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撩汉指南》 第1页 小公主撩汉指南 作者:焓淇 文案 【非现代穿古代,为古代人穿越到自己没出生之前】 痴傻公主一朝甦醒,染了怪癖,仗着自己颜好人美身份高,见谁撩谁,撩完就跑,染指京城大半青年才俊。造孽啊! 小公主:┑( ̄Д ̄)┍恕我直言,你们都是自作多情。 属性:重生,1v1,sc,he 内容标籤:穿越时空甜文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配角:┃其它: 作品简评: 前世顾今三岁丧父,六岁成为盲女,娘亲不疼爱她,孤苦伶仃尝尽世间苦楚。再来一世,她到了自己还未出生的十四年前,成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娇贵公主。小公主有爹疼,有娘爱,可以任意妄为,但她忘不掉十四年后苦楚的自己,决定探寻前世旧人,改变自己的命运,故事由此展开。作者文风幽默,文笔流畅,以全然不同的重生模式将故事展开,随着前世人物的不断出现,故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引人入胜。 【 第一章 戌时一过,天色便完全黑了下来,街上已是寥寥人烟,万家灯火逐渐被点亮,照亮这个不算大的小镇。 而顾今的屋里仍是漆黑一片的,摆放着为数不多的家具,寒酸的连个梳妆檯也没有,唯有一面墙上罗列了着数个架子,架子上放满了没有色彩的泥塑。 这一切并非她家中窘迫,而是她的眼睛已经瞎了七年之久,白日与黑夜对她而言,不过是嘈杂与静宜的区别。 顾今端坐在桌前,身上是暗色的棉布衣裳,乌黑的墨发被一条布带子随意束着,露出一张水嫩白皙的娇容,明明才十三岁的明艷少女,却因这身穿着打扮显得有些暮气沉沉。但顾今并不以为然,左右她自己看不到,也看不见别人的眼光,穿着舒服就好。 她唇角带着笑,白皙的手上都是泥巴,虽然看不见,却极为细緻的捏着手上渐有雏形的泥塑。隐约能看出来,那是只鸟。但顾今其实并不喜欢捏鸟,鸟的羽毛很难刻画,她要一刀一刀细密的去刻,即便她已经足够熟练,却还是会划到手。对于看不见东西的她,处理伤口是件很麻烦的事。 但她今日要捏的是不一般的鸟,是凤凰,是她要送给娘亲的生辰贺礼。 想到娘亲,顾今黯然无光的眸子往门的方向望了一眼,娘亲今日似乎还没来看过她…… 顾今低下头,唇边的笑意淡了下去。她一直都知道,娘亲对她虽然从不缺衣短食,却是一点也不喜欢她的。并不是因为她瞎,而在她瞎之前娘亲就不喜欢她了。毕竟她不是天生就瞎,是六岁的时候被镇上同龄孩子戏弄摔瞎的,瞎从不是娘亲不喜欢她的藉口。 她隐约记得,她三岁之前是京中一户大户人家的小姐,住在很大的宅子里,有一个宠爱她的爹爹。因此即便娘亲不喜欢她,她有爹爹的宠爱也足够了。可天有不测风云,爹爹却在她三岁那年身故了,娘亲便带着她来到这个小镇生活,一晃便是十年。 初来小镇的时候,娘亲以一个外来貌美寡妇的身份在外抛头露面做生意,镇上的人说话很难听,连带她也被同龄的孩子欺负,这才摔瞎了眼睛。后来可能是出于对她的愧疚和可怜,或是她娘亲洁身自好的作风,镇上的人慢慢接受了她们,娘亲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因此,即便她们母女孤苦无依,却也是这镇上数一数二的富足人家。 可对于眼睛看不到的顾今而言,外在的一切都不是她在意的,她只想这漆黑一片的世界能多一些娘亲的陪伴…… 哐当。 一声不高不低的摔打声传来,虽然摔打声传到她这里已经很小了,但因为失明,听觉格外灵敏的顾今还是清楚听到了,而且辨别出来是前院母亲的屋里传来的。 顾今登时站了起来,又隐约听见有人声传来。 是娘亲出了什么事情吗?她家中虽然比普通人家阔绰,但她娘亲却不喜人伺候,白日里刘婶和王婶才会过来清扫做饭,此时家中是只有她和娘亲两人的。 顾今心里担心娘亲,便放下手中的泥塑,手也没洗便急匆匆去前院了。她虽然瞎,却对家中的一砖一瓦都熟悉无比,快步过去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渐渐走近了,顾今听到了男人的怒喝声,那男声喝道:“你以为你还能躲到哪里去?现下便是你想要的吗?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到头来还不是把你撇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远走高飞了!至死不渝?真是可笑至极!”话音落下,又是一声重响。 顾今毕竟年少,足不出户经歷的事情太少,明知自己进去也无甚作用,却来不及多想便推门进去,只想知道娘亲是否安好:“娘亲!” 听到她的声音,娘亲向来沉稳的声线多了几分颤动,喝她道:“今儿,回去!”话落,有慌乱的脚步声接近她,顾今知道是娘亲的。 娘亲走到她面前,把她往外推。 顾今张张嘴想说话,便听到了男人清楚地冷笑声:“这就是你当年怀的那个小野种吧?倒真是命大,活到了现在。”话落,似是也向她走了过来。 顾今皱起了秀眉。野种?她不是野种!她明明有疼爱她的爹爹! 顾今想挣脱开娘亲上去和他争辩,却被娘亲拽出了门,推搡了几步:“今儿,回你的房间去!不许再出来!” 顾今看不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个男人肯定是来者不善,即便她帮不上什么忙,也想陪在娘亲身边,不想让娘亲被人平白欺负了去:“娘,他……” 娘亲捂住了她嘴,继续把她往后推,那男人道:“躲什么?还怕我再弄死这个小野种一次吗?” 顾今感觉到那男人已经到了近前,她察觉到娘亲不愿那男人接近她,慌张着挡在她面前,狠推了她一把,想把她推远。顾今一时站不稳,跌跌撞撞后退了几步,似是退到了阶梯上,脚下一空向后摔了过去。 咚。 她来不及惊叫,后脑一痛,似是砸在了某个凸起的硬物上,有一股热流从她后脑涌了出来,越来越多。 恍惚间,她听到娘亲悽厉而绝望的喊叫声:“今儿!今儿!……” 顾今知道自己是睁着眼睛的,虽然她的世界一直都是黑暗的,却有鸟语和花香。可这次,她觉得她的世界黑的再无声息,连娘亲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 顾今又梦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 这一生能让她记住的画面并不多,只有短短的六年。而这六年里值得她一次次回味的,便是她三岁时爹爹还在的时候。她虽然早已不记得爹爹的容貌,却记得爹爹会经常抱着她,会给她洗澡,会用这世间最轻柔的声音给她讲故事。 因此,每当温热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时,她都会想起爹爹,因为爹爹在她心中便是如阳光般和煦温暖的人。 恍惚间,她看到自己又依偎在爹爹的怀中,爹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这次她想看清爹爹的脸,奈何无论她把眼睛睁到多大都看不清,只能看到他唇边温和的笑意,和弧线优美的脖颈。 啪啪啪。 那轻柔拍着她的手似乎加重了,越来越重,拍的顾今胸口隐隐作痛,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块石头。 咳。 她勐地从口中吐出了什么,继而睁开了眼睛,有光!明亮的光!她睁大了眼睛看向四周,很多人黑压压的围着她,但并不妨碍她看到光,她能看到了? 顾今还来不及多想,便被什么人勐地抱进了怀中,一股清雅的幽香便飘进了鼻子里。 “朝朝!你可算是挺过来了,你要吓死母后了!” 母后? 抱着她的人将她松开,细腻柔滑的手指摸着她的脸,是个很美艷的女人,似乎比她记忆中的娘亲还美。她如墨的乌髮上戴着金灿灿的髮饰,她不知道那叫什么,反正很好看。她身上的衣服也很漂亮,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做的,会反光。那上面绣的鸟也栩栩如生,要飞出来了一般。 她有些惊奇又有些呆傻的模样落在女人眼中,使女人方才还惊喜万分的神色黯淡了下来,忧伤的望着她,柔声道:“朝朝,只要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着,母后什么都不奢求了。” 顾今闻声疑惑的看着她:“母后?”她说出来的话很嘶哑,简短的两个字让她嗓子针扎般难受,她嗓子坏了? 女人美眸一亮,握紧了她的手急急道:“朝朝,你刚才说什么?” 顾今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激动,呆愣的重复了一遍:“母后。” 女人喜极而泣,又勐地抱了她一下,双眸含泪望着她,仿佛她叫了一声母后是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第2页 女人身上那股香味直冲进她的鼻子里,让她忍不住响亮的打了个喷嚏,口水都喷在了那精緻的面料上。 女人却不嫌弃她,抽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嘴,对身边的白鬍子老头道:“温太医,快看看公主如何了。” 温太医走到她面前,伸出两根手指,问了个很傻的问题:“殿下,请问这是几。” 这让顾今很不开心了,她之前是瞎,可却不是连数都不会数的:“二!”她大声回道,扯得嗓子生疼,勐地咳嗽起来。 明明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都要晕厥过去了。眼前这些人却一个一个的都露出一副喜不自禁的表情,还是白鬍子老头先给她端了杯水过来:“殿下别急,殿下方才被桃核卡了嗓子,怕是伤到了,少说话,养几日便好了。” 有水润喉,顾今稍稍好了一些,她又看了眼四周陌生的景和人,哑着嗓子道:“我不叫殿下。” 女人闻言更喜,拿着擦了她口水的帕子拭了拭泪,笑道:“你当然不叫殿下,你是母后的掌上明珠,你大名叫李韶今,小名叫朝朝。” 第二章 不必顾今多问,眼前这些人便七嘴八舌将事情来龙去脉讲清楚了。 这身体的主人名唤李韶今,小名朝朝,也是十三岁,虽然名字里跟她一样都有个“今”,身世却不是她能比拟的。她乃是当今圣上与皇后之女,皇后便是眼前这个美艷而高贵的女子,据说她是她唯一的女儿,视若珍宝。在当今圣上被封为太子之时,她便被封为了郡主,可见宠爱。 可安平公主的人生却不那么安平,还未满周岁的时候便生了场大病,虽然看似好了,但等安平公主长大以后众人才发现这个小公主痴傻了,行为举止永远似个长不大的稚童。 嗜吃贪玩都是这个小公主的顽症,她今日就是偷偷摘了御花园里还没熟的桃子吃,不幸被桃核卡住了嗓子,一命呜唿了。 眼前高贵的皇后正絮絮叨叨和她讲着她幼时的顽劣,数次死里逃生的惊险。可见这位小公主将自己本该平顺的人生演绎的多么命运多舛,最后还被她这个不速之客抢占了身体。 顾今不知晓是怎样的机缘巧合使得她移魂到了这个小公主身上,她现在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总觉得这种怪力鬼神的事情似在梦中,可眼前皇后娘头上的髮饰是如此的耀眼和真实,美的让她移不开目光。这些她从来没见过,所以不可能出现在梦里。 这世间的好物真多啊。能看见真好。 皇后发现了女儿的心不在焉,虽然她的表情还有些呆傻,但皇后知道她的女儿已经恢復神智了,真是上天眷顾。 她柔了眉眼,握着女儿白嫩的小手柔声道:“朝朝,看什么呢?” 顾今回了神,想起以前从游方道士那里听来的话:有种邪祟会像她这样附在人身上,被人知道是要被打死的。 她不想被打死,便糯糯道:“母后的髮饰真好看,金灿灿的。母后的衣服也好看,会发光。”顾今已经从他们的言语中知道了皇后这样的娘要叫母后,而其他人要叫她殿下,殿下是一种称唿,不是名字。从前她生活在小镇上,因为眼疾足不出户,自然不知道皇家有这么多的讲究,也不知道皇家有多威严。此时便如初生牛犊一般,并不怕这个尊贵却很亲和的皇后娘亲,举止天真无邪。 因为女儿之前是痴傻的,就算顾今如何不寻常,皇后都不会多想,听了女儿的话,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更是心疼了。 之前因为女儿神智不清,不能触碰尖锐的物件,本该繁花拥簇的年纪,身上却极为的素净,半个首饰都没有,实在是太可怜了。哪有当娘的不想把自己的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如今女儿醒了,自然不能再委屈了女儿。 “朝朝,母后替你保管着许多好看的头面和首饰,一会儿便让嬷嬷给你送来,你喜欢哪个就戴哪个好不好?” 眼瞎那么多年,顾今最是喜欢好看的东西,听了自是连连点头,还讨喜的道了声:“母后真好。” 简单的四个字,皇后眼眶都红了,觉得这十三年的委屈都值了,大喜之下亲了下女儿白嫩的小脸,道:“母后的朝朝更好。” 顾今正想着这个娘真好哄,围观的众人突地纷纷跪下,贺道:“恭喜娘娘,贺喜公主,公主殿下大病痊癒,实乃天下之大幸。” 皇后笑盈盈的说平身:“刘嬷嬷,赏。那两个失职的宫女也饶她们一命,放出宫去吧。御花园的桃树也不用铲掉了,好生浇灌着。” 公主这一病癒,众人也因祸得福,各个都松了口气。 刘嬷嬷得令赏了众人,便出去办事去了。 这时,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陛下驾到!” 皇后听了笑容更盛,亲自为女儿穿上鞋子,拉她起身:“来,和母后去迎你父皇。” 父皇?小公主的爹? 顾今眼睛微微一亮,被皇后牵着往外走。但她们刚走到门口,便有个男人在众人拥簇下走了进来。这个男人身材高大,衣着华贵,莫约三十多岁,严肃的神情有些骇人,但看到顾今无恙,眉眼柔和了一些,但仍然很威严。 众人行礼,一旁的皇后对顾今道:“朝朝,这是父皇,叫父皇。” 顾今对爹爹这样的存在有着特殊的感情,她记忆中的爹是这世间最温柔的人,虽然眼前的皇帝爹很威严,但她并不害怕。她走到皇帝爹面前,认真的打量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总觉得她的爹也应该是这么英俊的,便露齿一笑,软糯道:“父皇真俊。” 康文帝已经知道女儿恢復了神智,现下看着女儿澄澈的双眸,确定是真的好了,也难免有些高兴,便露出了笑容,道:“朝朝不仅病癒了,嘴巴还这么甜。” 康文帝这一笑,便温柔了许多,顾今更觉得他像自己的爹爹了,眼睛热热的凑上去,搂住他的腰撒娇道:“父皇明明就是很英俊的,是这世间最英俊的。”这是她一直想和爹爹说的话,她还有千百句赞扬的话想说给她的爹爹听呢。 康文帝是个冷情的人,对待子女一向是威严而疏离的,即便李韶今是他唯一的女儿,还有些痴傻,也并没有更多的怜爱,因此子女们都很怕他。此时小丫头在他怀里撒娇,对他毫无畏惧,他心中竟难得涌出一丝柔软的情绪,摸了摸她的发顶,道:“那父皇便一定要夸夸朝朝慧眼如炬了。” 顾今扬起头,见皇帝爹这么温柔,更是不害怕,得意的点了点头,像只摇着尾巴的小狗。 皇后有些吃味了,睨了女儿一眼道:“要不然有人说女儿都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朝朝看到父皇,都不理母后了。” 顾今闻言看过去,嘴甜道:“母后最美!”心里想着小公主真幸福,有这么好的爹和娘,她娘可不像皇后娘娘这么喜欢她,说起来也不知道娘怎么样了,有没有被那个坏人欺负…… 顾今还没想更多,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惹得皇后和康文帝都看着她一笑。 皇后捏了捏女儿的小脸,看向康文帝小心问道:“也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陛下可要到臣妾宫中一道用膳?” 康文帝很少到后宫用膳,即便皇后那里也去的不多,低头看了眼怀里这个还粘着他的小丫头,便点了点头道:“就去皇后宫中吧。” 皇后听了一喜,觉得女儿病癒真是什么都好了。 如此,顾今便跟着新爹娘去用午膳,这才发现她曾经看不到的世界到底有多瑰丽多彩。路上她左看看右摸摸,一会儿问父皇这是什么,一会问母后那是什么。 康文帝和皇后知道女儿才恢復神智,好奇心强是理所当然的,都耐着性子回答她。而顾今得了答覆便夸赞爹娘真厉害,嘴甜的一点也不招人烦,那双澄澈的眸子里更是有着别人没有的天真和无邪,怎么看都让人喜欢。 一路走来,涨了颇多见识的顾今更是喜不自禁,再也不想回去当小瞎子了,就这么让她霸占着小公主的身体吧,能多一天便是一天,还能以公主的身份去救娘亲呢! 想到娘亲她又有些担忧了,她昏过去的时候似乎是晚上,现在是晌午,也不知道她昏了多久,便道:“父皇,现下是何年何月何日啊?” 康文帝看着天真可爱的女儿道:“宣德九年,五月二十六。” 宣德九年?顾今瞪大了眼睛,她是宣德十年出生的,现在却是宣德九年,还有一年她才会出生呢!她……她这是回到了过去! 康文帝察觉到了女儿的异样,道:“朝朝,怎么了?” 顾今回了神,摇了摇头:“我好想记错了……原来现在是宣德九年啊。” 皇后瞧见女儿有些恍惚,拍了拍女儿的手安慰道:“你之前生了病,会出现错乱都是正常的,不要多想,以后就好了。”
第3页 顾今点了点头,知道现在是宣德九年,突然有些雀跃了。也就是说娘亲现在应该才十七岁,而爹爹也一定活着,她能见到爹爹了!她虽然不记得爹爹的名字,也不知道爹爹年纪有多大,但她知道娘亲啊!娘亲名唤顾思茹,找到娘亲不就能找到爹爹了! 她能见到爹爹了!活的! 第三章 宫女鱼贯而入,顷刻间长桌上便摆满了的珍馐美馔,一眼望去琳琅满目,香气四溢。寻常人第一次见这阵仗,怕是要瞠目结舌了。顾今倒还淡定,就是一双眼珠子黏在桌上移不开了,鼻子一皱一皱的嗅着香气,模样有些垂涎三尺。 前世她六岁失明,吃饭的时候都是王婶给她盛好一碗饭菜,她自己用筷子慢慢吃,从来没得挑,有时也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现下突然一大桌子五花八门的菜摆在眼前,她倒是没感觉到皇室的奢侈,就是看不过来了,不知道该吃哪个,也不知道哪个能吃。这些菜都太好看了,就看眼前这道菜,像只小兔子似的,怎么忍心下嘴呢? 顾今抬头看向父皇和母后,想着他们吃什么,她就先吃什么,他们能吃的一定是能下嘴的。 康文帝也在看她,女儿才恢復了神智便很懂规矩了,明明一副馋猫样,却还要等他们先动筷,那副按耐不住的小模样还挺可爱。康文帝唇角微挑,点了点头,一旁的太监便开始替他布菜。他拿筷子吃了一口,小丫头果然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筷子,站起来就探身去夹他品过的那道菜,急不可耐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皇后看见女儿的模样也低笑了一声,毫不在意她的鲁莽。小丫头早先还要人追着餵饭,一眨眼就能自己夹了,实在是上天眷顾,她自是什么都纵容了。 “朝朝别急,让宫女替你布菜,不用自己去夹。” 顾今旁边的宫女忙安抚公主入座,替公主布菜。顾今也接受的很快,不用自己夹多省事,她一口吃下宫女替她夹的零星一点,好吃是好吃,太少了不够味啊! “再多一点!” 宫女立刻又替她添了一勺。 但总吃一个终究是不过瘾的,她也不懂这席间的规矩,宫女也不知道替她换道菜。她有点心急,转了下眼珠,瞄了眼父皇母后身边布菜的宫人,道:“父皇母后吃什么,我便吃什么。”说完又多加一句,“多一点。” 于是,她面前的白瓷盘不过多时便垒了一大摞。顾今吃的满脸幸福,能看见真是太好了,嘴里的菜都美味了许多!全然不知自己今日吃下的菜,是她过去那十三年加起来都比不过的奢侈。 康文帝和皇后早就吃惯了这些山珍海味,每日用膳的时候并不觉得有多美味,看着女儿吃的津津有味热火朝天,也觉得口中的菜餚美味可口了,一顿饭下来竟也十分满足。 康文帝漱口起身,看了眼还在胡吃海塞的女儿,道:“朝朝没吃饱便让她多吃些,朕还有事,晚膳的时候再过来。”他许久没有这般胃口大增了,倒是不错。 皇后一听康文帝晚膳还过来,心中喜不自禁,脸上的笑容更明艷了:“臣妾恭送陛下。” 康文帝的目光落在髮妻端庄秀丽的脸上,觉得她似乎比往日明艷了不少,遂对她一笑,在她肩头轻抚了一下:“朝朝才好,你多陪她,不必送朕了,晚膳朕会早些过来的。” 康文帝已经许久不曾如此温柔,皇后不禁面颊微红,柔柔应了一声,似怀春少女风情万种。 顾今没察觉到帝后之前涌动的情愫,鼓着腮帮子凑上来道:“父皇吃饱了吗?父皇好像都没有吃很多,这个丸子很好吃,父皇要不要再吃一个啊?” 康文帝看向女儿筷子上杵着的丸子,又看向女儿鼓着腮帮子天真无邪的模样,这种普通人家父女间的情趣,他倒是没有体会过,心中一动,咬了一口,嚼了嚼咽下去道:“是很好吃,不过父皇已经吃饱了,朝朝陪你母后再用一些吧。” 顾今没有纠缠,自己把剩下的丸子吃了,嘱咐道:“父皇早些回来,不要太辛苦呀!”顾今很早失去爹,并不知道该如何与爹相处,但她知道爹都是要出去做事养家餬口的,而妻子和孩子会在家里等着他回来。皇帝也是爹,应当也是如此,便这么嘱咐了。 这话还真没人对康文帝说过,有点新奇,但没打算纠正她什么。一个才恢復神智的女儿,谁也不会对她有过多的约束,反而更希望她保持这份天真,这个皇宫里的真情实意太少了,纯粹最是难得。 康文帝如寻常人家的父亲一般,对女儿笑道:“父皇会的,朝朝要听你母后的话,不可调皮捣蛋。” 周围的宫人听了纷纷埋下头,遮掩脸上惊讶的情绪。 顾今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寻常,认真道:“朝朝是很端庄的,不会调皮捣蛋。”哪有女儿家调皮捣蛋的,父皇真是奇怪。 康文帝朗笑一声离去了。 皇后再看自己天真无邪的女儿,真是越看越喜欢,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宠她了,女儿真是她的福星。 * 吃过饭,皇后带着顾今去换了身衣服,又让嬷嬷给她梳了时下最流行的髮髻,戴上一套血玉的首饰,配上她现下一身素色绣海棠的宫装,整个人立马就明艷起来了。 顾今现在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脸还有点肉,美艷动人里透着些未脱的稚气,正是让人喜欢的年纪。 皇后亲手给女儿描眉,描好以后嘆道:“咱们朝朝就是好看,早该这么打扮了,这京城里还有谁能比上咱们朝朝好看呢?” 顾今看着镜中的自己,并不觉得特别陌生。她记得原本自己的右眼下就有一颗泪痣,这个小公主也有,似乎和她小时候有些相像呢,都是一样的好看! 顾今点点头,附和母后道:“母后说得对,我果然很好看。” 皇后被女儿的厚脸皮逗乐了,哪有女儿家说自己好看的。 母女俩正说笑着,外面宫女进来禀报:“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听闻公主殿下病癒了,派了贾嬷嬷过来探望。” 皇后闻言敛了脸上的笑意,眉心轻皱了一下,道:“让贾嬷嬷先回宁寿宫禀报一声,本宫这便带着公主去给太后请安。” 宫女得令退下。 顾今问道:“母后,太后娘娘是谁啊?” 皇后放柔了神色,替女儿理了理额发,道:“是你的皇祖母,但并非你父皇的生母,你不用怕,一会儿跟着母后就好。” 皇祖母?祖母吗?父皇的娘?但又不是父皇的亲娘?顾今不是很懂这其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但如果是祖母,她为什么要怕啊?母后真是奇怪,但她要好好听母后和父皇的话,她好好听话,他们才有可能帮她找娘亲,不然她一个人,人生地不熟,哪里知道去哪找啊。 第四章 这赵太后并非康文帝生母,但也算是把康文帝带大的。康文帝生母是个女官,其父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丞,但因为聪颖得了先帝的宠爱,可惜在生康文帝胞弟临安王的时候血崩而亡,康文帝与临安王便都被送到当时还是皇后的赵太后膝下抚养。 其实赵太后膝下是有一个儿子的,还是先帝长子,一出生便被封为了太子。只可惜这个太子才智平庸,又因赵太后的过分宠溺,品行也甚是堪忧,先帝是很不看好这个长子的,但又无可奈何。先帝的皇位来的并不正统,是从兄弟手中抢来的,靠的便是赵太后的父族,如今的镇国公一脉。而赵太后当年也为先帝夺位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先帝对髮妻还是极为看重的。 太子难当大用,先帝便将失去母亲的康文帝送到赵太后膝下抚养,希望将来康文帝能感恩嫡母,辅佐太子,兄友弟恭。只可惜赵太后和太子都不懂这个道理,总是阴奉阳违。 赵太后出身武将世族,自幼跟着父兄东奔西跑,并不似一般大家闺秀的端庄慧颖,行为举止有些粗俗鄙陋,为人处世也有失公允,并没能担得起一国之母的重任。当初康文帝和其弟养在赵太后膝下,赵太后虽说不会欺凌两个孩子,却难免会差别对待,更宠溺自己的孩子,对两个庶子的要求就苛刻了些。身为太子的亲儿子可以偷闲懈怠,而两个庶子却必须刻苦用功,不可丢她的脸面,赵太后的想法也是让人看不透。 后来太子染了重疾病逝,赵太后哀伤过后,才意识到两个庶子的重要,便对两个庶子关爱有加,后又扶持康文帝继承太子之位,种种露骨的行径实在令人不耻。 皇后十六岁的时候便嫁给康文帝,当时太子还未过世,对这个婆婆的秉性便也略知一二,知道她偏心眼偏的厉害,连面上的粉饰太平都不会,身为后宫之主完全没有母仪天下的气度,私心里是半点看不上的。再加上婆媳两人秉性相差甚远,根本聊不上来,相看两厌。 康文帝登基以后,赵太后懒得见这个看不顺眼的儿媳,皇后便每四日请安一次,赵太后将后宫里的琐事全推给了儿媳,在后宫里逍遥度日,倒也算太平。
