族的荣誉与地位，又从何而来？ 孔闻韶说不出。 他有些悲哀的闭了闭眼睛。 时候不早了，他该回去操持丧事了...... “怎么？” “孔夫子觉得不想受制于朝廷，却又想继续活得风光霁月。” 赵策很淡的笑了一下。 “没有付出，只有收获。” “天下哪有这么大的好事？” 孔闻韶颓然的看着赵策，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赵策走到他旁边。 孔闻韶身形高大，肩膀比赵策还高一些。 然而赵策走到他身边，他却感觉到一股无法言说的气势。 赵策看孔闻韶似乎钻进了牛角尖，他想了想，还是看在李东阳的份上，对他多说了几句。 “孔夫子可知道，为何你们如今的孔家一脉是分支，不是正脉的事情，会这么让你们在意？” “甚至能成为掣肘你们的手段？” 孔闻韶僵硬的转动了一下眼珠子。 为什么？ 赵策继续道：“若是换成了其余的朝廷重臣，再不济就算是我一个刚刚大登科的小小翰林。” “就算我们只是家族分支，只是身份低微的庶子。” “这对于如今的我们来说，又能有什么影响？” --------- ps：晚点还有两更，不过可能赶不及12点发出来。.biqugétν 大家明天可以白天再来看哈~ 后面会恢复正常更新的。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905章 我给你指条路? 孔闻韶说话，其实有些混乱。 但赵策听了后，也大概知道他无非是对自己暴露了他们家秘密给皇帝的埋怨。 因为这样，他们没有丝毫的办法。 只能像个没有思想的傀儡一般，帮着皇帝，站在了百官的对立面。 这对于一直作为吉祥物，只需要被人高高供着就行的孔家来说，他们无疑是难以接受的。 但同时，他们又不敢有丝毫的抵触心理。 毕竟他们丢失了这个孔府正统传人的身份后，接踵而来的一切无法预料。 若是当今陛下无意庇护他们，那么他们会丢掉一直以来的荣誉和地位不说。 更要承受天下文人的怒火。 儒学乃圣教，孔家先祖乃是圣师。 天下文人尊敬的，乃是他们的先祖。 他们这些后人，不过是沾了祖宗的光罢了。 沾光的人，风光始终在表面。 他们把圣师的正统血脉扳倒，鸠占鹊巢。 一旦这事情被爆出，天下文人的唾沫，绝对会把他们淹死。 可如果有当今陛下的护佑，就算他们不是正统，谁又能说他们不是？ 万一事情被爆出来，只要陛下愿意，一样能保住他们。 所以他们孔家如今要做的，就是表现出他们实实在在的作用。 如今孔闻韶甚至冒犯到，用朝廷的爪牙来自嘲。 虽然不好听，可也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的价值。 他听到赵策的话，茫然的转头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是不是正统这件事，对他们家这么重要。 但对于赵策口中其他的文官来说，却好像并不那么重要？ 如果换作是刘健、李东阳、谢迁之流。 就算他们的身份有问题，又会对他们有影响吗？ 孔闻韶脑中隐隐有了个答案。 赵策肯定的继续说道：“不会。” “他们什么身份，什么背景，对他们如今都没有影响。” “因为他们一步步走来，手中握着他们自己光明正大争取而来的最重要的东西。” “——权力。” “甚至陛下要做的许多事情，都得与他们商量着来。” 权力...... 孔闻韶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他却突然想通了。 所谓的百官之首，儒学圣教的继承者。 天大的荣誉加身，他如今却只能对着这人发出无能的狂怒。 那是因为他只有皇帝给的荣誉，而这荣誉，还是个随时能收回的东西。 太祖皇帝能短短几句话扶持出一个不是正统的孔家，让他们受尽天下人的膜拜。 那如今的孝宗皇帝，自然能再轻易的扶持出另一个同样的孔家。 可皇帝短短几句话，却不可能随便扶持出下一个李东阳，下一个刘健。 因为他们靠着自己的实力，从底层一步步的走上来。 他们手中拥有除了皇帝外，所有人都羡慕的权力。 他们随口的一句话，绝对比自己这个百官之首更为有用！ 孔闻韶心中一紧。 “你......你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人要他顶着衍圣公的名头，去争权夺利不成？ 可这事对于别人容易，但对于他孔家来说，却基本是不可能的。 裁撤掉一个顶级的官员，需要各种的罪证。 但换掉一个衍圣公，只需要皇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就算是现在的孔家，难不成就只有他孔闻韶一个人姓孔？ 他的父亲孔弘绪，当初就是因为家族斗争，差点连衍圣公的头衔都继承不了。 现在孔闻韶一旦做错什么，那第一时间对付他的，绝对是孔家自己人！ 那他要怎么做...... 孔闻韶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 他刚失去了父亲，刚失去了叔父。 他没有了任何的靠山。 他要怎么做，才能保住自己的一切...... 如果是先前。 孔闻韶前面还有他的父亲和叔父挡在前面。 他不需要担心太多，只需要按照他们说的话去做就好了。 可如今呢？ 赵策不用转头，也知道他的表情是怎样的。 他轻叹一口气。 “孔夫子，你今日所说的一切，不过都是源于一种落差心理。” “你们身份高高在上，一直享受天下人的追捧甚至当即陛下的礼遇。” “所以当陛下要求你办一些你不愿意的事情后，你会觉得心中不高兴。”wap.biqμgètν “先前你父亲与叔父能挡在你的前面，所以你还不觉得有什么。” “但如今轮到你直面一切，你觉得迷茫。” “你怕你们家的荣誉，会在你的手中发生变化。” “也是人之常情。” 人在伤心的时候，其实是最喜欢胡思乱想的。 想的越多，便越是止不住的伤心。 孔闻韶如今便是陷入了这样的境况。 他本该赶回孔府去操持丧事，扶灵回家乡，再等待陛下的册封。 可一旦想到皇帝掌握的那个秘密，他就不由的开始乱想了。 皇帝会不会趁此机会，再从孔家中找一个更听话的傀儡？ 又或者，会去寻找孔家正统一脉回来。 干脆重新扶持一家，把他们如今这有污点的一脉抛弃？ 孔闻韶握了握拳头。 在赵策的提醒下，他总算是整理好了自己刚刚那些杂乱的思绪。 “你在安慰我？” 他整理好思绪后，有些诧异的说出了这么一句。 赵策沉默了一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句话。 他只能强行结束这个话题，转而说道： “今日你心情不爽利，我本不该与你多加争执。” “但念在你乃是我恩师女儿的夫婿，所以我才多说了几句。” “如果你想要摆脱如今这个局面，又不想丢掉自己身上的一切。” “那么，我倒是有一个建议给你。” 孔闻韶没有再说话，静静的听着。 赵策道：“其实你也知道，这世上有一条登天之路。” “无论是贩夫走卒，又或是官员贵族。” “若是有自己想要的，完全可以通过这条路去争取自己想要的。” “——科举。” 赵策念出这两个字时，心中也不禁喟叹了一声， “届时孔夫子家族鲤跃龙门。” “就算你们还是分支又如何？” “如果你们孔府出了一个状元郎，天下人谁会相信你们不是孔家正统？”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906章 做不到?那就让儿子来! 赵策说的这些话，其实是带了几分真心的。 但不是现在。 毕竟孔闻韶如今暂时还有他的价值。 而且赵策深知，就孔闻韶个人而言，绝对不会去做这些。 虽然他家的秘密被皇帝拿捏住，他不能像以前一样只单纯的被供起来。受人敬仰就行了。 可他即将继任衍圣公的名号，成为新的百官之首。 这样的荣誉，他绝对不会拒绝。 赵策说完后，也不再多啰嗦。 直接对着孔闻韶微微一点头。ъiqugetv “孔夫子节哀。” “在下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说完，与孔闻韶擦肩而过。 孔闻韶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赵策的背影。 难道他想错了？ 这人似乎在自己来京城后，就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们孔家。 也从不要求他们为他办什么事。 除了皇帝提的那些理所当然的要求外，赵策从来不曾私下找过他们。 所以，孔闻韶其实完全不用担心太多。 只要安心的帮皇帝办好事，展现自己的价值。 皇帝满意了，自然不会有任何人能撼动他们家的地位。 孔闻韶低头，看着地面，精神放空了一会。 转身，他朝着宫外，慢慢的踱步而去。 刚刚赵策说的科举二字，也让孔闻韶一直在思考着。 诚然，赵策说的这个办法，其实是目前解决他困境的最好办法。 就算参加科举，最终不能得到任何的权力。 可这是向天下人证明，他们才是圣人的正统后裔的最好办法。 本身作为孔家后裔，儒学圣教的代言人。 并不需要去和那些学子一样，为了一个科举的名额抢破头。 孔闻韶自己肚子里的那点学识，估计还比不过很多寒窗苦读的寒门学子。 身为衍圣公，他当然不可能冒着被黜落，或者被其他学子比下去的危险去参加科举。 本来肚子那点墨水，在衍圣公头衔的加持下，他还能装一下。 可一上到考场。 是人是鬼，不就直接都暴露于人前了？ 所以孔闻韶是绝对不会去做这些。 不过孔闻韶不做，不证明这办法就没用。 “这是我们孔家后代......可能要走的路......” 孔闻韶喃喃自语着。 “若是真的出了这么一个人物，就算以后正统的一脉真的出现，也动摇不了我们这一脉。” 孔闻韶一直在思考着这样的一个可能。 等终于回到孔府后，却没见到一直在操持丧事的李苑。 孔闻韶难得的问了一句：“夫人呢？” 一人回道：“少爷，灵堂设好后，夫人去了偏厅。” 孔闻韶点点头，脚步顿了一下，便往偏厅而去。 李苑正靠在榻上，闭着眼睛。 似乎睡着了。 孔闻韶轻声走近，看着她略显疲惫的脸。 两人成婚至今，孔闻韶其实都还没认真的看过他这个发妻的脸。 李苑长得并不算很美，只能说普通来形容。 可她身上有一股子书卷气，是来自她那文坛巨匠父亲的潜移默化影响而形成的。 李东阳...... 孔闻韶想起自己这个被天下读书人追捧的岳丈大人。 如果他和李苑的孩子出生，是否也会像岳丈大人一般，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童？ 孔闻韶心中顿时茅塞顿开。 对了！ 自己多少墨水自己清楚，事到如今也改变不了了。 要去唬人，他只能凭着衍圣公的头衔。 可他可以把希望寄托在后代身上啊！ 他的妻子，可是李东阳的女儿！ 生出来的孩子，只要有岳丈大人一半的才华，都足够他们孔家再增加一个谈资了！ 若是真的不小心出了一个孔姓状元。 谁会不说他就是大成圣贤最正宗的传人呢？ 孔闻韶顿时觉得，自己似乎又有了新的期盼。 这几天他们一直在侍疾，夫妻两人都没怎么休息过。 李苑刚到偏厅坐了一下，便忍不住靠着椅子睡着了。 可她睡着睡着，总感觉有一股熟悉又陌生的眼神在注视着自己。 她眉头微微蹙起，眼皮沉重的动了几下，还是慢慢的睁开来。 刚睁开，便看到自己的丈夫正站在她的面前。 而且正注视着她，眼神专注，脑力似乎在想着什么。 李苑开口，声音因为疲累有些沙哑。 “相公，你从宫里回来了？” 孔闻韶点了点头，伸手把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这几天你辛苦了。” “剩下的事情我来操持，你先回房去歇息一下。” 面对这和早上截然不同的态度，李苑有些懵了。 她丈夫出门进了一趟皇宫，怎么突然变得温柔起来了？ 还这么关心自己？ 李苑刚睡醒，头脑还有些转不过来。 孔闻韶干脆拉着她，回到了房间。 “晚些让人来喊你，不会耽误时辰的。” “陛下派了礼部的官员前来帮忙，我得先出去了。” 孔闻韶说完，让李苑留在房间休息。 自己出去操持剩下的事情。 李苑有些懵懵的坐在床边，一脸的茫然。 ...... 赵策在路上耽误了一小会。 等见到朱厚照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在翘首以盼。 看到赵策过来，他高兴的挥了挥手。 “终于来了。” 挥手后，旁边的刘瑾赶紧咳嗽了一声。 “小爷，今日不宜这般。” 朱厚照才想起，衍圣公薨了，该是大家正悲痛的时候。 他身为大明的太子，就算心中不觉得多悲伤，也不能好像平常一般的在外面嬉笑。 朱厚照有些讪讪的收回手。 赵策走近后，说道：“路上见到孔夫子，耽误了一小会。” 朱厚照“噢”了一声。 “衍圣公今日薨了，他进宫上奏丧事。” 两人一边走，朱厚照一边小声的说着。 “先前你不是说过，如今的孔门一脉，不是正统。” “最近我父皇派出去的人，有了一些眉目。” “真正的孔门正统，就在南方。” “我父皇还在想着，等衍圣公丧事过去一段时间，就把南孔迎回，如今的衍圣公一脉保留，再重新册封南孔的身份。” “不然如今朝廷本来事情就多，我们要办研究院的事情，也有不少人有意见。” “所以干脆就把南孔迎回，以安抚底下的文官们。” 研究所的事情，那日赵策说服了内阁和其他的人。 但这种明显是奇淫巧技的东西，传出去后还是遭到了不少腐儒的反对。 如今孔闻韶家中要办丧事，这一段时间还得守丧。 弘治皇帝便想着要不把南孔迎回，让他们先顶一段时间。 这打算是很好的。 但赵策却摇了摇头。 “殿下，臣以为不需要这么麻烦。”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907章 哦呦... 迎回南孔，本意是要多一个帮手。 但如今有了好拿捏的北孔，所以这个其实已经并不需要了。 而且按照大明未来的发展速度。 极有可能在不久之后，连北孔都完全不需要了。 毕竟社会发展到一定的阶段，禁锢思想的牢笼都要被冲破。 不然社会便发展不下去。 不过这些都是后面的事情。 朱厚照听了赵策说不需要的话，也点了点头。 “确实。” “父皇也说了，迎回有好处，但也有不方便的地方。” “不过我们要做的研究所，好像不少人都反对。” “这事还是得解决一下才行。” 虽然上层的大佬们基本都没什么反对的意见。 可底下的人，却不全是一条心的。 不少人听说太子要掺和进去搞什么研究所，而且招的大部分都是一些研究奇技淫巧的人。 这事让不少老顽固们气的纷纷上奏，说定西侯带着太子不务正业。 要把太子给带废了。 这些奏折，朱厚照也看了几份。 弘治皇帝看起来还算淡定，毕竟这些都是预料中事。 但朱厚照还是有些生气。 人都能飞天了，这怎么还算是奇技淫巧呢？ 到时候真的研究出了能彻底解决北方战事的东西，估计这些老顽固还会说他们浪费国库的银子。 赵策心想，确实得找个机会把这些反对的声音压一压。 不然以后这些人就像先前漕运那次一样，逮着机会就用这事作为攻击的口子。 要怎么做呢...... 要不干脆效仿古人，来一场大讨论？ 这个确实可行...... 正好己方有一个最佳辩手...... 不过这段时间暂时不行，得再等等。 ...... 衍圣公薨了的消息，很快便在京城内传开。 孔府来来往往，都是来吊唁的人。 更有国子监的学生们，为衍圣公写了不少的悼文。 自发的到国子监的文庙中，拜祭圣贤，诵读悼文。 赵策从宫里回来，也随着李东阳去吊唁了一番。 李东阳虽然心情也颇为沉重，但身体尚且还好。 他拉着李苑，小声叮嘱道：“扶灵回去路途遥远。” “你在路上，除了照顾知德外，更要照顾好自己。” 李苑点点头：“爹放心，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李东阳看着自己女儿那憔悴的脸，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孔闻韶看到赵策，没有说什么话。 他最近也一直在哭，两个眼睛都红肿不堪。 所以只是微微的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两人对于那天在皇宫的聊天内容，默契的不再提一字。 来往的人很多，李东阳也不久留。 叮嘱了几番自己的女儿和女婿后，便走出了孔府的大门。 春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车内气氛有些沉重。 一旁坐着的李兆蕃，连自己的呼吸都要刻意放轻。 李东阳突然道：“老夫当时选好了墓地，原以为自己也做好了准备。” “但如今细细一想，又觉得还想多活几年。” 他抬头看了一眼陪在旁边的赵策，又看了一眼有些无所适从的李兆蕃，笑了笑。 他还真的想要再看看，自己的徒弟后面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会比载人飞天更为离奇的事情，那会是什么呢？ 李东阳想不出。 但他很期待。 赵策肯定的说：“先生肯定不止多活几年。” “多活几十年、上百年都是小意思。” 李东阳被他这话逗笑。 “傻孩子。” 先到了赵策家门口，马车在这里停了下来。 赵策下车后，像李东阳行了礼，看着马车走远，才转身进了屋。 苏彩儿如今肚子已经越发大了，离卸货也没多久了。 赵策远远见到她立在正厅门口看着自己，朝着她做了个手势。 他得到后面沐浴后换了衣裳，才好去见他们。 远远的苏彩儿似乎也看懂了他的意思，对着他点了点头。 等到赵策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裳，才又去了正厅。 小宝也换上了一身轻薄的衣裳，整个人看起来白白胖胖的。 一看到赵策过来，便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 跑到一半，左脚绊右脚，“噗通”一声就摔倒了。 她趴在地上，懵圈了一下。 苏彩儿在一旁站着，肚子大得也蹲不下身去扶她。 陈婶正要去抱起她，赵策却出声制止了。 “不用抱，小宝自己站起来。” 小宝听了自己爹爹的声音，扭了捏小屁股，还是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 站好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后便一直举着，朝着赵策继续走去。 等走到赵策身边时，直接伸出小胖手，抱住了赵策的小腿。 仰头，用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赵策。 “爹爹，小宝痛痛。” “要呼呼。” 赵策蹲下来，拉着她的手看了一眼。 厅里打扫的干净，小小的手掌并没有擦伤，只是有一点红红的。 赵策便轻轻替她吹了吹。 “呼呼了，还痛吗？” 小宝两条颜色浅淡的细眉毛，都笑得好像要飞起来了。 她奶声奶气的说：“痛痛、痛痛飞飞了~” 赵策笑着把她抱起，狠狠亲了她一口。 走到苏彩儿旁边。 她正眼带笑意的看着父女两的互动，一手还扶着腰。 赵策拉着她坐下，一只手伸到她后腰去给她揉了揉。 “站了这么久，晚上脚又要水肿得睡不着了。” 苏彩儿脸上带着浅笑：“要是睡不着，就要麻烦夫君你给我按摩了。” 赵策回她：“好，今晚睡前先给你按按。” ...... 晚上。 小宝在自己的小床上呼呼大睡。 赵策给苏彩儿按摩着水肿的双腿。 有了经验后，赵策照顾起孕妇来，也更得心应手。 苏彩儿微微垂着眼睛，看着夫君那双好看的手按在自己水肿的小腿上。 “夫君，今日你有见到李苑姐姐吗？” 苏彩儿出声问道。 原本吊唁，苏彩儿也想去安慰一下李苑的。 但她怀着孩子，不宜出现在灵堂。 所以只写了一封信，让赵策带过去。 “嗯，见到了。” “她看起来有些劳累，你的信也交给了她。” 苏彩儿点点头，没再说话。 房间内一时陷入了安静。 过了一会儿，苏彩儿细细的声音又响起。 “夫君，也不知道我们到了那种年纪，会是怎么样的......” 怀着孩子的人心思敏感，苏彩儿也不由的想多了一些。 赵策笑道：“你说会怎么样？” 苏彩儿想起她见过的老人，但却想象不出来他们以后老了会是怎么样的。 赵策又说：“没事，就算是七老八十了，我还是喜欢你。” 苏彩儿脚趾动了动。 赵策把她的腿塞进被子里：“好了，可以睡觉了。”.biqugétν 苏彩儿盖上被子，眼睛看着夫君去吹熄了中间的烛火。 脚步声后，那熟悉的身影便在身旁躺了下来。 “夫君，我想亲你一口。” 赵策躺下来，笑道：“嗯？那便亲。” 苏彩儿摸黑亲了人后，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梦乡。 但嘴角的小梨涡，还在开心的抿着。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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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既然定西侯把关如此严密，那儿臣也没什么好急的。” 说完，把手中的名单扔到一边去，殷勤的帮着处理桌面的奏折。 弘治皇帝看着他今天又这么主动的帮自己，不由的有些好笑。 一般来说。 要太子殿下帮忙处理政事，他基本都是以逃避为主的。 为此，他还什么理由都能找。 偶尔兴致来了，帮着处理点政事，事后也基本会为自己的勤奋讨点好处。 也就是去年弘治皇帝感染疟疾，那段时间朱厚照帮着处理政事，那才叫一个积极。 不过这份自觉，也没持续多久。 见到自己身体好了之后，直接便偷溜出去玩耍去了。 今日看他这么勤奋，弘治皇帝也不知道他心中有没有在打什么小算盘。 正想着，外面传来了通报声。 “陛下，三位阁老来了。” 已经到了每日朝会后的议事时间，弘治皇帝让人赶紧把他们请了进来。 刘健三人走了进来，落座后，正想要与皇帝商量这几天的大事。 外面又传来了通报声。 “陛下，外面来了几位大人，要求见陛下与太子殿下。” 见皇帝就算了，还要见太子？ 弘治皇帝不作他想，直接道：“传。” 来的大概有三四人。 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份奏疏。 “陛下。” 行了礼后，弘治皇帝伸手道：“众爱卿免礼。” 几人站了起来，为首的人捧着奏疏。 “陛下，臣等今日，为规劝而来。” 规劝？ 弘治皇帝看了一眼朱厚照，心中好像有些明白了这群人的来意。 刘健几人坐在位置上，并没有出声。 而是稳稳的看着。 弘治皇帝温声道：“诸位爱卿要规劝的是......” 为首那人把手中的奏折捧高，直接说道：“臣等请陛下收回举办科研所的成命。” “同时，请太子殿下正其身！” “殿下乃是储君，本该关心国事，努力学习为君之道。” “然最近殿下却沉浸在奇技淫巧中，天天不务正业，荒废学业。” “陛下明察！” “还请及时收回成命，莫让我大明太子心性继续散漫下去。” 那些规劝的奏折，刚刚才被弘治皇帝放到了一边。 这些人上奏疏规劝被留中不发，于是干脆带着人直接过来。 面对面的规劝。 朱厚照有些无语的看着他们手中高高捧着的奏折。 就知道。 这群文官，是看不得自己开心的。 他不过帮忙而已，还什么都没做呢。 这群人听了一点风声，就围了过来。 弘治皇帝笑道：“众爱卿言重了。” “科研所乃是朕亲口应允建立，是要为国朝做出贡献的地方。” “太子在其中出力，也算是为国家政事出力。” 然而弘治皇帝这一番话，却明显不能让在场的人满意。 本来皇帝就只有一个儿子，子嗣单薄。 所有人虽然都知道朱厚照生性顽劣，但依然没办法，只能对朱厚照寄予厚望。 如今这唯一的传人，还沉浸在一些不着调的事情中，整天的不务正业。 他们为人臣者，又怎么看得过去？ 更有甚者，听完弘治皇帝的话后，直接偏激的说道：“陛下，所谓科研所有何作用，也不过定西侯一人之言。” “他身负皇恩，为太子讲师，本就该每日为太子传道受业解惑。” “如今居然拉着太子殿下一同不务正业。” “实在是有愧皇恩。” “臣等请陛下降下旨意，暂停此事。” “同时暂停定西侯为太子讲学之职，免得他继续误导太子殿下。” “希望臣等的规劝，能让大明储君及时把心收回，放于正途之上！” 这群人一板一眼说着，完全不管弘治皇帝刚刚说的什么。 一旁坐着，一直没出声的刘健和谢迁二人，都看了一眼李东阳。 李东阳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人说的。 但皇帝已经对他使眼色了。 李东阳便准备开口，帮着和几句稀泥。 但还不待他说什么，那边的朱厚照突然站起来，背着手走到几人面前。 “几位大人说要暂停定西侯东宫讲学的身份，免得本宫误入歧途？” 为首的文官回道：“不错。” “定西侯此人虽然才华过人，但实在不是什么教学的好料子。” “他这段时间以来，教导给殿下的，似乎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909章 阿照，你装逼了? 赵策本身在东宫讲学，讲的就不是他们这些文官觉得正经的东西。 算术在如今来说，本身便是杂学。 对于他们这些只读圣贤书的文官们来说，自然觉得没什么作用。 也就是身为储君，要懂的知识多一些。 所以才会学这些。 要是换了他们家的后辈在朱厚照这等年纪学习钻研这些，肯定要被骂不务正业。 然而太子殿下学就学了。 这么久了，其他人也没再说什么。 可最近这科研所的事情，还是让他们实在看不过眼了。 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确实也让他们惊讶了好久。 但太子身为一国储君，惊讶过后就算了。 怎么还要跟着一起搞？ 这样把国家置于何地？ 这个他们作为大明的官员，就不能忍了。 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殿下一直不务正业下去？ 朱厚照听他们说赵策教给自己的，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当即便辩驳。 “不务正业？” “那诸位大人看来，定西侯得教给本宫一些什么，才算是务正业？” 这群人想也不用想的，便直接回道：“当然是四书五经、典史等蕴含治国之理的才是正道。” “即便定西侯尚且没有讲经学或典史的经验。” “但他作为李公的弟子，哪怕教给太子殿下如何作诗，也勉强称得上是务正业。” 一旁的李东阳，捂着嘴巴，轻声咳嗽了一下。 经义典史等，暂时还没轮到赵策来教。 至于作诗...... 赵策自己写诗都没学完，哪里教得给太子？ 李东阳这轻咳一声，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这规劝的官员说道：“李公可是觉得吾等说的不对？” 李东阳干笑一声：“额......” “也并不全然不对，有一些还是对的......” “只不过，劣徒所为，也全是为了国朝的日后着想。” “科研所日后，说不定真有大用。” 弘治皇帝赞同的点点头。 可这些人却不依。 在他们看来。 赵策身为六首状元，本该为天下读书人作出榜样。 入了翰林院后，更该深入的钻研孔孟之学和程朱理学。 如今这人在翰林院，研究的却是一堆会玩物丧志的东西。 天下魁首尚且如此，底下的人肯定会有样学样。 这样一来，得毁了多少大好的青年才俊啊！ 一想到此，他们就更为痛心疾首。 “李公身为师父，怎可对自己徒儿的顽劣视而不见，甚至支持？” “不错，既入了翰林院，就该潜心钻研学问才是。” “更何况以他的资历，日后是要担任经筵讲官的。” “若是长此玩物丧志，岂不是要一直误导太子殿下？” “等等......” 见这些人越讲越起劲，朱厚照赶紧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他眼睛一转，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诸位是说，定西侯如今是翰林学士，该潜心钻研学问，再好好教导本殿下，这才是他的职责？” 不知道朱厚照为何突然这么问，但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于是几人便点了点头。 “太子殿下说的不错。” “看来殿下如今已有了改过之心，实在是我大明之福。” 朱厚照嘿嘿笑了一声。 改过之心？ 这玩意他还真的没有。 弘治皇帝在一旁，老神在在的坐着，似乎想看自己的儿子究竟会如何处理今日的事情。 这群人说了一堆，无非就是指责赵策一个翰林带着他这个大明的太子一起，不务正业罢了。 正巧他们口中的正业，是朱厚照并不喜欢的。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本宫最近确实为了科研所投入了不少心思。” “但也说不上不务正业。” “毕竟闲暇时候，定西侯也算是尽心尽力的教导本宫。” 几人有些不相信的看着他。 “殿下又何须如此为他开脱？” 朱厚照摇摇头。 “并不是本宫为他开脱。” “你们也知道，本宫的经义讲学官，并不是他。” “至于算术......” “本宫觉得，在定西侯的教导下倒是略有所成。” “可惜诸位爱卿却看不上。” “不过，算术嘛，诸位爱卿自己都不懂，看不上便看不上罢。” 听到朱厚照这话，有不服气的想要开口辩驳。 他行了一礼，刚出声了二字。 “殿下......” 朱厚照直接伸手，制止了他的话。 “至于典史，本宫倒是从定西侯处，多少学了一些。” “虽然定西侯最近都在忙着科研所的事情，但对本宫的教导，可从未停止。” 不说这群来规劝的人，就是一旁的李东阳和弘治皇帝等人，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定西侯教了殿下典史？” “真是胡闹！” “史学讲官，得正正经经在经筵上讲与陛下和各位侍读听，这样才能知道是否有失偏颇。” “殿下对待自己的学业，怎可如此随意？” 这群人还在喋喋不休着。 朱厚照都忍不住要掏耳朵了。 这些人名为规劝，实则早已经认定自己觉得对的东西。 而且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地步。 “我儿最近又学了新的典史？”弘治皇帝在一旁，也有些好奇的问着。 他也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朱厚照道：“确实在闲暇时，跟着定西侯学了一些。” “而且还颇有感触。” “哦？什么感触？” 弘治皇帝看着他，旁边的几位阁老也看着他。 至于面前的来规劝的几个文官，也都疑惑的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清了清喉咙：“既然大家都这般有兴趣，那本宫便献丑了。” “这是经过定西侯教导，本宫得出的感悟。” 他微微摇头，似乎沉浸在回忆中。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在场的人都以为朱厚照要说出最近的感悟，来证明赵策除了带他不务正业外，还带他务正业了。 然而却不想，他这感悟，居然作成了一首词。 而且...... 这词的上阙出来后，便让刚刚还疑惑着的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们不可思议的看着朱厚照，不少人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朱厚照背着手，目光深远的看着殿门外，继续道：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wap.biqμgètν 念完后，他收回眼神。 语气淡淡的说：“定西侯教本宫作的这首词，可算能给最近的正事交作业了？” ------ ps：没赶上十二点，卧槽~！ 水泥封闭的第三天，透不过气。 但好像还是闻到了阿照那淡淡的逼气~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910章 呕心沥血的教导 殿内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原本这些人觉得，赵策作为翰林，这段时间不务正业便算了。 还带着大明的太子殿下一同，玩物丧志。 然而却不想。 太子殿下亲口说出，在不务正业的同时，赵策还辅导了他的课业。 这两人心思都不在正途上，能辅导得了什么？ 不说其他人，就连李东阳这个做先生的，都不抱什么希望。 还想着等朱厚照随便说出一点，他再帮着粉饰一番。 这事就算过去了。 然而朱厚照这人，却不按常理出牌啊！ 开口便是一首大气磅礴的词，汇总了他这段时间的学习感悟。 一首《二十一史》长篇弹词，作为第三段《说秦汉》创作的开场词。 全词不见历史二字，却又处处都述说着历史。 说尽了历史转换的沧桑变化。 这样的词...... 是定西侯教太子作的？ 以太子殿下的文学造诣，就算你天天在他耳边念着史书。 说他能作出这样的词来，他们自然都是不信的。 除非殿下真的神仙附体，不然他不可能一下子作出此等俯瞰天下的词来。 可就算不是太子作的。 这样的词，单就太子殿下能背下来，体会词中之意。 已经是最大的进步了！ 相比以前听课时他压根左耳都进不去的状态，谁敢说定西侯“闲暇”时的那点教学不成功呢？ 震惊了！ 李东阳放在膝前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一旁的刘健和谢迁二人，也都用一脸奇怪的表情看着李东阳。 弘治皇帝也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起那幅观音画像。 刚刚说来规劝太子殿下收心，还要陛下取消赵策东宫讲学资格的几人，都呆滞的站在原地。 他们刚刚说什么来着？ 说定西侯带着太子不务正业，整天教给太子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这东西，可不是上不得台面吗？ 因为这特娘的直接要上到天上去了！ 不管这首词是出自定西侯之手，还是说真的是定西侯教太子作的。 这已经不重要！ 东宫那群讲学官，在太子身上花了多少时间？ 太子殿下难道就因此能背下几句平时学习过的内容？ 背不出来！ 但人家定西侯就有办法，让太子殿下记住了这么一首咏尽历史的词！ 这群人一时都愣在了原地，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朱厚照见他们不说话，得意的继续道：“诸位爱卿怎么不说话了？” “可是觉得本宫这首词感叹的实在好，连你们都自愧不如？” “哎，说起来。” “《二十一史》，本宫也不是第一天学习了。” “可若不是得到定西侯点醒，本宫也不能有此感叹。” 方才反对声音最大的那文官，一脸便秘的表情。 他有些支吾道：“原来殿下的心思，一直都在正途上。” 朱厚照点点头：“可不是么？” “本宫身为大明储君，自然是把学习治国之道放在第一位的。” “定西侯此人有才华，本宫爱和他玩......” “咳，一同共事。” “他也记着自己讲学官的身份，时常对本宫以古喻今，让本宫实在是受益良多啊......” “呵呵......”这文官笑道：“确、确实是......” “六首状元，这一身才华自然是吾等都不可企及的。” “殿下在他的教导下，也、也实在是改变了不少。” 朱厚照赞同的又点了点头，随后对着自己的父皇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弘治皇帝会意，开口说道：“众爱卿也都看到了。” “太子虽然最近花费在课业上的时间少了一些，但他的功课却完全没有落下。” “甚至对比先前，还有了些许进步之处。” “这也足以说明，定西侯并没有带着太子不务正业。” “相反，他甚至还教导了太子不少于治国有利的学识。” 弘治皇帝觉得自己有点睁眼说瞎话的嫌疑。 毕竟自己儿子什么尿性，他还是知道的。 但鉴于儿子让他刚听了这么一首好词，他还是帮着把话说完了。 而且这些人矛头主要是对着赵策。 弘治皇帝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维护他。 他说完后，那些官员们已经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原来竟是他们误解了定西侯。 他居然，在教导太子上，如此的尽心尽力。 正事做好了的话，就算他们平时捣鼓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biqugétν 为首的文官，硬着头皮拱了拱手。 “陛下所言极是。” “然而臣等还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够多把心思放在正途上。” “多多学习为君之道。” 朱厚照随意挥了挥手。 “诸位大人说的是，本宫晓得了。” 这群人怀着国家大义而来，想要拯救他们误入歧途的大明储君。 却不想，他们大明储君非但没有误入歧途，还达到了一个他们都得仰望的高度。 弘治皇帝肯定了他们的工作几句，随后便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这群人行了礼后，很快便从殿内走出去。 “阮大人，这......” 几人走出去后，一个人有些迟疑的喊了一声。 为首的阮大人，看了他一眼。 “如此看来，竟是我们误会了定西侯。” “在教育太子一事上，定西侯也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这人继续说着。 这话也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 “确实。” “方才那首词，就算并非出自太子之手。” “但太子殿下能念出，并从中得到感悟，已经算是极大的进步。” “这么看来，还真是吾等的不对，竟然误解了定西侯。” 几人边说边走，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羞愧。 人家定西侯为了太子的教育，可谓是煞费苦心。 而且还取得了不少的成果。 结果他们这几个，居然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竟然开口就要陛下取消定西侯的讲学资格。 “吾等......错矣！”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决定往翰林院而去。 ...... 此时。 赵策原本在翰林院内摸着鱼，顺便在完善自己科研所的规划。 同值庐的许翰林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临之兄，旁边的宗卷室今日盘点，让我等去帮忙一番。” “不知你是否方便？” 赵策正好这时候没多大的头绪，便把手中未完成的东西先合了起来，跟着许翰林一同走出了值庐。 两人刚走出来，便看到迎面走来了几个官员。 这几个官员丝毫不停留，直直的就朝着二人走了过来。 许翰林以为这是要来监督干活的官员，正想拱手行礼。 那几个官员却没看他，直接走到了赵策面前。 赵策有些莫名的看着这几个对着自己拱手行礼的官员们。 “几位这是......” “定西侯，吾等眼光狭隘，差点错怪于你。” “今日特意来向你致歉。” “不错，吾等虽然年纪与资历都长于你，但其他却实在不及你。” “再加上你对我们大明储君如此呕心沥血的栽培，实在让我等动容！”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911章 来工作了 饶是一向镇定如赵策，这一瞬间都有点懵了。 他这几天做了什么了？ 不然这几个官员，怎么对着自己行礼，嘴里还说着各种感谢的话？ 而且，呕心沥血教导大明储君？ 赵策觉得这句话，有点魔幻。 他最近都在忙着科研所的事情，哪里有空去特意教导朱厚照来着？ 但这些人，对着赵策表达了自己的歉意，随后又表达谢意。 表达完后，也不管赵策怎么想的。 来得快，去得也快。 一下子又好像完成任务一样，结伴转身走了。 留下赵策和旁边的一脸莫名其妙的许翰林。 “额......果然不愧是临之兄。” “诸位大人都特意来向你表达谢意，感谢你为国朝做出的贡献。” 许翰林虽然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不妨碍他跟着吹。 赵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两人去到旁边的宗卷室，发现里面已经聚了好几个翰林学士了。 掌院学士正在给个人分工。 见到赵策二人来，他指了指旁边一个放满宗卷的书架。 “这些宗卷，就有劳你们二位了。” “整理一番，再把缺残页都记录在卷即可。” 这是赵策进了翰林院后，被指派的第一个正经工作。 看起来工作量不小，但期限不短，做起来也不会劳累。 赵策两人便依言走过去，开始按照指示整理宗卷。 走到书架旁边时，赵策才发现，他们这一书架的宗卷，比旁人的看起来崭新不少。 一看便是新归类的宗卷。 这一类宗卷，没有经过长时间存放，所以出现问题的概率并不大。 这么看来，掌院学士还是顾忌着赵策事情多，特意给他指派的一些容易做的活。 许翰林与赵策一同被指派到这里，也算是沾了光。 他看着眼前这些压根不用怎么整理的宗卷，自然也是乐得清闲。 两人整理了一早上，基本都是把宗卷拿出来翻阅一番，随后擦擦灰再放回去。 其他人则没这么好运了。 不少人得进进出出，把一些潮湿的宗卷搬出去晒。 还有些页面被虫侵蚀的看不清的，也都得一一抄录下来，后期补上。 偌大的宗卷室。 纸张翻动的声音、走路的声音、低声说话的声音，不绝于耳。 到了吃工作餐的时候，众人才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宗卷室。 经过一早上的工作，赵策这边负责的事情，基本已经完了。 但其余人，完成的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用过午膳后，东宫那边派了人过来。 赵策这才知道，早上那几个来找自己又致歉又道谢的官员，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给他们念了这首词？” 刘瑾含笑回道：“不错。” “小爷在侯爷你的教导下，学业进步飞快。” “方才陛下与三位阁老，对此也是赞叹不已。” 说起方才那首词，刘瑾心中念了一回。 都不禁觉得心中扬起一阵的浩然正气。 这等格局庞大的词，甚至都不敢相信是从太子殿下口中念出的。 赵策也想不到，朱厚照居然用了这首词。 这段时间，朱厚照为了科研所的事情，可以说是不停的逃课。 逃课对于太子来说，其实并不稀奇。 但如此频繁的逃课，朱厚照自己有时候也有些心虚。 那天朱厚照有些苦恼的和赵策说，杨廷和那群东宫的师傅们，居然商量着让太子殿下参加每月的小考。 国子监的监生们，每个月都会有一次排名。 这个并不陌生。 但朱厚照万万想不到，这手段居然用在了自己身上。 而这次月考的内容，正巧便是考典史相关。 这眼看就到要考试的时候，他最近却压根都没出现过在讲学的现场。 朱厚照心想，这事要是被爆上去。 肯定他父皇得给他一顿臭骂，而且把他看得死死的。 本身弘治皇帝答应让朱厚照参与进科院所里，就不是让他主要精力放在这里的。 只不过是让他闲暇时候帮忙罢了。 赵策听完朱厚照这一番略带担心的话，当时便开玩笑的说教他一首词。 届时要是殿下什么都不懂，直接把这首词写上去，估计都能得分不少。 想不到朱厚照居然把这词记得滚瓜烂熟，还运用在了这种地方。 赵策有些无语的笑道：“殿下这记性倒是不错。” “只是这么一来，那这个月底的小考，殿下又打算如何交差？” 刘瑾现在，不正是为此而来？ 他搓了搓手，期待的说：“侯爷，奴婢正是为此而来。” “小爷说了，这首词他先用了。” “后面的小考，他总不能再用相同的东西去应付。” “所以.......” “还请侯爷再赐一首差不多的诗词，让殿下能安然度过此次考校。” 赵策有些无语的看着刘瑾。 他只是在复述着朱厚照的话。 但这一同复述的，还有朱厚照的厚脸皮。 这种格局庞大的诗词，哪里是这么容易就抄出来的？ 而且朱厚照抄了一次，固然能让人惊艳不已。 这同样的再来一两次。 那就会弄巧成拙了。 赵策说：“在下一时之间也没有太多头绪。” “刘公公先回去禀告殿下，让他等着先吧。” 刘瑾也不作他想，直接应下，带着人离开了翰林院。 赵策看着他们离开，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科研所会遇到阻力，这是肯定的。 再加上朱厚照自己感兴趣，还插了一脚进来。 这样一来，吸引的目光也就更多了。 同时也给科研所带来了不少的压力。 赵策想，这事不能再这样下去。 科研该是一件艰难而神圣的事情，在得到巨大的成果之前，它不该成为大众的无时无刻的谈资。 这样会让科研所的一切变了味。 “选址还是得再偏僻一些，而且得让殿下行事低调一些......” 赵策一边往回走，一边大概想了一些要补充的措施。 等回到宗卷室，看到许翰林已经快勤勤恳恳的把活都干完了。 赵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方才东宫来人，我耽误了一阵，有劳你了。” 许翰林笑着摆摆手：“不碍事。” “这本也是我的分内之事。” “而且本身与你一起，掌院学士派给我们的工作便不多。” “你若是有事，尽管去办便是，剩下的我都来处理就好。” 赵策笑了笑。 “不必了，这是我们二人的工作，我来帮你。” 说完，便要继续干活。 这时。 旁边一个翰林学士走到了他们这边。 “许兄，听闻你这边事情不多，等会做完，可否帮一下我们？” 许翰林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 “可以。” “待我处理好手中这些，晚些就去帮你们。”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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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应祥见终于搭上话了，心中也有些高兴。 他左右看着在干活的同僚们，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在下今日多次看向侯爷你，其实是有一事想请教。” 赵策点头，示意他尽管说便是。 顾应祥道：“听闻侯爷在搞一个此前从未有人搞过的科研所。” “而招的人，要求精通算术或是其他杂学。” “在下不才，正巧对算术有些许研究。” 赵策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这年代，对算术有研究的，基本都是家境不错的。 毕竟饭都吃不饱，更不可能去买算数书来钻研。 而且这其中不少人，都能在科举上取得不错的成绩。 自己一直想找这一类人，想不到眼前就有一个。 赵策赶紧回他：“不错。” “不知惟贤兄可有兴趣加入？” 顾应祥高兴的说：“自然是有兴趣的。” “不过，也不知道我是否符合侯爷的要求。” 赵策想说，既然是王先生的弟子，肯定是符合要求的。 不过顾应祥明显也不是一个含糊的人。 他想了想，说道：“在下这几年也阅读了一些古籍。” “在看见侯爷的算术书后我，自己也在尝试编写。” “虽然不及侯爷你的算术书这般有知名度，但应当也勉强算是能看的。” “侯爷若是不介意，可随我去拿取查阅。” “若是觉得能过关，在下也很希望加入科研所。” 赵策欣然应下。 顾应祥和旁人说了一声后，便暂时把自己手中的活计放下。 带着赵策到了自己值庐的地方。 他在翰林院里，负责编写正是算术书。 这一份工作，王家也在其中帮了不少忙，才让他能在翰林院做专业这么对口的工作。 顾应祥在翰林院的工作也不多。 因此闲暇时候，也经常带薪摸鱼。 他正在编写的书本，其实也是刚开始的阶段。 可对于他来说，刚开始便陷入了不少的困难。 他把自己这本书，递给赵策看。 赵策接过后，先大致看了看封面。 “《测圆海镜分类释术》……” 《测圆海镜》，乃是元代李治所著。 该书重点在于造术，其方法被现代称为“天元术”。 该书给出的天元开方式简明准确，是一种符号数学。 由于程朱理学的影响，该书已经濒于失传。 如今骤然见到有人给出这么一本书以此书为原型的书来，赵策也不得不惊讶。 他翻开书籍了仔细看了看里面的内容。 顾应祥在一旁解释说：“在下准备将《测圆海镜》的全部问题重加分类，厘为十卷。” “仍得170问，每问之后有对题目的注释，注释后面，紧跟着列有方程术。” “对问题解答的演算过程，详加推导。” “并对其中的开方、带从开方过程一一写明。” “力求让此书便于他人入门自学。” 赵策一边听着，一边翻阅手中这本内容还不算多的书籍。 他点点头道：“惟贤兄自学入门，实在是不简单。” 听了赵策的夸奖，顾应祥有些羞赫的笑了笑。 他先前要忙着科举，也就闲暇时候能构思一番。 若不是一次就被取中，恐怕他现在都还不能开始编写自己感兴趣的书籍。 先前看到赵策在科举期间编写的算术书，其实让他羡慕的不得了。 这刚科举完，便迫不及待的开始了。 如今得到赵策的赞扬，顾应祥对自己编写的内容也是信心十足。 对赵策的称呼，也从一开始生分的侯爷，变成了熟稔的“临之兄”。 他正想再说什么，却发现赵策似乎皱起了眉头。 “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顾应祥的问话，让赵策直接点了点头。 “确实有问题。” 一开始确实挺惊艳的。 但看着看着，赵策却发现了端倪。 这书有题目注释与方程式，还有方程的详细解答。 但赵策也听说过《测圆海镜》这本书。 这本书，应该是有天元术，也就是用未知数解方程的解题办法。 可顾应祥编写的书中，却没有这一部分的解题内容。 赵策说：“若是我没记错，这《测圆海镜》里应当包含了天元术？” 听到这三个字，顾应祥刚刚还期待的眼神，有些黯淡了下来。 他耷拉着脑袋，老实说道：“不瞒临之兄，我乃是自学。” “因此，对李治先生原书中细草部分的“天元术”无法理解。” “这无法理解的东西，我自然无法做出解释。” “因此不得已之下，在下只能在这本释类中，直接将自己无法理解的一部分全部删去。” “因此，天元术……天元术并不会出现在在下的书中。” 赵策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可惜这样一来，就把原书最精华的部分给抹去了。 以至于后世天元术失传，也是因为后人无法理解。 但赵策知道，天元术对于目前大明要发展的科技树，是有着至关重要作用的。 虽然自己也不是很精通，但凭着他那点小学初中数学，和顾应祥一同学习应该也足够了。 赵策道：“不知惟贤兄可有《测圆海镜》原本？” “若是有的话，我正巧对算术也有些研究。” “愿意与你一同研究此书。”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913章 考成法 顾家藏书千万。 不止《测圆海镜》，甚至其他不少世间难求的孤本都有。 顾应祥高兴的说，明日就把他誊抄的《测圆海镜》拿过来，送一本给赵策。 赵策说好。 又翻了翻顾应祥这本才开始不久的算数书，心中对他也有几分佩服。 赵策记得。 在前世上网冲浪的时候，他曾经看过一些网友的讨论。 说是明朝若是天元术没有失传，自元以来一直发展下来的话。 那明朝还会是这样的情况吗？ 数学的发展，会推动科技发展。 这是毋庸置疑的。 毕竟在温度调高两百度后，便得到了截然不同的钢材。 更不用说首先排除的勾股定理，在生活中各处的运用。 像顾应祥这样的人，在大明估计还有不少。 只要把这群志同道合的人聚集起来，估计很快赵策这初中数学的程度，就不够用了。 不过这样才是好事。 赵策把手中的书本合上，先还给了顾应祥。 “此书若是能得到完善，必定也是一本能载入史册的书。” 顾应祥对这个大方的称赞，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其实只是他的兴趣之一，而且才刚开始做没多久。 但却不想。 居然得到了赵策这么高的评价。 他有些飘飘然的收好这本书，心想自己回去还得再多加努力，花更多心思去研究才是。 顾应祥收好这书后，脸色有些红润的看了一眼赵策。 随后，嘴角一直勾着的微笑，是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两人一同回去刚刚的宗卷室，准备把手头的东西都收一下尾。 在翰林院的日子，不得不说是颇为悠闲的。 二人一边讨论着算术的问题，一边回到了宗卷室。 然而刚走进去，便听到了一阵不轻不重的呵斥声。 “天方才就阴了下来，外面晾晒的宗卷怎么不及时收回？” “若是被雨水打湿了，岂不是要毁了？” 这是掌院学士的声音。 虽然其中带着的呵斥意味不算太重，但怎么都是批评。 宗卷室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那被训斥的周翰林解释道：“掌院大人，这些书并不是在下所处理。” “直接把这些书籍晾晒到了角落处，在下也是一时没想到。” 说完，他有些委屈的朝着一旁的许翰林说道：“许兄你怎能如此做事？” “既然你负责了这些宗卷，又怎能把宗卷搬出去晾晒之后，便不闻不问了起来？” “若是方才掌院大人没有看到，及时通知我把这些书收了回来。” “届时下雨了，这些宗卷被淋毁，我等可承担不起如此责任！” 这人三两句，就把矛头指向了许翰林。 许翰林想不到被他反咬一口，有些憋闷的说：“我搬出去之后，回来便告知了你这些宗卷晾晒的位置。” “而且这些宗卷，本身被指派来处理的人便不是我。” “本来不是你，但你答应了帮忙，不就是你的责任了？” 周翰林呛声回道。 “定西侯他事情多，因此掌院大人给他指派的工作轻松。” “许翰林你与他一起得了好处，但也得顾虑一番我等的感受不是？” “既然你接了这工作，便得老老实实办好嘛。” 许翰林和赵策一个值庐办公。 他本身就不是一个爱惹事的人。 因为赵策的缘故，他被指派的工作确实是最轻松的。 在做完自己的事情后，便帮着其他人处理。 这些宗卷，其实是赵策刚刚帮着处理的。 只是赵策方才被人喊了出去，所以许翰林便自发的帮着他处理好。 严格来说，他和赵策都只是帮忙罢了。 而且他自认自己做事情还算有头有尾，却不想要他平白担责。 饶是老实人，也不由的被这些话气得脸红脖子粗。 掌院学士听着二人辩驳，也不知道二人谁对谁错。 他只能摆摆手和稀泥道：“罢了。” “此事你们二人都有错。” “就罚你们二人把这些宗卷的残叶全部誊抄一遍，装订回去吧。” 宗卷室里的宗卷这么多，缺失的页面也不少。 这做下来，没有个几个月，估计都看不到什么成果。 见到赵策走过来，许翰林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赵策问道：“掌院学士，这些宗卷，本来便不是我与许兄处理的。” “这又如何轮得到我们担责？” 掌院学士皱眉看着周翰林。 周翰林看了一眼赵策，没有再说话。 许翰林不好撕破脸皮，和他们扯分工的事情。 但赵策是不担心这些的。 有了他的说明，掌院学士很快便了解清楚了来龙去脉。 “本官给你们诸位指派了任务，若是你们有异议，一开始便该直接同本官提出来。” “而不是如今在背后埋怨。” “既然这事本该便是周翰林你的分内之事，那本官便只罚你一人。” 周翰林垂着头，没再说什么。 掌院学士又看了一下其他人的工作，才离开了宗卷室。 经过这事，许翰林也不想再帮忙了。 他有些不高兴的对赵策说：“临之兄，我们的事情既然已经做好，便先离开吧。” “免得又帮了倒忙。” 赵策本来也不准备再帮忙了。 他得回家去，等顾应祥送算术书过来后，再好好的参详一下。 两人走出宗卷室，许翰林还是觉得有些生气。 赵策笑道：“许兄这一腔的热情，倒是错付了。” “可不是？” 许翰林有些忿忿的说：“若不是宗卷室里还有不少人，大家都知道这事不是我二人该负责的。”ъiqugetv “万一只有我与这姓周的二人，恐怕我是有嘴难辨。” 这工作的事情，指派到你头上，也就是上司的一句话罢了。 如果到时候上司都不记得了，那这顿惩罚他肯定逃不掉。 赵策想，这种情况，确实不大好办。 不过，也是有办法避免的。 赵策问：“此次整理宗卷，应当就是今年翰林院上半年最大的工作了？” 许翰林点点头，说是。 “那把所属翰林应办的事情，定立期限分别登记在账簿上，不就能避免往后再出现这种问题了？” “考成法......” 赵策眼前一亮。 “这么好的办法，我怎么就给忘了呢？”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914章 小宝真好 唯一能让官僚产生工作积极性的，只有kpi考核。 尤其是考核结果和仕途升迁挂钩的时候。 而且考成法操作简单，效果也是立竿见影。 赵策一想到这三个字后，当即便来了动力。 等下值的时间到了，他脑中也差不多想好了雏形。 照例是准时下班的打工人。 赵策回到家后，面对着歪歪扭扭朝自己走来要抱抱的女儿，只随意抱起亲了一口，便塞给了旁边的陈婶。 “小宝乖，爹爹得先到书房去忙活一阵。” 小宝被陈婶抱着，还是懵懂的张着小胖手。 以往爹爹回来，都会陪她玩好久的。 今天回来，怎么只抱了她一下，就走了呢？ “抱抱……” 小宝奶声奶气的喊着，但她冷酷无情的爹只轻轻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蛋。 “晚点抱你。” 苏彩儿在一旁，拉着小宝的手，笑道：“夫君，你先去书房，我陪着小宝就好。” 赵策“嗯”了一声。 “辛苦你了。” 说完，也不准备再耽搁，直接快步进了书房。 苏彩儿看小宝眼睛咕噜噜的随着自己爹爹一直转，还在看着爹爹消失的方向，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苏彩儿让陈婶把小宝放在榻上，自己坐在她旁边。 “爹爹不陪小宝玩。” 苏彩儿给她理了理头上的两个小揪揪。 “爹爹有点事情，做完就来陪小宝了。”.biqugétν “阿娘先陪小宝玩好不好？” 小宝往她怀里钻了钻，伸出小胖手轻轻摸了摸苏彩儿圆滚滚的肚子。 小嘴微微嘟起，似乎有些不高兴。 苏彩儿也装作有些难过的样子。 “小宝只要爹爹陪，不要阿娘陪吗？” 听见这话，小宝有些懵懂的抬起头。 “阿娘陪弟弟，累……” “小宝听话，不要阿娘累。” 苏彩儿听懂了。 夫君一直跟小宝说阿娘怀着弟弟累，所以小宝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不是不要阿娘陪，只是担心阿娘陪着弟弟，又陪她。 所以也担心自己的阿娘累着了。 苏彩儿看着女儿那长长翘翘的睫毛，一颗心软的不像话。 她把小宝圈外自己怀里，又忍不住低头亲了几口她的小脸。 “阿娘喜欢小宝，所以陪着小宝不累。” 小宝也奶声奶气的回她：“小宝也喜欢阿娘。”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也喜欢爹爹。” “要爹爹陪着玩。” 苏彩儿轻叹了一口气。 回到京城后，她肚子越发大了。 平时也很少带着小宝去玩。 小宝如今正是好动，对所有事情都好奇的时候。 但却每天只能在自己跟前玩玩。 要是在乡下，让小宝出门在村里玩倒是无所谓。 身后跟了大人就行。 可在京城，他们住的这个地方，肯定不可能让这么小的孩子自己出门去玩的。 苏彩儿有些愧疚的想，以后得给小宝补偿回来才行。 正想着，感觉自己脸颊上有一阵轻飘飘的触感。 回过神来，便看到小宝撅着小嘴，往她脸上亲了一口。 “阿娘不开心，小宝亲亲就好了。” 苏彩儿摸了摸自己脸上被糊的口水，笑呵呵的抱紧了小宝。 “小宝真好。” 小宝见自己阿娘笑出来，她也高兴的笑眯了眼。 …… 赵策在书房，很快把自己刚刚想好的东西打好了草稿。 再修改一番，便准备写成奏疏，明天递交上去。 抄写到一半，书房外面的门被敲响。 赵策听着动静，就知道是谁来了。 “进来。” 来人果然是自己所想的苏彩儿。 苏彩儿亲自端着一碗茶水，放在书桌上。 “夫君回来到现在，一直在忙着。” “许方说你连水都没喝几口。” 赵策放下手中的毛笔，短期茶碗，喝了一口温度适中的茶水。 喉咙确实有些干了。 喝完后，拉着苏彩儿坐到自己腿上，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回来抱了小宝，还没来得及抱我的大宝。” 苏彩儿耳朵动了动，有些口是心非的说：“小宝还小，一天不见爹爹，难免想念。” “我……” “嗯？那你一天不见夫君，不想念？” 赵策有些好笑的调侃了一句。 苏彩儿脸有些热，但还是坦诚的说：“想啊……” 所以，她才亲自送了茶水进来。 赵策低声笑了一下，看到托盘上还放着一本书。 苏彩儿说道：“这本书，是方才顾家差人送来的。” “说是顾翰林答应过要送给夫君的。” 正是白天赵策和顾应祥聊过的《测圆海镜》拓本。 赵策随意翻了一下，便放在了一旁。 苏彩儿自觉的说：“我先出去，不耽误夫君干活。” 赵策没撒手，抱着她又掂了掂。 “嗯，不耽误。” “我也快做好了。” 苏彩儿听他这么说，也不着急了。 跟他说了刚刚小宝因为爹爹不陪她玩，而有些不开心的事情。 听到小宝还会担心自己阿娘累，赵策也有些得意。 “不错，看来我一直的教导还是起了作用的。” 苏彩儿被他逗笑，有些不同意的说：“夫君怎么教小宝这些事情？” “小宝还小，什么都不懂。” 赵策俨然一副严父的样子。 “不懂便教到懂为止，而且小宝这不是明显听懂了吗？” 说是这么说，但平时最宠小宝的，明明就是老父亲本人。 苏彩儿也喟叹道：“我方才都觉得有些震惊。” “小宝才这么小，已经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要是再长大一些，也不知道会多聪明。” 说完，她又觉得理所当然。 “夫君是文曲星下凡，小宝就算随了夫君一半聪明，也绝对比常人更厉害。”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希望以后二宝也跟小宝一样聪明伶俐。” 赵策笑道：“这个自然不用担心。” “如今我唯一好奇的，就是二宝和你们母女二人是不是同一天的生辰了。” 苏彩儿和小宝的生辰是同一天。 算算日子，二宝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出生的。 赵策想，要是二宝生辰也是同一天，那就有意思了。 以后做蛋糕都得同一天做三个。 提起这个，苏彩儿也有些期待。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赵策笑道：“生辰什么时候都无所谓，反正你们平安就好。” “吃完饭，我再陪你散会步，多走走才是。” 苏彩儿高兴的应下。 她很喜欢和夫君一同拉着手，在院子里慢悠悠的散着步。 “嗯。”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915章 军情 赵策在写好奏疏后，次日便交了上去。 严格来说，这还算是他第一次写奏疏。 在当初殿试的时候，他那一篇满满抒发忠君爱国之意的策论，就把当时一起考殿试的同行都比了下去。 最终凭着自己最能吹嘘，一举夺得了殿试第一。 所以这小小的奏疏，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在交了奏疏上去后，赵策便和顾应祥一同，就着最新得到的算术书，开始研究局了起来。 而且顾应祥还说自己还有两个同道中人，已经写了信回老家，邀请他们上京一聚。 ...... 此时的弘治皇帝。 其实也有些烦恼。 去年殿试后，便开始着手准备清丈土地，摊丁入亩的事情。 他要求地方官务必踏踏实实地完成这项工作，不求快，重实效。 然而不少官员却认为陛下是在瞎折腾，普遍存在敷衍了事的态度。 甚至有些当地官员，私自解读朝廷的政令。 把这一项明明对于百姓来说是大好的政令，说成是朝廷要百姓们多缴税。 看着手中的奏疏，弘治皇帝简直被气笑了。 他直接把奏疏扔到一边，揉了揉眉心。 “去年推行下去的政令，今年依然毫无进展。” “朕今年在漕运系统处置了这般多的官员，也丝毫没有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还有的官员为了增加田亩数为功，多报清丈数据，以尺寸较小的丈量仪器，或者征收其它的田亩来充当虚粮。” “他们都只想着如何糊弄朕！” 漕运系统现在还在清算。 为此，处理和废黜了多少官员。 但其他的官员却完全感受不到皇帝的决心一般，现在还在敷衍了事。 刘健等三人坐在一旁听着，也有些头疼。 权贵与地方官勾结在一起，暗地里反对皇帝清丈土地。 这一件事，确实不好解决。 刘健沉吟道：“如今之际，只能处理一批人。” “这样才能让新政进行下去。” 吏部大计三年一次。 要处理这些可能渎职的官员，还得等吏部大计考核之后才能有结果。 去年的吏部大计刚刚结束，这要处理底下不作为的官员，就得派钦差到当地去巡查。 可就算是巡查，也未必查出有用的东西来。 这个考察，还真不好办...... 弘治皇帝揉揉眉心，也暂时没有别的办法。 实在不行，就挑几个当典型先处理了。 一群人商量了不短的时间，期间不时有新的奏疏被送进来。 都暂时被放到了一边。 等到中午过后，弘治皇帝坐在榻上休息。 坐了一会，又觉得心情还算有些烦乱。 干脆又拿起奏疏，开始翻看了起来。 “秦纮被召还致仕之后，镇巡官无统摄，备边松驰，小王子诸部上月围关州，入花马池，又掠韦州......” 看着边关的战事，弘治皇帝又觉得一阵的头疼。 今年以来，因为国朝内部多次大动作，一直无暇边疆的事情。 小王子已经多次扰边。 弘治皇帝和三位阁老商量了一番，最终还是因为没钱打仗，决定继续以防守为主。 他提笔写下：“令户部侍郎顾佐往理陕西军饷，加强边备......” 写完后，放到一边。 又拿起另外一封奏疏。 一连看了几封奏疏，他眉头还是紧锁的状态。 “臣翰林学士赵策疏......” “赵策？” 弘治皇帝看着这名字，总算是来了点精神。 他好奇的翻阅着手中的奏疏。 “考成法......” “立限考事、以事责人......” 越看，便觉得眼睛越亮。 “如此完善的官员考评机制，考评与纠偏相结合。” “若是运用在此次推行新政上，估计会取得不错的成效！” 弘治皇帝高兴的研读了几遍，才把这奏疏合上。 这奏疏来得晚了一些，不过也正好可以用上。 如果在一开始推行新政时就用上，想必能减少很多麻烦。 因着这一封奏疏，弘治皇帝保持了一下午的身心愉悦。 甚至在傍晚看到朱厚照来请安时，整个人脸上都是笑眯眯的。 朱厚照看自己父皇心情这么好，请了安后，也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坐到了弘治皇帝旁边， “父皇，儿臣看你今日心情不错。” “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弘治皇帝笑眯眯的点点头。 “好事确实有......” 朱厚照也高兴的说：“什么样的好事？” “边关打胜战了？” 弘治皇帝笑着摇摇头，随后把中午看到的奏疏递给了朱厚照。 “定西侯的奏疏？” 朱厚照也好奇的打开了看了起来。 看完后，他总算了解了自己父皇的高兴了。 “这考成法确实不错。” “用在边疆武将的考核上，应当也能有不错的效果。” 弘治皇帝赞道：“我儿想的不错，倒是提醒朕了。” 说起边关的事情，朱厚照想起最近重新试验的弗朗机炮。 “父皇，这弗朗机炮已经试炮了几次了，军器局那边也生产了不少。” “什么时候能拉到边疆去真正试试？” 弗朗机炮比大明原本的火炮轻便不少，而且填充也方便。 朱厚照觉得这用在战场上，应当也会取得不错的效果。 但制作好至今，这玩意也没正经上过战场。 上次在战场上，还是别人用来打他们的。 弘治皇帝想说，这时候不适合动武。 但话没出来，外面又传来了通报声。 外面的应召而进，直接手中捧着一封紧急战报。 “陛下，边关有战报传来。” “小王子今日甩诸部侵犯宣府，连营二十余里。总兵官张俊遣诸将李稽、白玉、张雄、王镇、穆荣，各率三千人分守要害。” “等待朝廷下旨出兵。” 弘治皇帝看着手中的战报，又觉得一阵的头疼。 今年过年到现在才多久，边关的战报一封接着一封。 明显是看他们国朝去年改革太多，今年内部肯定也不稳。 所以才趁机搞事。 弘治皇帝合上战报，准备明天再找三位阁老商量一番。 一旁的朱厚照也看完了这奏疏，看父皇似乎并没有太多表示。 他有些不高兴的说：“去年入冬以来，小王子诸部便一直对我大明边疆连翻侵扰。” “如今开了春，正好我们也有新的武器。” “父皇为何不下旨，让将士们也主动出击一番，振作一下士气？” “顺便，再用此考成法考察一番边关的武将，整饬军务？” ------- ps：元旦了，一年过去了~ 再次祝各位明年继续暴富~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916章 只想搞钱 朱厚照去年以来，一直醉心研究武器。 自然不是为了只看个眼睛爽，听个声音响的。 经过这两年的发展，国库暂且算是能看到一点银子了。 而且弘治皇帝的私库，也还有一点剩余。 虽然这些剩余，抵过去提前预支的还远远不足。 可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所以朱厚照，也在期盼着。 这次武器做好后，他的父皇能下令把这些武器运到真正的战场上去试验。 而不是在军器局那边打鸟试验就完事。 可弘治皇帝还是摇了摇头。 “朕已经派了顾卿家前往边疆，巩固城池，加强守御。” “敌人攻关不克，就会散掠内地，最后各自散去。” “一时之间，不会对我边疆造成太大的威胁。” 前几年，收到小王子诸部掳掠边疆的战报，弘治皇帝还有血性想要出兵。 但是当时被刘大夏劝住了。 这几年过去了，朱厚照想不到他父皇，竟然比先前更怂了。 他有些不同意的说：“这些蒙元残部，我们大明不出兵，他们就会犹如不停的侵扰边疆。” “这守来守去，九边重镇的百姓和军民都难以生存。” “还是得出兵去打他们一次狠的，他们才知道怕。” “才能起码保住一段时间的和平。” 弘治皇帝知道朱厚照说的很有道理。 但现实就是，他短时间内真的凑不出打仗的钱来。 “这出兵一次，最少得耗费几百万两白银。” “还是再等等吧......” 弘治皇帝说完，父子二人都不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 虽然赵策先前给他们说的那些措施，样样都能充盈国库。 但财富的累积，都是要时间的。 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勉强达到收支平衡，不至于连赈灾的钱都没有。 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而且弘治皇帝自己还有私活要干。 倭岛那边的银矿开采也要投入不少。 至于金矿，他还打算等到国库充实一点，就派兵去尝试占领。 边疆一直就这样，暂时也动不了。.biqugétν 这搞钱的事情，还是得放在头一位才行。 朱厚照皱着眉头，走出了大殿。 “银子......” “最少要几百万两......” 朱厚照自己也有一些小私库，可加起来还不够九牛一毛。 “玻璃杯......镜子......” 朱厚照想起自己手中其实还是有不少宝贝的，他又觉得心下稍定。 不过那些东西，都是他和赵策合伙弄的。 得去问问赵策。 朱厚照兴匆匆的到了翰林院。 赵策正与顾应祥在研究着算术书。 赵策准备指点顾应祥，以自己先前编写的《基础数学》为模板，把顾应祥编写的书，也用简单的数字与符号的公式表达出来。 顾应祥对此很是感兴趣，每日上值后赶紧把自己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就来找赵策商量。 而且他还发现。 自己一直看不懂的天元术，赵策这人也懂。 这也让顾应祥高兴的几乎想要在赵策的值庐住下，一直拉着他问问题。 朱厚照走进来后，轻咳了一声。 赵策道：“殿下来了。” 顾应祥这才抬起充满求知欲的眼神，赶紧行了个礼。 “殿、殿下......” 上班摸鱼被小老板抓了个正着，顾应祥一时也有些羞愧的面红耳赤。 朱厚照其实压根没往心里去。 他挥了挥手，免了顾应祥的礼。 知道太子殿下有事找赵策商量，顾应祥便赶紧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告辞。 朱厚照看他手中拿着几本书，有些好奇道：“这顾翰林便是你新找的科研人员？” 赵策点头，笑道：“不错。” “他对算术很有兴趣，而且也算是比旁人精通。” “后面臣会让他与其他人一同编写算术书，再教导给其他人。” 朱厚照“噢”了一声。 “终于找到一个你满意的人了，也是不容易。” 满意其实也不算很满意的。 但起码能用。 毕竟在八股取士中，能抠出来一个精通除了琴棋书画外其他杂学的，确实不好找。 顾应祥的算术水平很一般。 但有基础还有兴趣，这已经是很难得了。 赵策笑了笑，转移话题。 “殿下今日过来，可是又有了新的人选？” 朱厚照摇摇头，自顾自地坐下来。 “边疆那边连连传来战报。” “如今春天才到，那些鞑子们真是一刻都不消停。” “我想劝父皇出兵，顺便试验一番新武器的威力。” “但却被父皇拒绝了。” “我们大明不出兵去狠狠打他们一次，他们就一定还会继续侵扰边疆。” “想想真是不爽。” 说着，他又有些丧气的说：“可惜要出兵，军费是一个大问题。” “如今朝廷要凑出这么一笔额外的军费来，实在是有些困难。” “哎，如今我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满脑子只想搞钱了。” 赵策听了朱厚照的话，也不由的陷入了思考。 打仗是烧钱的活。 当年成化犁庭，到后面还没出现的三大征。 其实样样都是在烧钱。 弘治皇帝也不是不想跟自己爹一样，直接派兵出关。 而是一方面头疼军费，一方面也想着让大明休养生息。 不过确实像朱厚照说的那般。 边疆放任不管，那些鞑子会更加嚣张。 “搞钱......” 赵策喃喃道：“好像也不是不行？” “你有办法？” 朱厚照一听，瞬间来了精神。 赵策道：“臣确实想到了一个来钱快的办法。” “若是操作得当，估计能很快就筹集到足够的银钱。” 朱厚照着急的追问：“什么办法？” “你快说，我一定去办！” 赵策道：“此事恐怕有点难办。” “估计得要殿下或者陛下付出一点东西才行。” “啊？付出什么东西？” 朱厚照有些满头问号。 “——面子。”赵策笑道：“要殿下或陛下舍下一点面子。” 朱厚照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凝重了。 大明皇帝和太子的一点面子，这是一般人能让他们舍下的么？ 所以，赵策这办法是...... 赵策继续道：“不错，我这办法就是——借钱。”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917章 好不要脸... 借钱？ 这两个字，差点让朱厚照一个坐不稳。 他换了一个姿势，捋了捋自己的下裳。 才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赵策。 这两个字，还真不像赵策口中能说出的。 反而是他平时就会用的招数。 不过借钱打仗，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了。 朱厚照重复道：“你、你是说让我和父皇去借钱打仗？” 赵策点头，肯定的道：“不错。” “这是我能想到的，来钱最快的办法。” “当然，这借钱，也不能只盯着一家薅。” “所以我建议咱们大明发行一款国债，专门用于筹集战争款。” “国债？” 这两个字，朱厚照听着新鲜，但他却能从字面上就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让整个大明背上债务？” “这、这找何人去借？” 赵策笑道：“大明这般多的富商和大家族，他们都是我们发行国债的主要对象。” “当然，普通民众家中有余钱的，自然也可以参与。” “届时我们发出去几张写着朝廷欠款的借条，也就是国债，” “每年可以支付一小部分的利息，再拿回来一大笔的真金白银。” “这打仗欠缺军费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这算盘打的很响，响的朱厚照都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可若是那些富商、大家族们，知道我们大明朝廷欠了他们银子。” “届时万一朝廷还不上，他们以此作为挟制朝廷，要朝廷许给他们高官厚禄，这可如何是好？” “又或者他们对朝廷的政令事事指手画脚，不再服从朝廷管教。” “如此一来，岂不是底下的人都要大乱了？” 本身抬高商税，就有抬高商人地位的嫌疑。 如今再让朝廷去欠那些商人的钱，这些商人的地位不是要更加压不住了？ 而且打仗是去烧钱的，这回报也看不到在哪里。 这借的钱要还，估计是还不上的。 极有可能他父皇这时候借的钱，到了朱厚照后面登基，都还是欠一屁股债。 赵策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几眼朱厚照。 “殿下可有欠过谁的银子？” 朱厚照愣了一下。 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小声的“嗯”了一声。 “欠、欠过一些......” “那欠下的银子，可还了？” “呵呵，还、还没呢......” “所以，殿下欠下的银子还没还，那借钱给殿下的人，可对你指手画脚了？” 朱厚照又呆住了。 他傻愣愣的回道：“不曾......” “对啊！不曾啊！” 朱厚照一拍大腿，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就算我还不上这些钱，别人也不能对我们怎么样？” “最多在背地里骂上几句！” “对啊，我怎么一时没想到呢？” “这不就和本宫找舅舅借钱一个道理么？” 朱厚照高兴了，觉得自己又找到了更好的生财之道。 这次，他借钱的对象，可以从他舅舅，扩展到其余更多的人身上！ 他高兴的说：“你说的对！” “我怎么一时间就没想到呢！” “既然能向舅舅借钱，那向别人借钱肯定也是可行的。” “就是打欠条这种东西，确实不大好看。” “也不知道我父皇能不能舍下面子。” 这跟朱厚照向自己舅舅借钱还是有点不同的。 毕竟他找国舅爷借钱，可是从来没打过欠条的。 有了欠条，那就不大好看了。 毕竟他们到时候是极有可能赖账的。 赵策笑道：“这有何关系？” “这一部分欠条到期之前，我们朝廷可以再发行一批更大数量的新债。” “这样一来，旧债到期，不就有余钱去还了？” “这么算来算去，第一批借下的银子，还是牢牢的握在朝廷手中。” “而后面新借的那一笔，加上朝廷每年的税收，完全可以支付每年的利息。” 朱厚照下意识道：“这是还了，但是又没有完全还......” 他再次被震惊了。 想不到赵策这人，居然也能这么不要脸。 虽然出面做这些的，是他和他自己的父皇。 但是提出这个的赵策，朱厚照承认他也是相当的不要脸！.biqugétν 这么不要脸的人...... 实在是太适合与他大明太子做朋友了！ 而且朝廷欠了底下人的钱，那么这些人一定不会希望大明朝廷出什么事情。 如果一旦有危及大明的事情发生，那些手中握有欠条的人，一定是最关心朝廷的。 这一方面来说，也能促进底下的人与朝廷一条心。 当欠债的范围越来越大，那么不希望大明有事的人就越来越多。 朱厚照张了张嘴，简直是要拍双手赞同。 但他还是有一个问题。 “可若是到时候别人看穿了朝廷的手段，不肯再借了怎么办？” “这样我们旧的银钱花光了，新的又没有借来。” “届时我们大明朝廷岂不是还要背上巨大的骂名？” 赵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索道：“这样确实也是一个问题。” “不过，我想既然借钱给了朝廷，那殿下你们就该给到选择。” “朝廷发行国债，底下的人买了，体面的做一个大明的债主。” “又或者是，朝廷帮着他们体面做债主。” “殿下你觉得如何？” 朱厚照瞪大眼睛。 这感觉才对了！ 当初赵策让他去把太宗散出去的钱财，加上那些钱财后面生的钱财都要回来。 要不回来，再动手抢。 当时他就觉得，这人的脸皮比他想象的厚。 如今给的两个选择，那也是相当的“体面”。 朱厚照讷讷道：“好......” ——好不要脸...... 这样一来，打仗的军饷不就妥妥的了？ 而付出的，就是他和自己父皇的面子罢了。 他兴致勃勃的搓了搓手。 “那可得借多一些，剩下的都收进国库备用才是......” “借多了可以，但收进国库备用不可行。” 赵策提醒道。 朱厚照有些奇怪道：“收进国库备用不行？” “为何？” 赵策笑着解释道：“取之于民，当然要用之于民。” “借来的钱存起来，朝廷要一直支付利息，这是浪费。”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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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那你赶紧带人研究去。” “我这便去找父皇商量借银子的事情！” 朱厚照高兴的起身，完全不复来时的颓靡。 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殿下，等等。” 朱厚照刚走到门口，却被突然喊停。 他好奇的回头，等着赵策接下来的话。 赵策说：“铺设铁路这事，不能用以往的劳役制。” “得用雇佣制。” “咱们大明老百姓给朝廷干活，朝廷不能当做理所当然。” “得给他们发工钱，不能像以往一样动辄打骂。” 朱厚照对赵策这个说法也没什么异议。 苛刻百姓的，其实基本都是底下的人。 他们这些上位者，其实心中对百姓还是体谅的。 他点头道：“我会与父皇商量的。” “实在不行，我与你亲自去督工。” 说完，便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借钱的事情。 不能拖！ 得趁早规划！ 早点把钱拿到手，就能早点对付那些边关的鞑子。 而且还能铺设赵策说的那些铁路，还有烧开水动起来的车。 ...... 朱厚照走后。 赵策也还在思考着刚刚自己与朱厚照说的话。 发行国债，在这时候是肯定能行得通的。 至于余下的银钱拿去铺设铁路，这个估计有点难办。 毕竟这些都是贵重的铁，就这么扔在荒郊野外。 对那些不明事理的官员来说，就等于是浪费。 毕竟如今的铁，普通百姓要用一些，都得到专门的地方去申请。 百官的反对，还有百姓可能的偷盗，都会是一个隐患。 不过想想，这些事情，就得等朝廷自己去解决了。 定下保护法，多加巡逻等办法，应当是能杜绝不少这样的情况发生的。 赵策在后面的时间，暂时把要编写的算术书放在一边，专心想着刚刚和太子殿下说的那些事情。 等到下值后，他早早收拾了东西，便回了家。 在家的苏彩儿不知道赵策这次回来要不要回书房忙，正想开口问他，赵策已经高兴的先开了口。 “彩儿，估计我们回家过年的愿望，这几年还真有可能会实现了。” 苏彩儿有些懵。 先前回来京城时，夫君就跟她说过了这件事。 说以后可能他们回去家乡的时间，可能会从几个月的脚程，缩短到几天。ъiqugetv 如今，这么快就要实现了？ 苏彩儿虽然不懂，不过不妨碍她的高兴。 她拉着赵策的手，高兴的问道：“真的吗？” “是用夫君制作的热气球吗？” 说完，她又觉得好像有些怕。 “这、热气球升的有些高，不知道小宝会不会怕......” 说完后，便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在一旁的小宝。 小宝听到自己娘亲喊她，看着她眨巴了一下大眼睛。 苏彩儿心虚的笑了一声，移开了眼睛。 小宝先前在船上的时候，从船上甲班看下去，确实也是怕的。 自己也没说谎...... 赵策看着她这动作，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 “热气球不行。” “以后可能会有比热气球更方便快捷的办法，但现在应该是做不到的。” “我说的，是朝廷要研究一种比牲畜或者自然风力更快的交通工具。” “以后咱们回去的话，速度就会加快很多了。” “而且还很是平稳，不会像马车这般颠簸。” 苏彩儿恍然大悟。 原来是她想错了。 赵策今天才和朱厚照说了要铺铁路的事情，皇帝都还没点头同意。 但他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回家与苏彩儿分享了。 明明八字都还没一撇，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先与自己的小妻子说。 苏彩儿也不令他失望，满眼的憧憬与崇拜。 “又是夫君想起来的吗？” “那我们以后也可以带大伯他们来京城玩，真好啊......” 似乎赵策每次的分享，都能得到足够的回应。 这种满足感，一般人还真的是体会不到的。 赵策笑了笑，说道：“嗯。” “到时候还可以带着大伯他们来京城玩。”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家可能得拿点银子出来才行。”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919章 去!怎么不去? 赵策给朱厚照出主意说发行国债的事情，目标群体当然不是手中都没几个钱的普通老百姓。 面向的，暂时是富户和大户人家们。 这群人手中有余钱，而且估计还想着在这其中得到更多的好处。 所以国债发行后，买的人肯定多。 赵策在说出来的时候，自己也打算身先士卒，买一批国债。 他家这几年赚了不少的银子，但是他本人和苏彩儿生活都并不奢靡。 家中仆人比起同品级的，只能用寒酸来形容了。 而且要维持他们这个家，并不需要太多的银子。 更何况他还有长久的生意，能有钱后续稳定入账。 所以赵策也准备拿一部分银子出来，支持一下朱厚照的打仗大业。 毕竟这事，其实还真的是关乎整个大明的事情。 这拿出来的银子，就算还不回来也没事。 只是既然拿出了银子，他就得跟李东阳通通气了。 得好好整饬一下大明的贪官污吏们，别让自己的钱都拿去装了别人的腰包。 这也是赵策说的。 当了朝廷的债主，拿了自己的钱去给公家用。 那就会比谁都关心这个公家的情况。 “好啊，夫君要多少银子？” 苏彩儿听到自己夫君要银子，也不细问。 反正只要留够了家中日常开销的银子，剩下的夫君要拿去做正事，她都是支持的。 赵策想了想，说：“大概凑个几万两出来吧。” 一下子就要这么多？ 苏彩儿道：“那我得去凑凑才行。” “夫君急着要吗？” “不算急，等你慢慢凑出来。” 苏彩儿满口答应下来：“好。” “应当也不用太久的，就几天就可以了。” “对了，我们店里还有不少玻璃制品，不行的话，咱们运一批玻璃制品到南边去。” “前不久有个江南来的客商，就找到我们家的掌柜说是要订购一批玻璃制品。” “只不过他要的量太大，我担心我们玻璃工坊赶不出来，所以还在考虑着。” “不如我们给工匠们多一些银子，让他们加班加点试试？” 玻璃工坊去年制作成功玻璃后，今年技术已经成熟了不少。 除了他们自己店里都使用的是玻璃杯外，剩余生产的，基本都被京城的人抢购光了。 存货是没多少的。 扩大生产虽然正在准备，也暂时赶不上。 赵策想了想，道：“也行，这些事情你决定就好。” “要是暂时凑不出这么多现银，少一些没关系。” 想着夫君急用钱，苏彩儿便动力满满的小小忙碌了几天。 ...... 在赵策家里主动要筹钱，准备买朝廷发行的第一批国债时。 朱厚照把发行国债筹钱的事情和弘治皇帝说了之后，弘治皇帝只犹豫了一阵。 但实在是顶不住这白花花银子的诱惑，还是点头答应了。 不过作为皇帝，他还是挺鸡贼的。 他准备找人预先认购一批。 这样才好更好的预估第一批国债要发行多少。 能做朝廷的债主，估计不少人都要争破头去抢购了。 不过那些人意图通过此次的事情得到什么好处的话，这如意算盘就肯定打错了。 朱厚照看着自己父皇，撇了撇嘴。 “行吧，儿臣愿意揽下此活。” “不过父皇，儿臣先前还欠着舅舅不少银子呢。” “届时儿臣上门，舅舅要儿臣还钱怎么办？” 弘治皇帝表情高深莫测的看了他一眼。 “那我儿要先还了这笔银子？” 朱厚照被噎了一下。 “儿臣哪有银子还？” “既然父皇还要借，那不如把先前儿臣借的那些，也都算进国债里不好吗？” 弘治皇帝随意笑了一下，很快恢复了严肃。 “不行！” “你先前是以私人名义借的，如今是大明朝廷发行的国债。” “国朝的钱，怎么能拿来给你还私债？” 朱厚照有些无语的看着他父皇。 又想自己干活，还不肯给自己认下那些债务。 真是的。 还说以后整个大明都是他的呢。 那他的债不也是大明的债么？ 他只能把自己的如意算盘收起来，问说：“那两个舅舅那边，儿臣可还要去？” “去！怎么不去？” 弘治皇帝老神在在的说：“皇家的事情，作为皇亲国戚，自然是要第一个支持的。” “父皇再让锦衣卫给你整理一份名单，你看着上门去薅......咳......看着上门去问问。” 谁家有钱，谁家没钱这种事情，弘治皇帝以前是不想管的。 但如今，国朝需要，当然是要管管了。 他当即唤来锦衣卫，让他们整理一份名单出来。 交代完后，他又问起朱厚照说的铺设铁路的事情。 朱厚照便把赵策说的那些通过基础建设，解决百姓就业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弘治皇帝听后，若有所思道：“也难为他想到了这一层。” 漕运系统这么多年，在其中卖力的除了各级官员外，还有不少底层的小工。 如今改海运后，少了许多关口。 当然用不上这么多的人了。 能通过铺设铁路，解决一部分人的安置问题。 “百万漕工,衣食所系......” 这些漕工在内的、漕运所衍生出来的庞杂的利益集团，并不在皇帝的关心范围。 只要解决了底层百姓的问题，那后台那些人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在这之前，弘治皇帝还真的没想过这批人怎么安置。 到时候漕运倒台，那这群人很大可能会成为流民。 所以朱厚照说的这句话，倒是让弘治皇帝对于这个扔钱的项目，确实有点心动了。 只是铁是重要的战略物资，就这么扔在路上。 想想又觉得有些浪费。 “此事，朕还得与诸位爱卿商量一番......” 朱厚照道：“那得快些。” “定西侯上次说的那个烧开水，你还记得吧？” “早些把铁路铺好，才能早些用上这东西。” 弘治皇帝无语的挥挥手。 “银子都还没到手，你想的倒是远。” “下去吧。” “银子这不是快到了么？总之父皇你得上点心才是。”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920章 搬走，都搬走 寿宁侯府。 寿宁侯张鹤龄正喜滋滋的擦着手中的一件瓷器。 “这天字罐可真是好东西。” “瞧这纹路、这图案......” 张鹤龄怀里抱着一个瓷器，爱不释手的擦了又擦。 一旁的张延龄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哥，这也是那些官员们孝敬上来的？” 张鹤龄笑眯眯的回说：“不错。” “最近陛下要清算漕运，还要清丈土地，清点人口。” “底下的官员们个个都是风声鹤唳，我们两兄弟的发财机会不就来了么？” 这段时间，朝廷处理的官员不少。 不少人都慌张的到处去找关系，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被处理了。 寿宁侯两兄弟，做了这么多年国舅爷，本身投奔他们的人就不少。 在这之前，天下的大商人，不少人每年都会给他们送不少礼，维持关系。 两兄弟可以说是赚的盆满钵满。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来投奔搞关系的人更多。 他们收起礼物来更是收到手软。 今日来的一批礼，便是江西那边的一些官员托人送来的。 江西富庶，送礼的人更是个个出手大方。 张鹤龄抱着的这个瓷器，更是成化帝时候的贡品。 而且这贡品，还不是满皇宫都是的那种。 是极为罕见的贡品。 就算张鹤龄没什么审美，但也知道这玩意贵重啊！ 他喜滋滋的哈了一口气，拿自己的衣袖又擦了擦。 张鹤龄则在另一边扒拉着其他的礼，基本件件皆不是凡品。 两兄弟盘点着这些珍稀古玩，笑的开心极了。 一扫先前失去那么多盐巴的颓靡。 正细数着各处孝敬上来的好东西，那边的管家突然匆匆走了进来。 “老爷，殿下带着人上门了！” 听到“殿下”两个字，张鹤龄擦着瓷器的手一哆嗦，那件价值连城的御品差点就脱手而出。 他赶紧把东西抱回来，惊魂未定的深呼吸了几口。 “殿、殿下怎么这时候来了？” 这煞星...... 张鹤龄把这几个字吞下，好悬差点说出口。 “他最近不是很多事情要做？” 正在他有些疑惑的时候，那边已经传来了朱厚照不请自来的招呼声。 “舅舅......” 张鹤龄瞪大眼睛，着急的说：“怎么就进来了？” 张延龄也瞪着眼睛，一脸的凶相：“是啊是啊。” 一旁的管家有些尴尬的说：“这、这太子爷要进来，咱们的人也挡不住不是？” 张鹤龄看了看周围的东西，抱着怀里的瓷器，一时间急的有些像热锅上的蚂蚁。 “快，快些收起来。” “收回库房里去，别让他看到了。” 一旁的张延龄在原地，也有些不知所措的转了两圈。 刚刚盘点到一半，这要怎么收拾？ 他着急的挠挠头。 “哥，这来不及啊......” 说话间，已经看到朱厚照的身影出现了外面。 张鹤龄赶紧指挥说：“盖上，先盖上！” 一时间，鸡飞狗跳。 朱厚照远远的走来，脸上带着笑。 看起来心情不错。 毕竟马上就要解决出征的费用了，太子殿下怎么能不高兴呢？ 锦衣卫的办事速度很快。 朱厚照在晚上睡觉之前，就拿到了一份名单。 今日他在下了早课后，便奉旨开溜。 第一站。 就到了他亲爱的舅舅家。 等他走到附近，听到屋里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 朱厚照一边踏进去，一边奇怪道：“舅舅，你们在做什么？” “怎么这时候在收拾东西？” 眼睛在地上扫了一圈。 看到各种各样的箱子。 等眼睛扫到张鹤龄身上时，突然停了下来。 朱厚照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舅舅你这抱着的......” 张鹤龄心中“咯噔”了一声。 糟了！ 刚刚一时着急，忘了把自己怀里的瓷器给放好。 这抱着的东西，以朱厚照这种自小用惯好东西的人，自然能一眼就看出来。 张鹤龄突然灵机一闪，机智的回道：“赝品！” “我这是赝品！”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张延龄，张延龄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张鹤龄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又继续解释道：“舅舅看家里挺空的，便拿了些银子让人购置点东西回来摆摆。” “不过为了装饰一番，看起来不那么寒碜罢了。” “都是赝品，呵呵......” “赝品？” 朱厚照挑了挑眉，又看了一眼张鹤龄紧紧抱着的那瓷器。 张鹤龄下意识的抱紧，往后退了几步。 随后，朝着旁边的管家疯狂使眼色。 管家赶紧道：“太子爷，小的、小的这便让人把屋里收拾争气，去给爷准备些茶点。” 朱厚照似乎被他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嗯”了一声。 管家躬着腰，正要喊人过来把这些箱子都搬出去。 朱厚照突然道：“等等。” 两个字，让屋内的人都不禁额角一跳。 朱厚照伸脚，在众人的注视下，把脚边的一个箱子直接打开。 吱呀一声。 张鹤龄只觉得自己眼前都看到银子飞去的幻觉了。 看着里面的东西，朱厚照蹲下来，摸了摸下巴。 “这些也是赝品？” 张鹤龄“呵呵”一声。 “大、大概是......” “一同购置的......” 朱厚照站起来，叹了一口气。 “想不到舅舅们身为大明国舅爷，还要用赝品。” 张鹤龄擦了擦眼泪，哭诉道：“可不是么？” 朱厚照点点头，似乎挣扎了一番，才作出了决定。 “这样吧。” “先前本宫还欠着舅舅银子呢，这事本宫还没忘。” “要、要还钱？”张鹤龄下意识的问道。 朱厚照笑呵呵道：“钱肯定是要还的。” “不过本宫身上银子暂时也还不够。” “哦，对了。”wap.biqμgètν “就算本宫身上银子不够，也不能看着舅舅你们用赝品不是？” “这传出去，我大明皇室脸面何在啊！” “这样吧。” 朱厚照慢悠悠的道：“这些赝品，本宫带回去给舅舅你们处理掉。” “然后让人送一批真品过来，给舅舅你们摆在屋里。” “这样就算抵债了如何？” 张鹤龄“啊？”了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抵债？” 张延龄也傻眼了。 朱厚照伸手，把张鹤龄手中抱着的瓷器想要拿过来。 张鹤龄睁着眼睛，一脸泫然欲泣的看着朱厚照，意图唤起他们之间的一点亲戚情谊。 朱厚照微微眯眼，“嗯？”了一声。 张鹤龄这才不情不愿的松手。 朱厚照拿着这瓷器在手中掂了掂，随后点头道：“确实是赝品。” 随手扔给一旁的刘瑾。 “刘伴伴拿着，这些赝品可不能给舅舅们用。” “本宫这便带去处理了！” “来人，把东西都搬走，别挡着本宫和舅舅们商量正事。”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921章 真敢开口啊~! 太子殿下便是太子殿下。 带来的人，手脚也比一般人快。 朱厚照一声令下，屋内就涌进了一群他的近侍。 三两下，就把堆满屋的箱子都扛走了。 张鹤龄和张延龄在一旁看着，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出声阻止。 “这、这.......” 是他自己说是赝品的，这难道要说他是说谎的？ 要不是说谎的，那这么多的珍稀物品，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 这该怎么解释？ 而且朱厚照都说了，他是关心两个舅舅，不想让他们用赝品，以免被人笑话。 张鹤龄哭丧着脸，看着朱厚照，简直不知道怎么说好。 张延龄也愣愣的站在一旁，几欲张嘴说话。 他想问他哥。 先前不是说好了，国舅爷可以被人说横行霸道，但不能容忍被人说用假货的么？ 怎么他哥就突然用了这么一个馊借口。 但他最终，也没憋出一个屁来。 等到屋内被搬空，朱厚照才笑嘻嘻的坐下来。 “管家，茶水点心呢？” “还不上，在等什么？” 呆愣在一旁的寿宁侯府管家回过神来，都不敢看自己老爷的脸色。 朱厚照这一声，其实还算是救了他。 管家赶紧下去张罗。 不多时，好茶便被送了上来。 朱厚照喝了一口茶水，悠悠的说道：“舅舅坐啊，客气什么？” “本宫今日上门，还有正事要与舅舅聊呢。” 张鹤龄笑不出来，失魂落魄的坐了下来。 他想要给自己一巴掌。 什么毛病？ 喜欢在外面清点别人送来的礼是吧？ 但是谁又能想到，这在自己家里都不安全呢？ 这小崽子...... 这是明晃晃的抢啊！ 两兄弟有苦不能言，只能苦哈哈的坐在一旁，听着朱厚照要说的话。 朱厚照见他们魂不守舍的样子，笑嘻嘻的说：“舅舅也不用太感动。” “本宫虽然身上银子不多，但宫里好东西还是不少的。” “你们这些赝品，本宫一定让人精挑细选一些合适的拿回来给你们。” “绝对不会丢了咱寿宁侯府的脸！” 朱厚照这么一说，张鹤龄和张延龄不由的对视了一眼。 他们眼中，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是啊！ 朱厚照宫中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只是那些东西都得御品，是不能买卖的。 所以朱厚照拿了他们的东西，把那些御品拿出来给他们，也不是不可以！ 横竖他们现在也不缺银子，放在屋里看着心情都美！ 张鹤龄两人这才打起精神来。 他笑呵呵的问道：“如此，就多谢关心了。” 朱厚照大方的摆摆手：“小事。” 说完，便把自己今日来的正事说了出来。 “说起来，本宫今日来，是代表朝廷而来。” “还真的是有好事要找两个舅舅商量。” 找他们有好事？ 张鹤龄打起精神，追问道：“殿下，请细嗦。” 朱厚照道：“父皇准备以朝廷的名义发行一批国债，让本宫来问问二位舅舅要不要先认购一批。” “哦，国债就是，朝廷找你们借钱，然后写了欠条给你们，再每年支付利息，最后到期归还你们本金。” 朱厚照简单的解释了一番国债。 利息不算高，但是绝对比银子就这么放在家中的好。 张鹤龄听了后，有些心动。 可他又担心，朱厚照像先前一样，找他们借了银子，却迟迟不还。 这他们还没办法找人催债。 先前去找他们阿姐帮忙要债，结果阿姐作为当今皇后，还找他们薅了一笔。 不得不防啊！ 张鹤龄有些犹豫道：“这、这等好事？” 朱厚照笑嘻嘻的说：“当然啊。” “不是好事，本宫怎么会亲自上门和二位舅舅说？” “怎么样？舅舅们要认购多少？” “本宫回去与父皇商量一番，到时候给二位舅舅尽量多留一些？” 张鹤龄想了想，伸出一只手说道：“那就先.......” “十万两？” 朱厚照有些不高兴道：“这太少了。” “我们朝廷发行的国债，可是多少趋之若鹜的东西。” “舅舅你居然才要十万两？” 张鹤龄干笑了一声，纠正道：“十万两，我们哪还有这么多银子呢？” “一千两挤挤还是有的。” 开玩笑。 虽然这样听起来很诱人，但张鹤龄又不是傻的。 他手中的银子，直接拿出去放高利贷，不是比这收入的更多么？ 哪里看得上朝廷那点利息？ 但是朱厚照既然开了口，说是朝廷的东西。 支持一下他们，还是很有必要的。 张鹤龄说完，张延龄也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 “一千两，挤挤应当能拿出来。” 朱厚照嘴角抽了抽。 一千两...... 这两人真敢说啊！ 刚刚张鹤龄怀里抱着的那个瓷器，就不止这个数了。 朱厚照慢悠悠道：“一千两可不行。” “别人家都几万两、几十万两的认购。” “舅舅你们该不会要这样被人比下去吧？” 张鹤龄摇摇头：“比不过比不过。” “我们张家小门小户出身，哪里有这么多银子？” “最多两千两，多了真的没有了。” 张延龄赞同道：“是啊是啊。” 朱厚照眼睛一转，笑眯眯道：“舅舅拿不出来，那本宫只能去找外祖母拿了。” “正好最近弹劾舅舅你们的奏疏也不少，本宫帮着压下来了这么多，总不能白干了不是？” “外祖母要是知道本宫这般维护张家，必定会支持本宫的。” 张鹤龄倒吸一口凉气。 威胁他们？ 家中的财政大权虽然在他手中，但真正话事的，其实还是他娘。.biqugétν 他娘要真的开口，做儿子的多少都是要拿出来的。 张鹤龄咬咬牙：“十万两就十万两。” “我让人卖一个庄子，应当就能凑出来了。” 朱厚照“啧”了一声。 “此次的国债，与本宫找舅舅你们借钱是不同的。” “朝廷可是肯定会还的。” “这是国债，懂吗？” “那些欠条上，都会盖上户部大印的。” “所以舅舅你们也不必担心朝廷赖账。” “这种好机会，可不多的啊。” “照我说，十万两肯定是少了，舅舅你们再凑凑。” “凑个一二百万两的，就差不多了。” 张鹤龄两兄弟愣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朱厚照。 “殿、殿下说多少银子来着？” “一、一二百万两？” 这、这是真敢开口啊！ 张鹤龄两眼一翻，竟是要直接晕过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922章 有钱啊! 朱厚照挥挥衣袖，离开了寿宁侯府。 带走的东西，也不多。 也就几箱底下人送来的奇珍异宝，还有一张张鹤龄两人签下的欠条。 张鹤龄两兄弟坐在原地，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一般。 呆呆的看着朱厚照离去的背影，张鹤龄张了张嘴，觉得自己声音有些沙哑。 “阿弟......” “殿、殿下方才，要我们签了什么来着？” 他想要确认，刚刚发生的事情不是假的。 张延龄哭丧着脸，一句话把他从梦境打回了现实。 “哥，小爷他要我们去筹钱，准备买朝廷发行的国债啊。” 张鹤龄哆嗦了一下。 “筹、筹多少来着？” 张延龄擦了擦眼泪：“筹个一二百万两。” “不然我们寿宁侯府被别人家比了下去，陛下要不高兴的。” 张鹤龄：“呵呵......” “我、我肯定是还在做梦。” 这笔银子，相比刚刚被搬走的那一堆东西，张鹤龄都觉得那些不算什么了。 他多希望朱厚照搬走那几箱东西就赶紧走了啊！ 张鹤龄突然眼神犀利了起来：“狗屁！” “我们是他的舅舅，筹不到钱，难不成他还能治我们罪不成？” “不筹！” “就不筹！” 张延龄刚想赞同的说“是啊是啊”，一下子又顿住了。 他用自己最近聪明了不少的脑袋，想起了刚刚朱厚照走之前说的话。 凑近张鹤龄身边，张延龄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听在自己哥耳里很烦。 “哥，不行啊。” “殿下刚刚说了，他、他手上有一些证据。” “都是这么些年，我们兄弟二人收受底下人贿赂的证据。” “说是、说是有热心群众给朝廷提供的。” “他作为外甥，看在阿姐的面子上，帮着我们压下来的。” “如今国朝有难，他就怕自己忙起来，一下子压不住了啊。” 张鹤龄听他一通说，有些烦躁的捶了捶椅子扶手。 “什么证据？” “我们兄弟二人还怕这些？” “就算真有事，阿姐......” 他说着，后面的话又有些说不出来了。 诚然。 他们两个不论做了什么，肯定能保住性命的。 就怕这事情闹大后，那些一直看不惯他们的文官们天天弹劾他们。 那些文官都跟疯狗一样，早看他们不顺眼了。 要是爆出那种证据来，肯定要追根追底。 到时候就算他们阿姐是皇后，可能都不能让完全护着他们。 更何况太子这次上门，本来就是代表陛下上门。 阿姐护不住他们，陛下不愿意护的话，那他们兄弟二人不就像过江老鼠一般了？ 张鹤龄又颓废的坐回原位，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心脏。 “我们家如今还有多少银子来着？” 张延龄皱着眉头，算了算。 “这么多年，田庄、土地，底下人孝顺上来的钱财珠宝等，估摸着能凑出来个几百万两吧......” 其实国舅爷算的还是少了。 毕竟底下的人，单是食盐就孝顺了他们上百万引。 这还只是几年的量。 其他东西真算起来，绝对只有更多。 张鹤龄听到自己家凑出来之后还有余钱，也暂时放下了心来。 钱没了，还可以再挣。 而且这次太子说了，是朝廷打的欠条。 到时候户部要盖大印的。 应该不会跑了。 最多利息少一些，只要能拿回本金就好。 张鹤龄咬咬牙，说道：“罢了。”ъiqugetv “咱们就这么一个外甥，筹钱去吧！” “但此事，咱们得让陛下记我们一个大功才是！” 张延龄点点头，“是啊是啊！” 看着他哥眼角的泪水，自己也止不住的一阵肉疼。 ....... 朱厚照笑嘻嘻的走出了寿宁侯府的大门。 方才搬出来的那几箱东西，都已经装上了车。 朱厚照心情颇好的打开其中一个箱子看了看。 刘瑾怀里，还抱着那个天字罐。 “小爷，这瓷器拿回东宫摆着？” 朱厚照收回眼光，看着他怀里抱着的这东西。 他嗤笑了一声。 “天字罐......” “本宫的好舅舅，还真敢收啊。” 天字罐是朱厚照爷爷，明宪宗那时候开始用的贡品。 是瓷器中的极品，极为难得。 皇宫内都没几件。 想不到他舅舅手中就有这个一个成色竟然看着比宫内还好的。 朱厚照不傻。 第一眼看到这东西，就认了出来。 不过无所谓。 这些都是他的了。 刘瑾也有些汗颜。 早就听说两个国舅爷家中富贵，但想不到居然富贵的这个程度了。 连皇帝用的东西，都敢逾制使用。 要说底下的人不懂事，给他们随便送的。 那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毕竟底下那些送礼的人，个个都是人精。 他们怎么可能在毫无考虑的情况下，送出这样的礼物给国舅爷？ 这事要是传出去，估计文武百官都要请两位国舅爷吃一壶。 不过想起那两位的身份，刘瑾也没多说。 毕竟朱厚照自己都知道了，他一个做下人的有什么好说的。 朱厚照拿手弹了弹手中的欠条。 “罢了，也得到了本宫和父皇要的结果。” “想必此次过后，他们也会收敛不少。” 刘瑾笑了笑，附和道：“小爷英明。” “既保全了国舅爷的名声，也保存了皇家的脸面。” 朱厚照摆摆手，上了马车。 过了一阵，他才从思考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本宫乃是大明太子，似乎手中的银钱都没有底下的这些人多。” “啧......” 朱厚照私有所感。 “两个舅舅家中的余钱，恐怕比父皇私库里的银子还多。” “本宫亲自上门要钱，他们就哭穷。” “先前也是。” “本宫找那些藩王们要三万两银子，他们也是二话不说就准备给了本宫。” “这群皇亲国戚，有钱啊！” 刘瑾讪讪一笑，脑里疯狂思索着该怎么回答。 不过朱厚照也不用他回答。 他自己又接着说道：“皇亲国戚这般有钱，那些世家大族，家中也不知道有多少。” “要是他们都肯为我大明慷慨解囊，我大明有什么难关过不去？” 刘瑾低垂着头，完全不敢答话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923章 太子，你这路走歪了啊 大明的皇亲国戚，自然是有钱的。 两个国舅爷受底下人的孝顺多年，家中宝库都塞不下宝物了。 今日甚至在厅里盘点新收到的孝敬。 而那些藩王们，更不用说。 封地的所有税收，几乎都用来养着他们。.biqugétν 底下那些关系远的可能穷的饿死，但上面那些，可是个个都富的流油！ 再想起他们两父子。 说是天下最尊贵的人，结果要点银子，还得自己亲手去赚。 皇帝更是。 守着偌大的国库，里面一个子都没有。 还常常因为提前征调，欠下一屁股未来的债。 这么一算，他们的生活还不如那些皇亲国戚。 朱厚照越想，觉得越亏。 他父皇为了国朝忙忙碌碌，结果到头来连打个仗的钱都没有。 这个仗，其实弘治皇帝早就想打了！ 早在几年前鞑子掳掠大明边疆，他就想下令出兵。 可惜。 没钱！ 朱厚照看着自己手中的名单，自言自语道：“看来这钱就算不还，还真的没什么......” 手中的名单，上面或多或少的，都记录了一些各家的秘辛。 这些秘辛，当然不是什么后院艳史。 而是锦衣卫搜集而来的，各家的一些小过错。 朱厚照这次出来是要钱的，当然不可能靠爱去感化各家。 虽然国债这种东西，只要解释了基本能懂。 在这些大家族手中撬小钱可以，但撬大钱基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必要时候，皇帝也默许他用一些小手段。 手中这名单就是如此。 或许过后，那些人会骂朱厚照。 但朱厚照对此，却没觉得有什么。 毕竟赵策先前就说过了。 搞钱嘛，不寒碜！ 更何况那些人，也不敢当着太子的面说什么。 还得好话说尽的兜着。 朱厚照舒舒服服有的又签下了几张认购单。 这样一来，手中已经握有几百万两的认购单了。 要打仗，是肯定够了。 不过既然太子殿下都亲自出马了，肯定不可能就这么了事。 朱厚照看着手中的名单，有些遗憾。 “啧，北直隶虽然富户不少，但还是比不过江南富庶。” “若是能去到江南那边要钱，这不得起码翻个几番？” 正自娱自乐的说着，便听到马车不远处似乎有一阵喝彩声传来。 朱厚照好奇的带着人走过去。 一堆人蹲在地上，看着一张写了字的白布。 白布上面写了“单双”二字，两边都放了不少的银子。 “赌钱？” 朱厚照一下子就来了兴趣，站在一旁看着。 那负责做庄的人和一堆围着的赌鬼都没看到一旁悄悄站定的朱厚照，大家都紧张的盯着他的手。 这庄家伸手，从旁边的木盒子里盲抓了两把。 两手捧着一堆小石子出来，洒在了白布的空白地方。 再拿起旁边的长棍，开始两两算撒下来的小石子。 “单、单、单......” “双！双！” 买了两边的人，互不相让。 都在握着拳头，紧张的喊着。 好不容易算完，庄家手持小棍子，指着剩下的一个小石子道：“单！” 随后，把双上面的银子收走，单的则赔钱。 有人赢了钱，自然欢天喜地。 有人输了钱，只能直呼晦气，又开始翻找着身上的银钱，意图要回本。 朱厚照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说道：“这路边一个小赌摊，都这般赚钱？” 终于有刘瑾敢回答的问题了。 “小爷，那些三教九流的东西，才是最赚钱的。” “什么赌坊啊、青楼啊，不都说是销金窟吗？” 朱厚照看了一阵，便看到那庄家一直都是只赚不赔。 虽然那些银子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少，但也只是因为在路边赌钱的都是普通老百姓罢了。 但如果换成大户人家的人，必定个个都是出手阔绰之辈。 朱厚照好像又想到了来钱更快，而且成本更少的办法了！ 他兴匆匆的说道：“本宫也开个赌坊如何？” “届时邀请整个京城的勋戚子弟都去玩，必定能日进斗金！” 刘瑾尬笑一声：“这、这皇爷那边，也不知道会不会同意。” 朱厚照不高兴的说：“怎么会不同意？” “这不是给国朝挣钱么？” “本宫得了银子，就全拿去边关打仗，这不好？”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这想法好。 名单上才走访了几户，他也不爱去了。 满脑子都是办个赌坊，能一下子赚不少钱的想法。 “赌坊......” 朱厚照一拍手掌：“这等好事，本宫拉着定西侯去做。” “只要他同意，必定有办法说服父皇！” 朱厚照抬头看了看天色。 “这时候，还没下值，得去翰林院找他。” 刘瑾在一旁小声提醒说：“小爷，今日休沐。” “定西侯估计在家。” 朱厚照点点头：“在家好。” “本宫也好久没去定西侯家中了。” “正好去看看小宝去。” “走！” 他刚刚找到了一个来钱快的办法，不知道多高兴了。 恨不得立马就飞到赵策家里，和他分享自己的赚钱心得。 “销金窟......” 朱厚照喜滋滋的说：“本宫这赌坊一旦办起来，后面还能再办个青楼。” “先把北直隶都开满，以后要钱还不容易？” “哪里还用得着上门去问别人？” 朱厚照沉浸在自己的机智中，简直要为自己竖个大拇指。 到了定西侯府，他便亟不可待的跳下马车，三两步到了门口。 门房都眼熟他，自然不用多问。 直接便行礼，拎着他往里走。 赵策今日休沐，在家洗了头又洗了澡。 此时正陪着自己的妻儿在一边玩。 客厅后面的空地，围了起来。 小宝在厚厚的垫子上爬行着，而赵策也脱了鞋在里面，靠在懒人沙发上，手中拿着一支简易的炭笔不时的写写画画。 苏彩儿回房间午睡去了，小宝则精力十足的在嬉闹着。 赵策也不知不觉的打了个呵欠。 捂着手放开，便听到外面朱厚照的声音越发近了。 “殿下来了？” 赵策刚坐起来，朱厚照便已经急急的进了屋。 刚好看到赵策在后面的角落里站起来，朱厚照三两步走过去。 “我也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好法子！”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菜比比的寒门小甜妻 御兽师？ 第924章 上行下效啊 朱厚照兴高采烈而来，觉得自己也找到了一个快速赚钱的好法子。 在路上，他已经找人打听过了。 赌坊确实是能赚大钱的。 就算是那些私下自己经营的小赌坊，也能赚的盆满钵满。 朱厚照如今手上有些余钱。 他想着，自己一个太子，要开设赌坊，绝对没人敢去他的赌坊闹事。 他得把这个赌坊建起来，还要建成整个京城最豪华的。 届时再招美貌婢女之类的在一旁伺候。 就做富人的生意。 他觉得自己这个想法非常好。 对底下的普通百姓动手，朱厚照知道赵策是不高兴的。 但是薅上层富户的钱，他想不到赵策会有什么理由拒绝。 因此。 他信心十足的跟赵策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赵策听说朱厚照想到了一个快速赚钱的法子，一开始还有点兴趣。 但听到朱厚照说是开设赌坊后，他的表情便变得古怪起来了。 朱厚照还在兴致勃勃的描绘着：“届时咱们盘下一个酒楼，搞得豪华一些。” “专门接待那些富户，进门就得先交银子。” “本宫再时不时的在里面出现，必定能吸引到不少人慕名前来。” 就算那些人不想赌钱。 但知道太子殿下时不时出现，肯定有不少想要搞关系的人前来想要碰碰运气。 朱厚照完全不觉得羞耻，都打算好用自己做活招牌了。 然而他兴冲冲的说了这么多，赵策却似乎没有多大的反应。 等到朱厚照说完后，赵策才指了指身后的位置。 “殿下先坐。” 旁边候着的陈婶，主动进了围栏里，陪着小宝玩闹。 赵策则带着朱厚照坐下，让人上了茶水。 看赵策喝了一口茶后，朱厚照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你觉得如何？” 赵策笑了笑，没有先说自己觉得如何。 直接反问道：“殿下你觉得此法，陛下和百官会答应？” 朱厚照老实说：“父皇应当是不会答应的。” “但是你若答应，本宫想你陪着一同进宫说服父皇。” 赵策又问：“殿下觉得陛下为何会不答应？” 朱厚照想了想，说：“本宫乃大明太子，不应做这些。” “百官若是知道，必定也会弹劾无数。” “说本宫不务正事。” 赵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殿下，这不是不务正事。” “你往回看看，历朝历代，可有哪个皇帝太子做过这些的？” 朱厚照撇了一下嘴，还真的认真回想了一下。 “好像......没有？” “倒是逛青楼的皇帝，有那么一个。” 赵策叹了一口气。 “殿下，赌博害人。” “多少人因为赌博妻离子散，卖儿卖女。” “这对百姓来说，是祸事！” “你身为大明太子，居然还想带头去做这些残害百姓之事。” “臣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朱厚照辩解道：“我没打算把普通百姓卷进来。” “只会做富户的生意。” “咱们采糖记不也是？大部分做富人的生意嘛。” 赵策无语的说：“上行下效。” “大明的太子都带头开赌坊，底下的人会怎么样？” “殿下就算只想做富人的生意，但事情往往会发展到我们控制不住的地步。” “而且......” 赵策正色道：“太祖得位何其正。” “殿下乃是太祖之后，更该正其身才是。” 开赌坊固然能赚钱。 但这种三教九流的事情，本身就不光彩。 而且身为大明的太子都带头开设赌坊，底下的人会怎么想？ 众所周知。 学好是很难的。 但是学坏，确实很容易。 到时候一天冒一间赌坊，隔天冒一间青楼。 到时候整个大明的上层，只顾着玩乐。 颓靡之风一旦起了，便是亡国之兆。 更何况。 明太祖朱元璋，可以说是得位最正的开国之君了。 若是朱厚照身为太子，却要靠着开设赌坊等手段敛财。 恐怕太祖要气得从底下爬起来打死这个不肖子孙。 朱厚照沉默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急功近利了。 而且因为急功近利，还想着走捷径。 这捷径，还是能让太祖从地下爬起来打断他狗腿的捷径。 他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是我想错了。” 赵策面容严肃的说：“殿下既然已经想通，那便不要再有这些念头。” “赚钱虽然不寒碜，但也不该以非常手段敛财。” “大明建国堂堂正正，殿下也更该行事磊落才是。” 赵策一番话，已经是带着批评的语气了。 朱厚照垂着头，没有反驳。 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确实是错了。 他撇撇嘴回道：“不办了。” “还是等国债发行吧。” “届时便有银子了。” 赵策“嗯”了一声，并没有安慰他。 能提出这个建议，要这个是自己的儿子，赵策肯定要罚他去抄书了。 但这是大明的太子，赵策虽然是半个老师，也不好做出什么举动来。 就像上次朱厚照偷跑，被赵策在蒙城抓住。 赵策也最多是面容严肃的看着他，等他自己认错。 朱厚照这两年，确实成熟了不少。 他压着自己的性子，配合皇帝做了不少的事情。 但越是如此，他内心其实就越想痛痛快快的玩一场。 赵策转移话题，问道：“殿下今日出来，听闻是为了国债的事情。” “可顺利？” 朱厚照打起精神回道：“还算顺利。” “只是那些人虽然表面答应了下来，可我总觉得到时候他们会找各种借口不肯出钱。” 国债虽然说的好听。 但朱厚照上门，要的都是大钱。 有些人家，当面因为各种原因不得已答应了下来。 但朱厚照都能想到，届时他们肯定找各种借口说筹不到银子。 那些人鸡贼的很。 一听说这钱要交给朝廷，不少人第一时间都是拒绝的。 届时国债发行，也不知道是怎么样一个情况。 可能会万人空巷，也可能是无人问津。 赵策说道：“没事。” “除了殿下拜访的那些人，届时我们再找些托便是。” “托？” 朱厚照有些新奇的问：“这是何物？” 第925章 太子选妃记 一样新事物的出现。 除了良好的宣传外，不确定的地方，还是得需要“托”的。 对于现代人来说，对“托”自然不陌生。 玩个游戏，里面必定有一堆托。 就是为了刺激你充钱的。 而一些新店开业或者是产品售卖，也都会请托来帮忙冲销量。 还有什么酒托、茶托之类的，各种各样的托多的是。 赵策和朱厚照简单解释了一下“托”的原理。 朱厚照恍然大悟。 这种人不好形容，但朱厚照是知道的。 他觉得还挺有趣的。 “那我回去找几个人排练一番，届时肯定用得上。” 赵策笑着说好。 朱厚照今日上门，得了一通教训。 他觉得有些别扭，也羞于坐太久。 于是在和赵策说了一下“托”的事情后，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他想起刚刚兴冲冲过来的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智障。 一开始就觉得自己父皇不会答应，但他就想着来碰碰运气。 毕竟人嘛。 总是存着几分“可能”、“也许”的心思的。 结果被赵策严肃教育了一通。 朱厚照在车上，唉声叹气着，宁愿自己没来过。 但想到找“托”的事情，他又觉得挺刺激的。 心中甚至在衡量着哪家适合帮忙，还是直接找自己的侍卫假扮比较好？ 就这么回到了皇宫。 朱厚照怀里揣着几份暂时签好的认购契约，准备去找自己的父皇说这件事。 到了大殿外，正巧见到两个官员从里面出来。 这两人赶紧朝着朱厚照行礼。 “殿下。” 朱厚照挺直胸膛，微微颔首。 “二位爱卿不必客气。” 朱厚照认得，这两人是礼部的官员。 两人行完礼后便离开。 朱厚照进去后，便看到弘治皇帝坐在上首，手中拿着一份名单，脸上似乎挺高兴的。 “父皇。” 见到朱厚照回来，弘治皇帝放下手中的文书，招招手道：“回来了。” “过来。” 朱厚照一边走，一边好奇的问：“父皇可是又得到了另外的名单？” “儿臣今日......” 走近一看，他微微皱了皱眉。 “咦？这是什么名单？” “都是地名？” 弘治皇帝笑得似乎挺开心的。 他指着这份名单，说道：“这是礼部暂拟定的淑女名单。” “我儿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定下来了。” “选妃后，为我皇家广育子嗣才好。” 青宫选元妃,是国家大事。 此事事关国本。 朱厚照今年已经十六岁了，确实也是时候选妃了。 正式的旨意如今还没下来，这也是礼部按照历代经验，草创要选妃的地名。 弘治皇帝也是在十六岁的时候，由礼部拟定的淑女名单。 后面又经过选秀，在次年便确定了元妃人选。 这么多年，只剩一个儿子。 弘治皇帝其实也不时忧虑。 作为皇帝，只有一个孩子，确实是他的失责。 而且朱厚照到现在都还没定性。 以后成了亲，说不定会好很多。 所以礼部送上奏疏的时候，他便高兴的接了过来。 而且想着，得让锦衣卫私下去打听多一些。 务必给朱厚照选些贤良淑德的女子。 但朱厚照听到这话后，表情却有了一丝的裂痕。 他其实并不排斥选妃。 反而在见识自己父皇母后，还有赵策等人夫妻美满后，对自己日后的另一半其实也有憧憬。 可这憧憬，也就是偶尔罢了！ 最近大明正要发行国债，届时边疆肯定是要开战的。 他还想着找个机会往边疆跑一趟呢！ 不然他怎么可能为了国债的事情，还亲自上那些人的门。 太子殿下心中，本来就是里有打算的。 等国债发行完，筹集完军饷。 届时他在其中立了大功。 后面他再磨磨自己的父皇，他有很大几率会答应自己去边疆代天巡视的。 实在不行。 大不了他再偷跑一次。 反正他刚立了大功，将功补过，也不怕父皇打断他的腿。 但选妃是大事。 在选定之前，他肯定是不能擅自跑开的。 非但不能擅自跑开，那些锦衣卫啊，礼部官员啊，还得天天去他东宫里打转。 他就是想偷跑都难！ 这么一耽搁下来，极有可能他到时候选妃结束，但边疆的战事已经暂时平定了。 这怎么行！ 女人哪有打仗重要？ 朱厚照脸上一瞬间，变幻了许多的表情。 弘治皇帝还在高兴的说道：“此次南直隶，也在选淑女之地。” “江南各地，也都不错。” “南方女子最是静定端庄，礼部尚书，暂为你择上一后二妃。” “要不了明年，朕就能抱孙子了......” 朱厚照一脸的青灰。 还一后二妃。 父皇这是铁了心的要给他选妃了。 到时候选了妃，无论他怎么撒娇抵赖，肯定不让他跑边疆去了。 要是不让他跑边疆，他何苦这么积极的去搞国债的事情？ 真当他闲的呢？ 见朱厚照久久不说话，弘治皇帝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我儿可是有了钟意的姑娘？” “若是有，说出来也无妨。” “只要姑娘身家清白，性子温婉，让锦衣卫去查明底细，也可一并纳入东宫。” 朱家的皇后，基本都是出自小门小户的。 除了太宗那时候因为是藩王，娶了徐家的女儿。 剩下的，基本出自都是秀才、或者童生之类家里。 所以选妃时有门户之见，在他们这里是不存在的。 弘治皇帝虽然自己只有一个皇后，但他并不排斥旁人纳妾。 而且因为如今子嗣确实单薄，所以朱厚照要是有钟意的人，当然最好。 这样夫妻恩爱，孩子肯定也是水到渠成。 朱厚照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儿臣......” 他眼睛突然咕噜一转，有了一个馊主意。 “儿臣确实有一钟意女子。” “但那女子如今尚且不知道儿臣的身份，儿臣、儿臣......” “嗯，儿臣想与她两情相悦再行嫁娶之事。” 弘治皇帝听到自己儿子果然有心悦的女子，对着他会心一笑。 但听说他还要和那女子继续纠缠下去，他当即变了脸色。 板着脸，直接拒绝道：“不行！” “身为一国太子，如此成何体统？” “限你最近处理好此事，莫要耽误了选妃的时间。” “父皇......” 朱厚照要泪奔了。 第926章 国债发行 朱厚照死皮赖脸，依然说服不了自己的皇帝老爹。 也不知道是不是弘治皇帝知道他的想法，所以压根不管他的一顿胡诌。 在与父皇告别后，在回宫的路上他想了想。 “选妃的事情，应当是要被定了下来。” “父皇如今也不肯松口，那些大臣们必定是比父皇还赞成的。” 朱厚照嘀咕道：“不行。” “得赶一下进度，把国债的事情赶紧处理好。” “赶在选妃之前，说不定本宫还能随军出去一趟。” 边疆早日出兵，到时候选妃到大婚前，是有一段时间空档期的。 只要自己的动作够快，那应当是能在大婚前出去一趟的。 朱厚照如是想。 当即打起精神来，按照赵策的说法，找了不少的“托”。 在国债发行前，先来一场吹捧。 把前期的宣传工作做到位。 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朝廷要发行国债。 国债发行的消息，很快便有皇榜贴出。 朝廷欲发行国债。 无论是富商或是皇亲国戚，还是平民百姓，皆可拿银子来认购。 国家借钱，打欠条，还能有利息收。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不少人都很是感兴趣。 有些富商则开始蠢蠢欲动，找朝中的不少人打听国债的情况。 ...... 终于到了国债发售的日子。 顺天府衙门正门处，这天可热闹了，挤满了来百姓。 皂吏们有序的站在衙门外面，做好维持秩序的工作。 抱着各种各样心态来看热闹的人，络绎不绝。 还有前期被朱厚照上门，亲自点名要他们签下认购单的富商和大户人家们。 也都一同来到衙门外面观望着，等着这个所谓的国债的开售。 更多的，则是想来一探究竟看热闹的人。 有好事也能捞上一些那就最好了。 “国债听闻就是朝廷找老百姓借钱，还给利息啊。” “对啊，皇榜是这般说的。” “听闻有一分息呢。” “也不知道真不真啊，别是那些官老爷们用这办法，抢我们手中的银子吧？” “天子脚下，怎么可能会有官老爷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搞？” “也是......” 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 人群中的许方，也按照赵策的命令站在一旁。 许方身后，还有几个人抬着几个木箱子。 箱子里，装着的是赵策家中最终凑出来的白银。 听到百姓们的讨论，在后面的赵策也四处打量了一番。 人群中，有不少大户人家也在奴仆的簇拥下，站在原地好奇的观望着。 有些是家中的管家之类的高级仆人，也有些是家中的主事人或者旁支之类来查探情况的。 普通老百姓手中，余钱肯定不多的。 这些来观望的大户人家，基本才是购买国债的主力。 除了京城人士外，人群中还有不少其他州府的人。 基本都是北直隶附近闻风而动的人。 看来发行国债之前的宣传，还算是到位的。 在大家热闹的讨论之际。 这时，一个身着红色官服的官员，从衙门里走了出来。 看这官服的颜色，便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小官。 在场的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看向了这位官员。 他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朗声的念道：“今日是朝廷发行国债的首发日。” “前不久皇榜已经张贴出去，相信大家也都看到了。” “国债，便是朝廷向诸位老百姓们借钱。” “但这借钱，也不是随便借的。” “提前定好利息，还会与诸位约定好赎回国债的期限。” “因为这是首次发行国债，因此国债期限不长，只有一年。” “一年后，本金加利息，一同返还给购买国债的诸位。” 听到这官员的话，有人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这还挺靠谱的，有欠条，还能有利息。” “相当于把钱放在朝廷这里保管，届时利息和本金一起返还。”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朝廷会不会不认账。” “应当不会吧？当今陛下贤明，必定不会做出赖账这等寒百姓心的事情来。” “也是，张贴的皇榜，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此事，届时陛下想不认账都不行。” “而且时间只有一年，很快就能过去的。” “一万两银子，放在朝廷处一年，拿回来能得不少利息呢。” 这些议论的话，有人故意说的很大声。 在场不少人都听到了，心里也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当然讲话的人，大部分就是朱厚照找来的“托”了。 又有人疑惑道：“这个国债的欠条，与大明宝钞一样，都是纸质的。” “这是否能与宝钞一样直接使用？” 提到大明宝钞，大家心里也都有疑惑。 前不久朝廷发行新的大明宝钞，收回百姓手中的旧钞。 而且铜钱，朝廷也都想要用宝钞赎回。 这个当然支持的人少。 毕竟大明宝钞先前水分实在太多了，不少人都捂紧自己的钱包，不肯用铜钱兑换纸币。 朝廷对此，也没有太大的办法。 总不能直接强行把铜钱都兑换回来，这样毫无疑问，会让朝廷的信用全失。 只有等百姓们发现，新版大明宝钞的购买力确实提升了，才有可能把铜钱收回一大部分。 这个疑问，在场很多人都是有的。 这时宣读的官员也不再沉默，他又继续的解释说： “诸位，国债不同于前不久发行的大明宝钞，两者并不是一个东西。” “国债是不可能直接用于交易的，而且只能由朝廷来赎回。” “国债认购之后，朝廷会给认购的人发放纸质凭证，也就是经由户部盖章的欠条。” “只要拿着欠条，届时就能全额拿回你们的银子和利息！” “大家绝对不会亏的。” 到期了朝廷一次性支付本金和利息，对古代没有太多投资渠道的普通百姓来说，这是稳赚不赔的。 就算是大户人家，家中有些余钱的，也都基本是锁在家中。 肯定不会拿出去随意投资。 如今朝廷付给百姓们利息，这也算是一个稳赚不赔的赚钱手段。 这官员丝毫没有不耐烦，一直在详细的对众人解释。 解释完后，他还加了一句：“此次发行的国债数量是有限的，需要的请从速。” 户部尚书佀钟此时在后面看着这一场景，脸上无奈，心情复杂。 户部掌管天下财经，而户部尚书则是最高领导人！ 陛下以朝廷的名义发行国债，盖的是他户部的大印！ 找百姓们借这么一大笔银子，后世的史官们肯定会把这笔欠款都算到他佀钟的头上去！ 佀钟唉声叹气，语气戚戚然： “早知有今日，老夫还不如去年便致仕算了。” “这样起码还能保住一身清白。” 第927章 国舅爷都来了 其实在此前，弘治皇帝已经对佀钟解释的很清楚了。 但再清楚，这国债本质上，还是朝廷找百姓借钱。 朝廷的财政状况，没人比佀钟更清楚。 届时要是这笔钱还不上，该怎么办？ 他佀钟首当其冲，便是众人谩骂的对象！ 佀钟心里苦，但也阻止不了了。 毕竟这国债发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除了佀钟亲自来到现场观察情况外，朱厚照也代表弘治皇帝，到了现场。 两人坐的并不算远。 朱厚照只兴致勃勃的看着外面，看自己找来的“托”是如何发挥的。 至于佀钟心里在想什么，他完全没有兴趣知道。 按照赵策的说法。 只要朝廷第一批国债顺利赎回，就算亏本赎回，也是大好事。 毕竟这样意味着，朝廷的信用已经打出来了。 届时第二批国债，就能发两年、三年、五年期的。 到时候只要一年发行一次，朝廷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还得上国债！ 佀钟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就是对户部盖上的这个大印很是介意。 随着外面官员介绍完毕后。 一侍卫拿着锣鼓，敲响了一声。 “梆！” 国债正式开售。 在场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大家热闹看的是挺爽的，但似乎都没有要上前认购的意思。 “你们觉得如何？” “难说，真的能把银子和利息都拿回来吗？” 底下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要不先看看再说？” 朝廷这个国债是要真金白银去认购的。 这些人精得很。 国债这东西还是个新玩意，都不敢做第一个尝试螃蟹的人，贸贸然的把银子堆过去。 但是朝廷又说了买国债是有利息的。 这个利息虽说比不上放高利贷，但是也比直接放在银庄的强。 高利贷在京城，不是普通人可以做。 而且地主放高利贷，也用不上太多的现银。 基本都是拿粮食来放。 城里的百姓没有土地，用自家的银子放高利贷基本是不可行的。 因为京城能做这种事情的，基本都是垄断状态的。 个人放高利贷有风险，银庄更是连利息都没，甚至还要收手续费。 这个是朝廷借来用的，总不用担心朝廷会跑路吧？ 很多人都在犹豫不决的时候。 后方的朱厚照悄悄凑过去，小声说道：“还好你让我提前准备了人。” “不然今日还真的可能就这么僵持住了。” 赵策笑了一下。 “那些原本认购了的大户人家，也都在观望。” “这些人肯定是要有人推动他们一下，才会行动的。” 朱厚照赞同的点点头，朝着旁边的人示意了一下。 这近侍收到命令，很快退了出去，朝着人群打了个手势。 很快，一个衣着打扮都颇为华贵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他身后的仆人抬着钱箱。 “既是朝廷发的欠条，那绝对不用担心朝廷会跑路。” “我张家还有些余钱，放进钱庄还要亏钱，不如放在朝廷这里，一年后拿上不少的利息。” “本少爷要认购一万两国债！” 说完，他故意大声问道：“请问这位大人，一万两银子国债，一年到期后可以得到多少银子？” 这户部官员笑道：“到期后，本金连利息，可得一万零一百两。” “当然，一年后可以直接拿走一百两利息，剩下的本金若是不急用，可直接现场再购买朝廷其余年限更高、利息更高的国债！” “手持国债者，都可以优先买下一次发行的国债！” “一百两利息！” 这人兴高采烈的说：“银子放朝廷一年，就可白得一百两，天底下居然有这般好事！” “我买！” 另一个“托”也跟着起哄道：“我李家也要认购三万两！” “这是限量发售的，这等好事晚了就没了啊！” 说完，后头就有几个人搬着银子走了上前。 衙差殷勤的带着要认购国债的人，来到了方才说话那官员处。 银子当着众人的面称好，随后户部尚书佀钟也走了出来。 衙差大声喊着：“张家认购一万两国债。” “李家公子认购二万两国债。” “尚书大人亲自给两家发放国债凭证！” 佀钟扯着一点僵硬的笑，看着那些人接过了带着户部大印的欠条。 在场的富商们看到有人带头认购，心也开始动摇了。 虽然利息确实不比高利贷，但朝廷有保证啊！ 户部尚书都亲自来了，这还怕什么？ 有一有二就有三。 很快，其余带了银子观望的人，也陆续的走了上前。 当着户部尚书的面清点银子，也没有任何的火耗或是其他的附加手段。 众人一边议论，一边开始慢慢的排起了队。 “这么多人都买，我们也买些。” “对对，我家有点余钱，也买些。” 大家都买了，跟着买准没错。 不过这些人大家都是准备尝试一下，很多认购的都还是些小钱。 一百两的都有。 那些低于一百两的，佀钟则直接驳回，不予接收。 许方也带着人，排在了队伍中。 大家都是小钱箱，只有他家都是两人合抬的箱子。 而且还不止一个。 轮到许方时，在场的人都看着这几个大箱子就这样搬了过去。 “这不是那个定西侯的书童吗？” “是，就是他。” “每次定西侯出门，都会带着他在旁伺候，绝对没错的！” 难道这国债，侯爷也想购买一份？ 京城的人都知道，定西侯府上生意做的不错，可是挺有钱的。 这户部的官员看着是赵策府上的人，赶紧站了出来。 走上前。 许方赶紧对着他拱了拱手：“大人，我们定西侯府要购买国债。” 好几箱白花花的白银，就这样在众人面前展示着。 出门的时候，赵策特地吩咐了许方要高调一些。 所以许方的声音，自然也提高了不少。 他说道：“我家老爷得知朝廷要发行国债，于是变卖了不少家中的资产，想把银子都交给朝廷保管。” 朱厚照在一旁看着这些白银，忍不住对赵策竖了个大拇指。 仗义啊！ 那里起码有三万两白银，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朋友能处，绝对能处！ 佀钟听说是赵策的管家，低头看了一眼这些白银，嘴唇动了动。 不过对着一个下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定西侯真是神了。 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也不怕御史弹劾他家敛财。 不过想到他家那些生意，都是经过陛下验证的。 若是弹劾，估计这份弹劾连陛下都有一份。 佀钟又觉得也没多大事。 侍卫开始称重。 “三万两白银准确无误。” 许方拿了“欠条”，便带着定西侯府的人离去了。 而且每人脸上，都带着一种莫名的自豪。 定西侯家都前来认购，而且还是这么大笔的钱财。 还在观望的富商也不再观望了，该出手时也出手了。 赵策家的人前脚刚离开，寿宁侯府的人也过来了。 张鹤龄和张延龄两兄弟，身后跟着一连串的人。 银子都用推车推着，一脸古怪的表情出现在了现场。 “国舅爷都来了？” 一声呼喊，大家都把眼光投向了两兄弟。 两兄弟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人走上前。 “国债好啊。” “我们寿宁侯府期待了好久，终于能买了。” “呵呵，大明江山永固。” “皇恩浩荡。” 张鹤龄一边哽咽着，嘴里还不忘念着忠君爱国的话。 想不到国舅爷两兄弟平时横行霸道，今日却都以身作则。 带头购买国债。 佀钟看着两人身后的箱子，按捺住心中的厌恶，呵呵笑着亲自接待了他们。 第928章 干仗干仗! 文官和勋戚子弟不对付，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 佀钟不喜欢两个国舅爷。 这两人的腌臜事，可谓是罄竹难书。 文官弹劾这两人的奏疏，几乎天天都有往通政司衙门送的。 两个国舅爷见了他，倒是挺热情的。 “佀尚书。” 两人齐齐拱手，似模似样的对着佀钟行了个礼。 要是对着底下的人，他们肯定是鼻孔朝天的。 可佀钟是六部尚书，他们还是给足了面子的。 毕竟两人可不傻。 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他们可是分得一清二楚的！ 佀钟对着两人微微颔首，摸着下巴的胡子，勉强对着他们身后的银子扯出了一点笑。 “国舅爷。” “外面的称小，二位请随本官进衙门称银子。” 说完，便转身，带着两人进了衙门。 后面的人还在议论着，猜测着此次国舅爷究竟要买多少国舅。 同时，大家对此次的国债也更有信心。 不少人都喊自家的仆人赶紧回去，再拿多些银钱过来。 买了的，想要再买多些。 没买的，也终于决定要下手了。 张鹤龄两兄弟跟着佀钟走进府衙，同时心头也是一路滴血。 脚下也一直在纠结着，要不要直接转身跑了算了。 刚进去，就看到早就候在一旁的朱厚照和赵策。 朱厚照对着二人，笑得灿烂。 “舅舅好啊！” 张鹤龄扯了扯嘴角，实在是连假笑都扯不出来。 “呵呵，殿、殿下也在......” 朱厚照走过来，看向二人的身后问道：“二位舅舅要买多少国债？” 看着眼前的箱子，跟谈好的肯定是有很大的出入的。 朱厚照看了二人一眼，二人都讪讪一笑。 张鹤龄小声道：“三、三十万两......” “舅舅把这么多年陛下赏赐给寿宁侯府的田地和贵重物品都卖了，好不容易凑出了这么多。” “还有些，则是皇后的赏赐。” “至于旧版的大明宝钞，家中还有些，就是不好换成银子......” “实在、实在是凑不出更多的来了......” 张鹤龄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子，看着佀钟已经亲自带人称银子了。 三十万两。 对于不少人家来说，其实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但对于寿宁侯府来说，其实是不多的。 不过两人也不敢一次拿太多出来。 一方面，朝廷给的利息并没有他们放高利贷高。 另一方面，也是怕皇帝知道他们贪了太多。 贪肯定是贪了的，这种事情大家都知道。 他们这次拿一批出来，到时候还要到处宣传说是散尽家财支持朝廷的。 这样也能把这笔银子洗白，还能让朝廷上下对他们放下戒心。 到时候，收起底下的孝敬来，就更不用怕了！ 打算的挺好的。 但看着那些银子，还是不免痛心。 一旁的张延龄也是一脸的颓靡，满脸的痛心。 朱厚照听了这数字，咧嘴笑了笑。 果然。 自己想要他们给一、二万两，其实也是说说罢了。 要真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皇帝都要被震动了。 不过能拿出这么多，也还算是他们给足自己这个外甥面子了。 一旁的佀钟听了这数字，斜着眼睛偷偷看了一眼对话的三人。 不过很快收回了眼神，没有说什么。 银票交了上去。 张鹤龄拿着手里的得到的“欠条”，心情复杂。 吸了吸鼻子，感动的眼泪又要出来了。 朱厚照看着现场的氛围，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发行国债的热闹，一直持续了好几天。 因为古代银子称重有些麻烦，不然速度肯定能快上不少。 第一批发行的国债，终于全部都卖完了。 朱厚照带着这些认购国债的账簿，回到了宫中。 佀钟则还要留在府衙，亲自盯着这些白银封入国库。 这其中经手的人少，自然也不会有其他的损耗。 所有的白银，都能足额进入国库。 弘治皇帝也听说了这几天的盛况，已经信心满满的召集了内阁与各部人员准备商讨出兵的事情了。 如今银钱筹到了，对于边关鞑子的处理办法，他也不由的激进了起来。 看着自己儿子回来，心情颇好的他招了招手：“回来了？” 朱厚照脸上也带着笑，对着他行了礼。 “父皇，儿臣幸不负所托。” 弘治皇帝顿时喜笑颜开。 “告诉父皇，国债卖得如何？” 按照朱厚照和他说的，赵策的主意基本不会落差太大。 因此弘治皇帝虽然一开始也有所怀疑，但后面也渐渐放下了心来。 如今见到朱厚照的表情，自然是知道此次的结果肯定是不错的。 朱厚照有些得意的说道：“第一批国债，拟发行200万两，已经全部都卖完了！” “我们朝廷收到足额的二百万两白银。” 在场的大臣们听到这几天的时间就收入了二百万两，也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朝廷岁收，一年也不过两千万两。 这短短几天，就收入了两百万两！ 虽然说这银子以后是要还的，但陛下已经和他们说清楚了。 后面还会继续发行第二批、第三批的国债。 只要国债一直持续发行下去，那么这笔钱，就能灵活调动起来了。 而且户部亲自发行的国债，数量是定好的，没有中间商。 肯定是要足额回国库的。 这样一来，就算以后发行到其他的省府，也都完全不用担心！ 要是早点发行国债，那户部每年何至于为了一点银子周转而焦头烂额？ 弘治皇帝满意的说着：“好，做得好！” “二百万两，足够出征打仗了！” “等到今年秋税收回，留下一批发放利息，后面再发行第二期国债。”.biqugétν 弘治皇帝龙心大悦，说完后直接道：“诸公也听见了。” “如今银子筹集完毕，在提高边疆将士们待遇的同时，朕决定趁此大好机会出兵！” “鞑子祸害我大明边疆多年，是时候该处理他们了！” 第929章 再跑第二次! 成化犁庭后，鞑子安分了不少。 但弘治皇帝登基后，边疆依然还是摩擦不断。 而且因为弘治皇帝一直以休养生息为主，所以边疆战事都是防御为主。 鞑子来了，就反击。 但最多赶跑，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军事行动。 弘治皇帝其实也很憋屈。 但没办法，现实是憋屈也得忍着。 如今却不一样了。 有钱了！ 如今国朝内部矛盾也不少，打一仗其实也正好可以把一部分矛盾转移出去。 要打仗，自然是要听兵部尚书的。 刘大夏坐在原位，听到弘治皇帝的话，还想劝说几句。 “陛下，出兵打仗的事，依臣之见还是不宜操之过急。” “应从长计议。” “若是出了兵，那军饷不能断。” “这二百万两，绝对是要消耗殆尽的。” 虽然一直积极整改边疆弊病，为底层的将士做了不少的事情。 但刘大夏一直都是反对朝廷出兵打仗。 在他看来，现在对于边疆的上策，只有防守而已。 能不打仗就最好不打仗。 刘健也点头道：“刘大人所言极是。” “如今边疆战士困倦疲惫、边将克扣的情况还在整改，臣觉得还是得等合适的时机。” “这笔银子，朝廷可用的地方很多，若是打仗便是要白白烧了。” 这个弘治皇帝当然知道。 但此时锐意太平的他，觉得时机也差不多了。 这次无论如何，他都要出兵一次。 一开始为拉下脸面出售的国债，就是为了打仗。 有钱了，还不行动。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就在刘大夏等人还想再多说些什么的时候。 弘治皇帝摆了摆手，直接着：“众爱卿，不必再说。” “出兵的事情，朕意已决。” “秦爱卿在边疆经营多年，幸保边疆太平。” “但他致仕后，这一年来鞑子一直在边疆掳掠不止。” “朕的将领，虽不及太祖与太宗，但也绝不能再容忍外族继续在我大明疆土掳掠下去。” 之前边疆有秦纮守着，整顿军纪，又带领边关将士们修筑诸边城堡，又作“作胜车”以御敌。 他在边疆三年，经略有方。 边疆一直没有很大的摩擦。 但去年他致仕后，小王子已经率领诸部大规模侵扰了数次。 弘治皇帝如今有了银子，底气也足了不少。 所以这次出兵，他是打定了主意的。 眼见规劝无效，刘大夏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也不好再说什么。 虽然兵权在兵部。 但皇帝若是执意要如此，兵部其实也只能听从。 现在摆在眼前的二百万两银子，要打还是够的。 就是怕战事时间被拖长，届时耗费恐怕就难以计算了。 几人看弘治皇帝锐气满满，一时也没再出声再劝。 君臣这么多年，他们对付皇帝其实也有一手了。 皇帝头脑发热时候，一直的规劝只会适得其反。 得等他冷静下来，再分析利弊，徐徐图之。 众人心思各异，先离开了奉天殿。 一旁的朱厚照见那些大臣们都没再劝，纷纷离开。 顿时来了精神。 如此一来，打仗岂不是势在必行？ 他赶紧表达自己的诉求，恳求道：“父皇，儿臣愿随军送辎重。” 朱厚照就是专门等那些大臣都离开了才提出的。 不然他们肯定二话不说，就会说一大堆不可的话。 届时候父皇肯定也被他们说服，和他们站在同一针线上。 现在单独说出来，只要他父皇答应了，那一切就好办了。 听了朱厚照的请求，弘治皇帝皱了皱眉头看着自己的儿子。 一国储君，就这么一个金蛋蛋，哪里能让他跑边疆去？ 朱厚照不等弘治皇帝开口，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父皇，你想想。” “二百万的银子换成的物资，若是让旁人运送过去，那经过层层剥削，到边关将士们手中后，也没剩多少了。” “先前刘尚书也说过，将帅们克扣超过一半，边关的士兵们才会如此贫穷。” “有儿臣的随军监督，必定能像发行国债一般，可以避免一层层的剥削。” 而且，边疆的战士们看到大明的太子都赶到了边疆。 也就约等于是御驾亲征了。 鼓舞着军中士气的同时，还能收买人心。 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弘治皇帝听着朱厚照的分析，忍不住额角跳了一下。 不得不说，非常有道理！ 确实是。 这么多的军饷，到了边关，肯定是经过重重剥削的。 让底层的人剥削了，用在士兵的身上就少之又少了。 这种事情，刘大夏前几年就已经同弘治皇帝说清楚了。 要避免剥削，只能找人随军监督。 若朱厚照不是大明的储君，弘治皇帝肯定要被他说动了。 然而。 他还是要忍不住出口训斥：“胡闹！” “身为一国储君，你居然有如此想法？” “打仗的事情，又岂是你想的那么天真？” 朱厚照刚刚还期待的等着回答，结果弘治皇帝二话不说就驳回了他的建议。 他不高兴的道：“怎么就胡闹？” “父皇，这是正事啊！” “如今朝堂有父皇和诸公，也用不上儿臣。” “儿臣愿代天出巡，巡视边疆。” “这怎么就不好了？” 弘治皇帝严肃了起来。 “此事自会有人去做，而你眼下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朱厚照疑惑的看着他。 重要的事情？ 该不会是...... “选妃事情已经确定，礼部马上会安排下去。” “你留在京城等着！” 果然。 父皇不会忘了这件事。 朱厚照轻轻“哼”了一声。 “等选妃之时再回来不就好了？” 弘治皇帝依旧一口拒绝。 “朕不允。” “莫要再说了！” 被父皇这样一点没有商量余地的回绝，朱厚照一脸不高兴的离开了奉天殿。 一路上闷闷不乐的，回到了东宫。 “立了这么多大功，一点奖赏都没有。” “这也不许，那也不许。” “本宫能跑出去，难道就不能跑出去第二次？” 朱厚照眼睛一转，心中顿时有了一个鬼主意。 明的来不了，那就来暗的！ 大不了像上次一样，将功赎罪！ 想通之后，朱厚照顿时觉得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他喜滋滋的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这想法实在是太好了。 第930章 抢亲了! 银子刚收上来，物资也在陆续准备。 今天第一批物资和打造好的弗朗机炮，都要准备送往边疆。 朱厚照积极请命不成 他的位置，自然是派了弘治皇帝熟悉且信任的人去。 三千营统领兼领右军都督府大都督朱晖，被任命为此次统帅。 朱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委以重任。 前几年，鞑子犯边，他便屡次被弘治皇帝派往边疆。 真实的功劳没立下多少。 但是夸大的功劳倒是有不少。 也因此，他得了不少战功，升职非常快。 先前弘治皇帝微服出巡，身边跟着的人就是他。 几次在赵策家中，都是他负责安排人守卫的。 这次再派他领军出征，也是理所当然。 朱厚照对朱晖当然熟悉。 也是因为熟悉，所以他才不甘心。 “保国公此人，会打什么仗？” “父皇真是老糊涂了……” 沿途不少百姓也都好奇的看着朝廷的辎重。 打仗的消息还未传出，但不少人都收到了风声。 第一批辎重送到后，后面会陆续的再往边疆送去。 朱厚照站在城楼高处，看着一车一车的辎重离京。 随着辎重的离京，围观的人群都慢慢散去了。 朱厚照也心情颇为不爽的下了城楼。 发行国债的事情这么上心，立了这么大的功劳。 到头来连自己一个小小的功劳都不准。 朱厚照在街上闷闷不乐的走着。 突然。 前面传来一阵喧闹。 朱厚照抬头一看。 一男子慌慌张张的撞向了路上行走的另一男子，也不见他道歉就快步的往前跑开了。 后面还有男子也在慌张的大喊着：“抢亲了！” “抢男人了，大家快跑！” “哎呦，我家中已有妻室，实在不能再行嫁娶之事……” 一阵鸡飞狗跳。 朱厚照不明所以的停下了脚步。 便看到前面不少人，居然家中男女老少齐齐出动，在街道上抢人。 而这抢人，不是抢女人！ 而且抢男人！ 街上的男子，有的仓促的快步躲起来。 有的人慌慌张张的快步冲过。 抢亲的还不止一家。 在街上走动的青年才俊，都会被人盯上。 朱厚照目瞪口呆的看着，便看到离的最近的一个抢亲的人，拉住了一个身着长袍的举人。 虽说抢人，但是抢亲的人确实语重心长的一边抢一边说道理。 “青宫要选妃。” “我家小女自小受宠，实在不想她进了宫后一辈子再也见不到。。” “小女长相貌美，又贤惠懂持家。” “只要谁能娶我家小女，在下愿出大笔的嫁妆！” 抢亲的人，都是为了自家女儿抢的。 为的就是不要进宫当太子的妃子。 朱厚照脸色复杂的听着这些人说的话。 想不到这么多百姓，都不愿意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 选妃被他们说的如洪水猛兽一般。 朱厚照正愣神间，有两个仆人指着前方喊道：“老爷，前方那个男子可还行。” 那老爷循声看过来，当即大喜道：“大善！” “抢他回去，和大小姐成亲！” 看着这群人急急的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朱厚照这才反应过来，知道那两个仆人是说自己。 朱厚照有些尴尬，下意识的也快步离开了。 走到一半，又看到了同病相怜的队友。 一个绿袍小官，身上还穿着官服，身后只跟着一个书童。 一户人家正拉着他，嘴里不停的说着家里的情况。 “这位大人看着年轻，不知可有婚配？” 这小官一脸的窘迫，面红耳赤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朱厚照郁闷的嘴角扯了扯。 做他的妃子，有这么可怕吗？ 但仔细想了想，突然觉得有些高兴。 这么大动静？ 好事啊！ 他心情愉快的带着自己的近侍，有惊无险的离开了这条街道。 “闹起来好像也不错……” …… 街上发生的情况，实在太混乱了。 只要长得还不错的男子，基本都有被抓住的风险。 赵策今日去看了科研所的完成进度，然后便打算直接回家摸鱼。 坐在自家的马车上，马车经过街上。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 一路走来。 许方凭借着高超的驾驶技术，躲过或呵斥退了几家人。 缓慢的行驶在一波波抢亲的人群中。 但没走一会，又被前面抢亲的人给挡住了去路。 马车一个急刹，外面传来了许方的呵斥声。 “不要命了？突然跑出来拦我们家的马车？” 拦车的人也吓了一跳，但又赶紧通报。 “老爷，这驾车的人作的是书童打扮，看着年轻，里面的人应当也是年轻人！” “真的？” 马车前方的人，看着驾驶马车的许方，顿时两眼放光。 长得还算不错，看起来也年轻。 而且看衣着，就是大户人家的书童。 里面的主人，必定也不错。 年纪稍长的老爷，满意的对家丁喊着：“车里的男子去给我绑来。” 家丁们就想要上前去动手。 许方皱眉，摆出了一副保镖的架势。 为了赵策，就算豁出去性命，对许方来说都是小事情。 他挺起胸膛，对着正要向前的人呵斥着：“你们敢？” “都给我退下。” 那老爷对着家丁说道：“不管他，去给我绑了。” 许方见自己的话不见成效。 他下了马车，挡在了马车的门前，大声呵斥道：“做什么？” “我家主人乃定西侯，别挡着！” “这是定西侯的马车。” 许方继续道：“你们这样抢人，怕不是要吃牢饭！” 若不是迫不得已，许方是不会说出赵策的身份来唬退众人的。 赵策一向不喜欢用身份压人，这一点许方是懂的。 但眼前的情况，也实在没办法。 想要抢人的家丁们听到这是大官家的马车，都停了下来抢亲的动作。 看向了自家的老爷。 那老爷听罢，也有些被吓到。 定西侯？ 侯爵，这职位太高了。 不好抢。 他有些后怕的说着：“对不住了，侯爷。” “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 “冒昧打扰了。” 许方回应着：“赶紧走吧。” “莫要再行贸然拦车一事！” 那老爷带着家丁站在了一旁，让开了路。 看着赵策的马车离开，这家人嘀咕道：“侯爷坐的马车，居然这般普通……” “居然看起来和我们家的马车差不多……” “算了，这家高攀不起，我们再看看别家的去！” ---------- ps：对不住了，今天只有一章。 爷爷奶奶同时住院了。 今天回乡下看着，现在还守在医院。 勉强写了一章，今天请个假。 第931章 这位夫人不可! 马车重新行驶在热闹的街道上。 听到刚刚的动静，车里的赵策也有些好奇的撩开了帘子向外看了看。 抢亲估计大家都听说过。 但是抢男子回去成亲，这事说起来就有些诡异了。 街道上乱哄哄的。 男子的吵闹声，还有的呵斥的声音，劝说的声音。 而且越到闹市，街上抢亲的人比刚才越多。 那些抢亲的人，看着装就不是普通的百姓。 更像是京城的一些小官或者富商之家。 一富商声音急促吩咐着家丁：“去，赶紧去。” “那公子着的是举人打扮，样貌不错而且年纪又轻，一看就尚未娶妻。” “别让他给跑了！” 另一边的也有一群人在叫嚷着：“你别跟我们抢，我们先看到的！” “先看到有何用？谁先抢到就是谁的！” 场面很混乱。 好像谁抢到了合适的男人，自家小女的终身大事就立马得以解决一样。 更离谱的，还有些富商和小官吏带着自家的妻子和儿子一同出来。 也管不得什么大家闺秀的，全家齐齐上阵。 身后的家丁们个个身上都带着绳索。 随时准备着绑人，强抢街上的男子回去成亲。 目视着车窗外的一切，赵策也是一脸的无语。 抢亲的倒是不挑。 无论老幼婚否，只要是看起来四肢健全，相貌不错。 穿着寒酸一点的，若是读书人，也抢回去。 穿着打扮贵气一些的，当然更不会放过。 有些家里地位实在太高的，他们也没办法，只能像拦停赵策家马车一般遗憾放人。 确定被抢的人没成亲后，就随时准备绑回家与自家适龄的女子拜堂成亲。 不少独自出门或者带的下人不多的年轻公子，个个都一脸惊吓。 甚至有些做读书人打扮的中年男人，也逃不过被抢的命运。 所以说。 男孩子出门在外，也是要保护自己的。 不然稀里糊涂就被人抢回家成了亲，娶的是谁都不知道。 按照往常来说。 朝廷选淑女，绝对是不会引起这般大的轰动。 毕竟淑女只选三人。 其余选不中的，都会把庚帖交还，放他们回家的。 哪里至于会引起这么大的提前成亲的阵仗？ 光天化日之下。 京城居然出现了强抢男子拜堂的人。 随着马车的缓慢行驶，车上的赵策对街上的现象也觉得奇怪非常。 马车没行驶多久，赵策在马车上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吾定亲！” “真的已经定亲了！” “这位大人，还请放开......” 赵策循着这熟悉的声音看过去，果然是老熟人。 此时的刘如愚，很少还穿着官袍。 手正被一个同样穿着官袍的小官拉着，那小官身后还有站着儿子和妻子等，一堆人围着刘如愚，明显是想要把他抢回家。 刘如愚也想不到，自己会遇到这种情况。 突然被人出现拉着，就要他去跟人拜堂成亲。 他解释得脸都通红了，一直在拒绝着抢亲人的要求。 那小官还在说：“这位大人看起来年轻，官职也不算高。” “在下官职虽然比你小一些，但家中殷实。” “自家小女长得不错，温柔贤淑，绝对是贤妻良母。” “你娶了她你定不会亏的。” “家中拜堂成亲的物件都一应俱全，这位大人请速速随我们回去拜堂吧！” 说完，便继续拉扯着。 见拉不动，他旁边的老妻也捏着手帕要上手。 刘如愚吓得脸都白了，嘴里赶紧喊着：“男、男女授受不亲。” “这位夫人不可！” 这些突然冒出来抢亲的人，说出的条件再好。 但这是强行逼婚的行为也把不少人吓到了。 赵策见刘如愚的情况，有些忍不住笑，又觉得老刘好像有点惨。 眼看他被人缠住不得脱身，感觉快要被抢走了。 赵策让许方停了马车。 要抢刘如愚的可不止一家人，旁边还有两户人家也在虎视眈眈。 似乎就等着刘如愚挣脱后，便出手把他抓住。.biqugétν 可怜刘如愚一个读书人，急得满头大汗，心中也是唉叹不已。 “完了，清白要保不住了......” 如此想着，他突然爆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猛的挣脱了这老爷的手，又左躲右躲闪过其他人的手。 正闪躲着，后面停下了一辆马车。 赵策透过车帘，小声喊了声：“刘大人快上来。” 刘如愚见到赵策，当即大喜。 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二话不说，直接就溜窜上了赵策的马车上。 那身法灵活的，完全不想往常那文质彬彬的样子。 许方也机灵，驾驶着马车，赶紧开溜。 想要拦着的，都被他拿出身份来喝退。 那家人眼看到手的女婿就这么飞走了，也只能无奈作罢。 转而重新寻找合适的目标。 坐上马车的刘如愚，终于松了一口气。 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刘如愚脸上也是颇为无奈。 赵策还面带微笑在旁边开口调侃：“方才，如愚兄莫不是被抢亲了吧？” 刘如愚无奈的说道：“可不是？” “多亏了临之兄你，不然吾还真的难以脱身。” “也不知道这些人今日是怎么了，居然集体上街，见人就绑。” “说是要绑人回去和他们家女儿成婚。” “幸好我说我已经订亲了，还能在街上与他们僵持，不然早就被他们绑回家了。” 虽说大场面他也见过不少。 但是这么直白的被人在大街上抢亲。 还是抢男子，还抢到了自己的身上。 说话间，刘如愚还有些心有余悸。 幸好...... 赵策也把自己刚刚一路过来的见闻，说了一下。 这在大街上公然抢亲，说起来确实离谱。 现阶段是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但放任下去，后面肯定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刘如愚冷静下来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些人这般作为，都说是因为青宫选妃的事情。” “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进宫，才会这么急切的想把自己的小女嫁出去。” 刘如愚皱眉继续道：“只要出嫁了的，自然就轮不到他们家的女儿人进宫了。” “可往常选妃，也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乱象。” “当今贤明，烛照万里，名声一向都是极好的。” “选妃只选一后而妃，又不是选进宫伺候的宫女。” “底下的人，绝对不至于这般的抵触自家的女儿选妃进宫的。” “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古怪。” 第932章 抢回来做压寨相公! 选妃时，淑女都是由父母带着进宫的。 明朝后宫，基本都是出身小门小户。 家境都并不显赫。 只要身家清白，乡邻赞誉，到了适婚的年龄后，便可能成为选妃的对象。 自英宗废除殉葬制度以来，后宫的妃子也大多数都能善终。 就这样公开选妃的制度，绝对不可能让底下的百姓们害怕的。 赵策听了刘如愚的分析后，肯定的说道：“如愚兄这般说，意思是选妃的这件事，有人为了某些目的从中作梗，散播假消息？” 这么一来，一切都能说通了。 刘如愚点点头。 “选妃绝对不可能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吾怀疑有人假借选妃之名，私下放出了不好的谣言，让底下不知情的人恐惧。” “借此从选妃这件事中牟利。” 刘如愚说完，赵策也完全想通了。 皇榜如今尚未张贴，只有一些上位者得到确切的消息。 但底层的人，消息是滞后的。 那些小官家中，在京城或许也有一些消息渠道。 可打听到的消息，极有可能是被人加工的。 上面办事的人放出一些不好的消息后，底下的人就会恐惧。 一旦恐惧，除了提前应对外，就得给上面的人送银子，希望祸事别降临到自己家中。 赵策沉吟道：“京城尚且如此，到了各地岂不是会引发更多人的恐慌？” 刘如愚当机立断道：“吾现在就回家写奏折，向陛下奏明此事。” “还请临之兄先将吾送回家中。” 赵策点头答应道：“好。” 许方如今已经是个老司机了，轻车熟路的就到了刘如愚的府上。 “那就有劳如愚兄了。” 赵策和刘如愚拱手道别。 刘如愚回家后，赵策也便准备再拐回自己家中。 到了刘府，这边住的都是大户人家。 一直到赵策府上这条路，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刚刚在街上闹哄哄的抢亲事件，完全没有影响到这里。 赵策也顺利回到了家中。 ...... 看到赵策提前回来，苏彩儿赶紧迎了上去。 “慢着点。” 赵策看她脚步有些快，肚子大得都完全看不到脚下了。 不免有些担心的出声。 苏彩儿觉得自己走的一点都不快，但夫君让她慢点，那她就再慢点吧。 慢吞吞的没走几步，赵策已经三步并两步的走了上来。 苏彩儿高兴的挽住了赵策的手，关切的问道：“夫君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赵策笑道：“今日出城办事去了，办好就回来，也不回去当差了。” 赵策向府里看了看，没见到小宝。 好奇的问道：“小宝呢？” 苏彩儿微笑道：“夫君今日回的早，这时候正是小宝睡觉的时候呢。” 赵策点点头，把苏彩儿扶坐在榻上。 自己也坐在一旁。 很快有人打来擦脸吸收的热水，苏彩儿接过拧好的毛巾，递给赵策。 等赵策洗完手后，才伸手摸了摸苏彩儿那即将分娩的肚子。 温柔的问道：“二宝今天乖吗？” 苏彩儿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幸福的说：“二宝也很乖。” “就是用完膳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会动得厉害。” 赵策对着苏彩儿的肚子说：“二宝还是个小吃货，知道娘吃东西他也要吃上一份。” 苏彩儿乐呵呵的说：“能吃是福。” “二宝以后肯定长得壮实。” 两人就即将出生的二宝交流了一番，苏彩儿便神神秘秘的问道：“夫君，我今日听说了一件事。” “陈婶说今日京城大街上，不少人当街强抢男子回家去成亲。” “这是真的吗？” 苏彩儿挺着大肚子在府上虽然没有出门，但她身边，可是有一个“消息通”的存在的。 陈婶在府城的时候，探听消息就很厉害。 到了京城后，她不再负责采买，平时很少出府了。 但每日京城发生的趣事或者八卦，她都能很快便说给苏彩儿听。 男子被当街抢亲这事，苏彩儿也是刚刚听完不久。 正巧自己夫君从外面回来，她便有些好奇的我问了出来。 赵策有些无奈的说：“自是真的。” “我们家的马车，也被人拦停了。” 苏彩儿微微瞪大眼睛，想不到自己夫君还遇到个正着？ “夫君也被人抢了？” 赵策好笑道：“是啊，外面乱得很。” 苏彩儿也没亲眼看过外面究竟是什么的情况，但听到自己夫君确认这事后，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话本子上，倒是有些女匪首会绑架路过的读书人上山去做压寨相公。 苏彩儿看过这么一本话本子，当时还觉得不大可能。 想不到京城乃天子脚下，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苏彩儿感叹道：“强抢民女的事情不少听说，想不到男子也有人抢。” “陈婶与我说，现在不少男子都不敢出门了。” “只要一出门，可能就回不了家，成为别人的女婿了。” 苏彩儿像是拉着个小板凳嗑瓜子看热闹的人，不时的追问着赵策这件事。 没办法。 实在是新鲜的紧。 赵策说了一下，见苏彩儿听得津津有味。 他又装作有些委屈的说道：“方才为夫也差点被人抢了回去。” 苏彩儿听到有人要抢自己夫君。 刚刚还一脸乐津津吃瓜的表情，现在明显有了些变化。 看着夫君那带着些委屈的表情，她顿了一下，笑出了几颗小白牙。 “可是夫君不是回来了么？” 她把手放在了赵策的手上，笑嘻嘻的拉着握住。 赵策见她这娇憨的样子，好笑的捏了捏她越发圆润的小脸。 “彩儿这是一点都不担心为夫被人当街抢了去？” 苏彩儿自信满满的，就差没叉腰了。 “夫君这般神勇，岂是京城那些人家能绑住的？” “不怕的。” 赵策挑眉道：“万一呢？” 万一...... 苏彩儿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肯定的说道：“万一真被抢走了，那我便带府上的人去抢回来！” “抢回来......” 想起自己看过的话本子，苏彩儿支支吾吾，脸色有些发红。 “抢回来，以后你就是我的压寨相公了。” 第933章 刘大人被下诏狱 压寨相公？ 赵策故意惊叹道：“既如此，那我也只能从了你这个山大王了。” 苏彩儿笑嘻嘻的扑进他怀里。 两人笑闹了一阵。 苏采儿才又疑惑的问：“夫君，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明明是太子选妃。” “大明的江山以后是要交到太子手上的。” “那些女子如果有幸被选中了，以后有可能就是皇后或者贵妃。” “为什么那些人家都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进宫呢？” 就当今张皇后来说，出自小门小户之家。 如果没做皇后，那她的两个兄弟估计就得努力读书，争取出人头地了。 可她做了皇后之后。 两兄弟都被封爵，甚至还能在京城横行霸道多年。 这样的日子，真的有人不想过吗？ 这也是苏彩儿有些疑惑的地方。 赵策知道此事肯定是有蹊跷的。 不过其中一些隐情，他也不确定。 因此并没有直接把刚刚在车上和刘如愚说的话转述给苏彩儿听。 想了想，赵策解释道：“今日出来抢亲的，基本家里条件都还算不错的。” “进宫不是他们家里女儿唯一的选择。” “毕竟他们想着，女子进了宫，很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特别是那些大户人家，有些钱财或者地位的，家里父母又疼爱女儿，自然不愿意把让女儿嫁进去，日后再也不能相见。” “还不如嫁个普通人，最起码的自由还有。” “若是想见自己女儿，或者女儿被夫家欺负了，起码娘家还能撑撑腰。” 确实是。 进了宫，荣华富贵先不说。 连最基本的自由都被剥夺了。 当今皇帝只有一个皇后，没有其他妃子还好说。 若是换了别的皇帝，就算是弘治皇帝的爹成化皇帝，后宫的关系也复杂的不得了。 如果一些家里条件不错，又真的疼爱女儿的，基本都不会想把女儿送进宫去的。 听到赵策的话，苏采儿刚刚还笑着，此时眼神却带了些许落寞。 原来是这样啊...... 那些人家的父母，为了自己的爱女，也甘愿放下面子，带着家丁和家人上街去给自家的女儿抢亲。 苏彩儿幽幽叹道：“原来如此。” 苏彩儿父母去的早，确实有些难以想象这样的情况。 现在听自己夫君这么说，心里不免有些羡慕。 赵策像是看穿了苏彩儿心，揉了揉她的手。 “没事，有夫君疼你。” 苏彩儿抬头看了他一眼，对着他浅浅笑了一下。 她说道：“还得多疼疼小宝。” 一想到自己的小宝，苏彩儿又眼神柔和了起来。 确实。 若是小宝长大以后要嫁人，然后见一面都困难的话，苏彩儿肯定是不舍得的。 苏彩儿握紧赵策的手，认真道：“夫君，以后我们不能让小宝嫁得太远。” “不然小宝若是被欺负了，我们都不知道。” 说着，竟然真的开始担心起来了。 赵策有些无奈的说：“小宝这才多大？” “而且我们以后老了，也不能时时刻刻看着小宝。” “一切还是得靠她自己。” 苏彩儿眨了一下眼睛，突然坐起来，认真的说道：“那小宝再长大一些，夫君得给小宝教一些拳脚功夫才行。” “这样以后肯定没人能欺负小宝了！” 赵策觉得苏彩儿这个提议确实不错。 家里怎么疼爱，怎么保护，总有不周到的地方。 以后还是得靠他们。 赵策点头，决定道：“好主意。” “等再过两年，就带小宝学武去！” 此时，正睡的香甜得小宝，丝毫不知道自己的爹娘已经给她的成长道路给设好了障碍。 ....... 次日。 赵策去翰林院当差。 因为早上出门的早，没再遇到昨天的乱象。 下了马车，一路走到翰林院。 途经的所有人，基本都是再讨论着昨天抢亲的事情。 有人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幸好我见势不对，就抄了小路回家。” “敏行兄才真的惨，都被拉到那家人的门口，幸好也挣脱了。” 诸如此类的讨论，不绝于耳。 和赵策同一个地方办公的许翰林，见到赵策之后也问他昨天有没有遇到这种情况。 赵策笑着说：“昨日我从城外回来，坐的是马车。” “虽然是遇到了，不过也算有惊无险。” 许翰林无奈道：“想不到京城都出了强抢男子的事情，真的世风日下啊......” 两人简单讨论了一番，许翰林便被旁边值庐的人喊了出去。 等他回来时，已经快到中午时分了。 赵策也放下手中的文书，和许翰林一同来到了用午膳的地方。 饭菜打好后，随便找两个空的位置坐下吃饭。 却听到隔壁桌几个翰林正在讨论着。 “唉......想不到刘御史都会被下了诏狱。” “刘御史本身是御史，更是刘尚书的儿子。” “这样的身份，居然都能被打入诏狱。” “刘尚书乃是清流之首，刘御史被下诏狱，那些锦衣卫恐怕得要狠狠折腾他一番了。” 众人说起这事，心情都有些不好。 一个人又叹道：“吾等日后为陛下办事，也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刘御史，刘尚书的儿子？ 听着这些人的讨论，赵策脑海中立马就浮现了刘如愚的名字。 听到这些人说的刘大人被下诏狱，赵策放下手中的筷子。 向那几个在说话的翰林走去。 “打扰了，诸位。” 几个正在说话的翰林，看到赵策突然走到面前，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侯爷可是有何事？” 几人也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望向赵策，等着赵策接下来的问话。 赵策直接问道：“方才，听几位说刘御史被下诏狱？” “不知是否说的是刘如愚刘大人？” 宫里姓刘的大人很多，所以赵策还是要确定一下的。 “不错。” “是，正是侯爷口中的刘如愚刘大人，也是兵部尚书刘公的儿子。” 刘如愚真的被下诏狱了？ 赵策眉头微皱。 昨天两人分别的时候，刘如愚说了今天会上奏疏说明街上的情况。 难不成是奏疏写了什么不好的内容？ 赵策问道：“诸位可知刘大人因何事被下了诏狱？” 第934章 都是多余的! 大家都看向了最开始说话的那人。 那人点头道：“在下今日去内阁当差，听说了一些消息。” “据悉，刘大人是因为今日早晨送的奏疏而获罪的。” 送的奏疏获罪？ 刘如愚是御史，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因言获罪的。 难不成他写了很过分的东西？ 像刘家这样的人家，总不能言辞激烈的骂皇帝吧？ 正在思考着，那人又继续道：“刘大人此次交上去的奏疏，听闻犯了今上的名讳。” “通政司衙门一开始还没有发现，奏疏送到司礼监才被发现的。” 奏疏是有固定格式的。 像刘如愚这种奏疏，一般会写好后，通政司衙门会先进行预审。 然后送到司礼监太监手中，再交给皇帝。 如此一来，奏疏内容就要几个人的手。 如果格式有错，对于官员来说，这事可大可小。 自赵策认识刘如愚到现在，刘如愚好像一直都在吹牛逼，说自己奏疏写得很好。 怎么还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赵策问清楚刘如愚的事情后，和几人道了谢。 随便吃了一些饭后，便准备到诏狱去看看刘如愚。 许翰林得知赵策的打算，虽然有些担心，也还是壮着胆子要陪赵策过去。 刘如愚是刘大夏的儿子，赵策倒也不担心他会治什么重罪。 对普通官员来说可能会被革职的罪名的，到了刘如愚身上，最多也就是小惩大诫一下。 事情虽不大，但是流程还是得走。 无规矩不成方圆。 毕竟赵策先前，弘治皇帝都同样下令把他抓进了诏狱。 北镇抚司衙门，赵策也算是熟头熟路了。 毕竟自己去年才进来过。 到了北镇抚司衙门外的长巷，许翰林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这、这般阴森......” 作为一个翰林学士，许翰林自诩也是清流。 清流对锦衣卫和阉人，都没什么好感。 如今到了锦衣卫的地盘，他自然避免不了紧张。 许翰林在一旁小声的说着：“在诏狱里的人，如果没有得到圣上的批文，是不得随意探望的。” “我等过来，大概也是进不去的。” “要不我们先去找刘公，看看他有何打算再说？” 许翰林并不想让自己的脸在锦衣卫面前挂上号。 毕竟被锦衣卫惦记着的文官，可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而且刘大夏这么的大的官，也没派人过来捞自己的儿子出来。 估计也是忌惮诏狱的缘故。 正二品的尚书尚且如此，他们这些底下的小文官，又怎么敢去硬碰硬？ 赵策对着许翰林笑了笑，随意安慰道：“许兄放心，锦衣卫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可怕。” “若是许兄实在害怕，不若在路口等候便是？” 许翰林看了看越来越近的北镇抚司衙门，干笑了一声。 硬着头皮道：“我、我还是陪着你去吧。” “万一这些锦衣卫发难，起码我们二人还能有个照应。” 赵策点头道：“许兄这份情义，我记下了。” 说话间，北镇抚司衙门已经到了。 门口守着的两个锦衣卫，看到赵策过来，赶紧迎了上前。 “侯爷怎么到北镇抚司来了？” 赵策微微颔首，直接开门见山说道：“听闻刘御史被陛下下令抓进了诏狱，本官想进去探望一番。” 其实这些锦衣卫大概也能猜到。 毕竟刘如愚和赵策关系好，整个京城的人基本都知道。 在赵策加冠之时，刘大夏虽然没去，可刘如愚是赵策的唱冠人。 这样的关系，又岂是泛泛之交？ 而且一般的文官，也不会来诏狱。 赵策又继续道：“本官知道诏狱不能随意进出，劳请二位通融一番。” 锦衣卫笑着对赵策回道：“皇爷确实有令，诏狱中的犯人除了提堂用刑外，不许随意探视。” “侯爷素来是个奉公守法的，而且刘大人也是忠贞之士，我等亦对他的名声早有听闻。” “还请侯爷等候一番，容下官进去禀告一声。” 赵策笑着说好。 一个锦衣卫转身进去衙门，应当是找上司禀告。 而剩下的一名锦衣卫，则陪在身边，时不时和赵策搭两句话。 赵策也没有不耐烦，语气自然的和他聊了几句。 一旁的许翰林，则在梦游。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居然对着赵策礼遇有加？ 而且不止礼遇有加，可以说得上是殷勤了！ 他方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上次赵策不是被抓近诏狱里了么？ 怎么还能和锦衣卫关系这般好？ъiqugetv 难不成是先前在狱中和这些锦衣卫培养出来的友谊？ 不多时。 进去禀告的人很快便出来了。 同样态度良好的让赵策两人跟着他进去。 看着锦衣卫在前面引路，不知道的还以为赵策是皇帝派来巡查的...... 进到诏狱，许翰林有些害怕，又觉得有些兴奋。 想不到自己生平第一次进诏狱，居然是被迎进来的。 这种待遇，可没多少人有。 看着眼前这个赵策，许翰林觉得他虽然整天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这人实在是不简单。 以后跟着他混准没错。 锦衣卫和赵策闲聊了几句家常，就把他带到了刘如愚关押的地方。 诏狱里面，经过赵策上次的光临，如今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 刘如愚入住的牢房，虽然还是有些阴森，但环境看起来好还是不错的。 刘如愚看到赵策，赶紧站了起来。 “临之兄，你怎么来了？” 锦衣卫打开了刘如愚的牢门。 “几位先聊，在下还有事情旁的事情。”带他们进来的锦衣卫，很是懂事的对赵策说着。 赵策拱手道谢：“有劳了。” 刘如愚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并不像受过刑的人。 许翰林跟在赵策身后，先拱手朝他行了个礼。 “刘大人。” 刘如愚也回了个礼：“多谢许翰林也为在下奔走。” 许翰林摆摆手，也不敢邀功。 只识趣的退到一边，等赵策和刘如愚商量事情。 赵策问道：“如愚兄可有遭了邢？” 刘如愚摇了摇头说：“并不曾。” “这些锦衣卫好像与以往完全不同，对吾这种清流文官的态度，亦是和蔼有加。” “说起来，吾能得锦衣卫优待，还得感谢临之兄你。” 第935章 凑钱凑钱 赵策上次被抓进诏狱后，是朱厚照亲自来接他出去的。 那时候刚被升为镇抚不久，原锦衣卫千户陆松，与赵策颇有交情。 见赵策被抓了进来，陆松主动让手下的人把本来臭不可闻的牢房都打扫了一遍。 后来得到朱厚照的随口一赞后，诏狱一直到如今都定期有人打扫，保持着干净。 而且因为锦衣卫都知道刘如愚和赵策关系不错，对着刘如愚也还算客气。 所以刘如愚的诏狱初体验，确实没有想象的中的糟糕。 拍了拍还算干净的石床，刘如愚颇有些苦中作乐的说道：“二位请坐吧。” “条件不好，委屈二位了。” 赵策笑了一下，坐下来后理了理身上的官袍。 许翰林也坐在了另一边，听着二人的说话。 “我听闻，刘大人是因为奏疏犯了当今的讳号才让人弹劾进了诏狱的？” 刘如愚叹了一口气：“是啊。” “吾自认行事还算谨慎，居然能让人抓出此种错误来.......” 说话间，还带着点冷意。 不用想，他这次，肯定是遭人陷害的。 刘如愚写了这么久的奏疏，从来没出过问题。 怎么可能会触犯陛下的讳名，写错庙号或者狱号？ 不用想。 刘如愚的奏疏，绝对被人动了手脚！ 能在奏疏上动手脚的，只有司礼监和内阁。 刘大夏是清流，在朝中声望极高。 内阁大概率能排除出去。 最大的可能，就是司礼监的太监不知道受了谁的指使，动了他的奏疏。 如果是太监，那就是内廷的事情，他们也不大好查。 刘如愚把这种可能与赵策分析了一番。 赵策听后，微微皱眉道：“司礼监？” “如愚兄你的奏疏是关于昨日京城太子选妃乱想的，这么说来，昨日的乱子，极有可能是这些太监搞出。” “因此他们见了你的奏疏后，直接动下手脚。” 许翰林也在一旁，气愤填膺的插了一句嘴。 “阉人误国。” “青宫选妃是大事，居然让他们当成了敛财的工具。” “如今更是与锦衣卫勾结，陷害忠良！” “这诏狱虽说环境并没有太乱，可毕竟是半插在地下的。” “如此阴森的环境，我们这些文人待上几日，身子骨都受不了。” 刘如愚倒是不太担心。 只要锦衣卫不对着他用刑，他爹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救他出去的。 先前他被贼人俘虏，那么恶劣的环境都撑了下去。 在诏狱待几天，应该是无妨的。 刘如愚说道：“吾观此次，锦衣卫未必牵连其中。” “不然吾估计已经受刑一番了。” 许翰林也嘀咕道：“刘大人说的也有道理。” “这些个锦衣卫，对着我们如此有礼，看起来都没有先前那般面目可憎了。” “不过无论是阉党还是锦衣卫，刘大人都是忠直之士，才会遭小人陷害。” “我得去为刘大人奔走，联合天下文人，为刘大人讨说法才是！” 几人讨论了一通，也算是彻底理清了事情的脉搏。 见刘如愚状态还不错，赵策也不打算再待着了。 他站起来道：“我身上带了些银子，正好给这些锦衣卫，希望他们这段时间能照顾你一番。” “这里阴森，晚上必定也不好受。” “我再让人送些厚被子与吃食过来。” “这几日，就要辛苦如愚兄你了。” 刘如愚站起来，对着两人正经行了个礼。 “能进到诏狱看望，二位才是有义气又有胆识之人。” “今日之事，吾感激不尽。” 赵策摆摆手，宽慰了几句，带着许翰林走了出去。 赵策今天出来上班，身上带的银子并不多。 许翰林也摸了摸荷包。 两个人，也就凑了十几两银子来。 许翰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我最近才娶了妻，实在有些拮据。” “若是不够的话，我这便回去筹钱！” 赵策笑道：“应当是够了。” “后面我让人送东西来的时候，再准备一点银子就是。” 许翰林松了一口气。 两人出了诏狱，便看到先前在蒙城帮助破敌的谢千户正候在外面。 见到赵策出来，谢千户首先行了个礼。 赵策向前几步，也回了一礼。 谢千户也不寒暄，直截了当的说：“侯爷为了刘御史之事而来。” “原本刘御史进了诏狱，是要行刑的。” “但镇抚大人说了，行刑之事暂且不用着急。” “如今侯爷来了正好，在下便直接把此事与侯爷说了。” “刘御史奏疏犯的是庙讳，要杖责八十。” “但刘御史有功名在身，是可以以四贯八百文钱赎账的。” “侯爷回家后，还请告知刘公家中，让他派人送赎账的银子过来。” 要是先前。 人进来了，他们锦衣卫肯定会先行刑。 不过刘如愚这身份和背景，他们也有些忌惮。 再加上赵策的关系，陆镇抚便把行刑的事情先押了下来。 赵策正好和许翰林一起凑了点银子，便全部递了过去。 “多谢谢千户。” “今日过来当差，身上带的银子不多。” “我与许翰林一同凑了下，应当是够赎账的钱了。” “若是有多出来的，请锦衣卫的各位兄弟们喝点茶水。” “这些天，还要劳烦你们照顾一下刘大人。” 赵策一番话，并没有阿谀奉承或者其他的意思，但却说得谢千户身心舒畅。 谢千户也不拒绝赵策送的银子，直接接了过来。 “如此，我便替侯爷与刘大人，先打点一番。” 赵策又说晚点自己会让人送被子与吃食来，请谢千户行个方便。 谢千户也都大方的应了下来。 事情办妥，赵策便带着许翰林离开了诏狱。 许翰林转头看向身后，总觉得北镇抚司衙门这几个字，好像也没有这么可怕了。 他忍不住问道：“临之兄，你与锦衣卫的关系，似乎不错？” “你就不怕这些锦衣卫日后反水，甚至对着你下手吗？” 说着，又觉得自己说的这些话很不吉利。 当即“呸呸”了两声，赶紧和赵策道歉。 赵策笑着回道：“日后的事情说不上。” “但这些锦衣卫，原本我便是以正常交往的态度与他们往来罢了。” “也说不上关系很好，或者对他们有什么幻想。” “以正常交往的态度，就能得到他们如此的厚待？”许翰林觉得有些惊讶。 “嗯。” 赵策慢悠悠的念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许兄觉得可对？” 第936章 老谋深算啊 以互相尊重为前提交往，当然能得到不少真诚的朋友。 但这句话，本身就很难以做到。 就像如果没有见识过今日的事情，许翰林可能也无法想象，他们文官居然能与锦衣卫这般和谐相处。 而且那些被文官唾骂又害怕的锦衣卫，好像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残忍。 反正大家都是人罢了。 许翰林叹道：“临之兄你乃是真君子也，我不如你。” 赵策笑道：“许兄谬赞了。” 两人在半路分别。 赵策去兵部找刘大夏。 而许翰林，则准备去发动文人们上奏，帮忙营救刘如愚出来。 ...... 刘如愚入诏狱，刘大夏却似乎并不算太着急。 起码人还能在兵部衙门统筹要出兵的事情。 通报之后，赵策很快便被带了进去。 “刘公。” 刘大夏点了点头，指着一旁的位置：“坐吧。” 赵策坐下，刘大夏让人给他上了茶水，才开口问：“定西侯去看过小儿了？” 赵策点点头。 “如愚兄虽然在诏狱，但没有受刑，看起来精神也还不错。” 刘大夏微微笑了一下。 “他与你是朋友，你先前进诏狱既然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小儿自然也是不怕的。” 好吧。 怪不得刘大夏不着急，原来是都猜到了刘如愚的状态。 刘大夏说道：“诏狱那种地方，也难为你为小儿奔走了。” 说完，又略带自嘲的说了一句：“写了一辈子的奏疏。” “想不到还能犯了陛下的名讳。” 自己的儿子，刘大夏自然是清楚的。 刘如愚不可能会犯这种小错误。 赵策见状，把在诏狱中和刘如愚商讨出的结果告知了刘大夏。 刘大夏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语气淡淡的说：“此事也查不出什么结果来。” “既进了诏狱，也算是小儿的历练。” “就让他在狱中待几日，也算是堵住其他人的嘴吧。” 那道奏疏，刘大夏已经亲眼看过了。 别人既然敢这样操作，肯定会做得让人找不出错误来。 这种事情，他们只能暂时按捺下来，等查明真相。 不过幸好当今贤明，明显没有直接结案的意思。 暂且让锦衣卫带进诏狱调查一番，走个程序。 等查明真相后，刘如愚自然能出来。 所以刘大夏也并不担心。 赵策听了刘大夏的话，心想这刘公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 要是换了别人家，肯定担心的早就四处跑关系捞人了。 也就刘大夏在了解了事情的缘由后，能淡定的继续坐在衙门里干着活。 赵策笑道：“那便听刘公的。” 赵策本来是想捞刘如愚出来的。 但是人家亲爹都说让他在诏狱中再历练一番，那他一个外人，也不便再插手。 其实刘大夏还有一件事没和赵策说。 他让刘如愚在诏狱里待着，还是另外一层打算。 奏疏的事情，皇帝肯定会下令查明。 只要查清楚还了刘如愚清白。 那么被阉人污蔑，又进了诏狱走一遭的刘如愚，届时肯定会在清流文士中名声大振。 刘大夏年纪大了，估计也撑不了多少年。 在他走之前，正好自己儿子有一场造化。 他自然也乐得推动。 不过。 刘大夏突然说道：“小儿上奏，是为了青宫选妃之事。” “然而老夫猜测，推动此事的人，明显有两拨。” 两拨？ 赵策疑惑的看着刘大夏。 “刘公的意思是，除了想要从选妃事情上捞到好处的人外，还有另外一拨人在此事上，有其他的企图？” 刘大夏淡淡的笑了一声。 “不错。” “陛下已经决定要对边疆蛮夷用兵，可老夫却还一直在劝说着陛下不要出兵的事。” “兵部统筹战事，若是老夫不答应，此事也没这么好推进。” 弘治朝以来，边疆一直在改革。 几任兵部尚书，对底层士兵都很是关注。 众所周知。 朝廷发的粮饷，到边疆之时，恐怕都剩不到一半。 而这一半，先到高级将领和军官手里。 层层剥削下来。 估计朝廷规定的士兵每人发一两银子，到手就剩一个铜板。 更有甚者，一个铜板可能都得不到。 刘大夏上任以来，一直都在关注着克扣军饷的事情，多次上书要求改制边疆。 也由于他的关注，底层士兵的日子好过了一些。 可底层日子好过了，就意味着高层的收入减少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次打仗的机会。ъiqugetv 届时会有大把大把的粮饷送到边疆去。 送的越多，他们能吃的就越多。 哪个将领和军官不期待？ 所以刘如愚这件事，单单一封弹劾太监的奏折，绝对不会引起这样的后果。 明显这是某些人耐不住性子，在警告刘大夏。 刘大夏说完，心中也是冷笑一声。 出兵可以，但该拿正当的理由来与他竞争说话权。 这样可能还有用一点。 在他身上用这种小手段，这些人就太嫩了些。 能坐到刘大夏这个位置，还能得到皇帝这般信任的人，怎么可能是会害怕这种小手段的人？ 既然他们要自己儿子进诏狱，那他就让他在里面好好的待上一段时间。 届时出来，天下清流文士恐怕都要为刘如愚庆贺。 赵策听着刘大夏的那几句话，再稍微想了一下，突然微微吸了一口凉气。 他有些讶异的看了一眼刘大夏。 许翰林已经去找文士商议怎么上书救刘如愚了。 到时候知道刘如愚被污蔑的人越多，等刘如愚出狱之后，他的名声便越响。 因为这是天下清流文士对朝廷鹰犬和阉党的胜利！ 这么一来，刘如愚可能在狱中受一点皮肉之苦，可他得到的可能是比他爹在清流文士中更高的声望！ 嘶~ 赵策想通后，都忍不住佩服起刘大夏。 怪不得得知刘如愚被关诏狱后，刘大夏能岿然不动，甚至都不用派人去看望。 这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看穿了一切，甚至做好了连本带利讨回的准备！ 接收到赵策的眼神，刘大夏又笑了一下。 不过这次的笑，却带了些慈祥。 他问道：“想通了？” 赵策真心实意的拱手说：“刘公运筹帷幄，实在佩服。” 刘大夏摸着自己下巴的胡子，笑眯眯的回道：“能这么短时间内看穿老夫的意图，你也不错。” “对了，老夫也正好趁此机会问问你。” “老夫记得，你是一直支持朝廷出兵的。” “可边疆的事情，非一朝一夕能解决。” “如此积极主战，你可还有别的办法解决边疆的问题？” 第937章 你看我这拳头，够大不? 先前赵策刚来京城的时候，他就颇为看重。 后来发现这年轻人满身反骨，他又想着得磨砺一下他的性子。 不然太过激进，浪费了自身的满腹才华，也难堪大用。 赵策后面屡次献计，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采用。 而且那些事情实施起来后，都或多或少取得了不错的成果。 当然。 有些时间跨度长的，目前暂时看不出什么来。 但刘大夏回去仔细琢磨了一番，却觉得赵策这人确实是有那么一点东西的。 如今，他儿子还在诏狱中。 不过他也丝毫不着急，反而问起赵策对边疆的意见来。 战或者不战，这是个问题。 弘治朝以来，一直以防守边疆为主，基本没遭遇过太大的战事。 国家得以休养生息，百姓也总算过上了几天好日子。 对刘大夏或者许多大明的人来说。 尽管先前某位战神送了这么多人头，以至于大明已经呈现衰败之兆。 可北边的异族对国朝的影响，其实真的没这么大。 毕竟在后来女真入主中原的时候，谁会想到大明是由它覆灭的呢？ 对于刘大夏的问题，赵策淡淡一笑，不答反问道：“在我回答刘公的问题前，我想先问问刘公。” “刘公可知，何为权？” “何为权？” 刘大夏愣了一下。 这问题是什么意思？ 刘大夏看了赵策一眼，随后沉吟道：“君权神授。” “君主手中握着对万民的生杀予夺，不就是权？” “吾等作为朝廷官员，服从天子命令，天子给予我们权力帮助治理国家，这也是权。” 刘大夏这回答，不咸不淡。 就是单纯的为了回答问题而说出的话罢了。 刘大夏说完，赵策却摇了摇头。 “刘公，若这是权。” “那历代皇朝更迭，权力交替，是因为什么？” 天子拥有最高权力，乃是上天授予的。 可如果真的这样，那皇朝为什么还会出现更迭？ 这话一出，刘大夏的表情就变得凝重起来了。 他注视着赵策，有点想要继续聊下去，又觉得这样不大妥当。 刘大夏思索了一会，才说道：“这些话有些过了。” “我们得长话短说才是。” 赵策笑道：“既如此，那我便长话短说。” 他伸出自己的手，直接握成了拳头，展现给刘大夏看。 在刘大夏疑惑的时候，赵策问道：“刘公你看，这是何物？” 刘大夏一头雾水：“这、这是拳头？” 赵策肯定的说道：“不错，这是拳头。” “是拳，也是权。” 刘大夏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有些无法理解赵策的脑回路了。 他刚刚问了什么问题来着？ 赵策在说的是什么？ 拳便是权？ 君子以和为美，难不成以后就要靠拳头说话了？ 赵策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开口打断了他的思考。 “刘公，你想的不错。” “靠拳头说话，谁的拳力大，那么谁的权力就更大。” “若是我把对面打服了，他不得事事听从我的指挥？” “我一人的拳力，是我的权力。” “而我们大明军队所有军士的拳力，便是我们大明对异族统治的权力！” 赵策说着，觉得自己都有些兴奋起来了。 “所以，我对于边疆之事的看法，分为两步。” “第一步。” “便是要先出拳，把那些异族打到怕，让他们畏惧我的拳力，从而产生统治他们的权力。” “这样，才能实施第二步。” 刘大夏觉得这种说法，很是荒谬。.biqugétν 他下意识反驳道：“可若是打不赢呢？” “若是对方的拳头比之你更大，那岂不是我们大明要听从蛮夷之令？” “实在是荒谬至极！” 刘大夏说完，也知道自己被赵策绕进去了。 他居然说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刘大夏脸色不大好的看了一眼大门。 还好他这个兵部尚书的值庐还是安全的。 忍不住说出这种话来，也是因为刘大夏从来没听说过这么离谱的说法。 居然有人把权利解释成这样…… 赵策笑道：“虽然如今我大明军队实力确实不如太祖与成祖时。” “可就拿近的说，先帝发起丁亥之役，也是大获全胜。” 丁亥之役，被后世称为“成化犁庭”。 面对异族率众不断侵犯边境，明宪宗朱见深下了应对诏令。 诏令里面这8个字令人印象深刻：“捣其巢穴，绝其种类”。 历经十几年，合计三次战役。 当时甚至把侵犯大明边境的异族，庭院都犁一遍。 所以在历史上被称为“成化犁庭”。 明宪宗死后，弘治皇帝从他爹手中接过了有着中兴之兆的大明。 一直致力于国家休养生息，发展民生。 这么多年过去了，国家内部还算稳定。 赵策觉得就算边疆的战力有退化，但起码还有几成功力在的。 刘大夏对此，只能坚持自己先前的说法。 “陛下的才干不比先帝差，可我们如今的将领，却实在是不如从前。” 先前边疆带兵的一个将领，因为一点风吹草动，直接把十几万将士扔在原地，自己先跑了。 这事何其可笑！ 但有不好的将领，肯定也有好的将领。 如今在西北养马的杨一清，便是一个不错的人才。 刘大夏这种求稳的性子，让赵策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坐到他这个位置，肯定考虑的事情会比普通人多很多。 作为一个保守派，还是兵部尚书。 如果他不同意出兵，那么极有可能这次的军事行动会因为一场小胜或者小败便被劝停。 所以，赵策才要花费不少口舌，意图说服他。 打仗当然不好，大部分人都不希望打仗。 可有时候，打仗又是必须的。 赵策如今也不再是那时候在刘大夏书房，对着刘他直接大放厥词，说刘公你错了的小年轻了。 他如今性子更是沉稳。 所以，并没有和刘大夏针锋相对，反而淡定的解释说：“刘公，即便我一拳有二十年的功力，能一拳便把人揍趴下。” “可我的拳头没出来之前，旁人永远不会知道我的拳力有多恐怖。” 要让游牧民族变得热情好客，能歌善舞。 首先第一件事，就是得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听你的话。 这也是赵策说的第一步。 这种粗暴又暴力的劝战法，实在是让刘大夏不知道怎么接好。 他眼皮半阖，表情没怎么变。 心中也一时觉得，赵策这些话，相当有道理。 刘大夏心中已经有所松动，不过他并没有变态。 良久，他才继续问道：“那么你说的第二步呢？” 第938章 这一拳，二十年的功力 战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 可这样却无法完全解决异族的问题。 打怕了，打服了。 但经过休养生息后，依然可以卷土重来。 所以在能用拳力说话后，赵策还准备了第二步。 赵策说道：“第二步，是造神！” 刘大夏愣了一下。 “造神？” 说到这两个字，刘大夏突然脑海闪了一下。 他突然想到如今大明几乎家家户户都张贴着大明太子转生的观音像。 所以，这是同一个道理？ 想到过年时候，卖脱销的太子观音画像，刘大夏明显来了兴趣。 “要造一个类似太子殿下那样的观音画像？” 赵策点点头。 “差不多。” “对于异族的信仰，我并不算太懂。” “但有不少与我们大明交好的部落，可以与他们先进行商量。” “我们也不必新创教义，只需要对他们的神谕重新进行解读。” “就像我们重新解读了儒家思想，以便上面能更好的统治底层。” “我们大明也可以将他们异族的信仰，进行重新解读，再经过宣扬。” “如此世世代代之后，他们的信仰就会不知不觉的发生改变。” “试想一下。” “在他们接受了我们重新解读后的神谕后，那后面的统治，不就更方便了？” 赵策先前就说过。 大海对面的国家，在殖民的时候，往往船上都带着传教士。 他们每到一处，先使用暴力占领地方。 随后对着剩余的人，传播教义。 利用宗教统治当地的土著。 当土著文明受到新文明的冲击后，便会有一个重新融合和改变的过程。 新文明也会随之“本土化”，变成更适合当地的文明。 但就算是“本土化”，利用宗教统治的效果也达到了。 当然，赵策要做的，并不是传播新的宗教来统治。 而是对那些部落原本信奉的神，重新进行解读。 让它们原本的信仰，对于大明的统治更加利好。 这样可能也能最低限度的产生不必要的冲突。 就像天子对儒家思想进行重新解读，以达到方便统治万民的效果一般。 事实证明，这一办法，是有用的。 千百年来，随着一代代统治者的重新解读。 儒家的思想，早已被扭曲。 最基本的“三纲五常”，都被断章取义成了儒家忠君的句子。 经过这一番统治。 底下的百姓们若是实在活不下去了，也不会想着揭竿而起，推翻上头的统治。 所以如何让这种统治维持下去，又安稳发展下去。 那当然就是让人在你的统治下，也能吃饱饭了。 人吃饱了，就会想着其他的娱乐活动，而不是想着去各种拼命。 所以在后面，肯定是要通过商贸手段，再加一层控制住游牧民族的枷锁。 对文化的重新解读，并且潜移默化的渗透，这种作用是巨大的。 不说古代尚且思想还不够开化的普通百姓。 就算是现代普及了教育，个个都识字的人，也很大一部分会中招。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被刻意引导的拳头乱打、各种对立呢？ 刘大夏认真的听完赵策的话后，脸色有些复杂的看着赵策。 其他那些，他是肯定听懂了。 同时也觉得颇有道理。 但这赵策的嘴巴，实在是让刘大夏有点汗颜。 重新解读儒家思想，以便更好的统治底层百姓。 诸如此类，一直评击上位者的话。 刘大夏稳重惯了，一句话每每都要在脑袋转三转才能最终说出来。 但这赵策私底下和他的谈话，却屡屡口出狂言。 刘大夏有些无奈的想，或许这也是赵策相信他的证明。 毕竟他在对着其他人时，说话做事也确实都是无可挑剔的。 刘大夏一时觉得想要开口教育一下赵策，一时又觉得赵策对他这个长辈这般信任，他也是该高兴的。 这般权衡之下，他还是把教育的话，暂时吞了回去。 刘大夏问道：“信仰确实可以利用。” “但新旧信仰碰撞之时，必定会有许多察觉不对劲之人。” “届时那些人拒绝接受，怎么办？”.biqugétν 赵策淡淡的回道：“这个简单。” “拒绝接受的，便杀掉。” “不安定因子肯定会有，可大部分人都是向往安稳的。” “既然有好日子不想过的，那也别妨碍着别人便是。” “所以，为了应对这种不安定因素，我们还得大力研发新武器。” “拳力无论何时，代表的都是绝对的权力。” “再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不安定因子少了之后，后面就算不用严加管束，他们也翻不起太大的风浪了。” 刘大夏轻咳一声：“如此，过于残暴了。” “不过......” 他慢悠悠的说道：“也不失为一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刘大夏虽然这么说，可他也知道异族问题，是肯定不能手软的。 该杀的杀，该统治的统治。 只要开始成功转化，那么后续的工作就能继续进行。 刘大夏说完，又沉思了许久。 觉得赵策说的这办法，确实能在战后解决那些异族人死灰复燃的问题。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在大战中先胜出。 有胜利奠定基础，才能进行后面的一步。 赵策坐在一旁，脑海里也在思索着。 后续该怎么完善这件事。 宗教统治固然可行，可不安定因素也太多。 所以大力研发新武器，才是目前最迫切的。 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前膛炮让游牧民族好好听人说话，燧发枪让游牧民族认真听人说话。 然后重机枪让游牧民族彻底变成热情好客。 思想手段，加上大炮口径够大，射程够远。 这样搭配起来，才能真正解决边疆的问题。 刘大夏沉吟了一句：“你说的话，老夫得仔细想想。” “至于武器......” 他有些无奈的说：“陛下此前已经被你说动，才会依你之言成立了科研所。” “既然如此，老夫也很想看看，你们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赵策笑道：“不敢托大。” “只希望能有一些小成果，为后世打下一点小基础便足够了。” 第939章 态度改变 刘大夏把儿子放在一边，与赵策商讨了一番边疆的事情。 至于战略什么的，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研究的。 毕竟他们高居庙堂，真正了解的，肯定不如长期驻守边疆或者真正带兵打仗的人多。 刘大夏作为兵部尚书，要统筹的是全部。 在听完赵策一番拳头乱打，再加上造神计划之后。 不得不说。 刘大夏心中，是相当震撼的。 他们确实没有想过，还能利用这种手段去进行洗脑。 “你说海外之地那些国家，他们殖民之时，就是利用的宗教手段？” 赵策点头道：“不错。” “远的海外之地不说，近的白莲教，不也是用宗教来蛊惑人心，以达到目的。” “宗教并不都是坏的，只要用得好，它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联想到往常白莲教的事迹，刘大夏对此，也深以为然。 “你说的不错。” “此等手段，杀人不见血。” “能让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变成一个反贼。” 被白莲教利用所谓神仙手段忽悠而造反的人，可不要太多。 刘大夏越想，越是觉得可行。 至于后面的发展武器这些，大明其实是一直在做的。 如今经过赵策的建议，也进行了不大不小的改革。 刘大夏笑眯眯的说道：“想不到那些海外蛮夷，居然比我们还早参透了此等办法。” 赵策无所谓道：“早与晚，关系并不大。” “能拿来就用的东西，我们没必要拒绝。”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之后，让我们用得更加便利就是。” 刘大夏忍不住叹道：“你倒是个豁达之人。” 赵策笑了笑。 两人话题拉开之后，便又聊了一些其他的。 最终，刘大夏也依然没有表态说支持战还是不战。 只是在赵策走后，他伸出自己的手，握了握拳头。 看着这拳头上的老皮，刘大夏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本身就是个文人，再加上年老，拳头看起来威慑力就不大。 但想起赵策方才捏着的拳头，他一时有些走神。 “年轻么......确实有冲劲一些。” “拳力......权力......” 刘大夏叹了一口气：“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只是这么一来，老夫就要如那些人所愿了。” 不过就算是如那些人所愿，刘大夏自己也是不亏的。 看着桌上自己新写劝防守的奏疏，刘大夏拿起来扫了一眼。 思索一番后，他重新拿出一份空白的奏疏，开始慢慢书写起来。 ...... 许翰林说要去找清流学士们联名上奏，把刘如愚救出来。 由于刘大夏在清流中的声望，大家纷纷响应。 直接联名上奏，送到了弘治皇帝的桌面。 弘治皇帝本来就不是真心要惩戒刘如愚的。 从奏疏中得知了此事的内情后，很快便下令彻查此事。 其实这事并不难查。 古代的笔迹鉴定没有现代先进，要利用这个查，是有难度的。 但只要皇帝相信那人，那么任何案件便有查清楚的机会。 只要把当时刘如愚奏疏经手之人全部查出来，然后单独审问。 必要时候上点刑，基本能得出结论来。 “着镇抚使陆松到内廷，彻查此事！” “从中作梗者，一律严惩！” 陆松得了旨意，很快便带着锦衣卫开始查案。 吩咐好后，弘治皇帝都不由得有些气愤。 太子选妃是国家大事，居然被人从中作梗。 这种事情，可是极大的损害了皇室的声望。 更因为此，居然还有人借机残害忠良。 这些人，奏疏上已经说了，极有可能是内廷的人！ 皇宫里伺候的人，居然背着皇帝做出这种事情。 是不是哪天圣旨下去，都可能被这些人篡改了？ 弘治皇帝正想着得好好整治内廷的事情，外面传来了刘大夏求见的通报声。 想起还在诏狱中的刘如愚，弘治皇帝赶紧宣了刘大夏进来。 “陛下，臣有事请奏。” 弘治皇帝点点头，让人给他赐了座。 刘大夏把手中的奏疏直接递给旁边的內侍，让他传给皇帝。 原以为刘大夏是为了自己儿子的事情而来， 打开这份奏疏，却不是为了那事。 弘治皇帝看着奏疏上面的内容。 居然是在陈述出兵事宜，分析如何在战时整顿军务，保持边疆稳定等的话。 而且奏疏后面，还有战后如何统治外族的建议等。 “宗教入侵，思想改造......”.biqugétν 看着这些明显不是刘大夏原本风格的字眼，弘治皇帝看完后有些讶异的放下手中的奏疏。 自他表明了要出兵的态度后，刘大夏便一直持的是反对的态度。 而且屡次上书，陈述边疆存在的问题，分析出兵的弊害。 这今天怎么突然就说要同意了？ 弘治皇帝有些试探道：“爱卿可是因为刘御史被下诏狱的事情，所以对朝廷与朕失望了？” 就像一个整天反对你的人，有一天突然同意了你说的事。 你第一反应，肯定是觉得这人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受了什么刺激。 弘治皇帝第一时间，也是这样想的。 他一直对刘大夏很是看重，对他的意见也多有采纳。 不过从开海之后开始，好像刘大夏的诸多提议，弘治皇帝都否决了。 这次出站的事情也是。 莫非事情累积到一定的地步，刘大夏已经对朝廷失望的懒得再提出不同的意见了？ 所有人赞成，其实也不是好事。 朝廷还是得要有一些不同的声音才是。 刘大夏赶紧拱手道：“陛下圣明，臣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刘御史被下诏狱，若是有罪，自然要治罪。” “若是无罪，陛下也会还他清白。” “臣又如何会因此事而对陛下有二心？” 弘治皇帝笑道：“是朕说错了。” “朕只是好奇，爱卿先前还一直反对出站一事，如今突然改变主意，其中恐怕发生了什么事？” 刘大夏也微微笑道：“确实发生了一些事。” “臣的态度突然改变，只因臣最近听说了一些有趣的理论。” 第940章 哦豁，要遭重了 刘大夏并没有把赵策说的话，直接复述出来。 只因赵策那些话，其中实在有太多不能对外言说，让外人知道的句子了。 就算皇帝再看重他，骤然听说，可能都会有异样的想法。 刘大夏只说：“臣先前一直觉得，打仗劳民伤财，防守才是上策。” “防守这么多年，边疆百姓苦不堪言。” “而且九边重镇的军饷，一直以来都是一笔巨大的支出。” “可如今国朝有了足够的粮饷，户部也对此没有意见的话，臣觉得也是时候让士兵们历练一番了。” 先前赵策就说过。 好的军队，是打出来的。 国朝一直以防守为主，如今边疆大部分的士兵们都不曾经历过什么像样的战役。 正好趁此机会，让他们也磨炼一番才是。 听着刘大夏的话，弘治皇帝赞许的看着他。 难得这次君臣意见一致，达成了共识。 虽然皇帝是天子，拥有最高的权力。 可底下的官员们，却是天子手中权力施收的工具。 