第4页 皇后一点也不想带着刚才恢復神智的女儿过去请安,免得赵太后那兇恶的模样吓到女儿。赵太后年轻的时候面相便不亲和,年纪大了更显得刻薄,真是相由心生,她可没少听到这个婆婆嫌弃她女儿痴傻的话。 皇后再三叮咛女儿不用怕,才牵着女儿的手进了宁寿宫。 赵太后已经等候多时了。上午的时候她便听说那个傻孙女被桃核给噎到了,本来不以为然的,后来听说要死了是想去看看的,还没动身便又传话来说醒过来了,还恢復神智了。那时康文帝已经过去了,还在皇后那里用了午膳,她便有点提心弔胆了。 赵太后也不是愚蠢至极,知道康文帝与她感情并不亲厚,当初看似谦恭的康文帝如今已是个手段冷厉的帝王了,若非先帝留下一道密旨,康文帝是不会对她这个嫡母如此宽厚的。康文帝现在已经开始翻旧帐了,前年便将当初害死他生母的一干人等统统处决。这事她虽然没有参与,但做过的错事却也不少,可却没办法拉下脸去讨好这些小辈,过得惶恐不安。 赵太后见皇后来了,坐正了身子,看着皇后一脸平淡的牵着永安公主走到她面前,例行公事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她身边的永安公主眨着双乌熘熘的黑眸子看着她,可以瞧出来恢復神智了,眉宇间透着股子灵气,比从前顺眼了不少的感觉,她甜甜一笑,行礼道:“朝朝给皇祖母请安!” 小丫头看样子不像是敷衍她,赵太后眉眼一松,笑道:“起吧,朝朝病癒,真是天大的好事,如此皇祖母便放心了。” 这时,赵太后身边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女上前,行礼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顾今看向那个少女,比她大了两三岁的样子,杏眼弯眉,鼻子和嘴巴都很小巧,看着挺漂亮的。 赵太后将少女亲昵的拉到自己身边,对顾今道:“朝朝啊,这是你姐姐韶佳,你姐姐一个人在哀家这里孤零零的,如今你病癒了,要多过来陪陪你姐姐啊。” 原来是姐姐啊,小姐姐模样长得漂亮,顾今喜欢漂亮的。 顾今刚想说好啊,感觉到母后握着她的手紧了一下,接着听到母后道:“母后,朝朝毕竟是陛下唯一的女儿,身份尊贵,但因为之前病着,陛下和儿臣都不好教导她。如今她病癒了,还有好些事情要学,佳佳若是孤单,倒是可以到儿臣宫中陪着朝朝一起学学规矩。” 皇后说完,在心中冷哼了一声:李韶佳算什么东西,也配让她女儿过来陪她?她女儿才是这皇宫之中唯一的公主,真正的金枝玉叶,李韶佳不过一个遗腹子,也配让朝朝陪?不过是赵太后给她这个脸罢了。 这赵太后的偏心眼在孙女身上也体现的淋漓尽致,李韶佳是先太子的遗腹子,她的亲孙女,便求着先皇给封了个公主,却根本算不上是正统的公主。之前赵太后欺负她女儿痴傻,处处让这李韶佳高她女儿一头,在外面逞公主的威风,她也不过是忍着不说罢了,现在女儿清醒了,怎么能再让她们平白欺负了去? 赵太后听懂了,却也不敢再像之前那么肆无忌惮了,便道:“皇后说的在理,朝朝病了这么久,现下病癒了,是有不少要学的东西。”她说着一顿,又强笑道,“朝朝病癒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不如过些日子在宫中设宴庆贺一番,让四品以上的命妇都入宫,带着那些和她们两姐妹年纪相仿的公子小姐,好好热闹热闹。” 皇后心中又是一声冷哼,什么庆贺啊,无非是李韶佳到了出嫁的年纪了,好方便给李韶佳物色合适的夫家吧? “这庆贺是自然的,晚上陛下到儿臣宫中用膳,到时候儿臣与陛下商议一番。陛下对朝朝的事情很上心,儿臣要先过问陛下才敢做主。”说罢皇后福了福身子道,“朝朝大病初癒,儿臣先带她回去休养了,就不打扰母后清静了。” 赵太后笑意一僵,却又不能发作,挥了挥手道:“朝朝身体要紧,先回去好好修养吧。” 皇后听完转身就带着顾今走了,头也不回一下。 直到母女俩彻底走出宁寿宫,赵太后才将手中的茶杯扔出去,气道:“这个皇后!越来越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旁边的李韶佳忙上前安抚她道:“皇祖母莫生气,就算李韶今恢復了神智又如何,她痴傻十三年,连个字都不认识,想比过孙女还远着呢,孙女定会让皇祖母出了这口气的。”说罢那张温婉动人的脸上露出与之不符的恶毒。 虽然儿子不中用,但孙女是个聪慧的,赵太后还算有个安慰,拍了拍孙女的手道:“皇祖母身边也就只有你这么个贴心的孩子了。” * 顾今之前瞎的时候都能通过娘亲的语气和唿吸判断娘亲的情绪,如今多了双明亮的眼睛,自然能看出母后情绪不好,便道:“母后生气了吗?为何啊?是朝朝做错了什么吗?” 皇后面对女儿的时候便露出了笑容,宽慰她道:“母后怎么会生朝朝的气呢?今日那个李韶佳,朝朝看到了吧?以后远着她一些,她可不是你的好姐妹,心比砚台都黑。” 那个漂亮的小姐姐吗?明明很好的样子啊。 顾今歪歪头,对母后道:“那朝朝先回去看看砚台有多黑。” 皇后被女儿天真的话语逗笑了:“你这鬼丫头。” 母女俩坐着轿辇回去,刚一下轿,一人便迎了上来,清朗的声音道:“母后。”话落,那人目光落在了顾今身上,笑道,“朝朝。” 顾今自然是不识得他的,但少年郎笑起来温和的眉眼让她觉得像爹爹!可细细一想,这少年郎年纪和她差不多的样子,爹爹明年就有她了,不会这么小吧? 皇后见了来人也笑了笑,带着女儿过去:“朝朝,这你是皇兄,叫皇兄。” 原来是小公主的哥哥啊。 顾今甜甜一笑,脆生生叫了声“皇兄”,目光还在人家脸上粘着,一点也不知羞。 李峥虽然是皇后养大的,但和这个同父异母的皇妹接触并不多,这个皇妹从小便痴傻,不理人也不知道叫人,和谁也不亲昵,但他知道她是母后的心头肉,割不掉的痛。如今皇妹恢復神智,原来是个甜甜的小丫头,和他想像中有点不一样,可能是他以前没见过皇妹笑吧。 皇后带着两兄妹进入殿中,对李峥道:“峥儿,你这个时候不该在太傅那里温书吗?怎么过来了?” 李峥对还在看他的皇妹一笑,才对母后道:“皇儿这不是听说皇妹病癒了,急着过来看看嘛,还望母后恕罪。本来霄表弟也想过来的,我怕他咋咋唿唿吓到皇妹,便没让他过来。” 霄表弟全名陆霄,是皇后的亲侄子,在李峥身边做伴读,表兄弟感情很不错。 皇后想起活泼的侄子一笑,她这个小侄子对朝朝是真的很上心,每次进宫都给朝朝带礼物,可朝朝没有一次理他的,听说朝朝清醒了,一定急的跳脚呢。 “改天让他们兄妹几个一起过来吧,朝朝如今病癒了,倒是可以和表兄弟、表姐妹们熟悉熟悉。” 李峥点点头,对眼睛黏在他身上的小皇妹招招手:“朝朝过来,朝朝可是我的亲妹妹,怎么的也要先和我熟悉才行。” 顾今喜欢英俊又温和的哥哥,小兔子似的蹦过去,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我喜欢皇兄!” 皇后有点头疼,女儿醒过来以后,好像和谁都很亲近? 第五章 皇后向来有午后小憩的习惯,本来想让女儿同她一起的,但小丫头精力十足,说什么也不肯,听说皇兄要走,非要跟着皇兄。 顾今眼疾那么多年,醒着就跟睡着没什么区别,她“睡”了那么多年,可不想大好的时光继续睡下去。谁知道现下的光明是不是一场梦,也许一觉醒来她又回去了呢? 皇后耐着性子道:“朝朝,你皇兄不是去玩,是要去习武,你跟着你皇兄做什么?” 习武?顾今眸光一亮,想起睿哥给她讲逍遥客的游记时记载了这样的一幕:逍遥客身陷囫囵,危难之际一侠客从天而降,背后是万丈霞光,似天上战神降临,令人敬仰。那侠客便是习武之人,能飞檐走壁,善十八般武艺,甚是神通。 顾今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过那侠客的英姿,可脑中画面贫瘠的她,无论如何都想像不出来那震撼人心的画面,心中甚是遗憾。如今她有机会去看皇兄习武,自是不能错过了。不过再一想,她和皇兄是兄妹,皇兄能习武,她是不是也能习武?她若是能成为一个女侠客,唔…… 顾今这么一想,更便雀跃了,凑到母后身边撒娇道:“母后,母后,我也想习武!” 皇后听了女儿的话有些惊奇,哪有女儿家喜欢习武的,又苦又累,还容易伤筋动骨留下疤痕。但转念一想,女儿痴傻多年,怕是不懂习武是什么,以为是玩呢。
第5页 皇后道:“朝朝,这习武没什么好玩的,还会弄得一身伤,很疼的,你不会喜欢的。” 顾今娇俏的小脸变得一本正经,道:“我知道习武不是好玩的,可我想学功夫,想成为大侠。若是有人欺凌父皇和母后,我便和皇兄一起保护父皇和母后!”说着她便想到了受人欺凌的娘亲,若是她会功夫哪里还会让那个坏人欺负娘亲呢? 皇后听了不免好笑,她和皇帝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夫妻,哪里会有人敢欺凌他们?不过她又被女儿天真的言语感动到了,女儿才恢復神智,便知道保护父皇和母后,可见本性里就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 她虽然不想女儿学武,却也不想太过约束好不容易甦醒过来的女儿,让女儿怕她,便道:“那晚膳的时候你同你父皇说,只要你父皇同意了,母后也同意。”左右陛下也不会同意的。 顾今想到温柔又好说话的父皇,信心十足,她重重点头:“嗯!父皇一定会同意的!” 李峥看着皇妹这么有信心的样子有点好笑,皇妹还不了解父皇的性子吧?父皇怎么会纵容她这般胡闹呢,怕是皇妹的希望最后会落空吧。 他道:“母后,那皇儿先告退了。” 顾今一听皇兄要走,还是不想留下来陪母后睡觉,便眨着乌熘熘的眸子哀求母后道:“母后,我能不能先去看看皇兄习武?我就在一旁偷偷的看,不会打扰的皇兄的。” 皇后看着女儿期盼的样子有些为难,武亭那里除了三个皇子还有陪练的世家公子,女儿今年也十三岁了,不大合适吧?可她又不忍心拒绝自己满眼希冀的女儿。 李峥看出了母后的为难,又有点同情希望最后会落空的皇妹,便道:“母后,不如让皇妹扮作小太监和我去看一看,她若是觉得无趣,一会儿皇儿便派人把皇妹送回来。” 皇后一听觉得可行,让女儿先去看看,等她知道习武无趣,以后也不会吵着闹着要去了,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便去吧。子恆,照顾好你皇妹,别让她到处乱跑。” 顾今一下子就雀跃了:“母后最好了!” 皇后看着女儿,满脸纵容。 * 不一会儿,顾今换了一身小太监的装束出来,头髮都塞进了帽子里,露出一张白皙甜美的小脸蛋,眉目更显精緻,怎么看都不像个小太监。 在皇后的再三嘱咐下,顾今乖巧的牵着皇兄的手离开了中宫。 李峥转头看向出了中宫都不撒开他手的皇妹,心里好笑又有点稀罕。实在想像不到,皇妹清醒了以后,竟是个如此粘人又甜美的小丫头,一点也不认生。现下她四处乱看,眼睛里充满了天真和新奇,没有半分惶恐,倒真是皇家的孩子。 他唤了声:“朝朝。” 乱看的小丫头闻声看向他,露齿一笑,一口小白牙:“皇兄,怎么了?” 李峥笑笑,道:“这宫里你还不熟悉,一会儿不要到处乱跑,若是觉得无聊了,便让小庄子送你回长秋宫。” 后面一个眉清目秀的太监上前:“殿下,奴才便是小庄子。” 顾今点点头,宽慰皇兄道:“皇兄不用担心我,出了家门我不会乱跑的,一定好好跟着皇兄,不给皇兄添乱。” 李峥闻言一笑:“家门?朝朝,你不过是出了母后的宫殿罢了,这整个皇宫都是你的家。” 顾今不知道这整个皇宫有多大,道:“那咱们现在还在家里吗?” 李峥点点头:“自然还在呢,皇宫很大,你逛一天都不一定能逛遍每间宫殿。” 顾今又瞅瞅四周这高耸的红墙,耀眼的琉璃瓦,还有眼前这条望不见尽头的长道,顿时惊讶了,这全是小公主的家? 顾今一边走一边看,巍峨而华丽的景象不断变化着,皇兄时不时告诉她这是哪里,走了很远很远才停下来。这里有间宏伟的宫殿,殿前是十分宽阔的校场,摆放着各式各样练武的器械,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校场等候了。 李峥松开她的手,转过身来对她道:“朝朝,到了。皇兄不能带你过去,你便在这里看着吧,若是觉得无趣了,就让小庄子送你回去,知道了吗?” 顾今点点头,睁大了眼睛四处看,道:“皇兄,我们还在家中吗?” 李峥一笑,道:“在呢,还在家中,但是这个家很大,皇兄怕你乱走迷路了。” 顾今红唇微张,这次是真的震惊了:“原来父皇有这么大的一所宅子啊!”那要挣多少银子,才能养得起这个家啊? 李峥不知皇妹心中所想,忍不住捏了下皇妹软软的脸蛋,道:“父皇不仅有这么大一所宅子,这天下都是父皇的。好了,皇兄过去了,你乖乖在这里。” 顾今手收起震惊的下颚,四处看了看,跑到一处墙壁后,沖他喊道:“皇兄不用管我,我躲在这里,绝对不会打扰到皇兄的。”说罢咳了几声,又扯痛了嗓子。 李峥看了眼皇妹从墙后露出的小脑袋,也没说她什么,嘱咐小庄子在旁边看好公主便离去了。 顾今远远看着皇兄走到了那群人当中,有好几个与皇兄年龄相当的少年,还有些高大的男子,身材瞧着十分魁梧,大概是师父之类的吧。顾今不禁心生嚮往,那些师父武功一定很厉害,说不定就是些侠客呢。可惜离的太远,她都看不清侠客长什么样子。 她想着,伸了伸脖子,想看的清楚一些,突地脖后一紧,直接被人从墙后拎了出来。 “哪个宫里的,躲在这里鬼鬼祟祟。” 顾今站稳了身子回过头,不知何时她背后多了个少年,年纪莫约比她大两三岁,剑眉朗目,鼻樑挺拔,如玉的面孔无一处不精緻,一身玄色的衣裳裹身,衬的身形挺拔如松,是顾今见过最好看的少年,但皱着眉头的严肃样子有点唬人。 她不禁心生胆怯,退了一步,有点支吾:“我……我……”但是眼睛还是偷瞄着少年的脸,没办法,她就是喜欢看好看的人。 少年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眉头几不可见的挑了一下,正欲开口,小庄子跑了过来。 “赵二公子,这是主子宫中的新人小隐子,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公子海涵。” 这位赵二公子显然是识得小庄子的,也一眼看破眼前这个小隐子是个小丫头,只是不知道为何会扮作太监被带到这里来,但既然是大皇子的人,就不是他能管的,再者他也不是多事之人。他的目光在偷瞧他的小丫头脸上流连一二,转身去校场了。 小庄子见人走了,松了口气,走到顾今身边介绍道:“殿下,方才那位是镇国公世子家的二公子赵皆,也是太后娘娘的侄孙,因为武艺超群,进宫给三位皇子做陪练。” 顾今对这些所谓的称唿不是很明白,迷迷煳煳点了点头,道:“他武功很厉害啊?” 主子问话必然要答:“是,镇国公一族皆是武将,子孙都是自小习武的,这赵二公子算是这一代里拔尖的了。” 那么厉害呢。顾今又看了看少年的背影,走起路来步履生风,腰间还悬着一把剑,真俊!但一定不是她爹爹,她爹爹是个温柔如水的男子,这少年不像,而且年纪也太小,她觉得爹爹现在往小了说也应该有十七、八岁了,总不会比她娘小的。 正想着,她瞧见少年回头看了一眼,似是在看她。顾今立马又躲到了墙后,探出脑袋,少年已经不看她了。她松了口气,瞪圆了眼睛看,她要看看这个少年有多厉害,像不像传说中的那些侠客一样。 第六章 数匹高头大马被牵到了校场上,顾今瞧见皇兄和那些少年郎们上了马,人人背着一个弯弯的东西,腰上还挂着个小篓子。她猜那是弓箭,睿哥给她形容过,睿哥说弓箭可难拉了,要很大的力气才能拉开,也就山上的山民人高马大,才用弓箭狩猎,而他们镇上就镇长家里挂了一把摆着。顾今便没摸过,也想像不出来什么样,如今瞧见了自是好奇,便从墙后出来,往那边走了几步,但也看不太清楚。 小庄子上前道:“公主殿下,大皇子他们今日练骑射,就是骑在马上射箭,您看到那几个靶子了没?殿下们要边骑马边射中那些靶子。” 顾今点点头:“是不是很难啊。” 小庄子是个太监,也没摸过弓箭,便道:“奴才也不知,应当是很难的。” 顾今瞧见方才拎她领子力气很大的少年先动了,他骑着马闲适的跑了一圈,继而轻轻巧巧的拉开了弓,箭嗖的射了出去,扎在靶子上,砰的一声特别响。 顾今的身子为之一振,一双黑眸更晶亮了。她虽不懂骑射,却觉得少年方才一举手一投足都有种说不出的好看,有点像她想像中的侠客。
第6页 紧接着皇兄他们也开始射箭了,每个人的架势都那么好看,各个都像少年侠客。但可能是先入为主,顾今还是觉得那个少年最好看,他叫什么来着?赵皆? 午后的日头毒,小庄子见公主鼻子上蒙了层薄汗,便领着公主到廊下乘凉,这位毕竟是金枝玉叶,哪能真像奴才似的就站在校场外晒着太阳等着自家主子呢。 到了廊下,角度便正了,顾今能更清楚地看到他们在校场上挥汗如雨的矫健身姿。她不觉得无趣,反而更加嚮往。她也想骑马,也想拉弓,以前她没做过的事都想做。 到了歇息的当口,李峥瞧见皇妹还没走着实有些惊讶。他以为小姑娘不会喜欢这些,早就该走了呢,却不想她一点也没动摇。不过他看她时不时弯腰揉腿的动作,想来也是站累了,便放下弓箭走向皇妹那边。 顾今确实站累了,前世她眼瞎,是很少起来走动或是站很久的,站了这会儿便觉得腿酸软了:“皇兄,你练完了吗?” 怎么可能这么快,李峥想先哄皇妹回去,便道:“快散学了,没什么好看的了,你回长秋宫去吧,不是晚上还要求父皇让你习武吗?你早些回去,想想怎么求父皇答应你吧。” 顾今一听也不纠缠,只是问:“皇兄不和我一块回去吗?” 李峥笑笑:“皇兄不住长秋宫,有自个的宫殿,就不和你一道过去了,明日再去看你。” 顾今乖巧的点点头和皇兄道别,刚走出一步又回来,问道:“皇兄弓箭好用吗?” 李峥瞧着皇妹眼里闪闪烁烁的光,笑道:“想玩?” 顾今有点迫不及待的点点头:“想。” 李峥对她笑笑,道:“皇兄的弓,你可能拉不动,皇兄找人给你做一把,过几天给你送过去好不好?” 顾今一听立马雀跃了,蹦过去一把抱住皇兄蹭了蹭:“皇兄真好!” 香软的小皇妹扑到他怀里,李峥愣了,拍了拍皇妹的背,轻声道:“好了,快回去吧。”这个小丫头此时是从心坎里把他当亲哥哥呢,只是不知道她知道他与她同父异母以后还会不会如此亲昵。 他虽是今上的长子,却是如今的皇后未过门之前宫女所生。因为他,今上还是皇子时候品行便遭人诟病,他这个皇长子自然也遭人轻视,虽然嫡母过门以后对他视如己出,但他内心深处还是有抹不去的自卑和惶恐,总觉得眼时拥有的一切都不真实。 顾今没看出皇兄心中所想,点了点头,蹦蹦跳跳的走了。 李峥看着皇妹离去的身影有些感慨,嫡母心怀仁德,皇妹能病癒实在是太好了,这第一次给皇妹的礼物可不能随便了。 其实宫里珍藏的神兵利器数不胜数,但适合小女孩用的弓箭却没有,临时造一把却怕太仓促。李峥回到校场,思酌片刻,走到赵皆面前:“子俱,你国公府的子孙皆自幼习武,女子也当如是吧?”虽然皇后与太后不对付,却不妨碍李峥和赵皆成为自幼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赵皆闻声看向他,点了点头:“正是。” 找兄弟要女孩用的东西,李峥也不大好意思,轻咳一声道:“那可有十二、三岁的女儿家可以用的弓箭?” 赵皆闻言想到了方才那个明明有些怕他却不知羞偷瞄他的小丫头,再点了点头:“有的。” 李峥继续道:“我想要一把,不知子俱你可否……” 赵皆很慡快的应下:“下次入宫我替殿下带来。” 李峥眉心一展,搂上他的肩:“好兄弟!”说罢,怕他误会,又道,“这弓箭不是我用,是我……” 赵皆打断他:“殿下无需同我解释,只要殿下心中有分寸便好。” 李峥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十之**是以为他要给哪个心仪的女子了。算了,误会就误会吧,眼时皇妹才清醒,什么时候昭告天下还要看父皇母后的意思呢。 * 顾今被小庄子送回去,回去的路和来时的并不一样,她便又感受了一番皇宫的宏伟与壮观,感嘆道:“父皇真是了不起,置办了那么大的家业,一定很辛苦。” 小庄子听到公主的言语,想笑不敢笑,道:“殿下,陛下自是了不起,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的家业可不止这么一点点。” 顾今并不是太明白,但深刻体会到了皇家的贵不可言。她前世虽然三岁以前在京中生活,但离开京城以后再也无人和她提及京城的人和事,娘亲时常不在家,也没有请先生教她学问,她所知道的事情都是从经常来看她的睿哥口中知道的。 睿哥是当初害她摔瞎眼睛的罪魁祸首,与她年纪相当,后来对她心生愧疚,便总来看望她,怕她无聊便给她念书听。睿哥是镇长的侄子,读过书但更贪玩,喜欢看的就是一些话本游记之类的,讲的都是神仙妖怪或是名山大川。顾今更喜欢听游记,她眼瞎足不出户,便更想听听外面的世界是何模样,而皇宫于普通人而言遥不可及,也不敢有人编排皇家的事情,顾今自然对皇宫一无所知。 顾今感嘆道:“这里真好看,我能到处看看吗?” 小庄子闻言恭敬道:“殿下,这事奴才不敢擅自做主,还要过问皇后娘娘才行。” 顾今闻言也没为难他,嗯了一声:“那我回去问母后。” 正走着,前面来了一行人,抬着一座轿辇,轻纱里可见一个娉婷的女子坐在轿中。 小庄子没想到走这里还会遇见贵人,躲也来不及了,再见公主也不知道躲闪,不得已以下犯上将公主拉到一旁,自己躬身行礼,却不敢让公主同他一起行礼。 顾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睛看向轿辇里的女子,粉色的轻纱飘扬,里面的女子时隐时现,看不清楚,但一定是个美人。 轿辇停在他们面前,轿旁的嬷嬷瞪着眼睛道:“这是哪个宫的奴才,如此没有规矩,见了娘娘还不行礼?” 顾今见那嬷嬷凶神恶煞的瞪着她,有点呆愣:“行礼?” 那嬷嬷见她如此不懂规矩,厉声道:“大胆!还不跪下谢罪!” 顾今被她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听说要她跪下有些生气:“我为何要跪下?我有什么罪?” 不等小庄子上前阻止,那嬷嬷一听她还敢呛声,向前几步抬手就要扇顾今,小庄子忙叫:“不可呀!” 胡昭仪近来受宠,手下人便飞扬跋扈,但堂堂的嫡出公主哪里是昭仪能打的,给她让路都是迫于公主殿下此时伪装成了一个小太监。打可是万万打不得的,公主挨了打,连他的小命都不保。 啪! 突地一声响,嬷嬷的手被一颗石子砸中,这一巴掌便没落在顾今脸上。嬷嬷捂着瞬间高高肿起的手腕,大声道:“谁!” 第七章 众人一同望去,一行三人向这边走来,为首之人身着暗色的官服,头髮一丝不苟的束在官帽之中,露出一张清隽无俦的脸,他唇角微勾似笑非笑,走到近前端得温和谦恭,垂着眼眸道:“是在下。”但语气不卑不亢。 轿辇上的人仍然隐在轻纱之中,有些娇滴滴的嗓音道:“原来是温太医。” 温太医?顾今直愣愣的看着眼前人,此时夕阳斜晖,给眼前之人笼上一层柔和的光辉,他垂着眉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暗影,唇边淡而温和的笑意,让顾今有种熟悉之感。 顾今几步凑过去,看人家的脸:“温太医?温太医上午不还是个白鬍子老头吗?”了不得了,这里的人会返老还童呢! 温太医似乎没想到她突然凑这么近,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俏丽的小公主一脸惊奇地看着他,他退了几步轻笑道:“公主殿下,您之前看到的是家父,微臣温良,也是太医署的太医,自一年前起公主殿下的病症都是微臣负责的。” 温良的话音落下,轿辇上的人变了调:“公主?”继而一只素白的手撩开轻纱,露出一张清丽秀美的脸,看向小太监打扮的顾今。 温良迅速垂下眼眸,道:“娘娘应该还未见过殿下,这位便是安平公主,公主今日病癒,微臣正要去长秋宫为公主请脉,不想在这里遇到了公主殿下。” 此言一出,胡昭仪身边的宫人一脸惊恐,纷纷跪下:“请公主殿下恕罪。” 胡昭仪也从轿上下来,脸上的神情多了几分惶恐:“原来是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殿下怎么会在此地,还……”她说着一顿,不敢指责公主乔装打扮,态度恭敬道,“妾身宫中的下人未见过殿下,触犯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胡昭仪虽然进宫没多久,却知道宫中有这么一位安平公主,是皇后的掌上明珠,皇后的逆鳞,谁也不可触碰。据说安平公主身患有疾,不可轻易见人,陛下亲自颁了一条皇令,只要这位安平公主出了长秋宫,闲杂人等便皆要退散,不得惊扰公主,就连四妃也不敢忤逆这条皇令。