如果皇帝说要战，底下的人却各种拖后腿。 那这战事肯定没这么好打。 可是如果上下一心，以他们的战力，胜利自然是唾手可得的。 弘治皇帝道：“既然爱卿也这般说，那朕也就放心了。” “此次出征，相信定能取得不错的战果。” 刘大夏再次拱手：“自会如陛下所愿。” 君臣二人达成共识后，弘治皇帝刚刚的烦闷也一扫而光。 刘大夏一直深受弘治皇帝的信任，而且他一直在政事上，也有很多有用的谏言。 能得到他的支持，弘治皇帝自然是高兴的。 他直接说道：“刘御史的事情，朕已经派了锦衣卫去查明。” “相信用不了几天，便能得出结果来。” “此事他被人污蔑，朕必会严惩那些陷害的奸人！” 刘大夏就算对自己的政策有不同的意见，弘治皇帝也不会因此而怠慢他。 如今他对自己的政策也鼎力支持，甚至写下了这么多有用的建议。 弘治皇帝自然更不会亏待他。 刘如愚的事情，自然被他上升到了第一等！ 刘大夏早就知道弘治皇帝不会对此坐视不管的。 而且这次他松了口，支持出战。 那些要针对他的人，也达到了目的。 这么一来，这件事自然很快会被解决。 刘大夏心中想了不少，面上带着感激的说：“多谢陛下厚待。” “小儿在诏狱中还能得陛下如此挂念，也是他的福分。” 有了皇帝的重点关注，再加上锦衣卫略施手段。 很快就查到了眉目。 只是。 陆松看着眼前的调查结果，整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好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重复问了一句：“此事可能背后还有殿下的手笔？” 负责调查的锦衣卫也是一脸的为难。 “镇抚大人，司礼监经手过刘大人奏疏的其中一个太监，已经招供了。” “他此前得到了东宫內侍的敲打，让他留意一番宫外选妃闹出动静的奏疏。” “若是发现，须得先压一压，再转交给内阁。” “至于修改奏疏，却是另外一人的手笔。” “所以极大可能是司礼监的人收到了东宫的命令，便留下了这份奏疏，想着过两日再交上去。” “结果这份奏疏正好被有心人利用，污蔑了刘大人。” 说完，顿了顿，面色又有些无奈。 “而且......” “那修改奏疏之人，也想不到如此顺利。” “居然一下子便找到了刘大人这份奏疏。” 陆松无语的揉了揉眉心。 太子殿下这是闹哪样？ 要压臣子的奏疏，以至于为人提供了污蔑官员的方便。 这事他们该怎么禀告才好？ 陆松整个人左右为难。 最终，他只能咬咬牙说：“殿下的事情，还是得要报。” “但得私下报上去，一定得保密。” “除了告知陛下外，不能让任何人把此事往外传。” 只是这么一来，他们锦衣卫恐怕就要与东宫关系不好了。 太子是下一任皇帝，他们锦衣卫是皇帝的私人打手。 而东宫內侍，在太子登基以后，肯定也是最得信任的。 如果老板都不喜欢你这个团队了，以后哪里还会重视他们？ 届时那些太监，得个个都踩到他们锦衣卫头上去了。 思及此，陆松也只能叹了一口气。 “罢了，我亲自去报。” ...... 听完锦衣卫的报告，弘治皇帝陷入了沉思。 陷害忠良的事情，与太子有关？ 弘治皇帝面无表情的说道：“朕倒要看看，东宫什么人，敢干预朕的司礼监。” 说话间，一个太监被带了进来。 这太监跪在大殿中，战战兢兢的行了个礼。 “奴婢高振，在东宫典玺局当差......” 回话完，殿内便陷入了一片寂静。 弘治皇帝翻着手中的资料，面上依然没带什么表情。 高振，司礼监兼管东宫典玺局，太监高凤的义子。 这种小喽啰要帮着东宫办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不可能是太子直接命令的。 正好高凤也任职司礼监，派自己的义子去做这些是最合理的。 弘治皇帝看也不看面前这人一眼，直接又让人传太子与太监高凤过来。 朱厚照听到传召，还是和自己的內侍一起，心中当即便咯噔了一声。 最近他都忙着关注大军物资的事情，私底下在谋划着大事。 突然被传召，他一时间还没想起来。 等到高凤害怕的和他说起这事后，他才恍然想起自己先前吩咐过的事情。 朱厚照吞了吞口水，有些紧张的问：“所以，本宫让人先压一压选妃在民间闹出事的奏疏，让人利用来陷害忠良了？” 高凤此时也是悔得不行，但也不敢对朱厚照抱怨。 只能尽量安慰说：“殿下原意并不是此。” “只是被某些宵小利用，而发生了此等事情。” “不过，这些也不是殿下的错，事情都是奴婢做的。” 高凤虽然把事情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但朱厚照却看起来并没有好受太多。 原本只是想着把这件事情压两天，等到发酵的差不多了，再让自己父皇知道。 到时候自己就可以直接上言，推迟选妃的事情。 但想不到，居然歪打正着，被人利用了！ 他直觉，自己可能要因为这次的事情而要遭重了。 忐忑的到了奉天殿。 进去后，高凤赶紧跪了下来行礼，想要把罪行都揽到自己身上。 但弘治皇帝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住嘴！” 一句话，殿内的人皆不敢再出声。 弘治皇帝看向一旁装鹌鹑的朱厚照，朱厚照硬着头皮正要开口行礼。 便听到弘治皇帝冷声道：“逆子，还不跪下？” 第941章 打屁屁咯~ 噗通一声。 朱厚照整个人被弘治皇帝的语气吓了一跳，赶紧便跪了下来。 平时虽然他都能对自己父皇嬉皮笑脸，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但是他父皇若是真的生气了的话，朱厚照比谁都懂道歉二字的含金量。 也是因此，他至今都没受过什么大的惩罚。 基本每次闯祸，都会在他良好的认错态度下，让他父皇高高拿起，低低放下。 所以朱厚照这一跪，可以说是非常干脆利落。 跪完后，殿内又恢复了安静。 气氛很是沉闷，身后的高凤等人大气都不敢出。 朱厚照有些疑惑，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又吓得他赶紧低下了头。 他父皇还在满脸肃容的看着他，似乎怒气丝毫没有减少。 不得已，朱厚照才硬着头皮开口：“父、父皇，儿臣错了。” 弘治皇帝听了他的话，终于大发慈悲的回了一句。 “说吧，你让人压下宫外选妃所发生的事情，究竟想做什么？” 朱厚照哪敢说实情，只能把在路上瞎编的话说了出来。 “儿、儿臣听闻宫外因为东宫选妃的事情闹出了一些乱子，便想着、想着带人了解一番实情。” “让人看到此类奏疏暂且压一下，也是想着能第一时间过去看。” “儿、儿臣也是无心之失，求父皇责罚……” 这理由明显很能站得住脚。 朱厚照说完，自己心中也颇为得意。 他匆忙之间找的借口，也实在是太完美了一些。 这般想着，刚刚的担心瞬间消失不见。 心中一直想着他父皇接下来的话后，自己该怎么应对。 “哦？想不到太子殿下，也这般主动关心政事。” “甚至奏疏尚未传上来，便让人压了下去想提前看。” “怎么，朕这个奉天殿你是进不来，看不到那些奏疏不成？” 朱厚照正想再顺着狡辩几句，弘治皇帝却懒得跟他再废话。 “司礼监与内阁办事，是祖宗定下来的流程。” “除朕之外，就算是太子，也不允许私自扣押奏疏。” “更何况，因为你的种种操作，还被奸人利用以至于陷害忠良。” “刘御史便是因为你，如今还在诏狱中。” “看来不罚你，让你长长教训都不行了！！” 朱厚照听着这些话，总觉得有点不大好了。 他父皇好像完全没有要大事化小的想法…… “来人！” 朱厚照身体抖了一下。 “把太子拉下去，重责三十大板！” “至于你们这两个......” 弘治皇帝看着一旁跪着的高凤父子，继续开口道：“每人杖责一百，身上所有的差事都卸下，日后不得继续在内廷走动！” 听到这惩罚，朱厚照都懵了。 什么？ 他要被打了？ 而且一直照顾他的內侍，也因为此事被杖责，更被撸了职位。 朱厚照赶紧求情：“父皇，儿臣知道错了。” “但......” 弘治皇帝一挥手：“住嘴！” “朕看你根本不知道错！” “杖责后，回去东宫好好躺着思过！” “朕会派人去你床前，日日教导你古今道理，等你真正想通那日，你再从东宫出来！” 杖责就算了，还要禁足。 禁足就算了，躺床上养伤的时候，还得派人来给他讲课。 朱厚照觉得今后的一段日子，估计都要在黑暗中度过了。 此次的事情，弘治皇帝确实生气了。 他一直都不介意自己的儿子插手政事，反而希望他能再勤奋一些，多上手处理政事。 但太子是太子，皇帝是皇帝。 太子该做的事情，与皇帝该做的，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作为皇帝，尚且没下令把奏疏压下。 一个太子居然敢下这样的命令，越俎代庖。 这事若是传了出去，那他这个皇帝以后还有什么威严要说？ 太子带头祸乱司礼监，以后还有没有规矩了？ 所以这次的事情，虽然不会传出去。 但朱厚照的惩罚，是绝对逃不掉的！ 自朱厚照出生以来，弘治皇帝还从未对他有过这么严重的处罚。 但他今日是绝对不能心软了。 朱厚照还想再求情两句，试图唤起那曾经的父爱。 弘治皇帝压根不想再听他狡辩，直接喝道：“人呢？” “都还杵着做什么？把太子拉出去行刑，是朕的吩咐都听不见了？” 见到弘治皇帝是铁了心要惩治太子，其他人也不敢再怠慢。 两个侍卫上前，有些踟蹰的对朱厚照说道：“小爷，还请随我们出去。” 弘治皇帝冷笑道：“出去行刑还是出去喝茶吃点心？” “叫不动，便直接抬出去！” 朱厚照明显也被这怒气吓到了，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不敢再继续说话了。 他被两个內侍夹着出去，高凤两人则直接被架了出去。 三个人被架到了行刑的凳子上，一旁站着的侍卫举着手中的板子，高高的落下。 啪！ 痛并不算很痛，但是这羞耻才是最要命的。 朱厚照只觉得这般趴着，一板子从屁股处落下，他身上所有的血都冲到了脑子里。 他委屈的想哭，又觉得自己一个男子汉这般哭出来实在不好。 倒是旁边的高凤二人，在第一板落下时，已经鬼哭狼嚎了起来。 朱厚照正恍惚间，便看到一个侍卫走到他跟前，小声说：“小爷，得喊几声，不然属下不好向陛下交差。” 锦衣卫有一项技能，就是杖责。 打的皮开肉绽，被打的人哭爹喊娘，却不伤着内里。 又或者外表看起来伤并不重，极有可能内里的筋骨都打烂了。 这些侍卫虽然没有锦衣卫这么好的技术，不过也差不了太多。 对着朱厚照，他们肯定不肯打成上面这两样的。 只能做做样子，随便打几下。 但朱厚照这不配合啊，居然一声都不喊出来。 陛下就在里面，要是被他知道杖责的人不下力气，不得处置他们？ 朱厚照这时候却硬气的不得了。 他咬牙道：“你们尽管打便是，本宫才不会像小娘子一般发出哭喊声！” 一旁被打得哭爹喊娘的高凤二人，明显听不到他的话。 痛呼声一声声传来。 这些侍卫们也没了办法，只能自己斟酌着下手。 “小爷，那属下便得罪了。” 第942章 庆贺一番 朱厚照被打了一通，里面的弘治皇帝并没有出来看。 也没有追问太子的伤势如何。 明显是知道內侍们是会手下留情的。 行完刑后，高凤二人是被抬走的。 而朱厚照则倔强的自己站了起来，吸了吸快要流到嘴巴的鼻涕，一拐一瘸的自己走回了东宫。 其余修改奏疏的人，也都纷纷受到了处罚。 经手的全是太监，司礼监的人都被换了不少。 此事虽然刘大夏知道背后策划的除了太监外另有其人，但并未查出太多的线索来。 他心中大概有数，也无心继续追查。 至于太子做的那些事情，被弘治皇帝下了死命令，不允许任何人传出去。 刘如愚从诏狱出来时，清流名士们纷纷欢呼，自发为刘如愚设宴庆贺。 赵策带着这段时间也为了刘如愚奔走了不少的许翰林一同，到了诏狱接人出来。 刘如愚从诏狱出来时，走路姿势也有些别扭。 赵策好奇道：“如愚兄腿怎么了？” 刘如愚有些尴尬的说：“受了些刑，不过也不大碍事。” 许翰林一听，有些气愤的说：“侯爷先前不是替大人交了赎杖的银子？怎的还要行刑？” “这些锦衣卫们出尔反尔？” 说话声音有点大，门口站着的两个锦衣卫看了过来。 许翰林下意识的住了嘴，有些害怕的往赵策身旁缩了缩。 门口站着的两人似乎交谈了几句，便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许翰林有些担心的说：“我、我说错话了，他们会不会对我们做什么？” 赵策没有说话，对着走来的两个锦衣卫点了点头。 这两个锦衣卫看着他，又看了一眼刘如愚。 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好叫侯爷知道，人进了诏狱，按道理多少是要受些刑罚的。” “但兄弟们也知道刘御史乃是忠良，被人陷害。” “因此下手时，都是收着力气的。” “若是正常行刑，恐怕刘御史如今还得被抬着回去。” 一旁的刘如愚最近也被这些锦衣卫的好态度所感染，对着他们态度更是好不少。 他拍了拍自己的屁股，点头感谢道：“多谢诸位关照。” 赵策也笑道：“北镇抚司的诸位行事，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案件也是因为锦衣卫诸位同僚的帮忙，刘大人的冤屈才能这么快得以洗清。” “也辛苦锦衣卫的诸位同僚了。” 赵策一番话，让这两个锦衣卫听得全身舒畅。 他们对着赵策越发的恭敬，甚至还说：“侯爷过赞了。” “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们锦衣卫也当尽力而为。” 赵策对着他们拱了拱手道谢。 一旁的刘如愚和许翰林，也跟着赵策一同对着锦衣卫们行了一礼。 虽然弘治时的锦衣卫名声比先前好了一些，但也没能好到哪里去。 这些锦衣卫一直被骂鹰犬，就没听过一句好话。 如今骤然见到三个文官一同朝着他们行礼，都有些受宠若惊。 看到锦衣卫们回了一礼后，赵策也不再纠结于谢来谢去的话。 直接告辞，带着刘如愚等人离开了北镇抚司。 两个锦衣卫看着他们走远，喜滋滋的转身回去，想要和其他同僚们炫耀今日的事情。 “这些文官看起来，也并没有这般的讨人嫌嘛。” 一人回道：“千人千样。” “也就是定西侯这般磊落之人，交的朋友也皆是忠直之辈。” “若是换了别人，可说不上。” 两人小声的交流着心得，进到了衙门里面。 ...... 另一边。 赵策几人出去后。 赵策和许翰林先到了庆贺的酒楼，而刘如愚先回家洗漱了一番，又拜见了自己的父亲。 刘大夏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并没有瘦或者憔悴多少。 反而整个人圆润了一些，估计在诏狱里伙食还挺好的。 他沉默了一下，才点头道：“回来了便好。” “诸公为你备宴庆贺，你也早些过去感谢大家。” 又交代了一些刘如愚如何待客的话，刘如愚一一应下后，行了礼才告退。 走的时候，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脚步，走得自然一些。 免得他父亲知道了自己受刑的消息。 刘大夏看着他走路姿势，喊来自己的老管家，交待道：“先前陛下御赐了一些不错的伤药，拿给少爷身边的人。” “等他今晚回来，给他抹上。” ...... 刘如愚出发，到了酒楼。 酒楼里来往的人不少，个个见到他便举杯上前祝贺。 此次诏狱的事情，刘如愚俨然成了清流名士们心中的英雄。 毕竟他作为忠臣御史，因为上疏被阉人所害。 又在诏狱中不屈不挠，最后陛下也被他所感动，为他洗刷了冤屈，更把涉事的阉人都全部处理。 这件事，当然不适刘如愚自己说的。 如今京城的说书人，都帮他把事迹都编好了。 就单凭这一件事，便足以让刘如愚在文人中大大的出名了。 赵策和许翰林在一旁，也被不少人围着。 许翰林已经在和大家吹嘘着锦衣卫的事情，吹了整整快一个时辰了。 因为这次的事情，许翰林也在众人面前，出了一回风头。 他脸上带着些醉意，嘴里一直在回着各人的话。 “是啊，你们是不知道啊。” “侯爷带着我前去诏狱时，那些锦衣卫态度不知道有多恭敬！” “后来陛下下令彻查此事，也是锦衣卫出力，才能这般快的还了刘大人的清白。” 说完，他又自顾自的感叹道：“我还从来不知道，那些锦衣卫们居然都是谦卑有礼之人。” “以后路过北镇抚司衙门，好像也无需害怕了。” 一人嘲笑道：“许翰林你这胆子，我路过北镇抚司衙门时，就从来没有害怕过！” “区区诏狱，进了便进了！” “陛下贤明，自会还我等清白，进去受点刑又如何？” 说着，周围的人也纷纷插嘴，开始说着自己的忠肝义胆。 赵策在一旁听着，只是笑笑，并没有说太多话。 这次刘如愚的事情，其实是多亏了赵策。 刘如愚找着机会，终于坐到了赵策的边上。 他举着酒杯，对赵策说：“此次事情，多亏了你。” “父亲专门交代了得单独向临之兄你表达谢意。” 赵策笑着，举起自己手中的茶杯。 “内子临盆在即，最近对酒味有些不适。” “只能以茶代酒。” 刘如愚也不介意，调侃道：“行了，知道你是个爱妻如命的。” “喝完这杯茶，你也早些回去陪着弟妹。” 赵策的意图被他看穿，笑着点了点头。 此事告一段落。 赵策喝完茶后，便直接告辞离开酒楼，回了家。 ------ ps： 卧槽，二宝要来了...... 阿策都二胎了，我又单身了一年。 咬手绢哭泣~ 第943章 二胎~ 宴会一看便是要闹得挺晚的。 赵策今天去接刘如愚出诏狱，然后便直接到了酒楼。 随便吃了些东西，又用茶水和旁人碰了碰杯。 还在觥筹交错间，赵策和刘如愚聊了几句，便提前离开了。 初夏的天气，太阳还没完全下山。 偶尔一阵微风吹过，傍晚很是舒服。 赵策看了一眼这红彤彤的夕阳后，才上了自家的马车。 最近刘如愚的事情，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 赵策每日都让人送饭菜到诏狱中，那些饭菜就是苏彩儿在家帮忙让人准备的。 赵策在参加宴席之前，已经让人提前通知了苏彩儿这件事。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府里到处都点了灯。 小宝和苏彩儿都刚洗了澡，一同在床上玩着。 赵策回来也照常洗漱了之后，才去见他们母女俩。 刚坐到床边，小宝便高兴的连走带爬的到了赵策身边。 抱住赵策的手臂，嘴里发出兴奋的喊声。 “爹爹.......” 赵策把她抱在身前，随手塞了一个小玩具到她手上。 小宝接过后，也不吵闹，乖乖的玩了起来。 苏彩儿才说道：“刘大人在诏狱待了几日，出来可有什么不适？” 赵策笑道：“除了受了点刑外，看起来还好。” “受了刑？” 苏彩儿有点担心的问：“夫君不是给他交了赎杖的银子，怎么还会受刑？” 赵策解释说：“寻常官员进了诏狱，本身便要先受一通刑罚。” “不过锦衣卫都收着力气，打得并不重。” “我去接刘大人的时候，他还能自己走出来，说明并没有什么大碍。” 说完，赵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刘大人看起来还圆润了一些，定是夫人你让人准备的饭菜太过可口，才让他养伤也快上不少。” 估计从北镇抚司成立至今。 从诏狱中出来，还能胖了的人，也就刘如愚一人了。 苏彩儿得了夫君的赞扬，乐呵呵的说：“刘大人爱吃便好。” 这几天，家里给刘如愚准备的饭菜，每天都有酒有肉。 两个大食盒装的满满当当的，下面还有炭温着。 就算拿到诏狱里，刘如愚吃下去都还是热乎的。 虽然中间受了点刑，不过锦衣卫的行刑手法可不是盖的。 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刘如愚就能干下两碗白饭了。 赵策和苏彩儿说话的时候，坐在他怀里的小宝脑袋已经一点一点的。 赵策一手扶着她的脑袋，一手轻轻把她抱起来。 熟练的把小宝放在她的小床上，又拿小被子盖着肚子。 小宝吧唧了一下嘴，翻了一个身，彻底便睡熟了。 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越看越像翻版的苏彩儿。 而且小宝的性子，也随她娘亲，乖的不得了。 赵策喜欢的不得了，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小宝肉嘟嘟的小脸。 小宝无意识的伸着小手抱住了自己爹爹的手指。 苏彩儿见赵策抱小宝睡到小床上，还一直站在一旁逗弄着她。 “夫君，小宝睡着了，别弄醒她。” “不然要闹到半夜了。” 赵策只好轻轻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又看了几眼，才回到床上去。 苏彩儿此时坐在床上，正有些艰难的要躺下去。 赵策自然的伸手扶了她一把，让她侧躺在床上。 随后，自己也躺在旁边，摸着她的肚子。 “二宝也快出来了。” 苏彩儿“嗯”了一声，把手搭在他的手上。 “稳婆说差不多下个月初就足月了。” 下个月初，除非二宝在肚子里再待上半个月，不然就赶不上苏彩儿和小宝的生日了。 赵策笑着说："原先还以为二宝要和你们一个生日，看来是不同时间了。" 摸了一下肚子，又看到苏彩儿露在外面的脚。 孕妇怕热，苏彩儿睡觉穿的都是轻便的衣裳，衬裤也是到膝盖上的短式的。 露在外面的小腿和脚，都有明显看得出水肿。 赵策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腿，白腻的皮肤陷下去一块，过了一阵才弹回来。 “又肿起来了。” 虽然赵策每天都坚持给自己的小妻子按摩，但腿脚的水肿还是不可避免的。 苏彩儿低头看了一眼。 但无奈肚子太大，实在看不见。 赵策已经又给她按摩起来了。 她舒服的轻轻喟叹一声：“唔，最近确实肿的比较快。” “不过没事的，夫君给我捏捏就不难受了。” 赵策笑着说好，熟练的给她捏着。 有了第一个，第二个两人都有经验了许多。 赵策现在照顾孕妇，带孩子可都是一把好手。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用不上他，基本也就晚上动动手按摩几下。 可每次他只要亲自动手，就能得到自家小妻子那湿漉漉带着爱慕的眼神。 现在便是这样。 赵策一边给苏彩儿捏着，苏彩儿便趴在枕头上，专注的敲着他的侧颜。 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 赵策正捏着，感觉到苏彩儿腿脚突然绷紧了一下。 他停下了手，关心的问道：“可是捏痛了？” 苏彩儿摇摇头，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随后，淡定的说道：“夫君，我可能要生了......” 说话的语气很是平常，就好像跟赵策说她渴了想喝水一般。 赵策一时没反应过来：“生了？” 随后，便看到苏彩儿眉头皱了一下。 赵策彻底回过神来，有些紧张的拉了拉床头的绳子。 很快，外面就来了人。 “夫人要生了，产房准备好，再去把稳婆喊过来。” 黑夜中，整个定西侯府的人都如临大敌。 幸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大家虽然忙碌，确实忙中有序。 赵策把薄被把苏彩儿裹起来，把她抱到了隔壁的产房去。 苏彩儿偶尔皱一下眉头，不过尚算能忍得住。 稳婆依然是先前的那两个，都换了干净的衣裳，镇定的指挥着众人的动作。 等到苏彩儿被放在产床上，那资格较老的产婆便笑着说：“侯爷不必担心。” “夫人乃是二胎，一般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疼一阵子，约莫一两个时辰就好了。” 赵策点点头，还想拉着苏彩儿说说话。 苏彩儿身体的第一波疼痛暂时消停，她淡定的说着：“夫君，你到外面去等我。” 第944章 圆圆满满 听着苏彩儿这似乎毫不留恋的驱逐的话，赵策有些好笑又无奈。 虽然是二胎，他们都有经验了。 但听着苏彩儿的语气，他怎么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就好像苏彩儿跟他说的，是“夫君你到外面等我，我生个孩子就来”这种话。 赵策都有些佩服自己，这种时候还能胡思乱想。 他赶紧收住自己脑海里的乱想，拉着苏彩儿的手说：“现在还早，等他们准备好后，我就出去？” 苏彩儿这才点头说好。 只是她看着坚强，但赵策感觉到自己手中握着的小手无意识的紧紧抓着自己，就知道她心中其实还是紧张的。 赵策一只手揽着她，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准备等会需要用的东西。 过了一阵，一个婶子端了一碗人参鸡汤进来。 赵策伺候苏彩儿喝下，才轻声说：“我去外面等你。” “大夫也在府中待命了，你和二宝肯定都会平平安安的。” 苏彩儿额上有些汗水，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刚刚喝汤热出来的。 她眼里有些雾气，明晃晃的带着不舍。 但还是坚强的朝着赵策挥了挥手。 “嗯，夫君到外面等我。” 赵策出去后，便在外面的亭子坐了下来。 这次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但是等待的过程依然不大好受。 赵策也没想什么，只是脑袋放空了一下，专心听着那边进进出出的声音。 他知道自己准备的很充分。 无论是稳婆还是大夫，又或是府里备着的药材。 基本能想到的，都准备好了。 所以苏彩儿肯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许方照例陪在赵策身边，看着自己老爷凝重的脸色，倒是觉得老爷好像过于担心了。 毕竟先前大小姐顺顺利利出生，虽是个女孩，但却是个人见人爱的漂亮女娃娃。 这次的二少爷，肯定会更加顺利的！ 赵策没说话，许方也没说话，坐在身后的栏杆处神游天外。 他的媳妇儿阿静前不久也被诊出了喜脉，都有两个多月了。 也不知道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如果是女孩，哪怕有大小姐一半可爱，他都能笑醒了。 又想起爹娘还是喜欢孙子多一些，许方又想生了男孩更好。 主仆二人，都在神游天外。 原本府里还备着补充体力的参片，但苏彩儿完全用不上。 只用了两个时辰不到，子时之前，便听到了一阵洪亮的婴儿哭声。 赵策如梦初醒，猛的站起来，冲到产房门口。 “如何？” 里面传来恭喜的声音。 “大喜！” “侯爷喜得贵子，恭喜恭喜！” 里面的人说这话，小崽子的哭声也不甘示弱。 哇哇哭着，声音洪亮的似乎要把整个府里的人都吵醒。 一旁房间里睡着的小宝，倒是睡得香。 “儿女双全......” 赵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一旁的许方也激动的说着恭喜的话。 赵策笑道：“喜事，都有赏。” “下去交代吧，每人除了多一个月月银外，再额外多领一到二两银子喜钱。” 许方喜滋滋的说好，然后高兴的退了下去。 门终于被打开了。 稳婆抱着襁褓中终于止住了哭声的婴儿，高兴的迎了上来。 “侯爷来看看吧，小少爷长得可壮实了。” 先前小宝出生的时候，赵策进来也只是随意看了一眼。 这次因为喜婆的话，倒是看多了两眼。 嗯，比小宝出生的时候丑多了...... 赵策快速的看了两眼，然后走到苏彩儿身边。 这稳婆先前就是帮忙接生小宝的。 那时候侯府的大小姐刚生下来，赵策也就随意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 当时稳婆还以为赵策是因为不喜欢女儿的。 不过后面她很快就发现是自己想错了。 想不到如今嫡长子，也是同样的待遇。 甚至好像亲爹收回眼神时，好像还有些嫌弃。 这稳婆想，这大户人家真是奇怪。 还没见过这样当爹的。 苏彩儿已经被收拾好了，只额发上还有些汗湿。 赵策快步走过去，抚了抚她的额头。 “辛苦了。” 苏彩儿摇了摇头，声音还有些虚弱。 “夫君，我想看看二宝。” 赵策说好，麻溜接过稳婆手中的儿子，递到了苏彩儿的枕边。 二宝看起来红通通的，小脸还有些皱巴巴。 也许是看多了小宝这样漂亮的小婴儿，苏彩儿一时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夫妻两对视一眼，似乎都看出了各自的心中所想。 忍不住一起笑了出来。 原本刚刚才止住哭声的二宝，不知道怎么的，又开始大声嚎叫了起来。 声音实在太大了，赵策只好把他抱远了一些。 “嘘，不哭了，让你娘休息一下。” 二宝丝毫不理他，自顾自的哭着。 赵策无奈，只好把他递给了苏彩儿。 苏彩儿轻轻拍了几下，这小崽子总算是止住了那嘹亮的哭声。 赵策好笑道：“二宝这哭声太响，比小宝难哄多了。” 苏彩儿看着怀里的孩子，低声说：“不会啊，我抱一抱就好了。” “对了，夫君先前说过取小名的事情，可有决定了？” 先前不确定是男孩还是女孩，两人在私下讨论了一段时间。 如今确定了，赵策也很快便做好了决定。 “小宝是圆圆，二宝就是满满。” “姐弟二人，是圆满之意。” “至于大名，看先生后面如何取。” “满满......” 苏彩儿看着重新睡着的二宝，嘴角带着幸福的笑。 “圆满......” 此时已经是午夜了。 产房被收拾干净，善后的工作也差不多了。 赵策用布巾包住苏彩儿，把她抱了回房间。 刚出生的小崽子，则放进了小宝旁边的另外一张小床里。 赵策上床时，苏彩儿已经缩在被子里睡着了。 今夜她的体力，实在是被耗费的不少。 一碰到熟悉的床，很快便睡得不省人事了。 赵策上床后，看着她安稳的睡颜，原本有些紧绷的精神也彻底放松了下来。 “好梦，我的娘子。” 躺在旁边，赵策也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一夜安眠。 然而天刚蒙蒙亮之时。 一阵嘹亮的哭声，瞬间把二人在床上震醒。 一旁睡着的小宝，也被吓得小小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随后懵懵懂懂的裹着小被子坐了起来。 “呜哇.......” 二宝声音洪亮，哭得整张脸都红了。 小宝看着睡在自己不远处的小婴儿，傻乎乎的叫着：“宝、宝宝......” “宝宝丑丑......” 第945章 一家四口 在二宝哭的时候，赵策已经起身把他抱起来哄了。 小宝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揉着眼睛，眼巴巴的看着赵策。 床上的苏彩儿也醒了过来，声音有些哑的说：“夫君，二宝抱给我，你抱小宝到外间去让陈婶给她洗漱。” 赵策说好。 抱着二宝过去，让他娘哄着。 随后自己又把眼巴巴的女儿抱了起来。 小宝抱着他的脖子，伸着小脑袋看向那边还在嗷嗷哭的二宝。 赵策把她抱过去，笑着介绍道：“小宝，这是你的弟弟。” 小宝微微瞪大眼睛：“弟弟......” 随后，她又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指着苏彩儿盖着薄被的肚子。 “肚肚扁扁。” 苏彩儿好不容易把哭的全身通红的儿子哄好一点，闻言抬头看着小宝笑道：“弟弟出来了，阿娘的肚子就扁了。” 小宝似懂非懂的歪了歪脑袋，又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小婴儿。 赵策亲了她一口，才把她抱到外间去。 陈婶后面还带着一个婶子，两人都候在了门外，赵策一只手抱着小宝，一只手打开房门。 “老爷......” 哎呦！ 陈婶一句哎呦憋在嘴里，没有喊出来。 一大早打仗一般，哄了这个又抱那个。 赵策肯定保持不了平时那干净整洁的形象。 如今的他，头发散落了不少，身上的里衣也被小宝扒拉的歪了不少。 整个人出现的时候，陈婶一下子都不大敢认。 她心里嘀咕着：她们家老爷长得实在是太过俊美了。 要不是她一把年纪了，方才那一眼必定要眼红心跳个不停。 看来老爷不用年轻婢女也是有原因的...... 赵策也知道自己现在有些衣衫不整，不过还是面不改色的把小宝递过去，说道： “二宝哭了，陈婶你先带小宝到隔壁洗漱，给她喂点吃食。” 陈婶抱过小宝，点头道：“好。” 身后的婶子则进了屋，去帮苏彩儿的忙。 安排好后，赵策才朝着在给自己挥手的小宝也挥了挥手。 虽然今天不是休沐日。 但赵策家里添了大喜事，他今天也不准备去上班了。 直接让许方跑了一趟去帮着请假，便安安心心的待在家里照顾自己的妻儿。 家里能打下手的人不少，赵策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过只要他陪着，无论是苏彩儿还是小宝，明显都比平常高兴不少。 苏彩儿照顾二宝重新睡着后，吃了些早饭，她也躺在床上迷糊上了。 小宝则对还皱巴巴的弟弟，明显很感兴趣。 等弟弟喝了奶又重新睡着后，她就一直趴在小床边上看着。 赵策拿了纸笔到房间里，挽着手在研墨。 他得写信回家，告诉大伯他们自家添丁的好消息。 李东阳家里，也得写信过去报喜。 然后还得准备请柬，邀请京城相熟的人家来吃满月酒。 小宝看了一会弟弟，又转头看向在床上睡着的苏彩儿。 “爹爹，阿娘睡着了。” “嗯，那小宝声音小一些，不要吵着阿娘和弟弟好不好？” 两父女小小的声音，偶尔在房中响起。 房间不小，一家四口在里面，依然不显得拥挤。 但又不算大。 毕竟只一家四口，就把这个房间填的满满的。 ...... 次日一早。 赵策也不能再继续旷工了。 他带着满满一筐红鸡蛋，出发前往翰林院。 虽然赵策现在基本只是到翰林院点个卯就走，一般都不会待很久。 不过既然去了，红鸡蛋还是不能少的。 赵策手中拎着篮子，一间一间值庐的发过去。 收到的同僚，都赶紧道贺一声。 “恭喜添丁。” 赵策笑着也拱手回个礼。 等到他前往下一个办事房时，得到红鸡蛋的人都纷纷感叹。 “定西侯才及冠多久，如今都儿女双全了。” “是啊，这真的羡慕不来。” “年纪轻轻，娇妻在旁，儿女双全，又六元及第，家中还有爵位能庇荫后代......”ъiqugetv “啧，这样的新贵人家，可惜他家没有别的兄弟姐妹，不然我都想把自家妹子嫁过去。” “嘿嘿，听闻他家乡还有不少的堂兄弟，倒是可以考虑。” “不过这么远的，一般也不会远嫁，看来是没什么机会了。” “与其指望这个，不如指望自己的儿子或者女儿争口气，以后和定西侯家结个亲不更好？” “那估计更指望不上了。” “定西侯家的长女，才一岁就被封了县主，如今的嫡长子，更是要继承爵位的。” “这样的人家，都不知道多少人想要高攀。” “刘兄谦虚了不是？说不定以后我们仕途坦荡，身份也能一跃千里呢？” “......” 各种各样的讨论，不绝于耳。 赵策手中的红鸡蛋不停的减少，又补充了几次。 总算是把要派的都派完了。 其他相熟的人家，就暂时不便跨衙门去派了。 剩下的一些，赵策交代人送到东宫去。 说起来，好像最近都没怎么见过太子殿下。 研究所那边都快建好了，先前几乎每天都往那边跑的朱厚照，最近也没见过去。 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 ...... 此时的东宫。 朱厚照正站在桌前，面无表情的听着身旁杨廷和的讲学。 虽然讲学地点从文华殿变成了太子的寝殿，但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工作。 杨廷和就像个没有感情的讲学机器，翻着手中的书，先为朱厚照朗读着今日要讲的内容。 至于朱厚照为何要站着，不坐下垫着厚厚垫子的椅子上，杨廷和也表示很是疑惑。 等朗读完后，他才忍不住问道：“殿下为何不坐下？” 朱厚照屁股还痛着，这几日都是趴在床上的。 他实在不想坐。 但也不可能告诉杨廷和，说他屁股痛这种话。 他只能含糊的说：“最近夏乏，本宫坐着总想打瞌睡。” “站着听更精神一些。” 杨廷和有些疑惑，不过也没多问。 点点头，便继续讲下去。 讲到一半，大家都短暂歇息的时候，刘瑾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手上拿着几个红鸡蛋，喜气洋洋的对朱厚照禀告道：“小爷，定西侯家添丁，给我们东宫送红鸡蛋来了。” 第946章 二崽子 添丁？ 朱厚照臭了几天的脸，总算是带了点笑。 他拿过一个红鸡蛋，高兴的追问道：“添丁了啊。” “本宫也得出宫去看看，到他家贺一贺才是。” 刘瑾尴尬的提醒着：“小爷，皇爷说了得禁足......” 朱厚照刚刚高兴一点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他气呼呼的捏着手中的红鸡蛋，一屁股坐了下去。 坐下去后，龇牙咧嘴的“嘶~”了一声。 “小爷，小心一些......” 垫子还算软，他的小龙屁股并没有一开始那么痛了。 朱厚照龇了一会牙，还好保住了自己的仪态。 “这定西侯添丁，本宫都不能去给他贺一贺？” 刘瑾为难的劝道：“皇爷如今还在气头上，小爷还是莫要再忤逆他的意思才是。” 朱厚照盯着他看了一阵，看得刘瑾有些头皮发麻。 他心想，这两父子闹别扭，伤害的却是他们这一群做下人的。 这是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自己这才劝了一句，小爷该不会就以为他是陛下派来监视他的人了吧？ 过了一会儿，朱厚照才冷笑了一声。 “劝得好，出去吧。” “本宫要继续读书了。” 刘瑾憋了憋，想为自己辩解几句。 但看朱厚照的脸色，又实在不敢再说了。 只好暂时退下。 一旁的杨廷和好像个隐形人一般，似乎完全注意不到主仆二人之间的对话。 “殿下既休息好了，那便继续吧。” “等等......” 朱厚照说了一声，又重新站了起来。 脸比之前还臭，但对着杨廷和说话还算客气。 “杨师傅，本宫还是想继续站着听。” 杨廷和点点头，翻开方才讲到的地方，接着讲下去。 ...... 朱厚照被处罚的消息，经过弘治皇帝的命令，被捂得死死的。 虽然也有一些人多少收到了风声，不过大家都识相的保持了沉默。 所以赵策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 白天到翰林院点卯，然后到郊外的研究所去待着。 以前他可以在研究所待到太阳下山。 但现在也坐不住了。 不说到点下班，每天都提前跑路。 幸好研究所里他自己就是老大，如今研究所也没有真正筹备完。 因此并没有人对此有什么说法。 赵策便这样每天光明正大的提前下班，回家去照顾他的夫人和崽子们。 这日，赵策溜回家后，按照惯例先洗手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才回了房间。 到了房间外面，却看到自己的房门被关得紧紧的。 房间里面没有往常那样小娃娃的哭闹声。 守在外间的婶子手中正做着针线活，见到赵策回来，赶紧站了起来。 “大小姐和小少爷都睡着了......” 赵策点点头，走近后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几道轻轻的呼吸声。 把房门关上后，赵策轻声走过去。 便看到他们的大床上，苏彩儿正躺在床的外边。 小崽子被打横放在枕边的位置。 而大崽子也横着躺在床中间。 三个人都闭着眼睛，呼吸轻轻的，睡得正香。 看到这一幕，赵策的眼神，一下子便柔和了起来。 他蹲下来，伸手轻轻的把苏彩儿散在脸上的碎发给拨开。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苏彩儿下意识的在他手中蹭了蹭。 蹭了几下，她才觉得触感有些不对，迷迷糊糊的张开了眼睛。 赵策柔声说：“是我，继续睡吧。” 苏彩儿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听着他的声音，又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嘴里有些含糊的呢喃着：“夫君回来了，我再睡......一会就起来......” 赵策没说话，等她再次睡着才站起来，又看了两眼睡在里面的小崽子们。 随后，作为一家之主的他，也躺到了外间的榻上，闭上了眼睛。 他要守着他的三个宝贝，也睡一个美满的午觉。 今天天气有些闷热。 但在赵策睡着后，却不时有些许凉风从窗外吹进来。 床帘被轻轻吹动，并没有惊醒睡着的人。 ...... 二崽子满月礼这天，赵策邀请的人又比先前多了不少。 毕竟除了国子监的同窗外，与他同时登科的其他进士们，有些与赵策的感情也是不错的。 再加上翰林院里也有不少相熟的同僚，人数居然比小宝出生时更多了一倍。 屋内坐不下，直接把桌子都摆在了院子里。 院子里早早就搭上了棚子，府里的人个个脸上都带着喜庆的笑容。 左邻右里也得了赵策家的红鸡蛋，这天也派了人上门来讨一杯满月酒喝。 同年龄的人来祝贺时，则个个都语气都带着真心实意的羡慕。 赵策脸上带着笑，亲自拿着勺子，在院子里迎客。 每个进来的人，都能得到他打的一碗甜粥。 与赵策同窗或者同届的这群士子们，不少是别的省份的。 他们都对这个摆满月酒先喝甜粥的习俗很是好奇。 有些先前吃过小宝满月甜粥的，便给众人科普着：“这是侯爷他们家乡那边的习俗。” “做喜事的时候，都会准备一锅甜粥。” “就和我们满月酒时主人家给每人派酒水一般。” 白粥熬的不算浓稠，再加上白糖搅拌。 一碗温度适中的甜粥喝完，也不占多少胃。 天气闷热，不少人手中一年四季拿着的扇子，总算是能使劲扇了。 大家一边谈笑风生，一边等着开席。 不多时。 李东阳也带着家中的人到来。 赵策放下手中的勺子，赶紧迎过去行礼。 “先生来了。” 李东阳脸上也带着喜庆的笑，抓着赵策的手笑呵呵的说：“添丁好，添丁好。” “还是你争气。” “以后我们小宝，就是姐姐了。” 赵策扶着他，脸上也带着笑：“嗯，以后两姐弟可以互相照顾了。” 李东阳笑得喜庆极了：“阿苑来信，也传来了喜讯。” “以后不止你家的两个崽子。” “等到阿苑的孩子出生后，无论男女，老夫都要把他们带到京城来，让他们和你家的两个崽子一起长大才是。” “有你教导，以后他们肯定都能成才！” 第947章 小宝怎么来的? 李苑和孔闻韶扶灵回去了一段日子了。 如今她腹中怀着孩子，若是男孩，就是下一代的衍圣公。 下一代的衍圣公要交给赵策来教导？ 赵策想起先前自己和孔闻韶说过的话，心想倒也不是不行。 李东阳到了之后，宴席也就差不多正式开始了。 苏彩儿也像先前一样，在宴席要开始时，抱着孩子出来接受众人的祝福。 一个月的二宝，总算是没那么皱巴，看起来圆润了一些。 虽然皮肤还有些红，不过看起来也比刚出生时好看了许多。 李东阳看到二宝，高兴的直呼：“二宝像爹，日后定也是个眉目俊朗的翩翩君子！” 赵策看了一眼还有些像小猴子的二宝，干笑了一声。 他现在暂时还看不出二宝像自己...... 先前小宝满月时，李东阳抱了她。 如今自然也不会厚此薄彼。 苏彩儿把人抱到李东阳面前，他便伸手接过还在酣睡着的小奶娃。 抱着怀里的孩子，李东阳笑道：“小宝名‘媛’，有楚楚动人、吉祥安康之意。” “弟弟是男孩，名字为师先前也已经想好了。” 身后的李兆蕃送上了一幅字画。 苏彩儿看着，高兴的说：“多谢先生赐名。” 李东阳慈祥道：“这可是老夫的徒孙，为他取名是应该的。” 说完，示意李兆蕃打开这幅字。 一旁的李兆蕃把字画打开，苏彩儿缓缓念了出来：“凛......” 念完后，便转头看着自己的夫君，似乎是要等他解释。 赵策看了她一眼，笑道：“凛然正气。” “小宝的名字很是温和，二宝的带着些许锋锐，正好相得益彰。” “多谢先生。” 说完，双手接过这个字。 李东阳心情很好，抱了二宝好一会。 一直到菜上齐后，赵策才让苏彩儿抱着二宝回房间。 小宝原本赵策也要带回房里去让陈婶喂她吃饭的。 但李东阳直接说道：“小宝留在这，就坐我旁边。” 既然最大咖的都开口了，小宝的座位自然是被安排在了李东阳旁边。 她坐在婴儿凳上，扎着两个喜庆的小揪揪，就像年画里的奶娃娃一般。 看到李东阳坐下，她甜甜的喊了一句：“师公爷爷。” 李东阳笑眯了眼，好一顿稀罕的逗着她。 陈婶侧坐在一旁，在大家吃饭的时候，也给小宝喂一些专门做给她吃的。 宴席开始，菜很快就上齐了。 席间推杯换盏，自然是好一顿热闹。 小宝被陈婶也喂了不少煮的绵软的面条，吃的好不开心。 不过还剩下一半的时候，小宝却没有再吃了。 陈婶好奇道：“小宝吃饱了？” 小宝张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天真的说：“面面，留给弟弟吃。” “小宝饱了。” 小孩其实没有太多的美丑观念。 小宝第一次见到弟弟时，觉得弟弟有些丑丑。 但是这一段时间，她天天趴在小床边上看弟弟，早已经把美丑抛到了脑后。 现在自己单独在外面吃饭，她就下意识的想要留一些给弟弟。 一旁的赵策听到她的话，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小肚子。 只有往常的一半，明显是还能再吃的。 赵策柔声道：“这个是给小宝吃的，弟弟有他吃的。” “小宝得吃完，不能浪费食物。” 小宝听了爹爹的话，点了点小脑袋。 “嗯，小宝吃完。” 父女两互动完，才发现现场安静了不少。 赵策直起身子，看着众人停下了交谈的声音，好奇道：“怎么突然安静了下来？” 同一张桌上的人，纷纷捂着自己的胸口说道：“侯爷学问过人便算了。” “这生的女儿才这般小，就已经这般乖巧懂事了。” “也不知道你是如何教导的，能让这么小的孩子都这般的听话。” 赵策这个老父亲，也算是有不少的育儿心得了。 没有小崽子前，苏彩儿便是他的大崽子。 如今作为一个正经的奶爸，赵策也毫不吝啬的跟大家分享自己的育儿心得。 “小女这般年纪，其实也教不了太多。” “主要是她本性便乖巧懂事，也不用我们多说什么。” 这话说完，在场的人无不感觉到赵策在暗戳戳的炫耀。 不用教就这么懂事聪明，要是教了，那还得了？ 李东阳笑呵呵的听着众人羡慕的话，心中更是坚定了以后一定得让李家的孩子和赵策的孩子一同长大才是。 近朱者赤。 以后潜移默化的作用下，肯定长不歪！ 众人重新恢复了热情，继续喝酒。 李东阳等小宝吃完，他便先行离开了。 热闹持续了好久，酒席才陆续散去。 小宝早已经被抱了进去。 赵策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便也回了后院。 二宝已经醒了过来，罕见的没有哭。 只睁着还肿肿的眼皮，有些懵懂的转来转去。 小宝趴在小床边，看着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戳了戳他。 苏彩儿是最先看到赵策进来的。 她放下手中的账本，问道：“外面酒席散了？” 赵策洗了手，把外衣脱下，才走过来。 “嗯，差不多了。” “我进来看看你们。” 走过去，直接坐到苏彩儿身边。 “又看账本了？” “你这才出了月子，不宜太多劳累。” 赵策伸手，把苏彩儿手中的账本拿过来。 苏彩儿脸上带着笑，身上还带着浓浓的奶香味。 “就一些账本，我不累的。” “一直在房间里待着也没事干，偶尔看看还能打发时间。” 赵策随手把账本扔到一边，无所谓道：“看可以，但是不能久看。” 苏彩儿一贯是个听话的，也就顺势点了点头。 “嗯，我记得的。” 赵策看她眉眼温和，身上似乎带着一层柔光，忍不住亲了一口她的脸。 “辛苦你了。” 苏彩儿伸手摸了摸自己被亲的脸，弯了弯眼睛道：“不辛苦呀。” “我只觉得好幸福......” 赵策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甜言蜜语。” 小夫妻二人正浓情蜜意时，却有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们。 赵策一低头，便看到了小宝正仰头看着他们。 “小宝怎么了？” 小宝伸出小手，想要摸自己娘亲的肚子。 “摸摸肚肚。” 赵策把她抱起来，让她小手摸过去，笑问道：“怎么突然要摸娘亲的肚肚？” 小宝奶声奶气的说：“肚肚没了，弟弟就出来了。” “小宝是从哪里出来的？” 第948章 是不是不行? 小宝是从哪里出来的？ 这话问的，小夫妻二人都愣了一下。 苏彩儿有些害羞，脸红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赵策则无所谓，如实告诉她：“小宝当然也是从阿娘肚子里出来的。” “但至于怎么出来的，这个得等以后小宝长大了才会知道。” 小宝懵懵懂懂的点头。 “小宝长大。” 赵策好笑的说：“嗯，小宝和弟弟都要快快长大。” 小夫妻二人带孩子，并不像这个年代普通的大户人家。 孩子全部交给乳母，丈夫也就偶尔问问。 他们的孩子，都和他们睡在一个房间。 只是分了两个小床。 晚上的时候，也不用别人在房间里守夜。 只有实在搞不定的时候，才会拉一拉床头的绳子，把睡在旁边的人喊过来。 小宝很好带，基本吃饱了就睡，醒了也不怎么哭。 但二宝就没办法了。 一睡醒就哭，声音还嘹亮的不行。 他一哭，除了小宝外，小夫妻二人必定是要被吵醒的。 苏彩儿怕夫君白日要去当差，晚上没睡好不够精神。 只能狠狠心，提议道：“二宝晚上时不时的哭，会吵醒夫君。” “不如让他到旁边房间睡？” “哭了我再过去看他。” 赵策直接否定了这个提议。 “不必。” “就睡在我们的房间，等两个再大一些，就让他们睡各自的房间去。” 一家之主都这么说了，苏彩儿也就没再说什么。 两人今天说了不少话，但总觉得好像还是忘了什么。 等二人睡下后，苏彩儿突然问：“殿下今日好像没有让人送礼过来？” “我们的请柬，会不会没有送到他手上？” 朱厚照和自己家关系好。 先前小宝出生的时候，他不便出现，但还是让人送了礼来。 后面更是亲自抱过小宝。 如今二宝的满月请柬也送了出去，照理来说，是会回些礼物的。 而且苏彩儿想起，好像太子殿下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到过他们家玩了。 这一提醒，赵策也想到了这事。 上次送的红鸡蛋，朱厚照只让人回了恭喜。 本人也没有出现。 一直到现在，一个月都过去了。 最近朱厚照都没出现过在他面前。 赵策正常去东宫讲学的课程，这个月也被砍了。 原因是皇帝让太子这个月专心读史书。 赵策忙着刚刚落成的研究所和家里的事情，也乐得清闲。 但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有什么不对。 朱厚照先前恨不得天天往他跟前跑，如今一个多月没出现。 也没听说他最近领了什么任务要忙。 总不会是受了什么人的挑唆，让他们关系突然决裂了？ 赵策把这个想法否决掉。 他和朱厚照之间的亦师亦友的关系，绝对不可能是旁人随意挑唆几句就能动摇的。 这般想着，明日还是得亲自跑东宫一趟，去看看朱厚照才是。 “殿下估计最近也在忙。” “明日我去东宫问问，顺便给殿下带些研究所的消息。” ...... 然而不等赵策去东宫。 次日刚到翰林院点完卯，便有人先找到了赵策。 来人是工部的一个小官，先前赵策记得在火器局见过他。 他一看到赵策，便激动的拉着他要走。 “侯爷，请随下官来！” “喜事，天大的喜事！” 走了几步，却发现自己拉人的手是空的。 这工部的小官员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到赵策还淡定的站在原处。 赵策看他突然拉过来，也是下意识的就把手往旁边躲了躲。 但这人明显开心太过，居然还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自己没拉到人。 赵策看他转头，脸上带着点笑，问道：“这位大人，可是要带本官去火器局？” 这官员才惊觉，自己激动过头了，竟然没有先解释清楚。 他笑呵呵道：“对对对！” “下官带侯爷去火器局试枪！” 他比划了一下：“先前侯爷说过的，以燧石火星作为点燃器制作的燧发枪。” “我们火器局研究出了一款短枪，尚书大人要下官务必带着侯爷前去看看！” 燧发枪研制出来了？ 赵策见状，也不多耽搁。 直接点头道：“既如此，那便赶紧过去吧。” 两人坐上马车出了京城。 在路上，赵策也问了一些燧发枪的事情。 先前赵策提醒后，火器局就一直在研究。 如今研发出的，暂时还是试验品。 昨天才打造完毕的，今天工部尚书曾鉴就让人到翰林院去蹲赵策，一见到就赶紧让人带了他过来。 赵策心想，这些工匠的创造力，其实一点都不差。 在没有任何实物参考的情况下，自己只提了几句大概的原理。 也没过长时间，居然就被研究出来了！ 要是再提升一点工匠地位，再辅以奖励机制激发创造能力。 分分钟后膛枪都让他们给整出来！ 到了火器局后，曾鉴已经带着人出现在了这里。 他高兴的说道：“来了。” “快过来，准备看看试枪，顺便帮忙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赵策走过去，站在曾鉴旁边。 火器局的工匠们，也是一脸的激动。 靶子已经竖了起来，因为不知道燧发枪的性能，因此试枪的工匠站得很近。 大概在四十步的地方，他手中戴着护具，单手举枪瞄准了靶子。 曾鉴高兴道：“单手就能拖住。” “省去了点火绳的步骤，实在是方便至极！” 赵策点头道：“如此，在战斗过程中，也不用频繁的更换火绳。” 说着，便看到试枪的人已经瞄好了靶子。 大家都停下了嘴里的话，屏息等待着。 举枪的人，表情凝重，扣动了扳机。 轻轻的“咔嚓”一声。 预想中的声响并没有出来。 这试枪的人有些尴尬的回头说道：“第一发，没打着......” 身后期待的人，个个都脸色有些复杂。 曾鉴也有些尴尬， 赵策笑道：“刚开始研究，燧发枪确实很容易哑火。” “再多试几次看看。” 听到赵策的话，大家都安心不少。 试枪员又继续。 第二下。 依旧没点着。 第三下，还是没动静。 在曾鉴等人脸色都要狰狞的时候。 “大人，这该不会不行吧？” 有人怀疑的说着。 终于。 “砰”的一声。 燧发枪成功被点着。 枪里的子弹在撞击中，飞了出去，打中了竖起的靶子。 “成功了！” 第949章 都是英雄! 燧发枪历史上非常重要的一款枪械。 它的优点就是无需点火就能击发省去了繁杂的点火发射等过程，只要扣动扳机，就能发射出子弹。 缺点也很明显。 因为点火器低级，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击发。 往往需要多次击发才能成功点火。 火器局第一次试枪，用了三次才第一次成功点火。 但包括赵策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一旦上去战场，这个成功点火几率，恐怕会低。 而且明显比火绳引发的枪支，击发率更低。 所以在成功点燃后，大家也只是惊喜了一瞬间。 后面又打了几枪，证明了这点火率实在是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更为糟糕。 这一发现，让众人原本高涨的热情，一下子冷却了不少。 三次一发，后面更是五次才成功射击了一发。 这样的击发率，就算是放在洪武年间打造的老古董火铳上，估计都比不上。 等到试枪完后，再过去看了看威力。 试枪的人是有丰富经验的操作员。 平时火器局的火铳，很多都会经过他的手进行试验。 然而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就算瞄准了靶子，这命中率也有些感人。 成功射击两发。 一发打到靶子的外面，一发直接脱靶了。 打中靶子的，威力看起来也跟火绳枪差不多。 听到详细的禀告后，曾鉴等人的脸色，已经完全不见了喜意。 也就是说，这燧发枪除了因为更加轻巧容易操作，而射速要超过火绳枪外，其余的都没比火绳枪强多少。 而击发率，更是一个重大的缺陷。 曾鉴有些尴尬的看向赵策：“这燧发枪，还得再改进才行......” 一旁等候着的工匠们，原本还颇为自豪。 如今也有些尴尬了。 赵策脸上却带着明显的满意。 他点点头道：“不错，还得再改进一番。” “点火方式后续可以继续改良，但是大方向绝对是正确的。” 赵策对这新出的燧发枪，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当初我只是提出了一个想法，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们便研发了出来。” “只要改进了点火方式，燧发枪绝对以后绝对是要取代火绳枪的！” “不得不说，火器局的工匠们确实了不得。” 工匠们原本还有些羞愧的脸，在听到赵策赞扬的话，又重新抬了起来。 他们有些讶异又带着激动的看着赵策。 一个年纪稍长的工匠佩服的对赵策说：“我等只会出一点苦力气罢了。” “若非侯爷指点，我等便是想破头，也想不出还能适应此等点火方式来改良火铳。” 说着，他又觉得有些激动。 “这改良现在虽然还看不出太多，可在下觉得侯爷的设想，绝对是伟大的！” 燧发枪现在刚试验出来，缺点还很多。 看起来并不如火绳枪。 可他们这些工匠整日与枪支打交道，自然懂得这枪支比之火绳枪的巨大优势。 接下来只要提高击发率，那燧发枪绝对是会取代火绳枪的！ 这个工匠的话，也代表了在场所有工匠的心里话。 在他们心里，就算这燧发枪还有很多的毛病，但绝对是个好宝贝！ 赵策笑了笑，对这些工匠们说道：“既然如此，那还得麻烦诸位再往深有些去研究。” “再把点火方式进行改良优化一番。” 火器局的监正若有所思道：“这点火方式还要如何改进？” 其余的工匠也都在思索着。 赵策也没多大的头绪。 关于燧发枪，他知道的就是金属撞击燧石产生火星点火。 但具体怎么改进的，他其实也没多大头绪。 赵策想了想，对曾鉴说：“曾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曾鉴有些疑惑的看着赵策，点头跟着他走到了一旁。 赵策知道火器局属于工部管理，自己自然不好越俎代庖。 所以他找曾鉴，是要商量一件事的。 “曾大人，下官建议在火器局设立一个奖惩制度。” “此次参与研发出燧发枪的工匠们，可适当给予奖励。” “后面对改进火器有实际性建议的，也由工部统一发放奖励。” “如此，肯定能大大的激发底下人的创造和研发能力。” 赵策上次提议流水线生产的时候，就建议过曾鉴上书去提高工人待遇，以调动积极性。 但曾鉴当时以国库少银，得和内阁与陛下商量回复了赵策。 如今赵策一下子又让他去搞个奖惩制度。 惩治不用说，这个一直都是有的。 但奖励...... 曾鉴还是没有答应。 他也不用上次的借口，说了些带了点提醒的话语。 “定西侯你可知道，这些工匠，皆是匠户。” “匠户必须为宫廷、官府及官营手工业服劳役，此乃大明的户籍制度，不容更改。” 曾鉴说完后，赵策沉默了一下。 他知道曾鉴这番话的意思。 农民的子弟世代务农，工匠的子孙世代做工，军户的子孙世代从军。 所以这些工匠，他们世代都匠籍，为朝廷劳作，本身便是他们的义务。 就算不给钱，他们也必须要做。 当然。 军器局这样的部门，肯定不会让他们免费干活。 该给的俸禄，还是有的。 但如今赵策不仅要提高他们的待遇，还要额外给他们奖励。 这样的想法，就算曾鉴能理解，其余的官员恐怕也不能理解。 在他们看来。 无论是研发燧发枪，还是改良点火方式。 这些工作，都是这些工匠们本来就该做的。 既然本身就是他们该做的，又如何需要再额外给奖励？ 曾鉴看赵策沉默着没说话，也知道他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他想到赵策原本便是个农家子，估计从前也是苦着过来的。 曾鉴对这个年轻的后辈，印象还是不错的。 想了想，他也妥协了一步。 “奖励之事，本官觉得估计可行。” “等到燧发枪再改良一番，本官会上奏提议此事。” 曾鉴是工部尚书，亲自上书给这些工匠讨赏，内阁和皇帝多少会给他一些面子的。 但奖赏多少，这个他就不好说了。 赵策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战场上的军士英勇杀敌，作为将领的尚且会有所奖励。” “火器局的工匠们立了功，也至少也该有所表示。” “不过曾大人是工部尚书，自然会有相应的做法。” “是下官唐突了。” 曾鉴笑了笑，拍了拍赵策的肩膀。 “你的想法很好，只是还有些过于稚嫩了。” “何况战场上英勇杀敌的，那都是英雄。” “这些匠人又如何能与他们一样？” 赵策也笑道：“每一次武器的更新，就意味着我们比从前更为强大。” “都是为了打胜战。” “所以战场上杀敌的是英雄，这些为国朝默默奉献的，当然也是英雄。” 第950章 斗志满满~ 曾鉴听了他这一番理论，明显愣了一下。 他琢磨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如果真要说的话，确实二者是有共通之处的。 战场上英勇杀敌获得战斗胜利，作为主将的都会对麾下的士兵有奖赏。 如今火器局研发出了更强大的新武器，也就意味着国朝在军事上更为强大。 军事上的强大，才能震慑四方。ъiqugetv 这不也是一种别样的胜战？ 如此看来，确实是该重赏的。 不过火器局虽然挂在工部衙门管理，但它其实是直属于皇帝的。 这要奖的话，钱还是得陛下来出。 肯定不是他们工部出。 打定主意，曾鉴点头道：“你这说法，本官觉得不错。” “确实该赏。” 燧发枪如今还在试验阶段，要完善和改良的地方还很多。 曾鉴想，如果陛下能在此时有所赏赐。 整个火器局的士气估计都会被提升不少，这样确实对于激励工匠们的积极性有很大的帮助。 先前他是不上心此事，所以拖到现在都没上奏。 但既然已经决定了，曾鉴便决定回去就写奏疏上去。 赵策见曾鉴答应下来，心中也有些高兴。 其实这些研发的事情，最好是并入到研究所去。 可武器是一个国家的重中之重，火器局更是只听命于皇帝的。 要把这么重要的部门，放到赵策那个如今才刚成立的研究所一起，肯定是不现实的。 赵策也没有提过这事。 如今曾鉴既然答应了帮助提高这些工匠的待遇与奖惩制度，相信在后面的武器改良上，肯定会冒出不少的好提议。 赵策见曾鉴答应下来，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他笑道：“研发武器，成功可能只有几次，但失败肯定是无数次的。” “可就算是那成功的几次，也能让国朝的军事实力再上一个阶梯。” “所以，这是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 “若是要激励这些匠人们，单靠劳役二字，下官觉得肯定是不够的。” 其实单靠金钱，最多让他们保持一阵子的狂热。 要长久的激励他们，必定要让他们对自己的事业产生热爱与敬畏之心。 不过这种，对于现在的国朝来说，还是太遥远了。 所以只能尽量为真正有能力的工匠们，再争取多一些利益。 赵策从来不怀疑古人的智慧。 这些工匠们，只是被约束了思维，同时又因为户籍制度等原因，丧失了主动创造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如今有了个人的奖励，绝对能激励不少人。 到时候武器的研发，肯定会进步飞快。 两人说着这些事情，回到了人群中。 火器局的工匠和官吏们，刚刚得到了赵策的肯定，如今还在兴致勃勃的讨论着改良燧发枪的事情。 曾鉴难得见这些人这么有热情，他便笑着说道：“此次你们研发燧发枪有功。” “本官会上奏陛下，对在其中有立功表现的臣工或匠人申请奖赏。”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脸上都激动一片。 “曾大人......” 曾鉴看到众人对着自己要感激涕零的样子，笑着摆了摆手。 “多谢本官可就错了。” “此事乃是定西侯替尔等申请而来，本官也是被他说动的。” 定西侯？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了曾鉴身后的赵策。 “拜谢侯爷！” 一群人对着赵策，郑重的行了礼。 赵策也没想到，曾鉴会把这功劳都让给自己。 诚然，这是赵策提议的。 可是真正干，而且能干成的，肯定是作为工部尚书的曾鉴。 而且，曾鉴对这事，也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不然也不会提前透露一部分，用作激励。 赵策伸手，虚虚扶了一下前面的人。 “诸位客气了。” “在下也不过是被诸位的研发精神所折服，所以才会向曾大人有所提议。” “诸位都是国朝的功臣，不必对我道谢。” 众人站直身子，眼神激动的同时，都有些感慨。 火器局是一个保密的部门，他们这些工匠做了什么，也不像那些军士一般，能被外人所知。 可就是这样的他们，也还有人惦记着。 众人感激的看着赵策，一旁的曾鉴淡然的笑了笑。 对于曾鉴来说。 他一个老头子，还是工部尚书。 本身便是文官集团的最顶层。 这种小功劳，他还真的没必要全揽到自己身上来。 这事本身就是赵策提起的，功劳理应还给他。 曾鉴笑道：“都下去吧。” “早日把燧发枪改良出来，下次等陛下派太子殿下亲自来试枪之时，可不能再出现意外了！” 上次弗朗机炮试炮的时候，第一炮就炸膛了。 那时候太子殿下亲眼看着，他们这些火器局的人也都紧张的不行。 还好太子殿下并没有因此而怪罪他们。 如今燧发枪这样的好东西，却有着这样明显的缺陷。 在知道要改进哪里的前提下，他们只要再努力研究，肯定能早日改善这个缺陷！ 众人都斗志满满的告退，准备回去再好好琢磨一番。 试枪完，赵策和曾鉴一同结伴往外走。 曾鉴对这个年轻人，眼光中一直带着的都是欣赏。 更是心情不错的，带着赵策在火器局一些不重要的地方，转了转。 两人转到火器局边上的院子，赵策看到这里放了不少的火炮和弹药。 有不少人正在把这些武器往板车上装，似乎要运出去。 其中大部分，都是最新打造的弗朗机炮。 曾鉴解释说：“先前你建议我们用流水线作业制作炮台，火器局内部也做了相应的调整。” “这一批，便是用流水线工艺，按照各自标准制作出来的武器。” “陛下已经下令，要与那些蛮夷开战。” “因此这一批新制作的武器，也都会运往边疆。” 第一批辎重运出去的时候，便运了一些武器。 这一批，更是后来改良过的。 弘治皇帝对这次的战事，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曾鉴带着赵策在这里看了看，很快也不得空了。 赵策便和他告辞，出去坐上送他出去的马车。 回去的路上，还能看到运输辎重的队伍正在火器局偏门处装货。 赵策想，早日把武器发展起来。 这样才能避免这些怎么都打不完的战争。 第951章 先给你 武器的改良，就算有赵策提出的设想辅助，但也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不过燧发枪的出现，让赵策也对大明的工匠有了更大的信心。 这些工匠与那些被召集到他研究所的人，他们缺少的就是一个能展现自己的舞台。 以前这舞台无人问津，没多少人重视。 可如今得到了重视，自然会与从前不一样了。 赵策从火器局出来后，也没有急着回城里。 而是直接朝着新建好的研究所而去。 因为研究所也是个需要保密的部门，因此也与火器局一般，建在了荒无人烟的郊外。 从旁边的路上要驶入官道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外面驾车的陈亮低声禀告说：“老爷，是朝廷的运辎重的队伍。” 赵策掀开帘子看了一下。 长长的运输队伍，正在官道上走着。 赵策的马车，得等这运输的队伍过去之后，才能继续走。 看着这运送辎重的队伍，同样坐在外面的许方有些激动道：“此次出战，必定打得那些鞑子屁滚尿流！” 陈亮笑了一下：“这么多的物资送往边疆，必定是要打个大胜仗了。” “不过这些车也不知道运的是粮食还是武器，撂得这般高，好像车轮留下的痕迹却不算重。” 陈亮是在煤山那边管过事情的，对于重量还算有点敏感。 许方也看了一眼，却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他出生起就是奴仆，也没怎么做过农活。 后来被赵策买回去后，虽然下地干过几次活，不过也不算很重。 他随口道：“这不都是一样的？” 陈亮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当然也不敢确定。 “应当是前面装的东西不一样。” “后面的这些运输车倒是重了不少，明显帮着推的人也吃力一些。” 赵策再扫了一眼这运输的队伍。 确实像陈亮说的那般。 有些运输车需要几个人帮着推，明显推车的人都出了力。 有些推的人也就做做样子。 不过想到陈亮说的，估计这些车运输的东西都不一样，赵策也没往心里去。 等长长的运输队伍过去后，他们的马车重新出发。 研究所那边已经完全建好，食堂也完善了。ъiqugetv 今天剩下的时间，赵策一直都泡在那边。 先前对于蒸汽机的设想，赵策已经告诉了招来的人。 还有先前教给朱厚照，要他找人研究的电灯等。 研究所建立后，人和东西都被打包了过来。 一直忙到差不多日落，赵策才往家里赶。 回到家时，天还没有完全黑。 苏彩儿如今已经出了月子，已经不用一直待在房间里了。 赵策回来的时候，看到她带着孩子在客厅，手中则拿着一个木制的小玩意在玩。 定眼一看，那居然是先前赵策让工坊打造的千里镜！ 苏彩儿一手拿着望远镜，眯着一只眼睛好奇的四处看着。 转头间，已经看到自己夫君的脸出现在了面前。 苏彩儿赶紧把这千里镜拿下来，高兴的对着赵策摇了摇。 “夫君，这是工坊那边今日送来的，有好几个。” “好神奇啊，能看到好远的东西......” 桌上摆着一个木匣子，里面还装着几个千里镜。 不过明显没有苏彩儿手中那个精致华贵。 赵策拿起其中一个千里镜试看了一下。 单筒镜，只能眯着一只眼看。 屋内空间有限，赵策干脆走出门朝远处看了看。 “嗯，还不错。” 赵策先前让工坊的匠人们在生产玻璃的同时，再研究了凹凸镜片。 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这镜片居然也被研究出来了。 古代这些匠人的创造力，确实是不容小觑。 赵策满意的笑道：“研究出这千里镜的人，得加工钱才行了。” 这工艺本身就是要保密的。 这些人本身就是朱厚照找来的，就算别人想挖，也不敢挖太子殿下的人。 赵策也与他们签了保密协议。 不过该给的钱，还是得给足了才行。 而且，赵策还打算另外好好表彰一番，再让研究所的人都好好看看这些事迹。 发明与创造，不止能得到钱财上的奖励，还会得到常人没有的礼遇与荣誉。 赵策手中拿了一个，苏彩儿手中还有一个更为精致小巧的。 她又朝着外面看了看，对这个物品新鲜的不得了。 “夫君，这千里镜，我们要拿去卖吗？” 赵策摇摇头：“暂时不卖。” “这些千里镜有大用。” “第一批只生产了几个，就全部卖给太子殿下吧。” “不过我们也不用殿下给钱。” “玻璃工坊中太子殿下占的那部分利润，直接拿来抵购置这批装置的费用便是。” 朱厚照对这些新奇的物品，肯定是很感兴趣的。 而且这种东西，在如今落后的战场上，可是有大用的。 朱厚照对打仗一直很有兴趣，他拿了之后肯定不会全部藏私。 赵策给了他，也就相当于间接给了朝廷。 不过嘛，当然不可能是免费的。 正好朱厚照那一部分分红，可以直接从里面扣。 相信对比起这些新鲜玩意，钱财对太子殿下来说，也没这么重要了。 至于直接越过朱厚照交给朝廷，这种操作就不必了。 赵策决定明天就进宫，把这些东西拿给朱厚照。 苏彩儿听说这千里镜有大用，有些迟疑的把自己手中那一个精致的千里镜递出去。 “夫君，送来的人说这个是你专门让人给我打造的。” “若是有大用的话，那这个要一起拿给太子殿下吗？” 赵策看她眼神里带着的不舍，笑着伸手把她摊开的手握了起来。 “不用。” “这是专门打造给你的，你留着便是。” “后面继续生产，还会有的。” “我会把工坊再分一部分人出来，专门研究这类型的东西。” “届时有什么好玩的，再给你打造一个。” 苏彩儿这才安心的收下，爱不释手的看着。 “这手握的地方看起来有些太单调了，要不让人缠点金丝再镶嵌几颗颜色不同的宝石进去？” 赵策看她喜欢，直接提议道。 苏彩儿听着这个豪气十足的提议，感慨道：“那肯定好闪好好看了。” 两人便兴致勃勃的研究着，看这小东西怎么改良起来更华贵好看。 毕竟以后这东西，也能挂牌出售的。 两人商量着，就听到外面宵禁的梆子已经敲响了。 苏彩儿把手中的千里镜放下，乐呵呵的说：“夫君，我们去吃饭吧。” 赵策说好，搂着她转身进了屋。 苏彩儿一边走，一边甜滋滋的说：“夫君每次研究出的新东西都先送给我。” 赵策：“嗯？喜欢吗？” 此时太阳最后一丝光线被吞没，天地越发黑暗。 身后的烛光，也到了它们真正发光发热的时候。 苏彩儿看着他，笑得好像周身都开满了暖黄色的花。 “当然喜欢了。” 第952章 他要撒野! 成婚多年，辗转各地，孩子都有两个了。 但苏彩儿却觉得，每次看到夫君的时候，她还是有先前那种心“怦怦”跳动，很是鲜明的感觉。 只是晚上洗漱的时候，捏着自己还没完全消失的肚子，苏彩儿又觉得有些为难。 上次也经历过这么尴尬的时候，但是夫君完全没介意。 可女为悦己者容。 哪有女人不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自己心爱的人？ 苏彩儿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想还好有衣裳挡着，不至于引起太多注意。 才放心的穿上衣裳。 回到房间，二宝已经睡着了。 赵策带着小宝在床上玩，两父女时不时的发出一些欢笑声。 看到苏彩儿坐到床上，小宝高兴的扑了过来。 伸出小爪子，摸了摸苏彩儿的肚子。 “肚肚又小了。” 小爪子下衣裳贴着肚子，就凸出了不少的弧度来。 赵策闻言，也看了过来。 苏彩儿有些尴尬的抓着女儿的小爪子，不让她贴太近。 “小宝该睡觉了。” 赵策看了她一眼，笑着“嗯”了一声。 苏彩儿直接把小宝抱到她的小床里，给她盖好小被子后亲了她一口。 “小宝晚安。” 小宝眨巴了一下眼睛，想爬起来。 她其实还不想睡觉，还想再跟爹爹玩一会。 但是烛火很快被吹熄，小宝爬到一半，有些迟缓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突然脸贴着小枕头，撅着小屁股就睡着了。 苏彩儿不过吹熄烛火回来的时间，就看到女儿睡着了。 她有些好笑的把她摆正姿势，又理了理小床的蚊帐才上了床。 “睡着了？” 赵策轻声问道。 “嗯，一眨眼就睡着了。” 赵策轻笑一声。 “小睡神的女儿，自然是小小睡神。” 苏彩儿听着他的话，小声反驳说：“我现在不这样啦。” 孩子们哭的时候，她可都是第一时间就醒过来的。 赵策毫不吝啬的低声夸道：“真棒！”ъiqugetv 两人躺到床上，苏彩儿趴在赵策的肩膀处，打了一个呵欠。 呵欠打完，便感觉到一只大手摸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苏彩儿顾不上打呵欠憋出的眼泪，赶紧伸手拉住那只手。 “夫君！” “嗯？怎么了？” “肚子还没完全消下去......” “是吗？” 赵策的语气有些坏：“完全消下去不就摸不到这鼓鼓小肚腩的感觉了？” 苏彩儿觉得今晚自己夫君实在太坏了。 她没再拉着夫君的手，小声道：“不好看......” 赵策没再为难她，把手松开，直接把她抱进怀里。 “好看。” “好看得不得了！” 听着赵策的话，苏彩儿也知道夫君看出了自己心中的顾虑。 她心中微甜。 “夫君最近辛苦了。” 赵策抱着她，喟叹道：“一点都不辛苦。” “每天看着你们的笑脸，再辛苦都值了！” 小夫妻二人浓情蜜意之时。 此时京郊外一处民房中。 刘瑾泪流满面的抱着朱厚照的脚哭诉：“小爷，不能再往前走了。” “前面就出居庸关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这栋民房，给了一块碎银子，那家人就高兴的让出了位置。 朱厚照这间被清扫过，但环境对于他来说，只能说是破烂不堪。 不过他虽然有所嫌弃，还是耐着性子住了下来。 原本要睡觉，明日早早出发的。 结果刘瑾这厮一直抱着他的腿哭诉，让他回去。 朱厚照“嗤”了一声。 “上回出去，你便是这般劝本宫。” “这次又来？” “你若想回去报信，尽管回去。” 上次被自己父皇打了板子，后面屁股痛着还得天天读书学习。 朱厚照越想便觉得越气。 什么为君之道，什么选妃成亲，什么江山社稷。 这些现在都不是他最想要的！ 他不管了！ 现在他爹还好好的，这些都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 他要撒野！ 听闻这次辎重送出去后，大军就要准备开拨了。 朱厚照决定亲自来边疆监军！ 既然明着申请被驳回，他就暗着来！ 大不了再被打一顿板子！ 刘瑾听着他话，也顾不上劝了。 赶紧表忠心：“小爷，奴婢是东宫的人，是小爷的人，怎么可能回去报信？” “奴婢只是担心小爷的安危。” “出了居庸关，关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万一遇到入关掳掠的鞑子怎么办？” “小爷乃是东宫之主，可万万不能出什么事啊。” 朱厚照“啧”了一声。 “慌什么？” “能跑到居庸关来的鞑子，又能有几个？” “来的人若是少了，正好小爷拿他们练练手。” 说完，他有些兴奋的说：“本宫听闻，鞑子里有个让人谈虎色变的小王子。” “这几年，他不停的带人侵扰我大明边境。” “若是本宫遇到他，必定与他好好的交手一番！” 刘瑾听到他还要亲自上阵去打鞑子，当即怕的脑袋一空。 上次深入白莲教叛军还好说。 毕竟白莲教那群人，都是乌合之众。 那些教众基本都是沿路吸引来的流民或者地痞流氓，一看都不怎么能打。 就朱厚照带的那些侍卫，要保住他应该还是可以的。 可是鞑子不同啊！ 个个人强马壮的。 到时候刘瑾就算想去给朱厚照挡刀，估计都不够别人砍的。 刘瑾慌乱得不行，嘴里又开始劝了。 “小爷若是不想回去，不如我们跟着大部队出关？” 朱厚照冷笑一声：“跟着大部队出关，被人认出来，我父皇明日就能让人把本宫拦截回去。” “你还不如直接骑着马回去，告知父皇这消息。” “本宫最多被抓回去，再打几十板子。” “至于你......” 刘瑾有些怂了。 上次高凤陪着朱厚照行刑，就这样还被打得屁股开花，险些没撑过去。 如果自己回去报信，太子殿下肯定不保他。 就算报了信，肯定还得受罚。 他这条小命还是留不住。 而且朱厚照上次被打了板子，刘瑾其实也是很心疼的。 这次要是被抓回去，被打的板子肯定更重。 刘瑾讨好的回道：“奴婢当然是要跟着小爷。” “若是见到那些鞑子，奴婢起码还能给小爷挡挡刀不是？” 朱厚照这才高兴了不少，踢了踢被刘瑾抱住的小腿。 “行了，下去吧。” “早些睡觉，明日还得赶到宣府去。” 刘瑾又讨好了几句，才退了出来。 一出门，他直接捶手顿足，抓耳挠腮了好一阵。 摊上这随时能玩命的主子，刘瑾也是没办法了。 “怎么办？” 刘瑾喃喃念着，在外面来回踱步。 突然。 灵机一动，他喊来一个人。 “你去这村里找一个机灵点的年轻人，让他天不亮便出发到京城去，偷偷到定西侯府找侯爷给他送个口信。” “万勿惊动其他人。” 他们一行人不多，少了谁朱厚照都知道。 刘瑾也没办法，只能找别人去报信。 这里离京城还不算太远，只要侯爷得了信赶来，明天天黑之前肯定能把朱厚照截下来。 明天连夜回去的话，还不会引起什么动静。 刘瑾只希望，赵策能比上次来得更早一些。 第953章 回来要罚你 一大早。 赵策起床到了翰林院去点卯。 点完卯后，桌上已经放着顾应祥最近新编写的数学书稿。 赵策翻看了一下。 文字加数字与符号的表达，看起来舒适多了。 看来自己刚到京城就找刘大夏弄算术书的事情，果然是明智的。 那本《基础数学》在两年前就被朝廷印刷，分发到各府县，再下发到村子里。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教导，估计不少人都认得这些简单的字符了。 要阅读顾应祥这种新式的算术书，一般人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难度。 赵策满意的翻看着书稿。 看了一会儿，突然有人禀告说府上派人寻他。 “家里来人？” 这么久了，苏彩儿从来没派人在工作或者读书的时候来找过他。 今日突然让人来，家里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她无法做主的大事。 赵策心中也有些着急，赶紧出去见了府里的人。 许方已经在外面先问清楚了事情的缘由。 见到赵策，他赶紧走上前，低声禀告说：“老爷，应当是刘公公让一个农人送来的信。” “说让老爷你赶紧过去找人，把人偷偷劝回京城来。” “公子......” 许方吞了吞口水，有些艰难的说道：“公子应当，是出关去了！” 刘瑾让村里的农人帮忙带的口信。 他不敢暴露身份，只能含糊的说了几句。 那些农人肯定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多把他们当成定西侯的亲戚。 但赵策听到之后，肯定一下子就能猜出来。 找人？ 找什么人，不言而喻。 偷偷的劝回来，就是说不能惊动其他人。 最重要的，肯定是不能让陛下知道。 想起上次偷走和白莲教妖人混在一起的朱厚照，赵策只觉得手痒痒。 上次顾忌着身份，他只能稍稍教育几句。 还以为朱厚照起码能听进去一点。 结果确实是听进去了，还真是一点。 一点时间过去，那一点东西也就消失了。 上次混进了白莲教的队伍，这次居然直接出关去了！ 白莲教那些人的战斗力和关外异族的战斗力，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要是自己的儿子，这般任性，高低得把他打一顿...... 赵策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最近都没出现过，原来是在计划着这种事情。” “可今日是要上早课的，他不出现，陛下肯定会很快得到消息。” “这样我们偷偷劝回来，又有何用？” 横竖弘治皇帝都是要知道的，还不如直接让边疆的军队拦截住。 只要找回来，朱厚照这顿罚都是跑不掉了。 许方道：“老爷，方才我去打听了一番。” “听闻太子殿下最近借故身体不舒服，让杨学士等讲学官这几日不用去东宫讲学。” “而陛下也答应了殿下的请求。” 上次弘治皇帝打了朱厚照后，还硬着心肠让他继续读书学习道理。 在此前，他从来没对朱厚照动过这样的惩罚。 虽然知道手下的人肯定会收着力，可作为父亲，他心中其实还是很担心的。 听说朱厚照这么长时间还是站着上课，而且身体一直不好。 他几次三番想去东宫看望自己的儿子。 又想着这次儿子犯的错实在是不能轻易原谅，以免他得不到教训，只能作罢。 昨天朱厚照派人说他屁股疼，想要歇息几日不上学。 那来传话的人还迟疑的说太子爷最近似乎清减憔悴了不少。 老父亲最终还是心软了。 弘治皇帝便直接给儿子批了假，让他好好歇息。 这也就给了朱厚照跑出去的机会。 朱厚照在被打了屁股之后，一直故作坚强，不经意间透露的一点倔强，居然起了反作用。 虽然其间心酸，不足为外人道也。 却被自己的父皇认为他是爱面子和心情不好而死撑，反而得到了这么多天的假期。 当然。 若是偷跑又被弘治皇帝发现，估计下次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朱厚照被打的事情，赵策并不知道。 最近他忙着研究所的事情，加上二宝出生。 实在没多少精力去留意朱厚照。 如今听说朱厚照不知道用什么借口得到了弘治皇帝的许可，批了他几天假。 倒是和刘瑾说的偷偷把他劝回来对上了。 只要在这假期消失之前回来，估计还能糊弄过去。 不过想到历史上小朱同志所作所为，估计迟早是有这么一出的。 毕竟能安安稳稳的待在皇宫里，每日重复单调的工作，才不像他的性子。 赵策也不再多纠结，直接吩咐道：“回府。” “得准备一些干粮，我们今夜很可能回不来。” 回到府上后，许方就赶紧去准备东西去了。 苏彩儿见到自己夫君回来，赶紧迎了上去。 “夫君听到消息了？” 赵策拉着她，“嗯”了一声。 两人走到一旁，赵策悄声说道：“我今日得出门，今晚可能回不来了。” “你带着孩子在家里，若是有什么事，让人送信去先生或者如愚兄家中找人帮忙。” 家中派去找赵策的人，便是苏彩儿派出去的。 门房老张一开始看到一个农人，还有些奇怪。 不过在思考过后，还是禀告了苏彩儿。 苏彩儿听说是刘瑾让人送来的信，也不敢耽搁。 直接便让人去翰林院给赵策带信了。 如今见到自己夫君直接回来，苏彩儿虽然不算完全了解事情的缘由，也猜到赵策可能是要出门的。 不然就不用专门回来一趟了。 苏彩儿回说：“夫君不用担心我，家里我会好好看着的。” 说完，想到自己的夫君要出门，今晚还不回来。 她又赶紧道：“我去给夫君收拾一套换洗的衣物。” 把一旁的陈婶喊过来，孩子暂时给她抱着。 苏彩儿给赵策收拾了一点东西。 包袱并不大，一并交给了许方。 许方也已经到厨房准备好了干粮和水，准备在路上用。 送赵策出门的时候，苏彩儿没有说太多。 只让他早点回来。 赵策摸了摸她的脸，低声应下。 转身要走时，手却突然被拉住了。 赵策回头，苏彩儿对着他笑了一下。 她小声说：“夫君，一定要平安回来。” “若是受伤了，回来我还要罚你的。” -------- ps：太困了，没啥精神。 还有一章，我晚点写完再发哈~ 第954章 破败不堪 苏彩儿的话，一直萦绕在赵策的耳旁。 怕他受伤？ 看来小姑娘也知道，自己这趟出去，可能是会有危险的。 不过苏彩儿虽然担心，却没有太过表现出来。 只如往常一般，送自己的丈夫出门。 她相信赵策，不会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的。 就算遇到危险，她的夫君肯定也能化险为夷。 苏彩儿要做的，便是守好他们家。 顺便再好好的送赵策出门，让他在外面也不用担心家里。 赵策坐在马车里出了城，想起苏彩儿的样子，心中还是不禁淌过一阵暖流。 刘瑾的消息，是早上送过来的。 等赵策出发的时候，朱厚照等人肯定早就继续出发了。 此时的朱厚照，大概率已经出了居庸关。 正朝着边疆的军事重地而去。 坐马车赶路实在不怎么舒服。 赵策出了城后，便干脆让陈亮驾驶马车在后面，自己换了马骑着走。 许方跟在他后面，两人一路快马加鞭往居庸关的方向去。 刘瑾是个聪明人。 虽然他担心朱厚照知道自己报信后，会责怪自己。 但他也知道，如果朱厚照出事，那就不是责怪这么简单了。 为了他的脑袋着想，他还是悄悄吩咐了信得过的人，让他们沿途给追来的赵策留下信息。 好在赵策先前有过一次追熊孩子的经验，一路上也没走太多的错路。 只是朱厚照估计怕路上遇到运送辎重的队伍，带头的武将认得自己。 所以他一路上歇息的地方，都是偏离官道的农家小院。 出了关口后，越往边疆去，那些村落的环境便越差。 赵策有时候都有些怀疑，这些地方，那个一直高高在上，出生便处在巅峰的朱厚照真的走过了？ 怪不得赵策这般想。 朱厚照自己见到这些村庄的景象，整个人脸上都挂着一副震惊的表情。 在经过又一个房屋破旧的村庄时，朱厚照忍不住问了出来：“此处还是我大明境内？” 这一个的村庄依旧不大。 一眼看去，只看到那些房子稀稀落落的影子。 但一半以上的房子，都被毁的差不多了。 一些是被烧的只剩下一点破烂的框架，一些则是被长时间荒弃后腐蚀的。 昨晚朱厚照留宿那个村子还算繁荣，时不时能听到小孩苦恼的声音，和大人的呵斥声与说笑声。 但这村子静悄悄的，好像根本没有人住。 骑马在前头探路的近侍已经回来了。 他禀告道：“小爷，这村子似乎才被洗劫过没多久，地上还能看见一些马蹄印记。” “村里就剩几户人家。” “此处不大安全，若是要留宿，还是得往前走进城去才好。” 虽然边疆这些年，并没有经历什么大的战事。 可小战事和摩擦，是一直没停过的。 异族人不事生产。 粮食没了，就进来掳掠一番再走。 城里他们进不去，基本没受什么影响。 苦的都是城外的这些百姓们。 这一个村子明显面积极大，但却只有那么一点房子。 如今那些房子，还基本都是空的。 这些村民要不就是被掳走，要不就是弃地跑路。 朱厚照看着眼前的情况，沉默着没有说话。 城外的村子不好守，这个他也是知道的。 鞑子们越过长城，进来掳掠再走。 就算大明的军队得到消息赶来，也最多把抢完的他们驱逐走。 这些在城外的百姓们，根本生存不了。 然而知道不好守是一回事。 如今自己亲眼所见自己的国土和子民被异族肆虐过的场景，又是一回事。 朱厚照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说话。 良久，他才慢吞吞的吩咐道：“罢了，给留在这里的百姓每户人家分点银子。” “我们便不要打扰他们了。” “到城里去过夜吧。” 刘瑾和几个近侍都松了一口气。 就怕朱厚照牛脾气上来，一定要留在这里过夜。 扰民这种事，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最重要的，是朱厚照的安全。 而且。 刘瑾和这些近侍们，虽然他们是朱厚照的仆从。 但他们其实也没过过什么苦日子。 昨晚在村里的民房歇息，他们住的是村里最好的房子，起码环境还算过得去。 吃的就不说了。 现在这些村落，估摸着屋内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 大概连粮食都凑不出给他们煮一顿饭。 还得担心会不会有蛮人突然到这里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刘瑾赶紧回道：“进城好。” “小爷的安全最重要，明日我们从城里出来，若是还要往前，还得继续走官道才是。” “这些小路，实在太危险了。” 按照刘瑾估计，这时候赵策早就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极有可能明天一大早，他们就能在城里看到赵策。 到时候他们离回去就不远了。 朱厚照没再说话，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 刘瑾也不再废话，赶紧掏出一些银子，让探路的近侍去给留下的村民。 又朝着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给后面追来的人留标记。 做完这一切后，朱厚照才拉转马头，准备往官道去进城。ъiqugetv 一行人重新出发。 沿途路过的田地，基本都被荒废。 有些田里勉强能看到播种的影子，可更多的，还是踩踏在庄稼或者杂草上的马蹄印子。 朱厚照一路肃穆看着，往日的嬉皮笑脸都收了起来。 刘瑾也顺着朱厚照的眼光看着，只觉得一阵的胆战心惊。 有些马蹄印子，还是新的。 刘瑾怕得不行，只想着催朱厚照赶紧走。 然而朱厚照却完全体会不到他焦急的心情，反而放慢了速度。 正着急着，周围探路的其中一人，突然飞奔回来。 “小爷，侧方来了一小队人，是我们的军士。” “我们的军士？” 朱厚照皱眉，看了一眼刘瑾。 “莫非是来拦截本宫的？” 刘瑾心跳加速，赶紧否定道：“小爷，奴婢没有往宫里送任何消息。” 他送的消息是宫外的，怎么可能来的是军士？ 刘瑾就算用他没有的第三条腿想也知道，这不可能是他通知的人。 朱厚照也不知道信没信他的话，不过很快移开了眼神。 “找地方隐藏好，先看看情况再说。” ------- ps：补上了，补上了~ 今天居然是除夕了，我都忘了。 这都是第二次祝诸位除夕快乐了，哈哈哈哈~ 迎新年，迎财神咯~ 第955章 不敢啊... 这一行明军有十几人。 带头的两个骑着马，后面的则跟着走。 他们速度不快，似乎正在找寻着什么。 见到前面的村子，一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带了点喜意。 “张把总，那个村子有人！” “不错，我也看到了。” “特娘的，上次那些鞑子进来，把人都赶跑了。” “还好这段时间又跑回来了一些，不至于我们白跑。” “朝廷运送了这么多辎重过来，正是那些夷狄过来抢东西的好机会。” “咱们兄弟出来巡逻，不得帮着将军你捞点人头回去报功劳？” “到时候开战前，将军升了官职，就能报更大的功劳了！” 一群人加快脚步，往先前朱厚照他们经过的村子走去。 ...... 村子里仅剩的村民，在看到朱厚照等人过来时候，都纷纷进屋里躲了起来，不敢出来。 后面朱厚照让人给他们派了银子，这些村民们都有些不可置信。 一些人手中拿着咬了几口的碎银子，喃喃道：“是真的银子......” “有了这些银子，我们今年起码不用饿死了......” 村民们拿了银子，都聚在一起，高兴的说着话。 “方才那一群人，估计是朝廷派去边关督战的大人。” “不过这大人居然走小路，到我们这些小村子来，还给我们送银子。” 一个婶子双手合十，感激的说道：“真是好人啊。” 年纪稍长的郑爷爷开口问：“每家都拿了银子？” 大家都点了点头。 他们这个村子，人被掳走的掳走，剩下的也跑的差不多了。 上次鞑子过来的时候，他们一群人幸运的躲了起来，没有被找到。 命是保住了，可家里也被洗劫一空。 连地里的庄稼也全都被踩坏了。 如今这银子对他们来说，真真是救命钱。ъiqugetv “那些鞑子们刚来过不久，咱们村里估计还是安全的。” “选几个人到周边去，看看能不能买点粮食回来。” 年纪稍大的郑爷爷，在指挥着众人行事。 剩余的人口不多，加起来估计也就不到二十人。 大家脸上都带着少见的笑容，为今天的好运。 守在村口望风的两人，也高兴的在讨论着今日路过的人。 但这好运，却在听到马蹄声时，全部消失了。 哒哒哒...... 马蹄声响起时，这两个望风的人转头一看，便看到一小队明军正朝着他们走过来。 看到自己人，这两人却完全没有松一口气。 “军队来了！” “前两日才过来了，今日怎么又过来了？” 明明是自己人，却犹如洪水猛兽一般。 这两个望风的人也顾不上太多，拔腿就往村里走。 走着，也不敢大喊，生怕把人往自己这边引，给对方指路了。 骑在马上，走在前头的。 正是方才被称为张把总的人。 他骑在马上看得远，见到那边有两人见到他后拔腿就跑。 他“嘿”了一声。 “跑什么？” “速度些，追上去！” 说完，一夹马腹，带着旁边同样骑马的人追了上去。 那两个望风的人，分散跑的。 两人便一人一个方向，朝着那二人追上去。 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 那两人转瞬间就被追上了。 “见到军爷过来，跑什么？” 张把总骑在马上，手中的马鞭高高扬起，直接打在那村民身上。 这村民被一鞭子抽中后背，当即朝前扑了过去。 他跌落在地上，鼻子磕在地面，瞬间便涌出了鼻血。 正害怕的转身想要求饶，一鞭子又接着抽了下来。 这村民“啊！”了一声，赶紧求饶：“军爷饶命，小的不敢了！” 张把总抽了两鞭，总算是舒坦了不少。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蜷缩在地上的人，直接开口道：“你们村里回来了多少人？” 这村民抖抖索索的说：“没、没几个。” “就小的和几个人回来了......” “啧，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身后的军士也全部跑了过来。 “去把村里回来的村民都召集起来，我有话要问。” 吩咐完后，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人。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张把总突然笑了笑。 “见到咱们军队就跑，估计又是从关外跑回来的奸细。” “未免泄露太多秘密，杀了！” 说完，便不再管这里的事情，直接骑着马进了村。 另外一个方向跑的人，一路躲躲藏藏。 居然让他躲过了身后人的追寻。 听着马蹄声远去，这人抖着双脚，想要往村里大家所在的地方回去。 但刚走几步，就听到士兵搜村的声音。 “屋内的人都出来，咱们张把总有话要问！” “出来！” 这村民赶紧又躲了起来。 那群军士虽然是大明的军人，可这些村民却对这个群人避如蛇蝎。 聚在一起商量要派人去买粮的村民，很快便被发现。 突然之间被围起来，大家都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有些年轻些的女人，赶紧把头埋起来，躲在人群中。 郑爷爷硬着头皮问道：“这位军爷，可是鞑子又来了？” 被问话的张把总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问道：“你们回来的人都在这里了？” “其他村子可有回来的人？” 郑爷爷摇摇头：“不知道。” “我们也是这两天才回来，想看看家中还有没有剩下的粮食。” “哦，没什么事。” “今日我们负责巡逻，看看鞑子有没有再跑进来。” “我们过来的时候，看你们村里的马蹄印子还挺新鲜的，估摸着鞑子们可能跑了进来。” “你们村里没窝藏鞑子吧？” 鞑子前不久才在他们村里掳掠过，他们为什么要窝藏鞑子？ 这种没有任何道理的问话，却没人敢出声反驳。 只剩下被称为郑爷爷的人，低声下气的回答：“小民不敢。” 张把总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不敢啊......” 他走到旁边一个抖得厉害的妇人身旁，拿刀敲了敲她的手。 这妇人一抖，手中握着的东西便落到了地上。 是一块不大不小的碎银子！ “如果没窝藏夷狄，你们哪来的银子？” 不等人解释，他直接喝道：“把银子都交出来！” 村民们不敢不从，个个都一脸死灰的交出了手中的银子。 “这么多银子？” 他举着手中的刀，一刀朝着自己前面的郑爷爷砍去。 咕咚。 人头落地的声音，伴随着尖叫声响起。 张把总笑得有些高兴：“看来此次出来，还有意外收获。” 第956章 杀良冒功! 朱厚照带着人躲在一边，看着这群人数不多的军队走过。 这群人，明显不是来找人的。 估计是到周围巡视的边军，正在执行任务。 朱厚照暂时放下心来。 “走吧，趁早到城里去。” 身后的人把马拉了过来，朱厚照正想上马。 却听到旁边的人说：“小爷，后面还有两个人落队了。” 朱厚照点点头，暂停下动作。 等着这两人过去后，再重新出发。 那两人坠在队伍末尾，身上穿着的看过去便是打了不少补丁，脚上的鞋子也是破破烂烂的。 若不是手中的武器，还真的让人以为是哪里的农家人。 “都跑光了？” 这两人不慌不忙的走着，嘴里还在交谈着。 “跑了呗，不跑快些，怎么抢功劳？” “我们也走快些吧。” “嗤，我们两个看门的，走那么快做什么？” “割人头也轮不到我们来。” “等我们过去站一会，他们也差不多完事了。” “到时候帮着提军功就行了。” “哎，只希望我们这一趟别那么倒霉，正好遇到鞑子进来。” 沉默了一阵，一个人有些犹豫道：“我总觉得这样不好。” “不好又能怎么办？你敢去那些人面前说？” “而且再不好，你想要都轮不到你来。” 两人说着话，慢悠悠的经过，同样朝着朱厚照他们离开的那条村子的方向。 一旁的刘瑾等人听得一头雾水。 “莫非是鞑子进来了？” “看起来也不像，若是鞑子进来了，这些军士如何能这般悠闲？” “但不是鞑子的话，哪来的军功？” 刘瑾说着，看向了朱厚照。 他对军事的东西研究的不多，但自己的主子可是个军事迷。 但转头一看，却看到朱厚照脸色极其难看。 “小爷？” 朱厚照咬牙道：“这些人......” 他算是听懂了。 这群被派出来巡逻的军士，想要捞功劳！ 至于怎么捞功劳？ 当然是拿着敌军的人头回去！ 可今日鞑子根本没进关，那何来敌人的人头？ 很简单。 杀良冒功！ 就是杀沿途村庄的人，把他们的人头算成是敌人的！ 这种事情，朱厚照先前就在奏疏上见过。 如今自己亲耳听见，他一时间都有些不敢相信。 朱厚照直接道：“上马，回去方才的村子！” 说完，直接翻身上马，一下子便跑了出去。 身旁的近侍们也不敢怠慢，跟在朱厚照身旁一下子跑了七七八八。 刘瑾被留在后面，着急道：“小爷等等奴婢！” 说完，也赶紧上了自己的马。 作为朱厚照的伴伴，刘瑾虽然是一个太监，但为了迎合朱厚照的喜好，他也勉强学过一点骑术的。 如今被朱厚照落在后面，他生怕朱厚照有什么意外，赶紧往前追去。 那两个落在后面的人，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 两人不约而同的朝后看去。 便看到一个身材颇为高大的少年人，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 身后跟着的侍卫们，个个骑的马儿也都和他的一样高大。 这种人，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出来的。 两人正想喊出声，朱厚照却完全不管他们，直接喊道：“滚开，别挡小爷的路！” 瞬间便越过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马蹄带起的灰尘尚飘在空中，一人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完了......” “这会不会是朝廷派来的人？” “这张把总，若是被朝廷的人亲眼看到杀害无辜村民，会不会被处罚？”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 那边的朱厚照，已经快马回到了先前的村子。 方才他离开时，还静悄悄的村子，此时却隐隐的传出哭喊声和求饶声。 其中还兼夹着一些妇人的尖叫。 朱厚照眼都急红了。 他不大敢相信，总觉得这事可能是假的。 但越是闷着头往村子里去，那些哀叫声却越大。 终于走近了。 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妇人，正哭叫着朝这边爬来。 她身上衣衫凌乱，明显刚经历了不好的事情。 身后追着她的士兵，手中的砍刀上还沾着血肉。 “饶命啊！” 这妇人哭着，看着那刀上的鲜血滴落在自己的脸上。 屠刀落下，她的人头也会被算成是功劳。 马蹄声起。 这士兵举着刀的手突然一麻，手中的刀被人狠狠击落。 他有些疑惑的抬起头。 便看到一个一脸煞气的年轻男子，正紧紧盯着他。 这年轻男子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长得唇红齿白。 但他的眼神，却及其可怕。 一旁的打落刀具的近侍不敢出声，只等着朱厚照发号施令。 朱厚照看着地上的妇人，怎么看都是他们大明的人。 他咬牙道：“你们敢......” “去阻止他们！” 身旁的近侍得令，赶紧骑着马往哭喊声密集的地方而去。 那被震落刀具的军士回过神来，似乎有些害怕。 朱厚照身上的衣着和他骑着的马，无意不告诉别人，这是个身份高贵之人。 “这位公子，这是鞑子派回来的奸细。” “我们把总姓张，带着我们巡逻时经过这村庄，发现这村里的人收了鞑子的银钱，要帮鞑子办事。” “我们要盘问这群奸细，却不想遭到了反抗，不得已之下。” 听了他的话，朱厚照不为所动。 他冷声道：“绑起来，带进去。” “待问清楚，再作定夺！” 一路往里走去，便能看到偶尔一两个被砍了头，还流着新鲜血液的村民尸体躺在路边。 好不容易追上的刘瑾，看得心惊胆战。 朱厚照却木着一张脸，只看着前方。 他自小熟读兵书，对对大明边疆的部署，不说了如指掌，也是知之甚多。 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遇上这样的情况！ 前面的动静已经暂时停止，明显是朱厚照派去的人起了作用。 骑在马上的张把总，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这是哪家的小公子？” “边疆重地，还是莫要闲逛的好。” “要进城走官道，莫要在外面这些小路闲逛。” 朱厚照看了一眼这人，面无表情的问道：“你在做什么？” 张把总看这人出身应当不错，带来的侍卫也孔武有力。 他笑着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些都是鞑子放回来的奸细。” “在下正带人盘问他们，想问出一些鞑子的消息，好提前报告上级，预防鞑子进关。” ------ ps：又一年了！ 卧槽，去年春节，我在写小甜妻。 今年春节，我还在写小甜妻，嘿嘿~ 新的一年，还是继续祝大家身体健康，一夜暴富哈~ 第957章 委委屈屈 把总只是一个小军官。 他带出来的人也不多，大概十几个。 如今朝廷不停的往边疆运送辎重，鞑子们肯定也听到了风声。 趁着军队还在运输途中，进来趁乱抢几波回去，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因此，轮到张把总被派出来巡逻，他便知道自己机会来了。 这么好的机会，挑自己手下信任的一小队人。 在战前杀退了越过边疆进来掳掠的鞑子，拿点功劳。 这事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朱厚照在前几年，就在御史提交上来的奏疏上看到过这种事情。 那时候弘治皇帝得知此事后，也是大怒。 当即派了人彻查。 带头的指挥使，也死在了狱中。 这种肮脏事，在此后也没有再听说过。 所以当时朱厚照并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 他看着眼前的场景，声音沉沉的问：“你确定这些都是奸细？” 张把总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公子哥是什么来头。 但这年轻人面无表情的样子，有一种明显的上位者的威势在。 因此他也不敢用平时吊儿郎当的态度对待。 他谨慎的拿出刚刚从这些村民手中搜刮出来的一小部分银子展示给朱厚照。 “这位公子请看。” “这些银子，便是从那些村民手中得来的。” “边疆的百姓，怎么可能每人手中都有这么多的银子？” “这绝对是夷狄给的！” 看着这人手中的银子，一旁的刘瑾赶紧把头低下，大气不敢出。 朱厚照被气笑了。 他刚刚让刘瑾给这些村民的银子，却被这人搜刮走，还以此作为证据？ 朱厚照面无表情道：“这些银子是我给他们的。” “方才路过此地，借这些村民家中休息了一阵。” “因此留下银子作为谢礼。” 这张把总一听，脸上带着些意外。 他惊讶道：“你给的？” 言下之意，自己这套奸细的说法已经不成立了。 杀良冒功是大罪。 他想不到自己计划的好好的，怎么就出现了这么一行人。 眼睛一抬，张把总又看了一眼朱厚照。 衣着华贵，骑着的马儿甚至仆从的马儿都是难得一见的良驹。 而且出手大方，直接给了这么多银子这些村民。 想必身上的银子还更多。 只是那些仆从个个人高马大的，虽然一共加起来不到十人，但看起来不大好对付。 他在思考，自己把这小公子一群人做了，然后伪装成鞑子劫杀的可能性。 一旁的刘瑾不经意间看到这人的眼神，顿时整个人都气得要发抖了。 他没控制住自己，尖着嗓子高声道：“大胆！” “你这眼神，是要做什么？” 这一尖利的声音，让在场的众人都抖了一抖。 张把总嘿嘿一笑，正想说什么。 朱厚照突然道：“都绑了，扔到保国公面前去。” “让他当着所有军士的面，好好处理这些人。” “处理”二字，朱厚照咬得很重。 保国公朱晖，乃是三千营统领。 朱厚照原本想要亲自到边疆坐镇，弘治皇帝没有允许。 然后挑选了自己信任的保国公朱晖。 张把总一听保国公的名号，顿时知道朱厚照的来头可能比起他想的还要大。 他还想要开口再说几句话，朱厚照一挥手：“堵住嘴。” 身旁的侍卫们立马行动起来。 这些边疆的战士，大部分也就十五天一操。 朱厚照的侍卫要拿住他们，是很容易的事情。 转眼间，一群人包括姗姗来迟在村口望风的两人都被擒住。 朱厚照完全不想听他们说话，所有人的嘴都被堵上。 至于剩下劫后余生的村民们，朱厚照只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他对刘瑾说：“去找人，把这些村民迁居到安全的地方。” “再给他们留点银子，安葬好死去的人。” 说完，便转身上了自己的马。 一边疾驰，朱厚照一边想，是得整顿军纪了。 庞大的军队，难免有几个蛀虫。 更何况大明边疆，已经好多年没有打过正经的战。 这样难免会有想要往上爬的人动了歪心思。 这十来个人，拉到保国公的面前。 有朱厚照亲眼所见，他们所犯下的罪行绝对逃不掉。 先前被御史弹劾的人，是被抓回了京城处理的。 朱厚照没有这么好的耐心。 他要朱晖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些人好好的处理干净。 这样才能真正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朱厚照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了一开始出门的悠然自在。 他绷着脸，一刻不停的往前跑着。 官道就在前面了。 朱厚照终于放慢了一点速度。 经过一段时间的快速奔跑，他的脑子也清明了不少。 到了官道后，他便看到远远有两个人也正朝这边疾驰过来。 而且看装束，并不像是士兵。 朱厚照好奇的拉定坐骑。 身后的侍从全部都赶了上来，护卫在朱厚照身边。 远处骑马而来的人也似乎看到了他，速度加快了不少。 等到人渐渐走近，朱厚照才发现，这是老熟人。 “定西侯！” 来人居然是赵策！ 朱厚照惊喜的大叫一声。 赵策奔走了差不多一日。 中途只停下来让马儿休息了一阵，便又继续赶路。 现在已经是申时中了，终于见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听到朱厚照这带着惊喜的喊声，在后面赶上的刘瑾，脸上也带着狂喜。 来了！ 救星终于来了！ 他们终于要回去，再也不用住那些破房子，看到别人杀人的景象了。 一群人心思各异，站在原地等着赵策走近。 赵策风尘仆仆的到了朱厚照跟前，眼神微冷。 握着缰绳的手，好不容易才忍住想要抬起敲醒朱厚照这狗脑子的冲动。 “殿下又跑出来了......” 赵策咬牙，冷着脸说出一句。 剩下的话跟在后头，还没说出来。 却看到朱厚照不知道怎么的，居然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 那眼神，好像是要自己安慰一般。 赵策顿了顿。 什么情况？ 上次见到自己，朱厚照起码正经认错。 这次自己话都没出来，他怎么先委屈上了？ 朱厚照完全没有了方才处理那群士兵的气势。 如今的他在惊喜后，眉眼低垂着，似乎有一肚子的话要和赵策说。 赵策要说的话只能暂时吞进肚子里。 “殿下一路上也受累了，先进城歇息吧。” 第958章 合理化白嫖 宵禁前，一群人进了城。 前头打点的人，已经安排好了食宿。 喝上一口热茶，朱厚照轻轻吁了一口气。 赵策家里刚添丁，也没什么事情要他出远门。 不用想也知道，他是接到报信来找自己的。 刚刚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朱厚照心情不大好。 他是出来打仗的，本该是统帅之类的大将军。 可刚出门没多久，就先遇到了个别人军纪的问题。 他对这些事情其实兴致不大，但发生在自己眼前，他又不能放着不管。 因此他想赵策来的正好，他正想和赵策说说话。 至于带出来的那些人，都不懂自己的心思。 就算朱厚照能和他们说，可得到的回答总是会差一点意思。 赵策也猜到他心中有事，便没有先开口。 两人沉默的喝了一杯茶后，朱厚照才低声告诉了赵策今日所见。 赵策认真的听完，眉头也皱得死死的。 “居然敢公然杀良冒功……” “此人的同伙，绝对不止在场的那些人。” 明朝为了防止杀良冒功的出现，制定了不少的约束政策。 负责登记战功的是朝廷派来的文官。 其中还有上司和同僚的检查。 那把总只是一个小军官。 太大的战功，反而会成为被人怀疑的对象。 这人敢有这么大的动作，绝对上头还有人罩着他。 朱厚照在路上，也分析出了这个结论。 他咬牙道：“不管他背后还有谁，本宫要查他，就必须查得一清二楚！” 赵策点头。 “确实是要查清楚。” “该处理的处理，该警告的警告。” “即便这只是极个别人的行为，但也不能置之不理。” 历史上。 戚继光就曾经当着所有人的面，处决了杀良冒功的士兵。 这种行为，就是要狠狠处理，才能起到警示的作用。 赵策说完，朱厚照又有些不高兴的说：“我在路上一直在想一件事。” 赵策看过去，耐心的等着朱厚照后面的话。 “狠狠处理这群人，固然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 “可人都是记吃不记打的。” “等时间久了，那些人忘了今天的警告，难免又会有人动歪心思。” “要如何才能杜绝这种问题？” 朱厚照一路上没有说话，一直在想着这件事。 经过他的冥思苦想后，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赵策问道：“殿下想到了办法？” 朱厚照也不藏着，直接道：“确实想到了一个，你帮我参详参详。” “若是可行，我回去便告诉父皇。” 赵策说好，让朱厚照讲出来听听。 朱厚照说：“这种事情的发生，我觉得应当是监督的失察。” “可负责监督的人就这么多，不可能面面俱到。” “所以我觉得，应当往军营里再增派文官。” “就像这种出外执行的任务，也得有人从旁监督才是。” 增派监督的人，以后像这种外出的任务，也能有人在一旁看着。 自然能避免这种问题。 朱厚照觉得自己这个办法不错。 说完后，便有些期待的看着赵策。 赵策想起他刚刚有些委屈的眼神，此时还带着期待。 便先出声肯定了一番。 “殿下想的不错。” 朱厚照总算高兴了一些。 “你也赞同我的想法？” 赵策笑了笑：“想法不错，不过若是能再考虑得更全面一些自然是最好。” 朱厚照疑惑道：“这想法太片面了？” 赵策没有回答，直接问他：“那殿下怎么知道出来监督的人，是不是与那些人狼狈为奸了？” “统战时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就算没有增加监督的官员，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可外出任务不同。” “若是监督的人也被人收买了，甚至直接卸载本职工作，根本不尽心，别人又如何会知道？” 朱厚照皱着眉头：“也是……” “如此一来，就全增派了督战的人，也毫无用处。” 说着，他灵机一动。 “像朝廷设立都察院单独监督文武百官一般，再派太监从旁监督督战之人。” “如此一来，不就能避免这种问题了？” 赵策听着他的话，心想你搁这套娃呢。 太监监督文官，文官监督武人，那谁又来监督太监？ 更何况这两者，都是行使相同的监督之职。 这样一个套一个，得设立多少部门才算完？ 赵策摇摇头道：“往边疆再增加督战的太监与文官，权责相似，很容易引起争斗。” “冗员这种最大的问题暂且不提，这其中还会引起更多的其他问题。” 人多了，是非就多。 到时候大家看不对眼，你拉拉我后腿，我扯扯你裤子。 到了最后，估计就是大家一起摆烂的份了。 届时不过是往边疆增加了一群吃闲饭，还容易瞎指挥的人罢了。 朱厚照刚刚的高兴又消失了。 他讷讷的道：“也是……” “确实弊端太多。” “可如此一来，又能有什么办法，能真正的整顿军纪，避免以后再发生此类事情？” 赵策也认真的想了想。 “其实，往军营中再增派官员，倒也不是不行。” 朱厚照疑惑的看着他。 方才不是才说了这种办法不行？ 怎么转眼间又行了？ 赵策补充道：“但我觉得，不应是为了督察的事情。” “那应该要做什么？” 朱厚照一头雾水。 赵策笑道：“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在提升士兵待遇的同时，再进行保国卫民的思想教育。” 思想教育…… 朱厚照下意识道：“教士兵们读书写字，学习圣人之言？” “这样不好，我们边疆辽阔，军士人数众多。” 赵策摇头：“这些太过高深，士兵不需要去钻研这样的思想。” “他们只要深深记住，自己是了保卫国家，保卫百姓而战就行。” 其实赵策说的，就是类似于往军中放宣教官这种类型的角色。 有思想指导的军队，约束起来会更容易。 “不过这样也不好，文官与武人之间，有些天然的壁垒。” “而且这样一来，还要增加不少吃饭的人口。” 朱厚照弱弱的说：“照你这般说，那如此一来，岂不是又有冗官的可能了？” 赵策摸摸下巴，想着刚刚自己说的冗员的问题。 要避免这种问题，就得把这种宣教官类型的工作，朝廷合理白嫖化。 “要怎么合理白嫖化呢？” 赵策眼中闪过一点精光。 “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群可以让朝廷白嫖的对象啊……” 第959章 白嫖对象 能让朝廷白嫖的思想宣教员。 肯定得认字，读过书。 其次，要自费上班，那就得家中条件还过得去。 然后，要做好这项工作，还得有一个大饼吊着，去努力提高自身思想觉悟，才能做好这样的宣传工作。 这样的人。 赵策随便一想，其实还挺多的。 朱厚照听说不用给钱，也不用封官，就能找人干这种活。 他高兴的问：“你说的究竟是哪类人？” 赵策分析说：“殿下，先前我们说的皇室宗亲子弟，一部分想要靠自己争爵位的，去做了皇室开海贸易的先驱。” “但这类有见地的宗亲，其实不多。” “剩下的大多数，还在等着继承爵位。” “这一波要继承爵位的人，我们可以用。” “还有这么多年来大明发展至今的勋贵人家。” “凡是家中子弟要继承爵位，又或是入朝为官者，都可以利用。” “其次，国子监，还有一大批等着授官的监生，都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对象。” “但要记住。” 无论是皇室宗亲，又或是勋戚子弟。 只要他们是要继承爵位，又或者是入朝为官的，都可以把在军营中任职宣教官，作为考核的必备条件之一。 这些人当中可能大部分，都是纨绔子弟或者不学无术之辈。 入朝，基本都是武职为主。 但因着家境优渥，基本都会读书认字。 而且要带资进来，家中也负担得起。 但在他们上职之前，必须得经过严格的思想培训。 宣教官是没有政权和军权的，他们只充当宣传员的角色。 而且就算是身有残疾之人，也完全能胜任这样的思想指导角色。 等到在宣教官一职肄业之后，才有资格继承家中的爵位或者入朝为官。 这样一来，这些拿着朝廷粮饷的大家族，也能真正为朝廷所用。 而那些国子监的监生，更不用说。 如今在国子监内的监生，除了与赵策这般成绩较好，能通过科举出人头地的。 大部分都是花钱或者家族庇荫进入国子监，就为了以后能花钱在什么地方谋得一官半职。 这其中，除开那一部分重合的勋戚子弟外。 其他的监生们，也都以此作为必要的考核条件。 肄业的时候，朝廷再派人来进行实地考核。 这样一来，这群人在提高自身思想觉悟的前提下，也能为朝廷所用了。 自下而上的改革，在这个条件下是不可能做到的。 自上而下，其实也不可能做到。 从中层的思想觉悟开始，倒是可以一试。 培养这样一批青年出来，让他们深入军营，宣传教化。 给军营的将士们带来思想武装，才能让正好的整饬军纪，同时强大军队本身。 听到赵策的分析，朱厚照顿时觉得有理极了。 他点头道：“作为考核的必备条件之一......” “虽然此法会遭到那些勋戚人家或者监生们的反对，甚至惹来谩骂。” “但问题不大，绝对是在可控范围内。” 毕竟朝廷也不是要撸了那些人家的爵位，也不是要阻止他们家的人做官。 只是添加了一项考核条件罢了。 这条件虽然会让不少人怨声载道，但也仅此而已。 毕竟勋贵人家，本身绝大多数都是以军功封爵的。 从军营获得东西，给到后辈手中之前，让后辈回到军营体验一番，这也很合理！ 不过...... 朱厚照眉头一皱，顿时脸色复杂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赵策，欲言又止。 赵策挑了挑眉，直言道：“殿下有话直说便是。” 朱厚照干笑一声：“定西侯你......你家也是勋戚人家......” 赵策自己就有世袭的爵位。 如果朝廷颁布了这样的命令，岂不是赵策的儿子以后要继承爵位，也得来军营先吃苦才是了？ 赵策笑了一下，毫不在意的说：“不错。” “我自身也有爵位，是朝廷的勋爵。” “但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后代要继承爵位，继续享受大明为后代带来的锦衣玉食。” “勋爵前面，带着大明二字，那基本的思想觉悟，还是要有的吧？” “既然如此，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赵策不觉得自己的儿子，这么一点苦都吃不了。 总比以后他做一个好吃懒做的纨绔要好。 若是有多的儿子，赵策也不介意都送去进行思想改造。 朱厚照不由得竖起大拇指，真心实意的赞道：“赵先生之大义，乃是常人不能及也。” 赵策笑道：“殿下莫说笑。” 朱厚照想起今天遇到的事情，心中还是有点不舒服。 不过和赵策聊了一番后，他又觉得脑子开阔了不少。 似乎每次自己问题，找赵策商量后，他总能给自己合理的建议。 朱厚照不再纠结，决定回去后就直接正经写个折子，去和他的父皇说这事。 到时候可能看在这折子的份上，父皇罚他能轻点呢？ 朱厚照高兴的说道：“既如此，那回去后我便与父皇说此事。” 赵策点头道：“殿下做主便是。” “时候不早了，殿下早些睡，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回去吧。” 说到这个，朱厚照的脸又垮了下来。 他弱弱的争取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再待几日吧？” “那些被抓的人，我还想看到他们究竟会被如何处理呢。” 赵策微微蹙眉，明显开口就要拒绝。 朱厚照赶紧又说：“而且开战在即，底下的军纪还要严格整顿。” “这些事情不在现场，只在宫中也是看不到的。” “所以......所以就留多几日再回去如何？” 赵策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朱厚照看不透。 赵策问他：“殿下不怕回去晚了，陛下得知后会降下惩罚？” “一国储君不顾安危跑到边疆重地，这是大错。” “此次陛下的惩罚，估计不会再让殿下轻易逃过了。”ъiqugetv 朱厚照撇了撇嘴：“上次就打了我三十大板。” “此次重罚，不就是一百大板么！” “说不定我能抓到什么事情，再立几个大功，抵消了这些惩罚呢？” 说着，又觑了赵策一眼。 也不知道自己说动了赵策没有。 要不然，自己再跑一次？ 哎...... 就怕跑了之后，定西侯以后不跟他玩了。 朱厚照感觉自己在这件事的考量上，比偷跑出来父皇会罚他更为纠结。 竟然有点猪脑过载的情况了。 赵策也不知道想了什么，突然说：“殿下是君，臣自当听从殿下的话。” “既然殿下不肯回去，那臣也只能暂时留在此处陪着殿下了。” 第960章 你在教我做事? 这次和白莲教那次不同。 混入白莲教那次的危险系数，赵策不能预知。 但到边疆嘛，赵策多少是知道肯定有这一遭的。 小朱同志到边疆来，想要打仗，甚至亲自指挥军队，亲自上场斩杀敌人。 这事迟早会发生。 现在不来，过几年一样要来。 因为自己的介入，边疆的战事提前了。 所以朱厚照到边疆来的时间，也就提前了。 据赵策所知，小朱同志不止亲自带兵打了一仗，还是大胜。 既然能预知到没有什么危险，又能让朱厚照亲自整饬军务。 至于现在能不能打起来，暂时不提。 回去之后的惩罚，反正朱厚照不怕的话，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 届时赵策自有办法把自己摘出去。 而留在这里，当然是防止朱厚照玩脱了。 不过赵策也不准备留太久。 家中妻儿都盼着他回家，差不多就得劝朱厚照回去了。 赵策这边是想通了，也答应了。 然而他的一番话，却让朱厚照整个人都愣住了。 什么情况？ 定西侯不是来劝自己回去的吗？ 怎么自己才随意挣扎了一下，他就同意留多几天了？ 原本他还准备了一大段的说辞，等着被拒绝后再用的。 这么干脆的答应，给朱厚照也一下子整不会了。 一肚子的话到了喉咙口，又硬硬吞了下去。 朱厚照吞了吞口水，小心问道：“你、你没生气吧？” “你一同留下，要离家这么久，定西侯夫人会不会担心？” 赵策笑道：“我会让人带口信回家。” “不过殿下是准备留很久？不是说好几日便回去？” 朱厚照呵呵笑道：“对，不留太久。” “就几天，我们在边疆转转，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就当、就当本宫替父皇微服私访！” 朱厚照得了应承，整个人终于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他高兴的和赵策道别，到了隔壁的房间。 刘瑾见他出来，也很高兴。 伺候朱厚照洗漱的时候，还装作不经意的问：“小爷奔波了许久，明日回去，是骑马还是要坐马车？” 朱厚照正舒服的泡澡，闻言睁开眼睛，看着刘瑾。 “刘伴伴，你胆子挺大啊？” 刘瑾慌张的说：“小爷，奴婢……” “你敢说定西侯不是你让人通知过来的？” “是……是奴婢做的……但奴婢也是担心小爷的安全……” 刘瑾有些担心，朱厚照为了此事与他主仆离心。 脑中不停的转着，想要再找个让朱厚照气消的说辞来。 却不想朱厚照压根没生气，反而随意撩了撩水，开口赞道：“这次算你做的不错。” “定西侯来得正好，及时解答了本宫心中的疑惑。” “不然本宫今晚肯定辗转反侧。” 赵策不止解答了自己的疑惑，还同意自己留在这里几天。 朱厚照一想到这，就觉得后面可能落到自己屁股上的板子屁股也没这么痛了。 得到赵策的认同，与他一同行事，必定比他自己一个人出来好！ 听到突如其来的赞扬，刘瑾心中狂喜，但面上还是努力压抑住。 “奴婢也是想着边疆的生活清苦，便想着找定西侯过来陪小爷说说话也好。” “也是歪打正着。” “听闻定西侯家中赶了马车过来，那回去的时候，小爷是否要乘坐马车，也好方便与侯爷谈话？” 刘瑾可没忘记自己原本的目的，又拐弯抹角的说了起来。 朱厚照摇摇头：“不必。” “暂时不回去。” “本宫与定西侯留在边疆几日，看看边疆的情况再说。” 刘瑾“啊？”了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 “留、留几日？” “还和定西侯一起？” 刘瑾傻眼了。 这不是他请来的救兵么？ 结果救兵却被同化了，变成帮凶了？ 短暂的沉默后，刘瑾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只能隐晦的说：“小爷，若是晚回去，陛下……” 朱厚照无所谓的说：“不就打板子？小爷我身强力壮，顶得住！” 刘瑾想哭，心中的小人已经泪流满面了。 你一个太子，别人打你都不敢用力，你当然顶得住啊。 他们这些奴婢，可是会被打死的！ 朱厚照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笑嘻嘻的说：“你也不必担心。” “东宫里好伤药多着呢，本宫先前就说过你受了罚，会给你送好药的。” “如今这话，依然管用。” “届时肯定保住你的小命！” 刘瑾擦了擦眼角，感激涕零道：“多谢小爷赏赐。” 刘瑾想，晚点自己还得去求求定西侯才行。 还是得早点回去。 不然他的好日子真的要到头了…… 然而等朱厚照上床睡觉后，赵策那边也已经熄灯睡了。 刘瑾看着禁闭的房门，只能唉声叹气的回了自己该待着的地方。 …… 清晨。 都督营帐外。 一名士兵小跑着过来。 “国公爷，属下有要事禀告！” 保国公朱晖刚起床，正由人伺候着穿衣洗漱。 闻言，依旧不慌不忙的完成手上的东西。 等到底下的人送了早饭过来，他才一边慢悠悠吃着早饭，一边听属下人禀告。 “什么事？” 属下人道：“营外被绑来了十几个我们的军士，来人留了信，说要国公爷严查这些人，再公开处刑。” 说着，双手捧着刚刚拿到的信件。 “嗯？” 朱晖皱眉，不高兴的说道：他问道：“我们的人被绑了，是犯了什么事？” “若是犯了事，直接上报便是，自有军法处置。” “用不着别人来教本国公做事。” 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妥。 “人呢？带进来！” 很久，绑着那十几个军士过来的两个太子近侍，便被带了进来。 朱晖看着这两人，总觉得很是眼熟。 其中一个太子近侍语气带着恭敬。 “国公爷。” “我兄弟二人奉小爷之命，带着犯下罪行的军士前来交给国公爷你亲自处置。” “小爷说了，希望国公爷尽快查清，当着众人的面处理好犯罪之人。” 小爷？ 朱晖听着这话，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小爷是……” 来人点点头，笑道：“国公爷想的不错。” “这些人犯下的罪行，乃是小爷亲眼所见。” “但为了避免杀错人，还请国公爷查清楚。” 朱晖得到肯定的回答，一时有些呆住了。 “小爷到边疆来了？可是圣旨在路上延误了？” 人都到了，肯定是亲自带着圣旨出来的。 不然一国储君，也没机会到边疆。 朱晖下意识便想到了太子代天出巡的事情。 两个太子近侍只含糊应过，又谢了保国公的招待。 在朱晖想要问更多太子出巡的细节时，这两人已经溜之大吉了。 朱晖听到属下禀告时，心中也大概猜到了什么事。 侍卫在这里，太子极有可能也在城中。 他无语的吩咐道：“快马加鞭去把事情查清楚，今日午时之前在城门楼就把人处理了。” 第961章 抓错人了 幸存者还有不少，要查清楚其实不难。 再加上朱厚照金口都开了，这些人的罪行绝对洗不掉。 不用几个时辰，事情就被查得一清二楚。 幸存的百姓也被召到了城里，朱晖亲自让人帮他们安顿下来。 “国公爷，宁远备张指挥来了。” “张指挥？” 抓住的那个把总姓张，这宁远备的指挥也姓张。 不用想，是一家人求情来的。 朱晖直接回道：“不见。” “告诉他，这群人谁也救不了，让他回去老老实实待着，别有什么歪心思。” “还有，以后要约束好底下的人。” “若是再有下次，连他也一起办了！” 朱晖说完，让人把人打发走。 随后，安排自己亲近的副将，让他直接送人到城门口去宣布罪状，随后处决。 ...... 朱厚照今日起来后，嘴角一直是噙着笑的。 在酒楼用了早饭后，他便带着赵策出门，想要在城中好好转转。 虽然临近边疆，外面的村子基本都被掳掠了个遍。 但城中依然繁华。 中开法被坏后，往边疆送盐的人虽然少了。 但还是有不少走商的人前来，想要和关外的异族人做买卖。 毕竟大明的茶叶和铁器还有盐等，都是必需品。 这些商人往边疆送来东西，或者明面上卖，或者走私。 基本都能获得不错的利润。 因此城里来来往往的人都不少，这座十分太平的城市也还算繁华。 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路人，朱厚照觉得离自己心中预期的还有些远。 但赵策却明显比他更适应。 竟然在一个铺子挑选起了皮毛，说要买回去给苏彩儿和小宝做衣裳穿。 这些皮毛的成色都不错，赵策想着买回去后，做皮靴子和披风都可以。 难得来一趟，能带点特产回去，是再好不过了。 朱厚照凑到赵策身边，看了一眼这些皮毛，很快就移开了眼神， 转眼，又看向别人卖的其他新鲜玩意。 朱厚照看着这些，有些百无聊赖的想，待在城中，好像没什么用。 得再往前面去，到军事前线去。 这样无论是自己人也好，还是敌人也好。 才能看得更清楚。 朱厚照正出神的时候，便听到人群中一阵躁动。 前面飞奔过来一个人，口中大喊着：“军营押了几个士兵到城门，说是要杀头。” “要看热闹的，赶紧了！” 杀人有什么好看的？ 杀人没什么好看的，但是凑热闹大家都喜欢啊！ 听到这人的喊叫，大家都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往城门聚去。 朱厚照无聊了一早上，听到这消息，当即精神了起来。 这要被处决的人，应当就是他昨晚让人连夜带到朱晖面前的人无疑。 那边的赵策也听到喊声，暂时放下了手中要买的皮毛。 “走，我们也去看看去。” “想必是我昨日让人押过去的那批人。” 赵策点点头，与朱厚照等人随着人流往城门而去。 城门口围观的百姓不少，都是来凑热闹的。 高台上，被绑起来跪着的人，正是昨日朱厚照让自己近侍们绑回来的。 这些人都低垂着头，面对众人的指点，丝毫不敢抬头。 “听闻这些都是军爷啊？” “那是犯了什么事，要这样公开杀头？” “没听说啊，这台子，先前不都是处决那些犯人或者细作的吗？” “难不成这些人也是奸细，和那些夷狄勾搭起来出卖我们大明？” 众人议论纷纷。 不过也不用大家猜测多久，很快便有一个文官模样的人，站出来诉说了这些人的罪状。 “身为我大明的军士，毫无军纪可言。” “居然为了一点小利益伤了百姓，甚至害了无辜百姓的性命。” “今日本官便代替保国公，监斩尔等，为死去的无辜百姓们主持公道！” “同时也告知边疆所有的军士。” “行军打仗，是为了守护大明疆土，为了让百姓们安居乐业。” “日后若是再有无故伤害百姓者，皆按军法处置！” 这官员说的大义凛然，明显是事先准备好台本的。 直接说他们杀良冒功，杀害无辜百姓，拿着他们的头颅去领功劳，实在影响不好。 因此他便换了一个说法。 这说法温和了一些，但也间接说明了他们的罪责。 底下的百姓们不明所以，只知道这些军士做了坏事，伤害了百姓。 然而将军们却丝毫不包庇，直接公开处罚了他们。 因此，这官员说完后，不少人都开始拍手叫好。 “好！斩得好！” “军纪严明，我们大明雄师必定所向披靡，把那些夷狄都全部赶走，再不敢来犯！” 一个似乎读过一点书的人，高声喊着。 众人也都附和的纷纷喝彩了起来。 监斩的官员听到底下众人的交好声，也知道今日这场戏也差不多了。 他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拿出一根红木签子，直接高声道：“时辰到，斩！” 签子落地，刽子手手中的屠刀高高举起。 先前对叛军的时候，赵策亲手斩杀了不少人。 但毕竟是第一次看这样的场景，虽没多少害怕，还是和众人一样移开了眼神。 “嚯......砍了！” “又来了！” 人群一阵阵的骚动。 倒是旁边的朱厚照，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看着这些人被一一处决，依然面色如常。 “啧，这罪行勉强也算是给了交代了吧......” 朱厚照转头，想和旁边的赵策说话。 却不想，一只有些粗糙的手，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朱厚照疑惑的低头看了一眼。 女人的手？ 他眼神上移，看到一个比自己矮大半头的年轻女子。ъiqugetv 这女子打扮朴素，但身上的气质明显不像穷苦人家的姑娘。 她站的位置比朱厚照前半身一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台子上的处决情况。 每有一个被砍，她便赶紧闭上双眼。 闭上后，又偷偷睁开一点点。 然后又闭上。 抓着朱厚照的手，更是抓得死死的。 而她旁边，还站着一个比她高大一些的小娘子，看起来像是婢女。 明显是抓错人的手了...... 朱厚照手动了动，完全挣脱不出来。 这女人看着瘦，却不想力气居然这般大。 朱厚照有些不高兴。 他活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冒犯过。 身边这些人怎么了，居然能让人这般近他的身？ “来人......” 话刚出口，那人似乎也意识到不对劲了，转过脸来。 转头看到自己抓着一个陌生男人的手，她却好像丝毫不慌。 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了几下朱厚照，才把手拿开。 “公子对不住了，我抓错人了。” 朱厚照微微皱眉。 这姑娘长得不错，但是太不矜持了。 居然光明正大的在街上打量男人。 第962章 语言小天才 被握着的手很快便放开了。 朱厚照对着她轻轻颔首，没打算追究此事。 但是他不追究，不代表对方也会当没事发生。 这姑娘在赤裸裸的打量他之后，居然轻佻的赞了几句。 “你长得很好，比城里这些人看起来都好看。” 朱厚照嘴角扯了扯，心想小爷我天潢贵胄，为何要和这些普通百姓们比较。 而且这行刑的地方被人称赞，实在是太过古怪。 正想着，这姑娘又补了一句。 “不过还是比不上你旁边那位公子。” 旁边的赵策听着二人的对话，下意识的往外面挪了挪。 朱厚照咬了一下牙，决定不和这种莫名其妙的女人计较。 他有意要远离这姑娘，想让身旁的近侍过来把位置隔开。 这时。 人群又一阵轰动。 “哇，这次血溅得也太厉害了。” “是啊，居然砍了几刀，哎呦，太吓人了。” 这姑娘一听，又赶紧把脸转过去，看着行刑的场面。 朱厚照朝被挤在身侧一旁的近侍说：“上前一些来，挡住这个方向。” 说着，那只手又突然握了上来。 “头还连着血肉，太可怕了！” 朱厚照没好气的说：“既然害怕，不看便是。” 这姑娘看自己不自觉间又拉住了这人，有些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虽然害怕，但是这场面可不多见。” “想不到大明的军队，居然军纪已经如此严明了。” 朱厚照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 旁边的近侍已经挤了上来，挡在二人之间。 这姑娘也往自己身旁的婢女靠了靠。 两人被隔开，后面一直相安无事。 行刑完后，人群散开。 刚刚那姑娘也拉着自己的婢女离开了这里。 离开之前，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朱厚照。 朱厚照没有看回去，而是小声吩咐旁边的侍卫。 “去跟着那女人，查明她的身份。” 侍卫点点头，稍稍跟了上去。 赵策突然道：“这是蒙古人？” 朱厚照惊讶的看着他：“你看出来了？” 赵策笑笑：“五官与我们有些许差别。” “虽然用了一些手段掩盖，但近距离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朱厚照瞪大眼睛，惊叹道：“原来如此……” 赵策奇怪道：“朱公子不也看出来了？” 听朱厚照这语气，就知道他在自己说之前就看出来了的。 怎么如今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朱厚照摸了摸鼻子：“我其实不是看出来的。” “是听出来的。” “虽然她的官话说的不错，但有一两个字，还是有口音的。” 口音？ 赵策自认都没有听出来，毕竟他其实没有真正接触过蒙古人。 不过朱厚照一直在皇宫长大，他居然连这种细微的口音都能听出来？ “朱公子会蒙语？” 朱厚照不以为意的说：“会一点吧。” “毕竟学这些，可比学经义有趣多了。” “不止蒙语，上次弗朗机人来我大明朝贡，我也跟着学了一些。” “学的不深，不过能勉强交流也行了。” 赵策愣住了。 “上次弗朗机人到大明朝贡，拢共在京城不过待了两个月时间。” “这么短时间，朱公子就能学会他们的语言，能进行交流了？” 朱厚照用一种茫然不自知的学霸式眼神看着赵策：“对啊。” “外族的语言，不是很好学吗？” “蒙语本宫也学得很快啊！” “不过也只能日常交流，再往深了肯定不行。” “等什么时候还有其他外域的国家来朝贡，本宫还想再学多些呢。” 朱厚照平时课程排得极满。 剩下一点空余时间，他还想到处去溜达，找好玩的。 因此留着学习语言的时间，肯定不多。 就这么短时间内能日常交流，这不是妥妥的语言小天才？ 赵策自认，自己就算学习，估计没个几年也学不来。 想不到朱厚照居然还有这样一项天赋。 看来先前陛下一直坚持说太子虽顽劣，但生性聪明的话，不是强行赞，反而是谦虚着来的…… 赵策欣慰的拍了拍朱厚照的肩膀。 “朱公子人中龙凤，学起东西来也比旁人快得多。” 得了赵策的称赞，朱厚照很高兴。 他笑呵呵的说：“你也觉得学习外域的语言有用？” “你还是第一个认同我的。” “我学那些经义和治国道理，总是很慢，所以父皇他们老说我不务正业。” 朱厚照说起这些，也不由的一时感到心酸，肩膀都垮了下来。 赵策笑道：“陛下也是希望朱公子能早日担起重任。” “时辰不早了，先回去用午饭。” “用完午饭，我还得去找那卖皮毛的老板。” “听闻他们铺子收得早，免得耽误了时间。” 朱厚照刚刚得了夸奖，本来还想赵策再多夸夸他的。 毕竟他做的事情，从前得到的都是“不行，不可以，不务正业”之类的评价。 但赵策却觉得他很厉害。 只是没说几句，赵策又要回去挑选皮毛了。 毕竟那些东西是送回家去的，赵策当然更上心一些。 朱厚照有些别扭的说：“皮毛明日再去不也行？” “我们这正聊得好好的。” 他除了语言外，还学了不少别的东西呢！ 全部告诉赵策，肯定能让他震惊很久。 赵策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明日？” “明日我们不是到别处去看看？哪有时间？” 朱厚照本来就打算再往里走走。到前面的军事前线去的。 不过这计划，暂时还没跟赵策说。 想不到他居然主动提起。 朱厚照当即把想听的赞扬抛到脑后，笑嘻嘻地说：“你若是想，在城中留多一日也是行的。” “不过既然你也想到别处去转转，那我们明日出发也好。” 听着这口是心非的话，赵策好笑的摇了摇头。 “我们时间不多，还是紧着些，按照朱公子你的意向来吧。” 朱厚照身后的尾巴几乎要摇上天了。 这就是与志同道合之人交往的感觉么？ 不用开口，对方就能和你想到一块去。 “那行吧，回去用完午膳，你便带人抓紧去买。” “我自己随便溜达溜达就行了。” 得到应承，朱厚照更是心情大好。 吃完午饭后，带着人在附近逛了逛，想着出来一次，也得给自己母后买点东西东西回去才行。 宫里什么都有，朱厚照也不捡着贵的买。 反而逛了逛一些小摊位，想着买些有趣的小玩意。 “哇，这真的是你说的来自东海的白母贝做的棋子？”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处响起。 随后，明显是摊主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嘿嘿，不错！” “这白子是用来自东海的白母贝制作而成，黑子则是用的黑曜石。” “看这光泽，看这手感。” “不买的话，以后你可买不到这么好的一副棋子了。” 第963章 找有缘人去! 这语气一听，便是在忽悠人。 偏偏被忽悠的那个人，还很是捧场。 “东海的白母贝，还有黑曜石，那这副棋子，必定不便宜吧？” 朱厚照下意识的往那边走去。 “当然不便宜！” “不过今日与姑娘你有缘，说明姑娘你命中注定要买下这副棋子的。” “既然这样，那我也只好成人之美，便宜点卖你了。” “这样吧……” “十两银子，要你就拿走！” 随着两人交谈的声音，朱厚照也走到了这个摊位前。 蹲在地上的姑娘，就是方才拉他手的那个。 此时被摊主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激动的就要旁边的婢女掏钱。 但那婢女倒是警觉：“七娘子，这种小摊位上的东西，十两银子可不便宜。” “还是不要了吧。” 听着这婢女的话，摊主不乐意了。 “小摊怎么了？” “这是小姐与这幅棋子的缘分，不然我也不会把摊子摆在这种地方。” “你们不买便不买，别诋毁我的棋子。” 看着这婢女还是不肯掏钱，这摊主也有些担心这到嘴的鸭子飞了。 于是，他又下了一剂猛药。 “这位小姐若是舍不得区区十两银子，要放弃这一副与你这般有缘分的上好棋子，那我可走了啊……” “这副棋子有灵性，换个地方很快又会遇到其他的有缘人。” “嗳，别别别。”被婢女称为七娘子的姑娘，一听到摊主要走，赶紧阻止了他。 “先别走。” “我买！我是要买的！” 说完，又转过身去，跟自己婢女说：“这棋子我喜欢，得买！” 说着，便自己动手，从婢女身上掏出了钱袋子。 婢女见自己家小姐坚持要买，她也没了办法。 只能看着银子被递了过去。 “十两银子，喏......” 七娘子把银子递过去，这摊主立马眉开眼笑，换了一副殷勤的笑脸。 “不错，十两银子......”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过去，就要拿银子。 然而伸出的手刚要碰到银子时，一把折扇“啪”的一声打到了他的手上。 “哎呦！” 摊主痛呼一声，生气的看向打他的人。 “你是何人，为何无缘无故打人？” 话刚出口，看到朱厚照那一身打扮，他又吞了吞口水。 似乎有些害怕。 毕竟眼前人的打扮，一看就是出身不凡。 保不定是什么大人物家的儿子。 朱厚照虽然是偷跑出来，换了常服的。 但他的常服，可都不是一般百姓能穿得起的。 用的都是最好的料子。 就算是寻常人，也是一眼能看出那些料子的金贵。 交易被打断。 七娘子手中还拿着银子，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朱厚照，她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下。 “是你？” 随后，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很是自来熟的说：“又见面了。” 两人也就不久前见了一面，甚至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但这姑娘却一副老熟人的样子，语气熟络的不得了。 朱厚照也懒得反驳说他们不熟的话，直接拿自己手中的折扇指了指被摊主抱在怀里的棋子。 “十两银子，就买这？” 七娘子点点头，得意的跟朱厚照介绍：“这可是好东西！” “这位大哥说了，这副棋子，是由东海白母贝的芯子和黑曜石制成。” “用料都是上好的，在边疆可是很难见到的。” “而且......” 七娘子神秘的说：“这棋子还有灵性，听闻买下它后，棋子会认主。” “认了主的棋子，主人用它下棋，会百战百胜！” 好家伙！ 这介绍，是个人听了都会心动啊！ 怪不得能把这姑娘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这摊主也不敢追究朱厚照打了一下他手的事情了，赶紧赔笑道：“对对对。” “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姑娘你要，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得快些，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说完，一手把手中的棋子再次递了过来，一手准备拿银子。 七娘子也高兴的转回头，满心期待的要交易。 “啧......” 朱厚照无语朝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 刘瑾直接伸手，直接拿过了那副棋子，再次打断了二人的交易。 “什么有灵性的棋子？” “东海的白母贝和黑曜石？” 刘瑾把装着棋子的瓷罐打开，朱厚照拿出了一颗白棋。 作为太子，他自小阅宝无数。 即便对于一些自己不认识的东西，但他的眼光和感觉也绝不会出错。 “这装棋子的瓷罐便是普通货色，连给本公子拿来装泥土都不配。” 说着，把这白子举起，对着阳光看了看。 “白母贝的芯子，应当是品相温润，在太阳底下会有些许通透。” “你这白棋子入手粗糙，而且一点都不通透。” “不过就是普通云子罢了。” 朱厚照说完，很是嫌弃的随手把这棋子扔了回去。 “一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一两银子？ 七娘子有些疑惑的看着摊主：“真的一两银子就能买到了？” “你卖我十两？” 这摊主被人拆台，只能干笑一声。 其实一两银子都说贵了。 这玩意，寻常也就几百文钱。 但他骗这个姑娘不识货，说了卖十两。 如今这年轻人既然说是一两...... 摊主脑里一转，赶紧接口道：“原来只是普通云子？” “可恶，我也被骗了！” “这位姑娘，我也不是有心要骗你的。” “若是你真的喜欢这棋子，既然这位公子说一两便一两吧。” “我就当吃个亏，以后也算是买个教训了！” 这摊主一番话说完，七娘子和她的婢女都被愣住了。 朱厚照也不禁有些佩服这人的急智。 不过这样就想掩盖他骗人的事实？ 朱厚照面无表情道：“本公子不把你送衙门去追究你当街行骗的事情，你就该感恩戴德的赶紧滚了。” “竟还想要再卖一两银子？” 说完，又看向那姑娘。 “一两银子？” 七娘子居然还有些心动。 朱厚照又是一阵的没眼看，只能狠狠的瞪了这摊主一眼。 这摊主看了一眼他身边人高马大的侍卫，有些担心这人砸了他的摊子。 “不买便不买。” “我到别处去找有缘人去！” 说完，麻溜收拾东西跑了。 第964章 热血沸腾! 摊主都跑了，银子自然是花不出去了。 七娘子把银子收回来，有些可惜的说道：“那棋子看起来挺不错，一两银子应该是值的。” 朱厚照：“......” 上赶着被人骗，这姑娘的脑子真的还好吗？ 朱厚照心中一阵无语，决定不管了。 转身正要走，却被人喊住了。 “嗳，这位公子，方才多谢你啊。” “虽然棋子我还挺喜欢的。” 朱厚照无语的说：“既然你喜欢，那便去买吧。” 七娘子摆摆手，笑嘻嘻的说：“罢了罢了，既然走了，那便是无缘分。” “无缘分便算了。” “对了，我叫七娘子，你叫什么？” 朱厚照含糊的说：“本公子姓朱。” “没什么事，我便先走了。” 说完，摆摆手带着人离开。 七娘子看着他的背影，念叨道：“朱公子......” 一旁的婢女把银子收好，搭嘴道：“这公子倒是个好人。” “帮了我们，也没有问我们要报酬。” “不过七娘子你是怎么认识这个公子的？” 七娘子笑眯眯的说：“方才看热闹的时候，我抓错了他的手。” “不过他也没生气。” 婢女：“原来如此。” 可是...... “他们这些大明的人总是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一个个迂腐的很。” “这公子好像是不同的。” “看到七娘子你被人骗，主动帮你不说，人长得还挺俊俏呢。” “嘶~” 这婢女突然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小姐。 “七娘子你长得好看，这公子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所以你抓着他的手不生气，还主动来帮你。” 七娘子被她这么一说，也愣住了。 “看、看上我了？” 想起朱公子走前还往回看了一眼，明显是看自己的。 七娘子恍然大悟。 “竟、竟是这样？” 她有些尴尬的拿手指绕着自己身前的一缕头发把玩：“可他是大明的人。” “罢了，我们就像那棋子一般，也是有缘无分的。” 七娘子说完，又朝着朱厚照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 ...... 朱厚照离开后，也没了什么闲逛的心情。 他回了客栈，听着属下人禀告周围的情况。 “前不久有一小股鞑靼军进击，在城外掳掠了一通便撤走了。” “宣府城墙厚实，他们没这么容易攻进来。” “不过奇怪的是，这一小股鞑靼军并没有抢到什么，居然便愿意空手而回。” 鞑子进来掳掠，基本不会一天就走。 毕竟他们进来，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找对地方。 最少都要个几天才走。 若是再抢不到东西，肯定要再多待一段时间。 朱厚照点头，让人先退下。 宣府是边防重镇。 朱厚照的父皇弘治皇帝，本身是个建筑爱好者。 他自己热爱在宫里和京城建东西不说，还爱在边疆建。 这么多年来，边疆一直都是用的收缩政策，以防守为主。 因此十几年来，派往边疆的封疆大吏，都是建筑头子。 个个都是来边疆搞建筑来的。 他们不外于整饬军务，然后加固城墙，修建碉堡，然后在加固城墙。 这么一年又一年的建筑工程搞下来。 边疆这些城池的城墙，鞑子们就算拿大炮来都轰不开。 因此待在城里，是绝对安全的。 只是这么一来，就什么都看不到。 朱厚照看着眼前的地图，手顺着边疆的路线，一直指到了大同去。 “就几天时间，只能沿着长城转转，看看边防布军。” “若是能与鞑子们打一架便好了......” 朱厚照有些期待。 但他这么隐藏身份，肯定得不到军队的指挥权。 即便碰到鞑子，也只能小部队作战。 自己身边人不多，跑肯定没问题的，迎战就不免有些无力了。 这么想着，朱厚照又有些兴致缺缺。 甚至想要打道回府算了。 “算了，到大同去看看便回去吧。” 朱厚照有些无趣的把地图收起来。 一旁的刘瑾听到他还要到大同去，心中顿觉不好。 关外到处都是黄沙飞舞，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而且从宣府到大同去，随时还会有蒙古人进来威胁他们的安全。 这要一路快马加鞭的，路上吃黄沙都吃饱了。 刘瑾哭丧着脸说：“小爷千金之躯，这条件太苦了......” 朱厚照不高兴的看了他一眼。 “你若是不想去，本宫准许你自己回去京城便是。” “还轮不到你替本宫做主！” 刘瑾这人虽然忠心护主，但是实在是怕死。 平时还是很有分寸的。 但这次出来之后，却话有些太多了。 而且赵策都陪着他，刘瑾还一个劲的劝。 刘瑾听到这话，赶紧赔笑道：“奴婢也是担心小爷的安全。” “但小爷到哪里，奴婢肯定还是要跟着去的。” 朱厚照没给他好脸色：“下去吧。” “今日不用你伺候。” 刘瑾不敢再说，低着头退下。 过了一阵子，赵策终于回来了。 他买了一车上好的皮毛，已经让人先送回京城。 顺便跟苏彩儿说自己过几天再回去。 等今年冬天，这些皮毛都会缝制成衣服和鞋子。 二宝明年也可以玩雪了，给二宝缝个鹿皮的小靴子，届时下雨还是下雪都不怕。 方才还有不少品相很好的兔毛，而且都是纯色的。 再给小姑娘做一件新的兔毛披风...... 赵策人在边疆，脑里却全是家长里短。 朱厚照看他脸上带着笑，想起刚刚刘瑾害怕的一直劝自己。 不禁有些好奇的问：“明日我们便要出城去了。” “定西侯你似乎完全不担心会遇到危险？” 赵策把自己的脑子从家长里短里抽出来，笑着回答朱厚照：“殿下吉星高照，必定会一路太平。” 朱厚照追问道：“若是真的遇到鞑子军队呢？” 赵策下意识道：“真的遇到了，那殿下便可以亲自斩杀敌人，把他们都打退。”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牛逼好像吹得有点过早了。 倒是朱厚照被赵策说得热血沸腾，整个人都充满了期待。 “亲手斩杀敌人......” 第965章 送消息回京城去 就算现在不能像他的太祖与成祖一般，带领大军轰轰烈烈的打仗。 但能亲手斩杀敌人，朱厚照也是期待的不得了。 次日一早，他便精神奕奕的爬了起来。 带领一群人，快马加鞭的往城外而去。 从宣府出发，经过永加堡，进入了大同境内。 关外环境凋零，只有漫天的黄沙。 一直骑马快速往前，还遇到了一些不怕死，成群结队从宣府往大同去的商队。 路上全是尘土。 偶尔还能看到弃耕已久的地面，有些被马儿践踏的七零八落的野草。 除了走在前面的朱厚照和赵策，后面的人基本都是吃了满嘴的土。 他们一群人走得快，到了天黑之前，终于到了白羊口。 这附近只有一间长期被风沙侵袭，而显得十分陈旧的客栈。 赵策一群人和刚刚被他们赶超的商队，明显都是要在这里歇息一晚的。 看着眼前的客栈，赵策不由得眯了眯眼。 这好像自己以前看过的武侠电影中，那些隐藏着武林高手的客栈一般。 不过武林高手这里是没有的，只有一两个脸色黝黑的伙计。 就算是最好的房子，也比赵策以前在乡下住的还差。 不过这种情况，也没得选择。 赵策淡定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又找客栈的伙计要了一盆水想要擦洗一番。 回过头，就看到朱厚照正眼神发光的看着外面如血的残阳。 “这里已经是军事前线了。” 朱厚照感慨道：“城内一片太平，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欣欣向荣。” “这里离宣府不远，但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说完，他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赵策说：“条件简陋，让定西侯你也跟着吃苦了。” 朱厚照本身是个随心所欲的人。 他的身份地位，就注定了他不用太过考虑身边人的感受。 但赵策是他的朋友，他是不同的。 赵策笑道：“我本身便是农家出身，又如何吃不了这点苦？” “殿下不必如此客气。” 朱厚照笑呵呵的拉着赵策坐下来，等人端来饭菜好吃饭。 跑了一天的马，他如今已经是饿极了。 粗茶淡饭。 吃完后，便无所事事的在客栈里等天黑。 那群被他们超过的行商，也风尘仆仆的赶到。 客栈一时迎来了短暂的热闹。 朱厚照好奇的带着刘瑾坐在角落里，看着进进出出卸货的人。 这些人一边做着手中的活计，一边在聊天。 “今日天气不好，风沙有些大，就算是围了布巾，还是吃了满嘴的沙子。” “是啊，还好一路太平，没有遇到进来的蛮夷。” “前面到了阳和之后，就安全许多了。” “你们没遇到蛮夷？” 一个满脸沟壑的中年男人，突然搭话道：“说起来，我们是走在队伍后面的，的确在路上见到了一小股鞑子兵。” “你们遇到了？” 旁边人好奇的问：“那你们的货物怎么没被抢走，人都好好的？” 这中年男人也有些纳闷。 “确实没被抢。” “方才在路上听到长城外有一阵马蹄声，便看了过去。” “那些鞑子兵骑在马上，人高马大的通过倒塌的残垣看进来。” “我当时看到，几乎要吓破了胆。不过那些鞑子们却不知道怎么的，居然不进来，就在外面看着我们走远。” 这人说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那些鞑子兵居然看见了我们的商队都不来抢？”ъiqugetv “对啊，这不大可能，你是不是看错了？” 那中年男人摇摇头道：“不可能看错。” “不止我看到了，我们队伍不少人都看到了。” “他们就在长城外站着，若是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说着，他又语气轻松的笑道：“不过万幸，到了这里，暂时也算是安全了。” “而且我们商队人不多，那些鞑子们第一次没有进来抢的话，估计也是看不上我们运这些东西。” 这话得到了一些人的赞同。 也有些人认为是他们看见的那一小股蒙古兵，估计是对方人太少了，所以看到他们才没有进来掳掠。 客栈内的气氛一时间也紧张了起来。 大家都想着明日得早些出发，趁着那些蒙古人没起来之前，赶紧离开。 刘瑾听着这些人的话，紧张的不停吞口水。 他有些忐忑的看向朱厚照，却看到自己主子脸上并没有惊慌，然而正在思考。 不多时。 朱厚照回过神来，喊来一个近侍，跟他耳语了几句。 这近侍得到吩咐，点了点头，很快出门去了。 刘瑾道：“是得让人去探探周围的情况才好。” “今夜也不能放松警惕，得时时让人盯着才是。” 朱厚照随意的点了点头，站起来快步上楼去找赵策。 ...... 此时的边陲大营。 还在巡视的保国公朱晖，听到属下的禀告后，急急的回了营帐。 “如何？可有小爷的消息了？” 在得知朱厚照到了边疆后，朱晖的心便一直悬着。 原本以为朱厚照代天出巡，都到附近了，他们很快便会收到圣旨。 结果这一天都快过去了，却再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 若不是先前朱厚照让自己的近侍绑了人过来，他都怀疑朱厚照到了边疆的消息是假的。 “国公爷，我们到了宣府等了许久，都没见到朝廷派来的钦差队伍。” “属下还让人快马加鞭到了居庸关附近打听，但关口那边并没有收到太子出巡的消息。” 朱晖的脸色，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太子该不会是偷偷跑到边陲重地来的吧？ 鉴于朱厚照有前科，这是极有可能的！ 昨天在宣府附近，那今天他是留在城中，还是又跑哪里浪去了？ 朱晖一想到这个可能，当即便有些头皮发麻。 很快，他这个猜想，便被证实了一半。 来回话的属下还说，今日他找宣府城门的守卫私下问过了。 确实有像朱厚照的年轻男子，在今日早晨出了城。 而且走的方向，极有可能是往阳和去的。 朱晖焦急的在营帐内踱步。 “真的出城去了......” “从宣府到阳和，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朱晖不能想了，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咬了咬牙，朱晖也管不着朱厚照究竟是偷跑还是奉旨出来的。 他吩咐道：“快马加鞭回京城去，告知陛下此事！” ------ ps：还有一章晚点哈~ 第966章 救命之恩! 白天商队的人说了看见鞑子军在附近，朱厚照也找赵策说了这事。 “对方人不多？” 朱厚照摇摇头：“不确定。” “那些商人说隔得太远，也没看清。” 隔得太远，看不清…… 赵策想起刚做好，还没来得及送给朱厚照的千里镜。 工坊送到赵策家的时候，赵策原本就打算第二天让人拿到东宫去的。 结果东宫闭门谢客，便只好暂时拿回了家。 他有些遗憾的说：“先前玻璃工坊做出了几个千里镜，本来是想要送进宫给殿下的。” “可惜还没送出去，殿下便出宫了。” 千里镜？ 朱厚照一听到是玻璃工坊新做出来的东西，当即好奇的不得了。 “什么是千里镜？” 赵策指了指窗外空旷的地方。 “千里镜，简单说就是能通过它，看清千里以外的东西。” “这个有些夸大，不过肯定比我们肉眼所见的距离要远得多。” 赵策大概比喻了一下。 “外面的那棵草，若是透过千里镜，大概能看清它叶子的这种程度。” 朱厚照看了看赵策指的地方，又看了看赵策。 “这么神奇的东西……” 听赵策这么形容，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见识一下了。 可惜他当时已经偷跑出来了，压根没想到赵策会给他送东西来。 朱厚照一时被赵策口中形容的千里镜，弄的好奇不已。 整颗心好像被什么东西一直挠着，痒得不得了。 若是千里镜用在战场上，那他们岂不是能远远的看清敌人的动向？ 特别是去前方探听的斥候带上，传回来的消息必定更快更准确。 “可惜啊……居然没带出来。” 朱厚照唉声叹气，却也没办法。 咕噜…… 两人说着话，便听到一阵肚子打鼓的声音传出。 赵策低头看了一眼朱厚照的肚子。 “殿下方才只吃了几口饭。” 朱厚照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讪讪一笑。 “这里的饭菜实在难以入口，不过也没事。” “饿一饿，明日到地方了，再吃饱就好了。” 朱厚照也知道自己出来也没有什么好讲究的。 先前睡民房，在农家吃的也不怎么样。 但怎么也比这客栈的好。 不过他也不埋怨，想着他一个大男人，饿一两顿也没事。 明天到了镇上，再吃多些就好了。 他平时养尊处优的脸，这几天经过风沙的侵袭，也变得有些粗糙了。 不过朱厚照这年纪，还在长身体的时候。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这种年纪的小青年，饭量本来就大得惊人。 再加上骑马也要消耗不少体力。 这不饱确实有点难抗。 赵策笑了笑，转身拿出一个包袱。 “我出来的时候，家中准备了一些干粮。” “殿下若是不嫌难吃，可以试试。” “虽然也没什么味道，不过用的都是好面粉做的。” 说着，赵策把苏彩儿给他收拾的包袱打开。 里面有一套换洗的衣物，还有两个包着不同东西的布包。 昨天赶路的时候，吃的都是许方他们带的干粮。 晚上洗漱，赵策也是直接拿衣服便罢。 因此还没有打开这两个独立的布包。 不过出门之前，苏彩儿告诉过他，说还给他单独准备了一些干粮的。 边疆这些地方的米面实在不怎么样，朱厚照也嫌那些糙食刮嗓子。 听赵策说有好面做的干粮，也不扭捏，大方的点头：“那我也吃一些。” “不然晚上总感觉要饿醒。” 朱厚照打开门，让刘瑾去拿两碗热的盐水进来。 他要泡干粮吃。 赵策把自己包袱的两个布包拿出来，放在桌上。 不过其中一个布包，手感有些奇怪。 感觉并不像干粮。 赵策好奇的先打开那手感奇怪的布包。 “这是何物？” 朱厚照好奇的凑过来看着。 看着眼前造型精致的千里镜，赵策一时有些哑然。 这不就是自己让工坊特意打造，第一个送给苏彩儿的千里镜？ 小姑娘给他收拾行李的时候，怎么也一起塞进来了？ 应当是听说他要出门找人，所以突发奇想放进来的？ 当时赵策急着出门，苏彩儿又被两个孩子缠着，一时也忘了说。 想起苏彩儿说的受伤还要罚他的话，赵策不由失笑。 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罢了。 因为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只需要在背后默默的支持便是。 赵策拿起这个千里镜，笑着对朱厚照介绍说：“这就是方才我给殿下说的千里镜。” “这个是我专门让人打造送给内子的。” “哦，赵夫人的东西啊……” 朱厚照有些不好意思，踟蹰的没有伸手接。 “赵夫人的东西，我就不好碰了。” 虽然朱厚照和赵策两夫妻关系好，不过他还是很有分寸感的。 赵策无奈的说：“殿下先拿着用吧。” “让前去探路的人带上，可以看到更远的距离。” “也能让我们行路更为安全。” “回去后，我再让工坊打造一个新的送给内子便是。” 听赵策这么说，朱厚照才高兴的接过。 按照赵策的指导，朱厚照眯着一只眼睛，朝着窗外看去。 “果然！” 朱厚照惊呼：“看得好远！” “那边石头下的一棵草都能看清！” 朱厚照高兴极了，拿着千里镜四处看着。 等刘瑾端着盐水进来，他还不肯放下。 拿着千里镜看近在咫尺的干粮和水。 “这等好东西，得给边军的斥候和将军们都配上一个！” 朱厚照决定道。 赵策点头道：“可以有。” “等我们的技术再成熟一点，可以做双镜筒。” “这样就不用眯着一只眼睛看，再打造能得更远的镜片。” 朱厚照拿着千里镜，压根不想放手。 听说赵策把工坊打造的另外五个都送了他，朱厚照突然心思一转。 到时候回去，把这东西献给自己父皇，估计能挨少好多板子啊？ 这般想着，朱厚照当即用救命恩人一般的眼神看着赵策。 “定西侯，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会记在心上的！” 赵策：“额……” 救命之恩？ 第967章 完了! 一夜无话，也没有什么意外。 只不过半夜的时候，客栈便已经热闹了起来。 那些行商们因为有人看见鞑子军在附近，大家都起了警惕之心。 都商量着半夜便开始出发，希望早点去到镇上去。 走廊里都是走路和说话的声音，一楼也是熙熙攘攘的各种说话声。 赵策听到这些动静，也醒了过来。 他并没有立刻起来，继续在床上闭目了一阵。 一直到底下动静小了一些，赵策才又迷糊的眯上了。 早饭吃的仍然是赵策带来的干粮。 用盐水泡开后，和朱厚照一人喝了一碗。 喝完之后，朱厚照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勉强算是饱了。” 赵策笑了笑，感觉自己回到了参加科举考试那几天。 在考场上时，也是吃的这些。 热汤泡干粮，随意喝一碗填饱肚子便继续答题。 一行人收拾东西出门的时候，外面的风呼呼的刮着，天还是黑着的。 那群行商早已经跑没影了。 去前面探路的人，已经带着朱厚照给的千里镜先出发了。 朱厚照带的人不多。 先派出去的只有两人。 跑在最前头的人，那是朱厚照给的千里镜。 跑的距离差不多后啊，便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拿着千里镜，在马上好奇的四处看着。 一边看，一边感叹这东西的神奇之处。 居然能看得这么远！ 他们一行人骑马，比这些行商走得快上不少。 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便追上了那群人。 赵策一路上，都在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然而让人害怕的鞑子军没有遇到，他们一行人却遇到了运送辎重的大部队。 古代打仗，物资都是要靠人力往前线运送的。 一般来说，号称十万人的军队，可能真正的士兵只有两万人。 而负责运送辎重的劳力，会比正规军的数量还多。 这样杂七杂八加起来，就约等于是十万的数量了。 这一支运送辎重的队伍，是往前面的白羊口运送物资的。 白羊口驻军不少，因此这运送队伍很长。 长长的辎重运输队伍，一眼看过去，竟然看不到头。 一群人放慢速度。 朱厚照也不怕这些人认出自己了，直接大咧咧的继续骑在马上。 毕竟在外面奔波了几天，如果不是亲近的人，一眼看过来也不会认得他是谁。 他们一行人靠近队伍后，兴许是前面探路的人打了招呼，并没有受到运送队伍的呵斥。 朱厚照便光明正大的骑着马，一路以检阅的眼光扫过这些运送的物资和负责运送以及沿途保护的军士。 除了粮食和其他生活物资外，这队伍还运送有三门新制的弗朗机大炮。 朱厚照拉着马儿凑过去，小声对赵策说：“新的弗朗机大炮。” “也不知道实战效果如何。” “若是我们去到白羊口，正好遇到鞑子攻过来，就能现场见识它的威力了。” 弗朗机大炮威力没有大明制的大炮强，但它胜在轻便，发射快等。 先前试炮时，赵策和朱厚照都看过。 不过真的上战场后表现如何，还真不好说。 赵策有些好笑。 朱厚照一直就想遇到敌人，也不看看他们的人员配置。 这运输辎重的队伍这么长，如果遇到鞑子的话，对方肯定是冲着抢物资来的。 所以来的绝对是大部队。 人多起来，兵荒马乱的。 什么意外都不好说。 赵策好笑的说：“朱公子这两天都没吃饱，恐怕提刀的力气都不够。” “还是晚些再遇到吧。” 朱厚照有些不服气。 不过一两顿没吃饱，力气怎么可能不够？ 真是太小看人了！ 朱厚照道：“到时候给你看小爷我的厉害！” 说完，一夹马腹，跑到了赵策的前头。 “不，还是现在就让你看看吧！” “小爷我的马术，可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赵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关在跑马，可以敞开了跑。 朱厚照跑快了之后，赵策也加了点速追上去。 …… 此时。 前面探路的近侍，还在拿着千里镜，一边跑一边观察周围的状况。 跑在最前方的他，没再遇到路人。 周围空无人烟，可却总让他有一种遇到危险的直觉。 作为跑在前方的探子，他的感觉自然是敏锐的。 透过千里镜，下意识的朝着长城外看了过去。 然而这一下之下，他当即有些头皮发麻。 “鞑子？” 远远的看过去，他喃喃的说着：“这么多……” “是鞑子的大军！” “完了！” 这探子赶紧调转马头，快速往后奔去。 遇到落在他身后的另外一个探路人，他赶紧把消息传了回去。 “鞑子的大军，快让小爷往回走！” “鞑子大军？” 跑在第二，负责传话的近侍也大吃一惊。 “夷狄有多少人？” “不知道，数不出清楚......” 这人吞了吞口水，又忙不迭的说：“但必定是大部队，我估计有数万人！” “大军的目标必定是运送辎重的队伍，让小爷往回走，远离运输队才能安全！” “我会往前去，到白羊口找驻军赶来帮忙。” 听到这消息，负责传话的也不敢耽搁。 当即调转马头，疯了一般驱使着马儿的往回跑。 ...... “小爷！” 远远的看到朱厚照和赵策刚刚越过运输的队伍，回来传话的近侍着急的大声喊叫。 这一喊叫，便把运输队伍在前面领路的军官们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几个领头的人耳语了几声，便派出一个人往他们那边跑去。 然而也顾不上太多了。 这近侍策马跑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赵策二人面前。 “小爷，前面探路的人发现了鞑子军的行踪。” “不能往前了，得赶紧紧往回退去！” 这人压低声音，对朱厚照和赵策禀告着。 “鞑子军？” 朱厚照二人对视一眼，赵策追问道：“对方多少人？” “不清楚，但估计有数万人。”ъiqugetv “鞑子军的目的，应当是运送辎重的队伍！” 数万...... 赵策回头看了一眼这长长的运输队伍，一瞬间就想到了这群鞑子军来的目的。 朱厚照明显也想到了。 他咬牙道：“居然来劫我大明的军饷。” “这里离白羊口这般近，驻军就在附近，他们都敢来。” 几人在说话时，其中一位负责运输的军官已经到了附近。 看着眼前的公子哥，他没什么好气的问：“几位因何如此喧闹？” 第968章 威武大将军是也! 赵策转头看了一眼这军官，没有说话。 这要如何处理这个消息，得看朱厚照怎么安排。 朱厚照也瞥了他一眼，同样没好气的说：“因何喧闹？” “我的人发现前面有鞑子大军的行踪，你说因何喧闹？” 鞑子大军？ 这军官大吃一惊，张口道：“不可能！” “我们的人也在前方探路，若是见到鞑子大军，早就已经回来报告行踪了。” “你的人怎么可能比我们军队的斥候更快？” 朱厚照皱着眉看他：“我的人看得远，自然消息更灵通。” “你们谁是负责运送此次军需运送的，让他过来。” “我得问问他打算如何应对。” 听到朱厚照毫不客气的吩咐自己，这军官有些不大高兴。 这人虽然看起来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公子。 但这是在边疆，该听从命令的是这些公子哥才对。 哪里轮得到他们来命令将领？ “你小子是哪家的，敢传递假消息动摇军心，还要命令我等？” “难不成你是那些鞑子的内应不成？” 说话间，眯着眼睛，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看着朱厚照等人。 那边领路的几人看到自己派来的人似乎正与人争执，领头的那个又带了几个人过来。 “怎么回事？” 这军官禀告道：“刘参议，这群人虚传军情，扰乱军心，还要命令我等行事。” “属下怀疑，他是鞑子派来的内应！” 被称为刘参议的军官，虽然身上穿着军服，但明显是个文官。 他微微皱眉，看向了朱厚照二人。 “你们......” 朱厚照懒得跟他们废话了。 鞑子打过来，他和赵策等人自然能全身而退。 但这些粮饷，可都是他辛辛苦苦发行国债筹集来的。 鞑子们打过来，即便这运粮队能抵抗住，也肯定要丢失一部分的军饷。 要白白送了一部分给鞑子们，他是怎么都不愿意的。 朱厚照看了一眼旁边的刘瑾，刘瑾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块令牌。 “咱家姓刘，乃是陛下前不久派来监督边疆事务的。” “这位是咱家辅助的大人......” “咳......”朱厚照轻咳一声：“威武大将军朱寿是也。” 刘瑾顿了一下，随后很快会意，点点头。 “这位是朱大将军。” “我们的探子提前探听到前方有鞑子大军来袭，朱大将军要临时接管运输大军。” 刘参议将信将疑的接过令牌，仔细核对起来。 这边疆突然出现这些人，本身便很是奇怪。 他谨慎的核对了一番，才敢确认这令牌是真的。 手中的令牌既然是真的，那这将军基本也是真的。 可这大将军，未免也太年轻了一些？ 他虽然被派往边疆已经两年多的时间了，但也没听说过陛下什么时候又封了这么一位年轻的大将军啊？ 而且还让他掌管军务，命令军队直接听从于他的命令。 不等刘参议继续猜测，他们排除的探子也适时的快马加鞭跑了回来。 一边跑，还一边大声的喊道：“紧急军情，紧急军情！” “全军停止前进！” “三十里地外，发现鞑子大军的踪迹！” 听到这话，刘参议和他身后的几个武将，也是脸色一变。 探子到了跟前，他跟进问道：“鞑子大军？” “不错，鞑子大军已经到了三十里外，应当是一直埋伏在附近的。” “我等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快马加鞭越过了长城。” “大军得往回去，等白羊口的驻军来救援！” 刘参议听完自己人的话，白着脸把令牌双手还给刘瑾。 “刘公公，得罪了......” 刘瑾接过令牌放好，整个人摆出了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 “既然已经确定了消息，还不速速听从朱大将军调动？” 刘参议等人便看向朱厚照。 朱厚照当即发号施令道：“运粮大部队先停下，不能再往前。” “我的人必定已经先去通知了白羊口的驻军，只要我们抗住鞑子大军的一波攻击，就能等来救援！” 这里离白羊口不远，等驻军来了，他们是肯定有希望打退鞑子大军的。 但这些鞑子们既然做好了抢军饷的准备，肯定就做好了要打仗的准备。 估计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旁边的武将赶紧带着人，一路策马过去，停止运粮队停下。 朱厚照又问：“沿途守军有多少？” 刘参议不敢耽搁，如实禀告道：“沿途护送守军一千人，加上民夫与运粮军士，大概有六千人。” “六千人......只有一千是战斗力......” 朱厚照都有些发愁了。 鞑子那边有几万人，他们怎么扛？ 但扛不住也要扛。 朱厚照继续吩咐道：“探子多出去一些，再探，随时回报军情。” “分出五百人作为先锋，赶在大部队前头。” “五百人分成三队，一队攻击后，二队隔一阵再汇合，后面三队再接上。” “先佯攻一波，迷惑敌人，不必拼命，意在尽量拖延时间。” “鞑子人数不少，白羊口驻军绝对会被拖住。” “得往回去，再让人到宣府和辽东搬救兵。” 此时的朱厚照，再也不是那个在京城插科打诨，整天笑嘻嘻闹着要新鲜玩意的太子殿下。 一条条军令，被他冷静的部署下去。 如今是非战时，军队运粮的时间是保密的。 在出发前，更是有连续的探路情况传回。 只有确认路上安全了，军粮才会出发。 联想到昨天那些行商说的话，看来这些鞑子也学聪明了。 居然不知从何处早早得知了他们运粮的时间，在附近蹲守了这么久。 部署完后，朱厚照闭了闭眼睛，脑中仍在快速的思考着该如何抵挡鞑子大军的攻击。 这样的兵力，远远不够。 运输队被骑兵一冲，当即便要散了。 等运输队被冲散，军饷绝对要丢失大部分。 这些人只能拖延时间，鞑子的人肯定比他们的援军来得快。 得保住运输队，还得拖延到援军到来...... 朱厚照正在头脑风暴时，习惯性的看向了一旁的赵策。 赵策眼里露着赞许的目光，也接口道：“大将军，属下也有一些小建议。” 朱厚照大喜：“快说！” ------- ps：这么威武的大将军，被自己爹拿皮带抽起来，不知道会不会嘤嘤嘤呢？ 第969章 打仗呢，菩萨心肠? 白羊口驻军在前方，拦路的鞑子军绝对会派人去拦截。 因此朱厚照在前方探路的近侍去白羊口搬救兵后，他后面又派了人出去。 同时往回，派了传令兵往宣府和辽东搬救兵。 接下来，就要在救兵来之前，拖住敌人的脚步。 敌人实在太近了。 运输队伍现在急急忙忙调头往回走，是不现实的。 毕竟只是早半个时辰被冲散，和晚半个时辰被自身害怕的心理击溃加上敌人骑兵冲散双重打击的溃逃罢了， 可运输的守兵实在不多。 能先派出五百骑兵拖住对方的脚步，让他们也有了更多的时间部署防守和等待救援。 那些负责运输的运粮兵和民夫，这些人朱厚照还在思考该怎么样…… 然而即便朱厚照已经精打细算着用，也觉得防守似乎有点困难了。 恰好这时赵策开口，他便期待的看着赵策。 朱厚照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出种种决策，已经足够惊讶众人。 就算赵策原本知道他是个会打仗的，一时也不由的心生佩服。 因为这是朱厚照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指挥战斗！ 至于上次的平定白莲教叛军，那只能说是过家家。 赵策指了指那三门弗朗机大炮，补充道：“大炮就地组装。” “三门弗朗机大炮，每门有三个子炮，总共可以在短时间内发射九枚炮弹。” “连发的炮弹鞑子们应当还未见识过，可以暂时打退敌军的第一次冲阵。” 朱厚照点头：“有理，是我忘了这个。” “传令下去，速速组装大炮，寻好位置，做好炮击准备！” 得到命令的炮手，当即忙碌了起来。 赵策又继续道：“负责运输的民夫，挑选出五百人来来。” “剩余的人，我不建议让他们先上战场。” “除非我们的炮击没有效果，后面再考虑用他们。” “骑兵冲来后，前方的人必定会被冲散。” “队形散了，很容易会发生溃逃现象。” “一旦溃逃开始，后面的人也会被影响。” 这些民夫都是战斗力，不用他们，就让他们在现场看着自己人浴血奋战？ 不说朱厚照，原本运输队的军官，都有些傻眼了。 “这位……” 不知道怎么称呼，这军官顿了一下。 但也时间也来不及让他再诸多计较了。 “这位将军，这些运输的民夫都是壮年男子，而且人数是我们军士的数倍。” “如此多的战斗力，只挑选五百就不用了？” 赵策肯定的说：“不用。” “非但不用，还得让他们摆好阵型，全部躲到中间去。” “辎重车在外，人在里被辎重车护着。” “骑兵冲不散，我们的大炮就好打。” 非但不用，还得把这些人保护起来…… 刘参议是个文官，都不由得沉默了。 这种做法，他真的闻所未闻。 然而朱厚照只略略思索，便同意道：“那便试试。” “辎重车之间留下路，不让骑兵冲进去，但人能方便走动便是。” 命令一样一样被吩咐下去。 那些原本在原地正忐忑的运输队，听到了这个命令后，个个都有些迷茫。 不少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军爷，我们中挑五百人？” “剩下的人，要躲在里面？” 这负责通知的军官，点头道：“别废话了，速度按照吩咐摆好阵型。” “若是因为你们动作慢的原因耽误了正事，军法处置！” “被挑出的人站出来，列队等吩咐！” 赵策骑着马，指导着众人把这些数量众多的辎重车分别摆放好。 朱厚照则在与刚刚回来的探子在确定情况。 刘瑾也不闲着，找那些军官拿了几副铠甲和头盔，要给朱厚照等人穿戴上。 “这些民夫不用，反而保护起来。” “这个京城来的公子哥，也不知道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就是啊，我打了一辈子仗，还没见过这样的打法。” 两个军官看着赵策在那边安排众人摆阵型，好一阵的嘀咕。 “咳咳……” 一阵不怀好意的咳嗽声在后面响起。 两人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公……公公……” 这些被派往各地监督军队的太监，都不是什么能得罪的人。 这两人虽然心里不喜欢这些死太监，但也不敢摆脸色。 刘瑾冷笑一声。 “军令如山，你们只管遵守便是。” “即便今日战死在此处，也是尔等的荣幸！” 刘瑾说完，转身便走。 身后的两人，对着他的背影，心中好一顿骂。 一旁的刘参议也看到了这场景。 身边的将领低声道：“刘大人，怎么办？” “我们满打满算，如今就只有一千战斗力了。” 一千守军。 先派出去五百绊住敌方的脚步，就剩下五百战斗力在后方。 如今加上挑选出来的五百民夫，也没有坐骑，再加上三门大炮。 这样的战斗力，要对上数万的骑兵，怎么打？ “要不刘参议你再劝劝那位将军，让他把这些民夫都组织起来？” 说话的将领，便是原本辎重队的将领吕泰。 若是按照他的做法，必定是一千骑兵殿后，让辎重队先跑。 实在跑不了了，再就地反击。 实在是没有把辎重车扔在半路，反而用物资保护人的道理。 这些火炮，蒙古人基本是不要的。 但那些物资，他们必须用命来保护才行！ 所以在吕泰看来，那个所谓的大将军，实在个会打仗的。 而他旁边补充的那个年纪稍长的年轻人，也不过是个狗头军师。 两个人都是菩萨心肠，竟然想着在战场上保护运输的民夫。 仔细想想，这几个人又可能是有点东西。 毕竟他们的人，比他们这群走在前面的辎重队更早发现了敌军的身影。 不过也可能就这么一点点东西，肯定也不多。 刘参议脸色也有些白。 他虽然是文官，平时也能参与军事决策。 可这两个人，明显不是他能指挥得动的。 因为什么？ 因为他们拿的是陛下的令牌！ 这就等于是皇帝下的命令！ 就算是胡闹，他一个人也没有办法。 刘参议咬咬牙道：“军令如山，我等只能听从调令。” “若是实在不行，还请吕将军掩护我逃回。” “届时我必定会向朝廷清楚说明，此二人的罪责！” 第970章 势在必得! 此时的鞑子军，已经进到了长城内。 带头的人，骑着一匹高大骏马？ъiqugetv 面容沉静，眼神尖锐。 此人正是朱厚照出关时，便想遇到的蒙古新的中兴之主——小王子。 明军要对蒙古用军的消息，小王子在不久前，便已经得到了。 大战在即，如今他却依然敢冒着危险进来掳掠。 因为他知道，庞大的军队集结和调动，是需要时间的。 但在这之前，他已经组织好了一支军队。 要打仗，就要保证各处的辎重补给。 这是他上好的机会！ 他带着这么多的人马长途跋涉而来，居然正好和明军打了一个时间差。 等抢了这次的辎重后，他们与明军对战的资本，也完全够了。 小王子策马在前，越想越是兴奋。 这次的辎重队，他势在必得！ 一群高大的蒙古人策马走过，地面扬起一阵尘土。 走在前面的人，个个眼神都带着嗜血的光芒。 走了没多久，便迎面遇到了一小队明军。 明军的将领在马前，高喊道：“鞑子进来了，把他们赶出去！” 高喊着，便带着身后的人冲了过来。 朱厚照指示的第一波佯攻的队伍，只有两百人。 为了在第一时间拖住对方，给后方的辎重队留下足够的时间。 这叫张雄的将领，表现的十分勇猛。 他一马当先，带领身后的200人，不要命的往前冲。 见到守军来势汹汹。 小王子队伍的人有些犹豫，不少人放慢了速度。 小王子丝毫不以为意，他嘴里也高声喊着：“明军只有一小队人，他们不敢应战。” “直接冲过去，他们没有丝毫还手的机会！” 说话间，已经率先冲了出去。 第一波佯攻被看穿，这也是朱厚照的意料之中。 张雄在出发前，得到过朱厚照的亲自指点。 他带着人冲了一段距离后后，便分成两股，明显要从侧翼冲过去。 两百人不要命的冲法，竟然也冲出了万马千军的气势。 不说小王子的部下，就算是小王子本人，也有些怀疑。 这人急着送死？ 他那队伍，也就数百人。 冲他们几万人的队伍，竟然有这种气势…… 一般来说，这种后面，必定是有援军的。 然而小王子坚信自己的判断。 他没有丝毫停留，带着人猛的冲了过去。 马蹄震天响，全是全是扬起的尘土。 果不其然。 冲到一半，明军便调转了马头，往后逃了过去。 小王子旁边的部将大喜。 “果然是怂蛋！” 一群人骑在马上，个个都哈哈大笑起来。 然而这笑没持续多久，他们又在路上见到了重新冲来的张雄部队。 而这次，除了正面冲击的人外。 两侧也出现了援军。 “他们中埋伏了，杀！” 张雄高喊着，又重新带兵冲了过来。 依然是不要命的冲法。 “不好，有埋伏！” 小王子的部队，开始有些乱了。 不得已，小王子只能下令放慢队伍，以便更好的观察形式。 这时，张雄已经带着人，从大军的两翼冲了过去。 两边的鞑子慌忙抵挡，还是被伤了几人。 大军侧翼一时有些混乱，让小王子也暂时看不清明军有多少人。 几万人的队伍，要整饬起来，肯定比数百人慢。 趁着鞑子军在调整，准备反击的时候。 得了甜头的张雄，已经下令再次调转马头。 同时高声喊着：“往后撤，咱们的援军已经到了！” 说完，带着人又一溜烟的从两边跑了。 小王子眯了眯眼，看了看明军后撤的方向。 “这群人真的有援军？” 旁边的部将已经开始怀疑了。 小王子肯定道：“不可能。” “这绝对是佯攻！” “他们要拖慢我们的步伐，要等真正的援军！” “继续出发，没有命令不许停下！” 将领要做的，便是统筹大局，下发军令。 小王子征战多年，他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他此次收集的情报不会有错，他的感觉也不会出错。 大军很快重新出发。 然而讨人厌的张雄，再次出现。 小王子对他，已经早有准备。 他分派出一千人在两翼，让他们与这群拦路的小喽啰玩。 大军则继续挺近。 然而这次，不止两翼。 对于的后面，又出现了一群明军。 “后面遇袭！” 小王子冷静吩咐一队人马到后面支援，同时不许大军停下。 张雄带的人再是勇猛，他也没办法冲赢数万人强马壮的蒙古兵。 见到小王子丝毫不上当，他也没了办法。 只能调集自己的队伍，与分出来处理他们的蒙古小队激战。 然而张雄带的人，都没有什么战心。 蒙古人倒是想打。 可以张雄带的队伍，本来就是佯攻，只为了拖延大军前进的时间。 他们虚虚挡了几下，便找到机会冲了出去。 等拉开距离后，张雄赶紧集结部队，想绕回去运输队。 恼人的苍蝇终于被赶走了。 小王子虽然没有上当，可鞑子大军还是被拖住了一点时间。 虽然不知道这点时间，够明军做什么。 但无论如何，这次出来，他绝对不会空手而归。 那条运输辎重的队伍，他今日是掳掠定了！ 大军继续朝着前方进发。 鞑子此次出动了五万人的大部队，要抢一条辎重队，是绰绰有余。 他们猜测，明军得知消息后，此时必定是惊慌失措的在往回赶。 届时他们追上去后，只需要策马往运输队中穿梭一个来回，这运输队的人绝对要溃逃。 届时那满地被扔下的辎重，他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得来。 然而梦想是美好的。 可现实，却有些让人费解了…… 小王子带着大军兴奋的赶到附近时，预想中的运输长队却没有看到。 他费解的定眼一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只见原本的运输长队，被分成了好些部分。 堆满物资的车在外面，摆成了一个个圆圈。 而圆圈里面的空地，则蹲满了人。 小王子愣住了，下意识的一抬手。 大军停了下来。 他喃喃道：“这是什么阵型？” 一旁的部将，却欣喜若狂。 “这些明军是投降了，直接把物资拱手送于我们？” “哈哈哈哈，这群没卵子的怂蛋。” 其中一个部将高声笑着，直接就要带着自己麾下的人往前冲。 这时。 “滋滋滋……” 火线燃烧的声音，微不可查的响起。 “轰轰轰！” 隐藏在辎重车侧面后，黑森森的炮口。 同时发射！ 第971章 冲锋! 明军先前用的火炮，大多是大将军炮。 旧式的大将军炮，炮身笨重不说。 而且因为炮身加了很多铁箍，增加了不少重量的同时，也让火炮的射击准度和威力大大的减少。 后来对大将军炮加以改造，去掉铁箍，改为光素炮身。 去掉铁箍后，为了防止炸膛。 又在装药发火的地方加厚，前后加了准星。 才提高了威力和射击距离。 然而这些火炮，自然不适合打野战。 基本都是用来守城或者攻城用的。 鞑子军们也知道这些火炮，知道它们的威力。 知道这些火炮威力的同时，他们也摸索出了不少应对的办法。 此时听到火炮“轰轰轰”的发射声，冲在前方的鞑子军，纷纷拉定了坐骑。 “唏律律～” 果然发射的轰鸣声，让不少人的坐骑都有些焦躁。 带头冲出的鞑子将领喊道：“先停下，等第一波炮弹发射完。” “这运输队只有三门火炮，野外空地大，威胁不了我们！” 他们摸索着安全的距离停下，以便在第一波炮弹打完后发起冲锋。 这些火炮能打的范围有限，而且极难调整方向。 只要他们在撑过第一波炮弹，跑到不同的位置后，那就有很大的机会能冲到运输队前。 “轰！” 然而寻常的安全距离，这次却不够了。 一发炮弹准确的落在先锋部队的前头，发出巨大的落地声。 同时往前一直滚动，地面的石头和尘土飞溅。 不少鞑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受了伤。 马儿受惊嘶叫的声音，以及惊呼声不停响起。 先头的三发炮弹。 一发飞到了最先冲上前的鞑子军面前。 两发飞到了旁边，打在地上。 砸下的坑，后面的鞑子大军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先的发炮弹，把不少人砸懵了。 “明军的火炮怎么突然打这么远了？” 身处大军中的小王子，也皱眉疑惑的看着那边。 他得到的情报，早就知道了这运输队有三门火炮。 然而这三门火炮是从京城直接运输过来的，所以更详细的，他暂时没有打听到。 不过这些在他看来，并不算太重要。 炮弹填充需要的时间太长，击发的距离也不远。 而他们骑兵的机动性，是优越的。 只要在换炮弹的间隔时间内，他们完全可以重新调整阵型。 然而这次的炮弹，却比先前他们遇到的那些打得更远？ 三发炮弹打完后。 回过神来，小王子冷静的吩咐道：“继续往前冲。” “他们第一发炮弹打完了，填充需要时间。” “抓紧时间！” 得到命令的先头部队，很快调整了过来。 将领重新带领底下的骑兵开始冲锋。 “明军在换炮弹，抓紧时间跟我冲上去！” 高声喊着，调转马头，又带领着底下的人重新发起了冲锋。 然而距离上一波炮弹不过几息的时间，那骇人的发射声重新响起。 轰！！！ “特娘的，还有火炮？” 带头的将领带着人已经往前跑了一小段距离。 这次炮弹命中的人，自然更多。 而且受的伤也更严重。 一发打完后，前头的人还没有被完全吓住。 又咬牙继续冲锋。 可这次的炮击，不是三炮齐发。 而且每次一炮。 就这样连续打了几炮后，冲在前面的鞑子先头部队，已经顶不住了。 “究竟打了多少发？” “不知道，不是说只有三门火炮吗？为何能在短时间内发射这么多的炮弹！” “是我们情报有误？” 在后面的鞑子大军，将领之间都在窃窃私语。 小王子想了想，暂时把自己分出兵力从其他方面进攻的想法放到一边。 他要再观察清楚。 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情报有误。 这时。 先头部队中的几匹马，终于承受不住了。 一边嘶吼着，一边挣扎的乱跑。 “马！马儿受惊了！” “闪开！” 中间发生了动乱。 不少人被甩了下来。 马蹄胡乱的践踏着，甚至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自己人的马蹄乱踩死了。ъiqugetv 这时，炮击声又再次响起。 轰！！！ 砸在旁边，引起了更多的骚乱。 “明军在引诱我们进攻，他们准备了无数的火炮，要轰炸我们！” “别乱跑，会脚踏到掉落地上的兄弟。” “往回，撤！” “有埋伏！” 各种各样的声音响起，其中不少人的声音已经有了溃逃之兆。 …… 朱厚照已经拿回了自己的千里镜，也正拿千里镜在观察着。 “弗朗机炮果然是好东西……” 他喃喃道：“填装速度快，射程远。” “单就这两个优点，就比我们先前的火炮更为优越。” “这群蒙古军要溃逃了，怎么样？” 朱厚照放下千里镜，追问着旁边的赵策。 赵策已经穿上了刘瑾拿回来的铠甲，骑在马上，看着眼前的一幕。 赵策道：“时候到了。” “大将军你留在此处，我带人冲一波。” “先把他们的先头部队冲垮，鞑子大军会先后撤。” “经此一役，他们肯定会被迷惑，会怀疑自己的情报有误。” “这样能为我们争取到不少的时间。” 朱厚照想说，他也要一起带兵冲上去。 毕竟定西侯一个文人都不怕，他自小学武又有什么害怕的？ 然而两人说话间，一发炮弹又“轰”的一声，打了出去。 朱厚照的话被打断。 战场上尘烟未散。 见到对方的先头部队已经有了溃逃之兆，赵策高声道：“吹号角。” “吕将军，威武大将军的安全，就靠你了。” “其余人，随我冲锋！” 说完，拿着手中其他士兵用的长刀，直接率领人冲了出去。 剩余的五百骑兵和挑选出来的五百民夫，也受到了己方炮火的鼓舞，精神振作的呐喊着冲了上去。 那群冲在最前的鞑子先锋队，只有数千人。 他们第一次见到明军在野外，有这么密集的火力。 不少人受了伤，更多的是怀疑他们被得到的情报骗了。 底下的坐骑难以控制，火炮还时不时的再发射过来。 一群人在焦头烂额之际。 随着又一发炮弹落地，便听到对面冲锋的号角响起。 随之而来的，便是冲天的呐喊声。 “杀！” 前面的鞑子们下意识抬头一看。 便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将领，带领麾下的士兵，正朝着他们疾驰冲锋而来！ 第972章 是个小白脸! 鞑子的前锋军，已经有了溃逃的征兆。 这时听到明军的冲锋号角响起，再看到这群明军气势汹汹的朝着他们冲来。 原本只是溃逃的征兆，如今也变成了真的溃逃。 “明军来了！” “他们人好多，快撤！” 鞑子们再是勇猛，他们也是人。 经过火力密集的轰炸后，再见到了敌人的架势，先头部队一下子分为了四波。 一波在前面，转瞬间已经和冲锋而来的明军厮杀在一起。 一波在中间，大部分往两边溃逃，小部分被动裹挟着也只能溃逃。 第三波在后面，直接调转马头，便往大军中奔回去。 至于第四波。 则以各种姿势留在了地上，被自己兄弟们的马蹄，来回践踏。 这时候，人多的劣势就展现出来了。 军队的溃逃一旦开始，便会人传人。 一旦溃逃的人多了，军心短时间之内就再也难以凝聚。 看到赵策已经带着人冲了出去，朱厚照也紧张的捏紧了拳头。 一旁的刘瑾，有些担心的说：“这太危险了。” “侯爷是个文人，怎么可以带兵冲在前面？” 一旁的吕泰听了他的话，有些意外的看着刘瑾。 “侯爷，文人？” 怪不得这人气质看起来不太像他们一般的武夫，原来是个文人。 而且还是朝廷的侯爵。 这样的人，居然如此有勇气，带着兵走在最前面。 不过想想，他们这一千人，在几万鞑子军眼里，实在太少了。 吕泰作为主将的任务，是保护威武大将军。 若是前方的冲锋队抵挡不住，他随时要调整剩下的人，带着大将军离开。 若是换了方才冲出去的赵策留下。 届时没有吕泰这个老将领压阵，恐怕剩下的人顾着逃命。 根本不会尽心保护朱厚照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将军。 刘瑾还没有回答吕泰，朱厚照先回了话。 “确实……” 朱厚照眼神一直追随着队伍，耳旁听到的都是呐喊声。 他心跳如擂鼓，真切的感觉到自己在战场之上。 而那些曾经入住中原，又被他的祖先赶出去。 如今依然在威胁着他们大明统治的战力剽悍蒙古大军，就在不远处。 朱厚照眼神带着光，坚定的说：“冲锋陷阵……” “教导我知识的师傅尚且有勇气跑在前头，我又怎么何须害怕？” …… 这次的战斗，与赵策先前平定的叛乱，是完全不同的。 叛军基本都是些吃不饱穿不暖的农民或者地痞流氓。 很多武器也就是锄头镰刀等，坐骑就更不用说了。 然而这群鞑子，却是截然不同的。 他们人高马大，个个看起来凶神恶煞。 而且他们多少都拥有战斗的经验。 赵策带的人并不多，可以说人数上是有绝对劣势的。 即便他只是演戏拖延时间，但心中也难免紧张。 然而他出现的时间刚刚好。 刚刚的顾虑，似乎完全没必要。 打前头的鞑子军队，在他带领自己的队伍冲过来时，已经彻底乱了阵型。 赵策手中大刀高举，狠狠地砍向在最前头抵挡的人。 骑兵互冲，武器差不多的情况下，也没有什么技巧可言。 但赵策有着最大的优势。 他那异于常人的力气，在战场上无异于绞杀器。 身上穿着那些军士沉重的甲胄，完全不怕普通的刀砍。 而且因为力气大，即便穿着沉重的甲胄，也比让人更为灵活。 赵策手中不停落下的大刀，遇见的鞑子们根本无法抵挡。 本来就在溃逃中的鞑子前锋军，瞬间被赵策冲出了一条血路。 “随我杀进来！” 赵策热血沸腾，握着刀的手，已经微微出了汗。 此时他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不再是一贯那个温文儒雅，说话做事都彬彬有礼的文人。 相信没有哪一个男人，在身处这样的环境中，能保持一贯的镇定。 “杀！杀！杀！” 身后的士兵们，也高声叫嚣着，冲了进来。 鞑子的前锋军，再也无力抵挡。 打前的队伍，全部溃逃。 赵策带着人，丝毫不停。 一路追在后面。 在后方的小王子带着鞑子大军，见到自己的前锋军溃逃，他当即也快速的反应了过来。 “准备迎战！” 前锋军溃逃。 但他们身后就有大部队。 因此逃回来的人，也有机会做调整。 虽然先前进的部队被打散，还被人追了回来。 但小王子仍然坚信，自己得到的情报是没错的。 对方兵力可能比情报上的多，但绝对还是不够的。 辎重车就被扔在眼前，等着他们去捡。 而这些明军居然敢轻敌追出来，远离他们大炮的射程。 这是大好的机会！ 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易就撤兵。 但在这之前，他得彻底搞清楚，明军的数量和布置。 毕竟情报很可能会出错，再高明的将领也不敢完全保证战场上的任何事情。 小王子道：“这次仍是佯攻。” “他们不敢追的太深！” “分成三部，每部两千人。” “左右从侧翼包围，正面随我应敌！” “其余人原地等待，随时侯令！” 小王子猜测他们冲过来的人不多。 自己若是派出太多人，反而碍手碍脚。 为了谨慎，他先点了六千兵力出来。 说话间，已经看到了追过来的明军。 带头的人，身上被溅了不少血。 但他目光如炬，似乎一瞬间就锁定了大军中的首领。 小王子微微眯了眯眼，果断挥手道：“出战！” 说着，安排的队伍便直接冲了出去。 等冲到能看清对方主将样子的时候，鞑子军领头一个粗狂的将领“啐”了一声。 “特娘的，居然是一个小白脸。” “一群没卵子的废物，居然被一个小白脸带的队伍给打败了。” 赵策本身就是个读书人。 在京城时，一般不赶时间或者走远路，都是坐的马车。 因此他的脸，比边疆那些糙汉，自然白了不少。 这些鞑子一听到这话，纷纷朝着走在前面的赵策看去。 刚刚还因为前锋战队被击败而有些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杀！杀！杀！” 震天的呐喊声响起。 赵策带领着身后的将士，浑身火热的冲了进去。 五百骑兵，加上五百步兵在后。 看到鞑子大军时。 骑兵们竟然没有停下来，毫不犹豫的冲进了鞑子大军的包围圈中。 第973章 优势在我方! 赵策带着人，冲了上来。 其实他完全可以选择和朱厚照一起，快马逃跑，回到宣府去。 可朱厚照心疼自己辛苦筹集而来的军饷，不愿意轻易的便拱手送人。 但他们的援军还没到，要保住这批军饷，实在不容易。 不容易，也不代表不能试一下。 朱厚照一开始使用的，便是逐渐增加援军，让对方猜不透他们有多少人，怀疑自己得到情报错误的可能以迷惑对方，牵制住他们大军的脚步。 虽然收效甚微，不过也算是起了一点效果。 如今，赵策要做的，便是把朱厚照的战术贯彻到底！ 火炮齐射后，他直接带着人，发起了勇猛的冲击。 人数对比实在太过悬殊了。 可以说对方的军队，就是每人吐一口口水，都能把他们这些人淹没掉。 他们要以少数人打多数人，一定要表现得比以往更加勇猛，毫无畏惧，才能让对方加深疑惑。 只要对方怀疑自己的情报出错，做了错误的判断而退兵。 那他们就可以撑到黄昏，再争取到一晚上的时间。 届时白羊口或者宣府的援军，极有可能能赶到。 速战速决。 赵策高声喊道：“敌方溃逃了！” “优势在我方！” “将士们，随我从鞑子的包围中冲出去！” “只有冲出去，我们才能活！” 小王子分出了六千人，从左右与正面各自迎战。 对方人数不多，如果他带来的几万大军倾巢而出，明显还是个累赘。 见到带头的将领带领队伍冲进他们包围圈后，鞑子们都心中大喜。 瓮中捉鳖。 包括明军在内一部分冷静下来的士兵，都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鞑子的打前的部队被连环炮一时打懵，军心开始动摇之际，居然就被他们直接击溃。 再加上方才他们看到赵策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并且颇有一夫当关的气势。 因此所有人都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看到对方的溃兵逃窜，赵策带着他们往前冲，头脑发热的他们，便也直接跟着冲了过来。 等到回过神来时，这些军士们已经处于鞑子军队的包围中了。 不少人头皮发麻，心想自己今日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小王子原本以为他们是佯攻，还分了三支部队去包围他们，不让他们逃跑。 却不想，这些人压根不用他包。 他们自己就冲了进包围圈里。 小王子一边觉得胜利在望，一边有觉得有些疑惑。 这些人，凭什么这么勇猛？ 照常理来说。 他们来冲明军的物资队，基本这些军士也就随意抵挡一下。 实在不行，就丢下物资溃逃。 毕竟鞑子们抢了这么多东西，带着这么多的物资，也跑不快。 等明朝的大军来后，双方的攻防就会转换过来。 届时他们再扔下一下来不及运走的物资，还给明军。 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大家都常年在边疆混，基本都有些熟悉这样的运作模式了。 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奇怪的一次。 物资车全部摆得整整齐齐的，运送的人都藏了起来。 而负责护送的军士，比以往小王子遇到的更为勇猛。 就这么毫无畏惧的冲进了高于他们人数数倍的敌军包围中。 难不成，真的像手下人猜测的这般，明军其实还有援军？ 他们在做局，在等着他们？ 小王子眉头微皱，心中瞬间想了很多。 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听到了惨叫声四起。 定眼一看。 发出惨叫的，居然都是自己人！ 那个带头冲在前面，被他们鞑子将领嘲笑为小白脸的人，仿若战神在世一般，直接在包围圈中砍瓜切菜一般，瞬间把他周围的鞑子杀了穿！ 赵策手中的大刀，早已经卷刃了。 他带着队伍冲进来，深知自己不能后退。 因此下手，也毫不留情。 刀再瘸，只要力气足够大，照样锋利！ 转瞬间，就有几个包围住他的鞑子被他砍落马下。 赵策趁机又抢了一把新的大刀，绷着脸，带领后面的将士们在包围圈内继续奋力杀敌。 身后的将士们，看到赵策的勇猛后，也瞬间振奋了起来。 既然已经冲了进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再冲出去！ 毕竟总不能和鞑子们好好商量，让他们让出一条路不是？ 大家都受到了鼓舞，开始竭尽全力的激战。 赵策手中的大刀，不多时又不好使了。 他直接用力甩了出去，把周围的几个人都砸倒在马上。 此时，赵策无比怀念老冯当初送他的那根长枪。 那种的武器，才能在战场上打出横扫千军的气势。 但没办法。 旧武器扔出手的同时，赵策已经物色好了新的武器。 迎面而来的又一下攻击，赵策直接不躲了。 那鞑子的刀，直直的朝着赵策的胸膛砍去。 他心中一喜。 ——要得手了！ 明军的将军，要被他砍于马下了！ 届时拿了将领的人头回去，他这次能领大功！ 这鞑子目露凶光，使出了吃奶的劲砍过去。 刀堪堪接触到赵策铠甲的边上时，却再也动弹不了了。 赵策快速伸手，抓住了那柄刀的刀背。 “谢了，兄弟。” 这鞑子朦胧间，似乎听到这明军的将领说了一句什么。 然后便是一股大力袭来，他毫无抵抗能力的便被拉了过去。 随后，手臂一麻。 握着刀的手松开，他便直直的掉落在了地上。 赵策拿着新抢来的武器，再次开始了激战。 见到自己的将领犹如战神附身一般，所有的明军也都勇猛过人。 面对比他们多于数倍的敌人，竟然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 但他们再勇猛，体力也有些不济了。 小王子正犹豫的看着战场上的局势，在思考如何发起攻击的时候。 这时。 方才被鞑子分出部队追赶的张雄，也带着人跑了回来。 他带出去的五百人，见到自己的兄弟们在被这么多人包围中，都有些愣住了。 后面的鞑子大军还在虎视眈眈着战场，没有人发现他们回来。 正犹豫着是否要上前去以卵击石时。 身后传来了一道冷峻的声音。 朱厚照已经快马跑了过来，果断道：“张将军，请立即带兵发起冲锋！” “冲进去，接应他们！” 第974章 暂时撤兵! 原本赵策的队伍便打得勇猛。 小王子已经对自己一开始的判断，产生了犹豫。 他一开始坚信自己的情报不会出错。 而且他派出的斥候，一直监视从白羊口到宣府地界。 明军有什么动向，他绝对能一清二楚。 在他看来。 明军的辎重队加起来不过一万人。 其中真正能打的，估计就数千人。 这数千人，根本不会有什么像样的抵挡。 只要他的大军冲过去，明军绝对会先溃逃。 届时他留下一部分人搬运物资，再带着其余人追赶逃兵。 最后追到宣府去，这些明军会躲进高高的城墙里，等待援军到来。 他只要围几天城，这批物资绝对会轻松拿下。 为了今天，小王子也付出了不少的银钱。 然而事实证明，他极有可能被耍了！ 这群明军非但不溃逃，反而在炮火把他们的先头部队打退后，主动朝他们发起了冲锋。 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形式，实在与他先前交手过的明军完全不一样。 小王子心中有些动摇。 想起明军已经在集结军队，计划对他们发起总攻击。 莫非那些明军，已经提前集结完毕。 利用这次机会，引诱他带人前来？ 战场上瞬息万变。 小王子一旦开始怀疑，便觉得自己需要再观察清楚。 然而不等他细想。 侧方又冲来了一队明军。 他们高声呐喊着，朝着已经隐隐冲出血路的明军接应而去。 “兄弟们，冲啊！” “大部队就在后面了，要立功得趁早！” “杀！” 这群人声势不小，骑着马快速奔袭而来。 带头从鞑子军中杀出来的赵策，也高高举起手中染血的大刀。 “鞑子被我们杀穿了！” “援军也到了，胜利就在前方！” “发起总攻！” 包围圈中的一千人，听到这话，原本战得有些疲惫的身体，瞬间像打了鸡血一般。 一声声的叫嚣。 张雄也不要命的带着人往里冲。 他们越战越勇。 赵策带着一千人，在鞑子左右和正面的包围中，竟然生生杀了个对穿！ 眼看明军已经从中穿了出来，鞑子前头的部队明显已经抵挡不住了。 “明军援军来了！” “撤啊！” 这样的声音一旦起来后，溃逃的心思便像瘟疫一般，瞬间就感染到了在场的所有鞑子。 终于。 在最中间，被赵策杀穿的这群人，首先抵挡不住了。 他们看着这人拎着刀，像棍子一般。 一刀下来，能把几个人甩飞。 “天神下凡......” “援军来了，我们打不过了......” 不少人喃喃的喊着，发了疯的调转自己的马头，要跑出去。 外面的人还在想着跑进来打，里面的人要出去。 原本的战场，瞬间乱做了一团。 赵策见他们有了退意，心中更是高兴。 也不再保留力气，直接把剩余的体力都爆发出来。 在他从鞑子的包围中首先冲出来时，鞑子的前头部队，也发生了溃逃。 溃逃一旦出现，便再也控制不住。 鞑子们纷纷没有了战意，只想跑回自己的大部队中。 “撤！” 小王子见状，一时也判断不出来什么了。 他无奈之下，只能下令暂时撤兵。 “先撤兵！” 小王子刚发布完命令，便调转马头，想回到大军之中。 突然，他整个人一顿。 方才拿到鹰一般的眼光，正盯着自己！ 还没回头，便下意识的感受到了危险，小王子在马上快速的往旁边压低了身体。 身旁的将领大喊一声：“大王，小心！” 随后，那将领提刀便挡了一下。 噌！ 武器碰撞到一起，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从远处扔来的武器，距离实在太远了。 到了小王子面前，已经没有了多少的力量。 那将领直接便把这十分有准头的一击，给挡了下来。 小王子转头，看着这武器扔过来的方向，大吃一惊。 一把刀，能扔得这般远？ 再看那带头的将领，身上和脸上全是血。 他手中的空空如也，武器已经被扔了出来，差点便击中了小王子。 赵策见自己扔出去的武器被人挡了下来，不由的“啧”了一声。 “距离太远，被挡了下来。” “真可惜......” 说话间，他身后的鞑子军已经溃逃得差不多了。 鞑子的大军就在眼前。 然而赵策丝毫不惧，继续高声道：“集结！” “敌方大军就在眼前，总攻开始！” 小王子见状，已经彻底被迷惑了。 辎重就在这里，也跑不掉。 若是敌方真的有大批援军，那自己有必要再重新打探清楚敌情，再重新布置战术。 小王子咬咬牙，催促道：“撤！” “动作快，先撤退！” 说完，头也不回的带着大军，先行撤退。 赵策带着人与张雄汇合，两人手中武器高举，起码赶在后面。 一口气把地方赶出了十里地外，才暂时止住脚步。 赵策让打探的斥候跟着，自己带着大部队返回。 众人脸上都带着一片喜气洋洋的笑。 “鞑子退兵，我们赢了！” 一个人高喊着，其余人也激动的回应。 “我们赢了！” 刚刚杀敌的热血似乎还在体内咆哮着，众人都情绪亢奋的高喊着。 赵策也是热血沸腾。 即便他如今已经气喘如牛，握着缰绳的手也一直在微微发抖。 但他仍忍不住在马上，哈哈大笑起来。 “呼呼......痛快！” 所有人都兴奋不已。 回到刚刚他们与敌军交战的地方简单打扫战场时，个个的脸上都还带着掩藏不住的喜意。 赵策在战场旁边看到了朱厚照，丝毫不意外的策马过去。 朱厚照率先问：“鞑子暂时退兵，接下来我们该如何部署？” “是趁此机会后退，尽快赶回宣府，还是旧地等援军？” 朱厚照虽然也高兴。 但作为主帅，他强行把那股兴奋的劲头压下来，继续统筹全局。 方才赵策的战术发挥了作用，先把鞑子大军打退了。 可危机尚未解除。 赵策也略略思考了一番。 往回去暂时不行。 他们一旦后撤，被鞑子的探子发现，就会发现他们方才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若是鞑子发起了总攻，情势对他们是很不利的。 赵策脸上满是汗水，夹着血的汗水留下来，把他的眼睛都刺激得不停得眨了起来。 赵策先随意擦了擦，才肯定道：“不能往回。” “我们只能原地修整，等待援军。” “若是实在不行，那便只能放弃物资了。” “大将军！” 一个士兵跑过来，对朱厚照禀告道：“后来发现了一群行商。” “得知前面有鞑子军队，这群行商要往回撤，被我们的人发现后及时制止了。” “该如何处理这群行商，请大将军定夺。” “行商？” 赵策心中一动：“走，去看看这些行商们都有什么货物。” ------ ps：爱全都消失了，都不评论了！ 是我战争还是写的太差了么？ 嘤嘤嘤~ 终究是我不配了...... 第975章 飘啊飘~ 众人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一千护送的部队，还有五百被挑选出来的民夫，都各自在休养。 