第7页 顾今闻言将视线从温良脸上移开,看向娇俏的胡昭仪,有点不理解:“什么?” 胡昭仪见此,以为公主发了怒,故意刁难,看向跪在地上的嬷嬷:“魏嬷嬷!”她虽是陛下的妃子,公主的姨娘,但这位嫡出的公主,她却是不敢得罪的,陛下敬重皇后,这位公主又是陛下和皇后唯一的女儿,她再得宠也不敢轻易放肆。 魏嬷嬷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请公主殿下恕罪。”说罢啪啪啪连续抽打了起来。 顾今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这么抽自己嘴巴,吓了一跳,看向身边的小庄子:“我该怎么办?” 这里哪有小庄子说话的份啊,小庄子垂着头不敢说话。认真计较起来,他没及时说明殿下的身份,差点让殿下挨了打,回去也少不了一顿板子。 温良是清楚这位公主之前的病症的,便道:“殿下若是愿意,可以宽恕这位嬷嬷的冒犯之举,殿下若是不愿意,可……” 毕竟是照顾自己许久的嬷嬷,胡昭仪忙上前伏低求情道:“还请殿下看在妾身的面子上,宽恕魏嬷嬷无心之举,她冒犯了殿下罪无可恕,但毕竟不知者无罪,还请殿下宽宏大量,饶恕她一回。” 顾今又看向神色有些急切的美人,点了点头道:“你长得那么美,你说得对,那就宽恕吧。” 那吓人的抽到声终于停止了,魏嬷嬷重重磕了几个头:“多谢殿下开恩!” 顾今被方才还兇巴巴现在脸都肿了的魏嬷嬷吓到了:“我……我能走了吗?” 胡昭仪也被顾今方才的言论惊到了,有点呆愣道:“殿下请自便。” 顾今哦了声,拽了把小庄子往前走,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看见温良在后面跟着她,才继续往前走,只是放慢了脚步等温良跟上来。 好一会儿,顾今从走都变成了挪了,温良还没跟上来。她皱皱眉头停下脚步回头,温良也停下了,距离她有五步之远的地方笑看她。 她道:“你怎么走这么慢?” 温良微愣:“微臣一直跟在殿下后面。” 顾今走回来站到他身边:“可我一直等你跟上来啊。” 温良这才恍然,笑道:“殿下身份尊贵,微臣不可与殿下并肩而行。”说罢退了一步。 还有这规矩?顾今皱皱眉头:“可你不站在我身旁,我怎么和你说话?” 温良恭敬道:“殿下请说,微臣听得到。” 顾今机灵的黑眼珠转了转,道:“你是不是什么都要听我的?” 温良微微迟疑,点了点头:“是。” 顾今弯眉笑道:“那我要你与我并肩而行。”说罢还伸手拉了他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毫不避讳。 温良看着因为这一笑而五官生动起来的小姑娘,没有忤逆她,走在了她身旁,却不敢胡乱打量。本来这安平公主的病症是他爹一直负责的,但一年前他爹升任太医令以后,便交由他来负责了,到现在也有差不多两年的光景。这俩年来他与这小公主相处的时日也不少,但这小公主一直都如一具驱壳一般,没有表情,很少说话,任他如何都不理会他。谁知突然间,她竟好了,还有如此生动的表情,他都有些不识得她了。 顾今在打量他,看着他如玉的面孔,越看越是亲切,道:“你今年多大了?” 温良有些奇怪她为何问他年纪,但还是如实答道:“今年正满二十。” 二十啊,顾今在心里盘算,觉得有可能是她爹爹的年纪:“那你在家中排行第几?”她隐约记得府里的下人叫她爹二爷,他爹应该是排行老二的。 温良疑惑之余继续回她:“微臣上面有位长兄,在家中排行第二。” 顾今一听雀跃了,真是老二啊!她继续道:“那你娶妻了吗?” 温良一听好像明白了什么,抬眸看了眼一脸雀跃的小公主,迟疑道:“还未娶妻。” 啊……没娶妻啊……也无妨,反正现在她娘也还没怀上她呢,没成亲也是有可能的。 顾今继续兴致盎然的问道:“那你有心上人吗?或者定下亲事了吗?” 饶是温良已是弱冠之年,被这么个小姑娘问如此露骨的问题,脸色都有些不大自然了:“还未……”说罢他瞄了眼小公主,本以为她该雀跃的,却不想她脸上闪过一丝失望,让他有些不解了。她问这种问题,不该是看上他了,希望他没有心上人吗? 顾今心里想着,他没有心上人也没定亲,她就不好问他认不认识她娘亲了,不过她觉得这个温良很有可能是她爹爹,就算是一个备选吧! 如此想着,顾今心里宽慰了一些,重新恢復了笑容,对他道:“你也会武功吗?你刚才扔石头扔的好准。”说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清透无暇。 温良看着她,心里有些狐疑她的态度,但面上已经恢復了平静无常,垂眸道:“微臣不会武,只是扔东西比较准。殿下怎么乔装成这幅模样出来了?皇后娘娘知道吗?” 顾今点点头:“母后知晓的,我方才去看了皇兄练武,是皇兄让我穿的。” 虽然她说的不算清楚,但温良梳理一番便也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没想到这小公主刚一甦醒便有兴致去看自家皇兄练武,大抵是对现下的一切觉得新奇吧。可她方才那几句问话,却问的十分奇怪,才刚甦醒便懂得情爱了吗?懵懂无知才该是吧。 温良不说话,顾今自己也说得很热闹,和他说自己在校场的见闻,说她要学武的决心,又问他道:“你说父皇会答应我学武吗?虽然我觉得父皇很好说话,可还是有些担心父皇不答应……” 温良看向神色担忧的小姑娘,她从前了无生气的脸上因为多了表情变得娇俏可人起来,又因为走了很久的路,脸蛋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蜜桃想让人捏一把。他移开视线,道:“陛下处事开明,若是殿下诚心,陛下应该是能答应的。” 顾今好像很容易就信了他的话,雀跃道:“这样就好!” 温良不禁又看了她一眼。 不知不觉回到了长秋宫,顾今跑进去没看见母后,问宫女道:“母后呢?” 宫女回道:“回殿下的话,皇后娘娘去御厨房了。” 顾今听了噔噔噔跑到温良面前:“我母后不在。” 温良垂着眸子道:“无妨,公主到殿中坐好,微臣前来是替殿下诊脉的。” 顾今哦了一声,很乖巧的进殿坐好,将手放在桌上。前世她看过不少大夫,娘亲还是希望她能重见光明的,所以家中时不时就会来一个大夫给她诊脉,她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温良进殿坐到她对面,取出脉枕放在桌上,小公主便自觉地将手放上去,显然是记得这些的,他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小公主托着腮一脸天真地看着他。他别开视线,取出帕子垫在她手腕上,将两指放了上去,静静诊脉。 她脉象平稳,已恢復寻常。真是奇了,被桃核噎一下,竟清醒了,比多年来的诊治都管用。 他抬眸看向她,谁知她正托腮看他,眼神中满是欣赏之意,见他看过来还不知羞道:“你长得真俊啊。” 温良的脸不可控制的一红,装作没听到,一本正经道:“殿下的身体已经痊癒,不必再喝药了。”说罢又取出一个瓷瓶放在桌上,“这是枇杷露,殿下吞核伤了嗓子,疼痛时饮一口便可缓解。” 顾今一听双眸微亮,接了过去:“太好了,我这一天说话都嗓子痛呢!”说完就打开喝了一口,然后整张脸就皱了起来,“什么怪味啊!” “这已经是最好喝的药了。”说罢,温良站起身,“殿下既然已经无碍,微臣便告辞了。”说完也不等她答,脚步有些匆匆的往外走。 顾今跟上去,道:“那你什么时候还来看我啊?” 温良顿下脚步,没回头道:“殿下不该盼着微臣来看您,微臣的到来并不是什么好事。”身为太医,宫中这些贵人有病有灾,他们才会过来。 顾今也不知道真没听懂,还是假没听懂,在后面道:“没关系,我会常去看你的!” 第八章 天色将暗,灯火逐渐将偌大的皇宫点亮。 感受到殿内燃起的火光,康文帝揉了揉发胀的额角抬眸望去,殿外已是夜幕降临,他突地想起答应了女儿要早些去中宫陪她和皇后用晚膳的。他继位九年,已经习惯了忙碌到深夜,晚膳是很少到后宫去用的,也有答应了某个妃子最后却不过去的,宫人们也不敢提醒他。 “已经这么晚了,皇后派人来过了吗?”
第8页 蔡公公上前道:“回禀陛下,皇后娘娘派人来过两次,但只是看看便走了,没让奴才惊动陛下,陛下可要摆驾长秋宫?” 皇后向来是这个样子,温柔贤淑识大体,万事以国事为重,绝不会为了自己的私心来惊扰他。于国,她是个合格的一国之母;于他,却缺少了些夫妻间该有的温情。 康文帝放下手中的摺子,想到女儿乖巧懂事的模样,还是点了点头:“摆驾长秋宫。” 康文帝上了御辇,吩咐宫人快些,但到了长秋宫恐怕天也已经黑透了。女儿才刚甦醒,他便失约,也不知道那小丫头会不会闹脾气。 御辇行的快,两侧的景致唿啸而过,夜风颳在脸上有些凉,夜里的皇宫总是这般让人觉得森寒。遥想他刚继位之时不过二十三岁,江山不稳,朝堂动盪,太后一手遮天,他在这宫中如同困兽。好在黄天不负有心人,他如今终于将皇权揽在手中,那些曾轻视他的大臣再也不敢造次。可每到入夜,他却还是觉得这宫中没有一处能给他温暖的地方。 临近长秋宫,康文帝远远便看到有一团小小的光在夹道中央晃着,近一些可以看出是一盏宫灯,只是提灯的人看不清楚。 前面的蔡公公走过来,凑到御辇旁道:“陛下,似乎是公主殿下。” 康文帝闻言眉头微挑,抬手示意御辇停下,他下了御辇一步步走过去,走近一看果然是小女儿。 小丫头见了他,提着宫灯小跑过来,清脆的声音唤他道:“父皇!” 康文帝低头看她,小丫头满脸堆笑,眼睛睁得大大的,星光都揉碎在她的黑眸里,亮晶晶的惹人怜爱:“怎么站在这里?” 顾今一点也不怕生的拉上父皇的手,理所当然道:“等父皇啊!我想让父皇来了以后一眼就看到我!” 硬是挤进他掌心的小手有些凉,显然是等了很久了,可小丫头却没一上来就抱怨他,只说想让他一眼就看见她。 康文帝握了握女儿的手,带她迈进长秋宫:“等了很久了吧?父皇说了早些过来,却这么晚才来,是不是失望了?” 顾今牵着父皇的手蹦蹦跳跳的走着:“才没有呢!我今日去看皇兄习武了,在宫中走了一大圈!” 其实女儿已经是十三岁的年纪,不小了,但牵着他的手蹦蹦跳跳的样子还是让他觉得童趣天真,康文帝柔下声线道:“所以呢?” 顾今继续道:“我想父皇有这么大的家业,一定很辛苦,晚归肯定也是迫不得已的,只是担心父皇太操劳,都忘记回来吃饭。本来我想去找父皇的,但是母后说我去会打扰到父皇。”说罢那眼神还有点小失落。 女儿一口一个我,说起话来也有些颠三倒四没有规矩,但他却觉得很中听。 “朝朝以后若是想父皇了,可以去找父皇。” 顾今听了眼睛一亮,蹦到父皇面前:“真的吗?太好了!”说罢又继续叽里哌啦道,“父皇!父皇!皇兄说咱们家很大,逛许久都逛不完,朝朝可以到处逛逛吗?这宫中真的很漂亮,每一处都那么好看,我想看看这里还有哪些好看的地方!” 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刚清醒的女儿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他不打算拘着。 康文帝解下腰间的玉牌递给她:“你拿着它,哪里都能去,但是要嬷嬷陪着你,也不可擅自出宫,能做到吗?” 顾今立马点了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玉牌晃,像是讨食的小狗。 康文帝被女儿逗得一笑,将玉牌给了她。 皇后听到吵闹声走出来,这才看到陛下已经进了长秋宫,而守在宫门口的宫人却没有禀报,她忙过来见驾:“陛下。” 康文帝笑着抬抬手:“免礼,进去吧,皇后也久等了,朕有些事情耽搁了,让你们等到现在。” 皇后受宠若惊,忙道:“陛下日理万机,臣妾等一会儿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顾今另一只手牵上母后,继续叽叽喳喳道:“母后明明很想父皇的,方才还总是往外面看,还和朝朝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呢!” 心思被女儿揭穿,皇后的端庄一扫而尽,她面色微红,斥道:“你这鬼丫头,就知道胡闹!” 康文帝看了眼面色微红的髮妻,心口没由来的一暖,笑道:“好了,用晚膳吧,想必你们母女俩早就饿坏了。” 顾今左手父皇右手母后的样子进了大殿,看着就像是普通的一家人。蔡公公在后面跟着,心中不免感慨。陛下皇威浩荡,但总是少了些人情味,有些冷冷清清的,如今公主殿下甦醒,如此心甜,想必今后陛下会舒心许多的。 * 饭桌上,顾今吃着珍馐美馔,心里还想着要怎么求父皇让她学武,看了眼给父皇布菜的侍膳太监,眼珠一转,凑过去抢了碗筷,自告奋勇给父皇布菜:“我给父皇夹,母后告诉我了,父皇喜欢吃这个,还有这个!”那样子别提多殷勤了,就差张嘴昭告天下她有事相求了。 康文帝看着殷勤的女儿挑了挑眉头:“朝朝是不是有求于父皇啊?” 顾今闻言嘴巴一张,一副被猜中心思的模样:“父皇怎么这么聪明啊?能看到朝朝心里想什么吗?” 皇后看着女儿呆呆的样子扑哧一笑,道:“还不和你父皇坦白了,鬼丫头。” 顾今抿抿唇,讨好道:“父皇,我今日不是去看皇兄习武了,我也想跟皇兄一块习武,求父皇成全!” 康文帝放下筷子,看向女儿道:“为何想学武,学武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是要受伤吃苦头的。” 顾今立马道:“我不怕!”继而把之前和皇后说的一番话又说了一遍,“虽然我后来听皇兄说,这天下都是父皇的,肯定没有人敢欺负父皇,但我还是想学武,像皇兄那般英武!” 看来这个小丫头和皇兄相处的也很好啊。康文帝思酌片刻道:“女孩子学武本身便要吃更多的苦,你现在年纪也已经晚了,学武并不适合你。何况,你如今病癒,琴棋书画也是要学的,难道你打算荒废念书吗?” 顾今立马道:“学的学的!琴棋书画也要学的,朝朝什么都想学!从前朝朝没有机会学,现下旁人会的,我也要会!” 康文帝点点头,这般要强倒是他的女儿:“不会半途而废?” 顾今重重嗯了一声:“绝不半途而废!既然决定了,便会好好做下去的!” 小丫头很有志向嘛。康文帝决定给女儿个机会,反正皇帝的女儿本来就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从来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 “既然如此,父皇便允了,父皇可是会时不时查你功课的,若是敷衍了事,是要罚你的。” 顾今一听冲上去抱住父皇,兴奋道:“父皇万岁!” 听过千千万万句万岁,这一句却最耐听。这么多年,康文帝总算体会了一次父女之前的乐趣。 皇后在旁边看着撒野的女儿,道:“陛下,您太惯着她了。”话是这么说,神情里还是宠溺的。 康文帝也不以为然:“无妨,皇后也不必太拘着朝朝,女儿家的天性最是难得,若是天下女儿都被拘束在规矩里,这皇家的女儿又和普通人家的女儿有什么区别?” 皇后便是这一生都被拘束在规矩里的,可她女儿太苦,十三年痴傻换来今日的清明,她不捨得女儿再受一点点委屈:“陛下说得对,臣妾受教了。” 康文帝用过晚膳,又逗弄了女儿一会儿,宿在了长秋宫。顾今便被嬷嬷带回自己的寝殿休息。 一干嬷嬷宫女伺候她沐浴更衣,顾今躺在了香软的被窝里,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便兴奋地睡不着。 其实这么多年来,她生活的极为闭塞,接触的人并不多,不过娘亲、刘婶、王婶和睿哥。她不太懂得如何和人相处,对很多事情都懵懵懂懂,怕自己做不好,怕众人会像娘亲那般不喜欢她,便用力的去讨好。可她发现小公主的父皇、母后还有皇兄什么的都很好,她便也真心将他们当亲人一样在意,果然这一天相处下来她很开心。也从来没有如此刻一般对明日充满了希望,期盼明日太阳升起,期盼新的一天降临! 顾今掏出父皇今日送给她的玉牌摸了摸,对着虚无的空气道:“小公主,虽然我们素未谋面,但我既然成了你,便会代你好好对你亲人的,希望你可以让我一直在这里,拜託了。” 她虽然挂念娘亲,可这里也有她的娘亲,她会找到娘亲,也找到爹爹,不让爹爹遭遇不测,让娘亲和爹爹幸福的在一起,也让那个即将出生的顾今余生能够快快乐乐…… 第九章 早朝之时康文帝将安平公主病癒的事情昭告世人,并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可见对安平公主的宠爱。至于宫宴,康文帝与皇后商议以后决定容后再办,毕竟女儿才醒,一下子见太多人怕吓到她。
第9页 可顾今却不是那么胆小的,所谓不知者无畏,皇帝此时在殿中早朝,她便躲在耳室前巨大的屏风后面偷看,身边的太监宫女急的额头冒汗。 皇帝陛下给的那块玉牌可是了不得,真真是哪里都能去得。这位小公主也是了不得,是真真哪里都敢去。这帝王与群臣早朝的地方她也敢来,还躲在这里偷看,伺候她的太监宫女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已经悬在腰上了。 顾今探头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大半的大臣都是鬍子半白的老头子,一些年轻的臣子在后面,她也瞧不清,就听那些大臣扯着嗓子吵吵嚷嚷了,你一句我一句,一声比一声高,好像谁嗓门高谁就厉害似的,她耳朵都要聋了。 顾今瘪瘪嘴,从后门出了大殿。早晨的风还有些冷,她搓搓手臂看向到了这就一直跟着她的太监:“父皇要早朝到什么时候啊。” 这太监是蔡公公的干儿子魏公公,也是御前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时卑躬道:“回殿下,早朝什么时候散朝是不定的,快的时候很快,迟的时候到晌午也是有可能的。” 顾今啊了一声,手在袖子摸了摸,最后还是没拿出来,回头看了眼巍峨的大殿,道:“那我先回去了。”说罢有些失落的走下玉阶。 魏公公是个机灵人,上前道:“殿下是有东西要给陛下吗?不如殿下先给奴才,等早朝散了奴才替殿下呈给陛下。” 顾今闻言摇了摇头:“我还是自己给吧。”说罢跳下玉阶往回走了。 皇后带着宫人急匆匆赶过来,见女儿已经出了大殿,似是没闹出什么事情的样子才松了口气,皱眉上前道:“朝朝,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顾今瞧见母后,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凑了过去,牵住了母后的手:“母后,我来找父皇啊,可是父皇很忙,我都没能跟父皇说上话。” 皇后看着天真无邪的女儿终究还是说不出重话,只是肃着脸道:“朝朝,你不该来这里的,以后不要再来了。” 顾今见母后肃着脸,不禁回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方才她来的时候太监宫女神情都很惶恐,虽然没直说不可,却也有些阻止她的意思,再三叮咛她不要喧譁乱跑,以免打扰到父皇与大臣们议事。原来此处竟是不可以来的吗? 顾今也没问缘由,乖巧的点点头,诚恳道:“朝朝知道了,以后再不过来打扰父皇了。” 皇后见女儿如此乖巧懂事,终于展颜:“朝朝,并非母后拘着你,就算父皇说你哪里都能去,可这里却是万万不能的,你父皇要在这里与朝臣商议要事,你到这里会打扰到你父皇。” 顾今点头说明白:“朝朝听母后的话。” 皇后对她舒心一笑,牵着女儿回宫。其实也怪她,早膳的时候小丫头问她父皇去哪了,她便说去早朝了,吃过了早膳小丫头说要出去遛遛,她也没多想就让她去了,因为夜里侍寝身子乏累便也没陪她,谁知道她竟去找父皇了。她听宫人来禀报的时候可是吓了一跳,好在的是小丫头只是不懂而不是不懂事,没有任性胡闹惊扰到陛下。 母女俩走着,皇后道:“朝朝,教你的女先生母后还要挑些时日,母后想着你一个人念书会不会太孤单,要不要像你皇兄那样给你找些伴读?” 像皇兄那样?那她岂不是能见到许多人了,说不定娘亲和爹爹都能见到了。 顾今马上点头:“要的要的,我要伴读,要很多。” 皇后见女儿急切的样子不禁一笑,十三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很活泼好动,正是结交小姐妹的时候。这宫中只有女儿这么一个正统的公主,终究是单了些,多找些世家的小姑娘进宫来陪女儿倒是件好事。 “好,给你找很多,后日你的表姐妹会进宫来,你若是和表姐妹相处得好,先让她们进宫来陪你。” 顾今记忆力很好,还记得之前母后和皇兄提过她还有表兄弟的,便道:“表兄呢?”男男女女的,她都要见见啊,万一是呢。 皇后闻言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小丫头还记得陆霄,看来陆霄这些年来送的礼物也没有白费。表兄妹亲近亲近倒也好,女儿再宝贝将来也是要出宫开府下嫁驸马的。陆霄是个好孩子,从没说表妹痴傻便轻视表妹,逢年过节有什么好东西也总要记挂着表妹,对表妹是一片真心。 “也来,放心吧。” 顾今点点头,真放心了。 * 顾今昨夜太兴奋,睡不着觉,半夜起来便寻了块木头给父皇和母后刻了一对葫芦坠子,回到长秋宫便困得不行,钻回被窝睡觉去了。 皇后一早便听嬷嬷说女儿折腾了一夜,便也没管她,差遣宫女把帘子挂上,好让她睡得安稳一些。 皇后去了前殿处理后宫的琐事,她的亲信嬷嬷前来禀告:“娘娘,胡昭仪去昭德殿求见陛下去了。这胡昭仪也太没规矩了,昨日冲撞了殿下一声不吭,不说先过来给娘娘请罪,倒是先去找陛下了。” 后宫之中以皇后为尊,皇后一向宽容大度,唯独安平公主是她的逆鳞。这后宫之中谁敢不给皇后面子,礼让小公主三分。虽说胡昭仪无心之过,但碍于皇后的面子,总要有些表现才是,这个胡昭仪倒是好,越过皇后先去找陛下了。 皇后闻言轻嗤了一声:“让她去吧,不必理会。”这后宫之中根本没有什么专宠,皇帝本性是个冷情寡慾之人,对她这个髮妻还有那么点敬重,对那些嫔妃不过是一时的利用罢了。所以她从不妒忌,也不会花费心思争宠,这个后宫中根本没有宠。 * 昭德殿中。 三位大臣退出大殿,康文帝才喝了口茶润喉,烦事琐事一桩接着一桩,实在不让人安生。 蔡公公从干儿子那里得知了安平公主来过的事情,见陛下此时终于得歇,上前道:“陛下,方才早朝的时候公主殿下来过了,看样子是有什么东西想给陛下,见陛下忙于朝政便先回长秋宫去了。” 康文帝闻言挑了下眉头,唇边倒是带着笑:“哦,那个小丫头来过了?何时来的?” 蔡公公如实道:“早朝的时候便来了,躲在屏风后面呢,看了一会儿没敢惊扰陛下。” 康文帝先是一怔,随即一笑。想来是一早醒了就过来找他了,小丫头真是缠人,也够大胆,他说她哪里都能去,她便真的哪里都来,还敢躲在金銮殿中偷偷看。 康文帝看了看时辰,午膳过去用,怕是太赶了。皇帝就是这点不好,去哪里都要兴师动众,他倒是不需要如此,可旁人却在意的很:“你派人去通知皇后,朕晚膳去长秋宫用。” 蔡公公闻言一笑,下去传令,正遇上胡昭仪过来求见。蔡公公也已得知昨日的事情,见胡昭仪过来心里便有了数,面色沉了一下才换上笑颜:“娘娘万福。” 胡昭仪有些忐忑不安:“劳烦公公通传一声。”昨日胡昭仪回去一直是忐忑不安的,又听闻陛下昨夜宿在长秋宫,今日一早又因为安平公主大赦天下,她更是不安了,生怕皇后和公主说了她什么,陛下怪罪她,便想自己亲自过来请罪。 蔡公公躬了躬身进去通传:“陛下,胡昭仪过来了。” 康文帝不喜后宫的女人到前殿来,蹙眉道:“她来做什么?” 蔡公公将昨日的事说了一番:“奴才琢磨娘娘是为了此事前来。” 康文帝听完沉默半响,冷声道:“治下不严还有脸来见朕,让她回去闭门思过,那个犯事的嬷嬷杖八十,其余的人杖四十,以儆效尤。” 杖八十,那嬷嬷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了。蔡公公心底嘆了口气,又出去传令,看着青葱般的美人霎时黯然失色泪如雨下,也是心下不忍。本来不知者无罪,公主殿下也没什么大碍,这事能翻篇的。可这胡昭仪非要这个时候过来撞枪口,便怪不得谁了。 安平公主已不同从前,病癒以后少不了各宫走动。陛下喜爱公主,这个时候自然要给公主撑腰,摆明立场,以免以后后宫之中再有不长眼的人冲撞公主,这个胡昭仪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 * 顾今还不知道自己在后宫中掀起了什么风浪,睡梦中被母后叫起来吃午膳,撅着嘴还有点起床气。她从前何时睡何时起从来没人管,如今突然有人管了,这起床气便出来了。 皇后瞧着一直乖乖巧巧的女儿生气了,觉得有点好笑,哄着她把午膳吃了。 顾今吃过午膳便好些了,陪了母后一会儿,母后去小憩,她便打算出去玩了。 顾今想了想,看向嬷嬷:“太医署在哪呢?” 嬷嬷一听公主这是要去太医署,而太医署在禁垣,是要出皇城的。 “公主殿下去太医署做什么?”