鞑子那边伤亡不少，赵策这边伤亡也不在少数。 但大家都来不及伤感太多。 因为鞑子大军，还在附近虎视眈眈。 如今战事初歇，朱厚照直接命令所有人都把身上的伤药拿出来，分给有伤的人用上。 至于那些伤得太重的，就没办法了。 赵策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腿，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不过不算什么大事，暂时随意包扎了一下。 如今缓了过来，赵策又感觉自己身上有不少异样的感觉。 应当身上也受了些轻伤。 负责打扫战场的民夫，心境也与往常不同。 往常他们这些民夫，在运送物资的过程中，遇到来袭的蒙古兵时，他们基本都是被放弃的份。 因为他们战斗力不足，没有坐骑，也没有士兵的铠甲之类的防具。 每次蒙古兵攻来，前方的人抵挡不住后，便会往后撤。 有坐骑的自然是跑的最快的。 那些士兵们大多数都穿着防具，还有武器。 即便受伤，也不会太重。 而他们这些民夫，则都会被留下来断后。 逃跑不及的，要不被杀害，要不就被蒙古人掳去做奴隶。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被人保护起来。 不用他们上战场去，甚至让物资车挡在他们前面。 赵策带着朱厚照要去看看那群行商有什么货物。 两人骑着马儿，慢慢的跑着。 几个民夫突然挡在了他们面前，突然便跪了下来。 “多谢两位将军保护我等。” 几人拜着的时候，旁边收拾的人也都看了过来。 不少人似乎也想放下手中的事情，跑过来。 朱厚照看了一眼赵策，没有说话。 赵策道：“几位请起吧。” “战场危机尚未解除，时间紧迫，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好才是正经。” 这几位民夫也知道时间紧急，不敢再挡着两人的路。 赵策带着朱厚照，微微颔首，策马路过几人。 几人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还在相互嘀咕着。 “这两位将军，与寻常的那些将军似乎是不同的。” “肯定是啊。” “我们只有一千的战力，加上挑选出来的五百民夫，居然能和五万鞑子军打得有来有回去。” “如今更是直接把鞑子军的攻势破解，让他们暂时退兵了。” 一个民夫握紧拳头，有些激动的说：“若是能跟着这两位将军，日后建功立业，必定不在话下。” 赵策和朱厚照听着这些人的议论，逐渐走远。 朱厚照高兴的说：“你这招看似没什么道理，但好像还挺有用。” “起码这些民夫，如果个个都对我们爱戴非常。” “如此一来，你的目的是否暂时达到了？” 赵策失笑道：“爱戴不爱戴的，倒是无所谓。” “我之所以如此安排，并不是为了让他们爱戴。” 朱厚照疑惑道：“其实我也有些费解，不知道你让物资车保护这些民夫，是何用意？” “这些民夫若是挑选出更多来上战场，那他们能造成的影响岂不是更足？” “我们这波对战鞑子是要虚张声势，拖延时间。” “不是人越多越好么？” 赵策摇头道：“当然不是。” “殿下你没注意到？” “先前两波战斗，鞑子那边的溃逃，都是怎么发生的？” 战场上的溃逃，分为几部分。 没战之前，那些毫无战斗力可言的兵油子，就会先带人逃跑。 等战到差不多了，哪边先大面积开始溃逃的，哪边就注定了要失败。 因为无论是明君又或是鞑子军，他们都是没有思想支撑的军队。 对于他们来说，什么保家卫国，都是虚的。 他们上战场，都是迫不得已。 所以战争一旦气势被压倒，有人起了溃逃的心思后，这种情绪传染人的速度是非常快的。 赵策带领人打的两波，基本都不是武力的压制。 反而是气势上的压制。 破釜沉舟的故事，也是如此。 少数人对战多数人，再是勇猛，都有力竭的时候。 可对方若是先开始溃逃，就算人数没这么多，但也会慢慢的变质。 鞑子两波先锋军，在底下的人开始溃逃后，便注定了败局。 因此赵策不惜以身涉险，也要带领队伍冲进去，以从气势上打倒对方。 赵策继续道：“我让这些民夫躲好，并不是不想用他们反而要保护他们。” “而是在保护我们往前冲锋的队伍。” “这些民夫若是发生了溃逃，势必会影响到我们往前冲锋的军心。” “为了防止这一情况，不如直接把他们保护起来。” “以免拖了我们的后腿。” 听了赵策的结论，朱厚照尬笑了一声。 “原来如此......” “你这话说的，倒是实诚......” 朱厚照都差点被赵策这一番操作迷惑了。 却不想，赵策只是单纯的嫌弃这些民夫们太菜，上了战场后会影响他们发挥罢了。 朱厚照挠了挠头，有些可惜的道：“他们都说，‘韩信将兵，多多益善’。” “看来事实这般，也是很难的。” 赵策笑着看了朱厚照一眼：“确实难。” “但我觉得大将军你做得，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朱厚照统筹大局。 而赵策只是负责带兵冲锋，按照朱厚照设置的内容行事罢了。 带兵冲锋的人可以有很多，但能统筹大局的将领，却不多。 赵策自认对军事的认知不足，所以他从来只能带小规模的队伍作战。 真要坐镇帅营，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决胜千里之外。 明显自己的能力是绝对不够的。 朱厚照听了他的夸奖，眼睛瞬间一亮。 “你、你真的如此想的？” “当然。” 赵策笑道：“千金易得，良将难求。” “有大将军你坐镇后方，我才能如此放心的带领队伍冲进去。” 方才也是因为朱厚照的及时命令，赶回来的张雄才能带着人一鼓作气的从旁协助。 从而大大的提高了他们的作战气势。 朱厚照感受到了赵策言语里的由衷认可，整个人得意的眯了眯眼。 胯下的马儿，脚步都似乎轻快了起来。 就这样飘啊飘的，两人也飘到了这群行商的面前。 第976章 秘术，万人敌! 这群行商们昨晚还跟赵策他们在同一个客栈休息。 今日赵策他们晚出发，但脚程比他们快，也追上他们，同时超了过去。 但不巧。 前方遇到大战。 鞑子的探子昨日就几乎深入到了宣府的地界。 今日朱厚照派出的探子，还更多，往两边探得更远。 这群行商们派出去打听前方路况的人，皆被明军抓住，要查明身份得到朱厚照允许才敢放人。 也因此，这群人被探子发现后，也没办法再退了。 只能在原地，等着朱厚照等人的过来。 他们到达的地方离运输队不算远。 马儿跑一盏茶的功夫，已经到了。 得知前方刚刚大战过一回，不少人都很是害怕。 嘴里不停的求饶着：“军爷，我们真的是大明的子民。” “前方你们大军交战，把我们这些行商扣留在这里，不是让我们等死吗？” “还请军爷高抬贵手，让我们往回走，返回宣府去。” 这群人最害怕的，就是这些明军会把他们押往前方，临时充当战斗力。 他们铤而走险跑这条商路的，基本都是押上了身家性命的。 但如今钱没挣到，还要作为活靶子死去。 这样又有谁愿意？ 看管的明军不耐烦的呵斥道：“别吵！” “如今两军交战，所以出现在附近的人都有走漏风声的危险。” “要放你们，得让大将军同意才行。” 这群行商们个个都眉头苦皱。 有的甚至脸色发白的掏出纸笔，要给家里人留遗书了。 朱厚照和赵策两人刚到这边，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愁云惨淡的情况。 不过二人也来不及管太多。 赵策下马后，直接问道：“都运了什么货物？” 一个士兵回道：“回将军的话，有不少的药材。” “还有粮食和盐巴，布匹和普通瓷器之类的。” 这群行商带的东西，基本都是边疆生活必须的消耗品，基本不愁销路。 无论是边疆城市的人，还是外面的异族，都是他们的客户。 但受制于条件，他们运输的肯定不会太多。 赵策点头道：“药材和布匹先拉走，让随行军医挑选出合适的药材煮给受重伤的将士们喝。” “布匹拿去包扎伤口。” 这士兵有些犹豫道：“将军，我们这队伍，没有随行军医。” 军医这么珍贵的人才，肯定都在军营里待着。 怎么可能随着他们这小队走？ 赵策无奈道：“那先拉走，等我回去配药方。” 这些士兵们都有些诧异。 这将军刚刚打仗冲的这么勇猛，原来他还会岐黄之术？ 众人没再说话，分出一部分人拉走了药材和布匹。 这群行商被人强征了商品，都哭丧着脸看着。 但也不敢出口阻止。 赵策又问：“这些药材和布匹的价格多少，我们会酌情补给你们。” 手掌指了指旁边的朱厚照：“大将军在此，你们对他报价便是。” “不过若是敢虚报价格，就休怪我们无情！” 听说还能拿回自己的成本，这些行商一时都难以置信。 朱厚照被突然这么一指，也有些愣住了。 “我、我出钱啊？” 朝廷打仗征用的东西，还要花钱啊？ 赵策笑眯眯道：“不错，就麻烦大将军你安排了。” 朱厚照刚想应下，一旁的刘瑾赶紧提醒：“小爷，可以让他们到营帐去领。” “这是军队的支出，不该小爷你私下掏钱。” 朱厚照这才回过神来，憨憨一笑。 战场发号施令之时，他颇有一种决胜千里的魄力。 然而刚刚赵策那一赞，让他整个人都飘飘然到现在。 不是刘瑾提醒的话，他还真的就愣愣地自己掏钱了。 “行，那刘伴伴你安排人记下。” 说着，便看到赵策已经走到了其中一辆车前。 这是一车的瓷器，质量一般，。 在关内，估计卖不上什么价钱。 但在边疆，价格却能上不少. 赵策看着这些瓷器，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朱厚照也走了过来，见到赵策的眼神，顿时会意。 “这些瓷器你准备怎么用？” 赵策道：“如今才是下午，大将军你猜测鞑子那边是否还会有其他动向？” 朱厚照想也不想的便说：“小王子此人军士才能不错。” “方才我们从气势把他们压倒，让他们暂时退兵，也只是权宜之计。” “如今我们在周围戒严，他的斥候打探不到消息。” “我猜测，黄昏之前他会再分派队伍前来佯攻，已彻底弄清楚我们的真实战力。” 赵策点头道：“有理。” “但我们的人经过方才的一战，估计再也不能打出方才这样的气势。” “所以我们得想别的法子，阻止他们的再一次进攻。” 朱厚照指了指这些瓷器：“你说的办法，就是这些瓷器？” 两人之间，已然有了默契。 赵策微微一笑：“大将军懂我。” “这些瓷器塞入火药和碎石碎瓷片等，做成一个个震天雷如何？” “震天雷......” 骤然听到这个名称，朱厚照还略略想了一下。 震天雷乃是北宋后期发明。 外壳又生铁铸造，内装黑火药，装有引信。 引信点燃后爆炸，利用炸碎的铁皮破片杀伤敌人。 名将岳飞曾使用过此物品来抗金。 不过他们大明，确实没怎么用过。 “瓷器也可以？” 赵策点头：“当然可以。” 前期赵策提过的神书《天工开物》便记载过。 在明朝后期，出现了一种武器，名曰万人敌。 万人敌为木框内装泥壳炸弹，可以算是早期的烧夷弹。 但泥壳的杀伤力，肯定不如瓷器。 抗战时期，我国的百姓就曾经用过这种土法制造的地雷。 瓷器不够，便把石头掏空，塞入火药。 这样杀伤力还更甚。 赵策又道：“瓷器或掏空石头都可以。” “把这些瓷器运回去，抓紧时间让那些民夫往里填充炸药和碎瓷片。” “届时鞑子们的第二波攻击，就靠它们退敌了。” “只要撑到晚上，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再想其他的战术或者等待援军。” 朱厚照对赵策说的万人敌也很感兴趣，当即吩咐人行动起来。 刘瑾则忙着登记这些行商们的货物，记录下要赔偿的银钱。 赵策趁着时候，准备回去挑选出药材来给受伤的士兵煮药喝，同时处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 远处，一个斥候疾驰而来。 “大将军，有急报！” 第977章 就没了? 传令的斥候疾驰而来，很快便到了二人面前。 下马后，单膝跪在地上行礼。 “大将军，我方有援军到了！” “援军就到了？” 赵策听到后，有些惊讶。 按照预期，在收到朱厚照的求援信号后，援军集结，大部队就算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最早明天早上才能到。 毕竟夜路难走，附近又有鞑子大军。 若不是朱厚照在此，一般大部队是不会冒险走夜路的。 可如今才是大下午的时间，援军就到了？ 赵策看向朱厚照，便看到他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嗯，带头的将领是谁？” “人数又有多少？” 斥候回道：“援军乃是由保国公所带领而来。” “人数五千，大概还有半个时辰，便能赶到此处。” 朱厚照满意的点点头：“保国公此人，还算聪明。” “去吧，再探。” 斥候退下，朱厚照看到赵策方才难得露出疑惑的表情，得意的笑了笑。 “援军到了。” “虽然只有五千，但也能继续再拖住这群鞑子大军一段时间了。” 见到赵策没有追问，只是淡定的走着。 朱厚照赶紧说：“你怎么不问为何援军能来得这么及时？” 赵策好笑的说：“大将军先前不是交代了把那群杀良冒功的将士交给保国公处理？” “保国公得知大将军到了宣府，必会派人出来打探。” “要得知大将军你出了宣府城，往白羊口而来的消息，不难。” 朱厚照这人，其实精得很。 他自己偷跑出来，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但到了边疆后，又以先前的事情为契机，告诉了受皇命总领此次战争的保国公朱晖。 朱晖这人，没什么军事才能。 但胜在足够忠心，与皇家是紧紧绑在一条船的。 因此即便根本没什么战功，弘治皇帝还一再的提拔他。 甚至坐到了国公的位置。 得知朱厚照到了边疆的消息后，他肯定会有所动作。 这也是朱厚照敢在边疆这种危险的地方，私下来来去去的底气。 就算真的遇到危险，来救他的人也不会来得太晚。 以他的聪明才智，要拖到救援到来，绝对不是难事。 赵策在听说带兵来的人是保国公朱晖后，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见赵策一下子就猜到了各种缘由，朱厚照有些遗憾。 “啧，你都知道了。” 赵策笑了笑：“只是这样一来，恐怕陛下也要得知你出来的消息了。” 说起这个，朱厚照也没办法。 毕竟他能瞒住一两日，但再多的也瞒不下去。 他只能苦哈哈的说：“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晚一天早一天知道，反正都是要挨打。” 朱厚照现在只希望，自己这次回去后挨打，能挨得有价值一些。 起码他能有个战绩，和自己的父皇叫板。 就算挨打，也能堂堂正正、昂首挺胸的受着。 不是像上次那样，被打得那叫一个不值。 说完，又看了赵策一眼。 这次赵策虽然是来劝自己回去的，但并没有成功。 反而跟着自己一起浪。 就算立下大功，但自己父皇也极有可能会惩罚他。 朱厚照自己是不怕的。 毕竟他父皇就他一个儿子，肯定不会让他伤筋动骨。 但赵策怎么说都只是一个臣子。 他拍了拍赵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不过你也放心。” “此次你都是被我所连累，恐怕也会因此而受罚。” “等回去之后，我会想办法把你此次可能的失责之罪推脱干净的。” 赵策其实也不怎么怕，不过还是点头道：“既然如此，就先多谢大将军了。” 一旁的刘瑾听了后，也赶紧期待的指了指自己。 “小爷，奴婢啊......” 若是小爷帮着他脱罪，可能到时候的惩罚，自己也能少吃点苦头啊。 朱厚照看了他一眼，笑眯眯道：“你好好把小爷交代给你的活计都干完。” “......” 就没了？ 刘瑾干笑一声，只能认命的继续干活。 赵策和朱厚照回到大部队休整的地方。 朱厚照召集在场的将领们开会，而赵策也忙开了。 先从那些行商运送的药材里，挑选了合适的药材，让人去煮汤药。 幸好这些被运到边疆的药材，基本都是些止血祛瘀或者有消炎作用的。 赵策挑出来后，大概的估了估重量，便吩咐人去煮药。 还有些成品的伤药，也都被一一派了下去。 大锅被架起来，煮的药分给受伤的人喝。 至于一个个的看过伤势，然后再对症下药，那是肯定不够时间的。 赵策自己都受着伤，还坚持着指导没受伤的人照料伤者。 其余空闲的人，则在忙碌的制作着万人敌。 虽然敌人还在不远处，但大家在指挥下各司其职，场面没有丝毫的混乱。 赵策吩咐完后，也算是暂时闲了下来。 看了看天色，如今大概已经到了申时。 小王子那边估计很快会派人过来继续佯攻。 赵策想着在此之前，得先简单处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 出门的时候，赵策带了许方和陈亮二人。 昨天在宣府买了皮毛，让陈亮和许方送回家去，顺便给苏彩儿报信。 如今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沉重的铠甲脱了下来，随手扔到一边。 赵策低头看了看被血染透的衣裳，微微皱了皱眉。 这些血大部分都是敌人的，小部分估计是他自己的。 一旁的一个太子近侍见到赵策要处理伤口，殷勤的走了过来。 “侯爷受伤了，属下来帮你伤药包扎。” 赵策点点头，道：“多谢。” 打仗时被护在后方，负责运输队的刘参议。 看着众士兵们各司其职的和谐画面，心中也不禁有些佩服。 一开始还以为这两个人不会打仗，只是单纯胡闹罢了。 如今看来，人家这打仗的能力，可比他见过的那些边疆的大将还要高得多！ 而且他听说了。 那个带头冲锋的年轻人，还是个文人！ 作为文官的刘参议，自然是要上前寒暄一番的。 确定了赵策的位置后，刘参议便直直的走了过去。 走到附近，便看到赵策把身上沉重的铠甲扔到了地面上。 刘参议喃喃道：“这铠甲确实重。” “莫说这年轻人，就是本官在边疆数年，穿的时间长了也觉得累得很。” “而且这年轻人看起来也不像一般的武夫这般健壮，如此勇猛，也是实属难得。” 刘参议心中，又对赵策这人佩服了几分。 走到附近时，便看到一个侍卫拿了膏药和沾了热水的布巾过来。 大家都是这样处理伤口的，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赵策干脆的解开衣裳，脱掉上衣。 太子近侍拿着布巾，给赵策大概擦洗了一下伤口，然后上药。 “侯爷身上的伤势不算重，应当没什么大碍。” “但手臂上的得注意一下。” 赵策道了一声谢。 抬头，看到刘参议已经到了自己眼前。 那眼神正盯着自己裸露在外的上半身，似乎眼神有点复杂。 赵策：“？” “刘大人？” 第978章 这是他祖宗啊! 刘参议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 这年轻人，外表看着高高瘦瘦，像一个白面书生。 想不到脱了上衣后，完全是另一个样。 身上的肌肉不算夸张，但对比起他们这些文人来说，已经算是极为有料了。 而且如今更是添了不少代表男人的伤疤，看起来实在是让刘参议这个中年男人有些自惭形秽。 “这位将军......”刘参议讪讪一笑，对着赵策行了礼。 “在下姓刘，乃是弘治十年丁巳科进士，听闻这位将军，原本也是个文人？” 进士前面，没有两榜。 这含金量就打了个折扣。 文官之间不认识的，都要介绍自己的来头和科举资历。 科举场上。 先考中的，对比后考中的，无论年纪大小，都是师兄。 而学历比自己高的，也都是前辈，都要自己主动行礼的。 赵策把自己的衣袍拢起，微微颔首道：“衣衫不整，见笑了。” “我乃弘治十八年乙丑科状元赵策。” “师从西涯先生。” 赵策...... 刘参议惊讶的看着他。 这就是去年六元及第，被誉为科举第一人的天下魁首？ 刘参议虽然这几年都在边疆，但这种科举大事，他自然是知道清楚的。 当初赵策六元及第，大魁天下的风光，谁不为之津津乐道？ 这样的出身，加上师从李东阳，可以说是如今官场上最受瞩目的一人。 眼前的年轻人，居然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人物。 虽然这人是清流一派的，但刘参议依然满眼的佩服。 他又深深的作了一揖。 “原来竟是状元郎当下。” 战场上，搞这一套文绉绉的认辈分礼节，好像有些太过奇怪了。 赵策也不纠结太多，直截了当问道：“刘大人前来，可是有事？” 刘参议点点头，说道：“确实有事。” 指了指不远处的辎重车。 “如今鞑子暂时退兵，为何将军你们还不下令让辎重车先行返航？” “只要往回，就算能在路上遇到先赶来的援军，那我们起码能赶到永嘉堡，也比在野外安全许多。” 军事碉堡防御能力一般，但肯定比在野外直接面向蒙古的铁骑来得安全。 既然这两位将军是要保住辎重车，为何不干脆在打退鞑子攻势的时候，便让辎重车直接返航？ 若是加快点速度，是很有可能摆脱这些鞑子的。 赵策道：“当然不行。” “运输队跑不过鞑子们的坐骑。” “鞑子人多，他们即便分成几支部队，每一支都还有不少人。” “若是现在让辎重车直接调头，鞑子们大概会看穿我们方才的虚张声势。” “一旦鞑子们发起总攻，届时我们的辎重车保不住不说，军心也会被冲散。” 刘参议忧心忡忡道：“可我们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晚上雾大，鞑子一般不会轻易攻击。” “可这事谁也说不上。” “而且最多到明天，鞑子们就会失去耐心，继续加大兵力来攻击。” “届时以我们这里的人，该如何抵挡？” 明明局势还是十分紧张的，但他看对面的赵策却还是这般淡定。 见识了赵策二人的能力后，刘参议如今也不急着逃跑了。 反而问起赵策后面的打算来。 赵策无所谓的说：“刘参议只需要清点好你运送的辎重便是。” “至于如何抵挡的事情，你不需要操心。” “陛下指派的威武大将军在此，鞑子即便来得再多，也无需害怕。” 刘参议见赵策说得信誓旦旦，心中的忧虑也少了一点。 不过，对于二人的身份，他还是有些好奇。 赵策的身份他已经知道了。 那这个威武大将军，又是谁家的孩子？ 这么年轻就能被任命为大将军，能总督军务，肯定不是普通出身。 按理来说，如今的大明勋贵，还真的没有谁家还有多少军事才华的。 来来去去，还有半个能打的勋贵，也就英国公张懋了。 莫非这是英国公的孙子？ 这般想的，他便这般问了出来。 赵策对着他，笑得有点神秘。 “非也。” “不过此人确实出身名门，身份尊贵。” “总之有他在，即便鞑子们出动十万大军，我们也绝对不会落于下风。” 如果朝野上下知道当今皇帝唯一的儿子，如今的太子殿下身陷险境。 别说十万大军。 二十万大军，分分钟都能立马给凑到这边来。 刘参议有些茫然的回想了一下。 还是想不到有哪一家的人，有这样的魄力。 这时。 后方传来了一阵轰隆的铁骑与士兵行走的声音。 原来是保国公朱晖，带着人风尘仆仆的赶到了。 刘参议转头看了一眼，想着自己得上前去行了礼。 然而朱晖的眼里，根本没有别人。 他下了马后，几乎是飞奔到了正在召集将领议事的朱厚照面前。 众目睽睽之下。 保国公朱晖竟然直接双手抱拳，率先对着大将军行礼。 刘参议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国公爷......” 他看看年纪颇大，率先行礼的国公爷。 又看看随意坐在一旁板车边上受礼的朱寿大将军。 这...... 这是什么勋贵人家的孩子？ 哪个勋贵人家的孩子，能让保国公率先行礼，还接受得如此自然？ 刘参议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他转头看了一眼赵策，赵策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刘大人慎言。” 刘参议讪讪一笑。 看到朱厚照的那一刻，朱晖只觉得热泪盈眶。 真的是跑出来了...... 而且还跑到了前线，直面鞑子大军！ 这要是被鞑子们抓出去了，可怎么办？ 这哪里是小爷啊，这是他朱晖的祖宗啊！ 朱晖行了礼后，看到朱厚照正大咧咧的坐在板车上，觉得有些眼疼。 其余的将领，也没有桌椅。 大家把几辆板车围起来，同样坐在朱厚照对面议事。 此次的板车会议正进行到关键时候，朱厚照已经把朱晖带来的人都算了进来。 见到他来，当即的高兴的喊道：“再卸一些物资，推一辆空的板车过来给保国公坐。” 第979章 兵家大忌 在明军这边举行板凳会议的同时。 小王子这边，也把自己放在前线的探子大部分召了回来。 听了探子们的禀告后，他意识到，自己确实可能被对方一开始的猛攻给忽悠住了。 他的情报是没错的。 此次出门，小王子带了六万大军。 虽然分了一万去围白羊口，可对方一开始就只有这么一支运输队伍。 而距离运输队最近的援军，得到白羊口去请。 白羊口那边，他早已经安排了大部队围城。 援军短时间内，是出不来的。 永嘉堡的守军不多，不可能全派出来。 宣府离得更远，援军不能快速过来。 唯一麻烦的，就是明军那不知道为什么能连续发射的大炮。 情报上说的，大炮只有三台。 可方才被这样连续轰炸，他根本无法确定对方的火力如何。 一旁一同议事的部将，对于方才的撤兵有些不高兴。 “明军只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就算平时他们兵力与我们相当，也不会这般勇猛地主动朝我们攻击。” 这部将说的话，其实是很有道理的。 毕竟这些年来，边疆大小摩擦不断。 明军一直坚持坚壁清野的政策，从来不主动进攻。 一般都是等他们抢得差不多了，才过来把他们赶跑。 也因此。 今日乍一看到这么勇猛冲锋的明军，他们中的不少人都一下子就被迷惑了。 小王子沉吟道：“情报应当不会有错。” “我如今担心的，就是明军的大炮究竟有多少。” “他们此次使用的大炮，与先前那些似乎完全不一样。” “射程也比先前远得多。” 部将道：“这运输队一共就这么些人，大炮再多也多不到哪里去。” “我们可以用半包围之势，直接冲过去。” “他们火力再猛，也不可能所有方向都顾及得到。” “只有有一个方向成为了突破口，冲进了明军的阵营中，他们必定会被我们冲散。”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打法也是这样的。 但小王子却总觉得，这支明军的运输队伍，似乎与往常有很多不同。 可这不同究竟是什么，根据探子给回来的情报，他也暂时猜不出来。 想起方才在正面战场上，那个带领队伍冲锋，用鹰一般眼神看着自己的白面书生。 小王子的手，轻轻点了点自己膝盖。 先前小王子带着大部队出来掳掠时，明军一个将领远远听说了这个消息，便扔下几万人的大部队独自逃跑了。 这些明军的将领，如今都不行了。 也就剩些文人还能跟他们周旋周旋。 但文人武力值再高，也是有限的。 他们更多的，只能把心思放在砌成墙上。 可如今这些将领，却似乎有很大的不同。 这其中的变数，小王子也不好说。 他带了这么多人出来，肯定是要对大家负责的。 小王子想了想，决定道：“天黑之前，再攻一波。” “若是对方不敌，我们能得手，说明他们只是拖延时间。” “若对方是明军放出的诱饵，那我要先彻底弄清楚他们的火力。” “即便不能得手，明日一早，无论如何也会发起总攻！” 几万人的大军。 人和马儿都要吃喝拉撒。 他们这次出来，主要目的是先抢运输队。 途中虽然抢了一些东西，但不足以让他们耗费太多的时间和物资在这里。 只是晚半天得手物资罢了，这还是能等得起的。 小王子决定后，很快便部署了下去。 明军刚刚和他们打了一场，那一千多战斗力，估计现在也正是疲惫的时候。 但小王子也不敢大意。 他这次要用人去堆填，把对方的火力分散。 剩余的人，则直接就地扎营。 只等明日一早，大家吃饱喝足休息好后，便发起总攻击。 一万人士兵，被分成了几个队伍。 剩下一万，则在后方等待命令，随时支援。 这些鞑子军们，手中拎着大刀，个个人高马大。 乌压压的一大波人，开始往明军休整的地方挺进之时，马蹄扬起尘土一片。 走到差不多后，全军停下。 分出来的一万人，在指示下开始加快速度往前挺进。 ...... 得知鞑子大军果然如预想般，在黄昏之前再次发动了攻击。 敌方大军已经到了附近。 朱厚照立马召来了所有的部将。 “传令下去，准备迎敌！” 知道对方人数比他们多上很多，大家都很是紧张。 有了第一次的失败，这次的鞑子大军，攻势将会更加猛烈！ 辎重车还是维持原本阻挡骑兵冲阵的姿势。 因为中途休息和过夜需要，搬了一些物资下车。 空出来的板车，则在圆圈中立了起来。 挡在人的面前。 鞑子军的骑射能力很是优越。 明军数量不够。 这些板车的作用，便是预防一旦被他们其中一部分人冲进来后，放箭掩护骑兵近身的。 赵策那身染了不少血的铠甲，只随意的擦了擦，便重新穿上。 手中，还拿了一杆朱晖部下其中一名将领那得来的长枪。 握了握这杆长枪，赵策才觉得满意了一些。 “还是用这个顺手。” 朱厚照特意摸了过来，走到赵策旁边。 他说道：“你今日带兵冲锋退敌，已经是立了大功。” “如今我们人数比先前多，应当足够迷惑敌人。” “这么危险的事情，不如换别人来？” 赵策本身便不是将领。 带兵冲锋上前线这种事情，根本轮不到他。 这运输队虽然人不多，但负责的将领还是有的。 再不济，还有个文官在这里，也可以带兵。 第一次是没办法。 留下将领吕泰在朱厚照身边，一是为了接应，二也是担心他直接丢下辎重，带着自己手下的人逃跑。 可如今形势不同了，保国公朱晖带了人来。 这些不明所以的人可能不会随意听从朱厚照的吩咐，可朱晖是无论如何都会听从的。 有了选择，朱厚照也不大愿意自己的小伙伴冲在前面冒险了。 赵策摇了摇头，拒绝了他这个提议。 “士气是很重要的。” “如今我们人虽然多了一些，可还是一场苦战。” “临阵换将，可是兵家大忌。” “而且吕将军，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朱厚照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还是免不了有些担心。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确实是。” “战场上受伤在所难免，可你还是要小心些。” 赵策挑了挑眉。 “大将军放心。” “若是受了太重的伤，回去我还得受罚。” “我必定会小心行事。” 第980章 攻势猛烈! 受了伤回去还得受罚？ 朱厚照先前已经和赵策说好了，自己肯定会把他的失责摘出去。 难不成赵策还是担心，因此而被他的父皇责罚？ 可被他的父皇责罚，也只会是因为他作为臣子，不能劝回太子失责。 哪有因为受伤而受惩罚的？ 朱厚照有些茫然的看着赵策，还是下意识的安慰说：“你放心，本宫会保住你的。” 赵策笑了笑，没有多解释。 这惩罚，可不需要太子殿下来保护。 家中的小姑娘已经提前说了。 若是他这次又受伤了，她还得罚自己。 如今赵策虽然身上都是轻伤，不过回去也肯定逃不了一顿罚。 也不知道这次的惩罚，会是什么？ 上次没有先这样再那样，不如这次自己主动要求一番？ 赵策摇头失笑。 朱厚照看赵策突然笑了出来，以为他也不担心惩罚的事情了。 他拍了拍赵策的肩膀，语气颇有些认真。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老师。” “你放心便是。” 赵策笑着点了点头，翻身上马。 原本的一千兵力和补充的五百民夫，加上朱晖带来了五千人。 人数上的悬殊，依旧是巨大的。 要从根本上击败对方，让对方彻底退兵，大家心里都没谱。 但要拖住对方的脚步，等下一波援军的到来，朱厚照对此还是颇有信心的。 此次采用的，依旧是朱厚照先前的打法。 不断的往里增加兵力，以达到迷惑对方的目的。 等到援军陆续到来后，再集结所有的兵力，与对方进行最终的决战。ъiqugetv 空旷的野外，也玩不出什么花来。 朱厚照用这招，已经成功拖住了两次对方的脚步。 虽然第一次效果一般，可依然是有用的。 整装待发。 朱厚照骑在马上，看着己方的部队，身体的热血再次沸腾了起来。 他就像一个真正的主将，骑着马在众人面前，高声喊道：“儿郎们，你们都是我大明的将士！” “今日一战，我等已经证明了，以少胜多并不是不可能的！” “如今我们援军到来，敌人再来一次，就是送死！” “此战过后，我们所有人必定名留青史！” “本将军会在旁边，看着你们征战。” “此战若胜，朝廷皆有重赏！” “战场上表现优异者，本将军都会一一记下，日后加官进爵！” “为了你们自己，为了你们的家人，你们该如何做？” 朱厚照骑着马，在阵前跑来跑去。 他从来没有这么大声的喊叫过，只觉得整个人精神亢奋得不行。 受到他的鼓舞，众将士们也热血的高举着手中的武器。 “战！战！战！” “杀！杀！杀！” 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 朱厚照高举手中的大刀，大呼道：“大明必胜！” “大明必胜！” 众人跟着高呼出声。 他们人数比鞑子少太多了。 可他们的气势，却全所未有的强盛。 赵策立于人前，听着这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也激动得握紧了拳头。 这就是战争...... 对比起那十几个杀良冒功的军士，这才值得自己一同上阵杀敌的军队。 鞑子的大军，已经到了肉眼所见的位置。 他们远远的听到明军声势震天的呐喊，不少人都有些疑惑。 这群人，怎么好像越打气势越足了？ 小王子眯了眯眼，不再理会这种意图迷惑自己的招数。 他干脆道：“进攻！” 一声令下。 所有队伍同时朝着明军发动攻击。 这次的进攻，比上一次来得更为猛烈。 马蹄急促的踩在地上，附近的大地都回荡着巨大的轰隆声。 “呜呜呜~” 号角吹响。 在等待对方进攻的明军，不少人胯下的马儿都开始急躁了起来。 赵策伸手，拍了拍底下的马儿。 才重新看向了路的另一边。 关外地大，到处都荒凉。 双方能会战的范围太大。 对方骑兵来势汹汹，明显是要把他们全部包围在其中。 一面是长城，对方从后面冲不进来。 敌方围成了一个半圆，以千军万马之势狂奔而来。 三门弗朗机炮都已经调整好了方向。 弗朗机炮虽然射程较从前的大炮远，但威力却没有提升。 因此只能对着一个方向轰炸，分散敌方进攻的压力。 等对方的人来得差不多后。 “开炮！” 一声令下，火线全部点燃。 轰！轰！轰！ 三门弗朗机炮同时发射。 冲在最前方的骑兵，顺便被炮弹威力波及了一大片。 “唏律律~” 马儿嘶吼着，跌倒在地上。 佛朗机炮两炮之间发射时间快，但对方的骑兵却依旧源源不断的冲过来。 巨大的轰鸣声连绵不断的响起，对方的骑兵有一部分已经越过了大炮轰炸的范围。 “冲进来了！” “把他们都杀了！” 一个鞑子将领高声喊道。 众人受到鼓舞，继续发起冲锋。 临时征集的两千民夫和一千正规军组成的方阵，列阵在辎重车组成的临时防御阵前。 预示列阵的战旗升起，众人凝神以待。 等骑兵冲锋到眼前时，运输队的将领吕泰高喊道：“列阵！” 这都是一些步兵。 他们没有精良的装备，甚至那些正规军，披甲率也可能连百分之十都不到。 骑兵冲阵对战步兵。 若骑兵能把步兵冲散，阵型冲乱，这些步兵便再也没有丝毫的作用。 可若是冲不散，那骑兵拿这些步兵，也毫无办法。 他们会被这些步兵，从马儿上拉下来，直接击溃！ 明太祖朱元璋从前便是用这些步兵，一点点的撕裂蒙元的战马，战胜了在马上所向披靡的游牧民族，建立起了大明皇朝！ 如今这些步兵，便是这一方战场防御的主力！ 在听到列阵的安排后，众人赶紧跑动了起来。 他们纷纷躲入了以运输车组成的圆阵中，就等着骑兵冲过来。 这一队鞑子军一部分，终于冒着大炮的轰炸冲来过来。 明军就在前面，辎重车也在前面。 他们要得手了！ 他们眼中都带着嗜血的光芒，用力的抽打着身上的马匹。 马儿快速的冲了进来，然而预想中明军四处溃逃的局面并没有发生。 躲在辎重车圆阵中的民夫，抵着被竖起来的板车瑟瑟发抖。 而胆大的，基本都被编入了步兵的方阵中。 骑兵们冲到了眼前，看到对方居然没有预想中的溃逃，都有些傻眼了。 他们的马儿被辎重车阻挡，根本无法放开了跑。 辎重车之间只留下人能通行的路，他们也无法策马冲上前去。 若是要下马拉这些辎重车，那站在辎重车里头的军士，则会直接与下了马的人厮杀在一起。 “这方向冲不过去！” 一个鞑子将领，高声喊道。 后面的小王子得知这消息后，果断道：“冲不过去的人，就地放箭！” “把他们的人从辎重车中逼出来！” 第981章 无敌的防御台! 运输车被堆成一个个圆，阻断了鞑子骑兵冲锋的路。 一辆辆辎重车围成的防御工事，让凭着骑兵肆虐的鞑子们，无从下手。 他们只能焦躁的在辎重车的外围跑动，一边寻找能突破的口子，一边试图凭借着近距离的恐吓和惊吓，把人都从辎重车中吓出来。 轰隆隆的马蹄声，就响在耳边。 然而这次的明军，却并没有像以前那般，被他们一吓就跑。 即便蹲在中间抱头的民夫们，大部分都因为鞑子就举着大刀在眼前而瑟瑟发抖，也不敢轻易动。 但总有一两个是例外的。 有几个民夫受不住这样的恐吓，他们的承受能力达到了极限，整个人都临近崩溃。 以往只要听到敌方的兵来袭，就算没到跟前，他们都会吓得四处逃窜。 不用说这次，敌人就在你眼前四处转悠。 而你只能躲在里面，瑟瑟发抖。 这种等死的感觉，并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住的。 “我投降！别杀我！” 一个距离走道近的民夫，哭喊着要从辎重车的圆圈中跑出来。 然而他忘了。 士兵就在辎重车上或者在走道中。 他还没跑出第一辆辎重车的范围，便有一把大刀从头上一斩而下。 “啊！” 这民夫惨叫一声，瞬间便倒在了血泊中。 这一条仅容一人跑动的小道，也彻底被堵住了。 运输队将领吕泰，脸色狰狞的握着手中的大刀。 “特娘的，大将军说了不能从里面跑过来，违者军法处置。” “再有敢跑的，直接就地斩首！” 吕泰虽然不知道朱厚照的身份。 但保国公朱晖带了人过来，形势就不可能还像先前那样了。 保国公在这里，朝廷的援兵肯定不会拖沓。 而保国公朱晖，也是以一开始来的威武大将军朱寿为首的。 大将军说要守住这些辎重，那他们只能死守。 按照目前的形势，他起码能看到一丝渺茫的曙光。 可不守，这些数量最多的民夫一旦溃逃，必定会影响到整个战局，有可能会让整个战线全面崩溃！ 若是因为他带领的这一方丢失了此次的物资，那他绝对是死定了！ 而且还可能牵连家人。 所以对吕泰来说，这次的物资，无论如何都是要保住的。 赵策建议让吕泰带领步兵守辎重车组成的防御工事，也是因为如此。 吕泰没有选择，他只能硬着心肠，如此处置。 一个人被斩杀后，其他人暂时也不敢再生出逃跑的心思。 吕泰看着近在眼前，四处跑动却拿他们没办法的鞑子骑兵，一时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人人都说鞑子的骑兵乃是猛虎出山，想不到也有无处下牙的时候。” “哈哈哈，这辎重车，居然也能这般使用。” “那什么侯爷，真特娘的是个人才！” 鞑子突破了这边的火力，然而却无法突破这些辎重车组成的防御共事。 能从这边冲过去的人，一小部分被步兵斩杀。 剩下的小部分冲了过去，也无济于事。 鞑子们咬不下这道防线，明军虽能勉强守住，可也攻不出来。 这边的防线，一时便被僵住了。 然而。 吕泰的笑也很快僵在了脸上。 这时。 小王子下令停止进攻，就地射击的命令传了过来。 那些吓人的马蹄声，终于停止了。 冲过大炮防线的骑兵们，纷纷搭弓，准备开始射箭。 看到这种场景，吕泰瞪大眼睛，同时嘶吼道：“敌方要放箭了，都躲起来！”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开始寻找掩体。 辎重车上有物资的，则用物资抵挡。 身上穿了甲带了头盔的，便主动挡在了队友的前面。 他们缩成一团，抱着一些就手的东西挡在身前，避免被弓箭射中要害。 还有些离辎重车内的圆圈近的，则就近翻滚进了圆圈内。 早在开战前，赵策便让人卸空了一批板车。 这批板车立在圆阵内，就是防止地方骑兵使用弓箭的。 行商们用来盖住货物防水的油布，一张张的被众人心急火燎的张开，挡在头上。 在明军这边紧张的做着防御措施时...... “放箭！” 一声高喊，数不清的弓箭，同时射出。 “咻！咻！咻！” 箭矢破空声，同时传来。 “啊！我中箭了！” “救命啊！我要死了！” 一些来不及张开防水油布的民夫中了箭，惊慌的呼叫出声。 听到他们的哀叫声，不少人都害怕得满头大汗。 吕泰在其中一个圆阵中，高声喊道：“不想被射成筛子的，赶紧把油布都张开！” “张开后，抱住自己的头，绝对死不了！” “敢随意逃跑者，杀无赦！” 骑射看起来很帅，然而其实威力并不算大。 因为骑兵使用的弓，都是轻巧的弓箭。 这种弓射击距离并不远，只能走到差不多的距离了才能射中人。 然而即便是走近了，威力也远远不如正常的弓箭。 一部分的箭矢，被外面的物资和立起来的板车所阻挡。 还有一部分从走道射进去，打在了外面穿甲士兵的铠甲上。 一些则飞跃障碍，落在防水油布上。 有些洞穿了油布，有些直接弹在上面。 明军这边，时不时的响起惨叫声。 然而尽管如此，也没人敢逃。 毕竟跑出去，他们就变成了筛子。 还不如蹲在里面，起码只是受点伤，大概率还是死不去的。 鞑子们射击一轮后，见射击无法奏效，于是又下令射击第二轮。 然而两轮射击完毕，那些民夫和士兵依然龟缩在圆阵中，根本没有人趁着混乱逃窜。 这些蒙古人远道而来，带来的箭矢肯定是不多的。 今天如果攻不下来，他们明天还要发动总攻击。 这箭矢肯定得留下一部分。 因此两轮射击不奏效后，鞑子们也不能再继续射箭了。 他们驱马围着辎重车，只觉得对方就像乌龟一般，就算他们想咬，也完全无从下牙。 见对方停止了射箭，吕泰又让士兵和民夫站了出来，继续保持刚才的阵型。 鞑子们围着这一堆辎重车，彻底没了办法。 如果明天发动总攻，他们只能下马和对方肉搏。 得知此这边战线被僵住的消息后，小王子也有些傻眼了。 他以为冲过对方的火力封锁后，基本就能得手。 却不想对方用那些辎重车，搞出了一个拦路虎。 大炮的轰炸还在继续，这条战线的伤亡率实在太高了。 为了保存好实力，小王子只能咬牙，减少这边进攻的人。 “人数减少，把人都分散。” “这边只做佯攻，吸引火力。” “同时抽离出来的人，增加到其他方向进攻的部队中！” 第982章 要九族一起死啊! 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了。 炮弹的轰鸣声，仍旧在持续不断的响着。 辎重车这边的防线，鞑子军突破不了。 小王子便果断在其他防线上增加了兵力。 此时，压力给到了赵策这边。 除去两百人保护在朱厚照和朱晖等身边，余下的人，都被归入了赵策这边。 这边没有辎重车那样的防御工事，只有一台弗朗机大炮的火力边角能波及到。 因此地方的冲锋很是顺利。 敌我双方人数多少虽然没有先前那么夸张，但明军的人数明显还是落于下风的。 对骑兵，在没有热武器的情况下，便只能对着冲锋，近身肉搏。 谁先撑不住溃逃，谁就会输。 敌军出现时，那巨大的轰鸣声，让赵策体内的热血，彻底沸腾了起来。 他高举着手中的长枪，呐喊道：“前锋部队随我冲锋！” 说完，继续一马当先冲在前头。 身后的大军跟上，马蹄同样践踏出巨大的声响。 在后面拿着千里镜观看的朱厚照，都觉得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颤抖。 双方对冲，距离越来越近。 谁都没有先行溃逃。 鞑子军人多，他们本身便觉得自己有优势。 而赵策这边，除去一开始那些运粮兵外，朱晖带过来的都是精兵。 精兵和普通兵，是绝对不一样的。 最简单的一点，他们吃的就比普通要好，而且日常训练也比普通兵要多一些。 普通兵可能一个月才一练，大部分甚至都已经不练了。 然而朱晖带来的这一批精兵，基本都会半个月一练。 吃的好，再加上有稳定的训练。 这一批兵，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心理素质，都比普通兵强大， 面对比他们人多更多的敌人，大家都听从命令，策马冲锋了上去。 赵策用起长枪，比先前的大刀趁手得多。 他率先冲进敌军中，枪头已经先把其中一名敌军斩于马下。 而后，快速回枪，手中的长枪横扫过去。 骑着马用长枪横扫，双方都有加速度的情况下，要用的力量也大上了许多。 等赵策把周围一小圈的人都横扫下马后，他整个人的呼吸都开始急促了起来。 这样很累，但效果也很明显。 身后的士兵们看到主将的勇猛后，也都彻底被点燃。 面对多余他们两倍的敌人，开始奋勇杀敌。 敌方后面的人陆续赶到，前锋部队很快就不够用了。 这时。 烦人精张雄，再次带领队伍，从侧翼出现。 他们打法和策略，与第一次大同小异。 然而人数，却比第一次多得多。 而且他们人不止比上一次多得多，甚至还比上一次更为勇猛。 鞑子军看着明军这越来越多的人，不少人都开始不淡定了。 “明军人越来越多，我们可能中计了！” 尽管那边的火力被突破，可鞑子依然取不到优势。 这边火力倒是没这么猛，可明军却个个都打了鸡血一般。 在援军出现后，个个更是勇猛非常。 尽管鞑子们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在冲上来，可场面这时，已经快出现了一遍倒的局势了。 这时，小王子已经半放弃了火力猛烈的那一边，把更多的兵力增加到了能打肉搏的这边。 隐隐有要溃逃之势的鞑子军，这次也终于稳住了。 战场上厮杀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体力都开始逐渐下降。 尽管后面又出现了一批援军，可鞑子的兵力却似乎怎么打都打不完。 赵策整个人，也已经汗流浃背，气息紊乱。 前不久才打了一次，虽然中途休息了一下。 可如此频繁的战争，还是在快速的消耗着他的体力。 如预想中的一般。 敌人突破不了他们火力最集中的防线，便把大部分的兵力都聚集在了这边。 看着还在源源不断过来的敌军，他们还得咬牙再撑一会儿。 战场上打得火热，看得后面的朱厚照也是拳头攥紧。 我方战斗力开始下降的状态，也都被他全部看在眼里。 一旁的朱晖眼看对方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都要突破到他们这边了。 他有些担心的说：“小爷，我们还是先行离开此处的好。” “对方人太多了，这些辎重我们是守不住的。” 朱晖并没有什么军士才能，但他多次出征，也能看得懂战场上优劣方。 虽然这波明军英勇抵挡，可双拳难敌四手。 而且久战之下，不少人已经露出了疲态。 在他看来，这批辎重只能放弃，反而把兵力都保存下来回去还能交差。 朱厚照严肃道：“定西侯还带着人在前方杀敌，我怎能独自逃跑？” “而且如今还没到我们约定退兵的时间，我们就要临阵逃脱了？” “那我们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朱晖有些尴尬的想，人定西侯是臣子，但你是太子，是帝国的储君啊！ 但这两人关系极好，朱晖也是知道的。 他只能讪讪的说：“属下失言。” 朱厚照见己方确实开始陷入劣势了，而对方的人还如预想中的一般，正源源不断的冲过来。 赵策的武力值，让朱厚照惊讶的不得了。 可这样下去，恐怕也会难以支撑。 对方士气还不到最高的时候，还不到他们约定的时间...... 他这边，还有几百的护卫。 此时最需要的，是鼓舞己方的士气。 朱厚照直接伸手道：“保国公，借你佩剑一用。” 朱晖赶紧的把身上的佩剑递过去。 原以为朱厚照是要拿着防身的。 却不想他接过去后，直接把剑罢了出来，剑鞘随手扔在地上。 朱厚照高举手中的剑，高声呐喊道：“随我冲到前方去，去接应和鼓舞为我大明征战的好儿郎们！” 朱晖一听，当即就知道不好了。 然而不等他开口，朱厚照胯下的坐骑，已经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朱晖大惊失色，声音都吓得劈叉了。 “小爷！” 他脑子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便策马追了上去。 其余护卫的士兵们，也都跟着一起往前冲。 朱晖吓得肝胆俱裂，看着跑在前方的朱厚照，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祖宗这样搞法，不是要他死。 是要他九族都跟着一起死啊！ 朱晖只能竭尽全力嘶吼道：“保护大将军！” “保护大将军！” 第983章 是时候了! 朱厚照都带着人往前冲了，朱晖自然也不能在后面干等着。 就算他怕死得不得了，但他更怕自己死了还连累了家族。 保护太子不利这罪名，就算他身份再高也挡不住！ 朱晖的亲兵们看到他跑了出去，也都紧跟在后。 不多时，他们便到了作战前线。 朱厚照也知道自己身份不同，并没有冲进厮杀密集的人群中。 他在战场外面一路高声喊道：“大明的好儿郎们，撑住！” “把鞑子们都赶走！” “赏赐、加官进爵就在你们的眼前，给我振作起来！” “继续冲啊！” 朱厚照竭尽全力，高声喊着。 为了让自己的声音被听得更清楚，他甚至直接在战场上来回奔走，高声鼓舞着己方的士气。 朱晖被他这一做法，吓得魂都要飞了。 只能带着人，紧紧的护卫在朱厚照的身旁。 出征打仗以来，朱晖从未打过艰苦的战争，甚至不能算真正上过战场。 然而多亏了朱厚照这个举动。 他居然带领着自己手下的护卫精兵，开始奋勇杀敌。 他们这一队人马加入进来后，又有朱厚照的来回鼓舞，明军刚刚有些颓靡的气势，明显又高涨了起来。 很快，便有鞑子兵发现了高声喊叫的朱厚照。 有人冲了过来，想要对付这个一看便是带头的人。 朱晖在部将的斩杀下，刚杀了一名敌人。 转眼便看到了朱厚照被袭击的一幕。 他目眦欲裂：“护驾！护驾！” 然而在周围的精兵们围过去之前，朱厚照已经举起手中的剑，将冲来的人斩于马下。 他心跳如擂鼓一般，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他亲手斩杀了敌人...... 身旁的厮杀还在继续，朱厚照体内沸腾的热血，已经全部冲到了脑袋里。 他沙哑着声音，呐喊道：“杀！杀！杀！” “大明必胜！” “大明必胜！” 一旁的士兵，也跟着呐喊了起来。 几百人的队伍，声势浩大的呐喊着，在战场的边缘来回奔跑。 一个人的声音能听到的人有限，可数百人的声音，就能被更多的人所听到。 场上正在拼命的鞑子们，有些也被这浩大的加油呐喊声给搞懵了。 这是什么意思？ 打野仗还带着仪仗队呢？ 鞑子军们打着打着，发现刚刚已经略显疲累的明军们，居然真的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他们越战越勇，一下子又占据了战场上的主动。 不得不说，这种办法很有效。 此时在敌军中的赵策，看了一眼对方聚集的人。 战争已经持续了不断时间，太阳都快落到一半了。 这时，敌方派来的人，基本都已经聚集到了战场上。 密密麻麻的，全是厮杀在一起的人。 看到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赵策把围过来的人扫落后，便调转马头大喊道：“准备后撤！” “准备后撤！” 边说着，边带着身边的人奋勇往回杀。 一声声的传递下去，在一旁鼓舞士气的朱厚照已经先一步听到了。 他直接对着身后的人喊道：“战旗给我！” “吹号角！” 一把拿过代表撤兵的战旗，在马上高高的挥舞了起来。 同时撤兵的号角吹响。 “嘟嘟嘟~” 高昂嘹亮的号角响起。 听到号角声的明军，顿时如潮水般开始往后撤退。 刚刚还战意盎然，似乎要把他们全部撕碎的明军，居然在气势压过他们之后，主动选择退兵？ 小王子得知这个消息后，下意识的便觉得此事有蹊跷，想要仔细思考一番再做动作。 然而战场不可控的因素实在太多了。 然而还容不得他思考太多，战场上大部分杀红了眼的鞑子军，都已经追了上去。 他们看到敌方退兵，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对方顶不住了。 一个鞑子部将高兴的喊道：“对方败了，要退兵了！” “给我追！” “追！” 这次的鏖战，对两方来说都是考验。 越是打得久，打得艰难，众人便越想早些结束。 如今见到敌方撤兵了，战场上的鞑子们想着胜券在握，个个开始策马追赶敌军，以报刚刚苦战的憋屈。 此时的战线，已经收缩得很是密集。 明军们且战且退，鞑子们一拥上前，个个都想要痛打落水狗。 渐渐的，鞑子的人，基本都靠近在了一起。 乌压压的一大片，个个眼里都闪着嗜血的光。 他们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在越过某一段路时，早已从敌军中冲过来的赵策，高声道：“点火！” 号角和战旗，也在快速变换着通知的形态。 “滋滋滋......” 伴随着战场上交杂的各种声音，火药点燃的声音便直接被淹没在了其中。 鞑子们不明所以，仍然在追赶着后撤的明军。 倏然。 空中出现了一个个小小的黑点，似乎是被从一旁投掷过来的。 然而正兴奋追人，享受胜利喜悦的鞑子大军，眼里只盯着撤退的明军，根本没人会抬头看。 等到这些小黑点被人发现时，已经落在了距离一些人头顶很近的地方。 率先看到的鞑子下意识的低了低头，想要用自己头上的帽子挡一挡这小石子的冲击力。 他头上的帽子厚，普通的小石头砸来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 然而预想中的石头，却并没有落下。 这些是小型的万人敌！ “嘭！嘭！嘭！” 这些只能波及到外面一层敌军的小型万人敌，或在空中炸开，或在鞑子们的眼前炸开。 万人敌爆炸的威力并算太大。 真正伤人的，是炸碎的瓷片或者石块。 这些万人敌在空中炸开后，碎屑在空中飞溅，朝四面喷射开来，并不断旋转。 这种碎屑的威力，因为经过爆炸的冲击，攻击范围更广，威力也更强。 万人敌炸开后，碎屑深深的嵌入伤者的身体，即便是披甲的士兵，和胯下的马儿，也不能幸免。 “啊！我的眼睛！” “我的头！” “唏律律~” 被炸伤的马儿，不少已经开始挣扎了起来。 空中爆炸开的万人敌，让跑在外面的鞑子们纷纷停下了脚步。 “敌方有埋伏！” 侧方已经开始骚乱了起来。 然而一部分人的手上，在这狂热追击的热情驱使下，并没有发现自己侧方同伙的异样。 大部分人，还在兴奋的往前冲。 一部分人，眼看要追上明军的尾巴了。 此时，几个用广口花瓶填制而成的巨大万人敌，被从对面和侧面甩了过来。 火线在滋滋的燃烧着，转瞬间就被扔到了因为追赶明军而聚集到一起的鞑子大军上空！ --------- ps：今天一章，请个假。 第984章 大王，快跑! 这些万人敌，有些是用简易的投石机所扔出去的。 说是投石机，其实也就是利用杠杆原理简易组装起来的机器。 有些则是用绳索绑起来，利用惯性甩出去。 至于为何一开始不先在战场上使用万人敌，先削减敌人的战力，自然是因为万人敌的数量并不够多。 骑兵跑动的范围太广，有限的炸弹能造成的伤害覆盖人数就小了，所以得谨慎着使用。 等到战争打得差不多了，对面的人也聚集得差不多。 这时候撤兵，都打红了眼的人，必定不舍得让敌人就这么撤走。 毕竟方才打的那么艰难又憋屈，必定是要找回场子的。 这砍下的人头，也都是自己的战功。 于是这些鞑子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拥而上的去追赶逃跑的明军。 战争的狂热，席卷了每一个人。 即便侧翼的同伙出现了异常，也无法引起绝大多数人的注意。 此时的他们，眼里只有对方惊慌撤退的身影。 一个鞑子正狞笑高喊着，眼看就要追上自己面前的明军了。 手中的大刀高举，砍下的人头别在腰间，拿回去便是他的战功！ 然而高举的大刀还没落下，他的视线却先被空中的黑点所吸引。 “这是石头？” 这鞑子士兵，疑惑的看着，一时都忘了自己眼前的敌人。 “对方投石了！” 人群中的这一声呐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那些黑点已经近在眼前，不少人抬头看着，底下在调整自己马儿的位置。 人群正有些骚乱之际，空中的万人敌引线已经燃烧完毕。 “嘭”的一声，首先从空中传来。 随之而来的，是第二声、第三声。 万人敌从空中炸开，碎屑高速旋转着四处迸溅。 瞬间便把一群人炸伤。 有些仰头看着的人，眼睛被碎屑深深扎了进去，当即便哀嚎出声。 “啊，我的眼睛！” 然而这一声哀嚎，很快便彻底淹没在人群中。 因为被一同炸伤的其他人和马，都立即开始混乱了起来。 这些万人敌体积不小，里面塞了火药和碎石，还有打碎的瓷碗碎片。 一经炸开，引起的轰动绝对不是方才那些小的能比的。 继第一批万人敌炸开后，趁着敌方混乱之际，第二批万人敌又再次被投放了出来。 嘭！嘭！嘭！ 瞬间又有一大波的人，再次被波及。 “有埋伏！” “敌军还有新武器，我们中计了！” “撤啊！” 因为这从未见识过的新武器，而且根本防不住。 方才还士气高涨要追杀明军的鞑子大军，顿时全军混乱。 前方的人受了伤，害怕再被万人敌炸伤，纷纷调转马头。 前面的人想往回走，后方的人还在往前冲，一时没有刹住车。 两波人就这样互相挤压着，一时都有些寸步难行。 这时。 第三波万人敌，再次从空中飞来。 人群更密集之时，万人敌的威力更甚！ 被炸伤的鞑子，不胜其数。 即便是有些手上不严重的，也都对这个他们从未见过的阴险武器，产生了恐怕的心理。 “撤啊！撤兵！” 后面的人终于调整了过来，开始调转马头。 受伤的人开始溃逃，鞑子大军已经完全没有了章法。 有些人被自己阻挡着，甚至直接伸手，把自己拉下马，就为了腾出逃跑的空间。 溃逃一旦开始，便再也无法阻止。 这次，追人的主角，就变了。 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的朱厚照，把逃回来的己方兵力，大部分都聚集了起来。 看着鞑子士兵们开始溃逃，他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起来。 赵策从敌军中杀回来，整个人喘着粗气，全身沾满了血汗。 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滴落，怎么擦都擦不完。 朱厚照看着他身上分不清是自己还是敌人的血，突然笑道：“敌人已经溃逃，正是追击的好时候。” “尔尚能战否？” 赵策的汗水实在太多，他直接把头盔摘了下来，往脸上随意一抹。 “能！” 朱厚照也没再多说。 他手中拿着的佩剑，还沾着血。 看着鞑子的溃逃之势越演越烈，他高举手中的佩剑。 “全体听令，随我追击！” 呜呜呜~ 追击的号角响起。 朱厚照直接带着全军，开始反追击。 鞑子大军正在混乱之际，后方的明军又声势浩大的冲了过来。 惊慌之下，他们根本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 只知道对方人数众多，乌压压的一片就这样押了过来。 这下子，鞑子大军再也没了抵抗能力，已经彻底溃逃了。 “对方溃逃了，杀啊！” 痛打落水狗。 谁是人，谁是狗，谁也说不上。 毕竟上一刻，你是狗，被人追着打。 可下一刻，你就变成了追着狗打的人。 双方角色互换，然而造成的后果是远远不能比的。 鞑子们已溃逃之势，被明军瞬间斩杀了一部分。 小王子坐镇中间，早已经派了人让前方的人停止追击敌军。 然而去传令的人还没有等回，便看到自己的大军惊恐逃回。 “我们中埋伏了，明军不止人多，火力还十分恐怖，他们马上要追过来了！” “大王快跑！” 一个鞑子士兵策马拼命的跑着。 就算经过了小王子这边，也没有停下马来。 但他还算有良心，经过的时候，还大叫着通知了小王子。 说这话，人转瞬间就已经走远了。 溃逃的大军，四散跑开，根本没有任何的抵挡能力。 小王子见状不好，当即也不敢再耽搁。 “撤兵！” 他刚调转马头，身后的明军已经呐喊着冲到了附近。 溃逃被追击的人，哭爹喊娘的跑着。 场面混乱不堪，根本让人无法思考。 小王子听着敌方这声势浩大的追击，回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心中顿时方寸大乱。 一开始收到的情报，明明对方只有一千守军和六千左右民夫。 但如今追击过来的，这乌压压的一片明军，怎么可能只有一千？ 怪不得一开始明军就敢如此勇猛的与他们对抗。 他的情报，绝对错了！ “大王，快跑！” 身边的护卫看着越发靠近的敌方大部队，着急的催促着。 小王子也无法再细想，只能带着人先赶紧逃离此处。 第985章 憋屈啊 鞑子大军一日之内，经历了两次溃逃。 此时几乎所有人都撑不住了。 派出了两万人，还剩下的大部队，在听说敌方大军追击而来的消息后，也都纷纷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朱厚照带领大军，一路追赶。 此时的他们，比方才追赶他们的鞑子们，更为兴奋！ 毫无疑问。 这是继土木堡之变后，他们大明对蒙古，最大的一场胜利！ 兴奋与狂热，席卷着所有人。 什么穷寇莫追，这都是后话。 朱厚照跑在最前头，看着溃逃的鞑子大军，激动的两眼发亮。 在追击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与普通士兵穿着不一样的人。 那人在撤退时，竟然没有其余人的慌乱。 甚至还有时间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那人的眼神扫过，与朱厚照对视。 看到这比先前那白面书生更为年轻的带头将领，似乎微微愣了一下。 然而追击的人就在眼前，那人也没有停留。 随着溃逃的人，一同走了。 此时天色已经是黄昏。 再追下去，便要天黑了。 他们一群人没有夜间作战的条件，朱厚照只能下令停止追击。 大军勒住缰绳，看着仓皇逃窜的鞑子们，个个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朱厚照高举着手中的佩剑，用他早已经喊哑了的嗓子，声嘶力竭道：“我们胜了！” “我们胜了！” 身后的大军，也都同时高举着武器，纷纷附和。 “我们胜利！” 伴随着着一声声的呐喊，众人脸上都带着凯旋的喜悦。 在追击中，赵策总算是歇了过来。 此时也高举着手中的武器，与众人一同欢笑着。 后面还要打扫战场，还要清点伤亡人数。 可此时胜利的喜悦，他们每个人都该享受！ 赵策的手，因为使用过度不停发抖着。 可他丝毫不在意。 “你这万人敌，实在好用！” 朱厚照哈哈大笑着，策马走在赵策旁边。 “这就是你先前说过的，能配合热气球使用的武器？” 在看到这万人敌的用法的时候，朱厚照就想起了当初赵策跟他介绍热气球用法时候说过的话。 那时候赵策就说了。 热气球配合上能往下扔的炸弹，能造成的伤害绝对是对付骑兵的一大利器。 如今看来，效果绝对会比想象中的好！ 听着他这嘶哑的声音，赵策也笑着回道：“万人敌用在野战还是差了一点。” “配合热气球，其实暂时也还不大好。” “若是我们能客服热气球在空中的稳定性以及载重量和燃料的问题，这两样搭配起来，绝对能发挥不得了的威力。” 朱厚照充满信心的说：“科研所已经成立，人也招了不少了。” “回去后我一定要他们加快研发速度，赶紧完善好这两样东西！” ...... 在明军众人享受着这艰难获得的胜利喜悦时，被追击的小王子也终于停了下来。 此时暮色降临，地面上都是一层白白的雾气。 小王子也没办法，把探子派出去，防止明军半夜偷袭后，又赶着收复溃逃的兵力。 打仗这东西，有时候并不是人越多越好的。 就算是十个人斩一个人，也有几个人在外面一时既不进来呢。 而这时人多，收复溃逃的兵力也更加费事。 一直忙活到月上中天，才勉强收拢回来了两万多人。 这些收拢回来的人，基本都是留守后方，准备明日发动总攻所刘存下来的兵力。 至于那些正面迎战，被彻底击溃的士兵。 这大半夜的，他一时半会也实在聚不回来。 探子放出去后，小王子才召集自己的部将开始议事。 一开始说对方没什么人，要直接发动总攻击的那个部将，此时正捂着满是血的脸。 他带兵追击对方时，被万人敌爆炸的碎片炸中。 此时脸上还在潺潺的流着鲜血。 一名鞑子士兵，正举着烛火，用手给他拔出脸上插着的碎瓷片。 “嘶~” 碎瓷片被拔出一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等到全部拔完后，才气愤的骂了出来。 “特娘的！” “这是什么鬼武器，实在是太恶心了！” 想起有些眼睛插着碎瓷片的士兵，他只觉得一阵恶寒。 明军拿出来的这玩意要说能炸死人，估计威力是有限的。 但它爆炸伤害的实在太广了，就算是穿着铠甲的士兵，都不能避免伤害。 这种烦人的武器，进攻时可能难用。 但防守绝对是一大利器！ 所以那些明军一开始没有使用这武器，反而跟他们肉搏，就是为了引诱他们这些骑兵聚集起来再攻击！ 明军们追着他们跑到黄昏之后，没再追击。 然而尽管如此，剩余的鞑子们，已经确信他们此次出击，绝对是中计了。 所有人都没了战意。 原本这次组织了大部队，长途跋涉而来，他们肯定是要捞个够才走的。 现在什么都没捞到不说，方才仓促之间逃跑，还扔了不少先前抢过来的东西。 眼看着大肥肉就在眼前，一口就要啃下去。 结果咬的不是肥肉，而是石头。 还特娘的把牙齿都崩掉了。 仓惶间逃回的小王子，也是一肚子的憋屈。 第一次交战的时候，他基本能确定自己的情报是没错的。 然而这群明军的火力，却与以往完全不同。 那大炮他原本以为靠着自己的人数压制，能轻松冲过去。 却不想，人家跟以往的大炮完全不同。 后面为了稳妥起见，他还加派了不少的兵力。 结果这次溃逃的更是彻底。 而且刚刚他回头看的那一眼，明军那哪里是一千守军？ 特娘的明显是要上万啊！ 小王子已经被打懵了。 他忿忿不平的说道：“这些汉人，实在是太狡诈了！” “居然卖给我等假情报，还收了我们送的这么多银子！” “果然这些人的话，不可全信！” 其他人也义愤填膺的指责着卖情报的那个人。 骂着骂着，不知道为何突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小王子很快出声，打破了这阵尴尬的沉默。 他憋屈的说道：“大家都没了战意，再打下去付出的代价太大。” “如今只能撤兵......” ...... 另一边，朱厚照带领大军凯旋。 他在路上，兴致勃勃的和赵策说着此次的战斗和武器的事情。 等回到交战地时，众人的对于胜利的兴奋之情，丝毫没有冷却下来。 朱厚照见状，当即下令道：“这一批物资有什么好东西，直接拿出来煮了吃，犒劳大家！” “不管将领还是普通士兵，所有人都得吃好了！” 众人正要欢呼，多谢大将军时。 朱厚照伸手压了压，笑道：“但是酒暂时不能喝。” “毕竟对方虽然溃逃了，但明日可能还有一场硬战。” “待回到营里后，本将军还会再次犒赏你们！” 这一波话，直接让原本就处于兴奋中的众人，热情更甚。 他们纷纷高呼着：“大将军威武！” “多谢大将军！” 朱厚照哈哈大笑道：“敌人还在眼前，随时还会发动攻击，吃饱了就准备干活吧。” 第986章 得广开言路 晚上起了雾，能见度极低。 一般来说，交战双方都不会选择在这时候开战的。 但刚溃败的鞑子们，却依然心惊胆战的度过了这个夜晚。 一大早，雾气还未完全散去。 但无心睡眠的众人早已经起来，准备趁着这时候，悄悄撤兵。 小王子微微蹙着眉头，上了自己的战马。 看向正笼罩着乌云的大军，他也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土木堡之变让他们扬眉吐气，结果今日他却带领大军打了这么大一个败仗。 还得灰溜溜的逃走。 但再战，已经不行了。 毕竟他们还不到穷途末路的时候，还不如保留好实力，日后再报今日的仇。 “火炮......” 小王子喃喃道：“这玩意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厉害了......” 一旁的部将听到他的喃喃自语，反驳道：“敌军的火力，其实并不算太猛。” “一开始我们被他们吓住了，后面我们也突破了过去。” “只是他们摆的那个圆阵，实在让我们的骑兵无法动作。” 小王子也想起在战场上看到的圆阵，一时更是眉头紧皱。 “骑兵无法冲散圆阵，下马攻击更不可取。” “得用骑兵吸引火力，给步兵创造机会......” 出征以来从未败得如此憋屈过，可小王子也不是普通人。 经过一晚上，战败的耻辱还在，但他早已经调整了过来。 反而开始总结此次对方战胜自己的原因。 除了情报出了问题外，还有对方使用的各种新式武器，也是导致他此次惨败的重要原因。 小王子突然道：“此次他们使用的武器，都是我们先前没见过的。” “此前这么多年，大明的武器都没什么变化。” “怎么会突然就出现了这种我们没见过的武器？” “得去找那些汉人军士打听打听。” 属下点头说好。 大军收拾完毕，小王子一声令下。 出发时带着麻袋想着这次能抢得盆满钵满，结果连麻袋都丢了的人，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 此时的明军营地。 朱厚照犒劳众人，把物资里运载的好东西都拿了一部分出来。 虽然不能喝酒，可面对比平时更好的饭菜，众人热情也高涨。 虽然伤亡的人数不少，可胜利的喜悦还是一直萦绕在头上。 不过也还不能放肆起来，因为第二天还有一场硬战要打。 朱厚照也是与众人一同露宿在外的。 刘瑾虽然绞尽脑汁，想要给他改善环境。 不过环境还是不可避免的简陋。 朱厚照也不介意，指点着刘瑾给一旁的赵策清洗伤口上药。 刘瑾看着赵策身上的伤，“哎呦”了一声。 “侯爷这身伤......” 赵策背上的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已经结痂了，有些还在往外冒着血。 而且有不少青青紫紫的地方，都是武器打在甲胄上产生的打击伤。 赵策两次带着人冲进敌军阵营中，能全须全尾的回来，都是靠了他那一身蛮力。 受伤肯定是没办法避免的。 不过赵策披了甲胄，基本没受到什么致命伤。 古代士兵披甲与不披甲，还有甲胄的好坏，对于存活率的影响是巨大的。 先前因为打仗脑子发热，整个人还兴奋着，基本感觉不到疼痛。 现在冷静下来后，赵策也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肌肉过度使用，手现在还有些无力。 身上的伤口也是隐隐作痛，让他总忍不住想伸手去摸。 听到刘瑾的惊呼，朱厚照也凑过来看了一眼。 “确实伤得有些重。” 朱厚照皱眉道：“明日对方不知道还会不会攻过来，要不我今晚派人连夜送你回去治疗？” 赵策这身上的伤，其实比起大多数受伤的士兵来说，也不算太重。 只是看着吓人罢了。 在刘瑾看来，朝堂的那些文官，个个的嘴皮子都说得飞起。 但真要真枪实弹的这般上场，受伤这么严重，一直在京城的刘瑾是从没见过的。 所以刘瑾看到后，还是惊呼了一声。 赵策笑了笑，说道：“没事。” “等明天看看情况如何再说。” “说不定对方被我们打懵了，以为中了圈套，明日一早就退兵了呢？” 朱厚照也笑嘻嘻的说：“你说的这个确实是有可能的。” “一日之内，连续两次挫败敌军的进攻。” “这说出去，都没人敢信。” “对方肯定也被我们的攻击打懵了，明日都不知道能不能缓过来。” 说起战场上的事情，朱厚照便兴奋的不得了。 他一屁股坐在赵策旁边，趁着刘瑾给他上药的机会，又和赵策说了起来。 “此次弗朗机炮使用的效果不错，但还是有不少的缺点。” “这炮山太轻，射程远了，但就放弃了更强大的威力。” “你说还能怎么继续改进？” 威力小，就算能连发，可对于骑兵的震慑力也肯定会不足。 这次是因为对方一开始收到的信息，是他们运输队只运载了三门大炮。 以前的大炮发射之后，装填子弹和冷却的时间较长。 可弗朗机炮是能连发的，而且冷却时间比先前的大炮减少了许多。 这也导致了敌方错误的估计了他们的战力，从未对自己收到的情报表示了怀疑。 佛朗机炮虽然优点不少，可威力却没有提升多少。 能起到的震慑能力，还是有限的。 赵策道：“大将军，其实我先前已经同你说过了。” “要提升威力，必定要在钢材上下功夫。” “只有我们的钢材质量得到了提升，才能承载住炮弹发射前更加猛烈的压力。” “钢材提升......” 先前赵策让他们研究武器时，就说过这个问题。 当时他说的是，钢材要大幅度提升，他们现在是没有多大的办法的。 只能增加含铜量，以增加大炮钢材的延展性。 可这点改变，肯定是不够的。 朱厚照叹了一口气道：“炼铁局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赵策笑道：“既然朝廷没有办法，为何不广开言路？” “就像科研所一般，民间或许便有奇人，能帮到我们？” “再者，大海那边的洋人，他们既然已经制造出了弗朗机大炮，想必还有别的新式武器。” “既然是要通贸易的，我们何不派人去同他们学习交流？” 朱厚照惊喜道：“这个确实可以有！” “广开言路，才能集思广益。” “民间的匠人们，说不定真有能帮上忙的。” --------- ps；还有一章晚点。 第987章 一个人看可惜了 赵策的伤口刚处理完，刘参议等原本运输队的成员，正好在外面求见。 一群人，是朱晖带着过来的。 吕泰等人，原本是想要问朱晖明日的打算。 但保国公却不敢擅作主张，因此带着他们一同求见了朱厚照。 朱厚照召见了他们。 朱晖带着他们行礼后，表情关切的问道：“小爷可用过晚膳了？” “野外条件粗陋，小爷明日还是启程回去吧。” “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便是。” 这才打了胜仗，明天极有可能还会开打，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回去？ “暂时不回去。” “等此间战事了结再说。” “诸位也坐吧，别站着了。” 朱厚照伸手，随意挥了挥。 朱晖见劝说无用，只能无奈的坐在他的下面，其余人也踟蹰着坐了下来。 保国公没来之前，他们和朱厚照一人一辆板车坐着，围在一起开板车会议也没觉得有什么。 毕竟他们都知道，这是陛下派来的大将军，指挥确实有一手。 而且朱厚照看起来很年轻，并不像任何的武官或者封疆大吏一般老是板着脸。 但朱晖来了之后，他们就不敢再这么随意了。 毕竟保国公一来，直接便对着这年轻的大将军行礼。 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又不是眼瞎的。 能让保国公这样行礼的年轻男人，除了最上面那两父子，最低也是皇亲国戚级别的。 皇亲国戚还好，就怕是他们想的那个人。 因此众人也不得不慎重。 赵策扫了这群人一眼，看他们的表现和白天面对朱厚照时截然不同，心中也有些了然。 看来这些人，多少猜到了一些。 朱厚照倒是好像没发现一般，面色如常的和众人交谈。 先是总结了一番白日战争的成果以及伤亡情况，让众人好好安置受伤的士兵，死亡的士兵也得做好后续的工作。 随后又大力表扬了一番众人今日英勇作战的表现。 “吕将军与张将军今日都立了大功，刘参议的后勤也不错。” 朱厚照先点名了这三个，笑眯眯的继续道：“待本大将军回京后，会亲自上奏，为诸位领功。” “特别是张将军。” “一次佯攻，一次支援，都打得极为精彩。” 听到朱厚照说会亲自替他们向陛下领功，几人都很是高兴。 毕竟军功这种东西，能领的人本来就不多。 很多真正立大功的人，可能最终也只能算一点小功劳。 更有甚者，功劳会被其他有关系的人顶替。 而且他们这些战功交上去，兵部或者内阁，很多时候也会打回。 毕竟非做假数据交上去这种事，是时有发生的。 顶上的文官大佬们也不傻。 如今陛下派出来的大将军说亲自替他们领功，那么该是他们的功劳，这功劳就会全部落回他们头上。 几人赶紧站起来，齐齐作揖感谢。 “多谢大将军。” 朱厚照摆摆手：“明日可能还有一场苦战，此时说这些可能还为时甚早。” “本大将军说这些，也是想让诸位知道一件事。” “吾等为我大明守疆卫土，流血流汗的功绩，陛下都看在眼里。” 说后面两句话时，朱厚照的面容严肃了起来。 他看着在场的众人，说得掷地有声。 就算这些人是些老油子，一时也听得动容了起来。 赵策在一旁赞同的点了点头。 朱厚照可能因为不热衷政事的原因，所以做了这么多年太子，也没得到什么赞扬。 可这两天的军事指挥便能看出，这人绝对是一个帅才！ 因为他太会鼓舞人心了。 不管画出来的饼管不管饱，能让人看着画的饼都仿佛闻到了香味，这样的人才能统领全局。 朱厚照鼓舞完几人后，又赞了几句朱晖。 “此次大战能胜利，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也是多亏了保国公此次增援及时。” 朱晖讪讪一笑。 还好自己知道朱厚照来了之后，就四处派人打听。 不然这次还真可能来得不及时。 想起白天的战争，若是他没带着人来，也不知道朱厚照会有多危险。 朱晖现在回想，都觉得一身冷汗。 此时他还有点庆幸，那一行杀良冒功的士兵被朱厚照撞见。 不然谁能在这么短时间知道朱厚照自己偷偷跑出来了呢？ 朱厚照对众人此次在战争中的工作表现了肯定后，又给众人布置了明天的任务。 打法万变不离其中，留下来的万人敌还有一些，靠着这些应该明天能等到大批的援军。 “今夜做好巡逻，大家下去休息吧。” 朱厚照一声令下，众人原地解散。 刘参议走前，看了一眼一旁的赵策。 赵策的伤口已经涂好了药，便笑着说道：“大将军，我也先退下了。” 朱厚照点点头，让赵策好好休息。 赵策走出去后，果然看到刘参议正候在外面。 见到赵策出来，刘参议迎了上去。 “赵状元的伤可有大碍？” 赵策回道：“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 刘参议问候完赵策，才期期艾艾的小声道：“赵状元，咱们都是同僚，还望你给个实话。” “这大将军......” 他顿了一下，往后看了一眼，随后往东指了指。 东宫...... 其实该猜到的，基本也都猜到了。 赵策也没再隐瞒，点点头道：“刘大人既然已经猜到了，便无需我再多说。” 刘参议虽然基本都猜到了。 但经过赵策的确认后，他还是觉得有点头皮发麻。 “边疆重地，军事前线。” “这怎么能......” 他一个小小的边疆运输官，居然在军事前线遇到了穿着常服的太子。 这实在是太胡闹了！ 这要是太子出了意外，他们这里所有人不止陪葬，甚至家里几族都不够死的。 刘参议有点想哭。 赵策看他一脸凝重，笑道：“时间不早了，刘参议早点回去休息吧。” 刘参议也没心情再聊下去了。 他这次过来找赵策确认，自然不止他一个人的意思。 还得回去告诉吕泰几人。 刘参议走后，周围安静了不少。 只有偶尔的说话声响起。 赵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对面又一层薄薄的雾气，而且黑漆漆的，看不清楚远方。 但天上的星星却很大很亮。 看了一下，一阵风吹来，颇为凉快，似乎吹散了一点伤口的痛意。 赵策收回目光，无奈的笑了一下。 “这么好看的星星，一个人看可惜了......” ...... 次日一早。 经过一晚的休息后，大家都精神饱满，战意更足。 朱厚照让众人备战，同时探子不停的往外派。 一个个探子派出去后，全军便整装等待着。 天慢慢亮了起来。 日头升起，雾气全部消散。 跑得最远的探子，都已经陆续传回了消息。 “大将军，鞑子营地已经空了，周围都没发现鞑子的踪迹。” “敌方应当是退兵了。” 朱厚照有些遗憾的说：“果然退兵了......” 第988章 臣救驾来迟 敌方鸣金收兵，我方此战大捷。 当得知了这消息后，大军又是一阵欢呼。 朱厚照骑在马上，得意的说道：“原地歇息，等确认消息后再动身。” 这批辎重，除了自己人吃的外，全部都保住了。 此战告捷。 因为板车圆阵的保护，我方伤亡人数比预期的也少很多。 民夫们除了上场打仗伤亡的，躲在圆阵中的人除了被射箭射中，基本都没有其他受伤的。 最重要的是，朝廷目前正准备对塞外开战。 虽然皇帝命令已经下了，但还是有不少人持反对意见。 如今这一场大捷传回去，必定朝野震动。 朱厚照喜滋滋的想着，又吩咐底下的人继续做一顿丰盛的午饭犒劳众将士们。 等到中午时分，确认鞑子们确实退兵了之后，才发布命令准备启程，让辎重车按照原定计划到白羊口去。 “小爷，既然鞑子如今已经退兵，边关暂时安定，不如我们先回京去？” “保国公既然寻了过来，想必皇爷已经得知了此事。” “早些回去告知小爷打胜仗的消息，皇爷也高兴不是？” 说完，又看了一眼赵策，殷勤的说：“侯爷也出来几日了，想必夫人和孩子在家中，也十分挂念你。” 刘瑾知道自己说不动朱厚照的，所以想拉着赵策一起说说。 虽然此战大捷，可实在是太危险了。 刘瑾被留在后方，看着那些伤亡的将士们，总觉得自己眼皮子一直在跳。 底下人的死活他可以不管，可他的主人可不能不管啊。 赵策本身就是个顾家的。 出来了这几天，正好打了胜仗回去，也不用一直念着老婆孩子。 刘瑾满心以为，赵策肯定也想着快些回去，会帮着他劝朱厚照。 结果赵策对他笑了笑，说道：“回去自然是要回去的。” “大同，我们时间不够，此行暂时便不去了。” “但我们在宣府，估计还要留几日。” 刘瑾愣了一下：“还要在宣府留几日？” “我们不是刚从宣府出来不久？” 赵策点头道：“不错。” “殿下应当也是这般想的。” 朱厚照刚刚还吊儿郎当的脸，也认真了起来。 “不错。” “运送辎重的队伍，他们的行程是保密的。” “知道的，总共就这么些人。” “一般会在出发前半日，才派信使先行出发通知下一个到达的地点。” “根据那些客商的话，说明这群鞑子大军明显早有准备。” “他们早早得到了运粮队出发的时间，派人过来踩点，顺便埋伏在此处。” “不然这一段不远不近的路，什么都没有，鞑子大军怎么可能选择在此处埋伏？” 之前那些客商的话，朱厚照一直都记着。 至于为何现在才提起，自然是因为战争没打完，他不能在那时候追究这事，扰乱军心。 如今战事平定，也是时候要算账了。 赵策已经猜到了朱厚照的想法，对于再留几天这事，也就默认了。 先前计划要一路到大同去巡视军务，这事暂且只能搁置下来。 大明的边疆辽阔，要巡视边疆，整顿军事不妨，不是几天时间就能搞定的。 朱厚照这次偷跑出来，时间不够。 本来也只是打算到边疆看看，后面再做打算的。 现在还是先处理好眼前的事情先。 赵策道：“先前我献了考成法给陛下，殿下当初也说要带到军中。” “正好趁此机会，可以肃清从前的一些军事陋习，整饬军务。” “而且不止边疆，各地卫所也可参考此等制度，应当能起不少作用。” 十几二十年的坚壁清野，估计都让边疆的大军烂得不成样子了。 正好趁此次杀良冒功和运输队遇袭的事情，把此法推行下去。 这些事情，都是太子亲眼所见，谁都不敢有任何异议。 考成法实施后，在整顿军务上也能起到不少的作用。 “有理。”朱厚照骄傲的挺着胸膛：“此次出行，我也正好有此想法。” “在出战之前，必须得把军务整饬一番。” “不然再出现将领丢下几万将士独自跑路的情况，不得让人贻笑大方？” ...... 辎重车重新出发，朱晖带来的部队增派了几百人，把他们沿途护送到白羊口。 临走前，刘参议专程与赵策拜别。 “今日得见赵状元风采，也算是不枉此行。” “还请替下官向西涯先生问好。” 赵策客气道：“刘大人有心了。” 刘参议走后，赵策还观察了一阵他和吕泰两人。 这两天看来，这两人不像事先便知道鞑子来袭的消息。 若是知道的话，那这两人演技太棒。 赵策收回目光，转身上了自己的坐骑。 得知朱厚照虽然暂时不回京城，但会先回到宣府城中，朱晖觉得自己的家族应当是保住了。 他全程陪在朱厚照身边，生怕他出现什么意外。 朱厚照也不浪费时间，和他说了这次事情的蹊跷之处。 毕竟此次出征，是由朱晖统领全军的。 要整饬军务，需要他来出手。 朱晖听后，一口答应了下来。 不过，他还是尝试说道：“这些鞑子探子众多，而运粮的路线一直就这么几条。” “说不定此次正好遇到他们进关掳掠，只是碰巧？” 整饬军务，可没这么简单。 总管边疆的那些文官，个个都是封疆大吏。 就算朱晖是保国公，也得顺着那些人的意思来。 而军队的后勤，负责辎重最大的官员，基本都是文官。 拍板的，也都是文官。 他一个勋贵要动文官，可没这么容易。 朱厚照听他答应的这么快，但话里却没几分真心，他不由的暗暗撇了撇嘴。 不过还是安抚道：“国公爷先做你该做的，若是查明了是误会，那便再好不过。” “而且，说不定父皇很快又会派本宫到边疆代天出巡？” 朱晖无奈，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 他们走了一段路，迎面看到宣府方向过来的一大群援军。 带头的总兵官张俊，在收到朱厚照派过去请求援军的信息后，赶紧召集了大部队，一路疾驰赶着过来。 骑马的还好，跑步的士兵们累得气喘吁吁，也丝毫不敢停下。 见到领头，正和朱晖谈笑风生的朱厚照，张俊拉定马儿，一下子从马上翻下来，单膝跪了下来。 整个流程一气呵成，快得朱厚照一句免礼都还没说出口。 张俊还喘着气：“殿下，臣救驾来迟。” 第989章 吹牛逼的资本! 殿下...... 一些在前头的士兵听到这两个字，多有些傻眼的看着朱厚照。 这个对他们和气，在战场上亲自鼓舞士气，在战后又夸赏他们的大将军，便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这等人物，居然亲自跑到边疆，还冲到战场中。 众人一时之间，都有些难以相信。 朱厚照笑眯眯的抬了抬手：“张总兵请起。” “此次大战告捷，先与本宫一同回去吧。” 告捷了？ 张俊听到太子遇到鞑子大军的消息，当即吓得人就要傻了。 运输队的战斗力如何，他是知道的。 遇到这么多鞑子大军，这怎么可能打得过？ 好在他久经沙场，还能保持镇定。 连夜便召集了宣府几乎所有的兵马，什么都不带，轻装带着人一刻不停的跑过来。 如今他刚跑到，朱厚照居然说打赢了？ 张俊呆呆道：“就、就胜了？” 朱厚照肯定地说：“胜了。” “喏，此次大战的成果都在后面，回去之后还得劳烦张总兵你带人盘点。” 张俊傻眼了。 他收到的消息，明明是说鞑子大军有几万人。 运粮队那一千守军加上几千民夫，就胜利了？ 张俊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他在边疆戍守多年，已经好多年没说过这样的大胜了。 他看了一眼朱厚照旁边的人。 一个他没见过的年轻人在右边，而左边则是保国公朱晖。 朱晖的话，更是证实了此事的真实性。 “我也是昨日下午才赶到。” “当时殿下与定西侯，已经带着运输队原本的兵力，第一次打退了敌军的进攻。” 还真的不是做梦...... 居然以这么悬殊的兵力，战胜了敌军...... 张俊还有很多话要问，但明显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 他看着朱晖，满肚子的疑问站起了身。 自己作为宣府总兵，居然比保国公还晚带人过来？ 朱厚照扬声对张俊身后的将士们道：“此次救驾，辛苦诸位将士们了。” “此次大战告捷，所有人都有功。” “回去开宴会去！” “多谢太子千岁！” 众人全部下马，对着朱厚照行礼，高声的回道。 人越来多。 大部队慢悠悠的朝着宣府回去。 朱厚照是太子的事情，众人这才反应了过来。 有些在后面的士兵，偷偷的和旁边的人说：“此次战事的指挥，乃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至于那个带领我们深入敌军丛中的，便是天下魁首，那个传说中的六首状元。” “啧啧，想不到我陈三，也能跟着这些牛逼的人物打了胜仗。” “嘿，谁能想到呢？” “当时看着他们年轻又脸白，还以为他们是哪里出来游玩的公子哥。” 公子哥其实也没错，不过是天下最大的公子哥罢了。 “我觉得殿下指挥的，可比咱们的国公爷好多了。” 这人压着声音，和旁边的人笑着调侃道。 另一个人也“嘿”了一声。 “国公爷哪会指挥？就连人家状元郎都带着我们冲进敌军中，杀了几个来回了。” “国公爷哪次亲自举过剑？” “嘘，慎言......” 这种事情，也只能在私底下偷偷的说几句。 众人很识趣的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这状元郎真是了不起。” 公子哥其实也是对的，只不过这是天 “你们可知道，他拿着那长枪，随后一挥，便能扫落一大片敌军。” “那力气，啧啧......”这人比了一下，说道：“我觉得他一拳打下来，我肯定会死。” “是啊，这状元郎一个文人，这力气也忒大了些，估计在咱们边疆这些武将中，也找不到比他更为勇猛的。” “若是能跟着此等真英雄作战，就算死了也无悔了。” “对啊对啊，有太子殿下统帅，再有状元郎的统领，说不定我们也能跟着封狼居胥！” “嘿，你这梦做得有点美啊。” “......” 众人一路互相交谈，气氛轻松的往回走。 嘴里交谈的对象，离不开指挥统筹全局的朱厚照，与带着众人冲锋的赵策。 这次的战斗，以后都是他们吹牛逼的资本。 等回到营里后，那些这次没被带出来的人，肯定要天天听他们吹这件事了。 出来时奔袭而来，速度很快。 但回城大家走得慢，还在野外又过了一夜。 到了次日，众人才回到了宣府城中。 ...... 此时的京城。 弘治皇帝在早朝与午朝的间隙，正在独自处理政事。 看着看着奏折，总觉得殿内有些过于安静了。 “太子已经修养了几日，也不知道身体如何了。” “怎的就这般娇气，随意打了几板子，又让他带伤上了几天课，便躺着起不来了。” 一旁的近侍提议道：“小爷此前从未受过这么严重的惩罚，皇爷可是要去看看小爷？” 弘治皇帝无奈的说：“儿子不来看老子，倒是要老子上赶着去看他。” “这孝道，都学到哪里去了？” 一旁的近侍赶紧回道：“小爷千金之躯，受了伤过不来给陛下请安，也是情有可原。” 平时自己这儿子吵吵闹闹的，弘治皇帝总觉得他有些聒噪。 这才两三天没见着人，他又觉得身边太安静了些。 先前打板子，他知道那些侍卫肯定会留着手劲，不敢打得太伤。 可想想朱厚照自小娇生惯养，又是万千宠爱的。 这样公然的在众人面前被打了板子，心中肯定是不舒服的。 弘治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笑着骂了一句：“这小崽子，是跟朕闹脾气来了。” “这么大的人了，朕不过让人打了几板子，居然还使性子。” “罢了，朕这个做父亲的，便不与他计较了。” “还是去东宫看看他去。” 皇帝站起身来，准备摆驾到东宫去看看朱厚照。 门外突然传来了通传声。 “陛下，工部尚书求见。” 弘治皇帝顿了一下，先把看太子的事情暂时搁置，重新坐下来。 “宣！” 第990章 老狐狸~ 来人是工部尚书曾鉴。 此行，正是为了先前答应过赵策的，要求给火器局的工匠们赏赐而来。 曾鉴手中还捧着一个木匣子，里面是他们研发出来的燧发枪。 进殿行礼后，曾鉴说道：“陛下，这是臣此前上奏说过的，火器局新研发出来的燧发枪。” 弘治皇帝颇感兴趣的让人拿了上来，拿出里面的枪支看了起来。 曾鉴的奏疏他这两天收到了，因为不着急，所以暂时还没有回复。 看着手中的燧发枪，弘治皇帝好奇的问：“这就是爱卿说的，不需要点燃引子，只要扣动扳机就能直接点火发射的火铳？” 曾鉴点头道：“回陛下，正是。” 先前赵策说燧发枪理念的时候，弘治皇帝也正好在现场。 见赵策说的东西，真的被火器局整了出来，弘治皇帝也很是高兴。 不过，他还是问道：“爱卿觉得此火铳如何？是否比我们先前的火铳更为强大？” 曾鉴斟酌了一下，才说道：“威力暂时与我们一直使用的火铳差不多。” “但无须火引子便能让火铳发射，这绝对是一个伟大的猜想，会让咱们的火器迈入到一个崭新的进程！” 曾鉴没有指名道姓，但却句句都在肯定赵策当初的想法。 弘治皇帝笑道：“既然如此，那便让火器局的工匠们抓紧些研发才是。” “遵旨。” 说到工匠，曾鉴便顺势说：“陛下，臣此前提交了要赏赐这些研发燧发枪工匠的奏疏，不知道陛下意下如何？” 一旁的近侍把这一份奏疏翻了出来，弘治皇帝接过后打开。 “请赏的事情，朕觉得正想与你商量。” “对朝廷有贡献，赏赐无可厚非。” “只是爱卿前不久才上奏，说要精简工匠人数，控制工部开支，以开源之流。” “如今此事才没过多久，便这般大肆赏赐，是否会有不妥？” 前段日子，朝廷国库紧张。 各部大佬为了节源，都提了不少的办法。 曾鉴便为此，削减了朝廷的工匠人数。 前不久才说没钱，如今又一下子要赏赐这么多人，确实让人觉得有些不妥。 而且刘大夏先前也时常上奏，劝说弘治皇帝要控制赏赐的开支。 不能再像先前一样，对着底下的人大肆封赏。 不过弘治皇帝说出这些话，也并不是否了曾鉴的意思。 只是照例询问一声。 曾鉴沉吟道：“精简人数此举，臣并不觉得有不妥。” “臣先前上奏精简人数，是因为匠户中有不少消极怠工之辈。” “但陛下此次赏赐的人，是因为他们对国朝有功，即便对外，也能有所交代。” 弘治皇帝点头道：“如此，便依卿所言。” 这事毫无意外，曾鉴既然开口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皇帝自然是会答应的。 曾鉴此行过来，为的是另外一件事。 他又说道：“臣还想火器局与定西侯的科研所一般，设立一个奖惩制度。” “惩罚自然不必多说，可若是有人能提出好的意见或者建议，一经被采用，臣以为火器局可以以自身的名义对这些工匠进行褒奖。” “如此，日后也不必再拿这些小事来麻烦陛下。” 这是为了激发工匠们的积极性，让他们多参与到火器的改进中。 火器局虽然挂在工部名下，可是直属于皇帝管理的。 这些赏赐，户部当然可以出。 但都是一些小的赏赐，最好还是由皇帝的内帑来出比较好。 曾鉴这如意算盘打得挺响。 既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又不用伸手朝户部要钱。 反正这事皇帝答应下来后，以后就由皇帝去愁。 而他只负责催皇帝给钱就行。 不过弘治皇帝以前搞建筑，花了不少钱，把他老子留下来的钱几乎都败光了。 曾鉴斟酌着，这奖励不能提的太高。 不然陛下会不乐意。 可若是太低，就得废点心思，加上一点画饼大功，才能调动下面人的积极性。 谁知道弘治皇帝考虑的，却不是钱的问题。 而是曾鉴此举，可能会造成的影响。 “若是在火器局成立此等制度，那其他部门该如何？” “其他部门也成立的话，岂不是会给朝廷增加一大笔费用？” 工匠赏赐那点钱，要是以前，弘治皇帝估计还会有点抠搜。 不过这两年，他内帑搞了不少钱，要赏赐下面的人还算是充足的。 曾鉴刚刚说这些的时候，弘治皇帝已经意会到他这个想法了。 不过作为皇帝，他肯定不会自己主动去提起。 如今担心的是，这种办法一旦实施下去，那其他部门的人会怎么想。 有功自然要赏，但火器局的奖励却是不一样的。 提出的猜想，很多时候不能立刻被实现。 一个想法便能赚到赏赐，这种做法无异于有很大的漏洞。 即便是文官，也没有说随口几句话就能得到朝廷赏赐的。 曾鉴笑道：“食君之禄，自该担君之忧。” “即便陛下不对此进行赏赐，臣等也该为陛下殚精竭虑。” “可若是陛下用内帑支出，又何须同臣等交代？” “陛下是君父，内帑如何使用，如何赏赐下面的人，自然是陛下决定。” 一通马屁拍下来，弘治皇帝也不由得笑了。 果然。 这个老狐狸，是在打他内帑的主意。 原本觉得这种做法有点冒进，不过曾鉴说的也是这么个道理。 只要用他的内帑打赏，就像内廷中的近侍和锦衣卫等，其他部门的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此举，可能会让那些工匠的地位，迅速提高。 弘治皇帝想了想，说道：“赏赐的事情，朕可以允了。” “可奖惩制度的事情得暂且搁置，还得重新再议。” 此时可能造成的影响，弘治皇帝还得考虑一下。 曾鉴也没有要他立刻给回复，反正现在拿着这次的赏赐下去，也差不多了。 事情议完，弘治皇帝也没让曾鉴立刻走。 问候了一番他的身体，才准他告退。 曾鉴拱手道：“老臣先告退。” 转身，走出了殿门。 迎面，却看到几个人内侍快步疾走而来。 他们见到曾鉴，只来得及匆匆行了个礼，便又脚步飞快的走了。 曾鉴微微皱眉：“这是有何急报？” 那边果然很快传来了通传的声音。 “陛下，保国公发来急报！” 曾鉴刚走，又来了个急报。 弘治皇帝一时也想不起要去看儿子的事情。 他赶紧道：“速速进来。” 来人进来后，直接“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这般大的反应，让弘治皇帝下意识的也提起了心。 “可是边关战报？” 来人苦着脸说道：“陛下，保国公在边疆，发现了太子殿下！” 第991章 留学太子 太子在边疆？ 弘治皇帝手一抖，不可置信的重复道：“太子？” 来人额头上的汗水还在猛滴，也不敢抬头。 他尽量快又清晰的描述了事情的经过，丝毫不敢耽误时间。 “回陛下，应当便是太子殿下......” “殿下在关外抓了几个违反军纪的士兵，随后让人交给保国公处理。” “保国公以为太子殿下奉天出巡，便让我等在宣府准备迎接。” “然而我等在宣府等候一天，却并没有见到太子殿下。” “国公爷知道后，担心殿下此次乃微服私访，会有危险。” “便让我等在城中搜寻。” “守门的将士说......有一队疑似的人马，在昨日出了宣府，往白羊口的方向而去。” “国公爷不敢耽搁，让属下连夜快马加鞭赶回来给陛下送信。” 弘治皇帝听完禀告，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先关心自己儿子的安全。 须臾，他才冷声道：“太子带了多少人？” 来人硬着头皮回道：“不、不清楚......” “根据城门守军所言，估摸着有十来人......” “不过保国公亲自点了五千将士一同出城，应当能在半路追上太子殿下。” 嘭！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让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众人赶紧跪了下来，低着头。 弘治皇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太子偷跑去了边疆就算了。 居然只带着十来人，就敢从宣府出发到白羊口去？ 中间那么长的一段路，遇到蒙古人怎么办？ 难不成是要学他的太爷爷，到蒙古去游学不成？ 弘治皇帝牙齿都要咬碎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皇位还等着他继承。 先前和白莲教的叛军混在一起，起码这还是在关内。 关外那么辽阔的地方，真被抓了怎么办？ 就算没暴露身份被抓去，发生其他意外怎么办？ 原本他们正准备对蒙古开战，这开战极有可能被动提前了。 弘治皇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吩咐道：“太子私下出巡到边关的消息，得暂时封锁住。” “若朕听到半点风声被走漏，皆斩！” “着锦衣卫统领牟斌，都指挥陈雄、张澄前来觐见。” “同时立刻快马通知宣府总兵官张俊，令他再带五千人先行出城。” “边疆军士全体戒严，准备。” 一道道命令被发了下去。 整个殿内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脚步飞快的动了起来。 等命令下去后，弘治皇帝背着手，在殿中来回踱步。 怪不得那小崽子说自己病得起不来，要歇息几天。 原来竟是打了这么个主意！ 自己也是大意了。 儿子本来就有前科，他居然没往那边去想。 本来是心疼自己刚惩罚了他，所以才准了他几天假。 结果这崽子倒好，居然偷跑去了边疆！ 那是什么地方，能是他一个太子偷跑出去的？ 偷跑出去不在城里待着，难道带着十几个人，就像去打匈奴不成？ 弘治皇帝越想，也是觉得一阵的无力。 他跌坐在龙椅上，握了握拳头，意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先前朱厚照就一直跟他说，他想要负责此次物资的输送，到边疆出巡。 当时自己一口便否决了这个决定。 早知道如此，当时不如就答应了他这个请求。 这样起码他带着大批人马，还能安全些。 但是...... 弘治皇帝转念一想，也不对。 就算当时答应了，到了边疆后，以自己儿子的性格，肯定也会私下偷跑出去。 弘治皇帝一时，也被气笑了。 “朕的好儿子，你真是一次次的给朕惊喜啊......” “你最好祈祷此次你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不然朕废了你！” 想了想，弘治皇帝又喃喃道：“对了，还得找一个人一起去.....” “不然那小崽子叛逆心起来，恐怕会躲着不见朕派出去的人。” “来人！” 弘治皇帝吩咐道：“宣定西侯进宫！” ...... 领到急令的三人，很快便到了皇宫。 虽然这不是怎么回事，但皇帝紧急召见，绝对是大事。 因此三人来的速度，都很快。 行礼后，弘治皇帝也不啰嗦，直言道：“太子如今在边疆，出了宣府，要往白羊口去。” “他此行带的人不多，保国公已经去追朕担心他有危险。” “你们三人带京军从京城出发，随时准备接应。” “此行以练军为由，太子的踪迹不得对外声张。” 弘治皇帝此时已经冷静了不少，他肃着脸吩咐了下去。 殿中的三人，听完他的话后，全都呆住了。 陛下的意思是，太子自己到边疆去了，保国公去追回来了？ 既然保国公去了，还要派他们去，说明太子极有可能有危险！ 在边疆的危险...... 众人当即心头一跳，整个人都头皮发麻。 “遵旨，陛下！” 弘治皇帝挥挥手：“下去准备出发，牟斌留下。” “对了，还有一人要与你们同行，晚些朕让他自行过去。” 两人不敢耽搁，赶紧快退，快步离开。 弘治皇帝又交代了牟斌几句。 交代完后，还得找九卿过来，跟他们商量紧急应对之法。 虽然弘治皇帝心里知道他这个儿子很聪明，应当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可他是国家唯一的储君，有些事情，不得不做提前做好准备。 是开战也好，是谈判也好，都得事先商量好。 牟斌看到他满脸的担忧之色，不由的开口劝道：“皇爷放心，小爷从小到大便聪明过人，而且自小习武学习骑射。” “他必定会平安返回的。” 弘治皇帝苦笑道：“朕是不知道，这儿子如何就敢这么大胆。” “边疆那种地方，是他作为一国储君，能去任性的地方？” “如此毫无担当的做法，朕实在是不知道能拿他怎么办才好。” 想起上次偷跑，被赵策劝回来后，这儿子罕见的老实了很久。 弘治皇帝喃喃道：“此次等太子回来，必须得让定西侯再多给他多找点事情做，再多讲些道理才是。” “不然长此下去，他如何能担起国家大任？” 这种话，牟斌不敢妄自发表意见。 他只能沉默了下来。 君臣二人刚说完话不久，去通知赵策的人已经回来了。 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也是一个人。 “陛下，翰林院与科研所那边皆说，定西侯告假了几日。” “侯爷府中的下人也说侯爷出了门，估计得过几日才能回来。” 赵策本身就是个顾家的，儿子又刚满月不久。 这时候出门几天，还不是为了公事...... 弘治皇帝沉默了。 他可能想到了赵策出门去了哪里...... 第992章 紧急戒备 弘治皇帝最后让人确认了一次。 太子确实不在东宫，赵策也确实不在京城。 牟斌没有等到弘治皇帝说要等人。 知道赵策不在京城后弘治皇帝便让人通知了牟斌，让他们三人直接出发。 五千京军，加上大批锦衣卫。 一群人往边疆急行军而去。 弘治皇帝在处理完军事上的事情后，又紧急宣召了九卿进宫。 此时也差不多到了午朝的时候，九卿中不少都在来午朝的路上。 弘治皇帝没有心思用午膳，只喝了几口茶水，整个人脸色一直紧绷着。 曾鉴刚刚见到传令的人这般着急，本身便担心有什么急事，没有走远。 因此他是最早来的。 重新进殿，见到刚刚还与他言笑晏晏的弘治皇帝，如今突然脸色差的离谱。 他意识到，估计出大事了。 曾鉴识趣的并没有先问，只默默的坐在了自己指定的位置上。 不一会儿，李东阳等人，也都赶到了殿内。 九卿齐聚。 看着弘治皇帝凝重的脸色，首辅刘健率先开口问道：“陛下着急召集臣等，可是有急报？” 弘治皇帝接下来的话，让众人的脸色也顿时都凝重了起来。 “诸公，朕刚收到消息。” “太子如今估计正在边疆，保国公带了人去确认。” “朕已让锦衣卫统领牟斌，都指挥陈雄、张澄三人带领锦衣卫与五千京军从京城出发，赶往边疆。” “若是......” 弘治皇帝顿了顿，叹了一口气，没有说后面的话。 只把自己方才一时之间布置下去的事情，和众人说了一下。 “如今朕暂时封锁了关于太子行踪的消息，还请诸位爱卿告知朕，接下来还要如何做准备。” 弘治皇帝说完，众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果然玩出事来了...... 太子私自出巡，跑到边疆去就算了。 居然不在城中待着，就带了十几个人出城去。 边疆能安然守住这么多年，就是因为多年以来坚壁清野的政策，让边疆那些城池都固若金汤。 只要待在城中，就算蒙古有几十万大军围城，他们也绝对能撑得到朝廷的救援。 可坏就坏在，他偏偏出城去了！ 为什么要年年加固城池？ 还不是因为边疆地图辽阔，外面没有城池的地方守不住啊！ 那些异族人时常在他们边疆搞事情，只要问题不大，朝廷都选择睁一只眼闭只眼。 但如今，就算他们两只眼睛都睁开，也不够看了。 大明皇帝如今唯一的儿子，江山社稷未来的继承人。 在那些进关的异族人眼里，不就是一个行走的宝藏？ 此事一旦被天下人得知，立马会引起轰动。 糟糕的是，这是大明皇帝唯一的儿子，是国朝的储君。 可不糟糕的是，幸好还只是储君储君罢了。 这些大臣们都是究竟官场，阅历丰富之辈。 土木堡之变距今，也没过很久的时间。 他们都清楚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因此也有先例可以让他们参考。 其实想想。 先前丢的是皇帝，他们都能守住。 如今太子如果真的丢了，好像也没有比上次更严重？ 目前的情况，也容不得他们想这些了。 刘健沉吟道：“殿下如今安危未定，陛下也无需太过担忧。” “保国公已经先带着人前去，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刘健只能先安慰了几句弘治皇帝。 如今看来，明显看起来还不到十万火急的时候。 太子是陛下唯一的儿子不假。 可皇室之中，并不只有他一个正统血脉。 如今皇帝还好好的在朝堂上坐着，这种情况比之先前的土木堡之变，要好上太多。 先前为了保护大明，皇帝都可以另行拥护。 更何况只是储君？ 不过救还是要想办法救的。 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蒙古可能会以此来作为开战的条件。 一旦他们大明拒绝蒙古的条件，他们可能会打着亲自送太子回来的旗号进关。 届时必定是要提前开战了。 刘健转而说道：“若是真的不幸被蒙古人抓了去，他们必定想要向我们大明索要些钱财或者其他条件。” “臣的意思是，届时无论蒙古提出任何条件，我们一律不能答应。” “只有不答应，太子才是最安全的。” 弘治皇帝嘴巴动了动，最终没有说话。 他心中苦笑了一声。 之前英宗被瓦剌抓走，钱皇后为了救他，给瓦剌送了不少钱财。 可这种钱财送了，就等于是白送。 因为第一次他们伸手得到甜头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ъiqugetv 大明偌大一个国家，不可能为了某一个人，甘心当他们的取款机。 即便是皇帝，也不行。 而且确实也像刘健说的那样。 他们得不到好处，短时间内更不会动俘虏。 毕竟太子这身份，还是有点用处的。 刘大夏也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我们大明正准备与蒙古开战，陛下正好趁此机会，全京城戒严。” “对外不可言说此事，必须得等到确切的消息传来，才能再进行下一步的部署。” 如今太子究竟人怎么样，他们都还不确定。 做的，都是最坏的猜测。 这猜测不对最好，要是对了，他们也能早点准备好应对这种最糟糕的情况。 “庆幸的是，如今我们休养生息多年，正好也在备战中，不会出现以前的窘况。” “只是若是真的要开战，只怕会让太子殿下受些苦了。” 刘大夏这话说的委婉了一些。 他说完后，众人也都默认了他这个说法。 在国家面前，就算是储君，也只能站在后面。 如今这种情况，也不能再把话藏着掖着。 毕竟皇帝还在这里，在他儿子如何对待的问题上，他手中捏着的那一票才是最重要的。 这事必须得提前摊开了说。 弘治皇帝握了握自己有些冰凉的手，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朕自当以大局为重......” 得到了皇帝的首肯，众人才敢真正开始这次的议事。 弘治皇帝虽然说了会顾全大局，可眉头依旧一直紧锁着。 刘大夏让人取了北直隶的布防图，开始与众人讨论布防等后续事情。 命令一道道的从殿中发出。 一直到晚上，众人也都还在皇宫里商量着。 吃饭都是直接在殿中一边吃，一边讨论公事的。 夜已深。 弘治皇帝让众人到偏殿去稍事歇息，会议才暂时散去。 一群人往偏殿去，途中刘健拉着礼部尚书张升，到一旁说了一下悄悄话。 他叹气道：“张尚书，若是太子真的有事，我们国朝还得做好另立储君的打算。” “至于人选，你们礼部得早些看好。” “但此事不可张扬，以免迎回东宫后，他日后会对吾等心有芥蒂。” 第993章 心梗了啊 国不可一日无君。 就算是储君，也得及早确定，这样才能让底下的人安下心来。 如今弘治皇帝只有一个儿子，看起来也不像还能再生的样子。 毕竟都这么久了，要生的话早就生了。ъiqugetv 如果储君真的出了意外，他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但这件事，也不敢明着做。 毕竟人家朱厚照现在还不一定有事。 张升也只能低声回道：“刘公放心，老夫亲自去查。” 两人说完后，张升没到偏殿休息，而是趁着月色，回到了礼部衙门。 对于皇宫中的诸位大臣来说，他们只能做好一切可能的准备。 然后便忐忑的等着最终确认的消息传来。 今晚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夜已深。 弘治皇帝没有到后宫，而是歇在了自己的寝宫。 毕竟他这样的状态，一到了后宫，估计张皇后就能看出他的不对劲。 要是让她知道朱厚照如今的情况，她肯定要哭哭啼啼的。 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还不如等确定下来后再做打算。 可朱厚照的事情一日没有确定下来，弘治皇帝都觉得自己寝食难安。 白天的时候还好些，与众人议事他还记得自己皇帝的责任。 可到了晚上，寝宫里静悄悄的。 这时候他也只是一个关心自己孩子的父亲罢了。 那些大臣们说的都挺委婉的。 如果真的发生了最糟糕的情况，弘治皇帝也只能硬着心肠，以大局为重。 可这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 平时自己最多也就骂上几句，罚他抄抄书、背背书。 上次打了一顿板子，自己还心软的放了他几天假，甚至还想着他闹脾气，自己还亲自去看他。 如今一想到儿子可能会有些不好的意外，弘治皇帝便怎么都睡不着。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只盼着天能快点亮，边疆的消息快点传回来。 又想起比他们早出发的赵策，弘治皇帝又在想，赵策也不知道找到太子没有。 定西侯这人，身上是有那么一点战功在身上的。 先前他带兵平叛，听说最是擅长以少胜多。 而且别的不说，赵策聪明，点子又多。 如果有他在旁边，那么自己儿子大概率是没有安全问题的。 弘治皇帝就这样在床上一直想着，似乎眯了一会眼。 也不知道睡没睡着，只在外面有人走动时，他便又醒了过来。 “陛下，早朝时间要到了。” 听到内侍轻声的喊叫，弘治皇帝从龙床坐了起来。 “点灯吧。” 殿内点起了灯火，弘治皇帝洗漱了一番，但眉眼间还是掩不住的疲惫。 他揉了揉眉心，在思考着今日早朝要不要取消的事情。 那边的九卿众人，也没多少个能睡着的。 太子的情况，一直揪着众人的心。 一群老头子，早早的已经到了殿中，等着弘治皇帝过来议事。 弘治皇帝见状，直接让人取消了今日的早朝。 自从登基后，早朝他基本是属于满勤的状态。 不说早朝，就连增设的午朝也都是满勤的。 可今日实在是没办法了。 众人看着弘治皇帝憔悴的脸，纷纷劝道：“太子殿下如今情况，也只是我们的猜测，陛下更该保重身体才是。” 弘治皇帝声音有些无力的回道：“诸位爱卿有心了，朕只是昨夜睡不着。” “保国公今日应当就会有消息快马加鞭送来，等他消息送到后，朕再去歇歇便是。” 众人没再说话。 心中想的却是，就怕你听了之后，可能更睡不着了。 万一搭了个太子，总不能再搭一个皇帝不是？ 弘治皇帝又让人赐了早饭给众人，便和他们在殿中一边吃一边等着。 他人没什么精神，也没什么胃口。 只不过昨天就没吃什么东西，这样下去身体肯定要垮掉。 不得已，他只能强迫自己吃了不少。 吃完后，便听着众人的讨论，一边心急的等着保国公的消息继续传来。 照理来说，保国公带着人，快马加鞭去追赶朱厚照，一天半的时间肯定能追上了。 追上之后，给京城传回消息，速度会更快。 如果有消息，大概会在午时之前能传回。 天从蒙蒙亮，一直到太阳升起。 弘治皇帝的心情越发着急。 他完全坐不住了，站起来，在殿中背着手来回踱步。 其他人也暂停了议事的声音，焦急的等着消息。 终于。 传令的人到了。 “边疆急报！边疆急报！” 众人一下子便精神了起来。 不用弘治皇帝说，门口的内侍便赶紧带着人走了进来。 这人同样风尘仆仆，跑得满头大汗。 刚单膝跪在地上，还没开口，着急的弘治皇帝已经率先问了出来。 “是否有太子的消息了？” 来人道：“回陛下。” “保国公凌晨带领五千人马出城，往白羊口方向急行军。” “终于在昨日丑时之前，在路上发现了太子殿下。” 真的发现了...... 弘治皇帝追问道：“太子如今如何？可有受伤？” 这传令的人说道：“太子殿下没受伤，定西侯也在太子身边。” “当时太子殿下遇到了我们一个运粮队正受到鞑子攻击，于是带领众人打退了鞑子大军的进攻。” 没受伤...... 弘治皇帝与在场的众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 虽然遇到了鞑子，但有运粮队的守军和保国公带领的五千人马，那肯定就安全了。 而且，果然赵策追着太子去了。 弘治皇帝一直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既然如此，保国公是否已经护送太子在回京的路上了？” 这传令兵又接着道：“回陛下，暂未。” “鞑子要攻击我方运输队，想要抢走我们的辎重。” “太子殿下让保国公带人一同保住辎重，要等到援军来汇合，再彻底击退鞑子大军。” “援军......” 弘治皇帝突然发现了一个盲点。 “打退了鞑子的攻击，还要等援军？” “鞑子有多少人马？” 事实证明，弘治皇帝放心的太早了。 传令兵道：“回陛下，据探子回报，鞑子在中途伏击的大军，应当有约五万人马。” “五万......” 一个野外遭遇，运输队碰到数万敌军洗劫...... 弘治皇帝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不能呼吸了。 他声音有些飘忽的问道：“我方有多少人马？” 传令兵回得很是仔细。 “我方运输队，原有一千守军，后保国公带了五千人马前去，总计有六千兵力。” “另还有六千负责运送物资的民夫，其中两千左右被太子殿下编入了战斗队伍。” “五万，六千、两千......” 弘治皇帝人傻了。 “就这么点人，他们还要继续打？” 第994章 真的行? 得知保国公追上太子，而太子也安全的消息，众人紧绷了一天一夜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 然而在听到传令兵的话后，众人又是感觉一阵的无力。 但无力过后，不少人又纷纷疑惑的看着一时呆住的李东阳。 而听说赵策也在朱厚照身边，李东阳也是一脸的错愕。 看到众人疑惑的眼神，李东阳讪讪一笑，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换来的，是一部分人耐人寻味的眼神。 李东阳只能把眼神移开，看向皇帝。 心想的却是，赵策个小崽子，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先跟他说，直接就跑了。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先跟他说。 如果赵策找他告了一次状，那么以后太子殿下估计就不会再信任他了。 李东阳也是一阵的无语。 摊上这么一个能闹的太子，他们能怎么办？ 只能跟在后面擦屁股呗。 而弘治皇帝也被气笑了。 “人数这般悬殊，怎么打？” “保国公不劝着太子回来，还要帮他打仗？简直是胡闹！” “太子年幼不懂事，保国公也不懂事？” 弘治皇帝一整晚为了这事，辗转反侧。 如今终于知道自己儿子没事，但却仍然身处危险之中，暴脾气也上来了。 传令兵只能硬着头皮说：“保国公一直在劝殿下回京，可殿下却打定主意要守住那批辎重。” “毕竟在保国公到前不久，太子殿下才与定西侯一同，带着众人以运输队原本那一千多兵力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得知保国公带了援军及时赶到，太子殿下非常高兴，说一定可以再次打退敌人。” “保国公无法......” 得知了儿子的丰功伟绩，弘治皇帝一时脸色复杂。 李东阳更是眼观鼻鼻观心，继续摆着他那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弘治皇帝挥挥手，大声道：“来人！” “快马去传令，让太子即刻回京！” “还有，让牟斌他们见到太子后，劝不回来，便直接给朕绑回来！” “什么辎重，什么物资，与太子的安危相比，哪个重要他不知道？” 命令紧急被传了下去。 弘治皇帝刚刚带着气，说了一堆话。 此时整个人都微微喘着气。 他坐了下来，先喝了几口茶水，才算是冷静了一点。 冷静了下来，才有空让这传令兵继续说太子的事情。 传令兵在现场其实对那场打完的战事也没有了解太多，便被紧急派来京城传递消息了。 他只能大概说道：“属下听闻，乃是太子殿下坐镇大帅之位，点兵点将，统筹全局。” “定西侯则充当前锋，带领队伍冲进敌军中阻挡敌人进攻，而副将张雄从旁接应。” “如此打退了第一波敌人的进攻。” “后来殿下与定西侯商量，敌人还会在黄昏前进攻第二次。” “定西侯说他有一个办法，应当能阻止敌人的第二次进攻。” 这传令的人，自然不能一问三不知。 他被派来传令时，已经被大致告知了现场的情况。 不然传消息给皇帝，总不能皇帝问什么，他都说不知道。 但是具体的情况，他也没有亲眼所见。 要知道之后的情况如何，也就只能等后面陆续回来的传令兵了。 一旁的刘大夏终于忍不住了。 在传令兵说完后，他问道：“第一波进攻失败后，第二波进攻人数必定会增加不少。” “定西侯究竟有什么办法能以这么少的兵力，对阵敌方数万人？” 传令兵道：“属下听说，乃是一秘密武器。” “名曰......万人敌。” “但具体是何物，属下不知。” “万人敌？” 一群人面面相觑，都在脑海里想着这武器是什么。 作为兵部尚书的刘大夏，自然受到了众人的注目。 大家都在等着他解释，这万人敌是什么。 刘大夏尴尬的说道：“老夫也从未听过此种武器。” “不知道可是火器局新研发的？” 所有人的目光，又转向了曾鉴。 曾鉴也有些尴尬，因为他也不知道。 他只能老实说：“火器局......似乎并未研发过此等武器......” “也可能有，不过老夫一时想不起来。” “对了。” 曾鉴突然转向了户部尚书佀钟。 “辎重是经由户部之手出库，统一往边疆运送。” “运送过去的武器，都会在户部登记成册。” “不知道佀大人可对此次往边疆运送的武器辎重，可还有印象？” 话题突然被转到了佀钟身上。 众人的目光，自然又随之转移。 佀钟冷不丁被点到，整个人也有些懵。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老伙计，只能稍稍回想了一下。 “应当是没有。” “还是得要拿册子过来对一下才好确定。” 三个经手的人都说不记得了，那大概率是没有的。 所有，这是赵策直接就地新制成的武器？ 就凭着那些武器，能带领几千兵力，再次打退敌人更猛烈的第二次进攻？ 弘治皇帝微微皱着眉，似乎也有些不敢相信。 就地制作的新武器，真的能行？ 太子胡闹就算了，但弘治皇帝知道赵策不是一个胡闹的人。 不然也不会在得知赵策可能去追太子的消息后，整个人都镇定了不少。 太子不肯走，除了自己这个父亲外，确实谁也不能强制他走。 而且这传令兵也说了。 第一次太子坐镇指挥，然后赵策带兵冲锋，便是以少胜多。 如此看来，这可能不是吹牛。 弘治皇帝对那接下的战事，一时也想了很多。 又是气恼儿子不懂事，为了一点辎重就让自己身处危险中。 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儿子肯定能打胜仗，毕竟有赵策在他身边。 可实际情况如何，在皇宫里谁也不清楚。 弘治皇帝在前一刻才发出了把太子绑回来的命令，也懒得改了。 他挥挥手道：“下去吧。” 传令兵退下，弘治皇帝看向在座的九卿。 昨晚他一夜没怎么睡，这些老师傅也基本都是个个陪着他熬。 如今太子的处境其实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一些，可起码是知道清楚了他在哪里，在做什么。 剩余的，只能等后面的探子继续传回消息。 弘治皇帝说道：“诸位爱卿也辛苦了。” “先下去歇息一阵，晚些等太子其他的消息到之后，朕再让人通知各位。” ------------------ ps：还有一章晚点... 第995章 麒麟儿也 众人暂时退下。 但也暂时都不敢回家去，而是回了各自值庐的地方，打算稍事歇息。 路上。 一群熬夜熬得都眼底带着青黑的老头，还有心思去调侃李东阳。 谢迁道：“方才听说定西侯与殿下在一起，老夫还以为他像上回一般，是去劝太子殿下回宫的。” “结果却不想，居然和殿下一同，以少胜多，打了个胜仗。” “李公的弟子，果然皆非常人也。” 李东阳干笑一声，一向能言善辩的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大夏有些担心的叹了一口气。 “还是太胡闹了些。” “即便一次两次能以少胜多，可对方兵力太多，若是真的发起狠来，全军出动，届时任他们有太多办法，恐怕也无力施展。” 双拳难敌四手。 在强大的力量面前，就算你有再多的计谋，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虽然对付他们这么少人，基本不可能使用全部兵力。 可意外这东西，谁说得上呢？ 李东阳轻咳一声，说道：“也不一定。” “先前他们这么少兵力，都可以打退敌方第一次进攻。” “如今有了援军，应当也是更有把握才会有此动作。” 打仗的事，李东阳不太懂。 但是他的弟子，他还是清楚的。 赵策这人，虽然他读书人的身份更为出彩，更被大众所称赞。 可他一开始，就是以军功封爵的。 而且赵策为人稳重，不可能在没有任何把握的情况下，陪着朱厚照胡闹。 曾鉴也点头附和说：“最近火器局研发的不少新武器，都是在定西侯的指点下完成，效果都颇为不错。” “他能现场制造，用来抵抗敌军的武器，必定也是有其优势。” 刚刚弘治皇帝也只是说保国公不懂事，没有劝朱厚照回来。 压根没有责怪比保国公更早到现场的赵策。 而今刘大夏也不过随口说了一句觉得他们胡闹，却引来了两人的反驳。 李东阳是老师便算了，护犊子是应该的。 这曾鉴也直接帮着赵策说话。 要是刘大夏继续说，估计其他人也要加入来帮赵策说话了。 刘大夏有些好笑的说：“二位说的也有理。” 气氛相比昨日，缓和了不少。 众人说着话，等走的差不多了，才各自分开。 …… 保国公的消息送来后，一直到晚上，才又有了新的消息。 不过因为路程的原因，消息有了一个时间差。 此次的消息，依然只是报平安的。 弘治皇帝白天歇了一会，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听完报平安的消息，便那些奏折在床边看。 正看着，张皇后带着人走了进来。 “皇爷。” 弘治皇帝放下手中的奏疏：“皇后来了？” 张皇后走过去，坐到他的旁边。 “皇爷这两日政事又这般忙？连后宫都不去了。” 听着她略带埋怨的话，弘治皇帝拉着她的手笑了笑。 “这几日确实忙了些，不过应当也不会忙太久了。” 张皇后道：“厚照说这几日闯祸了，皇爷让他闭门思过，不让我去看他。” “儿子看不到，皇爷也不来。” 张皇后叹了一口气，惆怅道：“偌大的后宫了，日夜就我一人。” 弘治皇帝温声道：“朕不去，皇后过来不也是一样的？” 张皇后嘟哝道：“也只能找人打听到皇爷在寝殿，才好过来。” 平时有政事，张皇后也识趣的从不打扰。 最近弘治皇帝让人打了朱厚照，这事没让人往外说。 就算是对自己皇后，也只是说朱厚照这几天要在东宫思过，不让他出来。 张皇后信以为真。 毕竟自己儿子这能闯祸的性子，她还是知道的。 儿子几天没请安，这两天皇帝也不过去和她睡觉吃饭。 自家两个兄弟更是，最近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以前有事没事就爱进宫，如今听闻他们都几日没出门了。 一时间，就剩她一个孤寡中年妇女在后宫。 今夜她也忍不住了。 听说弘治皇帝今夜不处理政事，在寝殿准备歇息，她便自己过来了。 弘治皇帝对儿子的事情避而不谈，笑道：“既如此，今夜皇后便与朕一同歇在此处。” “明日朕空了，再去与你一同用午膳可好？” 张皇后这才高兴了一点。 不过说起儿子，她又问道：“好几日没见到厚照了，皇爷还要让他在东宫禁足多久？” “他不许出来，那我能否过去看看儿子？” 弘治皇帝心想了，就是暂时不能让你看。 不然让你知道儿子不在东宫，而是在边疆，刚打了一场险仗，还准备打一场更危险的，恐怕你得吓得婚都飞了。 弘治皇帝微微摇了摇头。 “过一阵子再说。” 张皇后见他没发话，只能暂时作罢。 皇后在这里，弘治皇帝也不准备再处理政事了。 夫妻二人睡在床上，酝酿睡意。 …… 昨日因为太子的事情，弘治皇帝罕见的休朝了。 今日也不好再继续休朝。 不然底下的人，肯定会各种猜测。 只是上朝也没有往日专心，总是觉得太子的消息随时要传回来。 底下的人说了什么，他基本都是含糊过去。 时辰也不早了，照理来说，应当会有新的消息传回。 在上朝前，他已经交代过了。 只要有太子的消息，无论有没有下朝，都得立马来禀告他。 如今都快下朝了，还没见来消息。 见皇帝一副心不在焉，频频看着殿门外的样子，底下的人都有些疑惑。 陛下往日上朝都不会这般分心，今日是怎么了？ 昨天也罕见的休朝了。 有一个官员和旁人人小声说道：“陛下可是龙体抱恙？” 旁边人也摇了摇头。 除了前面的九卿知道实情外，其他人都在猜测皇帝这两日的异样究竟是为何。 终于，弘治皇帝等来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一个近侍快步走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众人便看到，刚刚还一副心不在焉的皇帝，一下子来了精神。 弘治皇帝与他低声对话了几句，突然露出了满脸喜色。 “竟然……竟然如此结果……” “大捷……” “去，把人宣进殿中，朕要听他当众禀告此消息！” 意外惊喜来得太突然，弘治皇帝突然笑道：“太子，真乃朕之麒麟儿也……” 第996章 我儿有太宗之姿! 弘治皇帝突然心情大好，整个人喜形于色。 底下的文武百官，大部分都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只有站在前排的九卿，个个脸上都带着了然，又有些诧异。 这是......捷报？ 很快，他们的疑惑都被解答了。 传令兵进了殿中，在众人的注视下，单膝跪了下来。 弘治皇帝笑道：“说吧。” “陛下，天镇大捷！” 天镇，便是朱厚照他们与鞑子大军开战的地方。 传令兵脸上，也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太子殿下与定西侯带领我方运输队，与保国公援军汇合，定西侯为前锋军将领，以六千兵力大破进我国土掳掠的五万鞑子大军。” “此战大捷，擒斩贼首四百十二颗，夺获达马六百十三匹，并夷器等物，及被虏贼人与马牛驴数多......” 传令兵每说一句，殿中的大臣们脸色便变一次。 等到全部说完后，众人的脸上，已经是精彩纷呈。 大半人，都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呆住了。 嚯！ 什么情况？ 太子和定西侯，带着人在天镇打仗，还大捷了？ 陛下什么时候派他们到边疆去打仗去了？ 等听到双方参与战争的人数后，不少人都忍不住小声的惊呼出来。 人数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居然还取得了如此战绩？ 传令兵说完后，殿内的众人一时间全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不约而同的看着坐在上首的皇帝，眼里都带着强烈的疑问。 弘治皇帝眼里带着掩盖不住的笑意：“如今太子与定西侯在何处？” 传令兵回道：“回陛下，太子殿下在敌军退军后，便决定返回宣府城中。” “如今应当已经在回宣府的路上了。” 弘治皇帝欣慰的点点头。 看来他的儿子还不算傻，在战胜后也会回到安全的地方。 就怕他打了胜仗之后，头脑发热，直接就带着队伍把自己追进去了。 弘治皇帝稳了一下激动的心神，伸手道：“辛苦了，下去领赏吧。” 传令兵退下后，弘治皇帝看着底下震惊的众人，笑眯眯的说道：“众爱卿是否有疑问？” 是否有疑问？ 疑问多的是了！ 一个官员站出来，说道：“先前陛下的旨意，乃是边疆备战，但并未正是下达开战命令。” “臣等也不曾听闻，陛下派了太子殿下与定西侯前往边疆领兵作战。” “不知道此次大捷，是何时策划？” 弘治皇帝笑道：“前不久往边疆输送物资时，太子便自动请缨，要代朕巡视边疆。” “朕便趁此机会，派他微服前往边疆巡视，让定西侯随行，保国公在宣府迎接。” “想不到太子巡视途中，竟在定西侯与保国公的协助下，立下如何赫赫战功。” 弘治皇帝编起故事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 底下知道实情的几个人，脸色不改，就静静的听着。 其余不知内情的人，在听到皇帝的话后，纷纷拱手恭喜了起来。 “天镇大捷，吾皇万岁！” “陛下文治昌盛，太子殿下又立下赫赫战功，乃有太祖与太宗武功之姿！” “文治武功，天佑我大明！” 对于这样的赞扬，弘治皇帝哈哈大笑的替自己儿子全都收了下来。 “有太祖、太宗之姿？” 先前弘治皇帝就问过刘大夏，为何太宗频频出塞，他现在要派兵出征为什么不行。 当时刘大夏回的是，陛下的才干固然不比太宗差，可将领士却远远不及太宗时期。 原来他弘治不是没有能及太宗时期的将领，而是那人自己一直都没发现。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居然就是他的儿子！ 弘治皇帝心中乐开了花。 不......ъiqugetv 不止是他儿子。 他儿子是主帅，但估计在其中出力最多的，是在战报中被频频提起的赵策。 当初这人，就是以少胜多平定叛乱，被自己封爵的。 只不过后来这人读书越来越厉害，竟让他一下子忘了这件事。 如今骤然想起，弘治皇帝都有点佩服自己当初的慧眼识珠。 他又想起昨日送回来的消息，说赵策能用那他们从未听说过的万人敌阻止敌人进攻。 如今捷报传回，明显那万人敌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弘治皇帝喜滋滋的想，等他们回来，得好好赏赐他们一番。 早朝便在这充斥着喜悦与激动的氛围中结束了。 结束后，弘治皇帝又把九卿召集，接见了那个刚刚歇息了一会的传令兵。 这么近距离的面对着一众大佬，这传令兵有些紧张。 面容紧绷的把当时战场上的场景描述了一番。 原本便知道战场上的情形会很凶险，但听到这传令兵的描述，众人还是不由得都把心提了起来。 听到赵策带着人往敌军丛中冲了进去，李东阳的眉头一直皱得紧紧的。 等到听说朱厚照也拿着佩剑冲到了战场上鼓舞士气，弘治皇帝也是额角一跳。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这两人倒好，上赶着冲进龙潭虎穴中。 等详细的战报说完后，弘治皇帝又问了几个问题。 这传令的人都一一答上了。 弘治皇帝很是满意，又赏了这传令兵一次。 传令兵退下后，弘治皇帝又说道：“此次定西侯有大功，礼部准备封赏一事。” “待他回京后，朕要重重的赏他。” 礼部尚书张升，昨晚还在秉烛翻找着可能接任大明储君位置的皇家宗室子弟。 今日却要准备的，是封赏一事。 不过打了这么大的胜战，他自己也是激动的。 因此也高兴的应了下来。 吩咐完后，弘治皇帝激动的心情，总算是平复了不少。 这次战争虽然大捷，但接下来还有不少事情。 是要乘胜追击，现在就准备大战，还是养精蓄锐，等待最合适的时机。 这些都要继续讨论，才好做下决定。 弘治皇爷也不耽搁时间了，正想要众人下去准备这次战争善后工作时，他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吩咐道：“对了，捷报传来，定西侯夫人还不知道。” “派人去给她送个消息，先告知她此事。” ---------- （敌军人头砍了四百多，还有俘虏数多没写出来，俘虏懂吧？俘虏懂吧？俘虏懂吧？我看不懂你们在喷什么。说了两万人分部队冲锋，计算的是死亡和俘虏人数，受伤的跑了不算，就这四百多颗人头还少？又不是攻城战，城破要全部被杀。） 第997章 是的吧? 赵策离家几天了。 前两天，陈亮和许方，带着一车的毛皮先回家。 苏彩儿就知道赵策估计没这么快能回来。 摸着自己夫君送回来的毛皮，苏彩儿详细的问了许方和陈亮此行的事情。 赵策带着许方两人，找到朱厚照的时候，那些杀良冒功的士兵已经被抓了起来。 他们二人也没见到太过血腥的画面。 后面赵策打仗的事情，他们自然也不知道。 因此二人说的话，苏彩儿听了暂时还没觉得有什么。 只是许方两人都回来了，家里一时就断了赵策的消息。 太子本来就是偷跑出去的，肯定不会往京城送消息。 这两日也不知道自己夫君在哪里，在做什么，苏彩儿自己也有些着急。 今日听说皇宫里来了消息，苏彩儿赶紧接待了来送消息的使者。 来人是弘治皇帝的内侍，苏彩儿向他行礼后，这内侍语气殷勤的说道：“定西侯夫人有礼了。” “咱家替皇爷来给夫人你送个信。” “太子殿下与侯爷在边疆传来捷报，侯爷此次立下赫赫战功。” “待侯爷回来后，陛下必有重赏。” “咱家就先在这里，恭喜定西侯夫人了。” 苏彩儿愣了一下。 立下赫赫战功...... 也是说，她的夫君到边疆，真的参与进战事中了...... 赵策出门前，苏彩儿其实便有此猜想。 苏彩儿回过神来，先道了谢。 随后，才问道：“敢问公公，太子殿下与我夫君，何时回京？” 这内侍笑道：“太子殿下说了，他会与侯爷再在宣府待几日。” “应当不用多久，二人便会凯旋。” 还要几日...... 苏彩儿笑着说道：“多谢公公特意前来告知。” “路上辛苦了，还请用些茶点再回去吧。” 对于招待客人与朝廷使者这种事情，苏彩儿已经是驾轻就熟。 安排好茶水后，又让人给众人都发了丰厚的赏钱。 等到众人离开后，身后的陈婶抱着小宝走过来，高兴的说：“恭喜夫人。” “老爷此次又立下大功，而且平安归来，实在是可喜可贺。” 苏彩儿笑了一下。 其实大功什么的，她倒不是很在意。 只是夫君离家几日，又去了边疆那么危险的地方，她实在是担心。 不过如今听这内侍说，夫君已经和太子殿下回了宣府城中，想必也没有任何危险了。 苏彩儿这几天的担心，总算减退了不少。 伸手轻轻拍开小宝刚刚伸到嘴里要吮的手指头，把小宝抱了过来。 小宝被拍开了手指头，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娘亲。 “小宝几日没见爹爹了，想爹爹吗？” “嗒嗒。” 小宝听到娘亲提起爹爹，下意识的喊了一句。 “想嗒嗒。” 小宝奶声奶气的回着。 苏彩儿轻轻叹了一口气：“娘亲也想你爹爹。” “不过他过几日就回来了，到时候娘亲带你出门迎接爹爹好不好？” 小宝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好！” 两母女说着话，身后刚睡醒的二宝又哭了起来。 苏彩儿赶紧抱着小宝过去，安抚二宝。 ...... 此时的宣府城内。 朱厚照与赵策一行人，无惊无险的回到了此处。 此次天镇大捷，朱厚照心情好得不行。 路上见到一条野狗，都恨不得跳下马去告诉它自己打了大胜仗。 在回到宣府后。 宣府大小文官武将，齐齐站在城外，恭迎太子归来。 朱厚照骑在马上，看着行礼的众人，刚刚还满是笑意的脸，顿时收了起来，随意的“嗯”了一声。 “诸位有礼了，请起吧。” 宣府大小官员在听说太子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打了一场大胜仗后，心想殿下的心情必定很好。 大领导心情好，他们这些底下的人接待起来的也容易许多。 但如今看到殿下对着他们的样子，明显是要找茬的。 底下的人个个都小心谨慎了起来，生怕太子殿下此次他们不知道的出巡，查到了他们什么事。 朱厚照进城后，直接让宣府总兵张俊把所有可能知道此次辎重运输路线的官员与将领都召集到了一起。 人并不多，每个人的神色也不同。 朱厚照坐在上首，让赵策和保国公坐在他左右。 他说道：“此次本殿于天镇大挫敌军，取得大捷的消息，相信尔等都知道了？” 众人齐齐俯首，称知道。 朱厚照又“嗯”了一声。 “既然知道，那便好办了。” “鞑子们袭击我们的辎重队，明显是有备而来。” “泄露运输路线之人，极有可能便在你们这群人之中。” “本殿如今要保国公彻查此事，把敢背着我大明，通敌卖国之人找出来！” 朱厚照说完后，底下的众人顿时都惊慌的齐齐跪了下来，嘴里喊着无辜。 一个官员说道：“殿下，臣等对大明忠心耿耿，绝不可能做出通敌卖国之事。” “是啊。”一个武将也赶紧自证清白道：“末将虽然知道税银押送出发的时间，可也是在出发前一日才能得知。” “绝不可能有提前通敌之嫌。” “......” 其他人也各自喊着冤枉，嘴里说着自证清白的话。 朱厚照眉头微微皱了皱，往赵策那边看了一眼。 赵策回看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一旁的保国公朱晖赶紧喝道：“安静！” “在殿下面前吵吵闹闹，如此失仪，成何体统？” 一声呵斥，众人赶紧识趣的闭上了嘴。 朱厚照见赵策表情绷着，他便继续肃着脸，面对众人。 继续道：“彻查辎重运输队行踪泄露一事，由保国公朱晖安排，宣府总兵张俊从旁协助。” “本殿时间不多，在离开之前，必须查出是何人在像敌人泄露我大明的机密！” 朱厚照说完，直接站起来，带着赵策和自己的人走了出去。 留下屋内一群人，心惊胆战的相互看着对方。 太子殿下年纪看着轻，但想不到居然如此有威严。 看来也不好糊弄...... ...... 朱厚照走出去后，回头看了一眼。 随后，笑嘻嘻的对着赵策说：“如何，我方才那一番做派，是否很有我父皇的风范？” 赵策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夸奖。 “殿下虽然年轻，但肃着脸也是龙威燕颔，确实霸气。” 朱厚照脸上的笑顿了顿。 虽然不认识这个成语，但他听出来了是夸奖自己的话。 他有些讪讪的挠了挠头。 “是......是的吧？” 第998章 早点送走 太子下了命令，要在他走之前把通敌卖国之人查出来。 这么短的时间查案，大家都唯恐保国公会利用什么手段，或者实在查不出来，直接找人顶罪。 因此在得知这件事后，无论文武，不少官员都开始惶恐度日。 朱晖接了这件事，也不敢懈怠。 虽然他一个国公，被太子指派来查案，实在是有失身份。 可早点把真相查出来，就能早点把这尊大佛送走。 朱晖便开始积极的处理起来。 这件事要查，其实并不难查。 能提前知道运送消息的人，总共就这么多。 难得是，没有确切的证据，暂时还无法确定真正的人选。 然而。 作为一个随便去边疆转转，就能升为一品国公的好运人士。 也不用朱晖烦恼太久。 因为这一天，居然敌人给他们送来了名单。 朱晖看着眼前的行商，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鞑子交给你，让你带回来的？” 这行商自己也挺害怕的。 他平时与关外的蒙古人会做些小买卖。 却不想，今日居然有人找到他，要他给宣府的理事人送个消息。 而这消息，正是关乎宣府城中最近正被严查的通敌卖国对象的。 “回国公爷的话，正是。” 朱晖总觉得这名单，可能有诈。 毕竟鞑子们才被他们赶走，转头就过来帮敌人抓他们的盟友？ 朱晖将信将疑的打开这份名单。 名单里面的名字，毫无意外，属于知道运输队情况的那一行人中。 朱晖看完后，又问道：“给你送名单的鞑子，还说什么？” 这行商见朱晖没有对着自己发怒，料想到这名单可能有戏。 于是他讨好的笑道：“国公爷，那些鞑子还说了，说他们从这人手中买了假情报。” “这人背叛了咱们明军不说，还同时欺骗了他们。” “如此阴险狡诈之人，他们希望国公爷能狠狠的惩治他！” 朱晖“嗯”了一声，没有再问这件事。 挥挥手道：“下去领赏吧。” 这行商高兴的道谢，随后跟着人下去领赏。 看着手中的名单，朱晖也不纠结，直接让人去着重查这人。 随后，又把这事告诉了朱厚照。 “鞑子派人给我们送了消息来？” 朱厚照正在与赵策讨论总结此次战斗的问题，听到朱晖的话后，两人都有些惊讶。 朱晖把名单送上，又把那行商说的话，都一一告知了朱厚照。 听完后，赵策了然道：“如此，这名单极有可能是真的。” “我们当初使用的是添油加醋的战术，让对方误以为我方兵力有很多。” “如此看来，这般做法，最终还是干扰到了对方对于所获取情报的判断。” 打仗不是闷头约架，然后双方甩开胳膊就上场互砍。 作为主帅，在开战前要充分了解敌我双方的情报，才能对底下的人进行相应的调动。 运输队是受到袭击的，自然没有机会提前获得情报。 可作为袭击者的鞑子大军，在开战前，绝对是获得了充足情报的。 甚至还提前分布了这么多探子，沿途监视着所有人的动向。 朱厚照当时采取的战术，便是不断添加兵力，以迷惑对方，让对方猜不透己方的实力。 同时对自己拿到的情报真实性，产生怀疑。 经过明军两波成功的抵挡后，他果然觉得自己的情报是有问题的了。 当时屈辱撤兵，还损失了不少人马。 此战让小王子也是恨得牙痒痒。 送出去的钱财要回来了也没用，毕竟这仗都打败了。 但这亏他们也不能白吃。 如今便是想要借大明官员之手，把卖给他们假情报的人处理掉。 朱厚照简单想了一下，也觉得这名单极有可能是真的。 他问赵策：“既然名单有了，那就直接抓人？” 赵策笑道：“有道理，不过也不能全然尽信。” “毕竟这是敌人送来的名单。” “查证据的同时，还得私下派人去调查一番，此人平时为人如何，办事能力如何。” “这些都得查清楚。” 朱厚照点头道：“行，就依定西侯的办法去做。” 朱晖说好，退下去安排人私下走访。 出门后，旁边的亲兵小声道：“国公爷你与殿下禀告的事情，最终做决定的却是定西侯。” “这侯爷身份地位虽然高，可毕竟还年轻了些......” 朱晖怎么说也是老牌勋贵。 而且他年纪颇大，这么多年来又一直得到皇帝的重用。 他跟太子说事情，结果太子完全不问他的意见，全程听着定西侯指点。 还是定西侯说什么，就听什么这种。 这亲兵总觉得太子这样对自家主人，有些轻视了。 朱晖也不是第一次见朱厚照和赵策相处了，他深知这二人关系不凡。 他无所谓地说道：“小爷与定西侯年纪相仿，二人意趣相投，定西侯又个有能力的。” “而且小爷乃大明储君，决事有个能帮忙参议的对象实属正常。” 皇帝尚且还有内阁帮着处理政事，太子提前给自己找个智囊，也未尝不可。 至于什么地位，朱晖又不傻，他可比谁都清楚。 只要大小老板继续看重他，他的地位才能继续牢固，甚至更高。 赵策这人的性子可以，能力又强。 而且他这状元郎的身份加持，又师从李东阳，日后在官场上那可是大大的能说上话的。 自己与他虽然不算很熟悉，也算是点头之交。 维持目前的状态，等以后太子荣登大统，以后他们两家还能有交好的机会。 完全没必要想着用自己的年纪和资历，去压别人一头。 更何况这个人还不是一般人。 朱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近侍，警告道：“日后不可再说些胡话。” “若是被有心人听到，指不定要被人利用来做文章。” 亲兵赶紧道歉说：“对不住，老爷。” “是属下说错话了。” 朱晖摆摆手：“去办事吧。” “赶紧把事情办完，好让太子殿下赶紧回京去。” “再在宣府待下去，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第999章 另有隐情 有了确定的名单，查起来就更好办了。 朱晖很快便查清了名单上的人，确实是此次泄密的罪魁祸首。 边疆的贸易，不论官方是否支持，其实一直都存在着。 毕竟蒙古那边一些生活必需品，都得从大明购买。 而大明，也能用这些蒙古人需要的东西，去换取适合大明售卖的商品。 而这泄密的官员，家中一直都在私下进行着走私的活动。 甚至规模还不小。 走私便算了，居然还兼职偶尔卖卖一些无关痛痒的情报。 这样的人在边疆，生财有道，可以说是混得风生水起。 如今居然还不怕死的，把朝廷运输队这种战略信息都送了出去。 朱晖把查出来的事情，一一告知了朱厚照。 在底下跪着的官员姓杨，他每听一样，身体便抖得更厉害一些。 等到他的罪责全部被翻出来，他整个人已经跪在地上，抖如筛糠了。 朱厚照听完，颇为生气。 “边防重地，你竟敢做出如此通敌卖国之事？” “你可知此罪的处罚？” 杨大人根本不想狡辩，只能哭喊道：“臣身为大明臣子，做出此等事情，实在罪该万死。” “臣全都认罪，臣该死！” “是臣一时鬼迷心窍，做出了不该做的事情。” “但臣的家人皆是毫不知情的，只求殿下能对臣的家人从轻发落。” 认罪的太干脆，只为了保住自己的家人。 可一开始做这些的时候，他就没想过会连累家人的事情？ 走私还可能罪不至死，赚的也不少。 那为何要冒这么大的危险，去做这种必死的行当。 难道是看穿了以后查案的人会网开一面，能同情心泛滥的不处置他的家人？ 朱厚照下意识的觉得有点不妥。 一旁的赵策听了之后，突然说道：“通敌大罪，全族当诛。” “殿下又怎会因为你一二句请求，而放过你的家人？” 杨大人也知道这不大可能，他只能颓然的低着头。 怪就怪在，这次的事情，偏偏遇上了私自出巡的太子。 要是不涉及太子，他还能垂死挣扎一下。 这件事东窗事发后，他便赶紧安排好人想把自己的家人送出关去。 就算大明留不得他们，但他们起码还有蒙古这条后路。 虽然不到万不得已，他其实并不想自己的家人离开大明。 可如今这条后路，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被斩断了。 如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继续哀求着。 朱厚照见赵策突然出声，自己也反应了过来。 看来这事，没有这么简单。 他出声附和道：“不错。” “因为你此次的出卖行为，让本宫迎面遇上鞑子大军。” “若不是我军作战英勇，你岂不是想要害了本宫性命？” “通敌卖国，加谋害当朝太子。” “别说你族人，即便是诛你九族，也不为过！” 朱厚照说完，看了赵策一眼，对着赵策使了个眼色。 赵策微微颔首，算作回应。 诛九族...... 杨大人整个人脸色苍白，似乎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他知道这事一旦被发现，自己是必死的。 可偏偏遇到了个太子。 这下子好了。 不止自己死了，还要搭上这么多的人。 见人久久不说话，朱晖喝道：“无耻小人，犯下如此滔天罪行，竟然还敢求饶。” “来人！” “把人押下去，同时其族人全部抓捕起来，一个不许放过！” 屋内的士兵上前，就要抓人。 杨大人颓靡的低着头，没有任何的反抗，也没有说话。 “慢着......” 赵策突然开口道：“这位杨大人，你方才一直求饶，可是还有什么冤屈？” “太子殿下便在此处，这是你最后的机会。”ъiqugetv 杨大人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赵策。 这定西侯，是帮他求情？ 他磕了个头，说道：“求侯爷帮忙求情，让殿下饶我家人一命！” 赵策道：“殿下饶不了你，你这条命绝不可能留。” “但若是此案另有隐情，你可以直接说出来，殿下自会帮你做主。” 隐情...... 杨大人脸色又白了白。 朱厚照没出声，看着杨大人的目光，有些耐人寻味。 赵策淡淡的说道：“这其中的隐情，也是能让杨大人你诛九族的大罪？” “既然都是诛九族的大罪，为何你不干脆说出来，拉多几个垫背的？” 杨大人彻底闭上了嘴，连求饶都不求了。 果然。 这人在边疆混得这么滋润，根本不用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去透露朝廷物资的情报。 毕竟这种事情，一旦朝廷追查起来，可不像走私这么好糊弄。 这是必死的！ 赵策在听完朱晖说的情况后，便下意识的觉得有些奇怪。 这人身上，有奇怪！ 如今这么一试探，果然便试探出来了。 只是没想到。 这人犯了一个诛九族的大罪就算了，居然还在隐瞒的那个，也是诛九族的大罪。 这次运输队被劫，居然背后还有其他的隐情！ 戍守边疆的官员，能犯的罪行不多。 特别是这种负责接应运输物资的官员，能接触的东西更是一想便能想出来。 ——军饷！ 赵策心中，跳出了这两个大字。 见杨大人彻底安静了下来，似乎一心等死，朱厚照用眼神询问赵策，接下来该怎么办？ 方才他帮着唱了黑脸，接下来呢？ 是继续办黑脸，还是该办白脸了？ 很快，赵策又继续道：“杨大人犯下如此多的滔天罪行，看来你也是做好了死的准备。” “但诛灭九族后，杨大人你家的血脉，便要彻底断绝了。” “杨大人你可想好了？” 杨大人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有些触动。 但怎么都是诛九族，他说了又有什么用？ “杨大人是觉得，自己说结果是一样，不说结果也是一样。” “所以到死前，还想袒护自己的盟友？” “虽然结果都是死，但杨大人若是愿意如实交代，想必殿下也愿意给杨大人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 “譬如......” 赵策一字一字的道：“若是杨大人说出的情报能让殿下满意了。” “那殿下开金口，可能额外开恩，给杨大人留个血脉后代？” “留个血脉后代？” 杨大人下意识的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真、真的？” “罪臣若是说了，殿下真的可以额外开恩，给罪臣留下血脉？” 第1000章 贪心不足! 杨大人也没想到。 自己这么干脆的认罪，却让对面的两人这么轻易的便看出这案子另有隐情。 甚至还企图让他供出来，拉多点同伙去给他陪葬。 原本是诛九族的大罪，杨大人连求饶都不想了。 什么忠君爱国，也都是虚的。 要是他真的忠君爱国，怎么可能给敌人卖消息？ 反正他家都是要因为自己的罪行死绝了，他还不如嘴巴闭得严实一些。 这样自己家族死绝之后，起码还有人给他们收尸，不至于死后一直曝尸荒野。 可赵策提出的，太子可能开恩给他家留个血脉后代的提议，却让杨大人狠狠的心动了。 什么人给自己家族收尸，都不如一个血脉后代去给他们收尸，延续家中香火来得实在！ 他是必死无疑的，家族的人也会全被他所连累。 能留下一个血脉后代，那他就不至于绝户！ 这一瞬间，杨大人狠狠的心动了。 他听了赵策的话后，便脸带希望的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在刚刚与赵策唱双簧的时候，便猜到了赵策的意图。 这杨大人犯下的乃是不可饶恕的大罪，至于要如何判决，朱厚照本来并不想掺和进去。 毕竟他对律法不算熟悉，这些都是后面审案人要做的决定。 可既然赵策这么说了，也不管他到时候能不能帮上忙，也得先答应下来。 朱厚照顺势道：“那得看你交代的事情，是否值得本宫开这个金口。” 杨大人脸色有所松动，但明显还在挣扎着。 赵策见他还在犹豫，淡淡的说道：“杨大人还要考虑？” “太子心善，给了你一个机会。” “可太子殿下日理万机，也没这么多时间等你考虑清楚。” “横竖不过是军饷的那些问题，你即便不说，朝廷只要下令清查，也一定能查得出来。” “这机会你既不要，那便罢了。” 赵策说完，便想让人把他押下去。 杨大人一下子慌了起来。 他赶紧道：“慢着，慢着！” “殿下，侯爷，罪臣有话说！” 这人反反复复的，朱厚照也有些不耐烦了。 他“啧”了一声：“要交代便交代。” “本宫乃东宫之主，亲自审你一个边疆小官，便是你最大的机会！” “对你一个有罪之人，这机会你若是不想把握，那本宫也无需同你继续废话！” 杨大人知道，这也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他只能老实的说道：“殿下，罪臣全都说。” “只求殿下能给罪臣家，留个后。” 杨大人不再隐瞒，而是老老实实的把内里隐情说了出来。 “罪臣一直在边疆打理辎重运输等事务，但俸禄实在不足以养活家中与手下之人。” “无奈之下，罪臣只能私下与一些行商合作，帮着他们牵线与蒙古人私下交易。” “在边疆经营多年，罪臣家中也赚了一些银子......” 说到这里，杨大人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起来。 赚了再多的银子有什么用？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辎重运输一事，罪臣之所以泄露消息给蒙古人。” “其实是......” “其实是因为朝廷运输过来的辎重，数额对不上啊！” 先前就说过。 朝廷下发的物资。 每到一处，就少一部分。 军饷自然也不例外。 这层层运输下来，出去路上运送吃喝去了的，还有被各处贪了的。 东西到了杨大人这边，数量本来就对不上了。 他这边也还要私自留下一部分。 当然，这些不是给他自己留的。 底下经手的人，其实最底层，分的是最少的。 大部分，都是要上交的。 这么多年来，这种事情他们一直都在做。 朝廷也知道这事，但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阻止。 钦差一个个的往这边派，人也一个个的处理。 可根本管不完。 这些贪了的东西，账目总会出现出现一点纰漏的。 这纰漏越来越多，于是他们便会时不时的给鞑子卖点消息，让他们去劫一批朝廷的辎重。 被劫去的辎重，可能粮食只有一点点。 但往上报失的数字，却能由着他们编。 每隔一段时间这般做一次，账目便一直都是平的。 就算钦差来查账，也查不出问题来。 这次，正好轮到在这个岗位的杨大人做这事了。 此前做这些事的人，基本都没出过事。 但偏偏杨大人就是倒霉。 第一次干，就遇到了太子私下出巡，还打退了来抢物资的鞑子大军。 杨大人说完后，朱厚照倒吸了一口冷气。 “尔等身为朝廷命官，竟然敢做出此等骇人听闻之事来！” “就是因为你们的贪心，要把我大明的辎重拱手送人，甚至把运送辎重的军士性命，都送给敌人，随他们收割？” 这次要不是朱厚照和赵策在，运输队的人肯定要死伤不少。 拿了东西，必定还要顺便带几个人头回去做战功。 大明的军士，为了保疆卫土，死在战场上可以。 可这种把自己军士的性命送给敌人砍，只能用一句丧心病狂来形容！ 这种做法，怪不得杨大人刚才不敢说出来。 实在是听到就让人怒火中烧。 杨大人低垂着头，完全不敢看任何的脸。 打仗，是肯定会死人的。 边疆哪有一天不死人的？ 死人对于他们来说，如今只是一个数字罢了。 “臣自知罪该万死......” 朱厚照生气的狠狠瞪着他，想让人立刻就把这人拉出去斩了。 一旁的朱晖脸色隐晦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赵策也在沉默过后，接口说道：“给杨大人拿纸笔。” “把此事牵连在内的人和你所知道的东西，都一五一十的写下来。” “杨大人。” 赵策盯着他道：“若是其中有弄虚作假，或是故意报复的，你知道后果。” 像杨大人这种必死的人，在死前要拉一点平时与自己做对或者看不顺眼的人下水，实在是太过容易。 虽然他写出来的名单朝廷不会尽信，可有时候很容易会被带偏！ 杨大人颓然的点了点头。 “罪臣知道......” 第1001章 改革之路，任重道远啊 杨大人要写的东西不少。 朱厚照几人在屋里，静静的等着他写。 等到写完后，先拿上来给朱厚照看了，才让他签字画押。 朱厚照被刚刚的消息气到了，根本不想看这些。 直接便让人递给了赵策。 赵策接过后，大致看了一眼。 人数不少，一部分是边疆的官员，还有少数的京官。 其中有品级不低的官员，也被牵扯其中。 这其中，必定还牵扯到一些杨大人都不知道的人。 看着这份名单，赵策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打胜仗的喜悦还未消散，如今便先要处理军营存在的问题。 不过这些问题，也是时候要动动了。 不然这样的军队出去打仗，就算能打赢，也会损耗巨大。 赵策看完后，说道：“签字画押，届时殿下会一同带回京城去。” 杨大人踟蹰道：“罪臣已经全部交代清楚了。” “我们说好的事情......” 赵策笑了笑，没就着他的话说下去。 “杨大人这份证词，估计还能完善一番。” “给杨大人在狱中也留点纸笔，让他随时想到什么都能写下来。” 杨大人被人押了下去。 赵策把这份名单收好，对朱厚照道：“这份名单，就有劳太子殿下回京时一同交给陛下了。” 回京之后，赵策肯定也是要先到皇宫和皇帝请罪的。 不过这事还是得交给朱厚照去说。 毕竟边疆的事情，本身赵策便没有权力管。 这次也只是打着帮朱厚照的名头，在一旁协助罢了。 越俎代庖不可取，管部门管事更不好。 太子就没这顾虑了。 朱厚照接过这一份名单，脸上似乎不是怎么高兴。 一开始出来的时候，就在边疆遇到了杀良冒功的一行人。 这些人只是少数，他尚且还能忍住。 但当时也郁闷的和赵策对怎么预防这种情况，而讨论了好久。 后面打了大胜仗，那些小事自然就被抛在了脑后。 然而现在又出了这么一单事情，朱厚照心情是郁闷得很。 即便是大胜，也掩盖不了边防军队的诸多问题...... “原来我们朝廷的军饷，大部分都拿来养这些蛀虫了。” “怪不得刘尚书总是上书给父皇，说边疆的将领们贪墨军饷严重，普通士兵普遍贫穷。” “可朝廷发的再多军饷，到不了普通士兵手中，又有什么用？” 这种事，刘大夏几乎年年上奏给皇帝说。 无非就是军队上层贪污严重，下层生活穷苦。 如今看来，哪止军队上层贪污严重？ 就连在京城的那些京官，都恨不得人人参一只脚进来！ 赵策也不知道怎么说好。 他记得先前，有一次他从火器局回家的路上，见到了运输辎重的队伍。 那时候驾马车的陈亮便说了，那些辎重车的吃重好像不大对。 有些车看起来物资堆得高高的，可车轮压在地面的痕迹却不深。 还有些车，同样的人数推车，却明显出力的人不多。 如今想来，这些都是疑点。 这些辎重在出京城后，其实便已经减重过一次了。 一旁的朱晖道：“贪墨军饷这种事情，其实很常见。” “小爷不必为此生气，回京后陛下自会让人过来彻查。” 朱厚照气呼呼道：“查来查去，又有什么用？” “他们应对的法子这般多，居然想到给拱手把物资送给敌人来平账！” 朱晖干笑一声，心想朱厚照果然还是太年轻。 贪墨军饷这种事情，真的不要太常见。 就连他每次出征，下面多少的孝敬，都收不过来。 那些人的东西怎么来的？ 国公爷知道，但国公爷还是照单全收。 他不想朱厚照再纠结下去，担心他还得继续留在这里，要把这些事情全部查个水落石出。 这样边疆才是真的一时都不得安宁了。 他只能安慰道：“如今这种办法已经被小爷得知，底下的人绝对不敢再做。” “陛下再派多些人过来，彻底查清楚，绝对会给朝廷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着，又拍马屁道：“幸好此次有小爷你看着，不然我们这些大老粗，还真的可能会遗漏了这件事。” 朱厚照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被赵策称赞，他是打心眼里高兴的。 因为什么？ 因为赵策聪明啊！ 但被不如自己聪明的朱晖这么称赞，他却高兴不起来。 他只觉得对方纯粹就是在拍马屁。 赵策也说道：“军队改革，非一朝一夕能完成。” “其实不止边疆，还有各地的卫所，都存在着不少的问题。” “殿下若是想在军事上下手，回去还得好好研究一番从何开始改变才是。” 朱厚照点点头：“是要改变才是。” “待我回去，得与父皇好好商量一番。” 朱晖见他情绪缓和了不少，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于是趁此转移话题道：“小爷方才说要给这杨大人留一个后代，那我们该给他留哪什么后代好？” “是至亲血脉，还是留个旁支的便好？” “此事我得写进奏折中，让殿下一同带回京才是。” 朱厚照顿了一下，才想起刚刚的事情。 这杨大人罪无可赦，而且他们这群人，手中沾染的，基本都是大明将士们的鲜血。 这样的人，杀多少次都不为过。 至于他的家人是否无辜，能否留下，这个不是考虑的范围。 因为在他们享受着杨大人因为屠杀同胞而带来的财富与富足生活时，他们就不可能置身事外！ 可若是朱厚照答应了，那肯定是要做的。 不过朱厚照刚刚也只是顺着赵策的话讲罢了，具体要留哪个后代，他也不确定。 于是他问道：“定西侯你觉得我们该给杨大人留哪个后代好？” 赵策讶然回道：“什么后代？” 朱厚照愣了愣，一旁的朱晖也愣住了。 朱厚照重复道：“额，你方才不是说了，若是这杨大人肯全部招供，将功补过，那可以让我额外开恩，给他留一个后？” “哦......” 赵策恍然大悟：“臣当时似乎是有这般向殿下提议的。” “不过......” 赵策茫然道：“可殿下明确答应了？” 这是什么意思？ 嘶~ 一旁的朱晖在愣住之后，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 原来刚刚这赵策说的这么随意，并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提议什么，太子就会答应什么。 而是太子同意他的话，只是同意他一个人的！ 太子可没有当众答应杨大人，只说了要看杨大人招供的东西，是否值得他开这个金口。 可能两个字，就天差地别了！ 但也因为这两个字，把这杨大人的嘴撬开，得到了一份重要的证词！ 朱厚照回过神来，也琢磨出了一点味道。 摸了摸下巴，突然也有点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折服了。 他突然笑了，刚刚郁闷倒是一扫而空。 “不错。” “本宫何曾答应了此事？” “本宫觉得，这人的证词尚且不够，此事再说吧。” 朱晖有些无语。 自己一个老江湖，居然也被这两个小狐狸给唬住了。 正想着，外面急歩走进来了一个人。 “殿下。” “锦衣卫统领牟斌，都指挥陈雄、张澄带领五千京军到达宣府城外，护送殿下回京。” ------- ps：卧槽！ 就一千章了？ 既然这样，明天打个太子庆祝一下写到一千章吧~ 第1002章 来了! 来了！ 终于还是来了！ 听到禀告，朱厚照刚刚舒展开的眉头，一下子又死死皱了起来。 他吞了吞口水，有些艰难的说：“起、起来吧......” 一阵沉默。 来人见朱厚照还站在原地，不得已只能再次出声提醒。 “殿下可是在宣府，还有尚未办完之事？” “若是有，尽管交代下去，相信底下的人必会尽心尽力的办好。” 这是在委婉的催促朱厚照现在就走的意思。 朱厚照有些无奈的说：“知道了。” “走吧......”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空着两手带着人就走。 五千多的京军就候在城门外，这么显眼的目标，城中百姓就算想当不知道都不行。 得知太子殿下就在宣府城中，且刚刚打了大胜仗，准备凯旋的消息。 众人都纷纷走出了家门，站在街边等着一睹国朝储君的真容。 朱厚照骑在高头大马上，身旁跟着赵策等人。 方才的不情不愿此时都收拾了个干净，整个人摆出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无论怎么样，面子工程还是要做足的。 更何况他是个刚打了大胜仗的。 刘瑾在身后，原本心中一片的悲凉。 毕竟先前早早回去，还能免于惩罚。 可到了这时候，早回去晚回去，都是要挨罚的。 刘瑾正唉声叹气之际，那边见到太子的老百姓们，已经个个都欢呼开来了。 “恭贺殿下凯旋，太子殿下千岁！” “太子殿下千岁！”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在街道两边响起。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对着朱厚照拜着。 更有甚者，更是跪了下来，嘴里不停呼着吉利的话。 大部分人都是渴望和平的。 可和平来之不易，基本不可能凭空得来。 此次朱厚照能带领大明的将士大获全胜，起码这段时间边疆肯定都是和平的。 就算只是短时间的和平，也能让这些普通百姓们过上一段时间的舒心日子了。 因此众人的呼喊中，兼夹着不少感激的话语。 朱厚照骑在马上，听着众人说的话，心中一时间也乐开了花。 虽然不知道回去之后，他父皇还会不会生气。 可至少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这次出来做的事情，都是值得的！ 一群人出了城，便看到由牟斌三人为首率领的锦衣卫与五千京军。 众人见到他出来，直接行了大礼。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回宫！” 朱厚照脸上的意气风发，已经不是装出来的了。 他伸手，沉稳的往上一抬。 “诸位辛苦了，都起来吧。” “谢太子千岁！” 朱厚照回去，也不坐马车。 仍旧是骑着马，悠哉悠哉的走在前头。 除去五千京军外，保国公朱晖还带了一万精兵沿途护送。 一直到把他们送进了居庸关内，这群人才调头回去。 朱晖的事情没完，这次的功劳也不能亲自回去领。 不过弘治皇帝肯定不会忘记他的，毕竟战报都是他写的。 进了居庸关，基本就安全了。 而且离家也越发近了。 朱厚照骑着马，尽量不去想自己回宫后究竟是会得到赞扬还是再得几顿棍子伺候。 拉着赵策在他身边，一同讨论贪墨军饷这类事情该如何完善的问题。 赵策此时也有些归心似箭，脑里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对策。 只能含糊说道：“贪污这种事情，自古以来便是屡禁不止。” “不论是军饷，又或是其他。” “不过先前杨大人也说了，他是因为俸禄太低，才会开始走私。” “走私虽然不是大罪，可也是错的。” “如果一个人一直循规蹈矩，那他估计能抵得住不少的诱惑，” “可一旦知道自己已经犯了错，哪怕是小错，却依然安然无恙，那心中的无畏和贪欲也会越来越大。” “最终，就会犯下弥天大祸，甚至牵连家族。” “所以，殿下有没有想过，或许能尝试一下高薪养廉这个做法？” 高薪养廉，或许也起不到太多的效果。 毕竟高薪，并不能把腐败的心理转化为廉洁的心理。 可起码能帮助少部分，守住道德底线。 大明的官员，无论是文官或是武将，俸禄都实在太低了。 低到没有一点额外收入，根本养不活家族。 知名如海瑞这种绝对的清官，个个都是家徒四壁，儿女都要吃不饱，会饿死的存在。 这种类型的官员不多，可不是没有的。 如果能提高一些俸禄，让他们生活得以改善，相信能让不少人压制住心中那些铤而走险挣钱的想法。 朱厚照愣了愣：“提高俸禄？” “咱们大明的官员，似乎个个都过得不过，他们的俸禄很低吗？” 赵策笑了笑，说道：“管中窥豹，如何能得知全物？” “不过相比饿不死的官员们，我其实更看重的，是底层百姓与士兵们的待遇。” 高薪养廉也好，继续沿用低俸禄也罢，其实对赵策都没什么影响。 他有爵位，有朝廷的补贴。 家里也有点小生意，每年能给他带来丰厚的利润。 就算不靠翰林院那点微博的俸禄，他一样能活得美滋滋。 不过要整治贪污腐败，还真的不能只一味的惩治。 明太祖当时对贪官恨之入骨，收了几两银子都得剥皮吊在城门口让百姓唾骂。 可尽管是这样的做法，每天还是有新鲜的被吊在城门口的官员。 除了惩戒以外，赵策认为是可以给底下的人一些甜头。 提高他们对朝廷的认可感。 就像先前说过的要给军队配备宣传员一样。 单靠嘴说，只能管一时。 最终还是得让底层的士兵们吃饱饭，才能让他们真正的产生认同感。 朱厚照沉吟道：“提高俸禄这事，能行是能行，不过就怕届时养出一群胃口更大的官员来。” “像这些运输军饷的官员，军饷出库开始，东西就开始少了。” “东西被一层层的剥削下去，我们深居庙堂之上，根本无从得知。” 赵策也叹了一口气。 “是啊，这事不好办。” “没有完美的制度，只能选择当下合适的制度。” 一向对这些复杂政事没有多少兴趣去研究的朱厚照，一时也陷入了思考。 第1003章 回来了~ 不过也容不得他思考太久。 京城那巍峨的城墙，已经能隐隐的看到了。 赵策就算再着急，也不能先回家。 只能先陪着朱厚照一同进宫，面见皇帝。 一行人到京城时，京城的百姓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满了街道两侧。 太子殿下与定西侯打了胜仗的消息，直接在朝堂上被众人得知。 也不需要过多久，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以至于今日听说一行人回京，不少人便早早的出门占了个好位置，迎接他们。 回京受到的一番热烈欢迎，让朱厚照暂时把路上的那些思索都抛在脑后。 他高兴的朝着大家挥手，满脸都是得意。 “想不到我们的英勇事迹，居然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朱厚照得意的对一旁似乎目光正在找人的赵策说着。 赵策“嗯”了一声，含糊的回了一句。 朱厚照也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依然心情大好。 看到这阵仗，说明他父皇对他这次打胜仗，还是很高兴的。 看来这次自己满载战功而归，还真的能抵消了偷跑出来的那点小罪。 两人一路朝着皇宫而去，赵策并没有在路人中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想想也是。 苏彩儿如今带着两个小奶娃，出门实在不方便。 赵策把眼神收回，想着赶紧进宫见了皇帝，就回家去。 然而眼神收回到途中，却在人群的后面，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一大一小相似的两张脸，正激动的看着他。 苏彩儿得知自己夫君回来的消息，也顾不上家里的二宝了。 直接抄起小宝，抱着她便带着人出了门。 不过她抱着孩子，不敢往人群里挤，只能站在人群后面。 见到赵策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眼前时，苏彩儿怀里的小宝比她更激动。 她直接对着路中间的赵策，远远的伸着小胖手。 “嗒嗒......” 往常只要小宝伸出手，就能得到爹爹的抱抱。 可这次她手都伸了好久，爹爹却没有过来抱她。 赵策不好停下，只在经过时，对着苏彩儿做了个嘴型。 “回家等我。” 苏彩儿看懂了他的嘴型，抱着小宝，把她的手拉回来，点了点头。 赵策对着她又笑了笑。 然而这一笑，就笑出了一阵的尖叫声。 “侯爷方才是不是对着我笑了？” “不是对着你，是对着我！” “先前状元游街的时候，就觉得他气度不凡，相貌俊美，如今再一看，实在是谪仙转世一般的神仙人物！” “哎，太子殿下不敢想，若是能嫁给他就好了......” 苏彩儿抱着小宝，听着站在前面的一群小娘子们低声交谈着。 几人口中谈论的对象，正是自己的夫君。 小宝也听到这些人说自己的爹爹了。 她没听懂这些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高兴的露出长了几颗小乳牙的笑。 “小宝嗒嗒......” 那些说话的人并没有听到小宝的话，继续兴致勃勃的讨论着。 “说起太子殿下，先前朝廷替他选妃的时候，不少人还担心嫁入皇宫，草草婚配了事。” “如今看到在人前的太子殿下，哪里就有那些传言中的那么可怕？” “而且他还是此次打胜仗的主帅，怎么可能是不学无术之辈？” 众人热闹的讨论着。 不时的还有隔壁的人也加入进去，一起吱吱喳喳的说着。 苏彩儿听着他们的讨论，看夫君已经走远了，抱着小宝转身准备回家。 “娘亲笑笑。” 小宝看着自己娘亲脸上大大的微笑，好奇的伸手摸了摸她娘亲的脸。 娘亲怎么突然笑得这么开心？ 苏彩儿低头看着她，整张脸都带着笑意。 “小宝，你爹爹......一直以来，都是很多人喜欢的呢。” 小宝高兴的重复：“喜欢！” 她也喜欢爹爹！ 苏彩儿有些甜滋滋的说：“嗯，很多人喜欢他。” “可是......” “他是我的......” 最后这句话呢喃出声。 苏彩儿抱着女儿，因为得知自己丈夫平安归来，心情大好的回了家。 她要回家，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好好的迎接她的英雄回家。 ...... 此时的皇宫内。 朱厚照带着赵策，到了奉天殿。 弘治皇帝高坐上首，接受着两人的行礼。 “参见父皇。” “参见陛下。” 行礼完后，弘治皇帝伸手道：“免礼。” 弘治皇帝上下打量了一番二人，着重看着自己的儿子。 瘦了一点，好像也黑了一点。 不过眼神明亮，精神大好，一看就什么毛病都没有。 朱厚照也一直在看着自己父皇，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弘治皇帝装作没看到，点点头道：“天镇大捷的消息，朕与百官皆已知晓。” “此前朕已下旨礼部准备封赏一事，此次你们立下大功，朕自有重赏。” 二人赶紧道谢。 弘治皇帝心情大好，哈哈大笑道：“人说将军百战多奇功。” “可我大明的小将，即便是从未上过沙场者，也同样是出类拔萃的将中雄！” “你们二人一个贵为国朝太子，一个身为金科状元，但沙场用兵却无几人能比。” “实在是令朕大开眼界！” “得此良将，实乃我国朝之幸！” 弘治皇帝夸赞的话，不连断的往外蹦。 殿内的人也都适时的跪下道：“恭喜陛下。” 弘治皇帝收敛了一下自己放肆的笑，挥了挥手说：“你们二人辛苦了，先回去歇息一番。” “待礼部准备好封赏仪式后，再正式进宫受赏。” 战报传回还没多久，封赏是没这么快的。 还得等礼部那边加班加点讨论出封赏事宜，再交给皇帝确定。 除了太子和赵策外，还有其余在那日立了功的人，都需要受赏。 赵策急着回家，也没多说什么。 反正陛下要知道什么，直接问太子便是了。 他只需要回家，安心等着朝廷的赏赐即可。 赵策退下后，朱厚照也高兴的说：“父皇，儿臣也先退下了。” 他父皇心情这么好，朱厚照路上的那点忐忑，早就丢在了脑后。 他想着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等明天再和父皇仔细的吹吹这几天的事情。 弘治皇帝听了他的话，笑眯眯的看着他：“我儿累了？” “可还有一件事，朕没与我儿说完。” 朱厚照一时放松过头，下意识的问：“什么事？” 弘治皇帝眼睛一眯，刚刚满脸的笑意顿时消失无踪。 他冷笑一声：“来人，把太子捆到柱子上！” 第1004章 饶命啊! 刚刚弘治皇帝还脸带喜色，把二人夸赞得如沐春风。 还说会大力奖赏他们。 谁知道赵策走后，他立刻就变了脸。 还说要把太子绑到柱子上去？ 听到这话的太子，浑身下意识的一抖，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刚刚还笑嘻嘻的自己父皇。 “父、父皇？” 朱厚照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旁的侍卫们，也以为自己听错了，暂时不敢动。 弘治皇帝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身上的帝王气势尽显。 “怎么？” “朕的话都不管用了？” 他说完这句话，周围的人如梦初醒。 侍卫们也不敢耽搁，赶紧走到了朱厚照身边。 “小爷，得罪了。” 一人低声说着，等着旁人带来绳子。 朱厚照仍然不敢相信。 把他绑起来要做什么？ 那当然是要打一顿啊！总不会是要绑起来再夸他一顿吧？ 朱厚照苦着脸，试图用自己的功劳糊弄过去。 “父皇，儿臣此次巡视边疆，发现了不少问题，也与定西侯商量出了不少的对策。” “更是在鞑子大军进宫时，立下大功。” “功过相抵，父皇怎的还要惩罚儿臣？” 朱厚照还带着千里镜回来，准备等休息过后，找他父皇吹牛的时候，再一同献上来。 还有在军中设立宣传官，把那些勋戚子弟和监生们都送去学习思想道德等事，都准备和他父皇一一商讨。 结果这些都还不等他做出来，他父皇却要先惩罚他！ 朱厚照人都麻了。 这不按常理出牌啊！ 他还以为自己带着这么多功劳回来，起码能抵消一点惩罚呢？ 结果好像根本没用！ 弘治皇帝冷冷回道：“我儿立下大功，父皇方才不是说了，要重赏于你？” “赏赐的事情，父皇绝对不会忘记。” “你放宽心便是。” 朱厚照还是试图讲道理道：“那、那赏赐儿臣不要了，拿来抵消惩罚可行？” 弘治皇帝铁面无私的摇摇头。 “朕自登基以来，自认是个赏罚分明的。” “功是功，过是过。” “如何能抵？” 说话间，外面的人已经拿着绳子，快步走了进来。 朱厚照往后退了一步，但他身边站着好几个侍卫。 眼看这绳子就要捆在自己身上了，朱厚照心彻底慌了。 他试图唤醒那点父爱，可怜兮兮的说：“父皇，此次儿臣在外，一路奔波劳累，还带兵打仗。” “身体实在是、实在是吃不消太重的惩罚啊！” 说完后，便看到他父皇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居然笑了出来。 “吃不消？” 弘治皇帝笑眯眯的说：“朕看太子年轻力壮，说话也是中气十足，哪里就像吃不消的样子？” “速速捆起来！” “还有，朕特意让人新制的藤条，拿上来！” 朱厚照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自己父皇要惩罚他的时候，直接跑掉。 他略略挣扎了一下，便被侍卫绑在了五花大绑到了柱子上。 整个人抱着柱子，留下了待宰的后背。 朱厚照一阵的头皮发麻，嘴里还是念叨着：“父皇，儿臣错了！” “儿臣真的知错了！” “啊！！！！” 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响起，殿内的人个个都被吓得震了一下。 弘治皇帝手中握着他让人特制的藤条，亲自动手，结结实实的一藤条打到自己儿子的屁股上。 朱厚照整个人狠狠的跳了一下，又因为绳子的束缚没办法动弹。 “你知道错了？” “你知道什么错了？” 弘治皇帝平时再文雅，身体再不好，也是个男人。 更何况他去年以来，就每日坚持练着太极拳。 身体一日比一日好。 这一藤条下去，可比上次那些侍卫省着力气的板子痛多了。 朱厚照猝不及防挨了一下，整个人都没什么气节的嚎叫了起来。 “父皇，儿臣不该偷跑出去，儿臣再也不敢了！” 啪！ 又是一下。 朱厚照再次痛呼了起来。 “痛！父皇饶命啊！” 被侍卫们打，他还能有骨气的不叫出来。 可被自己父皇这结结实实的打下来，朱厚照实在是凝聚不起他那身骨气来。 对着自己父亲，要什么骨气？ 毕竟还要尝试着用自己的痛呼，来唤起那曾经存在的父爱，好早早的结束这场受刑不是？ 打了两下后，弘治皇帝也觉得顺手多了。 他手中的藤条不停，一下下的落在朱厚照的后背、屁股和大腿等地。 啪啪啪啪的鞭笞声和朱厚照的痛呼哀嚎声不绝于耳。 弘治皇帝打了一阵，自己也累得喘起了气。 “朕的好儿子。” “你身为一国储君，身负江山重任。” “居然敢一而再的偷跑出去，专门往那危险的地方去？” “你这么多年，朕费了多少心血，让师傅们日日教导你。” “你这样的性子，日后江山交到你的手中，你是不是也要扔下江山不顾，自己跑出去玩就爽了？” 弘治皇帝一边说教，手中的藤条依然不停。 朱厚照哭喊着，鼻涕都要跑出来了。 太痛了。 上次那板子落在身上，和这次相比，就跟挠痒痒一样。 “父皇，儿臣真的不会了！” “呜呜，儿臣立了大功，父皇你不能......啊！” “立了大功？” 弘治皇帝一声声的呵斥，配合着手中的鞭笞。 “你身为太子，不顾自身安危，带着那么一点人就敢跑到边陲重地去。” “遇到敌方大军，居然还留下，带着人英勇抵抗。” “辎重保住了，打了胜仗？” 弘治皇帝也打得气喘吁吁，整个人脸色都红润了起来。 “若是此仗败了，你可曾想过后果？” 朱厚照哭喊道：“可是儿臣大胜啊！” 啪！ 又是一下，打在朱厚照哆嗦个不停的身上。 “哦？这么说来，你很勇咯？” 弘治皇帝咬牙切齿：“一千、六千对五万。” “你还带着人，直接跑到战场中心，甚至手刃了敌人。” “太子殿下，你当真是勇猛无双，让朕大开眼界啊！” “朕今日就把你这个不孝子打废，也好过你日后再偷跑出去，落在敌人手中！” 第1005章 没对比就没伤害 朱厚照觉得自己要痛晕在这殿中了。 他无论怎么说，那藤条还是一下下的落在他的背后。 弘治皇帝似乎铁了心，真的要把他打废。 无论他怎么痛呼，手中的力度丝毫不减。 一直到后面，弘治皇帝也实在是累得打不动了。 他整个人气喘如牛，旁边的近侍赶紧把他扶住。 弘治皇帝问道：“你知错了？” 朱厚照声音已经不复刚刚那般的嘹亮，虚弱中还带着啜泣。 “父皇，儿臣真的知错了......” “以后绝对不敢再做出这等危险之事来了......” 男儿流血流汗不流泪。 太子殿下铁骨铮铮，在战场上威风凛凛，面对敌人声势震天的冲锋与手中锋利的武器都丝毫不怕。 然而这铁骨，却还是败在了这一根平平无奇，浸染着“父爱”的藤条之下。 弘治皇帝喘气声好不容易平复了一点，才说道：“放下来！” 侍卫赶紧上前，把太子殿下从柱子上放了下来。 朱厚照整个人好像被水洗过一般，浑身是汗。 后背全湿了。 有汗，也有渗出的血。 他整个人被人扶着，虽然不至于倒下去，可也再没了方才高声喊叫的力气，身体还一直因为疼痛，而无意识的颤抖着。 弘治皇帝随意看了他一眼，直接让人把他抬下去。 “此次陪同太子私下出巡之人，通通革职，杖责一百！” “东宫全体侍从，失职！全部杖责一百！” 旁边的人听后，赶紧应下，准备下去传命令。 正欲转身时，这传命令的人有些忐忑的问：“陛下，那定西侯......” 这陪太子私下出巡的人中，除了东宫的人外，还有定西侯赵策。 传令的人是弘治皇帝的近侍，很是为难。 他怕自己传错命令，打错了人。 可又担心皇帝在气头上，自己问这话会被陛下的怒火牵连。 所幸弘治皇帝虽然在生气，但也不是个会迁怒他人的。 他回道：“定西侯乃是去劝说太子回宫之人，岂能一概而论？” 得到皇帝肯定的回答，这近侍才敢下去传令。 太子都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东宫其他人肯定是逃不过的。 一时间，整个东宫，全是受刑痛呼的人。 一百杖下去，就算那些行刑的侍卫们收着力，人也被打得半死了。 刘瑾刚刚在殿外听到朱厚照被打得凄惨，他一直都担心着朱厚照的身体。 但回到东宫后，他也立马被抓来行刑了。 在痛得昏过去之前，他还哭喊着：“小爷身体如何了？” “得请御医！” 行刑的侍卫好意回道：“刘公公放心，陛下早有吩咐。” 刘瑾这才放心的痛晕过去。 ...... 东宫受刑的人，铺满了外面的空地。 此时的赵策，已经出了宫门。 他离家好几日，实在是太过思念自己的妻儿。 以至于弘治皇帝说的什么赏赐，他也没听清楚。 至于朱厚照可能受刑的事情，赵策其实也想过了。 不过人家亲生父子，估计就算罚也罚不到哪里去。 赵策也不用瞎操这个心。 他放心的出了宫，坐上了早已等候在外面的马车。 提前得知他会回来的苏彩儿，已经带着孩子早早的候在了门外。 今天太阳虽大，但并不算太热。 二宝刚刚也正好睡醒，被陈婶抱了出来。 小宝则被苏彩儿抱着，嘴里不停高兴的念着爹爹。 赵策远远的便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只恨不得马车更快一些才是。 马车还没停稳，赵策已经直接跳了下去。 “小心一些！” 苏彩儿话没说完，赵策整个人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 黑了一些，皮肤也干燥了不少，嘴唇有些死皮，胡茬也有几日没有清理了。 苏彩儿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小声说道：“夫君回来了。” “嗯，我回来......” 在大门外，赵策只轻轻的捏了捏她抱着人的手。 旁边的二宝也似乎感到了什么不同，眼睛咕噜的转了起来。 小宝刚刚在路边的时候，还伸长着手，要爹爹抱。 此时却没有说话，只眼巴巴的看着赵策。 赵策也想起刚刚小宝的动作，低下头去逗小宝说：“小宝，来爹爹抱抱。” 然而平时很黏自己的小宝，却在自己爹伸过手要抱她的时候，直接转过脸去。 赵策愣了一下。 这是，生气了？ 苏彩儿见状，好笑的说：“夫君刚刚回来的路上，小宝一直喊着要夫君抱。” “估计是在生气夫君不抱她。” 说完，轻轻的磨了磨小宝嫩滑的小脸。 “小宝不是一直说想爹爹吗？现在爹爹回来要抱小宝，怎么扭过脸去了？” 小宝肉肉的小脸鼓了鼓：“嗒嗒骑马马，不抱小宝。” 果然是生气了。 赵策好笑的直接把小宝抱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手臂上。 随后一只手拉过苏彩儿，带着他们往屋里走。 “爹爹方才没空，没有抱小宝，是爹爹错了。” 小宝奶声奶气的回她：“要抱小宝。” 赵策一口答应下来：“好。” “以后一定下马，抱小宝一起去骑马。” 小宝这才高兴，对着赵策的脸便是“吧唧”的一口。 这一口糊了不少的口水，却让赵策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苏彩儿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女两的互动，也笑弯了眼睛。 身后被陈婶抱着的二宝无知无觉，自己在用口水吹着泡泡玩。 一家人进了屋，小宝很是黏赵策。 整个人攀着赵策，一直在他怀里动来动去的。 赵策抱着这个小宝贝，也是稀罕的不行。 “小宝这么想爹爹啊。” 小宝说：“嗯，小宝想嗒嗒。” “阿娘也想嗒嗒。” 赵策听了女儿的话，便转头看向坐在他旁边的苏彩儿。 苏彩儿眼里的羡慕还没来得及收回来，便突然对上了自己夫君的眼神。 苏彩儿脸有些红。 她方才居然有些羡慕自己的女儿，大庭广众之下就能被自己夫君抱在怀里。 进了屋里后，也是一直黏着。 赵策笑了笑，轻声道：“还没来得及抱我的大宝贝。” 一下被自己夫君拆穿，苏彩儿脸有些红。 赵策已经伸出一只手，把她同样抱进怀里，又亲了一口她的脸。 小宝也不甘示弱，也凑过去亲了自己娘亲一口。 赵策笑道：“先亲一下，等晚些再好好疼你。” 第1006章 小别胜新婚 小别胜新婚。 赵策在洗浴房内，度过了一个美味又餍足的上午。 苏彩儿被欺负的眼角泛红，被他用大大的布巾包裹着，抱回了房间。 他们住的院子，陈婶除了得到吩咐，不然也不会轻易进来。 其他人，更是不可能踏入这里。 况且赵策耳聪目明的，也不必害怕会有什么动静听不到。 苏彩儿羞的不行。 在浴室里白日宣淫就算了，还被夫君这样抱回了房间。 等把苏彩儿放到床上，赵策伸手，碰了碰小姑娘绯红的眼尾，低笑道：“夫君伺候你穿衣？” 苏彩儿带了点小鼻音，身上似乎还留着快感的余韵。 她抱怨似乎也是黏黏糊糊的让人要融化其中：“我明明可以在浴室等夫君给我拿衣裳过来的。” 赵策随便翻出一身贴身衣裳拿了过来：“嗯？夫君舍得让你一个人在浴室等吗？” 赵策无赖的就要上手，扒小姑娘身上包裹着的布巾。 苏彩儿握着他的手，软软的求道：“夫君，我自己来......” 赵策挑了挑眉，把手中的衣裳扔到一边，摸了摸她越发嫩滑的小脸。 “宝贝儿，你这坐在床上，用这种语气求我，想要我做什么？” 苏彩儿有些迷糊的重复道：“我求夫君让我自己穿衣裳呀......” 赵策笑道：“行，晚些让你自己穿。” ...... 最终，苏彩儿这衣裳，还是赵策亲手给她穿上的。 毕竟她整个人软绵绵的，连吃饭都是夫君抱去吃的。 两人在房间胡闹了大半上午，才算是解了这相思之苦。 不过饭后小夫妻两人还是黏在一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离别了多久呢。 苏彩儿趴在桌子上翻看着账本，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坐了起来。 “呀！” 赵策就在她旁边坐着，转头问道：“怎么了？” 苏彩儿看着他，问出了直击灵魂的一句话：“夫君，昨日是休沐，今日是不是要去书院上学了？” 赵策：“......” 在外面打的太嗨了，回家又和小姑娘厮混了一早上，还真的忘了今天要上学的事情。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时候书院估计早就已经放学了。 赵策忍不住扶了扶额。 “额......明日上学，我再去和先生赔罪吧。” 既然都忘了，那干脆今日就彻底摆烂好了...... 苏彩儿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继续啃着她的账本。 新店开业这段日子，他们家可是狠狠的赚了一大笔。 别的不说，就开业那七天，就赚了上千两银子！ 那白白花花的银子和沉甸甸的铜钱，赵文生带着人把账本和银子拿回来的时候，苏彩儿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赵策低头看了一眼，也不由的赞叹这府城人的购买能力。 不过想到接下来会封城许久，赵策决定去通知一声赵文生，让他这几天减少一点量。 等到城里可以重新进出后，再回到正常的供货。 顺便，去医馆问问曹老爷怎么样了，而且还得去买多些食物回来存着，这样也好放心。 赵策站起来说道：“彩儿，我得出门一趟。” 苏彩儿有些不舍的拉着他的衣角：“夫君要去哪里，今日不是不去书院了吗？” 赵策伸手挠了挠小姑娘下巴，苏彩儿微微眯了眯眼。 “我去一下店里，再去买些米面回家。” 苏彩儿疑惑道：“家里还有米面，够吃两三个月的。” “而且明日才是七月十四，我会让陈婶早些去买些新鲜的肉和韭菜回来。” 七月十四的时候，他们这里是要拜鬼神的。 所以冬至和过年吃的那些籺，在明天也要做了拜神。 赵策摸了摸自己下巴，调侃道：“娇妻在怀，书房好像也是个不错的地方。” 苏彩儿愣了一下，撅了撅有些微肿的小嘴：“夫君......” 赵策笑着说道：“好了，不逗你了。” “我去店里找文生哥说些事情，你在家里休息一下。” 苏彩儿收回手，说道：“那夫君要早些回来。” 赵策说好，亲了她一口才出了门。 如今大概是未时初，街上行人并不算少。 不过赵策想起城外的情况，估摸着城里的人很快也会发现不不对劲了。 赵策交代许方去买米面粮油之类的，自己径直到了店里。 店里开业不久，赵文生就搬到了店里住着。 赵策在内室里找到了赵文生，他正在核算着店里的货物。 听到赵策说这几天要减产的话，他说道：“现在城门被封了，你可知道要封多久？” 赵策摇摇头：“估摸着还要几天，但是具体时间不好说。” 赵文生看着货存，有些可惜道：“这么一来，咱们的糖果和糖渍品，都要省着些卖才是了。” “不然老许的货运不进来，那得断货了。” 而且鸡蛋这东西，也得去乡下收。 这城门封了，以他们的存货，用不了几天就会消耗完。 开业眼看着卖的这么好，结果又遇到了封城这样的事情。 赵策笑道：“没事，我让许方买了不少粮食回来，实在不行，就只做面包卖吧。” 说话间，许方带着粮食店的人过来了。 他买了满满的两大车米面，粮食店的伙计正一袋袋的往里运。 赵策和赵文生说了一声，便往济世堂去了。 曹员外还在济世堂睡着，葛神医派了自己的弟子去照顾他。 他这两天都在医馆里坐堂，就是为了等赵策过来。 见到赵策，葛神医立马站了起来。 “终于来了！” 赵策打招呼道：“葛神医，不知道曹老爷现在如何了？” 葛神医说：“曹老爷昨夜发了高烧，不过后面已经退下去了。” “得亏你把老夫的药先给他喂了，后面伤口又止血及时，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不过现在老夫还得观察一番他的伤口，过几日再让他回去。” 赵策也松了一口气。 还好曹员外被救了回来，也不枉自己一番涉险。 说完曹老爷的话，葛神医又拉着赵策坐到一边，慈爱的拍着他的手问道：“你这手伤口缝合的法子，是从何处学来的？” “缝了三层，线头都留在外面，方便拆线。” “如此手法，即便是我门下的弟子，也做不到这般好。” “莫非你上次回去后，好好的研习过老夫赠你的医书，还对里面的办法进行改进了？” 第1007章 臭臭 赵策身上的伤，被仔细的上了一层药。 要不是他的强烈抗议，苏彩儿甚至想举着烛火，一寸寸的寻找着他身上的伤疤。 床上都是一股浓烈的药膏味。 低头看着小姑娘抿着嘴，认真的给他的伤痕抹着药。 但伤的地方，实在让人有些心猿意马。 这浓烈的药味，好像都带了些别的味道。 好不容易忍到上完药，等到苏彩儿洗了手，赵策又把她抱住了。 “多谢娘子。” 亲了她一口，差点把她身上干净的衣裳也沾了药膏。 苏彩儿上了药也还没完，推着赵策的胸膛远离了一些。 “先前就说了，夫君此次出门要是受了伤，回来我还要罚你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 赵策状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娘子要怎么罚我？” 苏彩儿道：“夫君这满身的药膏，味儿太大了，若是蹭到床上对孩子不好。” “所以罚你，这几日带着药膏的时候，不能抱小宝和二宝。” 小孩子总是喜欢吃手。 赵策身上都是药膏，肯定会蹭到衣服上。 要是被两个小的不小心沾到吃了，恐怕会不好。 顿了顿，苏彩儿又小声的补充道：“这就是对此次夫君不爱惜自己，让自己受伤的惩罚。” 说完，苏彩儿忍不住又觑了几眼，想要看自己夫君会不会因此而生气。 不让夫君抱孩子，好像不大好？ 别人家的男主人，一般都不会像自己家夫君这般，对着儿女的事情如此亲力亲为。 如今他刚从外面经历了大战回来，却不让他亲近孩子...... 就算夫君不生气，但苏彩儿觉得自己的做法好像也有点过分了？wap.biqμgètν 赵策挑了挑眉：“哦......” “原来这就是惩罚啊？” 语气中竟带着些许的失望。 苏彩儿却误会了他的意思。 听他说完，赶紧补充道：“要不、要不就限明日一天？” “等明天夫君洗澡后，先不上药，和小宝他们先玩一会？” 赵策好笑的看着她，确认道：“明日不让抱孩子？” 苏彩儿点了点头。 刚点完，自己便被人扑倒在柔软的床铺上。 “呀！” 浓烈的药膏味，铺天盖地的涌进她的鼻子里。 赵策坏笑道：“明日不让碰孩子便不碰，那我只碰孩子的娘亲便好。” 说完，便低下头，狠狠的亲住了那日思夜想的嘴。 “唔唔......” “我们来继续刚刚你坐在上面的惩罚......” ...... 这几日，赵策在外面睡得并不好。 毕竟外面条件实在一般，而且心中也挂念着家中的妻儿。 苏彩儿虽然在家，可也整日担心着自己的夫君，也睡得不好。 两人在床上腻歪了一阵，赵策难得的比苏彩儿早入睡。 躺在熟悉的臂弯中，尽管苏彩儿还想仔细看看自己的夫君。 可熟悉的体温就在旁边，还是抵不过那汹涌而来的睡意。 两人相拥而眠，睡了一个安稳的好觉。 等醒来洗漱后，苏彩儿又给赵策上了一次药。 一旁在自己小床上玩耍的小宝，扶着小床的栏杆，小嘴嘟了嘟。 “臭臭。” 赵策把衣裳拢好，笑着对她说：“爹爹身上臭？” 小宝点了点小脑袋，伸手要赵策抱。 “抱抱。” 苏彩儿昨晚说了，让赵策伸手沾着药膏，先不能抱孩子。 但小宝小胖手一直伸着，赵策也只能走过去。 然而刚走过去，小宝便收回了手，捏着自己的小鼻子。 “嗒嗒臭臭。” 赵策好笑的停下来，无奈的看着苏彩儿。 “被小宝嫌弃了。” 苏彩儿也好笑的走过来，熟练的抱起小宝。 “爹爹受伤了，娘亲给他上了药。” “等爹爹伤好了再抱小宝。” “受伤？” 小宝瞪大了自己圆溜溜的眼睛。 “嗒嗒痛痛，要呼呼。” 说着，便又朝着赵策伸手，要给他呼呼伤口。 赵策伸出一只手，点了点她的小额头。 “行了，爹爹不痛，不用小宝呼呼了。” “等晚上爹爹洗了澡，再抱小宝。” 哄完小宝，又低头看着在吐奶泡泡的二宝。 二宝如今长开了不少，没有一开始那么皱巴巴的丑样子了。 但他比小宝高冷了不少，似乎并不粘人。 除了哭外，便是自己玩自己的。 赵策伸手，点了点包着他的襁褓。 赵策这次出门，像翰林院和科研所那边都请了假。 如今人虽然回来了，但他今日也不打算出门了。 毕竟自己有伤在身，还是得好好养伤的。 就在家安安稳稳的待着，和苏彩儿说边疆的事情。 “那个千里镜，帮上了大忙。” 赵策拉着苏彩儿的手，和她说当日的情形。 “若不是你把东西提前放到包袱里，恐怕我们这次战争，不会胜利的这么轻易。” 千里镜在战场上确实发挥了不低的作用。 他们的斥候比对方看得远得多，传递的消息也快得多。 苏彩儿听到自己帮上了大忙，很是高兴。 “当时夫君出门到边疆，我便担心你会有危险。” “能看得远些，起码提前预知有危险，便能早些躲开。” 谁知赵策他们提前知道了有危险，非但不躲，还顶着压力冲了上去。 虽然赵策没有把战场上的事情说得太详细，可最近京城里早就把这事传得沸沸扬扬的。 什么为了保证太子殿下的安全，定西侯带着人杀进敌军，杀了个七进七出，才打了一场胜仗。 苏彩儿听得心惊胆战的，当时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如今听着自己夫君轻描淡写的叙说，又想起他身上的那些伤，依然避免不了担心。 赵策说着，感觉道身边人的沉默，停止了这个话题。 “怎么了？” 赵策转头，看她肃着的脸。 苏彩儿拉着他的手，叹了一口气。 “夫君是男人，在外建功立业是正常的。” “可太危险了，我总忍不住担心。” 赵策这次是打爽了，整个人热血沸腾的，就连受了伤还在带兵往前冲。 毕竟没有哪个真正的男人，能在面对那样的场景，还想着独善其身。 就保国公朱晖，都跟着太子冲了上去。 可家里有一个人，日夜为他担心着。 赵策摸了摸她的鬓角，低声说：“不怕。” “家里有你们等着我，我肯定不会让自己出什么事的。” 第1008章 太惨了... 赵策在家里蹲了几天，才终于出门到翰林院去销假。 一路过去，都是听到讨论此次胜仗的话。 保国公朱晖的奏疏，也早就送到了弘治皇帝的桌面上。 长长的奏疏。 除了说明当日战争的细状外，还说了不少需要改革的弊端。 里面便包括了，先前朱厚照在宣府审的把己方军饷送给敌人抢夺来平账这一做法，以及其中的各种牵连。 原本朱晖是不管这些事情的。 作为国公爷，他只需要带兵出去，混个战功回来等着封赏就可以。 但朱厚照都亲自到了边疆，还发现了这么多的弊端。 他作为皇帝派出去的将帅，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 所以他让底下的人收集了不少，又提了一些整改的意见，一同递交了上来。 弘治皇帝看了他的奏疏后，自己都被震惊到了。 想不到这一场胜仗打出来后，就连一直在军事上资质平平的保国公，居然都担起了真正的责任来。 再看到上面所写的那些事情，弘治皇帝也是龙颜大怒。 当即下令派了钦差团到边疆去，趁着这难得的和平时间，要彻底整改边疆的弊端。 赵策到翰林院销假的时候，负责销假的官员，也正和同僚正在商讨此事。 见到赵策过来，这官员也是眼前一亮。 “侯爷回来了？” 赵策点点头，笑道：“先前告假了一段时间，如今回来销假。” 屋内的几个官员，都站了起来，走到赵策这边。 “听闻此次侯爷带着人马杀进敌方大军中，还杀了个七进七出，才彻底打退了敌军，保证了太子爷的安全？” “是啊，听闻此消息，吾等虽然身处京城，也不免热血沸腾。” “对了，侯爷可有受伤？若是受伤了，还是在家中再休养几日的好。” 大家七嘴八舌，也不用赵策回答，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他们作为文官，虽然看不起武将。 可人家赵策，同样是文官啊！ 文官立战功，和武将立战功，在他们心里的地位，能一样嘛？ 自己人！ 怎么赞都不为过！ 甚至赞着，他们都与有荣焉。 仿佛这杀敌的功劳，他们也在其中帮了忙一般。ъiqugetv 赵策等大家说完，才笑着回道：“身上的伤虽然尚未完全好，但也差不多了。” “多谢大家关心。” 销假的时候，其他人继续围着赵策，又问了一番他战场上的情况。 等赵策办完手续出门，那几人还在兴致勃勃的讨论着这件事。 言语之间，一群文弱书生，都充满了对战场的向往。 赵策摇头笑了笑，迈开步子准备往自己在翰林院值庐的地方而去。 然而才走了几步，脚下的步子却突然一顿。 屋内那些刚刚在兴致勃勃讨论沙场战事的众人，口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名。 “定西侯此次立了大功，等着封赏就行了。” “可太子殿下却没这般好运了，听闻他前不久被陛下亲自动手，直接被绑在奉天殿内狠狠的抽了一顿！” “嘶~” “陛下亲自动手？” “不错，陛下亲自动手，把太子殿下打得血肉模糊，听闻这几日都下不了床。” “那日我正好送奏疏给陛下，在偏殿听说的此事。” “陛下居然下如此狠手......” 屋内的众人又是一阵的抽气声。 似乎都很是意外，平时看着宽宏儒雅的陛下，居然会使用这般手段对待太子。 “这倒是奇怪......” 又有一人的声音响起：“明明太子殿下此次也同样立下大功，为何陛下会如此惩罚于他......” “即便是一国储君，可我朝不说太子，就连先皇也多有亲自出征的先例。” “......” 这些人的话中，并不知道朱厚照此次是偷跑出去的。 因此对于立了大功回来，反而受到严厉惩罚的太子都感到奇怪。 赵策在屋外听到这些话，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 毕竟弘治皇帝本身身体就不好，平时也没做过什么体力活。 就算亲自动手，应该也不会打得多重才是。 但想到朱厚照这次出门的性质，估计也让弘治皇帝气得不轻。 赵策脚步一转，朝着东宫走去，决定去看看朱厚照究竟被打得有多伤。 ...... 到了东宫外。 接待赵策的宫人，虽然努力挤出一副笑脸，但明显能看出脸色不大好、 “侯爷请稍坐，奴婢让人去通传一声。” 说完，这接待的宫人，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喊来传话的人，走路也有些奇怪。 而且在出门后，以为人看不到的地方，似乎偷偷的摸了摸屁股。 赵策看着东宫进出的众人，明显个个走路姿势都有些奇怪的样子，不由的沉默了。 这走路姿势...... 当初他去诏狱接刘如愚出来的时候，刘如愚在狱中受了一点小刑，走路便是这样的。 不过这些人走路，明显比那时候的刘如愚惨太多了。 看来不止太子受了刑，连东宫的众人都不能幸免于难。 等了一会儿，传话的人便回来了。 说太子殿下身体不便，要直接引赵策到寝殿内去接见。 赵策跟着宫人走到太子的寝殿内，一进去，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味。 朱厚照此时正在近侍的搀扶下，从床上艰难的爬起来。 他原本袒露的上身，胡乱披了一件衣裳。 刘瑾罕见的没有在他身旁伺候。 见到赵策进来，龇牙咧嘴的问道：“你、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赵策看他眼底青黑，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一看便是最近都没睡好觉。 “听闻殿下受伤了，特意来看望殿下。” “殿下身体可有大碍？” 朱厚照艰难的双手撑着，整个人跪趴在了床上。 一旁的宫人拿了软垫子，正扶着朱厚照坐过去。 朱厚照慢吞吞的挪动着，嘴里还不忘逞强。 “没、没什么事......” “不过被我父皇小小惩戒了一顿，不算什么......” “嘶！” 屁股碰到这铺得厚厚的软垫子，他倒吸一口冷气，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痛、痛......” 朱厚照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他气恼道：“不坐了！” “本宫站着与定西侯说话便是！” 第1009章 怎么搞呢? 朱厚照即便是站着，整个人也不得劲。 老是不时的动来动去，好像身上有虱子一般，想要这摸摸那摸摸。 前几天他被自己父皇绑在柱子上打了一顿，背上、屁股上、大腿后面都添了不少的伤痕。 那些伤痕虽然并不算深，也不会让他有什么生命危险。 可在愈合的过程中，那是止不住的痒啊！ 今天这里痒一下，明天那里痒一下，后天一起痒。 朱厚照这般站着，也没办法，只能毫无仪态的扭来扭去。 赵策看到他这副惨样，心想他刚刚还嘴硬的说是小惩戒。 这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定。 睡觉的时候肯定也睡不好，以至于如今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朱厚照自己扭着不爽利，赶紧让身旁的近侍给他挠挠。 “对，就是那处。” “嘶～再用力一些，太爽了！” “再往旁边去一点。” “小爷，再往旁边去就碰到伤口了，只能在周边挠挠。” 朱厚照脸都扭曲了。 “罢罢罢，那周围用力些搓搓......” 等到身旁的人给他挠爽了，他才有抽出空来和赵策说话。 “你先前也受了不少伤，如今身上的伤如何了？” 朱厚照身上的伤比起赵策先前身上的，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但朱厚照如今见人好好的在自己面前，坐着站着走着都丝毫没有任何的异样，不由的关心了一句。 赵策笑道：“多谢殿下关心，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刚回到的第二天，宫里就送了伤药来。 苏彩儿押着赵策涂了几天，每天身上都带着浓浓的药膏味，连小宝都不爱亲近自己。 幸好自己体质异于常人，不然这伤还得拖上一段时间。 “正是因为伤好了，我才到翰林院去销了假。” “而且听闻殿下受了些小伤，又特意过来看望殿下。” 朱厚照听说他伤好得差不多了，有些不相信。 毕竟他这点鞭笞的伤都躺了几天，人不人鬼不鬼的，如今身上各处还痛着。 赵策那伤比他严重这么多，怎么可能好？ 他当赵策是在说好话，让他不要担心。 于是说道：“我这里还有不少的好药，晚些你再带些回去。” “对了，我父皇可有让御医去看过你了？” 赵策笑着回答说好，又说御医已经到府上看过了自己的伤。 朱厚照终于挠完痒了，整个人舒服了一些。 他指着一边桌上的几个木匣子。 “这些便是你先前让人送来的千里镜。” “我原本想回来歇息一日，然后便拿去给父皇看看的。” “结果他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先把我揍了一顿。” 提起这个，朱厚照就来气。 他想到自己回来肯定少不了一顿揍。 但又抱着一点侥幸的心理，心想自己立了大功，又手握各种好物，还有各种好的建议。 这怎么也能让惩罚最少减半吧？ 结果不减半不说，他父皇还亲自动手揍了他。 从小到大，他都没被自己的父皇打过一次。 这第一次，就是往死里揍。 虽然刚刚他逞强和赵策说是小惩戒，但个中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 赵策安慰道：“等殿下伤好了，再慢慢与陛下说便是。” “东西既然已经出来了，那么也不差这几日时间。” 朱厚照撇撇嘴：“这东西早日送到军中，不就能早日用上？” “父皇真是老糊涂了，居然为了揍我延误了大事。” 说着，他又忧愁了起来。 这次跑出去立了大功，却丝毫不能平息他父皇的怒火。 这样一来，下次他想堂堂正正出去，肯定是没戏了。 再偷跑的话，估计他父皇真的会把他的腿都打断。 经过了前不久的战事后，朱厚照整颗心都是蠢蠢欲动的。 他原本还想着，凭着此次的功劳，能让父皇答应让他亲自带兵出征，堂堂正正作为主帅去指挥大军呢。 “哎，你说我们还能再到边疆去吗？” 赵策挑了挑眉：“殿下还想再去？” “若是再被陛下得知，恐怕陛下会更为生气......” 朱厚照龇着牙，又叹了一口气。 “哎......” “父皇坐镇朝中，我作为太子，亲自带兵出征，鼓舞士气。” “这般配合起来，又如何不好？” “什么饮马瀚海、封狼居胥，太宗能做，若是我也能，这样一份功绩不也有父皇的一份？” “父皇怎么就想不通呢？” 当年太宗数次亲征，朝堂就是由他的太子把政。 虽然到了他们这里要反过来，可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今朱厚照证明了自己的军事能力，可他父皇却一副怒不可遏，上来便给他一顿胖揍。 完全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 “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父皇答应我再次出征？” 说话间，朱厚照站着也有点累了。 他正惆怅着，也没多想。 下意识的往旁边的凳子一坐。 “哎呦！” 这一坐之下，他疼得整个人都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奴婢给小爷拿些垫子......” 朱厚照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他摆摆手示意不要垫子，又觉得气不过。wap.biqμgètν 直接一脚把这凳子踹翻。 这般大动作，牵扯到全身的伤，又是一阵的龇牙咧嘴。 赵策看着他这一番动作，感觉有些滑稽。 有些想笑，又不好意思。 只能生生的憋住，赶紧接起朱厚照刚才说的话。 “殿下的军事才能，自然不比太宗差。” “要陛下答应让殿下亲自带兵出征，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朱厚照刚刚还生着这凳子的闷气，听到赵策这么说，他似乎看到了希望。 “你有办法？” 朱厚照赶紧追问。 赵策笑道：“其实也不是我有办法。” “而是殿下你该想想办法才是。” 朱厚照有些失望：“啊？可我想不出办法来说服父皇了啊......” 赵策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换一种思维？” “比如......” "比如殿下赶紧想办法诞下几个后嗣。" “届时陛下忙着教导皇太孙，殿下想做什么不可以？” 第1010章 然后变得更强! 皇太孙？ 朱厚照顿了一下。 孩子搞出来后，自己父皇就能放心的让他出去了？ 仔细想想，好像也有点道理啊…… 自己父皇子嗣不兴，就他这么一个儿子。 自然是把所有的关注，都给到了自己身上。 到时候自己有了儿子，父皇肯定不能指望他来教的。 毕竟自己就这个样子，是他父皇不喜欢的样子。 到时候父皇就会把希望寄托到孙子身上，把他教导成为下一个在文治上更有建设的君主。 这么一来，不就是赵策说的，届时陛下忙着教导皇太孙，哪里还想管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ъiqugetv 要是一个不够他父皇操心的，那就多生几个！ 让他父皇整天被政事和孙子霸占去所有的时间，届时他要做什么不行？ 想通了之后，朱厚照突然觉得赵策这个说法实在是棒极了！ 好像真的能解决自己这个问题！ 而且先前皇帝就安排了青宫选妃的事宜。 只是被朱厚照自己插了一脚，闹出了冤枉忠臣进昭狱的事情。 后来又偷跑出去，害得此事暂且被搁置了。 朱厚照想，自己主动去找他父皇提起这事正好。 他父皇如今余怒未消，按着他的心意来做事，也能让他消消气。 不过....... 朱厚照看了赵策一眼，有些踟蹰道：“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只是届时若是我选妃诞下皇嗣，会不会也沉溺于这温柔乡其中......” 他这么一个风一样的男子，要是变成像赵策一般，出门一两天就挂念着家中的事情，这好像也不大好啊？ 这样一来，不就被绑住了，届时做起自己想做的事情来，都束手束脚，畏首畏尾的。 赵策无语的看着他。 赵策自己确实是个顾家的。 但顾家的同时，他的事业不说风生水起，也算是有声有色吧？ 赵策笑道：“殿下可还记得先前我与你说过的关于责任的话？” “家家国国，这也是我的责任......”朱厚照沉吟道：“自是记得的。” “我也想担起这责任来，只是想要换一种我喜欢的办法。” 作为皇帝，勤勉政事是一方面。 抵御外敌，还边疆太平，更有甚者，能开疆扩土，让万邦来朝，臣服于天朝上国，也是一方面。 