第10页 顾今不想被他们发现自己的小秘密,便道:“去吃药。” 嬷嬷一听傻眼了,还有公主上赶着吃药的:“可太医署太远了,好久才能走到呢,老奴陪公主去御花园转转吧?” 顾今很坚定:“不去,我就去太医署。” 公主殿下如此坚定,嬷嬷和宫人们面面相觑,却不敢再阻拦。陛下已经允了公主殿下可以在宫中肆意走动,连金銮殿都去得,又何况太医署呢?行吧,去吧。 第十章 走在半路上,顾今才知嬷嬷所言非虚,这太医署是很远。但嬷嬷有心,怕路途绵长公主无趣,特意走了这么一条繁花盛开的道绕过去,小公主一路上拈花惹糙玩的开心。 顾今确实很开心,这皇宫雕樑画栋,花花糙糙都种的极其讲究,是她曾经怎么想像都想像不出来的宏伟瑰丽,更觉光明的世界充满了无限的希望,整个人通体舒畅。 喵。 一声猫叫引起了顾今的注意,她曾经住的院子经常有野猫叫,可却未曾见过猫的样子,心下好奇,立马寻了过去,就看到一团毛茸茸的身影窜走了。 顾今惊奇道:“是猫吗?” 嬷嬷点点头:“这附近应当有御膳房,宫猫大都是御膳房养的,专门逮老鼠的。” 顾今小跑几步,到了猫消失的糙丛处:“跑哪里去了?” 嬷嬷小心翼翼护着公主,怕公主伤到:“殿下别追了,这猫生的灵巧,性子又野,藏头露尾的不好抓到,别被挠了。” 顾今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失望的跟着嬷嬷继续走,没走多会儿又听见了猫叫,这次的猫叫声低低的,有点可怜。 她四处张望却连只猫尾巴都看不到,可喵喵声不断,实在是撩人:“快找找,看看猫在哪呢。” 公主发话,宫人们只能四散开来到处找猫。 “殿下,在这呢。” 顾今闻声跑过去,顺着宫女手指的方向一看,参天大树上窝着一只肥硕的短毛橘猫,那猫见他们发现它了,叫的更大声了,身子小幅度的扭动着,似是想下来。 不知谁说了一声:“殿下,这猫八成是下不来了。” 下不来了?顾今踮脚看猫,就见那圆滚滚的身子无助的趴在树干上扭动,乌熘熘的眸子水汪汪的好似噙着泪,看着真可怜,顾今的心都软了,想抱它下来使劲揉一揉。 想着她便撸了自己的袖子,抱住了树干,脚试探的攀了上去。 嬷嬷察觉到她的意图忙拦住了:“殿下不可,若是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可如何是好,这种事情让奴婢去做就好了。” 顾今摇头说不:“我要去救它,你别拉我!” 大抵是年少,喜好逞英雄的感觉,非要救那小猫于危难之际。嬷嬷苦口婆心的劝,顾今嫌烦了,让他们都站远一些:“谁都别过来,过来就罚你们!”脾气温软的小公主也学会吓唬人了。 嬷嬷们不敢靠近,却担心的不得了,公主要出个好歹,他们都得没命。 嬷嬷小声吩咐随行的小太监道:“快去找个侍卫来替殿下捉猫。”这里已经不是后宫,是有侍卫巡逻的。 小太监得令赶快去了,但这一转眼的功夫小公主就爬到半截腰了,那纤细柔弱的身子在树上晃来晃去,吓得嬷嬷的心都要到嗓子眼了:“快快!下面接着点,小心公主掉下来。” 宫人们赶忙七手八脚的凑过去,在下面仰着脖子伸手等着接。 顾今却爬得很畅快,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爬树这项技能,完全无师自通,一下子就爬上来了。她奋力的爬到小猫所在的那根树干,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声音柔柔道:“小猫猫别怕,姐姐来救你了,来,到姐姐怀里来。” 她的手慢慢的就要摸上橘猫柔软的毛,刚触到一片柔软,猫受惊了似的站了起来,伸手就是一爪子,正好挠了顾今手背一下,继而踩着她的肩一下子就跳下去了,那肥硕的身子十分有力。 顾今完全没想到会生出这种变故,吓了一大跳,手下一松,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啊啊啊——!” 完了,完了,闭着眼睛的顾今满心以为自己要摔惨了,忽然觉得腰间一紧,被一只有力的臂弯抱在了怀里。她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细白优美的脖颈,还有弧线优美的下巴,她视线往上看,还没瞧见呢,身子一沉,继而双脚就落地了,那人松开了她。 她站稳了身子看过去,少年的脸便映入眼帘,英气的剑眉下一双锐利清冷的眸子,鼻樑高挺,唇色殷红,长得十分美好。 “是你呀。” 赵皆起初没认出来,此时小姑娘笑弯了眼睛,他便看到了那颗眼熟的泪痣,挑眉道:“是你?” 顾今一听他还记得,兴沖沖的凑上去:“是我呀,是我呀,你还记得我呢。”这么好看的少年郎还记得她呢,真好。 嬷嬷赶忙拦住公主:“殿下,让嬷嬷看看殿下可有伤到。” 赵皆一听这称唿,便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是什么身份了,低下头抱拳行礼道:“微臣见过公主,无意冒犯公主还望公主赎罪。”他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的,这宫里但凡是个主子就身份不凡,他出手有时不是立功而是惹祸,这不就碰了本朝最尊贵的公主了。 顾今推开嬷嬷,不让嬷嬷拦她,毫不避讳地伸手扶起赵皆:“我干嘛要赎你的罪啊,你何罪之有?你可救了我呢,要按着话本里写的,我要以身相许的。”小丫头说完笑的特别甜,甜中还有一点点羞涩,也不是半点也不知羞的。 本来低着头的赵皆一听抬起了头,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俏丽的少女。少女眼眸清澈,笑容中似是夹带几分娇羞,但却分毫不懂闪避,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像要看到他心底去。赵皆接触过的姑娘虽不多,却也知道这世间少有如此直接的姑娘,才见了第二次面,就谈以身相许? 一向淡定自若的赵皆像是遇到了宿敌,竟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了,毕竟对方身份尊贵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敷衍的:“殿下言重了,微臣身为羽林卫,保护殿下的安危是己任。” 赵皆可不是一般的侍卫,是本朝最年轻的羽林卫,深受陛下赏识的。 嬷嬷在心底连连嘆气,忙拉开不知羞的公主,道:“大人救公主有功,只是事关公主清誉,还望大人能守口如瓶。” 赵皆颔首:“这是自然。”说罢对着顾今的方向道,“殿下既然无事,微臣告辞了。”说罢脚底长糙了一般,往后退了几步就要走。 顾今从总拦着她的嬷嬷身后出来,抓住了赵皆的衣摆,把手伸到他面前:“我有事。” 赵皆不解,低头看向伸到他面前的那只手,五指芊芊,细白如瓷,上面三道血印便极为扎眼,瞧着很是可怜。但这关他什么事?他能替她把这三道血印变没不成? 赵皆抬头看向她,小少女噘着嘴,模样很是委屈,像是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胡搅蛮缠。他深吸口气:“请殿下恕微臣无能为力。” 顾今听完,想想也是,他又不是大夫,哪里会看伤。但是他方才救她的时候,她心底有一剎那熟悉感一闪而过,却不知这熟悉感来自何处,她想和他多相处一会儿,看看会不会有别的收穫。 她建议道:“你可以送我去太医署的。” 如此厚颜的公主可把赵皆震惊到了,哪有她这般明目张胆纠缠男子的,他半响才推拒道:“微臣还在当值,不便护送公主。” 顾今不依不饶道:“可你方才还说保护我的安危是你的己任呢。” 想不到厚颜的公主如此能说会道,赵皆想把说这话的自己打一顿。他是真的无能为力了,不得不看向嬷嬷,希望嬷嬷能出言劝阻这位荒唐的公主。 嬷嬷心领神会,上前劝道:“殿下,大人他……” 嬷嬷还没说完,顾今不高兴的瞪向她:“你闭嘴!你怎么总是打断我说话,我回去就和母后说,再也不让你跟着我了!” 嬷嬷一听再也不敢多言,惶恐跪下:“请殿下恕罪。” 顾今昂着头道:“起来站到一边去,不许说话了,我就饶了你。” 嬷嬷忙听从小公主吩咐,只能等回长秋宫以后跟皇后娘娘好好说道一下小公主的恶习,眼时是不能惹怒小公主了。 能把任性演绎得如此直截了当,赵皆不禁对这个小公主更为“另眼相加”。 顾今的视线也重新回到赵皆身上,目光落在他的下巴和脖颈上,眼神中有片刻的迷离。 她向他走了几步,张开手,像个孩子一般道:“你再抱抱我吧。” 第十一章 此言一出,赵皆脸上的错愕再也掩饰不住,愣愣的看着她,觉得不可思议。
第11页 对上这样的神情,顾今终于意识到自己言辞及行为上的不妥,给自己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我的脚也伤到了。”她对这里的人其实有种很复杂的心绪,她如今所踏足的是她曾未经歷过的歷史,这些人看似和她同龄,却是她还未出生之时便存在的,很难真的当同龄人去看,总忍不住往自己爹娘身上想,便表现的过分亲昵了些。 赵皆可不这么想,就觉得眼前的少女是明目张胆的嫖他,他看了眼她的腿,道:“微臣不敢再冒犯公主。” 抱她怎么就是冒犯了?睿哥以前还抱她呢,也没说冒犯啊。 她道:“可你刚才不是冒犯过了吗?”所以再冒犯一次又没事,他能少块肉吗? 赵皆竟无言以对。他也是没办法了,对方毕竟是公主,这皇家的人大都好色,无论男女,歷朝歷代的公主多得是养面首的,他现下被看上了,也是自认倒霉。好在的是眼前的小公主年纪还小,总不能现在就把他招进宫里当面首,再者他已经在朝为官,又是国公爷的孙子,当驸马还行,面首是万万不行的,他且顺着她,早晚能摆脱的,大不了早点定下一门亲事来。 他道:“如果我送殿下去太医署,殿下能否自己走?” 顾今闻言想了想,她其实就是想和他多待一会儿,抱不抱的倒不重要,便点点头:“能的,你送我,我就能的。”她多少察觉出来少年好像不怎么喜欢他,不想他太讨厌她。 小公主此言一出,嬷嬷、宫女、太监什么的都佩服公主的厚颜无耻了,人家好歹是个年少有为的御林卫,他们公主就这么嫖人家…… 赵皆没再说话,沉着脸先行一步。 顾今喜笑开颜的跟上去,目光在他身上肆无忌惮的看,心里琢磨着:虽然眼前这个少年气质不太像她爹爹,可也长得很白净,脖颈很漂亮,和她爹爹有一拼。 “小庄子说你很厉害,自幼就习武的,我那天在校场上看你,也觉得你真厉害,想请你当师父呢!”顾今上次敢直接问温良是觉得温良性子很温和,这个赵皆有点冷,她要先夸夸他再问。 原来是那日在校场上看到他的英姿便芳心暗许了,想请他当师父?呵,醉翁之意不在酒。 赵皆没看她,道:“我会的你学不了。” 顾今闻言哦了一声,反正她也不是真想让他当师父,她要找个年纪大的,特别厉害的,能飞檐走壁的那种。 她想了想,继续夸道:“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确实啊,她总共没见过几个人。 赵皆:呵呵,肤浅。 “公主谬赞。” 顾今看着他的冷脸有点气馁,她都这么夸他了,他怎么还是这么凶的样子呢?要是有人这么夸她,她要开心死了。 她有点按耐不住了,进入正题:“那个……你年纪比我大吧?” 赵皆:“十六。” 十六好像小了点,但也差不离。 她小声道:“那你一定娶妻了吧?” 赵皆眉心一皱,果然。 “尚未,但是快了。” 快了?顾今眸子不禁一亮,那就是定亲了呗!她有点小激动道:“那你心上人一定很美吧!” 赵皆没看她,不知道她脸上什么表情,听着她明显变高的声音,便知道言不由衷,点了下头没说话。 顾今搓搓手,试探道:“那么美的女子一定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比如什么翠芳啊、舒兰啊、思茹之类的?”她说思茹的时候口气咬的格外的重,默默观察着他的神情,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骄傲。 赵皆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诧异的神情,很冷淡的嗯了一声。心里盘算着这个小公主会不会暗自去查他到底有没有心上人,查出来他根本没有该如何应对。 顾今见此便知道他未婚妻根本不叫思茹,默默地嘆了口气,她就知道他爹爹不会像个冰疙瘩一样的,便失去了兴趣,却又不好让人家走,那样他肯定会怀疑她有什么目的的。 为了不让他怀疑,顾今继续和他闲聊:“我跟父皇说想学武,父皇答应了,学武难吗?像你这样要学多久。” 赵皆仍是简单四个字:“事在人为。” 虽然他的冷淡让顾今有点伤心,但反正不是她爹爹,无所谓了。 “哦,也是,反正难我也不会轻言放弃的,我会努力像你这么厉害的。” 赵皆闻言不禁看了她一眼,小公主脸上满是认真,不像是说着玩的样子。因为喜欢他便想像他一样?他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最后还是一句:天真。 “望公主得偿所愿。” 顾今闻言抿唇一笑,清脆的“嗯”了一声。虽然他有点冷淡,但不失为一个好听众。 “我除了学武还会学很多东西的,父皇说我要学琴棋书画,母后已经替我找先生了,我每个都会认真学,把这十三年来耽误的都给补上!” 赵皆因为是太后的侄孙,对小公主之前的病情也略知一二,经她这么一说,才想起来眼前这个缠人的小公主前十三年都是痴傻的,恢復神智才不久,心里对她的反感便减淡了一些。一个刚刚恢復神智的小公主,根本不能真的当做一个十三岁的少女来看待,她可能心里还把自己当做六、七岁的稚童,遇上优秀的他,心生喜爱也算人之常情。 “公主有此夙愿,陛下定然十分欣慰。” 顾今察觉出他语气变好了些,不免笑得开心了,又和他叽叽喳喳说了些别的。 到了太医署,赵皆顿下脚步:“殿下,太医署到了。” 顾今一听心生雀跃,又能见到爹爹强而有力的候选人温太医了,便把赵皆抛之脑后,道了声谢,跑进了太医署。 “温太医呢!” 赵皆见小公主毫无留恋的跑进去,有些诧异,还有点被抛弃的感觉。但他心想,大约是小公主得知他有心上人,放弃了吧? 跟过来的嬷嬷同他行礼:“多谢大人一路相护。” 赵皆道了声:“理应。”又看了眼太医署的大门,道,“殿下的病,还未痊癒吗?” 赵皆一路上迁就着小公主,嬷嬷是看在眼里的,只当他的问话是心善,道:“痊癒了,殿下是到这里来玩的,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非要来太医署。” 嬷嬷话音刚落下,里面传来小公主失望的声音:“不是这个温太医,是长得很好看,叫温良的太医。” 嬷嬷:公主殿下,您这么朝三暮四好吗?赵大人还没走呢…… 赵皆闻言眉心微蹙,嗤了一声:果然是小孩子。 继而拂袖走了。 嬷嬷嘆了口气,没想到公主是这样花心的公主,亏她还担心公主对赵大人不依不饶呢。 * 太医署内。 温老太医摸着自己鬍子有些不大高兴,小公主这话什么意思啊?要没他这么英俊的爹,温良能长得好看?笑话嘛不是?这才多久啊,他这个老温就不如小温了。 但脸上还是要恭恭敬敬的:“回禀公主殿下,犬子今日休沐,并不在太医署内。” 走了这么远的路过来,结果温良不在,顾今失望极了;“那他什么时候在啊?” 温老太医的目光落在小公主表情生动的脸上,作为一个过来人,他一下子就看出小公主对他儿子有意思了。毕竟他儿子随他,如此英俊,小公主见识不多,欣赏他儿子理所当然的。 “他明日当值。”说罢,温老太医又笑眯眯道,“殿下来一趟也不能白来,殿下随老臣来,老臣有东西给殿下。” 顾今单纯,好奇的跟着他:“是什么呀。” 温老太医领着公主进屋:“殿下来便知道了。”说罢又看向后面跟着的嬷嬷,“请诸位在外稍后。”说罢领着公主进去,也没关门,他们在外面什么都看得到。 嬷嬷也不会多想,温老太医是太医令,也是宫中的老太医了,年纪是公主的长辈,便无须大防。 温老太医进屋后翻了几张纸,将其中一张交给小公主,眨了眨眼睛道:“殿下请看。” 顾今看着纸上的字,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不识字的。” 温老太医一拍脑门,哎了一声:“是老臣煳涂了。”继而压低声音道,“这是犬子后几日当值的安排,写明了哪几天会在,既然公主不识得,便记得犬子明后两日都会当值就好,他夜里也在的,公主若是有哪里不舒服了,可以随时传他过去。” 顾今闻言眼睛一亮,觉得温老太医好极了,笑盈盈道:“多谢太医。” 温老太医笑笑:“殿下是老臣看着长大的,谢什么呢?”