朱厚照政事兴趣不大，他更感兴趣的是后者。 赵策点头道：“既如此，那更应该为了达成你的目标，而做出一些改变。” “而且殿下有一个观点，是错的。” 朱厚照疑惑道：“什么观点是错的？” 赵策循循善诱道：“娶妻生子，并不会束缚了殿下。” “反而会让殿下做什么，都更有底气，同时也能变得更为强大。” “我在娶妻前，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农家子。” “可有了家后，我便有了更多的责任需要担起。” “我想给自己和家人一个能够安身立命之所，为了能担起这些责任，我要不断的变强，不断的变得更好。” 赵策先前在寺庙第一次见王守仁的时候，便与他讨论过这个话题。 赵策明确的说过，为了给自己与家庭更好的，他必须得得到更多来保证这些。 当时王守仁还说他的欲望毫不掩饰。 如今赵策与朱厚照说这番话，其实也是同样的道理。 你是储君，你想玩，想要要找乐子可以。 可你得先记得自己肩上的责任。 毕竟这是真正的家里有皇位等着继承的人，怎么能一直只想着自己开心呢？ 不过这些，也不知道朱厚照能听进去多少。 朱厚照也想起那天赵策在蒙城找到自己后，对他说的那番话。 其实道理他都知道，只是很容易被他忘记。 朱厚照沉吟道：“所以担起了这些责任后，我虽然会有所改变，可也会变得更强......” 赵策笑道：“自然。” “如此一来，陛下也能更放心的让殿下出门不是？” “而且，若是殿下觉得担起这些责任太麻烦，不如把这些转移到子嗣身上，不也等于殿下你间接担起了这些责任？” 嘶～ 刚刚赵策说的一堆关于家国责任的话，朱厚照觉得都很有道理，他也很受用。 甚至都在心中打算好了，自己也是时候懂事一点，该多多担起自己身上的责任来。 可这些都不及赵策最后一句！ 那意思不就是，责任不会消失，可是责任可以转移！ 朱厚照觉得他悟了！ 责任这东西，实在太虚无缥缈了！ 但他想通了一件事。 赵策说的不错！ 他需要担起的那些责任，现在有父皇在上面代替他担着。 等以后父皇老了，有儿子帮他担着，不也一样？ 他与他的父皇不能效仿太宗与仁宗，因为父皇是君，他得听父皇的话。 可他能与自己的儿子干这种事情啊！ 届时自己是君，儿子作为储君，处理朝政大事。 他就不能和太宗一样了？ 朱厚照因为身子不舒服而一直皱着的眉眼，一下子全部舒展开来。 他高兴的说道：“你说的对极了！” “我这便去找父皇，要他加紧安排选淑女一事。” 赵策看朱厚照这豁然开朗的样子，心中也不免有些高兴。 天知道他一个大好青年，怎么突然间变成了催婚和催生人士。 不过既然朱厚照听进去了，那这些不适合他的角色，扮演了也无妨。 “不过......” 朱厚照再次出声。 赵策看向他，等着看他还想说什么。 朱厚照露出一副思索的样子。 “不过先前的那些选淑女的标准，就不合适了。” “得加一条标准才是......” 赵策问道：“要加什么标准？” 朱厚照笑嘿嘿的看着他：“得添加一条最重要的！” “那便是一定要是好生养的！” 朱厚照激动的一拍大腿。 这一大动作，牵扯到背上的伤口，让他又“嘶哈嘶哈”的倒吸了几口凉气。 一边身上酸爽着，一边心情又大好着。 朱厚照脸上，露出了一个有点难形容，但是却又是真心实意的笑。 “就这么办！” “我这便去找父皇安排！” 第1011章 越快越好! 朱厚照豁然开朗，当即也待不住了。 他身上的伤又痛又痒，可也妨碍不了他的脚步。 他高兴的说道：“我现在便去见父皇，与他说明此事。” 说完，朱厚照又看着赵策，感慨道：“每次与你说话，我都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好像我遇到的什么问题，只要见到你，总能解决。” 那些师傅们，也时常会劝谏朱厚照。 他们个个都是文人中的佼佼者，说的道理也是一条套一条的。 他们说的时候，朱厚照为了做做样子，也总是会听。 可听完了就完了，他甚至都不会回想一下。 可赵策和他说话是不一样的。 他总能用朴实或者有趣的话，来彻底解决他的问题。 赵策站起来，笑道：“其实也是殿下愿意听臣的一些生活经验罢了。” “既然殿下要出门，那我便先告退了。” 朱厚照亲自送他到寝殿门口，随后又容光焕发的让人伺候他更衣，准备去见他父皇。 刚刚赵策进来时见到的那个眼底青黑，神情憔悴又带着不服气的人，瞬间便换了一个样。 身上的伤坐不了轿辇，朱厚照只能选择走路过去。 走动的过程中，衣裳摩擦着后背上正在愈合的伤，其中各种酸爽的感觉也阻止不了他的脚步。 ...... 此时的弘治皇帝正在殿内与内阁议事，听说太子在外求见，他本能的愣住了。 前几天胖揍了自己儿子一顿，他不应该正正气着？ 听御医说，太子身上的伤势虽然不会危及性命，可也要养一段时间。 这时候过来，是要发来找他发脾气来了？ 就算是发脾气，弘治皇帝也不准备给他好脸色看了。 上次让人打了他一顿，当即弘治皇帝还想着亲自去见他。 结果这儿子一天天的，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 再不严厉一些教训，他不得上天去了？ 弘治皇帝刚刚与众人议事时和颜悦色的脸，直接板了起来。 “宣！” 一同议事的内阁众人，看到皇帝瞬间变脸，大家也识趣的没有再出声。 前几天陛下处理太子的事情，并没有下死命令让人瞒着。 因此不少人都听说了这件事。 得知内情的他们，对此事也很是无奈。 毕竟这么多年来，好像也没怎么听说过哪个做皇帝的，亲自拿藤条教训太子的。 不过这是皇帝父子两人的家事，对国朝也没有什么影响。 他们作为大臣的，也就睁一只眼闭眼，当作不知道了。 朱厚照得到宣召后，很快便进了殿内。 他一路走过来，背上出了不少的汗。 那些汗水浸着背上的伤，让他整个人又痛又痒，走路都直不起来了。 再加上上次弘治皇帝就把他绑在柱子上抽了一顿。 这一进殿里，看到那跟柱子，朱厚照就觉得体内一阵的发软。 弘治皇帝看他艰难的走进来，眼底下的青黑也是一眼就能看到。 他搭在椅子上的手动了动，忍住了率先出声关心的冲动。 原本想着这儿子今天是来发脾气的。 谁知道朱厚照进来后，老老实实的行了礼。 “嘶～” “拜见父皇......” 其余诸公也和太子见了礼。 看到太子这一副样子，大家都赶紧垂下眼，不好多说。 等见完礼后，弘治皇帝也没有让他坐下，直接肃着脸问道：“太子不好好在东宫养伤，今日过来是为何事？” 听到父皇主动问起，朱厚照顿时来了精神。 他高兴的说道：“父皇，儿臣此次前来，是有要事与父皇商讨。” 弘治皇帝皱了皱眉。 什么要事？ 这种时候能让自己儿子当成要事的，除了边疆打仗那些事，还有什么事？ 弘治皇帝冷冰冰的回道：“什么要事？” “边疆的事情，有保国公代理，太子你还是安心的待在宫里吧。” 直接一句话，便回绝了朱厚照可能提出的要求。 朱厚照见到自己父皇这么果断的便拒绝了出来，他也是一阵的无语。 他都没说是什么，父皇就直接给他一竿子打死了。 就这样，怎么可能会同意自己去亲征的要求？ 看来确实得抓紧了。 等他早日诞下皇嗣，届时父皇还会这样对他？ 朱厚照赶紧赔着笑脸。 “父皇，儿臣这身上还伤着呢。” “除了待在宫里养伤，什么也做不了。” 弘治皇帝狐疑的看着他。 不是为了那些事，那能是为了什么？ 朱厚照也不藏着，赶紧说道：“儿臣此次前来，是为先前父皇说过的为儿臣选淑女一事。” 先前选淑女时候，就因为朱厚照横插一脚，被人利用后冤枉了刘大夏的儿子刘如愚。 上次才说了自己有心仪之人，不想选淑女。 结果转头就跑到边疆去了。 如今他又提起这事，是什么意思？ 弘治皇帝想起这件事，又觉得有些生气。 他声音沉了一下：“选淑女一事，乃是朕与礼部决议好的。” “你说什么也没用。” “你作为一国储君，即便有心仪之人，也必须按照朕的意思行事！” 朱厚照见自己父皇更生气了，他赶紧解释道：“父皇，不是不是！” “儿臣不是来忤逆父皇意思的。” “儿臣此次前来，是想要父皇下令，让礼部把选淑女一事，再提前一些！” “儿臣想尽快完婚！” 话音落下，弘治皇帝整个人都呆住了。 殿内的诸公私下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在想太子今日是怎么了。 弘治皇帝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你想要提前选妃？” 朱厚照生怕自己父皇看不到他的决心，点头如捣蒜。 “不错！” “越快越好！” “不过，对于淑女的人选，儿臣还有一个条件，想告知父皇。” 听到自己儿子主动提前选淑女的事情，弘治皇帝刚刚冷冰冰的表情，也舒缓了不少。 然而气氛刚缓和了一些，又听说朱厚照还有要求，他顿时又绷了起来。 还有条件？ 这还打着什么坏主意！ 弘治皇帝暂时没有说话，想要看自己儿子还要再耍什么花招。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朱厚照继续说。 原本想着无论自己儿子拿提前选妃一事来作为条件，提什么要求他都不可能答应的。 谁知道朱厚照接下来一句话，却让弘治皇帝脸上的冰霜彻底溶解。 朱厚照道：“儿臣想要父皇下令加一个要求。”.biqugétν “此次为东宫所选淑女，皆要好生养的女子！” 第1012章 尝试唤醒父爱 朱厚照一句话，让整个殿内都安静了下来。 不止弘治皇帝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其他刚刚装作在神游，不好插手皇帝家务事的大臣们，也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着朱厚照。 太子...... 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来了？ 但疑惑之后，众人就开始狂喜了。 好生养的好啊！ 选进宫的妃子，除非特殊原因，不然基本都是要好生养的。 这种要求，就算太子不提，礼部也肯定会严格把关。 大臣们一直忧心的，就是当今陛下后宫只有皇后一人，连个妃子都没有。 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子嗣单薄。 皇家子嗣的问题，并不是他们个人的问题。 是关乎国朝稳定与人心归属的问题。 毕竟像当今这样的情况，就只有一个儿子，这大号儿子若是有什么不舒服，连个替补的小号都没有。 就上次朱厚照偷跑到边疆，他们一群人都如临大敌。 甚至要考虑赶紧从皇室族人中挑选后嗣来稳定大局。 如今陛下和皇后这么多年都没再生多一个，陛下也不愿意让新人进宫。 指望陛下再练多几个小号，肯定是不行的。 那么把主意打到太子身上，不正是顺理成章？ 而且当今专情，后宫只有一人，可太子却不一定是啊！ 赶紧给太子选妃，选一些好生育的淑女，不用两年就能开枝散叶。 届时太子殿下就算偷跑到哪里，出了什么意外，江山都不怕后继无人了！ 这些想法在朱厚照说出来后，很快便在众人脑子里滚了一遭。 首辅刘健见弘治皇帝一时没有出声，他赶紧附和道：“殿下既然有嘱意的淑女类型，这是好事。” “臣以为，此事可依照殿下的要求提前。” 之前选淑女的事情，本来就被耽搁了才推迟的。 如今提前回来也正好。 只是上次礼部才开了个头，如今要提前，那必定是要好一通忙活了。 礼部最近正忙着此次大捷众人封赏的事情，再加上太子选妃，估计后面这段日子，礼部众人加班加点肯定都是常态。 一旁的礼部尚书张升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但想到前不久的事情，还是决定先不出声了。 赶紧选妃也好。 太子大婚之后，性子定下来，别再做出那等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 弘治皇帝也回过了神来。 他先是惊讶的看着自己儿子，似乎在想这儿子是不是这次被自己打傻了。 但是看朱厚照满脸的高兴和诚恳，这态度明显不是作假。 一旁的刘健已经忍不住先开口了，弘治皇帝收回自己的惊讶，脸色重新板起来。 但明显没有了刚刚那冷冰冰的感觉，是朱厚照往常熟悉的那种装作严肃的样子。 这么看来，朱厚照这次主动来找自己父皇说这事，确实挽回了一些僵硬的父子关系。 弘治皇帝道：“选淑女乃国本大事，此事朕会与礼部议定。” “原先推迟也是不得已，如今想你想要提前，也得再议。” 说完，扫了他一眼。 “礼部最近事情多，你倒是会这时候找事。” 说的话虽然带了点刺，可明显那刺是软的。 朱厚照赶紧赔了一个笑。 在座的大臣们也都点了点头，对太子今日说的表现，心中都觉得颇为欣慰。 张升适时道：“臣自当带领礼部众人，早日准备好此事。” “让太子殿下早日完婚，为国朝诞下皇长孙。” 皇长孙...... 弘治皇帝听着这三个字，眼里终于带了点笑意。 “近来国朝喜事多临，诸公也都辛苦了。” 众人赶紧回说不辛苦。 一旁的朱厚照心情轻松不少，也极力规矩的站着。 但因为身上不舒服，还是不免有些小动作。 弘治皇帝也看到了他这一些动作，心想自己那日确实下手也是重了一些。 这得快些养好，才能做其他的事情。 弘治皇帝语气不由缓和了不少，温声道：“我儿也别站着了，坐下吧。” 这暂时被封印的父爱，终于被成功唤醒。 朱厚照看出了自己父皇态度的改变，又看到诸位大臣也都纷纷表态，对今日他的表现赞不绝口。 对今日拖着伤体过来的决定，自己在心中给自己默默点了个赞。 只是听到自己父皇让他坐下的话，他有些尴尬的回道：“儿臣、儿臣站着回话便好......” 弘治皇帝微微蹙着眉，忍不住往他背后扫了一眼。 朱厚照赶紧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父皇别生气，儿臣拒绝父皇赐座也是逼不得已。” “儿臣身上有伤，轿辇也坐不得，方才是一路走过来的。” “这出了些汗，后背的那些伤被刺得又痛又痒的。” “实在是坐不了。” 弘治皇帝动了动嘴，想要关心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总不能刚给完太子教训，就被他拿点小事来讨好了自己。 弘治皇帝“嗯”了一声。 “既然身子不爽利，那便回去养着吧。” “早日养好了身体，后面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去办。” 朱厚照明明感觉到刚刚父皇的态度缓和了不少，但这说出的话却又变得冷冰冰的了。 他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拱手道：“儿臣告退。” 说完，转身一拐一瘸的走了出去。 弘治皇帝看着他这般走路，有些犹豫道：“若是实在走不了，便让人抬着你回去便是。” 横竖也不是第一次被抬回东宫了。 朱厚照龇了龇牙，觉得这次自己父皇怎么这么难哄呢？ 还嫌弃他走路姿势难看。 他姿势难看，是谁的错？ 但今日是来示好的，肯定不能向往常那样顶嘴。 朱厚照只能转过身回道：“儿臣并无大碍，多谢父皇关心。” 说完，才离开了殿内。 直到身影消失，弘治皇帝才收回了眼神。 刘健旁边的李东阳，开口说道：“殿下少年心性，此次陛下教训过后，明显性子沉稳了不少。” “不错，如今殿下拖着病体前来与陛下商讨选妃大事，便足以说明他已经改变了不少。”谢迁也点头附和道。 弘治皇帝有些讪讪的说：“改变也不过是一时。” “这次能维持多久，朕还得再看清楚才行。” 说着，他又有些迟疑。 “诸位师傅，你们是否会觉得朕方才对太子，态度太过冷淡了些？” 第1013章 惹来非议? 朱厚照身体没好，就赶着来示好。 弘治皇帝心中其实是高兴的。 但是为了给儿子长长教训，肯定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选择了原谅他。 可想起儿子那憔悴又委屈的样子，弘治皇帝也有些后悔了。 方才明明态度都缓和了下来，后面又板了起来。 李东阳笑道：“陛下态度冷淡一些，也是君父该有的威严。” “太子殿下虽然性子活泼了一些，可这些道理他都是懂的。” 弘治皇帝被李东阳这话说的，舒服了不少。 他笑道：“李师傅所言极是。” “太子再是玩闹，其实还是知道分寸的。” 太子的事情说完后，弘治皇帝又趁机把选淑女的事情交代了下去。 “选妃一事与此次天镇大捷封赏一事一同准备。” “确定好了淑女人选后，后面的事情便交给锦衣卫即可。” 虽然刚刚说礼部的人很忙，但这些大事他们就算忙死了，也必须得按时完成的。 张升方才已经做好了准备，此时自然是顺口应了下来。 “臣遵旨。” 张升又说：“太子选妃一事，先前已经与陛下确定好了章程。” “但此次天镇大捷的封赏，臣还有些疑问，想要与陛下和诸公探讨一番。” 弘治皇帝示意张升继续说。 “此次参战将士的封赏，基本都已经确定好了。” “可陛下却还要下令，再对火器局的工匠与科研所的人员进行嘉奖，这是否会有不妥？” “还有后续的奖惩制度，臣觉得这封赏有些太过丰厚了。” 前不久，工部尚书曾鉴就找过弘治皇帝，替火器局的工匠们讨过了一次封赏。 不过那时候发生了朱厚照偷跑的事情，弘治皇帝即便是答应了下来，这事也暂时没落实。 正好趁着这次封赏的机会，弘治皇帝龙颜大悦，对着众人也大肆封赏了一番。 礼部先拟了名单交给皇帝，结果皇帝大笔一挥，密密麻麻的添加了一堆的人。 这被添加后的名单，张升看到人都有些傻眼了。 这么大规模的封赏，在陛下当政这么多年来，基本没怎么见过。 这次就搞这么大，到时候正式出征，传来更大的捷报后，那岂不是要搞得更大了？ 这么多年来，他们这些大臣班子一直为国库的钱发愁，整日想着开源节流，甚至刘大夏都拿原有的勋贵人家开刀，不停的削减他们的封赏。 这陛下突然又来这么一遭，那些原本被削减了封赏的勋贵们，他们知道了这些事后，肯定得要闹。 弘治皇帝道：“此次战事，火器局工匠研发改进的火炮在战场上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既有功，自该赏。” “而奖惩制度，也是为了激励这些工匠们能研发改进出更好的武器。” “朕觉得这些封赏，并无不可。” 提出这事的曾鉴也附和说：“陛下所言极是。” 张升见他们这么说，也就暂时把这事放下。 然后，把话题引到第二个上。 “这般说来，火器局有功，封赏厚一些也能让人信服。” “可这科研所......” 张升有些疑惑道：“科研所虽然已经建好，可至今尚未立过任何功劳。” “虽然定西侯乃是科研所的负责人，可他一人之大功，总不能让全科研所的人都跟着一同受封赏吧？” 火器局的功劳实在点，这还能说得过去。 但这科研所，张升也是怎么都想不通。 赵策是负责科研所的人，但这次他立下的大功，科研所并没有参加在内。 就战场上那些没人见过的万人敌，也是赵策临时提出，并没有说是科研所研研制出来的。 这事怎么扯，都扯不到封赏科研所上。 弘治皇帝这爱屋及乌的做法，他们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有些太过了。 如今定西侯立下大功，风头正盛。 陛下这种做法，恐怕会让他招来非议。 张升说完，看了一眼李东阳。 李东阳笑道：“陛下的决定，自是有陛下的道理。” 原本还想着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李东阳听到后会懂事点，能主动请陛下减去这一部分的封赏。 但原本一直低调的李东阳，却好像压根听不懂张升的意思。 张升也有些无奈，只能等着皇帝的解释。 弘治皇帝道：“此次科研所的功劳，确实朕也不确定。” “可朕也知道，日后要出现另外一种万人敌又或是热气球这一类物品，绝对少不了科研所的功劳。” “朕想着正好趁着这次机会，也激励一番科研所的诸位。” 科研所是新部门，这之前都是没有的。 除了带头的赵策外，其他人其实对这个科研所的概念都是很模糊的。 但这次作战，让弘治皇帝看到了武器创新的重要性。 火器局与科研所，绝对是国朝接下来发展的重中之重。 弘治皇帝想着，正好趁着这次的机会，也一同激励一番科研所的众人。 同时，也是给天下有能之人画个大饼。 当然。 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让赵策以后做起事情招起人来更加得心应手，这是最重要的原因。 只是这样出于私心的原因，他不好说出来罢了。 张升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他说道：“可若是因此招来非议，恐怕会枉费了陛下的一番心思。” 弘治皇帝自信的笑着：“到时候，这事便是定西侯该考虑的。” “枉费了朕的一番心思，得由他来给朕一个交代！” 这次的封赏太过，赵策年纪又轻，肯定会招来非议。 弘治皇帝在确定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会出现这种可能。 但他还是做了这样的决定。 皇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升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只能同意了下来。 “既然陛下已然决定，臣这便安排下去。” 弘治皇帝“嗯”了一声。 “准备好了，便早些拟定圣旨送出去。” “也别让立了大功的人等太久了。” 张升心中苦笑了一声。 这事又急，太子选妃的事情也要加急。 他们礼部的人能怎么办？只能笑着赶紧把事情都办好。 第1014章 高深啊…… 赵策去看了朱厚照后，又到郊外的科研所去转了一圈。 科研所如今人员已经有不少了。 大部分都是像顾应祥这样，对那些所谓的旁门左道有兴趣，又有时间和财力钻研的世家子弟。 也有小部分，是有特长的普通人。 这些人，都是赵策亲自面试，招进来的。 对于这些普通出身的人，这些世家子弟虽然态度一般，但也都因为赵策的原因，能和谐共处。 见到多日未见的赵策到了科研所，不少人都赶紧过来问候。 “侯爷终于回来了。” 顾应祥高兴地把手中的草稿纸，要塞给赵策看。 这是他最近根据赵策的指点，重新修整后的《测圆海镜分类释术》一书的草稿。 先前因为他并不能理解天元术，因此在他的书稿中，直接把天元术给剔除了出去。 可在赵策跟他讲解过之后，他才知道天元术其实是可以换一种更好理解的角度去钻研的。 他手中的再稿的书籍，虽然一些复杂的天元术他还是没能彻底搞清楚。 可是简单的那些，他都给出了注释，也列出了方程式。 赵策接过后，翻开看了看。 “这未知数列为叉（x）和歪（y），再配合上方程式，确实是更方便也容易让人理解一些。” “而且我还发现，这些方程式，可以从不同角度列式，从而得出正确的结果。” “如此一来，这些列式完全能对应得上原书中天元术对于题目解答的各种变化。” 顾应祥兴致勃勃的指着书籍，给赵策讲解着其中的改变。 顾应祥的这本书，已经和自己做来给朱厚照讲学的讲章差不多了。 未知数用x，y等简单的符号代替。 至于原本难读的音节，赵策干脆让顾应祥换了一个方便上口的读法。 横竖在这个年代，这些读音并不重要。 毕竟顾应祥的书若是能真正运用起来，以后海外那些国家，都得跟着他们大明的读法来。 赵策看着顾应祥的劳动成果，不得不感叹他的天赋。 原先他只是简单和顾应祥讲解了一番，想不到短短的时间，他已经钻研的这般深入了。 再过一段时间，估计赵策的那点道行就不够用了。 “只是......” 顾应祥又说：“越是运用了你教导的办法来理解天元术，我便越能感觉出《测圆海镜》此书对于天元术的约束。” 赵策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这是什么意思？ 顾应祥解释说：“《测圆海镜》一书，舍弃了算术表达，舍弃了运算符号，只给出了一个能直接套用进去的壳子。” “先前我一直钻研此书，却只知其解，并不知其所以然。” “如今用了侯爷你教导的方程式推导运算过程后，我才算是真正理解了天元术究竟是什么样的一门运算方式。” 在赵策的印象中，《测圆海镜》是一本颇为出名的算术书。 顾应祥家中有此书的拓本，当初他也给赵策送了一本。 当初赵策翻了翻，也觉得这算术书有些不足之处。 如今顾应祥这般详细的说出来，赵策也不禁回想了一番。 不得不说，顾应祥的说法是对的。 《测圆海镜》为了方便学渣看懂，作者直接用算筹矩阵的方法，导出了结果。 这种办法对于解低级方程，确实是比用算式推导更为方便得到结果。 可它却忽略了数学最重要的推导过程。 结果重要，可过程同样重要。 若是数学只求结果，那不就直接把思维也禁锢了？ 思维禁锢了之后，数学如何能发展下去？ 甚至他们以前明明领先西方的天元术，都在思维被禁锢之后，一直得不到新的发展。 顾应祥当初摒弃了天元术，也是实在看不懂。 因为《测圆海镜》已经给出了规定的程序和结果，他无法从这固定的东西中解释出更多的东西来。 如今用了方程式推导后，顾应祥才终于豁然开朗。 这本自己一直在钻研的书，其实把他带往了一条偏路！ 数学该是无穷的可能，而不是只能有一个结果的可能！ 他要解释的，便是这推导过程中的无穷可能！ 赵策赞道：“惟贤兄的天赋，确实了不得。” 顾应祥有些羞赫的说：“其实也是侯爷你教导有方。” “如若不是你教我这般运算，我恐怕至今还不能理解这其中的奥秘。” 赵策虽然教了顾应祥以列方程来推导的办法，可顾应祥的才能也不是假的。 他直接利用赵策这种“初中数学”水平的教导办法，甚至能自行推演新的公式。 这人是王阳明的弟子，难道阳明公也是看中了他的数学天赋？ 赵策笑了笑。 既然是个数学人才，那自然不能浪费了他的才干。 赵策转而道：“天元术毕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也只有惟贤兄你这种极有天赋之人能继续钻研。” “我让惟贤兄在钻研此道之时，再顺便做一件别的事情可好？” 顾应祥一听赵策还有任务要交给他，他二话不说就先应了下来。 “侯爷请吩咐。” 赵策说：“我先前编写了一本《基础数学》，如今已经刊印分发到了大明各处。” “可这本书内容太过粗浅，并不适合学识更高的人群学习。” “天元术是进阶数学，利用方程式互补，可得出推导过程。” “还有一个......” 赵策在拿起纸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几何原理......” 随后，他又随手画了一个点、一条线、一个圆圈、一个三角形和一个四边形、一个五边形在纸上。 赵策说道：“据我所知，海外有一本算术书，名曰《几何原理》。” “这本书，包含了大量的算式与定理。” “此书我已经让人从海外帮忙带回来，届时我们可以直接翻译此书，与简化后的天元术一起编写进新的算术书中。” “在此之前，希望惟贤兄你能先从先辈的算术书中把有关此类的内容摘抄出来，再加以推导。” 第1015章 去，怎么不去? 数学不止有数字，还有几何。 平心而论。 即便在如今数学开了许多年倒车的大明，算术依然不落后于别人。 可对于数学中至关重要的几何，那是早就被人弯道超车，远远甩在了身后。 《几何原本》是他们如今没有，可以直接拿来就用的东西。 只要能从海外带回来，届时必定是要把这书翻译成中文，再一同编写进入书本里的。 翻译这种书籍，需要的是有一定基础的人。 不然普通人看都看不懂，又怎么可能翻译出来？ 顾应祥对数学的研究虽然也不深，可他起码有些基础在，而且对这个有兴趣，肯钻研。 在前人留下的诸多算术巨作中，其实都有关于几何的记载与计算等。 虽然当时并没有几何的概念，可相应的例子却是有的。 先让顾应祥在此之前多接触这方面的内容，届时等到做海外贸易的人把书籍带回来，赵策就能直接和他一起翻译这书了。 虽然现在赵策的能力，还不能让大明把数学作为考生必读的科目。 可按照这样发展下去，只要赵策潜移默化的影响，数学进入大众视野，是迟早的事情。 进阶数学可以不用人人都会，可只要会的人会，那它就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听到赵策的解释后，顾应祥恍然大悟：“这原来这便是几何？” 顾应祥勤奋好学，手不释卷，九流百家，无所不窥。 他一个进士，沉浸于数学一道，本身就为家族所不齿。 家中长辈时常说他不务正业，并不认可他所做的事情。 若不是他科举成绩还不错，估计他也不能继续研究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如今赵策提供了一个能让他安心钻研的平台。 别说是让他去收集和研究数学题目，就算是让他去做别的，他也心甘情愿。 赵策又和他简单讲解了一番这些图形。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顾应祥对于自己说的话，很容易便能接受下来。 而且几乎是一点就通。 赵策讶异道：“惟贤兄你此前有接触过几何？” 顾应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方才说几何，我并没有领会到你的意思。” “如今听你说了之后，我才知道我先前确实是有接触过的。” 顿了顿，他带着些小心思的继续道：“九章勾股之学，我颇为精通。” 说完，便看到赵策果然露出更为惊讶的表情。 “原来如此......” 两榜进士，果然是个学霸的存在...... 赵策笑道：“如今科研所也有几个对于数学颇有心得的人。” “惟贤兄你作为最早进入科研所的数学家，还请你多多与他们交流，带着他们一同进步。” 顾应祥高兴地拱手道：“此也吾所愿也。” 从赵策这里得到的肯定，让顾应祥很是高兴。 从科研所回家时，连脚步都是轻快的。 “父亲。” 顾父见自己回家，满脸的笑容，他有些没好气的问：“你又去那什么科研所了？” 顾应祥见他的表情，赶紧站定，规规矩矩的回道：“是的。” 顾父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的看着他。 “你自小饱读诗书，科举成绩也好，从前研究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我等也就由着你。” “可你研究便研究了，如今居然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这些东西上。” “好不容易上了榜，“即便你不入翰林院，也在正经寻个差事才是。” 顾家是大家族。 作为年轻一辈中最优秀的子弟，顾应祥是他们整个家族的希望。 孩子有点小爱好，他们也都是支持的。 可如今他居然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钻研这些事情去了，这让顾父怎么高兴得起来？ “孩儿进了科研所，也是一份正经差事......” 顾应祥弱弱的解释。 顾父被气笑了。 “与其去科研所研究算术，不如进翰林院去研究四书五经？” “你是本末倒置！” “你看人家定西侯，不也是先进了翰林院，才进的科研所？” 说到赵策，顾父也觉得很是无奈。 这一个大好的青年，世人瞩目的六首状元，跑去打仗就算了，居然还兼职研究这些不务正业的东西。 关键是，李东阳居然完全不阻止他。 顾应祥讪讪的说道：“定西侯他是被陛下直接下令指入的翰林远，他平日基本都待在科研所中。” 顾父嘴角抽了抽。 你还有理了？ 两个大好前途的人，好好的不去干正事，却天天去搞这些根本用不上的东西。 顾父无语的看着他。 罢了，横竖自己儿子年纪还小。 就让他先玩多两年，到时候再说吧。 可一想到跟他一样玩的定西侯，人家不止在翰林院挂着职，甚至现在都儿女双全了。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顾父无奈的挥挥手：“下去吧下去吧。” 顾应祥赶紧行了礼道别，回了自己房间。 ...... 另一边。 赵策也回到了家。 苏彩儿手中正拿着一张请帖在看着。 见到自己夫君回来，赶紧站了起来。 “谁家给的帖子？” 苏彩儿道：“这是襄城伯家的请帖。” “说是最近京城来了一个不错的戏班子，邀我过几日出去看戏。” 襄城伯的孙媳妇和苏彩儿关系不错，平日里两家人也时常走动。 苏彩儿自从生了二宝之后，到现在也没有出过门。 先前收到邀约的帖子，基本都是回绝的。 赵策也想到了这一层，拉着她的手说道：“你也许久没出去过了，正好出去放松一下也好。” “那小宝他们......” 赵策无所谓道：“看戏也就半天时间，就让他们在家里待着就好。” 苏彩儿有些心动了。 听闻这戏还不错，而且是从江南地区专门请来的。 平时不经常在京城演出。 苏彩儿眼睛亮晶晶的：“那我便去？” 赵策好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去，怎么不去？” “别人家的娘子都去了，我的娘子自然也去！” 苏彩儿喜滋滋的把帖子接了回来。 第1016章 乖乖 礼部衙门内。 张升正在交代此次天镇大捷的封赏事宜。 已经最终敲定，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礼部众人这段时间，基本都是连轴转。 礼部侍郎焦芳，也有几日的时间不曾回去了。 礼部一官员递过拟定好的诏书，说道：“陛下也有好些年没有这般大肆封赏了。” “不止在边疆退敌的将士们给了封赏，甚至连在京城那些不知道有没有真正立下功劳的也都得了恩泽。” 礼部侍郎焦芳接过下属递过来的诏书，又看了一眼。 他笑了一声，语气带着调侃。 “陛下此次的封赏，主要便是为了拢住定西侯的心思。” “这其中一个个的人，不都是与他有关，才能连带着得到陛下的恩泽？” “如此看来，这定西侯的圣宠程度，也就比咱们大明朝皇后娘娘的外家少一些。” 去年焦芳作为礼部的使者，才到定西侯府中去宣过一次封赏的圣旨。 那次是从伯爵提到了侯爵。 后来赵策六元及第，大魁天下，一时风头无两。 如今大家对赵策二字的热情尚未消退，这边新的封赏又来了。 这种天大的喜事，别人家几代人都没有一次。 到了赵策这里，居然一年一次都算是少的。 而且他自己得也就算了，还惠及了不少人。 张皇后的娘家，因为张皇后受宠的原因，这么多年来，可是封赏不断。 就连一个不知道出了多少服的分支，家中收养的养子上奏求爵位，弘治皇帝都封了下去。 这次的封赏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也让不少参与决策此事的人议论纷纷。 焦芳嘴里，甚至把这事与国朝外戚联系到了一起。 张升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吾等作为臣子，陛下的旨意只要照做便是。” 焦芳无所谓的笑了笑。 一旁的下属见张升这么说，没敢再继续这个话题，赶紧识趣的转移了话题。 ...... 封赏的事情已经定了下来。 这天，也到了苏彩儿受邀出门去看唱戏的日子。 赵策低头看着正给他整理腰带的苏彩儿，碰了碰她的脸。 “什么时候回来，我早些回来去酒楼接你？” 苏彩儿抬头说：“就在京城里面，夫君忙你自己的事情便好，不用接我的。” 赵策笑着伸手搂住她的腰：“不碍事。” “最近我的事情不算多，早些回来也无妨。” 苏彩儿也伸手回抱住他，仰头笑得一脸的甜蜜。 “未时之后吧，届时夫君来了我也可以提前先走。” 赵策说好，低头亲了她一口。 两人大早上的，便黏在了一起。 一旁也同样早就睡醒，在自己小床的栏杆上趴着看弟弟的小宝，看到自己爹娘亲亲，也说道：“亲亲。” “小宝要亲亲。” 夫妻二人笑着对视一眼，一左一右，走过去一同亲了一口小宝。 小宝乐呵呵的捧着自己的小脸蛋，还想着和自己爹娘继续玩亲亲。 可惜她爹要出门上班去了，没空陪着她继续玩这个幼稚的游戏。 二宝前不久醒了一次，喝完奶后如今还在睡着。 赵策只伸手摸了摸他，才和母女二人告别。 赵策出门后，苏彩儿把二宝和小宝都料理好。 又带着家里的人提前开始准备接圣旨的事情。 此次的封赏事仪由礼部议定。 在准备好后，在昨日便通知到了赵策府上。 府里的众人也都有了经验，大家脸上除了洋溢的微笑和自豪外，基本见不到什么紧张。 等到时辰差不多了，苏彩儿才和自己的一双儿女告别。 “阿娘得出去一下，小宝和弟弟乖乖在家里好不好？” 小宝抱着她的脖子，奶声奶气的说：“小宝也要去去。” “小宝去，弟弟也去。” 苏彩儿听着她那稚嫩的声音，只觉得爱得不行，根本不舍得离开哪怕一会儿。 一时间都想让人去说自己今日不过去了。 一旁的陈婶把小宝抱了过来，笑道：“夫人尽管去吧，我会看着小姐的。” “小宝送送你阿娘好不好？” 小宝眼巴巴的看着她，虽然不舍得，还是乖乖的举起小胖手招了招。 她还不会摆手，只会像招财猫一般握着小爪子上下挥一挥。 “阿娘去，小宝和弟弟在家。” 苏彩儿满心柔软，对着小宝也小小的挥了挥手。 “好，阿娘早些回来。” 先前小宝还小的时候，苏彩儿也曾经出过门。 那时候是赵策带着她一起出去逛花灯会。 那次出门，虽然也会念着自己的孩子，可身旁有自己的夫君陪伴，倒是能享受得到出门玩耍的乐趣。 可这次自己出门，苏彩儿却觉得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等到了酒楼，见到几个熟人，苏彩儿才总算是打起了一些精神。 到了二楼包厢，一边正正对着楼下的戏台子。 几家夫人已经到了。 “定西侯夫人来了！” 有人眼尖看到，当即叫了一声。 襄城伯孙媳妇严雨兰与苏彩儿关系不错，当即带着人上前迎接。 “还以为你不舍得家里的孩子，不出来了。” 其他人也都围着苏彩儿，和她笑着打招呼。 苏彩儿笑道：“是有些舍不得，我还想着得早些回去。” 一个夫人搭话道：“你家孩子还小，离不得人。” “不过戏也不等人，还是先看完这出好戏再说。” 一群人，亲亲热热的坐在一起，闲话家常。 赵策家虽然是新晋的勋贵，可他科举成绩优越，以后定然是会在官场大放异彩的。 而且这才又立了大功，礼部还在加班加点的赶着给他们确定封赏事宜。 因此在场的夫人们都和苏彩儿很是亲近。 苏彩儿和众人说着话，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 说着话的时候，苏彩儿还分了一下心神想起自己的夫君。 这群夫人中，不少都是出身大家族或者传统的勋贵人家。 她们出身不凡，对着出身农家的苏彩儿却丝毫没有任何看低。 苏彩儿也觉得，好像自从到了京城后，遇到的基本都是好人。 因为她的夫君实在是太厉害了，遇到的所有人都看重他，被他的个人魅力所折服。 苏彩儿想，上次夫君受伤，自己罚了他。 但是他立下大功，自己还没恭喜他呢。 得给夫君准备个小惊喜，贺一贺才是...... 第1017章 供起来! 好戏开场。 这戏班子是从苏州而来，唱的是昆曲。 酒楼的大堂坐满了人，房间也全都被订满了。 包房里的客人，手中都有一份酒楼提供的词本。 即便听不懂戏子口音的，也可以看着词本一同听。 所以即便是苏彩儿这个来自小地方的小南蛮子，也能听得毫无障碍。 戏曲唱到精彩处，苏彩儿也忍不住随着众人一同拍手叫好。 等到唱完后，众人还回味一片。 苏彩儿出门前的那点不情愿，也给抛到了脑后。 等戏曲唱完后，她和屋内的人一同，让人到后台给唱戏的人送了打赏。 随后兴致勃勃的拉着旁边的人，一同讨论方才戏曲里面的内容。 严雨兰见苏彩儿高兴，拉着她说道：“都这个时辰了，我们一同用些饭食再回去？” 苏彩儿看了看酒楼的更漏，婉拒了她的好意。 “我夫君说会来接我，时间也差不多了。” 严雨兰有些羡慕的看着她。 “啧，就在京城里头，还要亲自来接你。” 苏彩儿笑得满脸甜蜜：“我也说了不用接。” “不过夫君说了他正好从郊外回来，顺路过来。” 严雨兰笑道：“行了行了，知道你们夫妻恩爱。” 苏彩儿来的时候就说了，自己可能要提前走。 因此听到外面敲门的人说定西侯府上来接人了的话，大家也都不意外。 其他人不知道，但严雨兰知道来接人的是定西侯本人。 她小声的对苏彩儿调侃道：“这般心急的便来了。” 苏彩儿抿嘴笑了笑。 “这好不容易出来一回，这般快便要回去了。” 一个年纪相仿的小娘子拉着苏彩儿的手，有些可惜的说：“我还想和夫人你多聊聊天呢。” 苏彩儿大方的说道：“下次我邀请诸位到我府上做客。” “届时我们再好好聊聊。” 这小娘子很高兴的回她：“那就这么说定了。” 严雨兰送苏彩儿出门，其余人留在屋内。 一个夫人感叹道：“这定西侯夫人的命是真好。” “一个农家出身的小女子，居然这般有福气。” 一旁的人也跟着感慨道：“是啊。” “定西侯短短几年便这般风光，听闻正是因为他娶了这么一个有福气的妻子。” “他们都说，定西侯夫人那眼睛异于常人，这是有大造化的眼睛！” “但是她一个女子，用不上这些造化，因此便都转移到了自己丈夫与家族身上去。” “不错，我也听旁人这般说的。” “你们都知道的，定西侯的长女，才一周岁，便被破格封为了县主。” “这样的福气，几人能有？” 一群女人越说，觉得越玄乎。 当时苏彩儿那双眼睛，也让她们惊讶了一段时间。 后来随着赵策的身份不断被抬高，作为他妻子的苏彩儿，自然也成为了众人口中讨论的对象。 这神神化化的说法，你一句我一句，很快便传了开来。 如今还有一种说法便是，能与定西侯夫人交好的，也能沾上她家的福气。 此时众人这般交谈着，也都有些后悔刚刚看戏看得太入迷了，没有多和苏彩儿亲近一下。 “哎，怪不得定西侯夫人能一直得她丈夫的独宠。” “若是我有这样的福气，我家那口子估计也能把我供起来！” 众人正笑着，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其中似乎还肩夹着苏彩儿略略提高的声音。 这声音与平时说话的语气不同，明显发生了什么事。 屋内的人一群女人赶紧让自己的仆人出去看一下外面的情况。 此时原本送苏彩儿出去的严雨兰，正微微蹙着眉头，训斥眼前的几个读书人。 苏彩儿站在一旁，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 方才严雨兰送她出来，两人心情都还不错，有说有笑的走出去。 可走到一半，却听到隔壁的雅间，口中谈论的对象竟然是自己的夫君。 苏彩儿脚步顿了顿，原本也不想做出偷听之事。 可刚想越过，便听到里面的人突然提高了声音。 “定西侯立了功便算了，那些什么科研所和火器局的工匠算什么？” “还要设立什么奖惩制度，来激励他们。” “咱们大明各部院的官员们，尚且没有这样的待遇。” “陛下糊涂啊！” “先前一直在缩减开支，甚至削减了多少勋戚人家的封赏与俸禄。” “但就这样一次，就让这许多年来的努力功亏一篑！” “那些工匠还有所谓研究旁门左道的科研所人员，他们这地位被抬得高高的，是不是要爬到我们这些士子头上去？” “不行，我定要上书陛下，求陛下收回成命！” 这人说完，又有一道劝说的声音响起。 “博智兄慎言。” “这是陛下与诸公的决定，定是有他的理由。” “理由？” “哼，你们还不知道吧？” “那在火器局要成立的奖惩制度，就是定西侯亲自像曾尚书请的。” “说是只要说一个被采纳的想法，就能得到奖励。” “这算什么？” “天天上奏的诸位御史大人们，岂不是更应该得到此等嘉奖？” “此举无疑是要把那些工匠的身份都抬高！” “还有那什么科研所，个个研究的旁门左道，也不曾听说他们为国朝立下过大功。” “但陛下却直接一同赏赐了下去。” “陛下爱定西侯的才华，这固然没错。” “但定西侯不该恃宠而骄，在得知这些事情后，就应该主动请求陛下免去那些多余的封赏！” “这会让陛下的一世英名，在史书上留下一笔污渍啊！” 士农工商，等级从自古以来就一直存在着。 无论世道如何变，士永远排在第一位。 皇帝要赏赐定西侯固然没错，毕竟他是文人的一份子，他们也与有荣焉。 可连带着赏赐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甚至还要设立什么奖惩制度，说几句话就能得到奖励。 这么好的事情，他们身为士人都没享受过。 却让那些做苦力活的先享受了。 而赵策明明得知陛下因为他而大肆赏赐的事情，也不会懂事地去阻止陛下。 这便是让他们不爽的地方。 在这人的口中，赵策已经成了一个恃宠而骄，分不清身份阶层的人了。 这人说完后，有些人也觉得颇有道理，出声附和了他。 还说要联名上奏，让陛下重新考虑清楚此事。 说完后，还立马便想着回去写奏疏，托人带进宫去。 这些人在雅间，只有一扇屏风隔着，说话的声音大些，外面便能听见。 苏彩儿看着这些人走出来，直直的说道：“诸位在外公然诋毁朝廷命官，是否有不妥？” 第1018章 独一无二 说话的几人，正情绪有些激动的想要回去写奏疏。 他们虽然没有官身，可皆是有功名在身之辈。 此次联名上奏，必定能上达天听。 立功了封赏可以，可不应该封赏太过。 而且针对那火器局的奖惩制度，他们也要要求当今取消。 如果不取消，那士大夫阶层的，必定要比那些工匠得到的重视更多才行。 不然他们辛辛苦苦，寒窗苦读十数载，终于鲤跃龙门。 到头来，待遇却不如那些做苦力的匠人。 这样的话，他们还这么辛苦读书，有什么意义？ 定西侯自己就是出身农家，还是通过科举辛苦考上来的。 他自己立了大功，理应受到褒奖。 可他却一点都不想着维护他们这一阶层的利益。 几人刚从屏风后说着话走出来，便听到了一个小娘子的声音响起。 诋毁朝廷命官？ 他们不禁抬头，打量了一眼面前这出声的小娘子。 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做着妇人打扮，明显是成了婚的。 而且一看这打扮便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娘子。 “你、你是何人？” “我等不过探讨朝廷政令，说的皆是实话，又如何会有不妥之处？” 苏彩儿是一介女流之身，面对一群读书人，她气势上并没有任何的优势。 可这群人说的是她的夫君，还被她听到了。 就算没有优势，她也不能装作没听到。 苏彩儿肃着脸，正想开口。 那群读书人中已经有人认出了她。 “这眼睛……” “你是定西侯夫人！” 他这一喊出来，其余人也吃了一惊。 大家下意识的往苏彩儿那眼睛看去。 这些大户人家的女眷，他们认识的不多。 可定西侯夫人是肯定不会认错的。 因为她太好辨认了。 看到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时，几人都回过神来了。 怪不得这小妇人突然出声，原来是因为他们口中的主角，是她的丈夫。 苏彩儿旁边的严雨兰，有些尴尬。 众目睽睽之下，这是一群读书人，她觉得还是不要随便起冲突的好。 但是看苏彩儿被众人打量着，面色丝毫不改，她想劝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苏彩儿被人认了出来，也不怂。 她落落大方的说：“我方才经过，不小心听诸位所言，言语之间似乎对我夫君有些不满？” 几人也没想到。 他们在外面谈事，结果一不小心，被他们口中主角的娘子听到了。 其中一个人赶紧拱手道：“定西侯夫人海量，我等并无恶意。” 这人认错的挺快，以至于自己的伙伴都来不及阻止。 既然有人当了认错那个，那剩下的人也不用说话，等着离开后再行打算便是。 苏彩儿却没这么容易被他糊弄过关。 这人认错是认了，可明显只是为了敷衍自己。 苏彩儿道：“我只是一介女儿身，确实不知道太多朝堂上的事情。” “可方才诸位说我夫君恃宠而骄的事情，我只能冒昧打扰诸位。” “诸位觉得我夫君该主动请求陛下免去其余人的封赏，不然会连累了陛下一世英名？” “可封赏何人，乃是陛下的决定。” “天镇大捷乃是天大的喜事，不止陛下，就算是我们普通百姓，在得知此消息后，都高兴不已。” “当今下此封赏的旨意，想必已经考虑清楚。” “既然陛下已经做好决定，我夫君作为臣子，自然是接受便是。” “又何须再多此一举上书？” 苏彩儿丝毫没停顿，直接一口气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她现在众人面前，脸色淡淡，言语之间只有对自己丈夫的维护。 几人被人重复了自己的话，有些尴尬。 再一听定西侯夫人说的话，都有些讶异的看着她。 其实这事并没什么。 不说赵策，就是朝廷的衮衮诸公，哪个没有被人弹劾过？ 可定西侯夫人却明显不允许有人说她夫君不好的话被她听见，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 严雨兰也面带惊讶的看着苏彩儿。 苏彩儿农家出身，上次在长公主宴会时，便用一道说是她夫君教的数学题，把国舅爷家找茬的女眷给难住了。 如今对着这些读书人，居然说起话来也是不慌不忙，分析得当。 她真的是农家出身？ 严雨兰心想，就算是京城那些自小接受教育的大家闺秀，恐怕不少人也做不到苏彩儿这样。 在众人讶异之时，方才说的最多的崔博智，却有些不喜了。 虽然定西侯身份比他们高，可怎么就不能说实话了呢？ 他道：“我等作为君子，本不该与夫人你辩论。” “可在下觉得夫人口中所言，实在太过偏颇。” “定西侯履立大功，乃是朝廷栋梁之才。” “这样的人，却有些事情分不清，实属不该。” “前些年国库窘迫，陛下为此，不得已削减了许多开支。” “如今国朝财政尚未脱离窘境，却突然这般大肆封赏一些无用之人，陛下是为了何人？” “不就是因为爱惜定西侯的才能，才会爱屋及乌？” “圣眷越浓，定西侯越是应该做好自己的本分，规劝陛下！” 这是赤裸裸的忠臣绑架了。 诚然。 昨晚一个为朝廷和当今着想的好臣子，赵策应该主动去做这些。 毕竟这些人的封赏，是因他而起。 可在这些人口中，赵策不做这些，就是错的。 因为他们觉得那些工匠和科研所那些研究不务正业的人，都一同鸡犬升天，本就不该。 几人说话的声音，吸引了不少包厢和雅间的人探头出来看。 听闻是定西侯夫人与几个读书人在理论，大家都很是好奇。 在了解了事情缘由，又听了崔博智的话后，不少人都赞同的点了点头。 “陛下圣明，九卿诸公也皆是敢于上言规劝，直指弊端之人。” “定西侯作为李公的弟子，更该继承师业，当一个真正的诤臣！” 不少人七嘴八舌，帮着几人说话。 毕竟崔博智这些话，实在容易引起同身份之人的认同。 谁在做官之前，不都想着自己能当个流芳百世的忠臣？ 如今赵策就是他们的榜样，不少人心中把他美化太过。 也有些人出于眼热，或是看热闹的状态。 总之，他们言语间，都是赞同崔博智的话。 得到众人的支持，崔博智也更理直气壮了起来。 不过苏彩儿是个妇人，身份也比他们高，他不好说的太过。 只能语气带着些苦口婆心的规劝之意。 “夫人你作为定西侯正妻，也该明白事理，做出表率才是。” “封赏立功之人，我等皆无异议。” “可那些工匠的奖惩制度，科研所那些研究旁门左道的人，他们凭什么？” “衙门里坐着的诸位大人，不比这些人的功劳大？” 其余人也附和着。 “对啊，我等也是怕侯爷的美名被一些小事玷污，夫人你也回去劝劝侯爷。” “……” 面对这些人口伐一致的言论，严雨兰有心想帮苏彩儿说几句。 可她一时又想不到该怎么说好。 正踟蹰间，苏彩儿已经淡定的再次开口。 “有错才需要规劝，我夫君无错，又何须我这个做正妻的规劝？” 她突然淡淡的笑了出来，脸上带着崇拜又自信的神采。 “我夫君乃是独一无二的天下魁首，有才有德。” “他既然没做出规劝一事，那便是觉得陛下此次的封赏没有任何问题。” 第1019章 进击的苏彩儿 什么阶层的利益，苏彩儿并不想懂。 她只知道自己夫君才高八斗，聪明过人。 如果夫君没有出手阻止的，那就说明这件事在他心中不是错的。 这几个读书人被苏彩儿这一番赤裸裸的赞扬和崇拜自己丈夫的话搞得有些尴尬。 方才他们还想着说通定西侯夫人，让她深明大义，回去规劝自己的丈夫。 谁知道，她就是个盲目推崇自己丈夫的妇人罢了。 甚至连婉转一些的说法都没有，那话里对自己丈夫的赞美之意，让人听了不禁有些牙酸。 崔博智不太想和苏彩儿一个妇人再说下去，可苏彩儿却还站在他们面前，不让开。 他只好有些不服气的说道：“纵是天下魁首，可也有不对的时候。” “我等并不针对定西侯本人，我等针对的只是此次当今因他而起的大肆封赏一事。” “那些匠人与不务正业之人，实属不配！” “定西侯明知如此，却不对陛下加以规劝，这便不是一个臣子该具有的贤德表现！”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刚刚还觉得崔博智有道理的人，一时间也不敢再开口说支持他的话。 毕竟这不就是明着说定西侯这样不是一个贤臣么？ 当着人家娘子的面上，说她丈夫没有贤德。 虽然是反驳了刚刚定西侯夫人的话，可传出去，未免会被他们一家记恨。 大多数人还是明智的选择沉默，让崔博智这个愣头青继续出头。 苏彩儿听着这人当着众人面这般说自己的夫君，她脸色也有些沉了下来。 “我夫君的做法与这位崔公子的不同，便是不贤德的表现？” “我夫君教过我，‘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和而相同’。” “即便是对朝廷政令，也当有各自解读与不同看法，不必苟同于任何人。” “我夫君觉得陛下此举没问题，他自然不必多此一举上奏。” “这又如何能与贤德二字挂钩？” 苏彩儿身形娇小，个头在这些这些男人面前占不到优势。 可她还是眉头微蹙，微微向前一步，带着令人不可忽视的莫名力量。 她说：“我夫君是否有贤德，恐怕还轮不到尔等胡说。” “当日在国子监孔庙，兵部尚书刘公之子，当今御史刘大人为我夫君唱冠，阁老李公亲自为我夫君加冠。” “刘阁老、谢阁老与佀尚书皆亲自出席当日加冠礼。” “若是我夫君不贤德，没有成为良臣的潜质，诸公为何会如此优待于他？” 说着，苏彩儿又扫视了一遍在场的其余人。 这些人，方才也附和着崔博智，说自己夫君的不好。 苏彩儿的眼睛又圆又大，看着自己丈夫和儿女时，眼神总是软乎乎的。 这双本该没什么气势的眼睛，却在说起这些的时候，似乎也带了些凌厉。 “这......” 崔博智刚想开口，苏彩儿又追问道： “我夫君出身农家，在大魁天下之前便已经得到了诸公的欣赏。” “难道说三公、六部、九卿，诸公都看不透我夫君的品德，而在场诸位对我夫君完全不了解的人，却看透了他的不贤德？” “这位崔公子，那妇人我想请问你，如此不为贤德，又何为贤德？” “难道真的要顺应诸位之言，才算？” 苏彩儿的声音并不算嘹亮，可却字句清晰，连珠带炮。 她越是说，场面越是沉默。 等到她说完后，场面已经是一片寂静了。 她没有说自己对于朝廷政令的理解，也不说当今陛下的对错。 这些都不是她该去评论的。 她关心和维护的，只有自己的夫君。 这群人口口声声说并不是针对自己夫君，只是针对此次的事情。 可苏彩儿却偏不听他们的诡辩。 她只认准了这些口中对自己夫君的诋毁之词。 她的夫君虽然年轻，可也不是能随便一个人就能讨论诋毁的。 朝廷诸公，身居庙堂高位，他们都看不透，就你们这些连朝堂都没挤进去的人看透了？ 苏彩儿只觉得他们说的都是笑话！ 这一番话下来落下，不止崔博智，其余众人也找不到反驳的话。 是啊。 朝廷诸公，身居高位者，他们个个都如此优待定西侯。 难道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吗？ 自然不是。 定西侯加冠当日，他的功劳与名气远没有如今大。 可就是这么人，当初却让朝廷的诸位大佬都侧目相看。 必定是他的德行，让诸公都欣赏，才能得此优待。 所以这就有力的反驳了刚刚崔博智说的什么这不是贤德的表现。 朝廷诸公都觉得他好，他们这些局外人，又有什么资格说？ 不得不说。 这定西侯夫人虽然只是一介女流，口中论述之语也并不高深，只单纯从她那小家的思想出发，维护自己的丈夫。 可这说出来的话，却让他们这群人无从反驳。 苏彩儿最后一句，是问最先说起这事的崔博智的。 崔博智被她这连番的质问下来，一时也有些难以招架。 如果这不是贤德，难道他们这些人口中之言才是贤德？ 可如果他们才是真正具有贤德的，那朝廷诸公，怎么不见欣赏他们？ 他嗫喏道：“我、我......” 他无法反驳。 因为苏彩儿句句真实，带着他可能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崔博智“我”了一阵，只能憋出一句。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 “我乃男子，不与夫人你巧辩。” “今日之事，只待我等上奏说明，自有陛下与诸公下结论。” 心中是服气的，可嘴上还是不能服。 毕竟这定西侯夫人身份再高，也只是一个女人罢了。 他们一群男人被她怼得不知道怎么回答，本来就脸上无光。 这也只能搬出这种暗指她女子之身不如男子的说法，才能找回点面子了。 苏彩儿听着他这话，便觉得有些不妥。 可她《四书五经》钻研不深，一时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崔博智终于在口头上占了一些便宜，他心中终于舒服了一点。 在场的其余也是读书人，听了他这话，只略略思索了一番，也明白了他这暗戳戳的内里之意。 乾坤定矣，再是巧舌如簧，也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 今日他们说不过又怎么样？ 同样的。 天尊地卑。 那些匠人与科研所那些不务正业之人，陛下再是爱屋及乌又如何，同样是上不得台面之人。 他们今日没有输，因为他们的身份摆明了他们不会就此输！ 崔博智拱手道：“定西侯夫人，就此告辞。” “夫人”二字，被他咬得特别重。 崔博智道别完，不等苏彩儿再次开口，便想溜走。 然而他脚步未抬，便听到人群有一阵骚动。 “定西侯？” “对，这便是定西侯，定西侯来了！” 听到自己夫君的名字，苏彩儿有些惊喜的转过身。 便看到赵策面带笑容，正从自觉分开的人群中缓步走来。 第1020章 来了，他来了! 赵策出门前就说好了会来接苏彩儿回来。 于是今日他把事情早早处理好后，便从郊外返回。 时间正好。 到了酒楼不久，正好戏曲落幕。 前方驾车的陈亮让酒楼的伙计跑腿上去通知，赵策便在车中等候着。 苏彩儿难得出来一次，赵策也不想催她。 因此通传了之后，赵策便不疾不徐的在外面候着。 只是这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苏彩儿下来。 也没见有人下来传消息。 虽然在酒楼里一般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赵策还是下车，准备进去看看。 刚进去不久，便听到酒楼里的人都往楼上张望，似乎在看热闹。 “听闻定西侯夫人与几个读书人吵起来了？” “真的假的？定西侯夫人一个内宅妇人，怎么与一群男子吵起来了？” “好像是定西侯夫人听到那群读书人对定西侯有诋毁之言，所以她才会出声阻止。” “也不知道闹成什么样了，我们也走近一些看看吧？” 这些人一边找旁边的人打听事情的缘由，一边往楼上或者其他位置靠。 无非是想找个好位置，更利于自己看热闹。 自己的小姑娘和其他人吵起来了？ 赵策眉头微微一皱，快步从嘈杂的人群中走上楼去。 不过楼梯口被酒楼的掌柜带着伙计守住了，不肯放人上去。 毕竟以定西侯夫人的身份，这种事情肯定不能让所有人去围观的。 伙计见到赵策从人群中出来，要上楼去，赶紧出声阻止道：“这位公子还请停步。” 赵策正想表明身份，酒楼的掌柜已经认出了他。 “侯爷！” 当初赵策大魁天下时，打马风光游街，掌柜的当时便见过他。 如今一见到赵策，立马就认了出来。 他喊了一声，声音也不大。 让拦着的伙计放行，亲自把赵策往楼上迎。 “侯爷，夫人似乎与二楼一个雅间的几个读书人有些误会。” 今日戏曲的反响不错，掌柜的原本是心情不错的。 结果台上的戏停了没多久，却听说台下又唱起了另一出戏。 这唱戏的人中，还有一个他们得罪不起的定西侯夫人。 这掌柜带着人，是劝也不是，不劝又不知道怎么交代。 如今骤一看到定西侯出现在此，这掌柜一方面担心他责怪，一方面又仿佛看到了救星。 有他在，起码说明这事马上能平息下来了。 赵策听出了这掌柜话里的着急之意，他点头道：“我前去看看。” 原本以为是有人胆大包天，敢欺负自己的娘子。 结果到了附近，赵策便听到了苏彩儿堪称掷地有声的连番反驳。 越是听着这些话，赵策脸上的笑容越是深。 如今的苏彩儿，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她整日待在家中，和孩子们在一起，浑身带着的都是柔和的气息。 可他的小姑娘再是柔和，却也是有逆鳞的。 从前苏家村的那些人敢在城中散播谣言，败坏赵策的名声。 苏彩儿那时候还只是一个刚嫁过去没多久，甚至被自己夸一句都要害羞半天，还总是自卑自己不够好的人。 这样的她，那时就已经为了自己的夫君，不惜背负骂名也要上公堂求县官洗脱缠绕自己的那克亲之说。 如今的苏彩儿，诰命加身。 家中交往的，皆是身处高位或是受人敬仰的大能。 这样的身份，在听到关于自己夫君不好的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时，又怎么可能会退缩？ 赵策看她立于人群中，背影纤细，却一眼就能让人感觉到她的坚强与勇气。 这是一个为了维护自己夫君而勇气加身的女子。 苏彩儿说完后，赵策心中也不禁喟叹一声。 ——他的彩儿，还是那个熟悉的小姑娘，可又不是那个小姑娘了。 如今的她，即便不能像那些自小饱读诗书能出口成章的大才女，可说出的话，也让在场的众人都无法反驳。 赵策笑了笑，准备上前去，迎接他的小战士回家。 然而在一片的沉默之中，这与苏彩儿争辩的读书人，却突然说出了一句话。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 在他说完后，旁边那些刚刚也同样被苏彩儿说得不好再出声的男子，也似乎领略到了其中之意，一下子又变得自信了起来。 《易经》系辞有言：天尊地卑，乾坤定矣。 这句话内里意思很深。 但只看字面意思，从当前的环境来看，无疑是解释为天地安排好了高低贵贱的位置，易道就在其间运行。 这也是崔博智刚刚被苏彩儿说得哑口无言，却在说出这句话后突然重拾信心，觉得他自己又行了的原因。 乾道为男，坤道为女。 天对乾，地对坤。 天尊地卑，男尊女卑也。 即便苏彩儿身份比他们高，可作为男子的他们，本身便在苏彩儿这种妇人之上。 说不过又如何？ 同样的。 他们对于此次弘治皇帝大肆封赏那些与他们阶层云泥之别的人群，如此介意也是因此。 虽然他们没有明确说出，甚至没有确切的概念。 可一直以来读书人身份带给他们的优越感，是有潜移默化的作用的。 因为他们是读书人，是士人阶层。 皇帝为君父，高高在上，其实他的眼中除他以外，众生平等。 可在他们士人眼中，皇帝在上。 士人便是第二。 他们潜意识的不允许皇帝更重视其他阶层的人，而影响他们的利益。 这句话在说出来之后，或许不少人并不会想得这么深。 他们只是单纯的听懂了崔博智这句话的意思，然后无知地会心一笑。 可赵策却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想起了一个人。 ——从前的自己。 那时候的赵策，眼高于顶。 有了读书人身份后，便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看不起与他同样出身的农家人。 这些人虽然换了一种隐晦的说法，可何尝不是这种意思？ 苏彩儿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只是她一个女子，对这方面钻研的并不深。 一时间还真的没有能反驳出来。 但没关系。 她反驳不出来，她的夫君可是来了！ 第1021章 反击反击! 众人认出赵策后，便自觉地让了一条路出来。 赵策缓步走过去，到了苏彩儿身边。 “夫君......” 苏彩儿小声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喊了一声。 赵策看了她一眼，笑道：“在楼下等了一会没见你下来，便上来接你了。” 苏彩儿有些讪讪的握了握手。 虽然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和人在吵架，可刚刚她说话的样子好像也有点凶。 夫君明显都看到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说：“那、那我们现在就走？” 赵策笑道：“不急。” “听闻娘子正在为我出头，作为丈夫的我，自然是要了解一番的。” 赵策转而看向方才与苏彩儿争论的几人。 “几位与内子，发生了些冲突？” 好男不与女斗。 崔博智一群人，身为读书人，本身便不该与作为妇人的苏彩儿争辩太多。 争了就算了，还争不过人家。 索性也就有些歪脑筋，想起在身份上占一些便宜。 可如今面对赵策，他们是不可能占到这些便宜的。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忐忑。 一开始率先出言向苏彩儿道歉的那人，又赶紧拱手道：“定西侯，我等与尊夫人有些误会。” “也是我等的不是，还请侯爷与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误会？” 赵策问苏彩儿：“是误会吗？” 苏彩儿见赵策在众人问自己，于是她便大方的说明了这件事情的缘由。 赵策听后，点点头道：“那便不是误会了。” 刚刚道歉的人有些尴尬。 这定西侯两口子，明显是要揪着这件事说个清楚才能让他们走了。 赵策又转向崔博智，眉毛微微一挑。 “这位崔公子，我虽然只是一个六品的小小翰林，可也是朝廷命官。” “若是陛下觉得我贤德不够，又如何会钦点我为状元，再让我翰林院，为庶吉士？” “尔等也知道，陛下为难得的明君，身边良臣环绕，才会早就如此中兴之境。” “明君、良臣，我个人是否品行有缺，相信陛下与诸公会比尔等更清楚。” “当然，你等作为读书人，当然也可联名上书行规劝一事。” “可却不该以我一个小小翰林的名声来做文章！” 苏彩儿赞同的点点头。 夫君说的话温和了一点，但和自己是一个意思的。 他们要做什么忠臣良臣，那是他们的事情。 她的夫君就是天下最好的，哪里轮得到他们来说这些？ 赵策说完，看着众人淡淡一笑。 “诸位可明白我的意思？”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些人眼中带着醒悟，有些人则还是有些不解。 一人拱手道：“侯爷教训的是。” “我等自可上书，可不该把事情牵扯到侯爷身上。” 有人茫然的小声说：“可这事，本就是陛下因封赏定西侯而起，这又如何能不牵扯进来？” 旁边人赶紧用手肘戳了戳他，这声音很快便收住了。 赵策并不阻止他们上书，甚至一开始苏彩儿也并没有对他们口中说的陛下政令的对错而进行评价。 他们在意的，只是这些人不该强行用这事来绑架赵策，而且还用这事来对赵策肆意评价。 赵策也不确定这些人是崇拜自己，因而要求他太过完美，才会想他这么做。 还是单纯的妒忌自己最近风头太盛，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不过他们那些算盘肯定是打错了。 就算苏彩儿今日不出声，赵策也不可能会因为这些人说的话，而按照他们所想的去做。 赵策说完这些，大部分人都不敢再出声。 崔博智其实是想反驳的。 但是背面他敢与自己人议论这些，当着正主的面，他还真的不敢出声。 因此也识趣的闭上了嘴。 反正届时事实如何，他们会在联名上奏时，斟酌用词遣句。 赵策见状，又话锋一转道：“你们联名上奏，意图规劝当今并无错。” “可我觉得，你们此番上奏，也不过是做无用之功。” “因为你们对于此事的认知，是错的！” 是错的？ 崔博智有些不服气的看着赵策。 刚刚还说他们可以这么做，现在又说他们是错的，是做无用之功。 说来说去，不就是怕他们上奏？ 毕竟这事怎么说，都是绕不开赵策本人的。 “侯爷这又是什么意思？” “说我等上奏没错，可却又想阻止我们上奏。” 赵策不答，反而问道：“在我的意思说出来之前，还请崔公子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天地尊卑，乾坤定矣。”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听到赵策重提这句话，苏彩儿有些疑惑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她心中有些隐隐的直觉，可自己对这方面的理解不够，又不好随意出口。 其余人听到赵策重提这话，一时也有些愣住了。 这圈子一下子绕回来，他们一时都无法理解赵策话中的含义。 崔博智也愣住了一下，同时看了一眼赵策身旁的苏彩儿，才有些迟疑的解释说：“自然是字面意思。” “字面意思？” 赵策轻笑一声，声音却突然沉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天地尊卑、男尊女卑。” “你即便争辩不过内子，也因为身为男子而为尊。” “内子即便说得再有道理，也因为身为女子，而为卑。” 苏彩儿在赵策说出这些话后，眼睛微微瞪大。 果然...... 方才她还想着这句话不对劲，当时就隐隐觉得有问题。 原来这些读书人，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说不过她，就拿这些隐晦的话来讽刺人。 这些读书人，迂腐不止，心眼还是坏的！ 赵策面无表情的继续道：“这位崔公子，你好大的口气？” “在场的诸位......也看得一出好戏啊？” 崔博智忍不住后退一步，脸上带着一丝惶恐。 在场的众人，也被赵策戳破了这种心思，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但说这些的人并不是他们，因此他们只能齐齐地看向退了一步的崔博智。 崔博智被众人注视着，只能站定在原地。 事已至此，如果他什么都不说，那肯定是把这两夫妻往死里得罪了。 如果能把其中意思绕一绕，恐怕还有救。 他在赵策淡淡的目光中，只能硬着头皮狡辩说：“这话乃是出自《易经》。” “圣人与朱子亦有此言。” “我、我又何错之有？” “圣人之言？”赵策冷笑一声：“我妻乃是圣上亲赐二品诰命，布告天下臣民。” “她为官，你为民。” “你再好好地告诉我，谁为尊，谁为卑？” 第1022章 曲解圣贤 苏彩儿在听了自己夫君的话后，下意识的肃着脸微微仰着下巴。 认识赵策的人都知道，他从来不以身份压人。 不止他自己不以身份压人，家中的下人也都会常常有人教导，出去说话做事该如何待人待事。 可就在今日，他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利用苏彩儿的身份来质问在场的人。 苏彩儿不能对着一群读书人，大肆评价朝廷政令，辩驳他们口中的圣人之言。 可赵策可以！ 因为他同样也是一个读书人，而且他还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 这些自视甚高的读书人，仗着自己是男人，对着有诰命的朝廷命妇尚且敢这般暗戳戳的找优越感。 既然要找优越感，说起尊卑的事情。 赵策倒要看看，面对自己的质问，这些人究竟要怎么回！ 崔博智等人一时也被问住了。 刚刚看赵策还文质彬彬的和他们讲道理，转眼间那问题便尖锐的他们压根不知道怎么回答。 谁尊谁卑？ 男尊女卑，可是他们一直以来的认知还有——官尊民卑。 如今他们虽然通过科举取士，实现了阶层上的跨越。 可他们一日没有被朝廷收官，一日便不是真正的官。 苏彩儿即便是个女人，可她是有皇命加身的诰命，也属于大明的官！ 那谁尊谁卑，还用说？ 崔博智身后的几人，已经是一脸的便秘，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反应好。 早知道如此，朝廷爱封赏谁封赏谁去。 他们这么多嘴做什么？ 赵策见众人不回答，追问道：“嗯？方才这位仁兄不是很有急智没，圣人之言随口就来？” “如今怎么不说话了？” 崔博智咬了咬牙。 今天他是得罪人了，再说下去恐怕会得罪得更深。 他只能拱手道： “定西侯你所言当然是对的，可我所言，也不错。” “侯爷夫人为官身，在身份上为尊，当然不错。” “可若是同样的官身，自然就没有这样的说法。” “而《易经》所言，首先乾坤便同样皆是卦象，由此才能有先后与尊卑。” 赵策道：“错！” “你说的，全部都是错的！” 崔博智又愣住了。 什么情况？ 他说的全都是错的？ 天尊地卑是错的？男尊女卑也是错的？ 同时还有，官尊民卑也是错的？ 他方才不是顺着定西侯的话往下说了定西侯夫人身份比自己尊贵，这怎么也不对？ 崔博智一时都懵了。 不止崔博智，旁边看的人也懵了。 这又不是，那又不是。 所以定西侯这是要明摆着找茬？ 不少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崔博智。 这人，以后估计是没有前途了...... 崔博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破罐子破摔地回道：“在下不知道所言错在何处，还请侯爷指教。” 赵策道：“指教可以。” “我指教完后，你得当着众人的面，对内子行大礼道歉，承认你口才不够，辨不过她，还出言不逊。” 当面行大礼道歉？ 若是对着定西侯本人，可能还没这么难堪。 可对着定西侯夫人一个女子，他一个读书人，这样当众行大礼道歉，怎么说的过去？ 崔博智尴尬道：“这、这......” 赵策淡淡地道：“怎么，不愿意？” “因为你是男子，是读书人，你身份也不低。” “所以让你当众对着内子道歉，你不愿意，你觉得难堪？” 崔博智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开口。 赵策沉声道：“如果我告诉你，你们所理解的天尊地卑，乾坤定矣这句话的意思，一直是错的，你还会觉得难堪？” 崔博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赵策。 “是错的？” “《易》乃百经之祖，《系辞》乃是孔圣人所著。” “这怎么可能是错的？” 赵策笑了一声：“圣人不是错的，但你等俗人却理解错了圣人的话。” “天道刚健，自强不息；地道柔顺，厚养万物。” “二者分工，各有位置，才能养育万民，又如何来尊卑之分？” “天地既不分尊卑，自然相对应的乾坤也不分尊卑。” “所以你是男女都好，皆为人也，那你方才又何来的优越感？” 嚯！ 赵策这番话说完，现场一片哗然。 这番话，无疑与他们一直以来学习的道理是相悖的，是极为离经叛道的。 这定西侯是要做什么？ 先前定西侯夫人为丈夫出头，尚且还能收着点。 可这定西侯却直接放大招？ 让崔博智当众给他的夫人道歉？那直接用身份压着不就行了？ 何至于说一堆这样的话出来？ “侯爷，你枉为六首状元，居然如此曲解圣人之言！你这是要乱了纲常与尊卑！” “对，你所言也对你毫无好处，还愧对你所读的圣人书！” 不少人也顾不上赵策的身份了，纷纷出声反驳。 面对众人的声援，崔博智不敢再随意开口。 他总觉得，赵策好像还有话没完。 而后面的话，显然会比现在的，更让人惊讶。 因为赵策这番话，明显是有违纲常的。 尊卑从来不是单一存在的。 这二字牵扯的太多，若是否定了其一，那其中牵扯的所有东西可能都会受到影响。 赵策听着众人激动的话，脸上却依然是不慌不忙的。 今日他说的这些话，除了为维护丈夫的苏彩儿说外，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那便是圣上下旨，要大肆封赏那些从前不曾站在过明面上的匠人与那些他们以为不务正业的科研人员。 因为这些读书人以后都是士人阶层的人，他们下意识的便觉得皇帝此举是要抬高匠人地位。 这件事，才是引起今日冲突的真正原因。 赵策说完这些后，刚刚还沉默的众人，不少人都沉不住气了。 他们忍不住指责起赵策的狂妄之语。 苏彩儿听了自己夫君的话，也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显然夫君说的这些话，踩到了这些人的痛脚。 但无论如何，作为娘子的她，还是要站在夫君这边的！ 赵策也回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安心。 一个学子站出来，明显是有些生气了。 “定西侯你此言是何意思？” “若是依照你所言，既不分尊卑，那也无须遵守纲常？” 赵策摇摇头道：“非也。” “我只是在教你们何为真正的尊卑！” 第1023章 危险啊! 教？ 赵策口出狂言，直指在场的读书人。 众人脸色复杂的看着他。 诚然赵策身份与学识无可否认，可这教字，是不是用得太过了些？ 赵策的师父李东阳这般对他们说还过得去。 可赵策的年纪跟他们差不多，一般会用“探讨”这类词语。 如今赵策直接便要教他们这一大群人，实在是狂妄至极！ 赵策也不管他们如何想的，直接说道：“何为真正的尊卑？” “尔等为男子，为读书人，却分不清对错，妄议当今政令，是乃不忠。” “我身为金科状元，与尔等该为同僚该互称友人，却要被你们在背后诋毁，是为不义。” “所以尔等人格低下，皆为不忠不义的失德之人。” “我妻深明事理，在外尽力维护自己丈夫，是为贤良淑德。” “天地尊卑在其位，男女尊卑在其身，皆为道也。” “若论人格，我妻为尊，你们为卑！” “这才是真正的尊卑！” “卑者向尊者行大礼致歉，你们还有何不服？” 以德行论人格分尊卑？ 众人听了赵策一番话，不少人当场瞪大眼睛。 赵策并不否定《易经》的话，他只是给出了新的解释。 不少人当即若有所思，似乎觉得他说的颇为有理。 人群中有一人也在愣了一瞬后，突然眼睛亮了起来。 他站出来说道：“定西侯这般分尊卑，岂不是也说明你与我们这些尚没有功名者地位一样？” “我若是人格高尚，难不成在你面前也能为尊？” “你寒窗多年，一朝鲤跃龙门，岂不是什么变化也没有？” 赵策看了他一眼。 发现这人年纪看起来与众人差不多，但脸上却带着饱经生活的沧桑。 但这种年纪，做的却是儒生打扮，学历和年龄就有些不匹配了。 再看这人身上衣裳料子不大好，估计是家里没多少钱读书的人。 赵策看着他，悠然问道：“这些仁兄是儒生？” 这学子拱手道：“在下泰州王寿伯，随家父送盐至通州，向往京城繁华，故独自到此一游。” “因幼时家贫支撑不起学业，也无能力参加科举，确实不曾有功名在身。” 在场的人中，大多数是读书人和富贵人家的孩子。 而且大部分最低学历都是秀才了。 骤然见到一个年纪差不多，又没有功名的人出声，大家都很是好奇的看着他。 赵策听完他的自我介绍后，点头道：“你我皆为大明子民，自是一样的。” “可我履立大功，对百姓社稷皆有大功。” “而你等只会空口指点，如今仍然没有任何建树。” “在人格上，我自然为尊，尔等为卑。” “与阁下和在场诸位，当然既分尊卑，也分高下。” 这般大言不馋自己赞自己的话，他们却一个字都没法反驳。 因为字字属实。 赵策这番话，说是教他们分真正的尊卑。 可句句却在打着他们的脸，提醒他们乃是自身德行有缺，才会导致人格低下，让自己在此情此景中处于低位。 人格…… 众人心中，默默思索着这两个字。 王寿伯若有所思道：“男女与官民在定西侯你的眼中，皆不以其地位身份分尊卑。” “若是身份地位分不出尊卑，人格也不分高低。” “那你说天子与臣子，天子与万民，又该如何？” 王寿伯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翻天了要…… 越说越离谱了。 从定西侯夫人作为女子，站出来当众维护自己丈夫，与这群读书人辩论。 到定西侯为了护妻，甚至颠覆纲常，已经是狂妄至极。 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说出来的话更是危险至极。 这字字句句，都让不少人听得心惊肉跳。 赵策听了这人这话，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是诚心请教，还是想挖坑给他跳？ 自己这番尊卑的话，已然是大逆不道。 这位仁兄一个儒生，居然更不怕死。 一上来就问天子与臣子，天子与臣民的关系。 这些话，私底下探讨当然有。 可这人却在此情此景，当着所有人的这般问出来。 这是想求知想疯了？ 不过赵策不傻，当然不会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赵策还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一个身着华服的公子明显气着了。 他指着王寿伯道：“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定西侯所言已经是离经叛道，你又是什么人，竟敢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不要命了？” “尊便是尊，卑便是卑，什么其位，什么人格，何来这么多的胡言乱语？” “你们这是要乱了纲常，反了天了！” “崔博智，你速速与定西侯夫人跪下行大礼道歉，莫要再继续探讨此问题下去了。” 尊卑纲常，是维护士大夫阶层利益而存在的。 他们作为士人，仅仅是因为皇帝的做法恐怕会抬高匠人地位，他们就已经急了。 可世间总有那么一些异类。 他们不管什么责任、什么阶层，他们只思考自己想思考的，说自己想说的。 赵策家大业大，尚且还顾忌着，能自圆其说。 这为叫做王寿伯的仁兄，明显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居然敢众目睽睽之下这般问出来！ 崔博智被点名，才仿佛如梦初醒一般。 “是了，无论是按身份地位，还是人格来说，皆是定西侯夫人为尊，我为卑。” 他不敢再争下来，总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了。 “还请掌柜摆座上茶，我要端茶行礼致歉。” “不急......”王寿伯还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居然不管不顾的出声阻止。 今日定西侯说的话，实在让他太感兴趣了。 若是按照定西侯的理论，那在场的公子哥和读书人，在人格上来说，和他都是一样的。 他一个小人物，也终于敢出声阻止干涉他们的动作。 赵策见这人求知欲旺盛，便绕着弯子道：“当今乃是难得的明君，烛照万里，自然是为天下最尊。” 听到赵策的话，众人心中松了一口气。 还好，定西侯还没有太糊涂。 然而王寿伯却似乎觉得还是不够，他追问道：“所以历朝昏君祸国殃民，他们是为卑否？” “历代良臣为国鞠躬尽瘁，挽救万民，是为尊否？” “此乃以人格论尊卑。” “由此推及，所以这世间所有人，包括外面的贩夫走卒、普通老百姓，只要德行相配，那便该是人人皆为尊，也是人人平等乎？” 第1024章 仗势欺人啊? 人人平等？ 赵策今日原本只是要告诉众人，德行配位，即便是女子该得到尊敬。 再深一步，那些为国研发出能安邦定国武器与利国利民物件的人，即便是匠人，也该得到读书人的尊敬。 赵策这些话，一方面是为了给自己娘子说的，一方面是针对此次事情发生的本身说的。 弘治皇帝大肆封赏这些人，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这些读书人的反对，本身便是自己学识浅薄，没有大局观而说出的狭隘之言。 同样是为国家工作，官员们的身份地位即便不赏赐，也摆在那里。 因为他们手中拥有实权，本身便得人尊敬。 可那些匠人与科研人员却不一样，他们没有权力，也被人所不齿。 若是不把他们的地位抬高，怎么让他们自己都重视起自己的工作来？ 赵策方才说的那些话，无疑是要引申出这样的结果来。 但这些话本身已经算是炸弹，让在场的众人都吓得不轻。 然而这王寿伯说话，最终也能引出与赵策同样的结果来，甚至更甚，但却是洪水猛兽一般的存在。 他居然思想如此超前，还问是不是人人皆平等？ 这世间所有人，又是不是包含了最上面那个？ 毕竟刚刚定西侯说了，以人格论，陛下毫无理由是天下至尊。 可若是他追着问以身份其位论，那怎么办？ 难道他要当场再喊出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全场再次哗然。 不少人急得跳脚，想要动手去把这大胆肆意的人拉下去。 “放肆！快住嘴！”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敢口出狂言！” 王寿伯却丝毫不理，眼睛只看着赵策。 他微微喘着气，似乎是在兴奋。 赵策在这人的话语中，总觉得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人，还是自己熟悉的人...... 这人人平等的话，还是不需要自己来说和解释。 因为在这个年代，拥有能解释与发展这句话最好的大能在。 赵策今日的目的其实已经是达到了，再多的也不必多说。 他只道：“我今日只以人格论尊卑，方才所说皆已一清二楚。” “这位王兄若是还想继续钻研，或是有不同见解，还请另觅名师。” 王寿伯似乎有些失望。 他幼时家贫不能学，长大后也是通过自己的努力经营，家中日子好过了一些，才能重新摸起书本。 趁着这次送盐的机会，好不容易到了一次京城。 听闻心学传人如今都在京城，先前游学的时候就到过他们那里。 王寿伯想到京城来听听这些人的事迹，想不到就遇到了此等让人精神振奋的事情。 可惜这个定西侯，明显没时间和他继续掰扯下去。 得了赵策的发话，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掌柜的，速速摆座上茶。” 王寿伯很快便被后面的人推到了人群中。 “定西侯夫人还请上座，今日是我等的不是，我与崔兄一同向你赔礼道歉。” 不能再让他们继续说下去了...... 这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共识。 方才定西侯那番以人格论尊卑的话，已经足够震耳发聩。 再让其余那些不懂行的人胡乱接话下去，他们在场的人恐怕都要遭重了。 一群读书人向妇人行大礼道歉就道歉吧，丢脸好过丢了小命。 掌柜的也出了一身冷汗，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了东西。 赶紧处理了这事，赶紧把这些大神都送走。 “定西侯夫人请。” 一个学子拱手对着苏彩儿说。 苏彩儿脑子里还萦绕着她夫君方才说的那些话，闻言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赵策。 赵策笑道：“去吧。” “今日你为尊，他们为卑，你受这礼，理所当然。” 苏彩儿点点头，不再多言。 既然夫君说可以做，那她便做了。 赵策和她一同走下去。 一楼大堂中间的位置已经清了出来。 刚刚在一楼看不到实际情况的其他人，看到楼上下来人，顿时都激动了起来。 “下来了，这是吵完了？” “定西侯都亲自来了，这还能没出结果吗？” “那这戏是要散了，咱们也走吧？” 众人低声议论着，便看到从楼上下来的定西侯夫人，直接端坐在中间的椅子上。 而一个读书人打扮的学子，则捧着茶水，跪在蒲团之上。 其余人则站在这学子旁边，齐齐拱手行礼。 “今日是我等口出恶言，先冲撞了夫人。” “后又因学业不精，争辩不过夫人，而意图耍赖。” “还请夫人大人有大量，原谅我等。” 这下认错是认得心服口服了。 不服也不行啊。 再不服，不知道定西侯能再说出什么来。 怕了怕了。 苏彩儿伸出手，接过了崔博智的茶水，意思的呷了一口。 喝完后，微微颔首。 看着眼前这一变故，楼下刚刚不清楚实际过程的众人，个个都瞠目结舌。 什么情况？ 这群读书人，怎么向定西侯夫人跪着道歉了？ 这是定西侯出现，用身份压着他们道歉了？ 不少人都用一种隐晦不明的眼光看着赵策，似乎在琢磨着刚刚以势欺人的定西侯是怎么样的。 赵策坦然的受着众人的打量，并不打算解释。 苏彩儿受完茶水后，便站了起来，准备和赵策一同回去。 “侯爷且慢。” 跪在地上的崔博智，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到了赵策面前。 赵策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然后大家便看到，方才一楼众人还以为被定西侯用身份压着跪下道歉的读书人，居然对着赵策深深作了一揖。 “侯爷方才教训的是，在下实在惭愧。” “以人格论尊卑，我等作为读书人，更该先正自身，追求德行配位，才是真正为尊也。” 崔博智一开始还想着与赵策辩清楚，但他越听却越觉得赵策所言令人深省。 越听，越是觉得自己方才那番针对此次陛下封赏的话，实在是太过浅薄。 赵策见他这般道歉，淡淡的点了点头。 “修身治国，才能平天下。” “望共勉。” 说完，带着苏彩儿走出了酒楼的大门。 在崔博智愣神的时候，一个身影又快速冲了出去。 正是方才同样口出狂言的王寿伯。 王寿伯快速跑到赵策前面，正要开口。 赵策却似乎早已经看透了他追来的目的，直接说道：“你的问题，我的解释恐怕不够。” “我给你推荐一个真正的先生，你可自行去找他。” 第1025章 我可是知道的 赵策两人走出去后，酒楼里的人却迟迟未散去。 一楼的人好奇地问着二楼下来的人，刚刚事情的具体经过。 有不少好事者，原原本本的把楼上发生的事情，告知了众人。 当听到赵策那番以人格论尊卑的话后，不少人都发出了惊叹声。 “竟是如此……” “吾等出身低下，却可以坚守本心，勤修德行，成为尊贵之人。” “而那些贪官污吏，德不配位，即便是官身，也是天下最卑劣之人！” “胡闹，你这不是自己夸自己人格高尚？你又不是定西侯这种于国于民有大功德之人。” “我虽没有侯爷的功劳，可我只要一心向善，日后定也会成为与他同类的人！” “哼，怕不是个伪君子。” “你们简直是疯了，如此有违纲常之话，居然还认可了。” “若是人格论尊卑，难不成男尊女卑真是错的不成？” “怎么就不能是错的？难不成你比你娘亲还尊贵了？” “你……” “那你敢说街上的贩夫走卒比你还尊贵？” “以德行论人格，若贩夫走卒间也有立下大功德之人，怎么就不能承认？” “……” 众说纷纭，都在对赵策方才这一番话在进行解读议论。 严雨兰送走苏彩儿两人，一路走回包间，听到的都是这些人的讨论。 方才苏彩儿站出来时，已经让她惊讶不已。 到后面赵策出现，说出的那些话已经超过了严雨兰的理解范围了。 什么人格尊卑，她不知道如何去解读。 但方才这夫妻二人你护着我，我护着你的做法，她却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回到包间后，里面的夫人们在讨论的也是这事。 不过作为女子，他们关注的点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原以为定西侯夫人如此得宠，是有气运加身。” “如今看她，我真真是自愧不如。” “是啊，这些读书人说的话，不过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毕竟他们本身谁都看不惯，总是想怼天怼地。” “若是换了我，听了这些话后，估计最多也就心中想想便过了。” “毕竟以我们的身份，当众与这些读书人对峙，可不大好。” 她们这些女眷身份不低，代表的都是夫家甚至娘家的脸面。 一般人不敢得罪她们，她们也不会主动去找茬，特别是那些读书人。 毕竟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 也不是每个人都是国舅爷这样的家庭。 事情闹不好，很可能会连累家里人被弹劾训斥。 所以如果是她们遇到了今日的事情，肯定不会像苏彩儿这么做。 而他们丈夫若是在旁边，肯定也拉不下脸面，像定西侯这般当众护妻，还让这群读书人行大礼道歉。 “为了让人道歉的心服口服，定西侯甚至重新解释了天尊地卑。” “会不会有些过了……” 在场的人都觉得定西侯夫妻二人的做法都有些过了，可心中又隐隐带着羡慕。 你护着我，我护着你，谁不想自己的另一半也是这样的呢？ 方才感叹苏彩儿因为气运而受到丈夫独宠的夫人，一时也是感慨万千。 看来就算定西侯夫人没有这样的运气，想必定西侯也会对她同样宠爱有加。 这真是羡慕不来…… …… 此时的马车上。 赵策已经带着苏彩儿在回去的路上了。 方才的王寿伯，赵策指他去找了王阳明王先生。 那年轻人的思想太超前，估计只有王先生能驾驭住。 苏彩儿想起方才自己受了这群读书人的大礼，有些踟蹰道：“夫君，方才我那样做，会不会传出去不好？” 苏彩儿方才也没想太多，只听着那些人说自己夫君不好的话，便下意识的回了。 想不到的是，夫君亲自上来，还让那些人给她行大礼道歉。 原本是她想要维护自己夫君的，结果却变成了那些人给苏彩儿道歉。 可夫君人在朝堂，要是这样得罪了那些读书人，苏彩儿有些担心会给他招来非议。 方才当着众人的面，苏彩儿不好说什么。 如今只有两人在马车上，她才有些踟蹰的问了出来。 赵策笑道：“怕什么？” “事出有因，咱们是占道理的一方，该害怕受到影响的，是他们才对！” 苏彩儿这才放松下来，靠在赵策身上。 “这些人确实不好。” “要上奏就上奏，还硬要把事情扯到夫君身上来。” 赵策道：“因为我风头正盛，他们把我牵扯进去，才能更加受到重视。” “而且，他们根本不懂陛下的用心。” 弘治皇帝此次大肆封赏的事情，在名单出来后，其实赵策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 除了上战场，立了大功的人外，还有在京城的后勤人员，也得到了封赏。 这些工匠，又或是科研所甚至还没有出到力的人。 这些人的功劳大小，弘治皇帝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清楚知道，还要这般做，当然是有更深的理由。 赵策猜测，弘治皇帝是从这次的战斗中，看到了创新的好处。 他也想要开始重视武器研发与科研的投入了。 可这些重视，不是说说就能行的。 除了钱财的奖赏外，提高这些人的社会地位是必须的。 不然就还会像以前一样，明知道自己这阶层身份就是这样，做得再好也没用，于是该摆烂摆烂。 弘治皇帝趁着这次机会，做了一个小小的操作。 这操作不少人不理解，甚至会在背后议论。 可这些议论，却大部分都会把矛头对着赵策。 因为大家都知道，是因为定西侯立下大功，深得陛下恩宠，才会让陛下作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不是他皇帝想要这样大肆封赏的。 不得不说，弘治皇帝这回也太鸡贼了些。 把赵策都算计进了里面。 上次弘治皇帝让赵策让了一些功劳，最后补偿了自己一个伯爵和苏彩儿的正式诰命。 这次的封赏，更不用想。 苏彩儿听了赵策的解释，有些得意地道：“我就知道夫君不做的事情，必定是有道理的。” “正因为陛下此举是对的，所以夫君才没有像他们说的那样，上奏规劝。” 赵策看她这有些得意的样子，好笑的抱着她亲了一口。 “嗯，一切都在娘子你的意料之中。” “而且今日之事，你也在无形中推了此事一把。” 第1026章 思想风暴。 无形中帮了忙？ 苏彩儿高兴的问道：“所以夫君才会说出人格论尊卑的话来？” “因为陛下要封赏的那些匠人，他们身份上比读书人低，可他们所做的事情，却是对我们国朝有莫大贡献的。” “所以他们在人格上，也同样是尊贵的。” “这样一来，以后他们再立了大功，研发出更厉害的东西来，陛下要赏赐他们，也就更顺理成章了。” “夫君方才说出那番话，是为了助我，同时也是为了留下一个让那些读书人讨论的话题。” “只要他们开始争辩，日后势必会有所改变。” “这样夫君以后的科研所，也能得到更多人的支持。” 事情开了头，以后就好办了。 赵策留下的话题，绝对不会在短时间就平息。 因为这些话，是对他们一直学习的伦理纲常赤裸裸的挑战。 可赵策并不否认圣人言，那些人想要全盘否定也不可能。 对圣人言重新解读，必定会引起这些读书人间讨论热潮。 苏彩儿虽然对朝中的事情不太懂，可她整天和赵策待在一起，自然也是耳濡目染。 长期下来，就连领悟能力都比普通人强不少。 赵策这么一说，她当即领会了其中之意。 赵策都被她这么快的反应愣住了。 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他的小姑娘可完全没受影响。 “宝贝儿，你说得很对。” “今日我给他们心中撒下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最终会长成什么样，暂时不得而知。” “可已经足够了。” 人人平等，在古代基本是不可能的。 赵策无意做这些，他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争取到他想要争取的就够了。 科研所是个新兴的事物。 弘治皇帝虽然支持，可朝廷诸公很多都是持怀疑甚至谩骂的态度。 因为这在他们这些人眼中，是不务正业，是没有正形。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等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这个可能性的时候，社会的发展才能更进一步。 苏彩儿点头道：“夫君想要做的，都会做到的。” 赵策看她对自己一脸的信任与自豪，心中熨帖不已。 慢悠悠走动的马车里，他一把将人抱到自己的腿上。 “夫君……” 苏彩儿小小惊呼一声，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关着的车窗。 赵策低头，在她耳边小声说：“关着呢，不怕。” “今日你是英勇的战士，同样打了胜仗，，我必须要奖励你。” 什么奖励，不言而喻。 街上的动静，透过薄薄的车厢一直传进来。 不同的是，第一次在马车上的奖励，是在黑暗的乡间小路。 如今可是在京城繁华的街道。 苏彩儿脸上有些发热，只能也小声地回：“外面人好多……” “不怕，他们都看不见。” “我们不发出声音就好。” 苏彩儿没再说话，因为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自从家里有了两个小豆丁，两人腻歪也只能在家中，连出门都难。 如今骤然换了个地方，还是这么刺激的时间，两人都险些把持不住。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赵策把人从马车上抱下来。 看着她红得要滴血的耳朵尖，不由的轻笑了一声。 苏彩儿低着头，甚至都不敢抬头。 听到自己夫君的笑，只能伸手戳了戳他的腰。 赵策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道：“进去吧。” “小宝他们估计要等急了。” 苏彩儿乖乖地被他牵着，进了屋。 …… 如赵策所料。 今日他在酒楼的一番话，并没有随着酒楼内人的离开而消停下来。 反而越演越烈。 到处都是在讨论那天赵策以自己娘子身份为媒介，说出的那番话。 弘治皇帝也很快得知了此事。 听了赵策这一番话，他都不由的被震住了。 “如此大胆之言……” 弘治皇帝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他当初确实想过赵策会解决这件事，却不想居然是这样解决的。 这在读书人间引起轩然大波的话，也亏得赵策那身份才敢说出来。 可这不是更把自己推到风头浪尖上了？ 一旁禀告的锦衣卫又说：“皇爷，兵部主事王守仁，听闻了此事后，已经广发请帖，准备就此次的事情，开一次讲学会。” “兵部主事？” 这职位有点低，弘治皇帝想了一会，才想起这个人。 是先前与赵策一同，处理了朝廷税银案的王守仁。 他父亲王华要升任礼部尚书的事情，前不久才定下来。 “他要召开讲学会？” 锦衣卫道：“不错，此前他与白沙传人已经多次讲学。” “讲的皆是心学内容。” 弘治皇帝沉吟道：“以人格论尊卑……” “朕也好奇，这些读书人，究竟是如何想的。” “让他举办，不必多加阻挠。” 民间各种思想一直是存在的。 弘治皇帝日理万机，实在也没这么多精力去管这些。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这些人争来争去，受影响的不过是他们各自的阶层。 身处皇权的最高层，只要他们不想着挑战皇权，弘治皇帝也没必要去管。 毕竟在皇权之下，众生平等。 其余的高低，都是底下的人自己排的罢了。 皇太祖朱元璋虽然给大明的百姓们分好了户籍，安排了身份。 可朱元璋从来没有明确说过，谁的身份尊贵一些，谁的身份都低贱一些。 不过都是长期治国，以国家利益发出的政令对不同阶层人的影响结果。 作为皇帝，觉得你这个阶层有用，便抬你。 觉得你这个阶层对国朝有害，便打压你。 不过都是为政手段罢了。 只要这些事情不闹得太过，皇帝都不想插手。 整个京城，不止读书人，甚至普通老百姓，都在讨论着此次的事情。 王守仁的讲学会也在准备召开。 身处议论中心的赵策一家人，却完全没有受影响。 这日，已经到了朝廷封赏送到的日子。 也是他们家迎接再次迎接圣旨的时候。 众人都早早起来，换上了得体的衣裳，同时将门口和家中再次清扫了一次。 曦日东升。 苏彩儿给两个孩子，也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裳。 时辰差不多后，钦差的仪仗队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第1027章 好家伙!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国之大事寄之枢莞之间，武之善经谋之堂，皇之善以边鄙之不声，知社稷知得人中，外具瞻安危是托......翰林学士、定西侯赵策气怀端亮，志虑忠纯......于天镇率军大败鞑靼大军，护边疆之安定......朕听闻，心喜之，特授尔龙虎将军，兼任五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加封为国子监军事博士兼太子太保，锡之诰命。於戏！......” “......” “盖夫贵于朝则妇荣于室，乃眷采薇之烈，坐帷幄以纡筹必有焉藻之贤居闺而譬......原定西侯夫人贤于中阗闺，助夫护国有功，是用赐尔‘贤德’二字，肆承三锡之荣，先赞二南之化。” “钦此......” 又是一封长长的圣旨。 先大赞了赵策在边疆立下的大功，同时说明大功皇帝知道后很是高兴，于是封赏一番。 赵策去年才升了侯爵，如今爵位暂时不能再升。 但这也难不倒礼部的众人。 爵位不能再升，便在官衔上做文章。 此次授龙虎将军，虽然只是正二品的官衔。 可这官衔一般用于加封，再往上，便是从一品的荣禄大夫与光禄大夫。 以赵策这个年纪，要封上面这些，有些过早了。 礼部众人也是头疼得很，在其中做了不少的文章。 同时兼领五军都督府同知，这便是弘治皇帝的意思。 这职位有实权，麾下有兵，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而军事博士...... 听到这个陌生又有点熟悉的词语，赵策自己都愣了一下。 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先前边疆的时候，赵策跟朱厚照说了一番往军中添加宣传员的想法。 所以这个职位，是为了这件事而封的？ 国子监有五经博士，如今弘治皇帝居然还把军事方面也设立了一个博士。 赵策都不得不佩服他的想法。 这是不是就相当于后代的军事学校的老师一职。 或许，更可以说是校长...... 赵策想到这个，心中也是直呼好家伙。 与这个比起来，后面跟着最让人惊讶的太子太保，赵策都不觉得有什么了。 太子太保，不就是太子的老师。 反正他先前便是东宫的讲学官，如今弘治皇帝只不过把他转正，直接提到了荣誉教师的位置。 也就预示着，赵策的事情，将会越来越多...... 任赵策这段时间想了多次此次弘治皇帝会给什么封赏，也实在想不到会是这些。 等赵策的说完，便到了此次同样有帮助之功的苏彩儿。 圣旨上说了，夫贵于朝则妇荣于室。 可苏彩儿这荣誉，却不只是单单因为赵策。 她是有辅佐之功的。 所以弘治皇帝特意为她赐下二字，以示尊贵与奖赏之意。 能得到皇帝亲赐封号的，除了受宠的皇亲国戚和后宫的皇后外，其余人基本是难以得到的。 诰命夫人京城有不少，可得到皇帝亲赐封号的诰命夫人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毫不夸张地说，苏彩儿日后就算是死了，族谱上也可直接记载其“贤德”二字为谥号。 这次的封赏，与先前实际性的东西相比，荣誉性更强一些。 其实礼部也是没办法。 这夫妻二人年纪实在太小了。 一开始弘治皇帝是嘱意封国公的。 可后来考虑到赵策如今军功虽有，却还有相当大的进步空间。. 于是便暂且压了下来。 如今赵策头上，已经压了一连串的头衔。 恐怕以后族谱一页纸都要记录不下他那些荣誉头衔了。 赵策和苏彩儿谢礼后，捧着圣旨站了起来。 此次宣旨的，还是礼部侍郎焦芳。 他扶着赵策起来，脸上带着些客套的笑。 “恭喜定西侯再立大功。” 赵策也笑道：“有劳焦大人了。” “大人与诸位都辛苦了，还请进屋喝杯茶水，歇一歇。” 赵策邀请宣旨的众人进屋歇息喝茶。 他则捧着圣旨，带着苏彩儿一行人，先到屋内把圣旨放好。 放好后，才带着人回到了宴客的厅里。 苏彩儿此前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招待用的茶水和点心，都已经上给客人品尝了。 焦芳上次来宣旨时，赵策府上用的是甜食来招待他们一行人。 虽然不少人对这些点心赞不绝口，但不喜甜食的焦芳就没这么爽了。 不过他还是面不改色的吃了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路上甚至还嫌弃了好一会。 这次原以为赵策家里招待他的东西，还是先前那些。 这定西侯正是圣眷最浓的时候，他府上招待焦芳一群来宣旨的人，他们这群人还真不好推脱。 就算是做做样子，也肯定是要吃的。 焦芳看着眼前造型比先前更精致的点心，拿着手中的木叉子压着心底的嫌弃挖了一口。 待吃到嘴里时，焦芳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 “咸的？” 他以为自己尝错了，又有些狐疑的挖了一口。 “好像确实是咸的......” “这味道，甚是奇特，不太确定，我再尝尝......” 等到赵策带着苏彩儿重新进宴客厅时，便看到焦芳面前的点心盘子已经空了。 焦芳有些讪讪的放下手中的木叉子。 这点心看起来跟采糖记那些差不多，看着便甜腻腻的。 谁知道吃进嘴里，居然是咸口的。 那绵软的口感，焦芳其实是爱的。 这不知不觉间，居然就把这一碟子的点心给吃完了。 不过焦大人也不是普通人，他很快便面不改色地站了起来打招呼。 赵策笑道：“焦大人请坐。” 苏彩儿见焦芳的碟子空了，招手喊来下人，让他们赶紧给焦大人再添上一份点心。 同时，又指了指旁边的一些点心笑道：“焦大人，这些点心都是我们府中厨娘做的新口味，口感也都是不错的。” “上次不知道焦大人不喜甜食，这次特意制作了咸口的。” “我还让人准备了不少，晚些焦大人要回宫去复命，届时直接让人送到焦大人府上。” 焦芳有些讶异的看着苏彩儿。 这些点心自不必说，也都是按着他的口味，制成咸口的。 原来上次招待的时候，这定西侯夫人没有提前知道来宣旨的人是自己，所以才没有特意准备。 这次朝廷提前发了通告，她便按着来宣旨钦差的口味，制作了不同口味的点心来招待。 焦芳先前还觉得这夫妻二人的晋升速度太快，也不知道走的是什么运。 如今看来，人家可不是靠运气。 靠的都是实力！ 第1028章 怪怪的 焦芳这次来定西侯府宣旨，总算是真心高兴地与赵策交谈了起来。 “此次侯爷的封赏先到，火器局与科研所的封赏皆会紧随其后。” “等明日侯爷到科研所去，便能接到陛下的旨意。” 火器局不归赵策管，所以接赏赐的旨意，不用赵策去忙活。 但科研所是赵策创立的，而且他还是最大的领导。 也就是说，这次在自己家里接了圣旨后，明天他还得到科研所去带着众人接旨。 不过这些事情原先都准备好了，赵策也不急。 “多谢焦大人告知。” “如此一来，岂不是又要劳烦焦大人再跑一趟了？” 焦芳笑道：“明日宣旨，便不是本官亲自前去。” “乃是司礼监太监带着陛下的旨意前去，以示天恩。” 赵策点点头，又和焦芳寒暄了一番。 得知此次陛下的封赏，除去赵策家里的，大部分个人的都是送到了边疆去。 在焦芳口中，赵策也听到了不少熟悉的人名。 当初与他一同打退鞑子大军的张雄和吕泰还有刘参议等人，皇帝皆有重赏。 除此之外，朱厚照先前承诺过的，战场上表现英勇的普通士兵，也都升官加爵。 这次大肆封赏，花了礼部不少时间去起草和敲定。 基本也可以算得上是弘治皇帝当政以来，最大规模的赏赐之一。 至于太子本人，皇帝也是有赏赐的。 给他赏了一些奇珍古玩，再加上口头的褒奖。 也不知道还在养伤的朱厚照接到这样的圣旨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焦芳心情不错，和赵策说的话也就多了不少。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人品不怎么样，但对自己欣赏的人，还是很乐意交好的。 一群来宣旨的人吃饱喝足，又拿了沾着喜气的大红包，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焦芳回到宫中缴旨后，又去拜见自己的上司。 礼部尚书张升得知他宣旨回来，点头说了一句辛苦了。 说完后，见焦芳还站在跟前，似乎还有事情想问，他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焦芳问道：“大人，下官有个问题，想请教大人。” “什么问题？” 焦芳说：“此次下官前去定西侯府宣旨，宣读陛下旨意，发现陛下屡次赏赐定西侯，皆是一些荣誉？” 至于什么军事上的权力，焦芳权当没有。 毕竟在如今的大明，真正掌握军权的，可都是文官。 以赵策的出身与经历，屡次立功后，陛下大可把他从翰林直接提上去。 可赵策屡次封的爵位与官职，基本都是武职。 武职再高，顶天到了国公，也都是荣誉罢了。 真正要掌握权力，肯定是要到各部去熬资历往上晋升的。 所以是什么意思呢？ 焦芳隐隐想到了一个可能，可他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必要。 按部就班不好么？ 张升听了他的话，笑了笑。 他理解焦芳的疑惑。 其实不止焦芳，不少人都有此疑问。 张升如今已经很老了，早该退了下来。 不过在这个岗位，他也待不很久了。 陛下刚同意了他退休的请辞，今年过年前就能卸下身上重任。 张升道：“我等老了......” “国朝正是用人之际，陛下自然也是知道的。” “可定西侯他还太年轻，太能干。” “若是让他到了部院中，恐怕还会妨碍了他的发挥。” 焦芳干笑一声：“正因为是用人之际，才更应该让他早些熟悉朝中事务。” 张升摇摇头：“他有大贤能，也有大把的时间可匡扶社稷，辅佐陛下。” “不着急。” 说完，又有些得意的说道：“佀尚书，也与你是同样的看法。” “他屡次求见陛下，想要把人收到他户部去，辅佐他管理天下钱粮。” “可陛下都没有答应。” “陛下不答应，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硬扛着再干多一两年，看看能不能等到。” “依老夫看，估计是等不到的。” “若是佀钟能再有精神一些，再干上几年，估计等到的便是接他职位的人了。” 焦芳微微瞪大眼睛。 这是说以后陛下要玩空降？ 焦芳想了一下。 好像也是这个意思了。 而且更多的，可能也是如他想的那般，陛下是要把此人留给太子的。 过几年不空降，等新皇登基，肯定也是要空降的。 毕竟这么年轻的太子太保，国朝历史也是罕见。 焦芳喃喃道：“此子日后的造化，不可限量......” “还是得与他搞好关系才行……” ...... 定西侯府。 接完旨后，赵策在家中摆了宴席，邀请左右邻居来吃席。 同时，家里也收到了各家送来恭贺的信与贺礼。 等处理好这些事情后，天色已经擦黑。 小夫妻二人终于闲了下来，抽出时间陪着要睡前的孩子玩一会儿。 哄睡了两个孩子，两人才能上床去歇息。 赵策吹熄了桌子中间的烛火，上床躺下。 苏彩儿已经熟练的蹭了过来，在他臂弯间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 “夫君，以后你也要去国子监上课吗？” 接完旨后，忙到现在，都没时间说说话。 好不容易到了两人独处的时间，苏彩儿赶紧小声地问。 赵策才从国子监肄业不久，这就要重新回去了。 而且还是换个身份，变成老师回去。 赵策也不知道皇帝具体是怎么安排的，只能说：“应当是要。” “不过还要等陛下具体的旨意。” 苏彩儿若有所思地说：“军事博士，还有龙虎将军。” “陛下是要夫君到边疆去带兵打仗？” 说着，也有些担心。 男儿上战场去建功立业无可厚非，但苏彩儿想起夫君先前的伤，便觉得一阵的担心。 赵策却觉得应当不是。 不脸红的说一句，他这样的人才，弘治皇帝恨不得把他保护的好好的，生怕他磕着碰着。 哪里会让他真正到军事前线去冒险？ 这龙虎将军的职位应当是配合军事博士，方便赵策以后教学之用的。 赵策简单给苏彩儿解释了几句，苏彩儿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陛下给自己夫君赏赐的东西，可都不是心血来潮随便给的。 都是安排好，日后有用处的。 赵策见她微微垂着眉眼在思考着，笑着调侃了一句：“日后我的彩儿出去，别人可都要尊称一声贤德夫人了。” 苏彩儿听到这句话，有些脸热。 “夫君，好像这样称呼有些怪怪的。” “怪么？”赵策笑道：“这是没适应。” “不过一般人都不会这般称呼你，问题不大。” 这种尊称，一般都是正式场合才用的。 平时基本不会有太大变化。 苏彩儿这才乐呵了起来。 “这样便好。” “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别人称我为赵夫人。” 第1029章 是打鸡血的一天呢 赵策次日一早，便着装整齐，先到了科研所去带领众人接圣旨。 科研所里一部分是有世家子弟，也有一部分只是有一技之长的普通百姓。 见到天使的到来，大家都很是激动。 太监宣旨时，每说一句赞扬的话，众人的情绪就高涨一分。 圣旨中，弘治皇帝把赵策献上的千里镜功劳，划了一部分给研究院，以此来奖赏众人。 也算是为此次的封赏找到了正当的理由。 研究所的众人对这个千里镜也是知道的，毕竟他们所旁边不远处，就是赵策和太子的玻璃工坊。 当初赵策通过奖惩制度，对研发出千里镜工匠进行奖励表彰的时候，还整了一个光荣榜贴到科研所这里，让他们看。 等宣旨太监宣完旨，赵策让同样身为进士的顾应祥招待人。 剩下的人，也围着赵策，一脸的自豪，又有点不好意思。 “侯爷，此次陛下好像主要是给工坊那边的。” “我们这般抢了功劳，是否会不好？” 赵策笑道：“千里镜的镜片，确实是工坊那边制造出来的。” “可技术却不全是他们的。” 工坊那边制造的东西，理论基本都是来自于赵策。 有了赵策的理论支持，再有工匠们的经验，也耗费了不少时间才研发出来。 真要说的话，这功劳主要是赵策的。 所以赵策想给谁，自然就能给谁。 而且，工匠那边能研发的也有限。 千里镜的镜片要看得更远，后面还是得交给研究所这边的人来搞。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赵策比谁都清楚。 更高倍数的望远镜，还有用于显微镜等的镜片，都是如今的技术可以制作出来的。 只是这还需要更多的技术支持。 众人听了后，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这平白多了一项功劳，实在是不好意思。 而且，圣旨中还说了“万人敌”之类的东西，也基本是与他们无关的。 赵策见众人的表情，也猜到了他们心中所想。 赵策解释说：“科研所乃是我一手创立，我个人的功劳，也算是科研所的功劳。” “但在此之前，陛下已经对我个人单独给了赏赐，后面再对科研所的赏赐，无可厚非。” “因为我也是属于科研所的一份子，我们都是一个集体的。” 一个集体…… 众人喃喃的说着这几个字，皆一脸认真的看着赵策。 赵策又说：“可能你们很多人也还不知道科研所存在的意义，也不知道自己做的东西究竟有没有用处。” “但圣上此次的封赏，便是对我们最好的肯定。” “所以我希望，诸位能打起精神来，早日把手中的项目都做出成果来！” 如今科研所有几个大项目。 除去顾应祥要带领编制的可用于深入教学的教材外，还有赵策先前想研究的蒸汽机。 这是其中最大的项目。 同时，发电机与灯泡等的研究，也都已经立项，处于研究阶段。 还有些热衷于研究炼金术的人，赵策在经过面试后，都招了进来。 这些人都是能培养成化学领悟的人才。 若是炼金术得到发展，炼钢的技术可能也能同时得到推动。 这些人先前都学的东西也都是五花八门，基本都是没多少人认识的。 但是听了赵策对不少东西的设想后，大家都很是惊讶。 如今又得到鼓舞，众人的情绪可以说是空前的高涨。 “我等一定会谨记侯爷教诲，争取能早日报效国家！” 赵策笑着又勉励了众人几句。 过不了多久，宣旨的人要回宫缴旨，赵策也得跟着一同进宫去，为这两日的赏赐拜谢皇帝。 弘治皇帝看到赵策到来，脸上一直带着笑，明显心情好得不得了。 “爱卿免礼。” 免了礼后，又给赵策赐了座。 同时，还让人拿来了太子前不久送来的望远镜。 弘治皇帝拿着手中的望远镜，兴致勃勃的问赵策：“此物朕已经听太子说过了，确实是好物。” “听闻在此次天镇之战，也立下了汗马功劳。” 赵策回道：“陛下手中拿着的，是最早做出来的一批。” “如今研究所那边还在研发更高倍数的镜片，届时能看的更远。” “而且，等技术差不多后，我们后面生产的枪支和大炮，都可以用上，成为瞄准仪器。” “还能看得更远？”弘治皇帝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中的小东西。 就这么一个东西，居然还能更神奇。 还能用在武器上，成为瞄准仪器。 弘治皇帝高兴地说：“如此好物，朕果然没有赏错你们。” “既然还能更好，那你们尽管研究。” “经费也不用担心，有需要只管提上来便是。” 弘治皇帝说这话时，语气比先前豪气了不少。 今年他拨了不少钱给火器局，又搞了个科研所。 这些都为朝廷增加了不少开支。 虽然有国债顶着，但也没理由让他一下子这么豪气。 赵策好奇道：“陛下可是要准备答应第二次国债了？” 弘治皇帝笑道：“户部已经在准备，不过估计不会这么快。” 第一次国债还没多久，太频繁发行也不好。 不过说到钱的事情，弘治皇帝便知道赵策是好奇了。 他也不对赵策打哑谜，直接低声说：“爱卿先前让朕派人去倭岛寻找的银矿，去年已经找到了。” “前两日，开采回来的第一批银，已经到了我们大明。” “如今户部已经安排了人去清点入库，准备铸造成银锭收入国库。” 原来如此…… 怪不得这么豪气。 赵策先前指的银矿，可是往后几个世纪世界上代表性银矿床之一。 里面的银若是都开采出来，拿出去换回来的物资，足够让国朝的实力再上一层楼。 同时也能让如今进行的税改与土改能更加顺利。 但是这么多的银子流进来，也可能造成银子贬值，通货膨胀。 如今第一批银子流进来，暂时还不用考虑这些。 但是弘治皇帝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不愁钱的事情了，怎么能不龙心大悦？ 赵策看他如今心情大好，俨然一副暴发户的样子。 如今趁机提议道：“既然如今国库不愁银子，陛下可有想过怎么花？” 第1030章 太好了 有钱了怎么花确实是问题。 毕竟生产力有限，能买的东西就这么多。 粮食肯定是要多多囤下来的。 可再囤，粮食产量也就这么多。 所以还得把目光投到别的地方去。 弘治皇帝说起这事，也是想问问赵策意见。 “爱卿可有建议？” 赵策道：“臣先前提议过的聘请工人铺设铁轨一事，不知道陛下以为如何？” 是聘请，不是劳役。 弘治皇帝先前听了赵策的提议，当时也觉得这想法可以暂时解决改漕为海后一部分失业漕工的再就业问题。 而且按照赵策说的，建了从京城到边疆的铁路后，往边疆运输辎重也能更快捷方便，损耗更小。 如今听赵策再提起，他也有所意动。 “朕觉得你的想法不错，可这铁轨究竟是何物，我们至今也尚不得知。” “若是能让诸卿先见识一下这东西，想必届时户部批下银子也更好办些？” 没有实物，单靠一个想法就要户部吐出这么多银子肯定不好办。 弘治皇帝有心要办这个，心中也对此也很是好奇。 赵策想了想，说：“这个也好办。” “臣可以先用木轨代替铁轨，在京城外的官道旁先铺设一段，让陛下与诸公先看看半成品。” “届时觉得可行的话，咱们再用铁包木头，正式投入建设。” “木轨也行？” 弘治皇帝好奇的问道。 赵策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很容易损耗。” “但也能让陛下与诸公大概看出其中的好处来。” 弘治皇帝听罢，点头道：“既如此，那朕便等着看成果。” “要如何做，你自去与各部商议协调便是。” 有了准许，就好办多了。 木轨铺设铁路的难度不大，跑起车来稳定性和速度都能有所提高。 届时只要展现给他们看后，要铺设铁轨也不难。 但铁路从来不只是普通的交通或者技术突破的问题。 在铁路运行的过程中，无论是马拉火车，还是蒸汽火车，都是需要从中积累出大量的技术人才与管理人才。 届时技术进步之后，才能让铁路真正的运营通畅。 说完铁轨的事情，弘治皇帝又提起刚刚授予赵策的军事博士这个头衔的事情。 博士，乃专攻一门或多门艺术，从事教与学的官职也。 军事博士，上的自然是军事课。 弘治皇帝先前听朱厚照提了一下宣传员的事情，心中也有了一个大概。 “这几日，国子监那边应当便会派人与你协商课程表的事情。” “届时你需要用的教章，提前准备好，交给朕亲自看过。” 这种思想的东西，弘治皇帝还是要把把关的。 而且军事上的事情，作为皇帝，他一直都想牢牢的把控在自己手中。 可惜的是，从土木堡之后，兵权就一直收不回来。 弘治皇帝把好几个老牌勋贵的后人提了又提，如今也只是堪堪能控制京城的守军罢了。 如果赵策的教育真的有用，届时派出去的这些人，也都算是他皇帝的人。 弘治皇帝对此事，当然会上心。 赵策拱手道应下。 弘治皇帝和赵策聊了一阵子，才让他退下。 到了殿外，看着天色还早。 “也不知道太子如今的伤可好了......” 赵策想了想，决定去看看朱厚照。 到了东宫，见到了上次消失的刘瑾。 刘瑾最近好像瘦了些，也没有往常精神。 见到赵策，他迈着小碎步走过来，明显能看到身上还有不爽利的地方。 “侯爷来了。” 赵策见他这样，关心地问道：“刘公公先前受了刑，伤可好了？” 上次见了太子之后，赵策也让人送了点伤药给刘瑾。 刘瑾一直记着他的好。 “大致好了，最近已经能回到小爷身边当差了。” 其实是没好的...... 这么多棍子打下来，他屁股开了花，直接被打得稀巴烂。 但修养了这么久，一直不出现的话，刘瑾又担心朱厚照身边有了其他人的嘘寒问暖，自己的地位会受到威胁。 因此他能走动之后，每日都会抽点时间来朱厚照跟前伺候。 免得小爷玩心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忘了他。 刘瑾领着赵策往里走，很快便在寝宫见到了朱厚照。 朱厚照背上的伤最近全都结痂蜕皮了，其实并不痛了，但是每天都痒得他抓耳挠心的。 “对对对，就是那处，赶紧抓抓......” “斯哈~再用力一些......” 上次来，朱厚照是伤口又痛又痒。 这次虽然还是痒，但是明显声音精神了许多。 赵策进去后，见朱厚照好端端的坐在榻上，便知道他已经没有大碍了。 朱厚照最近都待在寝宫里，也没法出去玩。 见到赵策过来看他，赶紧拉着他问外面的事情。 “听闻父皇赐了你军事博士一职，你什么时候到国子监去讲学，记得提前通知我。” “届时我也想去看看。” 赵策好笑道：“殿下大婚在即，还有时间出去听课？” 赵策的封赏与东宫选淑女的事情是同时进行的。 如今封赏已经完了，很快便会迎来各地淑女进宫备选。 说起大婚的事情，朱厚照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出去是出不去的，但如果赵策能开口跟他父皇说让太子也去听课，那他肯定也能出去。 “这些事情，礼部和锦衣卫会处理好，我只需要在京城好好待着便是。” 说完，又可怜地看着赵策。 “我最近都在东宫养伤，实在是太无聊了些。” “待你那日讲学，我也去听听可好？” 面对着太子的猛男式撒娇，赵策心中有些好笑，只能轻咳一声。 “成，届时我与陛下奏请让殿下去旁听的事。” “不过能不能行便不能保证了。” 朱厚照高兴地说：“能成！” “你开了口，肯定能成！” 刚刚的可怜一瞬间消失不见，朱厚照整个人容光焕发。 困在皇宫这么久，终于能出去了。 而且能出去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好办了。 这样一来，他父皇下的禁足命令，不就间接地被解除了？ 赵策见他这般高兴，又笑道：“这几日我让人在京城外面的道路上铺设铁路。” “若是殿下想看，我也可以一同奏请陛下。” 朱厚照瞬间高兴地合不拢嘴：“那可真是太好了！” “先前就一直听你说什么铁轨、铁路这些东西，如今终于能亲眼所见了。” 第1031章 夫唱妇随 京城外的木轨，很快便开始施工。 赵策从科研所找了几个能与这方面挨上一点边的人带在身边，带着他们亲自参与进木轨铺设中。 同时，又征集了大量的力夫来帮忙建。 赵策给这些力夫开出的工资是，一天十五文钱，中午包一顿饭食。 当然，钱都是要报给户部，由朝廷出的。 尽管身处繁华的京城，这样的工钱可能都没有那些公子哥随手打赏下人的多。 可依然有不少京郊外或者京城内游手好闲的人应征而来。 大家虽然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可干活却依然很是积极。 “我老李这辈子都没想到，能和状元爷一起动手干活。” 一个在锯木头的木匠，看着不远处亲自尝试搭建木轨的赵策，满脸的自豪。 一旁的人也叹道：“是啊，而且咱们这次干活，还是给朝廷做的。” “给朝廷干活，还能得到钱和一顿饱饭，听闻这都是状元爷他同陛下争取来的。” 普通百姓，不管是什么户籍，都是要服徭役的。 徭役，就是无偿地给朝廷提供劳动力。 工钱就不用说了，基本是没有的。 就算偶尔朝廷发了善心给，也都会被克扣干净。 饭食，很多时候也是被克扣的就剩一碗稀粥。 这种服役制度，是个百姓听了都害怕，因此大家都拼命的想要逃徭役。 或者瞒报人口，又或者把自家多出来的人卖到地主家去，成为奴仆，还可以把田地挂到士族的名下。 这些都是能逃脱徭役的办法。 然而这次朝廷招人，却不是说的服徭役，而是说的招工。 有些人将信将疑，帮着干了一天活，得到一顿饱饭还有一天的工钱后，很快便一传十，十传百。 有些家中住得远的，都背着干粮过来帮忙，想要赚点银钱。 白天干活，晚上就直接睡在铺设好的轨道上。 反正现在是夏天，天气也不冷。 有饱饭吃，有工钱拿，还有个状元郎带着人在一起干活顺便监督，大家干活自然给力。 等到夕阳西下，赵策让人把手中的活计收尾，准备明天再干。 晚饭是不包的，但看到这些远道而来的力夫们，直接拿着干粮坐在路边啃，赵策还是交代说：“给他们煮一锅热水，让他们自己随意取用。” 在生火煮热水的时候，赵策已经上了回家的马车。 他干了一天的活，身上实在是脏得不行。 到家之后，小宝叫喊着摇摇晃晃地向他走来要抱抱，直接被他无情地拒绝了。 “小宝乖，爹爹去沐浴换身衣裳再抱你。” 苏彩儿把小宝抱起来，看到她扁着嘴，看着自己爹爹消失在厅外。 “要抱抱......” 苏彩儿好笑地说道：“爹爹身上脏，洗香香再来抱小宝。” “洗香香......” 小宝歪着小脑袋，突然埋到自己娘亲的脖颈处闻了闻。 “阿娘香香。” 苏彩儿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抱着她回到了弟弟旁边。 等赵策洗漱干净，才过来和他们一同团聚。 小宝终于被自己爹爹抱着了，她又不肯老老实实地让抱着。 直接挣脱了赵策的怀抱，去把自己今天得的新玩具抱过来塞给赵策。 赵策伸手接过，笑道：“这是什么？” 小宝奶声奶气地说：“这、这是竹蜻蜓。” “哦？怎么玩？” 小宝兴致勃勃地接过，两个小胖手一戳那竹竿，竹蜻蜓便飞了起来。 赵策抬头看了一眼，很夸张地给出了赞叹。 陪着小宝玩了一会，就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了。 陈婶把小宝抱到婴儿车上，让她自己拿着勺子吃饭。 赵策刚想站起来，突然手被拉住了。 低头，看到苏彩儿正盯着他手上一些细小的伤痕。 “今天干活不小心弄到的一些小伤口，没什么事。” 赵策笑着解释道。 苏彩儿也知道这些都是小伤，以前她在家干农活的时候，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但她夫君的手修长又漂亮，本该是执笔写字的一双手。 想到夫君这几天都要在外面干粗活，苏彩儿道：“我得给夫君织一双手套。” “夫君戴起来干活，这样就能避免很多这样的伤了。” 说完，又微微蹙了蹙眉。 “大家一起干活，就夫君戴着手套会不会影响不大好？” 文人最要紧的是名声。 虽然赵策能亲自干活，已经获得不少百姓的爱戴。 可这样搞特殊，会不会被那些看不惯赵策的读书人借题发挥呢？ 赵策刚想说没关系，这点小伤也不碍事。 便听到苏彩儿又说：“我想到了！” “我给夫君织一双好的，再让人先缝制一些布料普通的，给每个人都发上一副手套就好了。” “不管他们用不用，就当我们定西侯府送给他们的如何？” “夫君做的这件事意义巨大，咱们定西侯府也出些力正好。” 苏彩儿想得周到，反正让人缝制一些手套也花不了多少钱。 她只需要缝制自己夫君的那一副就可以了。 夫君先前为了她，才在酒楼说过以人格论尊卑这样的话来。 如今正是被那些读书人讨论得最热烈的时候。 苏彩儿这几天也听说了。 整个京城的读书人分成了三派。 一派觉得定西侯当日所言对极了，认为他们也可以通过修身养性，而成为尊贵之人。 一派则急得跳脚，认为赵策的话是乱了纲常尊卑，在背地里逮着赵策一顿骂。 还有一派则是旁观者，谁也不帮，也不讨论。 王阳明广发请帖，邀请了不少人参加讲学。 届时现场肯定热闹非凡。 但在这讲学之前，这些小事还是不要让人拿去做文章的好。 要不就干脆不干活，这样别人还没什么说的。 要是干活，到时候大部分人都戴着手套干活，这样肯定别人也无话可说。 赵策对苏彩儿这一番话，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 其实他自己都没有想得这么深。 毕竟那些读书人骂几句伪善，又或者上奏到皇帝那里骂他，都无所谓。 但他的小姑娘却在想着怎么能最大程度的维护他。 赵策笑道：“既然娘子都决定好了，那便都听你的。” “届时等到铁路正式开工，我也可以上言让朝廷订购一批手套，分发给每个需要的工匠。” 第1032章 试驾! 赵策先前就说过，可能几年之后，他们回家乡的路程能缩短到十天半个月。 苏彩儿那时候想象不出来。 可如今听了自己夫君说铁路的巨大用处与对国朝的影响后，她便也期待了起来。 当晚决定后，苏彩儿便直接吩咐了下去。 然后她也点灯开始做起了合适的手套。 有钱自然好办事。 定西侯府的人几乎把京城的布庄都跑遍了，很快便收到了第一批手套。 次日赵策便带着这一批手套到现场，让许方分发给众人。 得知这是定西侯夫人体谅众人干活辛苦，特意找人给他们制作的护具，不少人都大为惊叹。 拿着这崭新的手套，有些人不可思议地呼叫：“全新的。” 许方笑道：“我们夫人让布庄加急做的，自然是全新的。” “为了这一批手套，那些布庄可是找了不少人来做针线活。” 捧着这崭新的手套，不少人都不舍得用。 直接揣进了怀里，想要带回家去给自己家的媳妇儿或者孩子用。 许方见状，只说让他们若是遇到太伤手的活便戴上，若是烂了，后面正式做工还会发。 不少人嘴里都说着感谢的话，黝黑的脸上笑开了一朵花。 “听闻陛下最近才给定西侯夫人赐了贤德二字，这可是真正的大好人啊。” “嘿，总感觉这次干活都不算是干活，好像是来享福的一般。” 众人议论纷纷，言语之间都是对定西侯两口子的赞美之意。 赵策听了这些后，也只是笑笑。 随后，从自己腰间取下那双手套，戴在手上，准备去搬动那些锯好的木柴。 科研所的其中一个人看到赵策手上的手套，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刚领到的崭新手套，有些憨憨地笑了笑。 “侯爷的手套与我们的好像不同？” 赵策“嗯”了一声，笑道：“这是内子亲手织的。” 这人羡慕地说道：“定西侯夫人手艺真好。” 赵策有些风淡云轻地回：“她手艺一向是不错的。” 说完，又强调道：“为了给我织这手套，还熬了夜。” “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时时缠着她，但我这个做夫君的，手上一点小伤口还是被她一眼就发现了。” “哈哈，侯爷与夫人鹣鲽情深，实在是令人羡慕。” 这人傻呵呵的回复着，话里的羡慕之意都要化为实质。 赵策又笑了笑，笑里似乎带着些得意，接过旁人递过来的木条走到别处去了。 一旁同样是科研所的人，戳了戳傻乐呵的那人。 “傻乐。” ...... 京城外的道路平整，很适合铺设铁路，再加上赵策带着人亲自监督，木轨铺设速度很快。 几天之后，一条约十里长的木轨，终于铺设完成。 赵策带着人，在木轨上试了试新制好的木车厢。 轨道刚好，试驾也能跑起来。 试驾完成后，赵策便上了奏疏，与弘治皇帝说了此事。 等到正式试驾这天，官道早早的被封闭了起来。 方圆二十里都被围上。 皇帝带着众大臣，全部出现在现场。 朱厚照也被恩准出宫，陪在弘治皇帝身边。 到了现场，看着这条以“工”字型铺设的木轨，朱厚照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想要找赵策好好问问。 弘治皇帝看了他一眼，他赶紧端正了自己的仪态，讨好地笑了笑。 其余大臣们也很是好奇，指着这木轨议论纷纷。 弘治皇帝一声令下，试驾开始。 和木轨几乎同时间打造完成的两节车厢，被众人合力抬了过来，接到木轨上。 两节车厢被连到一起，前方有两匹骏马拉着，作为动力。 陈亮此次被委任成为第一列火车的“试驾员”，他手握缰绳，坐在前方车厢的驾驶位内。 赵策在一旁，给他又做了简单的安全培训。 “我会带着人在旁边骑马看着你。” “先前已经试驾过了，基本没有问题，若是真的有危险，你也不必害怕，直接弃车跳下来。” 陈亮点点头。 第一节车厢放了一些稻草人，又堆填了一些沙袋，以达到真人的重量。 第二节车厢则装的全是沙袋。 力夫们在往车厢上装货时，赵策在一旁对着弘治皇帝和诸公解释说：“此次试驾两节车厢，使用两匹骏马同时拉动。” “第一节车厢载重相当于二十五个成年男子，第二节车厢则载有相当于四千斤重的货物。” 一般来说，一匹马正常情况下，拉的东西最多大概是一千公斤。 这次试驾的货车，载重也就等于是两匹马拉货的重量，再多二十五个成年人。 赵策说完后，朱厚照有些好奇道：“这能拉动？” 赵策笑道：“试试便知。” 说完，又指着一旁的沙漏。 “这是用于来回计时的沙漏。” “十里路，来回是二十里，到了铁轨的另一头，马车会调头。” 等赵策详细介绍完后，弘治皇帝身后的诸公都有些面面相觑。 加上这木轨，就能让马车拉更重的货物跑起来？ 如果真的能行，倒是个不错的好法子。 然而，等马车真正在木轨上跑起来后，结果却远远让他们更为惊讶。 朱厚照被弘治皇帝派出去，让他带着一群勋戚子弟在赵策身后，随着在木轨上的马车一并跑动。 朱厚照高兴地让人拉了马过来，紧紧跟在赵策身边。 驾驶员陈亮在众人的注视下，颇为紧张，握着缰绳的手已经出了不少的汗。 等出发的信号旗落下后，他便轻轻一扬马鞭。 马车一开始在木轨上缓速前进，前方拉车的骏马似乎不费多少力气，便成功把两截载着远比平常重货物的车厢拉动。 “轻松便动了！” 在一旁观看的诸卿，有人忍不住小小地惊呼了出来。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陈亮全神贯注地架势着马车开始提速。 很快，马车便快速地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拉了这么多的货物，居然还能走得这般快？” 弘治皇帝也很是惊讶，看着这木轨上的马车。 随着马车一同跑的朱厚照，观察了一阵后，快速跑到赵策旁边。 “这太神奇了。” “拉了这么多东西，还跑得这般快，这般平稳。” “这是如何做到的？” 赵策解释说：“轨道能减少车轮的摩擦力，马车动起来自然能更快。” “减少摩擦力......” 摩擦力这三个字，赵策先前好像和朱厚照提过。 朱厚照回想了一番，没想出什么来，只能暂时把这些抛在脑后。 十里路不远，马车只花了不到一刻钟便跑到了。 到了尽头后，陈亮小心地操控马车停下，很快就有候在终点的人给他把前方的马儿换到后方。 赵策对跟着一同前来的勋戚子弟们介绍说：“为了方便，车辆两头都安排有驾驶室。” “不过届时正式运行起来的话，铁路基本都会是单向的。” 马车重新跑起来，众人又跟着一同往回跑。 弘治皇帝一盏茶刚喝完，便又听到了马车返程的声音。 他有些惊讶的站起来，眺望前方。 便看到朱厚照一马当先，朝着起点奔来。 而一旁的马车也紧随其后。 朱厚照耐不住性子，跑到附近，便大声喊道：“父皇，马车来回花了多少时间？” 弘治皇帝看向一旁的沙漏。 “竟才用了两刻钟时间！” 第1033章 肉疼啊! 两刻钟，行了二十里路。 按照现代算，时速能达到二十公里每小时。 这速度在现代肯定是不够看的。 然而在古代，运货的商队，往往一天也就只能行个二三十里。 这半个时辰，就能走那些商队一天的路，甚至运输的东西还更多。 这运载力与速度，足够在场的人震惊了。 弘治皇帝说完，其他人也不可置信地看着一旁的沙漏。 没看错。 确实是两刻钟时间...... 谢迁有些不可置信地道：“就加了这么些木板，就能让马车的速度和载货率提升至此？” 身后一个官员搭嘴说：“确实太过匪夷所思。” “会不会是尚未跑到尽头，在半道便折返了？” 要是作弊的话，还更能让人接受一些。 不少人也露出了思考的表情，似乎也觉得这应该是有作弊的可能。 李东阳转头，看了这些怀疑的人一眼，凉凉地说道：“若是半路折返，跟随前去的太子殿下与众多勋戚子弟，都看不清楚不成？” 李东阳说完，刚刚说话的人讪讪一笑，赶紧说：“下官也只是觉得太过难以置信。” “自然不是怀疑定西侯的。” 李东阳轻轻哼了一声，直接扭过头。 一旁的刘健开口道：“待殿下与随行的勋戚子弟过来，陛下问清楚便可知道。” 身后发生的事情，弘治皇帝也听到了一些。 不过他没有分出心神去理。 此时他的眼神在那刚减速停下的两节车厢，以及快步走来的朱厚照身上来回转换。 朱厚照听了两刻钟这个时间后，高兴地下了马便直奔过来。 “父皇，真的是两刻钟？” 说着，他自己也扭头去确定。 毫无疑问，确实是两刻钟。 弘治皇帝赶紧问道：“确实到了终点再跑回来的？” 朱厚照点头：“不错。” “到了终点后，又把拉车的马儿换了个方向重新系好绳子才跑回来的。” “若是一直跑下去，中途省去这些步骤的话，决计用不上两刻钟！” “而且，马车上用稻草扎的假人，回到起点后，基本都还稳稳当当地坐着，只有轻微的移位。” 身后的一群勋戚子弟，也都赞同的点了点头。 到了那边，还换了方向。 加上这些返程准备的时间，也才是两刻钟！ 就算太子一个人跟着，他也不可能会在陛下说谎。 更不用说太子身后还跟着一众勋戚子弟。 所以这个速度，绝对是真的！ 弘治皇帝忍不住心中大喜。 “好！” “原来木轨加上马车，竟然能提升至此。” “若是把这轨道直接接到边疆和大明各地去，岂不是比一部分船只顺流而下还快？” 这时，赵策也已经走了过来。 弘治皇帝直接招手，让赵策到自己身边来回话。 身后的官员们，也都打量着赵策，似乎想要看出点什么。 加几块木板，就能让马车运货的速度提升到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再加上先前那些事，他们都不知道这定西侯是怎么想出来的。 赵策走到弘治皇帝身边，弘治皇帝给他赐了座，指着那边轨道上的马车说道：“卿先前说这种轨道，可以一直铺设到边疆去？” 赵策点点头：“回陛下，自是可以的。” “木头容易腐烂，而且很容易被车压坏。” “臣建议若是不全部用铁轨的话，可以先用铁包木头。” “待后面铁产量上来后，再慢慢更换成铁轨。” “而且，暂时用马拉的火车，马儿长期奔跑会疲劳，容易发生事故。” “因此铺设更长的铁轨的话，必须在一段距离便建设一个中转站，以用于货车更换马匹和检修火车。”. 木头承重能力有限。 如今的车厢暂时还是木头打造的，后面正式运营，会用铁皮包上。 铁皮车厢，加上载重的货物，来回几趟就能把铺设的木头压坏。 历史上第一辆蒸汽机火车头投入使用的时候，因为火车头太过沉重，直接便把木质的铁轨给压裂了。 因此要把大明重要的管制品——铁，用在轨道上，是必须的。 后面虽然会用铁包木头，做成铁皮火车。 但检修这一道工序，是必须的。 也就是说，除了铺设铁轨外，还要搭建配套的中转站。 在见识了轨道对于运货载人等速度与稳定性的加持后，弘治皇帝已经狠狠心动了。 一旦把这些轨道铺设到边疆，那么从京城到边疆的时间将会大大的缩短。 按照这样的速度计算，从京城出兵到边疆，只需要不到半天的时间。 而且运送辎重要用的民夫，也会大大减少。 这样一来，沿途运送辎重的消耗，就能大幅度的减少。 弘治皇帝虽然并不知道，后世某一时期很长一段时间的发展，都是用进一步降低损耗，来提高收益的。 但他所想的，与这些观点是一样的。 只一个小小的试验，铺设铁轨的好处显而易见，怎么能不心动？ 但是坏处也是很明显的。 要花费不少钱...... 以前的漕工，都是各地的人自己聘请的，不需要朝廷出钱。 如今大明要用到的钢铁的地方不多，但大明的钢铁产量也一般。 聘请劳力，加炼钢铁和用木材，还有建立中转站等，都是要朝廷去出钱的。 而且这等于是重新建一条交通系统，其中要付出的代价，绝对不止是纸面上的那些数字。 弘治皇帝和赵策一边说，身后的大臣们一边在震惊过后，便纷纷开始在脑里算起账来。 佀钟听着这两人的交谈，额角也是一顿跳。 这是又要他们户部拨一大笔钱了！ 弘治皇帝听着赵策的分析，满意的点点头。 他是想要搞的，但不知道身后那些大臣意见如何。 特别是户部，要他们一下子出一大笔钱，估计得肉疼死。 想了想，弘治皇帝说道：“卿说的很是详细，相信诸位爱卿也听懂了。” “佀尚书，还请你带着户部大致做个预算。” “争取这个月先把轨道铺设到边疆去。” 第1034章 封狼居胥?不够! 就要开始做了？ 听了皇帝的话，不少大臣都炸开了锅。 佀钟刚刚已经在心中大致算了一番，听到皇帝的话，直接便说：“陛下，此事兹事重大，还是得多讨论再做决定。” “不错。” 户部侍郎也拱手帮腔道。 “如今我们国库今年虽然不算紧张，但马上要与蒙古开战，还得留下各地赈灾的银子。” “而且东宫马上大婚，这些都是急着用钱的地方。” “这些银子每一分都要用在实处，若是骤然支出了这么一大笔，臣担心后面银子短缺，会造成不利影响。” “若是在大战完后再动工，借此休养生息，再是最好不过了。” 利益在跟前，他们当然也能看得到。 但是户部的钱，是整个大明用的，当然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 佀钟也点点头，赞同户部侍郎的说法。 今年天气不错，不少地方水利也上了折子，想要修补堤坝。 这样样都是要钱。 若是这么多吃钱的项目同时开工，足够让他们户部焦头烂额了。 就是刚有了点钱，也不能立马就想着霍霍啊。 弘治皇帝就知道他说出来后，肯定会遭到拒绝。 他这么说，也是为了试探一番。 听到佀钟等人的分析后，也觉得十分有理。 等东宫大婚和战后再修轨道，这个提议也算不错。 “定西侯，你怎么看？” 不过，他还是征询了赵策的意见。 赵策笑道：“陛下，大明其余地方的铁路可以先缓一缓，后面再从长计议。” “可大明到边疆的铁路，臣以为越早越好。” “铁路的好处，相信不用我说，诸公已经都看到了。” “早日建成，便能早日缩短京城到边疆的距离。” 此言也是有理，李东阳点头道：“定西侯所言极是。” “铁路建成后，运往边疆的辎重能省下不少人力物力，这些省下来的，正好可以用于铁路建设。” 佀钟嘴角抽了抽。 这是要把未来的钱，硬生生省到现在来用。 当他这个户部尚书傻么？ 佀钟看着赵策，满眼的无奈。 他是很欣赏这个年轻人，也帮他们户部赚了不少银子，才让他们这两年国库充盈了起来， 但也不得不说，赵策这花钱的能力，与他挣钱的能力，完全不相上下。 李东阳更是离谱。 帮着他的徒弟，把账算到未来省下的钱去了。 佀钟有些无奈说：“帝国建设，岂是一朝一夕？” “若是一下子投入太多，要承受的后果也太大。” “铁路一事，臣觉得可行，但得放到以后从长计议。” 户部的钱，是永远不够用的。 这搁置着搁置着，可能哪天就被众人抛在脑后了。 如今刚刚试驾完，正是大家热情最甚的时候。 若是不抓紧时间立项，开始投入，恐怕后面就更加难搞了。 赵策沉吟道：“佀大人说如今边疆要开战，投入太多，怕银钱不够？” 佀钟顿了一下。 这确实是花费中的大头。 “不错。” 赵策笑道：“既然这样，那更应该立马开始建。” “而且不止要建，还得把整个边疆，都铺设上铁路。” “不，不止边疆。” 赵策肯定道：“我军打到何处，就该把铁路铺设到何处！” 嚯！ 众人惊讶地看着赵策。 什么意思？ 若是打到蒙古去，岂不是也要把铁路铺设到蒙古去？ 佀钟也被赵策这一番话震惊了，以至于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定西侯，这铁路铺设出去，不是给鞑子们送兵器？” 都是铁！ 这宿舍出去的铁路，扒拉下来重新锻造，不都是给鞑子们送武器去的么？ 这样送温暖，怎么可能？ 赵策淡定地解释说：“我想请问诸公，明明汉时大破匈奴，冠军侯已经封狼居胥。” “为何后面还有异族之乱？” “再近一些，太宗皇帝饮马翰海，为何蒙古却还能一再强大？” 话题一下子跳跃到这里，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一旁的朱厚照略略思索了一番，突然出声道：“因为我们只能打，但是却守不住！” 赵策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殿下说的不错。” “因为我们只能打，却守不住，也管理不了。” “战线拉得太长，运输太过困难。” “若是我们留下驻守与管理，会给后勤造成巨大的压力，也会让国朝在这方面的支出锐增。” “因此，这么多年来，我们与异族一直互相仇杀，并不能有真正停止的时候。” “可若是把铁路一直铺设到草原去，届时我们要管理，要往前线运输辎重，不就省时省力了许多？” “如此一来，届时我们战胜后，在蒙古设立自治区。” “这样才能更好地巩固我们的胜利果实！” 赵策先前说过，可以用宗教去束缚这些好战的异族人。 可单是宗教，起作用也是有条件的。 要传播宗教，首先你得用拳头把对方打服。 一时服气还不够，还得有长期的管理。 这样才能真正解决问题。 赵策又道：“而且，如今马拉火车的速度，其实还是太慢了。”. “如今我们科研所正在研究一项能提供更大动力的机器，一旦成功，铁轨的运载量与速度，还会得到更大的提升。” 铁路的出现，预示着人类世界的物流发生了质的飞跃。 等火车再出现后，还会有一次更为翻天覆地的变化。 朱厚照瞪大眼睛，惊叹道：“还能更快！” 赵策笑道：“自然可以。” “只是这需要时间。” “我们大明边疆辽阔，守戍艰难。” “只有交通发展起来了，才能有更大的可能。” 朱厚照想了一下。 按照现在的速度，要出兵还是运输物资，和从前比已经算得上是风驰电掣。 若是速度再提高，那以后边疆调遣起军队来，速度将会更快。 而且确实如赵策所说，铁路铺设到蒙古草原内，那这次战胜后，绝对不止能保一时和平。 朱厚照兴奋地说：“若是后勤跟得上，封狼居胥，饮马翰海……皆能重现！” 赵策笑道：“殿下，一旦铁路开始铺设，封狼居胥，饮马翰海这些目标不够！” “臣以为。” “铁路铺设到何处，何处便是我大明国土！” 第1035章 这能不心动?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36章 糟老头子坏得很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37章 我出身乡野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38章 这让我怎么说…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39章 使者团进京~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40章 好东西啊! 因为使者团到来，鸿胪寺的官员也都忙开了。 鸿胪寺掌四夷朝贡、宴劳、给赐、送迎之事等。 礼部尚书张升，如今正兼任鸿胪寺卿的职务。 但太子大婚也就这几日的事情了，他实在抽不出时间来。 因此，这迎接使臣的任务，就落在了鸿胪寺少卿的身上。 于是挂名鸿胪寺少卿的寿宁侯张鹤龄不情不愿地被请了过来，要他安排迎接使臣一事。 同来的，还有他的好兄弟建昌伯张延龄。 张鹤龄挂着这个职位时间不短，但真正做事的时间几乎等于没有。 底下人的禀告，他压根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张延龄也在鸿胪寺挂了一个职位，没有他哥高，也不过是个闲职罢了。 底下的人说完后，等着点头同意，张鹤龄还在神游天外。 鸿胪寺丞只能小声提醒：“国舅爷觉得这安排如何？” “若是没有问题，那我们便依这去招待如何？” 这些话，张鹤龄倒是听进去了。 底下的人，自然不可能会指望着国舅爷能管什么事。 因此事情肯定都是安排得好好的。 他们需要的，是张鹤龄的身份和职位不低，能代表大明和鸿胪寺去迎接蒙古的使臣们。 张鹤龄也不用想，直接道：“那赶紧去安排，莫要误了正事。” 得了他的应允，其他人退下。 屋内，很快就剩两兄弟。 张鹤龄突然回过神来，问旁边的张延龄：“先前这些蒙古使臣过来，给我们兄弟二人的孝敬好像还算丰厚？” 张延龄作思考状。 蒙古进贡，主要是马匹，还有一些不太重要的牛羊之类的。 先前他们收到过蒙古私下送来孝顺，是几匹汗血宝马，如今还养在郊外的马场里。 汗血宝马，是万里挑一的良驹，这也算是颇为丰厚的孝顺了。 于是张延龄点头道：“是啊是啊。” 张鹤龄这才高兴了一些。 “往年送的都是差不多，今年估计也是这些。” “他们送来的马儿，个个膘肥体壮的，骑出去都倍有面子。” “届时等马儿送来养一段时间，我们兄弟二人再办个宴会，邀请众人来赏马，那礼物更是滚滚来。” 张鹤龄越说越高兴，总算是打起了精神，准备迎接使臣的事情。 先前被太子薅了几次，他都被薅麻了。 连皇宫都不怎么敢去了。 就怕太子薅完，进宫后阿姐也来一句要他们拿钱。 实在是怕了怕了。 如今总算又找到了一个机会能大肆收礼，张鹤龄怎么能不高兴？ 张鹤龄高兴，张延龄也高兴。 高兴地跟在他哥屁股后面，期待着使者团进京。 ...... 往常进关的使者团，很多都是一路抢着到京城的。 但这次为了表忠心，他们并没有这般做。 友好和平地到了京城。 张鹤龄换上官服，带着鸿胪寺的人，接待了使者团。 看到站在一群勇士前面的年轻女子，他有些疑惑。 “这次怎么领头的是个小娘们？” 嘀咕着，见到人往他这边走来，又端出了差不多的架势来。 七娘子带着人，朝着迎接的大明官员行了一礼。 张鹤龄道：“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 “鸿胪寺宾客馆已经准备好了酒席，请诸位酒足饭饱后歇息一番，明日随本官进宫面见陛下。” 七娘子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多谢国舅爷款待。” 说完，伸手从旁边婢女的手中，接过了一个外表一看就不凡的木匣子。 她双手捧着木匣子，递上去。 “我乃朵颜卫首领花当的女儿，排行第七，人称七娘子。” “这是我在进京途中，偶然从一个有缘人手中高价买下来的。” “特意送给国舅爷，希望你喜欢。” 七娘子说话落落大方，送礼也送的光明正大。 张鹤龄还愣了一下，才伸手接过这礼物。 感受到手中的木匣子沉甸甸的，张鹤龄脸上的笑也更真切了一点。 “七娘子客气了。” “还请诸位进去安顿吧。” 收了礼物，张鹤龄明显热情了一些。 作为东道主，招待使者团吃了一顿酒席。 席上，宾客相宜，一片欢乐友好。 等酒席结束时，七娘子高兴地带着自己的婢女回了安顿的房间。 关上门后，婢女有些犹豫道：“这是大明的国舅爷，听闻很是得宠。” “我们真的送那东西给国舅爷就可以了？” 七娘子酒量很好，席上喝了不少酒，眼神还是清明的。 听到自己婢女的话，她有些奇怪道：“怎么不行？” “卖我东西的那人不是说了么，那可是一件神物！” “说是他们的女娲娘娘当年补天时留下的其中一块石头，是他们大明百姓个个都想要供奉在家中的东西！” “若不是我有缘遇见，也买不到它！” 婢女脸色有些古怪地看着她。 女娲娘娘她不知道是什么，只听那卖东西的人说这是他们大明很有名的神仙。 要不是七娘子坚持，她是不可能给自己小姐掏钱买这个的。 但是想到这东西的价值不菲，而且外表看起来也确实不错。 估计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这才放下了一点心。 ...... 酒席散去。 张鹤龄喝得醉醺醺的，和自己弟弟相互扶着上了回家的马车。 那些蒙古人长得高大就算了，酒量还好。 就刚刚带头那小娘子，喝酒跟喝水一般。 怎么喝都是面不改色。 张鹤龄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傻眼。 张延龄也喝了不少酒，摇了摇头，想要清醒一下。 手中碰到一个硬硬的物品，他随手拿了起来。 张鹤龄看到自己弟弟手中的木匣子，似乎酒也醒了不少。 这次蒙古使者团的人明显与先前不同，这是有求于他们大明呢。 所以这次送他这个迎客头子的礼物，肯定更是不凡。 张鹤龄道：“打开看看是何物。” 张延龄依言打开。 在两兄弟期待的注视下，一颗通透，但里面透出着血红色的石头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石头？” 张鹤龄眉头微皱，拿起这颗石头看了看。 “里面是红色的，也不像鸡血石啊？” 张延龄也凑了过去，好奇地打量着，估算着这石头的价值。 两兄弟打量了一阵，总觉得这石头有些古怪，但又似乎挺好看的。 张鹤龄便把它收起来，说道：“阿姐最是喜欢这些颜色鲜艳之物。” “明日咱们进宫送给阿姐去。” 第1041章 这叫文化入侵! 次日一早。 使者团早早起来，穿着隆重，跟着鸿胪寺的官员进宫拜见大明的陛下。 弘治皇帝坐在高位上，接受了众人的朝拜。 朝拜完后，弘治皇帝也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次使者团中罕见的女人。 七娘子脸上带着微笑，得体地站着，完全没有大燕女子会有的羞涩和矜持。 “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 弘治皇帝开口道：“不知我鸿胪寺的官员，可有招待到位了？” 七娘子笑道：“陛下，大明的官员很好。” “他们对我们很热情，饭菜也很好吃。” 这小娘子能做代表进京来，说明朵颜三卫是真心求归顺来的。 而能被派出来的，自然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 但七娘子这回答带着一些率性，还是让弘治皇帝也露出了一个微笑。 “尔等满意便好。” 或许是看这小娘子带着一群大汉出门，有些新鲜，弘治皇帝让人给他们赐了座，又赏了点心和茶水。 众人落座后，七娘子又代表使者团，向弘治皇帝禀告了一些他们部落的事情。 朵颜三卫当初帮着太宗夺得了天下，本该是立有大功的。 但他们胃口也不小，整日想着左右逢迎，反复横跳。 当初英宗皇帝在土木堡被俘，其中也有他们的帮助。 因此在七娘子禀告完事情后，兵部尚书刘大夏直接单刀直入地说道：“此次陛下批准尔等进京朝贡，可不只是为了让你们来贺东宫大婚的。” 七娘子笑道：“当然。” “我们进京除了想贺大明的太子殿下大婚，也是为了巩固我们与大明的合作关系。” “自太宗以来，我们朵颜三卫一直和大明的军士们都是好朋友。” “从前可能有些误会，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我们愿意以后都依附于大明陛下。” 一来就直接说了出来，丝毫没有任何遮掩。 七娘子又继续道：“我们依附于大明，每年都会固定向大明进贡你们需要的马匹和牛羊。” “而且大明边疆有我们帮着共同守护，必定能更加和平。” “这是好事，想必大明陛下是不会拒绝的。” 弘治皇帝淡淡地笑了笑：“朕需要马匹，只需要拿出一点银钱或者粮食，就能从你们任何蒙古部落中买到。” “你们在这方面，没有任何优势。” 再是温和，怎么也是个皇帝。 弘治皇帝面对使臣时，整个人气场全开，浑身上下只写着三个字——泱泱大国，不差钱！ 七娘子似乎有些被这个和传说中不太一样的大明皇帝气势给震住了。 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随即拱手行了一个大明的礼。 “陛下说的是。” “但我们离大明是最近的部落，而且我们会对大明一直忠心，这便是我们的优势。” 弘治皇帝淡淡地“嗯”了一声。 “是否忠心，还有待考验。” 七娘子笑道：“如陛下所言。” “但我们蒙古的勇士众多，要他们一直如我等般保持忠心也不是易事。” “所以为了说服我们部落所有的好男儿，恳请陛下能派出大明的勇士与我们的勇士比试。” “只要大明的勇士胜了我们部落最强的勇士，日后我们部落的所有人，都将会忠心耿耿地拜服大明。” 旁坐的大臣们，不少都把垂下的眼皮子掀了起来，看着对面的使者团。 如果这小娘子什么都不提，直接就说依附他们大明，那还有点耐人寻味。 但用比试的方式，这就说得通了。 蒙古部落尚武，只要大明的武者打败他们的勇士，自然是能真正赢得他们的尊敬。 可若是他们大明的人输了，面子上也说不过去。 当然，陛下不答应这比试也无所谓。 毕竟他们大明是君，拒绝了他们也一样要乖乖依附。 弘治皇帝看向在场的臣子们，询问道：“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刘大夏明显早有准备。 他说道：“陛下，蒙古的勇士想与我大明的勇士切磋可以，但臣想提一个条件。” 弘治皇帝点点头，示意他直接说。 刘大夏把早已准备好的小册子，让人分发给众人。 众人拿到手后，打开一看，表情都有些耐人寻味。 七娘子一直对大明的文化很感兴趣，这也是这次她能被派来出使大明的原因之一。 然而看到手中的册子，她方才一直的镇定从容也绷不住了。 手中的册子有文字，还带着图画。 记载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他们蒙古部落的神话故事。 然而这故事，却是通过修改的。 “这是我们的长生天？” 旁边一个也通晓大明文字的蒙古大臣，有些疑惑地看着七娘子。 七娘子很快便翻完了小册子上的故事，一脸复杂地抬起头。 “这位大人，这是何意？” 这册子上写的，是关于他们蒙古最多人信仰的长生天使者萨满教的故事。 册子上简单地写了萨满教的由来后，便开始编写故事了。 说萨满教一教众，在关外偶遇了一大明老妪。 出于好心，这教众帮助了老妪。 而后，教众不甚患了无药可治的怪病，部落的医者皆对他的病无可奈何。 然而有一夜，他做梦，梦见了天生天降下旨意。 说由于他帮助了人，命不该绝。 醒来后，便正好被老妪的儿子送来的药所救。 ...... 这一故事，写的很短。 但是编得有鼻子有眼的。 正是出自两榜进士，兵部尚书刘大夏儿子刘如愚之手。 刘大夏老神在在地摸着自己的胡子，指着自己桌上堆放着的小册子。 当然不止那一个故事。 还有不少对于长生天的解释，以及其他喜闻乐见的小故事。 因为怕蒙古老百姓们文化不够听不懂，这些东西都写得很是简单直白。 主打的就是劝说蒙古部众只要忠心依附大明，就能得到长生天的眷顾。 用赵策的话说，这就叫做“文化入侵”！ “这些都是我等大明官员呕心沥血，翻阅无数典籍后，才为你们查阅到的资料。” “若是我们大明的勇士胜了，那你们便把这些拿回去，好好地给你们部落的所有人普及一番如何？” 第1042章 又要挨刀啊? 把这些小册子带回去，向他们部落的人宣讲其中的内容？ 听闻这些册子是关于他们神的故事，使者团的不少人也都好奇地拿过这些小册子翻阅了起来。 他们能被派来出使大明，大多数都是懂汉字的。 原本刘大夏当众提出这些，大明的官员们还想着这些蒙古的使者们会有所抵触。 却不想他们中能看懂汉字的人，不少都看得津津有味。 主要是这内容尺度把握的刚刚好，并没有太多冒犯的地方。 而且一个小册子上记录的内容并不多，故事简短有趣。 有些还是以上中下单元的形式写出来的。. 看了上集，便想着知道后事如何。 可见笔者编写故事功力之深厚。 一时之间，大殿内都是纸张的翻阅声和小声的讨论声。 见到这些人沉迷在故事中，刘健赶紧轻咳了一声。 “诸位，这些册子我们已经专门印了不少。” “届时尔等回去之时，会将印刷好的那部分让尔等先带回部落去。” 这是要给他们部落送书籍？ 他们虽然缺的是生活物资，但书籍在大明是金贵的东西，要白送他们，肯定是高兴的。 七娘子行礼道：“多谢大明陛下。” 弘治皇帝见他们答应下来，脸上显然很是满意。 见皇帝高兴，七娘子又趁机代表他们部落提了一点其他赏赐的要求。 其他使者团每次进京，都会得到丰厚的赏赐回去。 她这次带着队伍第一个前来归顺，途中还各种约束自己部落的人，不许沿途抢劫，自然也不是因为他们的人真的就变成和平友善的人了。 他们想要的，自然也是更多。 不过国朝一向对他们还算大方，如今这些人也算是自己的盟友。 要观察一番此次文化传播的结果，后续还得派使者到他们部落一同负责工作。 对方若是真心归顺，作为君父，弘治皇帝也不能太小气了。 他也爽快地答应了七娘子提出的一些要求。 殿内气氛和谐，一直到弘治皇帝同意让众人退下。 回到鸿胪寺宾客馆的使者团们，手中还带着刚刚没看完的小册子。 一个蒙古大臣等宾客馆只有他们自己人时，才好奇地和七娘子说起： “原以为此次大明陛下赏赐了这般多的书籍，其他的赏赐会相应减少。” “但后来七娘子你提了的一些要求，他都大方地答应了下来。” “难道这些书籍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七娘子摇头，说：“恰恰相反。” “这些书籍，才是最重要最值钱的。” “正因为我们答应了接收这些书籍，甚至后面的动作，大明的陛下才会这般的大方。” 七娘子知道，大元时，有几个们蒙古皇帝也鼓励他们族人汉化，学习汉人的文化。 用这些措施的时候，也取得了不错的国家治理效果。 甚至缔造了大元统治的辉煌时刻。 但很可惜，后面的皇帝都对这些文化很是抵触，因此这些措施都被废除。 如今大明的陛下送他们这些书籍，估计也是同理。 这是他们想要自己的部落彻底归顺，而使用的一些手段。 只是当时作为蒙古大汗都做不到的东西，如今恐怕更是不好做到。 不过能求一时的和平，也算是一时。 作为团队中学习大明文化最好的人，七娘子对这些也不抵触。 使者团的人退下后，七娘子把手中的书册放下，拉着自己的婢女道：“嫌弃那在关外就有这么多好东西，不知道京城会不会有与我有缘的其他神物。” “我们换身衣裳，到大街上逛逛去？” 婢女拗不过她，只能随她一起换了一身衣裳出门去。 ...... 今日的后宫，迎来了两位挺长时间没见过的人。 朱厚照正在她母妃的寝殿内，听她说着此次已选定的淑女。 “太子妃夏氏，温柔端庄，家中兄弟姐妹也不少，正符合你的要求，看面相绝对是个多子多福的。” “这位王氏出生书香之家，据说她能写诗，工于笔札，才貌也不错。” “但她家族在众淑女中，最为突出，因此只能做侧妃。” “还有沈氏......” 张皇后说的这几个，都觉得很是满意。 礼部千挑万选出来的女子，自然都是秉性和外貌都是无可挑剔的。 朱厚照听到多子多福几个字，随意看了一眼张皇后手中的画像。 随后，点点头道：“确实长得还不错。” 他已经决定好了，大婚之后，着重宠幸自己的太子妃！ 让她早早怀上自己的孩子。 现在的他，就是个没有感情的生娃机器...... 两母子在说话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两个国舅爷求见的通报。 想到这两个一段时间没见的舅舅，朱厚照明显热情不少。 张皇后让人请他们进来后，朱厚照率先便开口打招呼：“二位舅舅好啊。” “似乎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本宫甚是想念二位啊。” 听到朱厚照的话，两兄弟下意识地就是心头一震。 刚迈进殿门的脚，顿时就后悔了。 刚刚元气大伤的腰包，不知道会不会又要挨刀。 但此时直接转头回去也不可能，二人只能夹着尾巴，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跟前。 张皇后见自己儿子率先和自己兄弟打招呼，心中为儿子看重他的舅舅而高兴。 但见到这两人听了之后，还直愣愣地站着，丝毫没有反应，她心中又有些不喜了。 她儿子作为东宫之主，都主动跟舅舅打招呼了。 这舅舅怎么就这么冷淡呢？ 这像话么？ 张皇后不高兴地说：“啧，太子与你们打招呼，怎的连回礼都不会了？” 张鹤龄率先反应过来，脸上带着笑道：“呵呵，我们也好想太子殿下。” “我们兄弟二人得到了一样不俗之物，特拿来献给阿姐。” “今日殿下在此正好，正巧可以帮我等掌掌眼。” 朱厚照好奇地看向张延龄手中的抱着的木匣子。 张延龄赶紧狗腿地递了上去。 朱厚照接过后，直接打开。 看到里面出现的石头，有些好奇地拿起来在阳光下看了看。 哦，一块人为造假过的鹅卵石...... 只是这鹅卵石品相还算不错，造假的手艺也颇为了得，估计能值几个钱。 张鹤龄凑过去问：“如何？” “我看这品相，应当是一件宝物。” “殿下和娘娘可喜欢？” 第1043章 黑心啊 看着手中的石头，还有两个舅舅期待的眼神，朱厚照笑了笑。 这石头外表看起来确实挺能唬人的，也怪不得他两个舅舅都觉得是好东西。 毕竟这么一块通透的鹅卵石本来就难找。 找到它的人，也不知道通过什么工艺，居然往鹅卵石内部灌入了颜料。 因此这块通透的石头，能从外表看出里面的红色来。 但又不像鸡血石那般，这石头的红色是在石头里面的。 作为一个自小接触无数珍玩的太子，朱厚照对这种东西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好坏。 但张鹤龄两人明显还没有练就这样的功能。 他们看这石头很是特别，颜色又特别鲜艳，便觉得很是适合姑娘家。 于是屁颠屁颠地进宫送礼来了。 朱厚照把石头握在手中，笑眯眯道：“看起来还不错。” “不过这么神奇的石头，舅舅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听到朱厚照的赞扬，张鹤龄和张延龄对视一眼，明显都挺高兴的。 张鹤龄如实道：“这石头，是进京进贡的蒙古使者团送来的。” 张延龄也配合地点点头。 “蒙古使者团的人送的？”朱厚照又忍不住打量了一番手中的石头。 “不错。” “那带头的是个年轻的姑娘，说这是她在路上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如此看来，确实是一件好物！” 张延龄：“是啊是啊。” 听了张鹤龄的形容，朱厚照总觉得这石头的来历，和自己曾经遭遇的一件事很像。 不过天底下每天被骗的人这么多，应当不会这么凑巧吧？ 张皇后见儿子拿着这石头翻来覆去地看，以为他很喜欢这东西。 于是大方道：“我儿喜欢这块宝贝？” 朱厚照看了一眼两个舅舅，含糊道：“还行吧。” “这是舅舅送给母妃的，儿子也不好夺母妃所爱。” 张皇后大方地表示：“我儿喜欢，尽管拿去便是。” “等你大婚，送给你的妃子们也无不可。” 说完，又说道：“但这石头只有一块，好像也不大好？” “我儿大婚当日，可是会有三位妃子入住东宫。” “这若是只送太子妃，其余的两个侧妃虽然不必送同样的，但也该送些别的以示体贴。” 张皇后马上要做婆婆的人了，心中竟然已经开始想着给自己儿子处理后院关系了。 她的夫君是当今天子，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 但作为女人，这种事情可是无师自通的。 朱厚照正想说这玩意他自己留下就是了，何必这么无聊地送来送去。 这东西虽然不贵，不过胜在新奇。 朱厚照本身就是个喜欢新鲜事物的人，倒是也不抗拒收下。 但送了这个，又要想着那个，让他想起来就觉得有点麻烦。 不过张皇后接下来的话，让他要说出口的话，彻底咽了回去。 “既然如此，那你们再回去找几样差不多的一同送来，也省得本宫再开库房挑了。” “对了，不能是一样的。”0 “本宫看这材质特殊，明显不是玉石类的。” “既然送了太子妃与常人不同的，那两个侧妃就送玉石一类的也差不多了。” “哦，和田玉倒是不错，本宫让人打造三份玉器，届时一人一份，太子妃再多加这么一块宝贝。” 越说，越是对自己的安排感到极为满意。 这话，自然是对自家两个兄弟说的。 张鹤龄听了这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么大的石头，要他再送两块差不多的玉石过来，还指明和田玉？ 府中的宝库倒是有这些，但是这些大的和田玉贵啊！ 这宝贝看起来新鲜，但是不知道什么价格。 可他们府中被张皇后之名要的和田玉，那价值...... 张鹤龄顿时着急了。 “不是，阿姐，这怎么使得？” “太子送太子妃礼物，不是应该的吗？” “怎么还要顾虑两个侧妃的感受？” 他阿姐是不是一个人在后宫待久了，整日胡思乱想傻了。 太子送未来元后的小玩意，侧妃怎么就会有意见了呢？ 宫斗这玩意，他们大明可不兴啊！ 张皇后听了他的话，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喜地说道：“你们懂什么？” “你们后院多几个妇人，都整日那么多腌臜事传出来。” “更何况是我儿未来的后宫？” “本宫这是未雨绸缪！” 朱厚照简直想给自己母后点个赞了。 他母后怎么这么会想呢？ 张鹤龄只能委委屈屈地应下来。 他就知道不能进这趟宫，自己肯定是要出血的。 张延龄也苦逼着脸，一脸的头疼。 张皇后看他们这副样子，潦草地安慰了几句：“行了行了。” “你们的好，本宫都记着呢。” 等张鹤龄两人退下后，张皇后不由地嘀咕道：“难不成本宫的要求很过分？” 朱厚照摆弄着手中的石头，笑道：“当然不过分。” “母后你是不知道，二位舅舅府中，好东西多的是。” “上回儿臣在舅舅府上，还见到了和以前皇爷爷用过的一样的东西。” “和你皇爷爷用过的一样？”张皇后眉头微皱，心中突然预感有些不好。 她追问道：“是什么东西？” 朱厚照道：“天字罐。” 张皇后脸色瞬间就变了。 自家兄弟平时在京城飞扬跋扈，引得大家怨声载道，这些她都看在兄弟的份上，能求情的都帮忙求情了。 但他们居然敢用皇帝才能用的东西？ 朱厚照见自己母后的表情，知道自己的提醒也起了作用了。 若不是这段时间天天往舅舅府上跑，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两个舅舅这么有能耐。 所以先前他薅的那些算什么？ 以后有机会，他还得继续薅！ 张皇后生气地说：“反了天了！” “他们居然敢！” 朱厚照赶紧安抚说：“母后莫气，这些东西，儿臣都全部拿回东宫去了。” “对两个舅舅来说这些东西逾制了，可对儿臣来说，却是刚刚好。” “不过母后还是得好好检查检查舅舅府上的东西才是。” “这次的天字罐是儿臣发现的还好，若是别人发现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可是谋逆的大罪！” 张皇后瞳孔一震，一下子从作为上站了起来。 “把他们给本宫喊回来！” “不......” 张皇后说：“本宫得找个时间，亲自到寿宁侯府去检查！” 朱厚照附和道：“有母后看着，自然是最好的。” “那些逾制的东西，也只能送到东宫来，儿臣先保管着了。” 张皇后拉着朱厚照的手，欣慰地说：“还是我儿懂事。” 第1044章 镇宅保平安! 得了自己母后的赞扬，朱厚照顺势说道：“母后，今日听闻京城里挺热闹的，儿臣想出宫去看看。” 张皇后正烦着自家兄弟的事情，闻言直接挥了挥手：“去吧。” “你父皇前几日不是准许你陪同出宫看那什么铁路去了吗？” 朱厚照嘿嘿一笑：“确实是准许了。” “但儿臣上回惹父皇这么生气，怕这段时间再擅自出宫，又会让父皇生气嘛。” 张皇后哪里不懂自己儿子这小心思？ 她笑道：“行，你父皇若是骂你，母后给你说情。” 得了张皇后的承诺，朱厚照才高兴地离开了皇宫。 离开之前，又把他两个舅舅送给母后的那块石头带走了。 听闻今天京城有个挺有名气的文官要讲学，朱厚照找到了机会，自然想去看看。 至于这块石头...... 难得出宫一趟，他准备去找赵策玩。 这石头不尖锐，不会有什么危险，送给小宝玩正好。 太子妃自然会有他母后的赏赐，不用他这个做太子的操心。 打定主意后，朱厚照便兴冲冲地出了宫。 自从上次从边疆回来，一直夹着尾巴做人。 好久没这么撒欢过了。 ...... 此时的定西侯府后。 今日是休沐日，也是王阳明讲学的日子。 赵策早早已经定好了包厢，准备带着苏彩儿和两个孩子出去看看热闹。 至于李东阳，他也让人送了帖子。 但李东阳婉拒了赵策的邀约。 一家人整装待发。 赵策抱着穿着一件单薄小衣，头上还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宝。 而二宝则睡在襁褓里，被苏彩儿抱着。 “走吧。” 赵策伸出一只手护着苏彩儿，一家人往门口走去。 刚把母子几人抱上车，便看到了朱厚照的座驾到了跟前。 太子殿下今日骑着一匹马出门，慢悠悠地朝着定西侯府而来。 看到赵策一家人正准备出门，他也不下马了，直接在马上高兴地道：“我来得正好。” “你们要出门去听今日的讲学？” 赵策点点头，道：“正是。” 苏彩儿也从车里探出身来，同朱厚照打招呼。 朱厚照摆摆手，免了他们的礼。 “那同路，我也跟着一同去凑凑热闹。” 赵策笑道：“殿下请。” 一行人到了今日王阳明要讲学的酒楼外。 正是赵策与苏彩儿那日与这些读书人争论的这间。 门外已经人来人往，来往的都是读书人。 大家嘴里讨论的都是赵策那日在酒楼里说的话，也有的是讨论此次王阳明讲学的内容。 “听闻王大人先前就与湛先生多次讲学，也不知道今日讲的会是什么内容。” “听闻与定西侯那日所讲的人格论尊卑有关。” “毕竟定西侯那日说了不久后，王大人便安排了此次的讲学。” “走，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占个好位置等着看吧。” 一行人刚到门口，便听到了众人议论的话。 小宝好久没出门见过这么热闹的街道，黑溜溜的眼珠子不停地看着。 苏彩儿看她难得出来一次，又这么喜欢，于是对赵策说道：“夫君你先带二宝进去，我和小宝在这附近先转一转？” 离讲学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酒楼附近人流量不少，因此也有不少摊贩带着东西过来售卖。 此时小宝就眼睛一直盯着一个摊位上的小玩具。 赵策说：“要不让陈婶和朱公子一同带着二宝上去，我们晚些再上去？” 在京城里没什么危险，但这边人多。 苏彩儿带着个孩子总归是不方便的。 而二宝有陈婶等人带到厢房上，还有朱厚照看着，肯定没问题。 朱厚照下了马刚走过来，想逗逗小宝。 就见赵策对他说了此意。 朱厚照见夫妻二人确实顾及不来，只能答应下来。 看着在嬉闹的人群中依然酣睡的二宝，朱厚照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小脸。 “睡得这般香？” 抱着二宝的陈婶赶紧小声说：“二宝若是被吵醒，要哭闹的。” 朱厚照赶紧把手收回来，尬笑一声。 要是被吵醒可不好。 二宝比小宝爱哭不少，而且哭声又嘹亮无比。 遭不住遭不住。 朱厚照带着人先进去，赵策拉着苏彩儿，把小宝接过来单手抱着。 “小宝要买什么？” 小宝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小摊子：“要牛牛。” 那个摊子距离他们挺远的，人流又多。 要不是小宝指，苏彩儿还真的留意不到那个摊子。 她顺着方向看过去，笑道：“这么远，我都看不到哪个是牛牛。” 小宝笑呵呵地指了指其中一个挂在小摊上的物件。 “牛牛，阿娘笨笨。” 赵策亲了她一口：“不许说阿娘笨。” “你阿娘聪明着呢。” 苏彩儿忍不住低头笑了一声。 夫妻二人带着小宝走过去。 赵策抱着小宝蹲到一个空旷些的地方，让小宝自己挑选想买的小物件。 苏彩儿站在一旁看着父女二人，眼里都是笑意。 “嗳，你这摊子有没有什么神物，是你们神仙留下来的？” 身后的摊子响起一个姑娘的问询声。 苏彩儿好奇地转头看了一眼。 随后，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 这姑娘虽然穿着大明的服饰，但眉眼间却与苏彩儿一直见的大明女子好像有些不一样。 五官更加立体一些，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英姿飒爽。 七娘子正忙着询问摊主，并不知道苏彩儿在看她。 摊主听到她的问话，脸色有些古怪。 “我们神仙留下来的？” “那不是神物吗？我们普通老百姓哪里会有这些东西？” 七娘子有些失望道：“京城外面我还碰到不少。” “怎么偌大一个京城，居然没有呢？” 摊主也有些为难。 听这姑娘的口气，她是不是被人一路骗着到京城的？ 要说他们有关于神仙的东西，那莫过于...... 摊主灵光一闪，说道：“姑娘稍等。” “我想起来了，我这里确实有一样！” 七娘子高兴到：“是什么？” 摊主蹲下去，在底下翻找了一番，随后拿出了一副卷起来的画轴。 “嘿，就是这个。” “这是我们大明太子爷的观音像，供奉在家中，可镇宅保平安！” 第1045章 不可以! “你们大明太子的观音画像？” 七娘子奇怪地看着摊主手中的画像。 摊主见她没听说过这个，当即眉飞色舞地给她介绍起了这画像的由来。 “姑娘你一看便是外地来的吧？也难怪你不清楚。” “我们大明太子，可是菩萨转世。” “这画像，我们京城可是家家户户都供着一份的。” 听着摊主的介绍，七娘子总算是感兴趣了不少。 得到摊主的允许后，她伸手接过这画像打开。 里面的内容缓缓出现在眼前，一旁的婢女也好奇地凑过来看着。 当看到画像里的菩萨时，两人都不禁赞叹道：“竟如此逼真......” 但很快，七娘子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这观音的脸怎么看起来挺熟悉的？” 旁边的婢女也觉得这脸很是熟悉。 但距离上次见面，也过去了挺长一段时间了。 她一时也想不起来。 正待细想之时，摊主的话却打断了她们的回忆。 “怎么样，二位可喜欢？” “若是喜欢，可得赶紧下手了。” “我这摊位上，也就剩下这一幅了。” 七娘子一听只有一副了，赶紧说道：“要的要的。” “这画像怎么卖？” 摊主见她明显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犹豫了一下。 最终，他伸出两个手指。 “就、就卖你200文就好了？” 说完，看着七娘子瞪大的眼睛，他担心自己开价太高了。 正想着说要不再便宜一些，七娘子却高兴地说：“你们大明太子的画像，居然这般便宜。” “我要了！” 婢女一听200文，也爽快地要掏出钱来付。 摊主搓了搓手，松了一口气。 正欲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钱时，却突然被一道女声制止了。 “慢着。” 苏彩儿走过去，说道：“老板，我觉得你这幅画像可能有些贵了。” “能不能讲讲价？” 老板本来就有些心虚。 看着苏彩儿的打扮，知道她是大户人家的夫人。 于是赶紧赔笑道：“我开价，夫人还价，自然是可以的。” “夫人你尽管说，价格合理我便卖。” 七娘子扭头，好奇地看着帮她讲价的女子。 看着，她突然瞪大眼睛道：“这位夫人，你的眼睛真好看！” 苏彩儿对着她直白的夸赞，弯了弯眉眼。 随后，转头对摊主说：“这画像一百五十文卖给这位姑娘如何？” 书屋里卖的价格比这个还低不少。 苏彩儿虽然觉得这摊主的价格有些不合理，可还价的时候还是让他有能挣不少钱的余地。 画像这东西本身就贵。 摊主一听，这个价格自己还能多挣不少，于是愉快地答应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七娘子从进关以来，还是第一次买到这么便宜的神物。 她高兴地说道：“多谢你。” 苏彩儿摆摆手，笑道：“客气了。” 这人明显对她们很是友善，七娘子高兴的还想和她说说话。 可看到一旁的赵策带着小宝买完东西，已经走到了苏彩儿这边，她又有些好奇。 “我见过你！” 赵策看着眼前的姑娘，已经知道了她是个蒙古人。 再联想到这几天进京朝贡的使者团，很快便确定了她的身份。 苏彩儿好奇抬头问道：“夫君认识这位姑娘？” 赵策解释说：“在边关曾有一面之缘。” “对了，小宝已经买好东西了，我们也差不多进去了。” 苏彩儿点点头，想和这姑娘告别。 但七娘子却不舍得她新交的朋友，而且她好不同意在京城看到一个勉强算认识的人。 于是她厚脸皮地问苏彩儿是否要去酒楼里凑热闹，问她能不能也一起去。 说话间，又看着赵策抱着的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明显很是喜欢。 苏彩儿只得看着自己的夫君，等着他的答复。 赵策想了想，只能说：“我定的包厢不止有我一家人，还有一位公子。” “若是他不同意，那请原谅我等无法招待了。” 方才的事情，他在旁边也都听到了。 这姑娘明显是个缺心眼的。 在边疆被人一路骗着到京城，还不长点心眼。 还好京城的小摊贩没有外面的这么黑。 虽然赵策并不算答应，但七娘子还是高兴地说：“那我跟着你们进去看看。” “若是那位公子不同意，那我再在旁边找个座位便是。” 里面的座位都爆满了，哪里还轮得到等下去订？ 赵策没有多说，点了点头。 带着妻儿进了酒楼，身后还跟着两个尾巴。 酒楼里如今已经是高朋满座，讨论的声音极大。 伙计引着众人上楼，敲了敲包厢的房门。 很快，房门被从里面打开。 朱厚照的脸从里面露出来。 “终于回来了！” 他苦着脸说道：“二宝刚醒了不久，一直在哭。” “定西侯夫人你快想想办法。” 苏彩儿一听二宝醒了，也顾不上太多，赶紧进去把哭嚎的二宝抱了起来。 “赵策你们也快进来吧，我今日还带了礼物送给小宝呢。” 朱厚照俨然自己成了包厢的主人，招呼着赵策一家人。 赵策笑了笑，指着身后的两人说道：“方才在街上遇到了这两个姑娘，她们说想与我们一同凑凑热闹。” “还有旁人？” 朱厚照往赵策的身后看去。 便看到身后的两个姑娘正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画像。 七娘子看了一眼这观音画像，又抬头看着朱厚照。 “你、这是你？” “你是大明的太子殿下？” 朱厚照也还记得她。 看她看着一脸不可思议地样子，知道自己这身份是暴露了。 自从有了这画像后，他出门都不太方便了。 以后还是得花些心思，乔装打扮一番才行...... 朱厚照端着脸，身上颇有太子的威仪。 “不错，正是本殿下。” “你们想进来，和本殿下一同看热闹？” 七娘子吞了吞口水。 想不到在边疆给她解围的人，居然就是大明的太子殿下。 她踟蹰道：“可、可以吗？” 朱厚照笑了一声，在关门之前留下一句话。 “不可以！” 第1046章 开始了哈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47章 见证历史! 外面皆圣人？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自古以来能被称作圣人的，寥寥无几。 因为这是儒家思想的最高境界。 可今日王阳明却在众人面前，大胆地说出满大街皆是圣人这样的话来。 众人如何能不被他这番话所震惊？ 这话与赵策先前说过的以人格论尊卑来比，恐怖程度可谓是不遑多让。 方才问问题的学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王阳明：“先生何出此言？” 王阳明道：“自然是从圣贤书上读来，圣人告诉我的道理。” “子曰：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 “而孟子又有曰：人皆可以为尧舜。” “难道这些不都是诸位自小学习的四书五经中所记载的内容？” 王阳明只两句话，便让在场的众人一下子都不知道如何反驳了。 因为这都是他们日日读的圣贤书上真实记载的内容。 他们就算想反对，也不能直接反对圣人之言。 因为这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否定自己一直学习的东西。 大家一时都有些懵了。 这群读书人，平时读书只为了考科举。 即便理解书中的意思，那也是从他同样只为了考取科举而读书的先生处学来的。 这么机械地传承下来，其内里真正的意思，大部分其实都是不懂的。 可随之而来，又有人不少产生了更深的疑惑。 既然书上说了人皆可以为尧舜，也就是人人都可以成为圣人。 若是人人都能成为圣人，那三纲五常，礼仪尊卑，又是什么东西？ 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难道是错的？ 这么一来，上次那个打扮穷酸的读书人提出的人人平等的概念，难道才是合理的不成？ 有人这么想的，便这么问了出来。 “先生，若是如你所言，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难道都是错的？” 问到点子上了。 问题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王阳明便顺着道：“自然不是错的。” 这话一出，众人脸上的表情更是懵逼了。 既然这不是错的，那孟子又说人皆可为尧舜？ 那我们是听孔子的，还是听后来的孟子的？ 又说是，听更后面的朱子的？ 可朱子也没说孟子说的不对啊？ 王阳明看着众人迷茫的脸，解释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圣人原意，乃是君主要有君子的样子，而臣子要有臣子的样子，各人各安其份，如此才能国家安定。” “诸位觉得，这样的话，与三纲五常可是一样？” “焉能不知，是吾等本就曲解了圣人之言？” 三纲五常，便是以这些话为依据的。 如今王阳明直言，他们一直理解的三纲五常，其实都是曲解了圣人的意思。 众人一听，顿时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 是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解释，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所以他们这么久以来，夫子从他的夫子学来，而他们又从自己夫子处学来的东西，如此代代相传，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意思已经歪了。 如果不是歪的，那圣人说的话，就解释不通！ 但话题到了这里，已经很危险了。 有人还不怕死地追问：“既然先生这般说，那我们人人都是圣人，那这世间本就没尊卑之分了？” 其他人也都露出了一副挣扎的样子。 毕竟他们是读书人，本来身份就比旁人高贵一些。 而且这么一来，那皇权至上又变成了什么？ 楼上的朱厚照，原本以为这讲学会挺无聊的。 要不是赵策他们一家今天也到了这里，他估计坐一会就要走了。 可听了王阳明一番话后，他都不由得瞠目结舌，震撼不已。 等回过神来，他问赵策：“听闻你那日在酒楼，与人说的话也是这样的意思？” 赵策道：“大差不差。” 朱厚照也不禁脸色复杂地看着他。 “此种理论，强调平等，该是反动之言。” “如果真依他所言，那我与父皇，难不成便是天下最尊贵之人了？” “这么一来，整个大明岂不都要乱了套？” 朱厚照和赵策关系不错，他甚至之言“反动”二字。 他听了这么一段后，总觉得这理论太过危险了。 赵策却笑道：“殿下，自然不是。” “人人生而不平等，这是不争的事实。” “可王先生口中所言人人皆圣人，却也是圣贤书上教予我们的道理。” 朱厚照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 然后...... 他果断又放弃了独自思考。 毕竟文科这种东西，本身就不是太子殿下所擅长的。 他果断选择问道：“那这是何意？” “我总觉得你们这些读书人说的话，很是绕弯子？” 赵策指了指下面，说道：“别急，王大人应该马上要解释了。” 朱厚照只能耐心地等着。 很快，王阳明解答了众人的问题。 他说道：“自然不是。” “天下之人心，其始亦非有异于圣人也。” “可人总是有私欲的。” “一个孝敬父母的孝子，与一个恶贯满盈的罪犯，尔等觉得孰尊孰卑？” “为何？” “当然是因为孝顺父母是善，而犯罪则是恶。” 王阳明又问道：“既然大家都知道孝顺父母是善，而犯罪是恶，为何还会有人去做恶？” 有些人露出思索的表情，有些人则似乎彻底明白了王阳明的意思。 陛下乃天子，他烛照天下万民，保江山安定，自然是天下最尊贵之人。 若换了历代的昏君，祸害江山，遗臭万年，那便是卑贱之人也。 王阳明又解释说：“如此，不正可以对上当日定西侯所言的人格论尊卑论？” “在我看来，此说法乃是要恢復人的本体，随后通过实践，將人心合乎天理。”. “知善而为之，知恶而不为之。” “知行合紧密联系一起，自然能达到圣人之境。” “如此，我才会看到街上人人皆是圣人。” 王阳明扫了一眼全场正在思考的众人，声音似乎显得很是悠远。 “诸君，四书以《大学》为首，而《大学》的第一句，便告诉我等这个道理。”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王阳明悟道时由此句开始，今日他悟出了新的道，自然也是从此句收尾。 而在楼上的赵策，一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知行合一...... 原本今天只是来凑个热闹，想不到却见证了历史！ 第1048章 你这样看我啊?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49章 以身相许吧 女娲补天留下的石头？ 苏彩儿低头看看自己手中拿着的石头，又看了一眼自己夫君。 刚刚太子殿下不是说了，这只是一颗被加工过的好看一些的鹅卵石罢了？ 怎么就变成神石了？ 赵策看苏彩儿看着自己，对着她戏谑地眨了眨眼。 苏彩儿想起刚刚这姑娘在街上与那摊贩的一番话，好像明白了过来。 所以…… 这块石头，是这姑娘送的？ 这姑娘送给太子殿下的？ 而殿下还收了？ 两夫妻目光透露着一丝了然，不约而同转头看向一旁的朱厚照。 小宝看到爹娘都看了过去，她也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起看了过去。 一家四口，只有无知无觉的二宝在自己吹着口水泡泡玩。 朱厚照感觉到几人探究的目光，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当初舅舅送这块石头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原来如此…… 这块石头还真的是这个姑娘送的。 什么神石？ 朱厚照无语道：“这石头原本是你的？” 七娘子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不错。” “这石头是我在进京路上偶然得来，那摊主就是这般说的。” “有什么不对吗？” 七娘子说完，也见到了几人有些戏谑的表情，有些疑惑地问出了最后一句。 这东西是她送给接待他们的国舅爷的， 国舅爷便是太子的舅舅，石头在太子手里，太子送给了他的朋友倒是不奇怪。 但是这几人的表情，就是粗心如七娘子本人，也察觉到了有问题。 特别是朱厚照那明晃晃的眼神，带着些许的……嫌弃？ 朱厚照道：“那摊主这么说，然后你就信了，花高价买了？” “对啊……”七娘子伸出手指，“花了……” 想起上次她买棋子被骗，就是被朱厚照碰见的。 所以，这次她又被人骗了？ 七娘子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本来要说出口的数字直接拐了个弯。 “没花多少。” “你先告诉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石头不是你们的神物吗？” 朱厚照呵呵一笑，反问她：“这么多神物都被你撞见，你不觉得你这运气太好了？” 七娘子自信道：“我从小运气就挺好的。” “所以他们都说我是有缘人，才会卖这些东西给我。” 苏彩儿微微瞪大眼睛，赵策则嘴角扬了扬。 朱厚照嘴角也抽了抽。 这姑娘性子太直，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他只好摆摆手，如实道：“你运气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上回你要买的棋子是假的，而这次的石头也只是普通的石头。” “喏，虽然是普通石头，但给小宝玩正正好。” “也不算是完全无用之物。” 七娘子看向小宝，和正拿着那块石头的苏彩儿。 小宝不明所以，见有漂亮姑娘看着她，下意识地便笑出了几颗小乳牙。 七娘子愣了愣，心说这小女孩真可爱…… 但看到她娘亲手中的那块石头，她又觉得有些尴尬。 “这……真的就是普通石头？” 朱厚照指着自己：“我，当朝太子，可能会骗你这个？” 七娘子讪讪一笑，赶紧摆摆手。 “倒、倒也不是。” 说完，和自己身后也满脸尴尬的婢女对视一眼。 这石头就是个假货，然后她还献宝似的当做礼物献给了当朝的国舅爷？ 一想到这个，两人脸色瞬间便更是窘迫。 七娘子转过脸，期期艾艾地问：“这、这是我送给国舅爷的。” “国舅爷可是看出来了？” 朱厚照眯了眯眼，搞得对面的人一阵紧张。 七娘子吞了吞口水。 “没看出来就被我拿到，拿来送给小宝玩了。” 听到朱厚照的话，七娘子这才眼前一亮，瞬间精神回来了。 “这东西既然不是真的，那便不要了。” “我再给你送别的好玩的？” 七娘子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小宝旁边。 闻到小宝身上买股奶香奶香的味道，又看到她那肉嘟嘟的小脸，好不容易才止住了想上手捏捏的冲动。 苏彩儿笑道：“不必了。” “殿下也说了，这石头虽然材质不是很贵重，但确实是有一些工艺在里头的。” “小宝还小，正是图新鲜的时候，她也很喜欢的。” 苏彩儿说的话，让七娘子心情彻底好了起来。 她笑呵呵地说：“那确实正好。” 几人在门口说话，人来人往的，不少人都看着。 得知了这石头的由来后，夫妻二人吃瓜也暂时结束了。 很遗憾，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赵策两人还想带着孩子去转转，朱厚照也无所谓。 七娘子觉得他们一群人都好相处，而且跟着他们肯定不会受骗，于是也屁颠屁颠地跟在了后面。 夫妻二人带着孩子，身后还跟着下人。 七娘子挤不进去和苏彩儿说话，只能和走在前面的朱厚照说话。 “多谢殿下。” 七娘子真诚地道谢。 上次在边疆时候，被骗还是小事。 这次她带着的东西，可是作为使者团的领队人，送给来迎接他们的大明官员的。 他们本身便是有求而来，再送点不值钱的假东西给接待他们的官员。 要是被看出来，直接在大明皇帝面前说几句坏话，那他们这次出行的目的估计就得泡汤了。 听了这道谢的话，朱厚照看了她一眼。 平心而论。 这蒙古姑娘长得很是不错。 不像大明的大家闺秀一般温和斯文，性子直爽，还有点不拘小节。 鉴于她有以上的优点，朱厚照觉得她那点小愚蠢好像也不是让人不能忍受。 朱厚照难得调侃道：“本殿下的帮忙，就值谢谢二字回礼？” 七娘子闻言，赶紧追问：“那殿下可有想要的东西？” “只要可以，我都去寻来给殿下做谢礼！” 朱厚照不屑道：“我乃东宫太子，什么没有？” “哪里会有什么想要的？” “没有啊……”七娘子似乎有些苦恼。 突然，她双手一拍，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殿下最近正要大婚？” 朱厚照点头：“不错。” 七娘子道：“你们大明的人不是有一句老话吗？” “叫做……” “叫做大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七娘子说着，一点都没有害羞的意思。 就好像问朱厚照今日吃了什么一般。 “既然殿下都是要纳妃子的，不如我也做殿下的妃子，以身相许你的恩情可好？” 第1050章 嫁妆满意吗?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51章 真好听... 东宫大婚。 作为诰命夫人的苏彩儿，换上了诰命的服装，又给小宝也换上了新的衣裳。 母女二人皆有官身，要随其他应贺者进宫观礼，贺皇太子妃大婚。 而赵策明日要去国子监上课，今日得过去提前踩点。 在此前，他写的讲章已经先递给了翰林院经过修改，又呈给了陛下过目。 今日国子监给赵策排好了这个月的课，等今日去试课后，明天便能正式过去上课了。 出门的时候，赵策正巧把自己的妻儿一同送出门去。 二宝还小，原本是不必进宫的。 但是张皇后今日因为自己儿子大婚，心情大好，特意下旨让苏彩儿带着一双儿女进宫去。 让苏彩儿带着一双儿女去观礼，也让东宫能早些开枝散叶。 赵策送一大二小三人进了宫。 今日帝后所在的地方很是热闹。 王妃、公主、郡主、及宫人女官等应贺者，皆候在丹墀处，等着太子携同刚授册完毕的太子妃前来拜见帝后。 里面都是皇亲国戚等，赵策一个外男不好直接进去。 只能把人送到宫殿外面。 “等观礼完，我来接你们回去。” 苏彩儿一手抱着小宝，旁边第一次进宫，同样换了一身新衣裳，脸色紧绷的陈婶则抱着二宝。 “嗯，我等夫君来。” 赵策目送他们进去后，才转身离开。 因为七娘子也是女子，作为使者团的领队，张皇后也特意恩准她一同来观礼。 一群高门贵女中，身着异域服装的她尤为突出。 一见到苏彩儿带着孩子进来，一直在张望的七娘子赶紧走了过来。 “定西候夫人......” 她刚喊完，人还没走到跟前，苏彩儿已经被旁人围住了。 “定西侯夫人你来了？” “咱们小宝可真是漂亮，日后长大可不得了。” 被这么多人围着，叽叽喳喳的。 二宝被吵醒，很不给面子地大声哭嚎了起来。 “呜哇哇......” “哎呦，二宝这哭声居然这般嘹亮，真是个精神的小宝贝。” 大家围着苏彩儿，焦点都在她抱着的一双儿女上。 小宝本身就长得冰雪可爱，还一点都不认生。 谁敢赞她，她就敢对着谁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这一番动作下来，瞬间就俘获了在座那些女眷的心。 原本只是表面三分友好的问候，在小宝甜甜的笑容攻势下，瞬间便变得真诚了几分。 不多时，张皇后也在两个国舅爷夫人的簇拥下，带着仪仗走了进来。 众人只能暂时止住话题，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七娘子好不容易见到苏彩儿身边空了一些，她赶紧挤了过去。 “今日听说你也会来，我便一直在盼着。” 苏彩儿笑道：“我带着孩子走不快。” 两人还想说低声说些什么，张皇后正巧带着人经过她们这边。 她看了一眼苏彩儿和小宝，说道：“彩儿带着孩子到前面去站着。” “让本宫也好好看看你的孩子们。” 张皇后特意指的位置，是在众女眷的最前面。 坐的人，乃是当朝的长公主。 先前苏彩儿一道题把众人难住的宴会，便是这位长公主所举办。 长公主笑着招手说：“正好与我站一起观礼。” “这么可爱的一双儿女，本宫看着也很是喜欢。” 皇后和长公主对着她的态度都明显与众不同，在场的其他女眷们自然也都看了出来。 苏彩儿笑着回了一礼，带着两个孩子大大方方地走到了前面。 不多时。 行完拜祭祖先礼数的朱厚照，带着他的太子妃携手走了进来。 众人分站在朱红色的阶梯两边，看着未来的帝后从中穿行而过。 东宫大喜，朱厚照脸上也带着笑。 在众人的注视下，太子与太子妃像弘治皇帝与张皇后行了礼。 随后，二人又接受了在场应贺者的祝福。 礼数听着简单，但实际细节繁多。 整个过程完后，苏彩儿腿都几乎要站麻了。 虽然小宝她怀里被抱着很乖，但还是挡不住的手酸。 这么重要的场合，苏彩儿也不好让小宝下来，怕她乱跑会不自觉见弄乱了仪式。 等礼毕后，帝后先离开。 太子与太子妃也相继离开。 众人这才得以退下。 苏彩儿松了一口气，一旁的长公主已经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手帕，递给了苏彩儿。 “一直抱着孩子多累。” “你家小娃娃乖巧，就是让她自个儿站着也无所谓。” 苏彩儿笑道：“多谢长公主。” “没事，如今礼数已经完了。” 苏彩儿还没伸出手去接手帕，小宝的小胖手已经伸得长长的，想要拿过来。 “婶婶，小宝要。” 称呼长公主为婶婶的人可不多。 但听着小宝这童稚的声音，长公主还是笑眯眯地把手帕递了过去。 “给小宝。” 小宝接过后，奶声奶气道：“谢谢婶婶。” 苏彩儿心中很是欣慰。 她的小宝真棒！ 这么小，就这么懂礼貌了！ 正想着。 啪的一下！ 那张被小宝拿过去的手帕一下子糊在了苏彩儿的脸上。 小宝还说：“小宝给阿娘擦汗。” 苏彩儿哭笑不得地伸手拿开那张手帕，用额头碰了碰小宝。 “得擦阿娘的额头，不是擦脸。” 长公主也在一旁低头笑了出来。 殿内的人逐渐退去，长公主见一旁的七娘子还在眼巴巴地等着，于是识趣地也先离开了。 七娘子高兴地道：“我与你一同出宫。” 苏彩儿点点头，把小宝递给后面的人抱着，自己这才松了一些。 “我这几日便要离开大明了。” “届时可能也没什么时候再过来，你会去送我吗？” 两人虽然不算很熟悉，但明显已经是朋友了。 苏彩儿笑着说：“好啊，我带着孩子去送你。” “对了，在你走之前，要不要抽个时间来我家做客？” “我家厨子做的点心不错，说不定你也会喜欢的。” “去你家做客？” 七娘子欣然答应下来。 “可惜我家有些远，暂时不能请你去做客。” “日后若是有机会，也一定要让你来我家看看。” 说着，七娘子给苏彩儿描述了一番自家的环境。 苏彩儿听着这在书上只能看到的景象，听得津津有味。 出了宫，二人才依依不舍地分道扬镳。 七娘子道：“等我嫁过来后，肯定天天找你玩！” 苏彩儿好笑地想，真嫁了过来，还不一定能天天出来呢。 不过她还是点点头道：“好啊。” “让殿下带着你一同和我家做客。” 七娘子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赵策已经等在了外面。 小宝和二宝都累得睡着了，马车摇摇晃晃地走动间都没让他们醒过来。 “夫君......” 上了马车，苏彩儿靠在自己夫君身上，轻轻吁了一口气。 赵策问她：“累？” “我看你走出来的姿势有些不对，可是脚疼了？” 苏彩儿“嗯”了一声。 “抱着小宝站了挺久，手脚都有些麻了。” 赵策拉过她的手，稍微用力一些给她按了一会儿。 “夫君今日去国子监怎么样？” “熟悉了一下，也看了看筛选出来要听我讲学的学生名单。” “都是一些家中赫赫有名的勋戚子弟，估计上课一开始没这么顺利。” 苏彩儿自信满满地道：“夫君不怕的。” “太子殿下都这般喜欢听你讲学，其他人肯定也会喜欢的。” 赵策笑道：“对我这么有信心？” “当然！” 两人在车上护着孩子，一边低声交谈着。 等到了家门口后，赵策先让人把孩子们都抱进去睡觉，只留下夫妻二人在门口。 苏彩儿眨了眨眼睛，问道：“夫君，我们不一起进去吗？” 赵策笑道：“你的脚不是不舒服？” 苏彩儿低头动了动自己的脚。 虽然刚刚站太久有些胀痛，不过也不是不能走路的。 “没事......呀！” 刚说完，整个人便被背了起来。 苏彩儿今日穿着隆重，被这么背着，她有些脸热。 “夫君，我自己能走呢。” 赵策无所谓道：“嗯，你能走，夫君想背你。” “没事，让他们都先进去了，没人看到。” 一边说着，一边稳稳地朝家里回。 沿途都没见到有人，苏彩儿这才放松了下来，轻轻靠在自己夫君的肩上。 “夫君，方才七娘子邀请我以后去她关外的家里玩呢。” “你说铺好轨道之后，我们从京城到七娘子家是不是就很快了？” 赵策想了想，说道：“有了铁路，一开始虽然速度有所提升，不过也不算快太多。” “到了后面就快了。” “估摸着大概半天时间，一家老小就能安安稳稳地到达关外。”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想去蒙古骑马玩吗？” 苏彩儿听他这么说，有些憧憬地道：“景色肯定很漂亮。” 赵策笑道：“当然漂亮。” “还有其他很多漂亮的地方，以后交通方便后，我们都一起去看一遍。” “那小宝和二宝不带吗？” “唔……带吧？” “那就是我们一家人一起去！” 赵策说：“行，都听你的。” 苏彩儿的脑袋在赵策肩上动了动，明显高兴得不得了。 看着自己夫君那好看的侧脸，苏彩儿轻声呢喃道：“夫君，我都多大人了，你还背我......” 赵策理直气壮地回她：“小宝都被抱了一天。” “我背一下我的大宝回去怎么了？” 苏彩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重重地亲了一口赵策的脸。 “多谢夫君！” 赵策示意另一边：“还有一边没亲到。” 苏彩儿笑嘻嘻地又亲了另外一边脸。 “夫君，我会不会比以前重了？” “唔......”赵策似乎思考了一番。 “好像是有些重了。” 苏彩儿有些尴尬道：“真、真的吗？” “那我还是下来走吧......” 刚说完，赵策便把人轻轻掂了一下。 苏彩儿赶紧抱紧了他的脖子。 “背着我的全世界在背上，你说重不重？” 苏彩儿顿了一下，才甜蜜蜜地说：“夫君也是我的全世界。” 两人同时都笑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苏彩儿又黏糊糊地低声喊道：“夫君......” “嗯？怎么了？” 苏彩儿笑嘻嘻地说：“没什么。” “就觉得这两个字喊出来，真好听！” 赵策低低地笑了一声。 “嗯，我的娘子，我在.....” ---------- （完） 第9999章 完结感言~ 完结感言 完结啦~ 开书至今400天，期间只断更了一天。 就连新冠阳了的那段时间，每天也会硬着头皮写上一章。 总结一下这本书吧。 半架空明朝。 为了方便，作者胡诌了不少不是那时候的规矩出来。 不过像前文说的，大致相同，也就是要允许个别不用嘛，哈哈~ 书里不少，其实是作者小时候在农村生活的经历。 可能有些小伙伴觉得作者写的不靠谱。 但是作者一个南方人，写的大多是南方的农村。 至于其他地区的，作者基本都是在书本或者网上了解的也没有体验过，把知道的一些都会掺杂在一起，可能会有不少读者诟病。 前面下霜会压垮房子这个，被很多读者吐槽，说作者瞎写。 问题就是…… 我们这里就是这么个说法。 我们家乡不下雪。 可我小时候，每年冬天都会下霜。 或许应该叫结霜比较形象吧，可我们老家就是这么称呼的嘛。 以前下霜最严重的时候，那些霜会结成冰锥，吊在房子外面。 农村不少土房子被这些霜压垮了，是真有的事情。 并不是作者瞎写的哈。 农村的事情，基本都是靠着作者脑里那点历史知识与自身经历还有网上得来的一些知识相结合瞎编出来的。 毕竟作者也没真的穿越过，有不对的地方，体谅一下哈。 哈哈~ 最开始在六叔那里，在阿策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六叔就摆出一副不讲理的样子。 不想让自己莫名受委屈，应该是人的天性，人总是要自私一些的。 可最基本的道德观，还是要有的。 所以后面拆穿神棍那里，我也不觉得有问题。 当然，坚持看到这里的读者大佬们，基本都是跟我同样观点的人。 说男主把女主当女儿养的那些，我只能说女主也是值得。 很多人说女主太弱，没有给男主什么帮助。 可我的态度，一直在书中就是表明的。 我不需要女主多强大，她能开心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行。 因为我的男主足够强大，不需要女主再去锦上添花。 女主陪着他吃苦劳累，一同成长。 在他强大之后，理应与他一同分享荣光。 夫妻共同一体，糟糠妻可能没有这么强大，但这些是他们都该得的。 而且，谁不想要阿策这样温柔又有能力的大帅比宠着呢？ 嘻嘻。 被人掳去这段，不少人说是毒点，弃书还骂作者，但渣作者也并不后悔。 人无完人嘛。 特别是人的羁绊越来越多后，背负的也越来越多。 人生除了相伴一生的伴侣外，还有师友亲人等等都是重要的。 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当然不介意庇护值得庇护的人。 毕竟谁会介意，有一个开朗又出手大方的约饭狂魔朋友呢？ 平定叛军，用毒这段...... 有些人嘲笑作者异想天开，说作者幼稚。 唉…… 这段剧情，其实是作者废了很多心思，查了很多资料苦想出来的。 因为作者看到一份资料，说明朝火炮原本的威力，其实对比起来并不算太大。 大部分靠的，是在弹药里面加料，也就是毒药。 所以才会有了男主的这种做法。 当初想出来这个办法的时候，作者还因此沾沾自喜了许久，想说我怎么这么聪明，牛逼得叉腰得意了好久。 结果后来…… 被读者嘲笑了好久。 呵！ 能怎么办？ 只能笑着继续写下去。 后面契约被诬告的那段剧情也是。 想出来这段剧情的时候，那段时间，我疯狂查资料，问那些理科朋友。 究竟什么物质能让墨鱼汁写的字不消失。 朋友说不知道，百度告诉我的也挺模糊的。 后面想破了脑袋的我，只能用了一个大概的说法。 强碱会破坏蛋白质，从而影响挥发。 哈哈哈哈，可能是错的，但是我真的想不出来更好的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也算是有一点化学依据吧？ 总之，作者虽然知识储备可能不够，可也尽量想做到考究了。 后面和历史挂钩后，资料就有得查了...... 同样朝代的人物与历史事件，不可避免会出现相似性，而且解决办法大多相同。 所以作者也很努力查阅了许多资料，废了许多脑细胞，尽量想写出不同的感觉。 这本书，其实一开始也没打算写这么长。 我预计可能是一百万字左右完结的。 可是有些读者不喜欢一直看慢吞吞的日常剧情，一直要我加快，说什么快点科举。 我那段时间想剧情想的太难受，中间就加速了不少。 加速着，就出事了。 就越写越长了…… 因为到京城之后，和历史人物接轨，能写的就太多了。 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来。 然后我就写啊写的，字数就越来越多。 后来又被一部分读者喷，说还不科举啊什么的。 于是我又想完结了。 便想着既然大家都不喜欢看了，那我就走完流程，直接完结吧。 于是中间砍掉了包括讲学，还有边疆和太子打仗的一些剧情。 这些剧情，原本该是在考状元之前。 在这些事情发生后，阿策的声望达到最顶点，他受到的瞩目更甚。 在天下人的注视下，顺理成章夺下这天下魁首的名头。 多威风啊！ 然后……顺理成章的…… 回老家祭祖，风风光光。 从一无所有，两人分喝一碗粥的米，到如今大魁天下，各种光环加身，幸运值叠满。 然后，完结！ 简直完美！ 结果……好吧。 被催着催着，主线加快了，完结却更远了。 砍掉的剧情作者不舍得，于是又接回来，然后我又越写越长了。 原本我应该是回到故事开始的地方，睡个午觉做的都是美梦这般美美的结局才对的。 唉…… 算了。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写书也同样如此。 不止读者会影响我的剧情进度，就连书中的自己塑造的故事与人物，也会影响我的进度。 然而写到这里，那些曾经催着我赶进度的读者，估计大部分都弃书了。 但是很庆幸，还是有很多读者留下来，陪着我到了最后。 其中有不少人，是从开书便陪伴我到现在，几乎每日打卡的。 也有些可能坚持到一千章之后熟悉的面孔，就没再见过了。 不管怎么样，只能说谢谢。 真的很感谢你们的支持。 在番茄遇到的读者，真的很好很好。 好得我每次回想都觉得自己好幸运。 这是我在番茄第一本完结的书，我很高兴！ 呜呼~ 感谢大家听我碎碎念了这么多。 新书这几天会开出来，大家可以继续关注菜比比嗷~ 番外 1 状元服~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番外 2 别哭了别哭了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