第12页 这小公主可真是他看大的,自打查出公主有病,这公主的病情便一直由他来负责,和她相处的时日比他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多。其实他早有让小儿子给公主殿下当驸马的打算,一个痴傻公主,没有比下嫁个太医驸马更好的了,就等着小公主及笄,斗胆请陛下赐婚了。 他也不是把儿子往火坑里推,着实是他两个儿子的婚事太让他操心了。大儿子今年三十了还不娶妻,说是因为自己当推官又兼仵作,身上阴气重没人嫁,可那都是他的藉口,他当仵作不是前几年才转行的吗?二儿子也和长兄学,二十了半点没有成家立业的急迫感,给他说亲也不要,他就只能盼着陛下赐婚,让他儿子能娶上媳妇了。毕竟小公主人虽傻,但傻也不是天生的,将来生下孩子不会有问题,且模样水灵,性子也乖巧,更重要的是和陛下成了亲家,也不用担心哪天被拖出去斩了,多好的姻缘。 可如今,小公主奇蹟般地病癒了,他儿子当驸马的机会便不大了,但小公主若是喜欢他儿子,那希望还是大大的。想着,他看着小公主的表情更热切了。 顾今不知他心中所想,喜滋滋道:“那我先回去了,明日再过来。” 温老太医心疼小公主这么远的路再来一趟,而且这里年轻的太医太多,便道:“公主不必麻烦,让人传一声,温良他自会去见公主的。” 顾今没领情,道:“我说了会经常来看他,还是我来吧。” 温老太医闻言甚是欣慰,多好的儿媳妇啊,现在就懂得心疼相公了。 第十二章 晚膳的时候康文帝过来,顾今忙把自己做的一对葫芦坠拿出来送给父皇母后,她雕木头其实差些,但却迫不及待的想得到父皇母后的认可。她上辈子只会两件事,捏泥塑和雕木头,两个婶婶夸过她手巧,娘亲却从来没认可过,她总觉得不甘心,想要得到至亲的认可。 顾今捏着两个葫芦坠,神色既期盼又胆怯:“父皇母后,这是我做的葫芦,愿父皇母后福寿安康。” 皇后是知道昨晚女儿在倒腾木头的,却不知道小丫头还雕出个像模像样的葫芦坠来。她伸手接过,小葫芦扁扁的,外围雕了一圈藤似的框,葫芦上还雕了花,很漂亮,却看不出来是个什么花。虽然这吊坠的手工比起能工巧匠来说显的拙劣,但做的如此小巧却没断裂也不是寻常功夫。 皇后与康文帝面面相觑,皇后对女儿道:“朝朝怎么还会做这个?这花是什么花?” 顾今一听,有点怕自己暴露了,捏紧了袖口有些紧张道:“那个……我就是觉得自己会做这个就做了,那个花叫福寿安康花,是我自己想的。”说罢又小心翼翼道,“父皇母后喜欢吗?”她也不会扯谎,只能这么含煳其辞。 康文帝和皇后看着女儿,倒没以为她是心虚,而是怕父皇母后不喜欢的忐忑,虽然女儿为何会这个有些蹊跷,眼时还是先安慰她道:“朝朝做得很好,父皇和母后都很喜欢,只是以后要小心些,不要伤到手。” 顾今听他们说喜欢心下十分欢喜,立马忘了害怕了,忙道:“会的,朝朝一定会小心的,以后做些更好的给父皇母后!”让父皇母后以她为荣! 而后一家三口便开始用膳。 顾今善会哄人,又没人约束她食不言,便边吃边和父皇母后讲自己出去玩看到了好几只肥肥胖胖的宫猫,宫猫如何憨态可掬、顽皮逗趣,却没讲自己爬树摔下来的事情。她从嬷嬷的态度便知道父皇母后知道了肯定会担心她的,存了个心眼不提。 皇后却是知道了这事的,但不打算当着康文帝的面提,只是道:“朝朝喜欢猫没关系,可这宫里的猫不温顺,你看你今日不就被挠了一爪子?你若是喜欢,他日母后让人给你寻只温顺的来玩,可不要逗弄宫猫去了。” 顾今一听母后要给她寻只猫玩,立马说会好好听话的,喜滋滋的低头用膳了。 康文帝听说女儿被挠到了,皱了皱眉头:“挠到哪里了?给父皇看看。” 顾今伸手给父皇看,怕父皇担心,道:“朝朝一点也不疼的,温太医已经给上过药了。” 白嫩的小手上留下三道印,看着就可怜,小丫头怕他担心还说不疼,实在招人怜爱。 康文帝道:“以后可不能胡闹了,好好上药,细心养着,再伤着父皇就罚你不准出门。” 顾今听出了父皇言语中的关心,心里甜甜的,忙点头嗯了好几声。 有爹真好。 * 饭后,皇帝又歇在了长秋宫,难免问到木雕的事情:“从前还有人教过朝朝木雕吗?” 皇后摇头:“朝朝神志不清,臣妾怎敢让她碰刀,这整个长秋宫都不敢把锐利的东西放在明面上,连个瓷器也没有,就怕打碎了伤到朝朝。臣妾也不知朝朝是从哪学来的,但她神志不清的时候倒是喜欢抱着木雕玩,说不定是自己琢磨会的也有可能。” 整个长秋宫因为安平公主的病都不摆设瓷器,器具摆设以木头居多,见得多了便会了也是有可能。 皇帝有些不信:“若是单凭看,朝朝便能懂得如何做,这本事可是不小。” 皇后听出了皇帝话中的怀疑,可她也是纳闷的很,女儿一直在她长秋宫里养着,从未放出去过,如何学会的她也想不通。 一旁伺候的嬷嬷见帝后之间生了怀疑,忙上前道:“奴婢斗胆说一句,霄少爷喜好木雕,每次进宫总会给公主殿下带自己雕的小玩意,说不定是霄少爷教的。” 皇后想想也觉得合理,朝朝倒是和陆霄有几分亲近的,表兄妹在一块的时候研究这个也是说不定的。 “陛下,后日陆霄便进宫了,到时候臣妾问问他。” 康文帝点点头,又拿起女儿雕的小葫芦看了看,虽然粗糙却能看出她的用心,可比任何礼物都让他觉得窝心:“嗯,朝朝若是喜欢雕这些,朕让工部的人过来教她。若真是陆霄教的,你也不必斥责,陆霄性纯,是个好哥哥。” 如此一来,驸马的事情,夫妻俩倒是想到一处去了。皇后摸了摸女儿窝心的小礼物,道:“臣妾明白。” * 一早吃完早膳,顾今寻思着下午母后小憩她去找温良,却不想温良一早就提着药箱来了。 他仍是那身规矩的暗色官服,仪表一丝不苟,玉白的面孔在晨光的沐浴下发着光,他唇角是天生微勾的,不笑的时候也像笑着,似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柔。 “拜见皇后娘娘,公主殿下。微臣来提公主殿下换药。” 所谓换药就是顾今手上那三道猫爪印,皇后点点头:“劳烦小温太医了。”虽然女儿只是被挠了三道,但太医署如此上心,她还是很满意的,说话便客气很多。 温良道不敢,提着药箱站到坐着的小公主面前,眼睛没看她,声音温和道:“殿下,微臣给您换药,请殿下将手伸出来。” 顾今看着他好看的脸,张张嘴,想说她昨日如约去找他了。但碍于母后在,还是闭上了嘴,乖乖把手伸出来。 温良看向白嫩小手上的三道红印,早已结痂了,根本没有父亲说的那么严重,哪里需要他过来换药,寻常宫女抹抹药便足够了。现下,他似乎明白父亲那个奇怪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亏得父亲一把年纪,却如此荒唐,先不说身份,小公主今年才十三岁,他如何会有那种心思? 面上温良还是象徵性的给小公主细緻上起药来。 这时,有太监进来禀报:“娘娘,人来了。” 皇后闻言心领神会,点了点头,看了眼正看温太医上药的女儿,道:“公主就交给温太医了,本宫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皇后这么说了,想走的温良也不好立刻就走,道:“娘娘请便。” 皇后起身随太监出了大殿,人刚走,顾今向温良凑了凑小脑袋,小声道:“我昨日去找你了,可是你不在,本想下午去的,没想到你先来看我了,真好。” 温良抬眸,对上小公主弯弯的眸子,顿觉汗颜:“殿下,微臣只是来给你上药的。” 顾今哦了一声,道:“那你以后天天来吧!” * 殿外。 皇后坐在了八角亭中,亭中有数名嬷嬷和宫女伺候,亭外站着长身玉立的赵皆。 英气的少年不卑不亢,规规矩矩行礼道:“微臣赵皆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饮了口茶,道:“起吧。” 赵皆闻言站直了身子,眉眼垂着,却不妨碍皇后看清他的容貌。赵皆是太后的侄孙,年幼之时也来过后宫数次,如今虽在宫中当值,但长成这般年纪却是头一次见。难怪了,这般清俊秀逸的模样,确实招小姑娘喜欢,再加上英雄救美,可不就让小姑娘为他着了迷。
第13页 这赵家的人,她是打心眼里不喜欢,年少有成又如何,行事如此让人看不上眼。 “听闻你昨日救了公主?” 赵皆闻言没有邀功,跪下身道:“昨日不得已冒犯公主,微臣心中甚是惶恐,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闻言挑了下眉,倒是比想像中的会说话:“你也是为了救公主,起身吧。” 赵皆起身,挺拔如松,脸上并无言辞中的惶恐:“多谢皇后娘娘。” 倒是个处惊不变的儿郎,只怕是心思深着呢。皇后继续道:“你虽救公主有功,但毕竟事关公主清誉,本宫也不好大张旗鼓的赏你。” 皇后抬了抬手,太监将一把剑送到赵皆面前:“这把斩云剑赐给你,宝剑配英雄,相得益彰。” 赵皆退了一步,谦恭道:“微臣职责所在,不敢居功。” 皇后蹙了下眉头:“收下吧,你应得的。”接着继续道,“本宫听闻昨日公主与你说了一些话。不瞒你说,公主病癒不久,许多事情还不懂得,她说的话都当不得真,你尽数忘了便是,不必放在心上。回去以后好好当差,以你的本事他日定然前途无量。” 赵皆一听便明白了皇后的意思,是让他不要因为公主的话,便有什么非分之想,也不要妄想利用小公主得到什么。他觉得可笑,明明想太多的是小公主吧?倒是先怀疑起他的意图了,怎么不管好小公主来招惹他呢? 他道:“公主殿下昨日说了什么,微臣已经不记得了。” 皇后颔首:“很好,你回去吧。” 赵皆告退,没退几步,便听到少女清脆的声音:“我和你去嘛~” 他不禁抬头,殿中走出一行人,为首的是面容俊美的年轻太医,身边跟着矮他一头的娇俏小姑娘,她今日穿了身淡粉色的宫装,如粉蝶一般绕在高大的男子身旁,裙摆盪起层层涟漪,昭显着她的灵动和无邪。 第十三章 赵皆微眯起眼睛,小公主这番模样与昨日围绕在他身边有何区别?皇家子果然皆好色,无论男女。他顿住脚步没走,他倒是想看看小公主看到他会做何表情。 皇后见赵皆看到女儿便顿住了脚步,心生不快,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以示提醒。 这声咳嗽不禁引起了赵皆注意,连带顾今和温良都看了过来。 顾今听母后咳嗽拉住了温良的袖角往前走:“母后不舒服,你快给看看。” 温良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可小公主攥的紧他扯不开,硬生生被她拉着走了好几步:“殿下,我自己会走。” 顾今闻言不禁没松开他,还嫌弃他道:“你走路那么慢,我拉着你还快些嘛……呀,又是你啊。”方才赵皆被亭外茂盛的树叶挡住了一些,顾今没注意到,走近了才看到赵皆。 赵皆看了眼她拉着温良的手,即便见到他,她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还拉着温良快步到了他面前,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而后面的温良被她拉的踉跄了几步,满脸的无奈。 “公主殿下。” 顾今在他面前停住,还不忘先打发走温良:“你快去给我母后看看。”说罢才对赵皆道,“你怎么在这里呀,是来找我的吗?”虽然赵皆并不是爹爹的备选,可顾今觉得他人很好,因而见到他便很开心。 赵皆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开心的小公主,越发的看不透她,竟从她脸上看不见半点心虚掩饰的痕迹。实在搞不懂她这是问心无愧,还是无所畏惧。 “微臣有要事禀报皇后娘娘,因此才来。” 顾今闻言并没觉得多失望,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啊,我还以为你来找我玩呢。” 这时,皇后从亭中走出,肃着脸道:“朝朝过来,不要耽搁了赵侍卫回去当值。” 顾今听母后的话,闻言便回到母后身边去了,挽住母后的手关心道:“母后病了吗?方才咳嗽那么大声。” 皇后望着女儿单纯的眉眼,又轻咳了一声道:“喝水呛到了,无事,你方才和温太医说什么呢?”说罢,眼神却扫了赵皆一眼。 赵皆见此,无声告退,却还能听到后面小公主清脆的声音道:“我要和温太医去太医署拿枇杷露。” 温良很无奈的声音道:“微臣说了不必劳烦殿下走一趟,一会儿微臣会送过来的。” 小公主如昨日对他那般无赖道:“可我就是想跟你一去拿嘛。”尾音还带着少女的娇嗲。 对话声越来越远,赵皆不禁怀疑自己之前的感觉是自作多情了…… 皇后最终还是同意了女儿跟着温良去太医署。 温良之前照看过顾今,一直很规矩本分、尽职尽责,她不会多想。而女儿这边,她也只当是女儿贪玩,要跟着去太医署玩一圈。而且从方才女儿对赵皆的态度来看,她也看出女儿并没有情窦初开的意思,眼时完全还不懂男女之情为何。昨日的失常大抵是对赵皆救她单纯的崇拜,如此她更是放心了。 皇后嘱咐女儿道:“路上可不要再逗猫了。” 母后同意她去,自是母后说什么是什么了,顾今忙点头:“不逗了,母后都说要给我一只温顺的小猫了,我就不逗别的猫了。” 皇后一听哑然失笑,女儿还想着养猫呢,看来是要赶紧让人替她寻一只来,免得小丫头失望。 皇后挥挥手:“去吧,别贪玩,午膳的时候一定要回来。” 顾今嗯了一声,催了下温良:“温太医,快走啦!” 温太医有苦难言,小公主对他的心思,他怎敢和皇后娘娘言明。就算斗胆言明了,小公主毫髮无伤,他却要失了官职了,只能硬着头皮带小公主回太医署了。 * 路上,温太医仍是规规矩矩的慢了小公主几步,后面跟着他的两个太监和小公主的两个宫女,皇后娘娘因为放心他,连个嬷嬷都没让跟着。 顾今见温太医又跟在后面,顿下脚步瞅着他道:“温太医,你走的这么慢,若是去给人看病的,等你走到了那人早该病好了吧?那你能平白捡个神医的名头了。” 温太医被这么打趣,后面的太监宫女都忍不住笑了几声。 又不是第一次和小公主一道了,温良知道她抱怨什么,便快走了几步,站到她旁边:“殿下,如此可否?” 顾今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又对宫女太监道:“你们走远点,我有小秘密和温太医说。” 宫女太监都知道小公主不附和年纪的童稚和天真,小秘密肯定也是些天真的秘密,便喏了一声退后几步跟着。 温良看了眼宫女和太监,真是恨铁不成钢,他们都看不出来这个小公主的难缠吗? 顾今满意了,又不怕温良,便嘻嘻一笑,对温良道:“温太医,我问你个事情哦!” 温良能说什么,认命道:“殿下请讲。” 顾今眨眨眼睛,小声道:“温太医,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她还是不死心,非要问出点名堂来。 温良被她的毫不遮掩弄得面上一红,心里嘆道:公主殿下小小年纪,怎的……这般百无禁忌啊! 她小,她不懂事,不能和她讲道理。 温良吸了口气,道:“微臣喜欢端庄温婉,成熟稳重的女子。”跟小公主你这样的类型完全是两个极端! 顾今听完认真捉摸了一下,觉得娘亲就是端庄温婉、成熟稳重,心上微微一喜,继续道:“那比温太医小个两三岁的应该合适吧。”娘亲现下比温太医小三岁的! 女子大都十六、七岁便出嫁了,鲜少会留到和他现下的岁数差不多的,小公主这么问合情合理。 温良点点头:“是,若是再小一些就不合适了。”尤其是公主殿下你这种小了七岁的! 顾今听完了更觉得希望大,温太医这样很容易娶到她娘亲的!她都有点迫不及待的想叫温太医爹爹了! 压下心中的喜悦,顾今继续打探道:“温太医,你家院子里有桃树吗?” 顾今这几日回想,隐约记起来幼时家中有桃树,她记得年幼的她想摘,爹爹打了她的手一下,可疼了,说桃毛摸了会痒痒,不让她摸,她便记忆深刻。 这话题转变有点快,温良呆愣了一瞬,道:“并没有,微臣寒舍简陋,没有地方种桃树。” 这一下子又从云端掉到了谷底了,顾今大失所望:“啊,没有啊。” 温良对小公主如此巨大的失望很不理解。公主成年以后嫁人都是有公主府的,驸马也会住进公主府,小公主还嫌弃未来的驸马家境太寒酸?温良想着,赶紧呸了一声,他怎么还想当小公主的驸马了!
第14页 虽然失望,顾今又不想轻易放弃,重新打起精神来,道:“温太医技术高明,兢兢业业,将来一定能买得起可以种桃树的大院子吧!” 温良观察着小公主的神情,摇头道:“公主谬赞,微臣没有什么抱负,只想做好一个小小的太医,居所不过是暂且安身的地方,多年之后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有没有一所能种桃树的院子并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啊!顾今有些生气了:“温太医,你怎么这么不思进取!”你这么不思进取就不能当我爹爹了你知不知道! 小公主这气来的有点莫名其妙,温良顿时就看不透了,总觉得哪里奇怪。 本来找爹之路一片光明,被温太医的不争气毁了。顾今没有心情了,撅着嘴道:“我不和你去了,我回去了。”说罢大步就往回走了。 温良看着小公主气唿唿离开的身影,一脸怔忡。他这是因为不想买一所可以种桃树的院子,便让小公主对他失去了兴趣?少女的心思,你别猜…… 第十四章 “殿下,抿下唇。” 顾今依言抿了下唇,感觉唇上黏腻腻的,还有股香味,让她觉得十分不舒服,她皱皱眉头:“可不可以不弄这个啊?不舒服。” 给她上妆的宫女面露难色,看向不远处饮茶的皇后娘娘。 皇后闻声看过来,目光落在第一次上妆的女儿脸上,双眸不由得一亮。皇后年少之时本就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当今圣上也是俊美无俦,小公主的容貌自然脱俗。可能是小公主之前痴傻,十三岁的年纪了脸上总是稚气未脱,俏丽的容貌让人觉得软萌可爱,总忍不住想逗弄几下,却少了几分惊艷。 如今,原本俏丽的小公主上了妆,眉眼更加精緻了,连稚气都敛去了不少,微微一挑眉,轻轻一嘟嘴,不再只是娇憨,而是多了几分属于少女的柔媚,让皇后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之感。 皇后走过去,让女儿看镜中的自己:“朝朝,你觉得美吗?” 顾今看向镜中的自己。虽然这是小公主的脸,但从未见过自己长大以后模样的顾今,潜意识觉得这就是自己的脸,尤其是因为有那颗一模一样的泪痣。她有点呆愣的看着自己,不禁伸手戳了戳脸,镜中那个五官精緻美艷无方的少女也戳了戳,那竟真的是自己。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六岁失明,她总觉得自己的容貌还是六岁时稚嫩的模样,原来她已经这么大了。 她笃定道:“美,特别美。” 殿中的嬷嬷宫女都被小公主的不谦虚逗笑了。 皇后含笑看着女儿:“一个爱美的女子,是不会嫌弃这些麻烦和不舒服的。” 顾今闻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托着腮盯着镜中的自己看,竟怎么也看不够。 皇后笑道:“给公主贴个花钿。” 宫女依言上前为公主贴花钿,顾今这里刚打扮好,外面便进来禀报:“禀告皇后娘娘,三位殿下来了。” 皇后点了点头,对女儿伸出手:“来吧,你三个兄弟来了。” 李峥带着两个高矮差不多的弟弟给嫡母行礼,三兄弟端的皆是稳重自持。 当今圣上子嗣算是单薄的,目前只有这么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便是李峥,两个小儿子皆是十一岁,大几个月的出自德妃,名唤李慎,小的出自万婕妤,名唤李钰。 顾今对大皇兄最熟悉,见皇兄背了把弓,立马又露出孩子样,凑上去兴奋道:“这是皇兄要给我的吗?”她可一直记着皇兄的承诺呢。 李峥目光落在皇妹美艷的小脸上,愣了下,旋即笑道:“是了,之前说好给你的。”说罢把弓取下来给她,“朝朝今日可真美。” “皇兄所言甚是!”顾今不客气的接了赞赏,拿过弓来摸了摸,被上面雕刻精緻的花纹吸引了,一时间有些爱不释手。 皇妹这般臭美,李峥笑了一下,提醒她道:“朝朝,来见见你的两个皇弟,李慎,李钰。” 顾今这才看向皇兄身后的两个皇弟,皇弟虽然比她小,但个子都和她差不多,模样虽然不一样,但眉宇间都有康文帝的影子,让她觉得亲近:“原来我有弟弟呢~” 上一世顾今独苗,这一世不仅有皇兄,还当姐姐了,自是新奇的很。她凑到两个皇弟面前,伸手在两人脸上各捏了一下,继而咯咯笑道:“弟弟真可爱。” 本来两个少年本来肃着脸,正儿八经的,被漂亮的皇姐捏了脸蛋,面色有些微红,齐声道:“皇姐。” 多了两个小弟,顾今顿觉威风八面,点了下头:“真乖。” 虽然皇姐一举一动有些幼稚,两个皇子却不嫌弃,只是觉得皇姐有趣又亲和,便也笑了出来。其实他们是第一次见这个传说中的皇姐,皇姐有疾,足不出户,即便出来,她所到之处都要清场,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见她一面实在是难于上青天,现下是好不容易见到了。 两个皇子将准备的贺礼奉上:“恭贺皇姐病癒。” 顾今收了礼物十分欢喜,但自己没有能送给三个皇兄弟的,心里有些愧疚:“怎么办,我没有准备礼物。” 李峥安慰皇妹道:“无妨,我们送你礼物是庆贺你病癒,你无须还礼的。” 顾今觉得不行,她日后还是要送给兄弟们礼物,她先记下。 将收到的礼物收好,顾今四下看了看:“对了,表哥表姐呢?”今日不是还要见表哥表姐的吗? 皇后睨了女儿一眼:这丫头,也太等不及了。 正说着,太监来禀报,说陆家人来了。 顾今有点迫不及待,拉着兄弟们去迎,正巧陆家人进了长秋宫。两位年长的女子领着两男三女走了过来,到了近前给皇后以及诸位皇子皇女请安,不卑不亢举止得当,一看就是很有规矩的人家。 皇后颔首,亲自替女儿介绍道:“朝朝,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你二舅母。”皇后生父是当朝太师,有名的大儒,家规甚严,膝下只有嫡出的两个儿子,来的便只有两房的夫人。 顾今看向两个年长的女子,也没有第一次见面的胆怯,大大方方叫了大舅母和二舅母。 小辈的便由熟知的李峥来介绍了。大房来的是嫡次子陆霄,现年十三,嫡长女陆思敏,现年十五,嫡次女陆思瑶,现年十三,和陆霄是双生子。二房来的是嫡长子陆源,现年十五,嫡女陆思晴,现十二。 大抵是因为出自规矩甚严的,兄妹几个无论大的小的都十分稳重内敛,唯有陆霄向前了几步,有些期待的看着顾今道:“朝朝,还记得我吗?” 顾今闻声看向他,方才皇兄已经介绍过了,他叫陆霄,那不就是…… 她一笑,道:“霄表哥。”她的记性可好了,皇兄提过一次她便记住了。 陆霄闻声十分欢喜,但碍于长辈在不敢造次,抿唇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来:“我就知道朝朝记得我!” 陆霄这般,看在大夫人眼中终究还是逾越了,呵斥了他一声,陆霄便缩了下头站回了原处,悄悄沖顾今眨了下眼睛。 皇后看在眼里,笑道:“无妨,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规矩。”说罢看向顾今,“朝朝,和你皇兄带着表兄妹去御花园逛逛吧。” 顾今单了那么久,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兄弟姐妹,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马上招唿他们一起去玩,还不忘带着皇兄给的弓箭。 路上李峥让顾今先和三个表姐妹亲近亲近,顾今点头和三个表姐妹说话。可毕竟是出自,三个女孩皆是说话轻声细语的,走路莲步轻移,顾今和她们有些合不来,又因为和她娘亲没什么关系,聊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想了想,举起手中的弓箭:“你们会玩吗?” 三个女孩都是贵女,每日读书弹琴,刺绣画画,哪里会学弓箭这种男子用的武器。 “我去问问皇兄。”好不容易寻到由头了,顾今抱着弓欢快的跑到皇兄身边去。表姐妹们走路太慢,为了迁就她们,她可累死了。 “皇兄,皇兄,这弓怎么玩啊?” 李峥正和大表弟说话,见皇妹过来,摸了摸她的头:“一会儿皇兄再教你,先去陪你表姐妹,她们好不容易来一次,你要尽地主之谊。” 可她不知道说什么啊,顾今回身看了眼走得慢吞吞的三个表姐妹,她眼瞎的时候都不会走这么慢。 “朝朝,朝朝,我教你。” 顾今闻声看去,便瞧见了露着两个小酒窝沖她笑的陆霄,她对他颊上的两个小窝挺好奇的,便抱着弓过去了:“你会吗?” 陆霄点点头:“来,给我,我给你讲。”
第15页 顾今将手中的弓箭递给他,站去了他身旁。 表妹站到他身旁,陆霄便闻到了她身上特有的清甜味,以前会夹杂着些药味,现在就只剩下甜香了,更让人喜欢。 他先取了只箭,搭上弦,以教她怎么摆弄为由凑近了些,小声道:“朝朝,可还记得咱们的约定?” 正认真看他拉弓的顾今闻言扭过头来,少年的眉眼近在咫尺,他眼睛很大,乌黑透亮,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让顾今有点慌:“什么约定啊?”她不是小公主,哪里会记得什么约定,顾今心虚了。 陆霄闻言眸子中透出一股失望,不过很快还是笑看她道:“忘了也没关系,只要朝朝记得我就行,我来时还怕你忘了我呢。”虽然他和小表妹相处过三年的光景,但曾经小表妹从来没叫过他名字的,也不怎么理他,怕她醒了也不记得他。 顾今能感受到他的失落,猜他以前肯定和小公主很好,便宽慰他道:“你长得那么好看,我是不会忘的。” 曾经那个痴痴傻傻,不怎么和他说话的小表妹,突然会戏弄他了,陆霄脸上蹿红,结结巴巴道:“我……我教你……拉这个弓。” 第十五章 其实陆霄对弓箭并不精通,勉强会用罢了。他是龙凤胎,虽然是哥哥,出生的时候却比妹妹还小。妹妹很健康,而他体弱多病,一度养不活。五岁那年他差点熬不过去,是皇后娘娘可怜他,将他接进宫中照料,用各种名贵的药材餵了三年才算熬了过来。 他的身体现在虽然好了,却也不过是近两年的事情,长辈让他练武也只是强身健体,没有过多的要求。而陆霄本身也是不喜欢武的,长辈不苛责,他自己也懈怠,半罐子吊着。现下小表妹在一旁认真地看他,他心里别提多悔了。 他红着脸,硬撑着场面道:“这箭就是这么搭的,然后把弓拉开,瞄准了你要射的地方,一撒手,箭就射出去了。”他说罢并未撒手,而是把弓拉回来,将箭重新插回筒子里,“这里没靶子就不射出去了,要不一会儿跟大表哥说说,咱们一块去校场射箭去,到时候你再试。” 顾今一直认真瞧着他的动作,她也不是第一次看人射箭,总觉得表哥的姿势不如赵皆好看,要是赵皆能教她就好了。 “嗯,我一会儿跟皇兄说,咱们先逛御花园去吧,我从醒过来还没逛过御花园呢。我也不知道能带你们到哪里逛,反正跟着皇兄就好。” 陆霄一听果然表妹醒过来以后忘了许多事情,但她连御花园都忘了,却记得他这个表哥,可见他在表妹心里的重要。陆霄心里甜滋滋的,道:“我知道,一会儿我带你逛。” “你知道?”霄表哥不是住在宫外的吗? 陆霄立马使劲点点头:“熟得很,你忘了,我五岁的时候进宫养病,养了三年,能下地的时候总和你一块到御花园去玩,咱俩在御花园一待就是一天。” 如今想起那些时光,还仿佛历歷在目。他和表妹算是同病相怜,两个人皆是一生下来便病了,所以当他第一次看到表妹的时候便格外惺惺相惜。那三年,他们在长秋宫里给彼此作伴,虽然表妹不常说话,也不常搭理他,但他知道表妹对他是不一样的,表妹能静静的听他唠叨,他说想去哪,表妹都会陪着他。表妹在他心里不仅仅是表妹,是那段灰暗时期里的一道光,是他心里永远无法替代的那个人。 顾今没想到小公主和霄表哥还有这样的过往,她有点忐忑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和他相处会不会露陷:“这样啊,那咱们算青梅竹马吗?”她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像是偷了别人的东西,都不敢看陆霄了。 青梅竹马? 品了品这四个字,陆霄竟有点羞,便也没发现顾今的异样,扭捏道:“算是吧,怎么也朝夕相处了三年呢。”他说罢偷瞄了表妹一眼,见表妹似是在出神回想的样子,他小声道,“其实刚出宫那会儿,我很思念你,经常扮作妹妹的模样随母亲进宫来找你玩的。”虽然这话有点唐突,可他有点急着想让表妹知道他一直想着她。 顾今心性单纯,对男女之情还一无所知,没听懂暗含的意思,听说他能扮女孩有些惊讶,啊了一声道:“扮作妹妹?” 陆霄嘘了一声,让她回头看:“你看我妹妹,是不是和我长得很像,我们是龙凤胎。” 顾今闻言看向他指的二表姐,仔细一看居然真的十分相似,她听说过龙凤胎的,却从未见过,原来真有这么神奇的兄妹呢。 “二表姐也有你脸上的两个小窝窝吗?” 陆霄抿了下唇,小窝便又出来了:“没,妹妹她没有,所以我每次偷进宫来,都不敢笑,也不敢动嘴说话,怕露出来。”他那时为了见表妹一面也是吃了不少苦呢。 顾今看着他的酒窝,越看越新奇,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 那温热的指尖遂不及防的一触,陆霄心头一慌,白皙的脸更红了,嘴巴微张小窝消失了。 顾今咯咯一笑:“你这小窝真有意思。” 陆霄记得以前表妹就戳过他的酒窝,原来这么戳是喜欢啊。陆霄腼腆一笑:“要不是这酒窝不能送给你,我就送你了。” 顾今摇摇头:“你用着好看,还是你用着吧。” 表妹夸他好看已经夸了两回了,陆霄心里喜不自禁,之前的忐忑和忧虑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来的时候他真怕表妹忘了他,也不喜欢他了。现下知道表妹一如既往的喜欢他,他便松了口气。 “朝朝今日也特别漂亮,眉间那朵小花衬的你更好看了。”陆霄今日一来就觉得表妹长大了不少,眉目比以前更精緻了,越看越让人喜欢。 霄表哥是除了母后和皇兄以外第三个夸她好看的人,顾今高兴极了,也不像别的小姑娘似的藏着掖着,直白道:“母后今日给我上了妆,你摸我脸上还有粉呢。”说罢将脸向他送了送。 上没上妆陆霄看不出来,可表妹的话让陆霄心头乱跳起来:怎么办,表妹让他摸……他该不该摸啊? 陆霄正犹豫着,李慎和李钰两兄弟过来了,李慎□□二人中间,对顾今道:“皇姐,能给我看看皇兄送你的弓吗?” 方才李峥一直被大表弟缠着,没注意到这边。可顾今两个皇弟不是摆设,觉得皇姐和表哥也太亲近了,这才挤了过来。 顾今听见弟弟和她说话,注意力自是立马转移到了弟弟身上,二话没说就把弓给弟弟了:“你也会吗?” 李慎点点头:“会的,我和三皇弟都会,我们每日都跟着皇兄一块习武的。” 顾今啊了一声:“那天你们也在啊?前些天的时候我扮成了小太监去校场了,你们也在那群人里?” 李慎和李钰当时注意到皇兄多带了一个面生的小太监来,但并没仔细看,没想到是皇姐。 李钰道:“皇姐那时就来了啊,大概是皇兄拍我们惊扰到皇姐,没告诉我们,不然我们就过去和皇姐说话了。” 顾今点点头:“我去时母后说了,让我偷偷的不能被人看出来。”她说着露齿一笑,道,“父皇已经同意我习武了,我以后能和你们一起了。” 李慎和李钰听完有些不解,父皇让皇姐和他们一起习武?他们那可是有不少外男当陪练呢。不过李慎和李钰眼时没说什么,只是道:“那太好了。” 陆霄听说表妹要习武,他有些纳闷:“朝朝要学武吗?学武很苦的。” 顾今颔首,理所当然道:“要学,父皇也这么说,可我不怕苦,我好不容易变得这般健健康康,便什么都想学一学,如此才不枉此生啊。” 陆霄听完有些汗颜,他还不及表妹吃苦耐劳呢,觉得学武苦便荒废,现下都错失和表妹一块学武的机会了。但若是能和表妹多在一起,他吃多少苦都乐意。 他动动嘴,犹豫再三,如自言自语一般道:“其实我也想学,要是能和表妹一起就好了……” 顾今听见了想说她去问父皇,李慎却突地道:“咦?这不是赵家的徽印吗?这弓一定是皇兄和赵侍卫要的。” 李慎这一打岔,顾今便把要说的话抛之脑后了,凑过去看弟弟指的地方,有个特殊的图腾:“赵皆吗?这弓是赵皆的?” 李慎有些惊讶道:“皇姐认识赵侍卫吗?” 顾今点点头:“认识的,他人很好的,我从树上掉下来就是他救的。” 陆霄在一旁竖着耳朵听:赵侍卫?赵皆?赵皆不是镇国公府那个少年英才吗?据说小小年纪功夫了得,已经在禁中当值了。他还救了朝朝? 陆霄心里突然有点难受,他自小身体不好,穷极一生怕是也达不到这样的成就。
第16页 李慎和李钰毕竟是宫中长大的,赵皆救过皇姐这么大的事没在宫中传开,便是有人刻意瞒着。李慎闭嘴不提了,只是道:“这弓出自赵家,却是女子用的,赵家打造的兵器皆十分上成,千金难求,应当是皇兄特意为皇姐求来的。” 千金难求啊?皇兄竟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顾今感动不已,抱着弓凑到皇兄身旁:“谢谢皇兄!” 李峥被妹妹这么清脆的一声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突然谢什么?” 顾今摸摸弓:“二皇弟说这弓千金难求,是皇兄特意为我求来的,我当然要谢谢皇兄了!” 李峥闻言也是诧异,他只是知道赵家打造的武器皆上成,却不知有多贵重,二皇弟喜好研究各种兵器,说的应当不会差,看来他择日要好好谢谢赵皆呢。 他对妹妹笑笑:“你喜欢就好,一会儿逛完御花园,皇兄带你去校场练几把,过过瘾。” 这不就是顾今心中所望吗?立马清脆的嗯了一声。 第十六章 御花园中四季如春,每一季里都有应季的花花糙糙争奇斗艳。现下正值六月,开的花尤其之多,一眼望去奼紫嫣红,美不胜收。走进御花园,繁花盛开间,又有各式琼楼玉宇、亭台水榭,于眼瞎数年的顾今而言,是何其壮丽的景色。 顾今似是望见了原野的小羊羔,撒开脚丫子跑了进去,摸摸叶,摘摘花,乐不思蜀。 李峥知道妹妹没清醒之前就喜欢来御花园,醒来以后看着更喜欢了:“朝朝,跑慢点,别摔了。”说罢又看向三个乖巧的表妹,“你们也别拘着,和朝朝一块去玩吧。” 三个姑娘闻言点点头,脚步终于快了一些,去追赶前面的小公主。她们知道自己入宫来是给为了让公主挑来当伴读的,要知道能教导公主的女先生那都是百里挑一的,若是她们能与公主一道学,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顾今正好奇手里的花是什么花呢,见表姐妹过来,便问她们道:“这是什么花啊?” 陆思敏回她道:“殿下,这是木槿花。” 顾今点点头:“木槿花啊,名字真好听。”说着她又跑向了另一株,继续问表姐妹。 三个姑娘都是博学多才的,不仅知道许多花名,还能牵扯出不少的典故。顾今喜欢听故事,很快就和三个表姐妹相处融洽了。 四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很快看完了这御花园中大半的花糙树木。顾今又把视线移向了御花园里的殿宇和凉亭,每个殿宇和凉亭上都挂着匾,龙飞凤舞的写着字,她不识字,便继续讨问三个表姐妹,三个表姐妹轮流作答,知无不言。 而顾今越听越觉得莫名熟悉,这些名字她好像都听过,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突地道:“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无恙亭的地方?” 陆思敏作为长姐是来过最多的,对这里的更熟悉一些,道:“有的,似乎就在那边。”说着指了个地方。 顾今听完略微一惊,真有啊。 “带我看看去。”说罢就先一步往那走了,三姐妹赶紧跟过去。 后面闲聊的五个少年见四个小姑娘突然都往一处走了,便好奇的跟了上去。 “殿下,这里便是无恙亭了。” 顾今站在无恙亭前,脑中浮现出一段话来:无恙亭前有小井亭,四柱方亭,八角盝顶,构造奇特,往东走十五步,有一颗老榕树,树干粗壮,枝叶繁茂,我将灵符埋在树下,祈愿“他”早日康復,能与我游遍天下,共赏春秋。 这句话出自逍遥客的较为早期的游记上,所以顾今听见那些殿宇的名字才没有立刻想起来。在逍遥客的游记中,这里不叫御花园,叫百花园。逍遥客说这是他此生看过最美的庭院,而这庭院是“他”的家,寻常人不得入内,他却有幸与“他”共赏这园中春秋冬夏的盛景。顾今并不知道逍遥客口中的“他”是男是女,但她猜一定是她现下认识的人! 顾今脚步一转,找到了书里描述的那棵榕树,蹲下身就徒手去抛,看看到底有没有那个传说中的灵符。 三个姑娘被顾今的异常吓了一跳,却不敢去阻止她,齐齐看向李峥。 李峥见皇妹魔障似的去刨地,也吓了一跳:“朝朝,你这是要做什么?”说着快步过去,要阻止皇妹。 可这时,有人比他更快,陆霄跑到顾今面前,蹲下身握住她沾满泥土的手,眼中仿佛盛着这世间最耀眼的光:“朝朝,你记得是不是?你都记得是不是?” 顾今愣愣的看着他:“霄表哥……” 陆霄先叫太监去拿一把小铲来,再继续对顾今道:“朝朝,三年前,我去福轮寺求了一道灵符,按着大师的指点,与你一同埋在这棵老榕树下,我们约好,等你病癒的时候便一起去福轮寺还愿。” 天啊,这树下真的有灵符,还是小公主和霄表哥埋下的!那谁是逍遥客?谁又是“他”? 她记得后来有这么一段话:那年六月,百花园中的桃树结了果,硕大的桃子成了夺命的毒丸。“他”自此失了约,去了极乐之地,从此花开花落,再也无“他”。 后来逍遥客的游记零零星星会提一句,若是“他”在,会如何如何,皆是缅怀之意。那么“他”已经过世了,顾今觉得这个“他”就是小公主!如果不是她附身在了小公主身上,小公主便因为那个桃核永远的消失了,再也不会醒来…… 这时,太监递来了铲子。 陆霄接过铲子,拉着有些呆愣的顾今蹲到了另一处,用铲子刨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刨出一个红色的锦囊。陆霄一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沖顾今晃了晃:“朝朝你看,它还在。”说罢把锦囊打开,里面是赫然是道灵符。 所以说……陆霄便是她崇拜了数年的逍遥客?她听逍遥客的游记听了数年,沉醉于他描写的美景之中,沉溺于他醉人的文笔,曾想,若是能见逍遥客一面,便此生无憾了。 而现今,她不仅见到了逍遥客,还成了逍遥客的表妹,见到了逍遥客年少的样子。天啊!只存在于书本中的逍遥客,就在她眼前! 此时的激动之情顾今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她看着陆霄,声音都发着颤:“我……我……” 陆霄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微敛笑容,有些担忧道:“朝朝,你怎么了?” 我……我太激动了!天啊,这是逍遥客啊!活的!她好像捏一捏,摸一摸,感受一下逍遥客的手感。 “霄……霄表哥!我太崇拜你了!”顾今激动地说完,一把抱住了陆霄,心里咆哮着:啊!我抱到了逍遥客!我今天不想洗手了!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着实把陆霄吓了一跳,感受到表妹软香的身子就在自己的怀里,他的脸迅速蹿红起来,却不敢回抱:“朝……朝朝……” 众目睽睽之下,年纪相当的两个少年少女抱在一起终究不妥。 李峥忙上去把皇妹拉开:“朝朝,不得胡闹!”他只是提醒皇妹罢了,也不是苛责。李峥是知道母后的意思的,皇妹将来很有可能下嫁霄表弟,但毕竟现下皇妹还没和霄表弟定亲,也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亲昵啊。 被皇兄拉开,顾今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太激动了,热切的看向陆霄,发觉他脸色泛红,还特别关心道:“霄表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要不要叫温太医来给你看看。”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都笑了。 陆霄被兄弟姐妹取笑,脸色更红了,支支吾吾道:“没……没事,我热……” 知道陆霄是自己崇拜的逍遥客,顾今是发自内心的关心他,殷勤道:“霄表哥若是不舒服一定要说,千万不可忍着啊。” 陆霄忙摇头,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再看表妹的脸。 李峥笑了一声,道:“好了,这御花园也逛得差不多了,咱们去校场射射箭吧?” 顾今一听去射箭,第一个附和:“好啊好啊!”说完还不忘提一声陆霄,“一起啊,霄表哥!” 陆霄忙点头,却不敢在表妹身边待着了,快步走到大表哥身旁。 李峥见他主动避嫌,满意点头,对他道:“没想到朝朝醒来还有你的功劳,福轮寺的灵符要在上山路上诚心磕一百个头才能求得,你有心了。”父皇和母后若是知道了,定会更满意霄表弟的。 陆霄摇头:“我的病能好也多亏了陛下、娘娘和朝朝,我做这些都是应当的。也是朝朝有运气,得此福报。” 啊?要磕一百个头才能得到的灵符啊。 顾今凑到霄表哥身边去,甜甜道:“霄表哥,你真好。”文笔好,心也好。
第17页 陆霄觉得自己要热晕了:“你才是真的好……” 在场众人都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很碍眼。 李峥轻咳一声,道:“走了,去校场。” 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往校场走,顾今凑到陆霄身旁,眼神依旧热切的看着他:“霄表哥,你平日里是不是很喜欢写东西?” 陆霄闻言点点头,他幼时多病,很少下床,便比较喜欢看书或者写写画画。在宫里那几年,他和表妹在一起,也是经常写写画画的,表妹记得理所应当。 顾今搓搓手,道:“我想看,霄表哥下次来能不能把你写的东西带来给我看看。” 啊?表妹想看他写的东西?陆霄心头砰砰跳,他写的都是些琐碎的东西,或是些天马行空的故事,笔力还很单薄,写得并不好…… 李峥看向皇妹道:“朝朝,你不是不识字吗?” 顾今说无所谓:“我可以看着霄表哥写的学字嘛!” 李峥摇摇头:没想到皇妹如此不矜持。 这时,迎面来了一行人,为首的是娉娉婷婷的李韶佳,走到近前,她温婉一笑:“皇兄,诸位皇弟,朝朝。”说完,目光落在顾今身上,温和的一笑。 顾今记得她,母后说的心比砚台黑的漂亮姐姐,不过她还是觉得这个姐姐温温柔柔的,并不讨人厌。 “姐姐。” 李韶佳没想到李韶今会这么痛快的叫她姐姐,心里惊讶,面上含着笑:“朝朝你们是要去哪里?不知可否带我一道?太后娘娘见我在宁寿宫中待得无趣,又听闻诸位表兄妹入宫,便让我与你们一同热闹热闹,不知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顾今说不:“我们要去校场玩弓箭,那姐姐就和我们一起吧。” 李峥是清楚这个堂妹的,但因为是太后发的话,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李韶佳闻言很高兴的样子,站到顾今身旁,道:“那太好了,我还从未去过校场,也未用过弓箭呢。”她说着想起了什么似得,“皆表哥弓使得极好,现下应该在宫中当值呢,不如叫他一起过来玩。” 李峥皱眉:“赵皆正在当值,就不要耽误他的公事了。” 顾今是很想赵皆能来的,她想和他学。顾今看向皇兄:“真的不行吗?我想让他来。” 第十七章 李峥听了皇妹的话倒是不会多想,皇妹单纯是因为赵皆救过他,便觉得赵皆武艺高强,想学学罢了,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可为难在,母后不喜赵家,但父皇却十分欣赏赵皆,对他很是提拔,话里话外暗示过他多与赵皆亲近,他也不知该不该如皇妹的意…… “朝朝,皇兄也能教你的。” 顾今是个实诚孩子,道:“可赵皆更厉害啊,我上次都看到了。” 本来陆霄想说我也能教的,但一听顾今这话,他不敢说了,要让他和赵皆比,他铁定露怯。 李韶佳闻言看了顾今一眼,面上没什么异样,心里嗤了一声:看来李韶今这个痴傻病还没好全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了大皇兄的面子,看来这不是一个娘生的兄妹确实不怎么亲。 可李峥却没因为皇妹的话生气,他不是个听不得别人说他不好的人,皇妹说的是事实,他确实技不如人,但若比文采,赵皆还不如他。人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哪有十全十美,没什么可气的。 “你这丫头。”李峥摸了下皇妹的头,继续道,“那便如你的意吧,皇兄和你说,赵皆功夫厉害,教徒弟的本事也许不及皇兄呢。”不过他还是想皇妹更崇拜他。 顾今听完想了想,看向一旁的李韶佳:“姐姐,你要学弓箭吗?” 李韶佳根本不想学这种粗鲁的东西,可她都说了跟着去,难道就在旁边干看着? 于是李韶佳道:“想学的。” 顾今咧嘴一笑:“不如这样吧,姐姐也想学,那皇兄教姐姐,赵皆教我。然后我和姐姐比,不就能比出是皇兄教徒弟的本事厉害,还是赵皆教徒弟的本事厉害了?” 呦,这小丫头还挺争强好胜的。 李峥对皇妹道:“那你问问邵佳愿不愿意和你比。”他也想看看李韶佳把赵皆叫来是什么意思。 顾今惯会撒娇,挽着李韶佳的胳膊晃道:“好姐姐,你就和我比嘛~” 胳膊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搂住,李韶佳转头看向她,便见顾今一脸的期待,望着她的眼眸清澈见底,似乎真的把她当亲姐姐撒娇。这让李韶佳心头涌起一丝异样,这宫中的人皆对她虚与委蛇,倒是她一直嫉恨的堂妹成了第一次真心待她的人。 李韶佳自懂事起太后便和她说,若不是她父亲早逝,她才是这皇宫中最尊贵的公主。所以现下她虽身为公主,可这宫里的人都不把她当回事,而李韶今这个傻子却被众星捧月,如何能让她心理平衡,便对她嫉恨不已。 想到这些年受的委屈,李韶佳敛起了心头那点异样,道:“好啊。”她便让这些人看看,谁才是这宫中最为出色的公主,李韶今病癒更好,她们堂堂正正过招。 姐姐这么痛快就同意了,顾今更是喜欢这个姐姐,亲亲热热的牵着姐姐的手往校场走。 手被顾今牵着,李韶佳别扭的很,总觉得握着个烫手的山芋,却又让她常年发凉的手越变越热。 * 一行人到了校场,太监们已经将校场收拾妥当了,给几位主子备好了弓箭。 赵皆也是刚来,连身上的甲冑还未来得及褪下,他径直走到李峥面前,目不斜视道:“大殿下。” 李峥颔首,将叫他来的缘由解释清楚。 赵皆闻言看向了他一旁的顾今,眉头微微动了一下。今日她打扮的甚是隆重,艷丽的宫装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更为白皙精緻,眉心间一朵绽放的红花,让她整张脸都生动了起来,显现出属于少女的清丽和妩媚。 而顾今瞧着赵皆的打扮甚是新奇,围着他绕了个圈:“你这身可真英武!” 赵皆敛了眉眼,淡淡道:“宫中千千万万个侍卫都这么穿。” 顾今并没有被他的冷淡伤到,继续道:“那你一定是最好看的!” 赵皆没回话,脸上仍是神色淡淡。 旁边陆霄却是心中一跳。怎的表妹对赵侍卫赞不绝口,他们怎么认得的?若说这赵侍卫,他们这一代里没有不知道的,听说他少年英才,天资过人,陛下十分赏识,小小年纪便入了御林军,还在名将诸洪将军麾下,可谓前途无量。如今一见,没想到赵皆的容貌也如此出类拔萃,陆霄一下子就有了危机感。 陆霄想了想,凑到表妹身旁,道:“朝朝,我也想和赵侍卫学。” 顾今闻言看向他,有些奇怪道:“霄表哥不是会吗?” 陆霄看了眼出众的赵皆,见他看都不看他一眼,咬了下唇,道:“会是会,但我技艺不精,也想请赵侍卫指教一番。” 霄表哥现下是顾今的偶像,只要霄表哥想,她自然同意,当即便道:“好啊,一起啊。” 陆霄闻言终于露出几分笑意,跟着其他的兄妹一起去挑弓箭了。 赵皆的眉心却是不自觉的一紧,别说陆霄了,小公主他都不想教,他虽给皇家当差,却也不是被吆来喝去的奴才,这个小公主倒是学会毫不客气的给他做主了。 顾今不用去挑弓箭,还留在赵皆身边,见他皱了下眉头便明白一二,瞅瞅他,心虚道:“我知道你不想教我,我求皇兄让你教我,你是不是生气了?”她可一直记得赵皆的话呢。 赵皆闻言看向她,有点意外,她还在意他生不生气? 他冷淡道:“微臣不敢,殿下想学,微臣便教,只要殿下不嫌弃微臣教的不好便可。” 顾今只听话的意思,不去猜深意,见他这么说立马露出了笑颜,讨好他道:“你这么厉害我怎么可能嫌弃你!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赢了韶佳姐姐,不会让你丢脸的!” 赵皆的目光落在她朝气蓬勃的脸上,本来有点阴郁的心情,居然好了点。他唔了一声,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 赵皆肯教她了,顾今很高兴,兴沖沖的在他面前摆弄弓箭:“你瞧,是不是这么拉?我听说这弓箭出自你手,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这小公主说起好听的话来真是一套一套的,是不是好看的男人她都这么哄? 赵皆伸手替她板正姿势,道:“这弓箭并非出自我手,而是府中的师父,我没有殿下你想得那么厉害。” “你哪里不厉害啦!你上次救我还能飞呢!”顾今说着一脸憧憬的看着他,“我若是有你那么厉害的功夫,定要让全天下的人都夸我好!”
第18页 赵皆对上她的眸子,她眉眼一弯笑的可真诚了。赵皆觉得他大抵是遇到了宿敌,这个小公主实在让他看不透,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第十八章 “这样好了吗?”顾今按着赵皆的指示摆好姿势,脖子僵着都不敢动。 赵皆说好,伸出一只手指,在她双眼处平移向前:“闭上左眼,从这个角度去瞄准靶子上的红心。” 顾今使劲闭上左眼,按着赵皆的指示去找靶心,她还是有点找不准,犹犹豫豫道:“好像找到了。” 赵皆退开几步:“放箭。” 顾今听话的松了手,箭嗖的射了出去,擦过靶子的边飞了出去,她有点丧气:“我是不是没有天赋。” 赵皆既没安慰她也没责备她,只是道:“再射。” 顾今偷偷看他一眼,见他面色平平,并没有对她很失望的样子,便放心的又拿了只箭出来。她一丝不苟的摆好姿势,又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这次有点懂如何瞄准了,对准了方向将箭射了出去。 砰!箭射在了距离靶心还有半指的地方。 “射到了!”虽然没中靶心,但顾今好歹找回了一丝点信,欢天喜地的跑到赵皆面前,“我射到了!” 赵皆看向她,她整张脸上都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偏偏赵皆还是用没有半点波动的音调冷淡道:“再射。” 没有得到夸奖,顾今瘪了下嘴,然后默默反省了一下,她都没有射中靶心,赵皆肯定对她不满意,她还是射中了靶心再开心吧。 顾今又站回了原处,架好了姿势,用很快的速度就瞄准了靶心,继而将箭射了出去。 又是砰地一声,正中靶心。 顾今看到自己射出去的箭扎扎实实戳在靶心上,瞬时跳了起来,箭筒里的箭都撒了几根出来:“我射中了!”她跑到赵皆面前,又重复一遍,“我射中了!” 赵皆将视线从箭靶上收回,目光有些复杂的看向眼前这张俏丽的小脸,她此时此刻仍是一脸天真的等他夸奖。 赵皆动了动嘴,最后“嗯”了一声,仍然显得有些冷淡。 这样的反应可让等表扬的顾今失望极了,委屈道:“是我射了三次才射中太笨了吗?” 怎么可能是笨,简直是天资过人。赵皆从她一开始生疏的动作明确能判定出她是第一次摸弓箭,为了让她知难而退还选了不利于初学者的距离让她试射,力道稍有不足,箭半路上就会掉下来,却不想她第一次便擦中靶子,第三次竟射中了靶心,靶心扎的结结实实,绝非侥倖。这等天资,怕是他都难及。 赵皆避开她的眼睛,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箭,继而插回了她的箭筒中,开口道:“想试试更难的吗?”他想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 顾今猜这是赵皆给她再一次表现的机会,生怕她晚一会儿赵皆便因为她太笨不教了,立马点头道:“要的!要试!这一次我一定好好表现。” 她的急迫都写在脸上,让人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什么。赵皆觉得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奇怪极了,明明她一举一动都毫不掩饰,甚至放肆,却让他觉得她浑身都是秘密,这种感觉有些不好。 赵皆垂下眉眼:“殿下请随我来吧。” 顾今乖巧的跟着他,刚走出几步,去选弓箭的兄弟姐妹都回来了。 李峥上前道:“子俱,你带朝朝去哪?” 赵皆顿下脚步,道:“去挂靶那边,领教下公主殿下的本事。” 李峥一听面露惊讶,看向一脸懵懂无知的皇妹:“朝朝能行?” 顾今一听这话不开心了,怎么皇兄也瞧不起她了呢!她立马气鼓道:“我行!皇兄别小瞧我!” 李峥忙说不是,他怎么会小瞧皇妹,只是皇妹初次用弓箭,怎能去射挂靶?这不合理啊,赵皆没吃错药吧? 赵皆道:“请殿下也移步。”你这个妹妹了不起了。 于是一行人皆去了挂靶。 所谓的挂靶是竹子扎的圆球状靶子被挂在半空中,上面同样被朱漆点了红心,射箭的时候会有人将靶子推动,射箭人需在靶子晃动的时候射中靶心,没有个一两年功底的人是很难射到的,何况顾今今日才第一次碰弓箭。 讲解完射法,赵皆看向顾今:“殿下可以吗?” 顾今立马点头说可以,不是她狂妄,是她心里觉得自己必须可以,不然赵皆就不教她了。 赵皆对她的脾性已经了解了一些,知道她不是狂妄,也真的有这个可能,便道:“请殿下一直射,射到射中为止。” 顾今一听他这话暗叫不好,他一定是对她没信心所以让她射到射中为止,她心里有点没底,犹豫再三小心问道:“那个……多少箭射中比较好?” 赵皆看了眼她的箭筒,莫约还有二十多支的样子,便道:“二十。” 顾今一听松了口气,二十次机会呢!她一定能射中! “行,我会在二十箭□□中的!” 她话音落下,众人都有些怔忡,小公主也未免太过……信心十足了吧?第一次摸弓箭便想在二十箭□□中?天方夜谭! 就在众人的不看好中,顾今第一箭射了出去,意料之内的没射中,甚至连碰都没碰上,但赵皆知道,第一箭能与球靶错身而过,便已经很有天赋了。 李峥、李慎、李钰以及陆源都是练过的,便也看出了顾今的天赋,不禁站直了身子,看得认真起来。 李韶佳见此,在心里嗤了一声。她那么狂妄,她还以为她有什么本事呢,这不连碰都没碰上,果然是傻病还没好。 第一箭没射中,顾今也不急。她方才就是第一箭没射中,第三间不就好了。 再连着两箭射出去,仍然没有射中,顾今有点着急了,瞄准的用时也多了些。 赵皆看出了她的焦虑,开口道:“三箭未中乃属正常,殿下不必操之过急,沉下心来,慢慢射。” 有了赵皆这句话,顾今果然松了口气,全神贯注的瞄准,箭嗖的射了出去,擦中了球靶,球靶便乱了轨迹,在半空中胡乱摆了几下。 李峥见皇妹四箭便擦中了,眼眸一亮,立刻明白了皇妹是天资过人,鼓掌道:“好!” 小太监重新摆动球的功夫,顾今回头看了皇兄一眼,撅噘嘴:皇兄要求也太低了,这才擦中了便好了,果然不该跟皇兄学!看看人家赵皆,对她要求多严格,多像个严师的模样。 顾今又射了几箭,都是擦了一下,只有一箭射在球上,摇摇欲坠,与红心还差了很远。她回头看了赵皆一样,他脸上仍是平平,但见她看他,沖她点了下头。 顾今一下就有底气了,集中精力继续射箭,三箭射出去,离红心已经很近了。她低头看了眼箭筒中已经少了一半的箭,咬了咬牙,这次一定要射中! 众人都感觉到顾今周身的气场一下就变了,明明还是个十三岁娇滴滴的小姑娘,却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嗖!箭以破空之势射了出去,砰地一声,正正噹噹的射在红心上,力道之重惊起无数竹沫,这是实力,而非侥倖。 眼见中了,顾今还来不及雀跃,众人皆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说她厉害。 李钰道:“皇姐你太神了!我都练了一年多了还没射中过呢!” 李峥也是点头:“朝朝,你天资过人,父皇和母后若是知道了,一定会以你为豪的。” 顾今一下子愣了。她天资过人?真的吗?她射了十多箭才中呢!顾今看向远远站着的赵皆,一直十分冷淡的赵皆,竟也对她笑了一下。那张从遇见便始终肃着的脸,突然笑了起来,顾今恍惚有种天地生辉的感觉:赵皆他,真的很好看呢。 如此一来,还比个什么劲,就连李峥本人都不敢和皇妹比了,便让弟弟妹妹们自己玩。 顾今没有自满,一心觉得是赵皆教得好,喜笑颜开的凑到赵皆面前:“我表现的好吗?你还教我吗?” 赵皆这次没有一口回绝她,而是道:“微臣人微言轻,不敢替殿下擅作主张,还请殿下先问过陛下与娘娘再做定夺。” 这便是赵皆愿意教了,但要先徵求父皇和母后的同意呗?顾今立马开心了,脆生道:“嗯!我回去就求父皇和母后,父皇和母后最疼爱我了,一定会答应我的!到时候我便拜你为师,尊你为师长!” 赵皆闻言没说话,他可不够格当小公主的师长,再想起皇后上次说的话,陛下和皇后也不会同意的。 陆霄见表妹对赵皆笑得那么开心,心里不是滋味,走过去道:“朝朝,咱们一块玩啊。” 顾今嗯了声,又看向赵皆:“还要射什么?”
第19页 赵皆道:“今日到此为止,殿下去巩固一下吧。” 知道赵皆愿意教了,顾今就不缠他了,拉着霄表哥一块到旁边去玩:“霄表哥,咱们射这个。” 赵皆瞧着顾今和自家表哥亲亲热热的模样,眉心蹙了一下:是不是他之前把小公主想的太复杂了? 表妹肯和自己玩,陆霄心里甜滋滋的,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小声问道:“朝朝,你是不是很崇拜赵侍卫?很喜欢他啊?” 顾今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赵皆那么厉害,谁不喜欢他啊? 陆霄的表情一下就不好了。 顾今察觉到了,又笑嘻嘻的添上一句:“但我更喜欢霄表哥,更崇拜霄表哥!”逍遥客的游记伴随她度过了长达七年暗淡无光的日子,那已经不仅仅是她的偶像,而是照亮她生命的人呢。 陆霄的面容一下子就亮了,表妹最喜欢他就好!反正正经的驸马只要是他就好,表妹看别人一眼他也能忍。 即便离得远,耳力好的赵皆也听到了,不禁自嘲笑了一下。果然是他自作多情了,这个小公主是个处处留情的种子,大抵谁好看、谁厉害,她都能夸一嘴,缠一缠,小孩子心性。 一旁的李峥见他看着皇妹,道:“子俱,你真要教朝朝吗?” 赵皆摇摇头:“我教不了,不过公主殿下的天赋,若是让一般的女师父教怕是要埋没了,若是陛下有意培养公主,给公主慎重选个出色的师父为好。” 李峥点点头:“我会同父皇说的,没想到皇妹还有这般天赋,母后若是知道了,定会十分欣慰。” 赵皆没有回话,只是神色淡淡的看着远处射箭的小公主。 这时,李韶佳却生生上前,对赵皆道:“皆表哥,你能教教我吗?” 赵皆闻声看了她一眼,眸色深深,他道:“我要回去当值了,大殿下射术也十分高超,你请大殿下教你吧。”说罢跟李峥道了声告辞,毫无留恋的离去了。 李峥看了眼面色有些不好的李韶佳,终究还是嘆了口气:“来吧,皇兄来教你。” 李韶佳摇摇头:“不了,我先回去了,皇兄告辞。”说罢也转身走了,咬住了自己的唇瓣:赵皆,你有什么可狂的,不过是个被赵家厌弃的人,当自己有点能耐便了不起了吗?愚蠢!看你能爬多高! 第十九章 “父皇,赵皆他可厉害了,你就让他教我吧!”康文帝这些日子都在长秋宫用晚膳,顾今一见到父皇便立马狗腿的上去求了。 跟在后面的皇后行过礼,不贊同的摇了摇头。这个赵皆人前一面背后一面,她刚说完,他便又凑到她女儿面前去了,还有那个李韶佳,表兄妹就没憋着好心思。 康文帝瞧见了,低头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道:“朝朝,赵皆的师父诸将军乃是练武的奇才,赵皆这身武艺便是他教的,你想不想跟他学?” 一听比赵皆更厉害的,顾今哪里还会再管赵皆,立马点头道:“要的要的!” 康文帝看了眼皇后,皇后一笑,心照不宣。 康文帝继续对女儿道:“可这诸将军并非什么徒弟都收的,过几日父皇带你去狩猎,你用你学的箭术给他露几手,让他求着收你为徒可好?” 初生牛犊不怕虎,顾今一听,立马雄赳赳气昂昂道:“父皇放心,我定会好好表现,让诸将军收我为徒!” 女儿有志气,康文帝满意一笑,道:“去拿你的弓箭来,给父皇露几手。” 顾今一听立马去了,她今日回来就迫不及待的给母后表现了一番,母后把她好好夸了一通,她再让父皇夸一通便圆满了! 顾今跑走了,皇后对康文帝道:“还是陛下有办法。” 康文帝摇了摇头:“这主意是赵皆出的,他已同朕言明来龙去脉,若是朝朝执意让他教,便搬出个比他更厉害的人物即可。果然,他倒是懂朝朝的心思,小丫头不过是想要个厉害的师父罢了。” 皇后闻言有些诧异,她还以为是赵皆暗地里给女儿灌了什么**药呢,让女儿对他那般赞赏。 康文帝是知道皇后因太后的关系对赵家众人的偏见的,便道:“赵皆天赋异禀,是个可塑之才,朕十分的赞赏他。” 康文帝嫌少会言明对一个人的偏爱,皇后一听哪里能不明白,这赵皆怕是已经是陛下的人了。她马上道:“臣妾明白,是臣妾小人之心了。” 康文帝对她一笑:“你也是为了朝朝,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心,小女儿家心性不定,对什么都好奇,你越是管着反而越管不住,不如任其发展。” 皇后温顺福身:“臣妾受教了。” * 最后,顾今选了霄表哥的胞妹陆思瑶做伴读,过些日子宫里要摆宫宴庆贺她病癒,她可以再选几个。也因如此,皇后便不许她总出去玩了,让她好好跟着嬷嬷学规矩,陆思瑶也每日进宫陪她一起学。 陆思瑶每日进宫都替哥哥给顾今带礼物来,有时候是个小摆设,有时候是九连环或者孔明锁之类的玩意。陆思瑶起初觉得哥哥送给公主的礼物也太小气,也太幼稚了,却不想顾今每次都是十分惊喜的模样,只要休息的时候就缠着陆思瑶玩,恨不得和她住到陆家去了。陆思瑶这才知道哥哥是何等的了解小公主,这鱼早晚要被哥哥钓回家,便对未来的小嫂子更亲切了,时不时也和她闹。 很快便到了宫宴这一日,宫宴被安排在了正午,早早便有人陆续进宫了。 顾今也是一早起来被母后折腾,头上戴了金灿灿的头面,身上是金色线绣花纹的红色宫装,瞧着可是华贵了。 顾今总觉得脑袋沉,求着母后想摘下来。 皇后点了下女儿鼻头道:“朝朝乖乖的,不然你霄表哥的生辰不让你去了。” 顾今一听这个,委委屈屈的忍了下来。霄表哥家好玩的可多了,一听霄表哥要过生辰的时候她可以去,就一直期待着,母后这是抓住了她的软肋了。 “那我能不能先去看看进宫来的那些姐姐。” 皇后知道女儿贪玩,一早就问她能不能让她先去找今日进宫的姑娘们玩。皇后起身,牵着女儿道:“一会儿有你玩的,走了,先去你父皇那里,一会儿要与你父皇一起入席呢。” 顾今听了也不再闹了,乖乖跟着母后去找父皇。 还没进殿呢,顾今便听到殿中传来父皇朗朗的笑声:“什么事啊父皇这么高兴,我去瞧瞧。”说罢挣开母后的手就往殿内跑。 皇后在后面又是摇头又是无奈:“规矩都白学了。” 嬷嬷劝慰皇后道:“娘娘不必忧心,公主天真烂漫是福气,再者说了,有您和陛下宠着,公主殿下何须什么规矩。” 皇后睨她一眼:“你也惯着她,罢了。” 皇后说话的这会儿功夫,顾今已经跑到父皇面前了,瞧着父皇身边站了个高大伟岸的男子很是惊奇。 男子星眸朗目,和康文帝有几分相像,他笑着对她道:“朝朝。” 顾今啊了一声,目光还在打量他,瞧瞧他身上有没有爹爹身上的影子。 康文帝笑着给女儿介绍道:“啊什么啊,朝朝,这是你六叔。” 原来这是父皇的兄弟啊,怎的比父皇小很多的样子呢。 顾今乖巧的叫了声:“六叔!” 这六叔便是临安王,康文帝同母所出的胞弟,唯一一个还在京中没去封地的王爷,比康文帝小了十一岁,今年二十一。 临安王对顾今又是一笑,道:“前些日子六叔不在京中,便没来看你,几日不见朝朝又变好看了。”方才康文帝一直在和他说这个女儿醒来以后的趣事,便知这个小侄女是真的受宠。眼下一瞧,这神智恢復了,容貌也添了灵气,精緻又可爱,怪不得皇兄喜爱。 顾今喜欢听人夸她,清脆的嗯了一声,道:“六叔也是英俊潇洒!” 临安王听了故意逗她道:“比起你父皇呢?” 顾今看了眼父皇,心里还是向着亲爹的,比划一个手指盖的大小:“你就差了父皇一点点,但比千千万万的人都英俊了!” 康文帝被女儿的小模样逗笑了。 临安王也朗笑道:“皇兄啊,我这侄女小嘴真是甜,怪得不皇兄您夸她呢。” 顾今一听喜笑颜开,抱着父皇胳膊道:“父皇又夸我了?果然是全天下最爱我的父皇!” 这时皇后才走到近前,睨了女儿一眼道:“朝朝,又闹你父皇。” 临安王道:“皇嫂,您可误会朝朝,朝朝这正抹蜜呢,没看皇兄笑的多开怀。” 皇后笑笑,站到了康文帝身侧。这临安王幼时十分的苦,因为剋死生母颇不受先帝喜爱,更被看做灾星,被养在深宫里面,连宫女都敢苛待他。康文帝彼时处境也不好,没能照顾胞弟太多,掌了大权以后对胞弟十分的宽容,因而这临安王在康文帝面前便也十分放得开,煞是兄弟情深。
第20页 康文帝牵着女儿,道:“行了,时辰不早了,摆驾昭和殿吧。” 终于能去了!顾今一想到有可能会见到爹娘,便雀跃的不行,牵着康文帝都敢快走几步。 第二十章 去昭和殿还有段路程,康文帝与皇后亲自和女儿讲宴上来的都是什么人,哪些是沾亲带故的。 顾今点头嗯着,回头看了眼后面的六叔。此时的临安王脸上已经没了方才随和的笑意,肃着脸的样子有些说不出的孤冷,和方才判若两人。见顾今看他,他才又重新露出笑容,依旧是和煦如春风。 顾今也对六叔笑了一下,回过头来看向父皇:“父皇,那六叔的家眷呢?” 康文帝闻言回头看了眼皇弟:“去问你六叔。” 临安王几步上前,对小侄女笑道:“六叔还小,没成家呢。” 康文帝皱眉道:“小什么小,已经过了弱冠之年了,朕像你这个年纪朝朝都已经快三岁了。” 临安王瘪瘪嘴,似个小孩子一般道:“皇兄与皇嫂天作之合,我就没那种好命娶到皇嫂这般贤惠的妻子了。” 这玩笑若是寻常人开,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偏偏临安王是没事的,康文帝和皇后知道他的性子,都不会怪他口无遮拦。 康文帝瞪了他一眼:“少胡说八道,今年你再不成婚,朕就要给你选妃了。” 临安王打着哈哈道:“知道了,知道了,皇兄什么都操心,也不嫌累。”说罢沖顾今眨眨眼睛,“朝朝,六叔府上的桃树也结了果,比这宫中的好多了,又脆又甜,到六叔府上去玩可好?” 顾今现下最是喜欢到处去了,这皇宫虽然还全未逛过来,但她已经知道这宫中除了他们一家子,再也没有别的人家,若是能去六叔府上,不就能出宫见更多的人了。 她立马点头道:“要去的!”说罢又觉得自己太过擅作主张了,看向了主导大权的父皇,小声求道,“父皇,我能去吗?” 小丫头神色可怜巴巴的,好像不让她去便是欺负她似的。康文帝点点头:“去吧,让你大皇兄陪着你。” 临安王搭上小侄女的肩:“皇兄,大侄子课业那么紧,皇弟到时候来接小侄女便是了,有皇弟在,皇兄还不放心吗?” 康文帝斜了他一眼,道:“你若把朝朝带出去便是朝朝第一次出宫,是非轻重自己掂量着些。” 临安王对皇兄讨好一笑:“皇兄放心,皇弟平日再胡闹,也不会不顾及小侄女的。” 康文帝这才颔首。 如此,这事便定下了,后天临安王回来接顾今去临安王府玩。 顾今凑到临安王身边,糯糯道:“六叔,你府上人多吗?” 临安王听了当小侄女是怕没人和她玩,便道:“六叔府上人多着呢,六叔的王府虽比不上皇宫,却是这京城中最大的府邸了,僕人上百,还有两只会说话的鸟,朝朝想不想见?” 到底是孩子心性,顾今一听鸟能说话,便忘了问其他的了,好奇道:“鸟还能说话呢?会说什么啊?” “会的可多了。”临安王一桩桩一件件的给顾今讲,顾今便陷入到鸟会说话的神奇之中了。 到了昭和殿,康文帝才将女儿叫过去,临安王便先行一步去候驾了。 临进入大殿之前,皇后怕女儿一会儿害怕,便道:“朝朝,殿中人多,不用怕,有父皇和母后呢。” 顾今听了一点胆怯也没有,反道:“既然都是人为何要怕?难道还有妖怪吗?” 康文帝闻言哈哈大笑:“不愧是朕的女儿,来,父皇牵你进去。”说罢对女儿伸出手了。 顾今甜甜一笑,将自己细软的小手放进了父皇宽厚的掌心里。这世间最可怕的事情她都已经经歷过了,再也没有更可怕的事情了。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安平公主驾到!” 太监尖细的嗓音落下,顾今被父皇牵着走进宽敞的大殿。虽只是邀了皇亲国戚和一些一至三品的官员及家眷,却也有百来人。 这百来人一同行跪礼,高唿万岁,声势之浩大,不禁让顾今惊了一惊,脚步都有一滞,是父皇牵着她,她才想起来继续走。 顾今随着父皇入座,便见上首的父皇微微颔首,太监才说:“起——” 下首跪着的众人高唿谢恩纷纷起身,开始由近到远,一一恭贺顾今病癒再夸上几句。 顾今不必说话,只要微笑听着他们说吉祥话便好,时至今日她才算真正体会到皇室的无尚和尊贵,她现今的家到底多么的非同一般。 宴席开始以后,顾今从震惊里回过神来,开始四下打量,女眷们都坐在靠后的位置,全都低着头不敢四处乱看,所以顾今也看不清楚她们的容貌,而男子那边也是不敢乱看,遂也看不真切,她有点苦恼了。 康文帝见下首的女儿四处乱看也不用膳,便道:“朝朝,怎么不吃?今日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帝王的声音十分浑厚,在这宽敞的大殿之中也格外震耳,有人不禁往上首看了一眼,便见小公主和自己的父皇糯糯的撒娇,而康文帝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慈父的笑容,对女儿多般纵容。 今日之后众人便都知道当今对这个独女的看重了。因为病癒便办了如此声势浩大的宫宴来庆贺,群臣在场也豪不掩饰对爱女的关切,怕是几位皇子都没有这样的殊荣,这位小公主可要好好敬着了。 宫宴过后,众人移步听音阁欣赏歌舞,也是方便小公主见见几位大臣的女儿,好选个顺眼的来做伴读。太后方才宫宴的时候没有来,现下带着李韶佳来了,坐到了上首。 顾今的一颗心思却都在那些贵女身上了,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有没有她娘亲。有了皇后的应允,顾今便到了那堆贵女之中,贵女们都学过规矩,恭敬的叫公主,低着头不敢直视公主殿下的眼睛。 顾今弯腰去看,觉得太费劲了,娇声道:“你们都低着头,我如何能看清脸?都把头抬起来嘛。” 贵女们闻言不得不把头抬起来,却低垂着眉眼。顾今便如挑选秀女一般,在贵女中走来走去,等最后一个看完了,她十分的失望,年龄大概都和她相仿,没有一个和娘亲长得相似的。 顾今失望的回到娘亲身旁,摇了摇头。 皇后眉头微皱:“怎么了?没有合眼缘的吗?” 顾今摇摇头。 李韶佳坐在她一旁,开口劝慰她道:“朝朝,今日来的可都是着京城中百里挑一的好女,若这些女子里都没有合你心意的,便找不出再好的了。” 李韶佳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在座的贵女们都听进去,让她们听听这位受宠公主有多高傲,把她们全都不放在眼里。 顾今听不明白皇姐暗含的意思,皇后却听出来了,冷瞥了李韶佳一眼,对女儿道:“朝朝不必怕生,你一开始和你瑶表姐不熟,后来不也相处的很好吗?这里的小姐妹都和你瑶表姐一般亲和,不用怕的。” 众人听了也能明白一二,小公主一直养在深宫,又带病,现下是头一回出来见人,比她们的见识还少,怕生也是理所应当的。 顾今道:“一定要选吗?” 皇后点了点头。 顾今想了想:“那让瑶表姐替我选吧,我与她们不熟,不晓得谁能与我合得来。” 小公主这么一说,众人便更认定之前的想法了,小公主声音软软糯糯的,一点也不盛气凌人,哪里是高傲公主的样子。 这个重担便落在了陆思瑶身上,陆思瑶只能硬着头皮到皇后娘娘面前举荐了几个,有她平日里相好的姐妹,也有她认为活泼一些性子单纯能和公主殿下相处的。 皇后思酌片刻,替女儿选了三个:“来,站过来让公主熟悉熟悉。” 那三个被点名的女子便一一走上前来,皆是和顾今一边大的年纪,有稳重一些的,也有看着灵动一些的。 “朝朝,你看如何?” 这里没有娘亲,顾今也无所谓了,看了看三个女孩,都很漂亮,便满意的点了点头:“可。” 如此,顾今的伴读团算是定下来了。 看完了女子,顾今又想去男子那边看看,可是男子都在楼下的一层呢。 顾今拉着瑶表姐,求母后道:“母后,我想和瑶表姐下去找下霄表哥,一会儿就上来。” 皇后听了心领神会,这些日子她知道陆思瑶替陆霄带了不少小礼物给顾今,顾今也和她念叨好几遍要给霄表哥还礼了,怕是要去偷偷送礼物的。 皇后一笑,点点头:“速去速回,不得滞留。” 顾今清脆的“嗯”了一声,要拉着瑶表姐下去。
第21页 这时太后道:“两个小丫头下去不太稳妥,韶佳稳重,让韶佳跟着照看两个妹妹吧。” 皇后冷笑一声:哪里是照看两个妹妹,是相看驸马吧? 皇后刚想找个理由推脱了,顾今点点头:“好呀,姐姐一起去。” 皇后对自己又傻又善良的女儿也是没办法了,嘱咐了一声:“别乱跑。”又警告的看了眼李韶佳一眼,放行了。 第二十一章 盼了许久的宫宴最终没能寻到娘亲,顾今便把全部的希望寄託到了爹爹那里。身边虽然跟着两个姐姐,她因为迫不及待便自己快步走在前面。 李韶佳看着顾今这般急不可耐的模样实在嗤之以鼻。皇后的父亲是帝师,门下高徒众多,康文帝登基以后封为了太师,但也不过是个位高的文人罢了,手中并没有什么实权,而他两个儿子皆在翰林院供职,品级虽高,但哪里比得上三省六部那些手握重权的大人。而这个长房嫡次子陆霄更是不打眼了,没什么过人的才学,还体弱多病,顾今却喜欢成这番样子,李韶佳与她为敌都嫌寒碜,越发的感觉这个皇妹不足为惧。 到了楼下,是要进一道门的,陆思瑶是个懂事的,忙快步拦住表妹:“殿下不可,让太监进去把三哥叫出来便可,我们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啊?不进去?不进去如何能看清那些公子的模样啊。 顾今门fèng里探了探头,男子这边年长的倒是多,但从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一部分,有些人是背对着她的,她喃喃道:“可我想进去找霄表哥。” 陆思瑶继续拦道:“殿下,万万不可,咱们三个全都是未出阁的女子,不好进到里面去。”说罢看向李韶佳,“安宁公主,您说是不是?” 李韶佳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做劝阻。她倒是希望李韶今这个傻子硬闯进去,然后她扮作举止端庄、仪态万千的姐姐进去把不懂事的妹妹劝出来,在这些少年才俊面前亮个相。 而顾今近日学了些规矩,宫里的嬷嬷又惯会吓人,说不守规矩便会如何如何,加之父皇母后还在看她表现,她一见两个姐姐都这么说,便有些顾虑。她又探头看了一眼,能看到的部分男子,相貌平平,连霄表哥都比不上,更别提爹爹了,兴致也减了一些。别看顾今没见过爹爹,但在她的想像里爹爹定然是个绝美的男子,简直十足的颜控。 “那行吧,就让太监叫霄表哥出来吧。” 李韶今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倒是让李韶佳惋惜得很,但因为陆思瑶在又不好出言怂恿,实在是憋屈死了。 没一会儿小太监便把陆霄叫出来了,因为顾及到公主殿下的清誉,说的是陆小姐找他,所以陆霄看到小表妹高兴地不得了:“朝朝。” 陆霄现下在顾今眼里就是男神,看到他自然笑的真诚:“霄表哥!” 少年少女一见面,似一对浓情蜜意的小情人,眼里就剩彼此了。陆思瑶轻咳一声:“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好说话,咱们去外面的亭子吧。” 听音阁外不远处是有一座八角亭的。 陆霄听见妹妹的话,才发现妹妹和安宁公主也在,当下不好意思了,点了点头,随她们一起去亭中。 虽然找霄表哥是藉口,但顾今却是真有礼物要给霄表哥的,让太监把她装礼物的盒子送上来递给霄表哥:“霄表哥,这文房四宝是父皇赏我的,母后说这是文房四宝中难求的佳品,我觉得这般好物该给表哥一份,愿表哥的文采更上一层楼。” 陆霄接过礼物看了看,果然是世间难求的好东西,小表妹有了好东西第一个想着他,仅有的两套送了他一套,他心里可是甜了:“多谢朝朝。” 顾今对他甜甜一笑:“谢什么啊,霄表哥送我的东西才多了。对了,霄表哥怎的没托瑶表姐把你写的东西带给我呀?” 陆霄一听这个,支吾道:“我还在润色,想写得更好一些再给你看。” 这样啊,那她便耐心等着,反正霄表哥跑不了。 “那行,霄表哥写好了一定记得给我看。” 陆霄忙点头:“一定的。” 礼物送完了,顾今还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但又不想当着两个姐姐的面问,便拉了拉陆霄的衣袖,道:“霄表哥,我还有话和你说,咱们去那说。”说着拉着陆霄去了亭中的一角。 小表妹这般亲昵,陆霄面颊微红,扭捏道:“朝朝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啊?” 顾今两手拢在嘴上,凑到陆霄耳边小声道:“霄表哥,今日来赴宴的公子里面,有没有很俊俏的啊?就是比表哥你还俊的?” 小表妹贴的这般近,陆霄正臊的不行,听了她的话,心里却是一揪,表妹这是何意啊?不过何意,以他对小表妹的心思,如何能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便道:“没有啊,怎么了?” 顾今单纯,对男神的话深信不疑,当即便失望了,道:“没什么,就是问问,没有就算了。” 小表妹这么一说,更让陆霄抓心挠肺了,难不成小表妹真想如前朝的公主似的,除了驸马还想要一堆面首吗?他……他能忍着当个宽容的驸马,可他更希望小表妹只喜欢他。 “朝朝……我……我会好好对你的。” 两人的思想根本不在一个频率上,陆霄这么说,顾今也不明白,点头道:“对啊,霄表哥对我很好啊。”沾了小公主的光,男神对她这么好,顾今心虚之余更多的是开心,也代替小公主加倍对表哥好的。 陆霄终究是脸皮薄,也不好还没定亲就管太多,让小表妹觉得他太小肚鸡肠,只能把委屈咽回去了,争取以后对表妹更好,让表妹看不上别人。 * 宫宴过后,顾今一无所获,有点丧气,但也更期待到六叔府上玩。 这一日,天色大好,临安王趁着下朝,把小侄女接上一同回临安王府去了。 临安王府在内城,实际上离皇宫并不远,坐马车一炷香的时辰就能到了。 顾今下了马车,站在王府门口仰头看,偌大的门庭,门匾上“临安王府”四个大字苍劲有力。 临安王摸了摸侄女的小脑袋:“怎么样,你父皇写的。” 顾今点点头:“好看。”但着金碧辉煌的王府大门却没让她感觉到熟悉。 临安王带着小侄女进去,先去正院看了那两只鸟,两只鸟是鹦鹉,长得花花绿绿的,见到她还唿喊“公主吉祥!公主最美!”,嘴甜的像抹了蜜。 顾今没见过这么奇特的鸟,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好奇的瞧着它们。 临安王道:“时间仓促,六叔就教会它们这两句,让它俩给你背首诗吧,它俩会背的诗不少。” 临安王话音落下,两只鹦鹉便争宠似的开始背诗了,你一句我一句,争先恐后,最后争急了,隔着两个笼子就开始互啄。 顾今被逗得大笑不止:“这两只鸟真有意思!” 临安王拿了把瓜子给她:“你用食物诱它们,让它们给你说好话。” 顾今眨眨眼,拿了个瓜子在它们眼前晃了晃,这两只鸟果然不打了,扑棱着翅膀对她嚷嚷:“吉祥如意!恭喜发财!鸿运当头!……”吉祥话脱口就来,句句不重样。 叔侄俩正玩得高兴,一位管家似的人物过来了,附耳和临安王说了几句话,临安王笑意微敛,点了下头,对小侄女道:“有人来拜访六叔,六叔过去看看,朝朝先玩。” 顾今正玩的开心,点了点头:“六叔去吧。”等临安王要出门口了,她才想起什么似的追上去,道,“六叔,我能在你府中逛逛吗?” 临安王也不知道事情多久能议完,小丫头玩鸟总会玩厌的,便道:“自然能了,正好让丫鬟带你摘桃去。”说罢指了两个丫鬟,让她们带着小公主在王府里游览一番。 两个丫鬟应诺,去了小公主身边。 六叔一走,顾今也坐不住了,让两个丫鬟带她去逛,首先去看看那桃树去,和她记忆里的一不一样。 第22章.入v通知 看过了皇宫,顾今便不觉得王府有多大了,去王府花园的路也远没有去御花园的路要长。这一路上走的不急,还有两个丫鬟时不时替她介绍一番,但她却没从王府之中寻到一处熟悉的地方。 于六岁便失明的顾今来说,暗淡无光的日子里她能反覆回忆的画面,也只有前面那短短的六年。三岁的时候是记事了,却不多,只有零零星星一点,也许有的还是她做梦时混乱了,她记得自己住过很大的宅院,这里的砖瓦相似,却又似乎不一样,她确定。 “殿下,这三棵便是王爷栽的桃树,是要奴婢们替您摘还是您亲手摘?”
第22页 顾今闻言从回忆中抽离,抬眸看向那三颗桃树,并没有什么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或者说天下的桃树都一般,所以没什么独特的? “我不会摘,你们摘吧,我在附近转转。”或许四处看看,她能找到点熟悉的地方? 这王府之中是有专门摘桃的奴僕的,顾今看了一眼,便迈开步子四下打量了。 王府花园虽然不及御花园,却也有亭台楼阁,百花争艷。她走上假山石亭,往下俯视,花红柳绿,却是不曾出现过在记忆里的模样。 顾今摇了摇头。 丫鬟见殿下摇头,不明其意:“殿下怎么了?可是觉得无趣了?” 顾今答非所问:“这京城之中除了王府再没有种桃树的人家了吗?” 丫鬟闻言有些奇怪,却没有反问主子的道理,答道:“奴婢不知,奴婢只知王府已是除了皇宫外这京中最大的府邸了。” 最大也不一定是独一家种桃树的啊。 “带我去别的地方吧,我想到处看看。” 丫鬟喏了一声,扶着公主从假山上下来,出了花园往后院走去。 王府的院落很多,但除了主院以外大都是无用的,很多还落了锁,从墙头冒出来的杂叶便能知道里面有多萧条。 而这一路上,她只遇到一些丫鬟,平淡无奇的样貌让人过目就忘。顾今看了眼更深处,觉得也不过如此了,便打算回去瞧瞧桃子摘得如何了,可脚步刚一顿,她闻到一股饭香的味道。 顾今嗅了嗅,有些奇怪,方才不是路过了一个厨房吗?还没开锅呢,怎的就有香味了。她又嗅了嗅,觉得香味是从前面看似荒凉的小道后飘来的。 她迈步往里走,丫鬟扶住她,道:“殿下,里面没什么了,是个荒园,再走就快到王府的墙根了。” 胡说,当她鼻子是死的吗? 顾今拂开她的手:“我就看一眼,反正闲来无事。”说罢自顾自往前走。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脸上有些慌乱,却又不敢拦。她们已经很小心不引公主来这里了,可这小公主脚下无章法,总是到处乱逛,却到了这附近。 顾今走着,小道的尽头是个残破的木门,很小,大抵只能容一人入内,门上落了锁,锁头油亮,应该是常有人进进出出的。 她仰起头,这间院子的墙比旁处都高,但她能看到里面升起的渺渺炊烟,还有一间二层小楼的屋顶,她道:“这里住的是何人啊?”怎么还给锁里面了。 两个人有点支吾,其中一个机灵点,支吾了一会儿马上道:“启禀殿下,这院子是用来关犯错的下人的,里面有些刑具,怕不小心污了殿下的眼,因而拦着殿下来此处。”她这么说,小公主定然没有进里面看的兴致了。若是被小公主进去了,她们可都得没命。 顾今闻言点了点头:“这样啊。”她说罢,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转了身往外走,“走吧,回去吃桃子。” 两个丫鬟闻言松了口气,赶忙脚步匆匆带着小公主往外走。 吱呀。 身后突然传来开窗的声音,顾今闻声顿下脚步回过头,从这看去,那二层小楼的二层便能看到了,一扇窗子被打开,一个女子纤瘦的背影一闪而过。 顾今道:“是关丫鬟的啊,方才那是犯错的丫鬟吗?” 那个机灵些的丫鬟攥紧了手,低着头有些故作镇定道:“哪里呀,犯错的都关着呢,方才那应当是看管的老嬷嬷。” 老嬷嬷?可顾今觉得那背影像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不过她也没看清,也许是个老嬷嬷呢。宫里也有嬷嬷年纪很大了,但背影看着像是窈窕的淑女。 顾今点了点头,转回身子来,继续往前走,一路回了花园。 奴僕们已经洗干净了最好的桃子,切成了瓣,放在假山凉亭上供给小公主品尝。 顾今落了座,方向是对着那间院子的,可以遥遥看见那二层小楼的屋顶,不知为何她对那小楼有点念念不忘的。 她拿了瓣桃吃,脆甜可口,比她之前吃过的桃子都好吃,没一会儿便把一整盘都吃完了,丫鬟趁着空盘之前就端来了另一盘,忙替小公主换上。 顾今捏了一个,往嘴里放的时候顿了一下,道:“摘得多吗?我想回宫的时候给父皇母后还有皇兄皇弟他们带。” 丫鬟忙道:“殿下放心,摘了一筐呢,送入宫的都已经备好了。” 顾今这才继续吃起来,亭外传来笑声:“朝朝真是懂事,自己吃着,还不忘了宫中的父母兄弟。” 顾今对声音很是敏感,已经能听出是六叔的声音了,她起身迎过去,甜甜笑道:“我以后在宫中吃到好吃的也不会忘了给六叔送一份的。” 临安王朗笑:“乖侄女,不枉六叔疼你。” 顾今笑迎他,突地听到几声猫叫:“咦,哪里有小猫的声音?” 临安王道:“侄女好耳力。”说罢抬抬手,接过后面随从递上来的笼子,黑布罩着,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临安王拎到亭中,将黑布摘下,里面一只雪白的小奶猫喵喵叫着,长了双湛蓝的眸子,瞧着可漂亮了。 顾今惊唿一声,凑了上去:“小猫!”看着漂亮的小猫,顾今的心都要化了,回头问六叔道,“六叔,我能摸摸吗?” 临安王含笑点头:“送你的,摸吧,爪子已经剪过了,不挠人。”说罢有个小丫鬟上前,将笼中的猫抱出来给小公主摸。 小白猫温顺的伏在丫鬟怀中,一双湛蓝的眸子好奇的四处瞧着。 顾今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一下,柔和的毛触在掌心里,顾今的心都软成了一片,不知该怎么喜欢这只小猫了:“真是太可爱了!我好喜欢!” 丫鬟伸手挠了挠猫的头和下巴,小猫便舒服的咕噜起来:“殿下可以这般挠挠它,它喜欢。” 顾今闻言学着丫鬟的动作去挠小白猫,小白猫似是舒服了,眯着眼睛舒服的咕噜咕噜,顾今手离开一些,它还会过来蹭,可把顾今喜欢坏了。 临安王站到她身边,道:“朝朝,六叔听闻你母后要给你找猫,便擅作主张给你抱来一只,本来有训好的,但是猫从小养才亲主人,便给你选了只小猫,这丫鬟是训猫师的徒弟,你也一併带进宫去吧,让她替你训猫,你才知道如何跟猫玩。” 顾今一门心思在猫身上,点头道:“行啊。” 临安王让她坐下玩,那猫被放回了笼子里,丫鬟拿出个带着小穗穗的棍子晃了晃,笼中的猫便站起来去抓,肉粉的小爪子张着软萌极了。 “哎呀,瞧它那样子,太可爱了!” 丫鬟把小棍子递给她,顾今便一门心思开始逗猫了,左一句小心肝,右一句小宝贝,欢喜的不得了。 之前陪着顾今的两个丫鬟见此,在临安王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顾今听见有人说话,却没听清楚在说什么,抬眸看了一眼,便见六叔面色沉沉,很是不好,但见她看过来,马上露出温和的笑意,道:“朝朝方才玩的开心吗?都去了何处啊?” 扑腾扑腾。 笼中的小白猫又把顾今的注意力抓了回去,她垂眸看着猫道:“就随处逛了逛,六叔府里的人真少,我也没找到什么好玩的。就是你这里的小鸟、小猫好玩极了,桃子也好吃。”并没有提那间院子的事情。 临安王含笑点头,又继续道:“听丫鬟说,方才不小心把你带去了刑房,那里乌烟瘴气的,不知道吓到你没有?” 顾今猜六叔是说那间落锁的院子,她摇摇头:“没事的,我没进去,感觉那院子还是挺安静的,没吓到。” 临安王似是宽心的一笑:“没吓到就好,不然被你父皇知道了,又要怪我这个六叔不称职了,尽带你去吓人的地方。” 顾今抬眸对他一笑:“不会的,我不和父皇说就好了,而且那里也不吓人,还有饭香味呢。” 临安王一脸宠溺的看着小侄女,道:“朝朝是不是饿了?六叔带你用午膳去吧。” 六叔这么一说,顾今是有点饿,方才那几块桃子没填饱肚子,都是勾起馋虫了:“有点饿了。” 临安王起身,向小侄女伸出手:“走,六叔带你去外面下馆子。” 第23章.二更合一! 第二十三章 临安王带顾今去的是京中最大的酒楼碧琼楼,在京中内城,内城住的都是达官贵人,街道宽敞,没有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贩,只有街道边鳞次栉比的商铺,挂着鲜艷的彩旗招揽客人。 顾今趴在车窗边往外瞧,哪里都是新奇,来来往往的车马和路人川流不息,让她目接不暇,她这才知道原来这世间是有如此之多的人的。
第23页 “怎么这么多人啊……” 骑马跟在马车边的临安王听到了,对小侄女道:“朝朝,这不过是冰山一角,外城人口密集,有更多的人呢。” 比这还多?顾今一听垮了脸:“这若是想找人岂不是难于上青天?” 临安王听到小侄女的感慨,问道:“朝朝想找谁?” 不小心把自己的小秘密说出来,顾今忙摇头:“不想找谁……”而后聪明的调转了话题,“霄表哥家在这附近吗?” 哦,原来是想找青梅竹马啊。 临安王笑笑:“不算远,不过这个时候应当还在学堂呢。” 顾今点点头,也不说要任性的去找霄表哥,道:“这样啊,那我吃过午膳以后就回宫去了,母后该想我了。” 临安王伸手,将车帘放下一些,道:“好,吃过午膳六叔送你回去。” 到了碧琼楼,临安王直接带顾今去了二楼的厢房,选了沿街的一间。他知道小侄女从未出过宫,对宫外的一切皆新鲜的很,便让她坐在窗边看个够。 “朝朝想吃什么?” 顾今正跪坐在窗边往外看,闻声看向六叔,乖巧道:“我不挑的,六叔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临安王也不多说,颔首道:“那好,那六叔便擅作主张了。”说罢熟门熟路和堂倌点了几道菜。 许是到了饭点,街上的人渐渐少了,但顾今还是捨不得收回视线,在每个路过的人脸上看,生怕错过了一个便错过了爹娘,只是越看她越觉得渺茫。茫茫人海,这般漫无目的的找人何尝容易,若是能有人替她找就好了。 顾今转头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临安王,临安王也在看外面,流线优美的侧脸,沉静的眸子里都是孤冷。顾今总觉得六叔不如父皇和母后亲近,虽然有时候很温柔,但总夹杂着淡淡的疏离,她还是不要求六叔的好。 “看什么呢?”临安王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过了头来,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有种刺目的白,唇边的笑意也淡如云烟。 顾今甜甜一笑:“看六叔啊,六叔好看。” 临安王呵呵一笑:“看着你六叔也想养个嘴甜会哄人的闺女在身边了。” 顾今托腮看他,一派天真:“那六叔为何不娶妻。” 临安王闻言被阳光照得如琉璃般的眸子动了动,转而又看向窗外,声音轻的像嘆息:“不是谁人都能事事如意的……” 顾今不懂,转头也看向窗外,正巧外面一群穿着官服的人走过,她勐然看到其中有一人她识得,大声叫道:“温良!” 她这清脆的声音传出去,街上不少人往上面看,“温良”自然也是如此,“温良”一抬头,顾今才发现那不是温良,只是和温良容貌相似罢了。 “那不是温良,是温良的兄长,温善。” 听到一旁的六叔如是说,顾今转过头来。六叔唇边浅淡的笑意没有了,眸子里仿佛蒙上了一层冰,凉凉的。 顾今再往楼下看,那行人竟然已经走了!哪里还有温善的影子。 这时,他们厢房的门被敲响了。 临安王撑了下袍子,坐正了一些,冷声道:“进。” 门打开,顾今本以为走了的温善走了进来,停在他们面前,先对临安王行礼道:“见过王爷。”又转头看向顾今,似是打量了一会儿,道,“公主殿下。” 顾今也打量他,和温良确有七分像,也是斯文俊秀的模样,只是比温良年长不少的样子,眼下已经有淡淡的纹路了:“你是温良的哥哥呀。” 温善浅笑颔首:“正是,微臣恭贺公主殿下病癒。” 他一笑,和温良更是相似,顾今笑看他:“你也识得我吗?” 温善继续点头:“自然,多年前微臣也在太医署供职,见过殿下。没想到今日有如此缘分,能遇到王爷和殿下,便上来请安,打扰王爷与殿下用膳,请王爷与殿下恕罪。” 一直未说话的临安王这时道:“你此行是有公差吧。” 温善躬身道:“正是,淮安街的灯笼铺出了桩命案,微臣正要与各位大人前去办案。” 顾今听闻呀了一声,正要问问怎么回事,临安王道:“既然有公事在身,你便不用久留了。”说罢饮了口茶,目光淡淡的看向窗外,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样子。 温善仍是笑,拱手道:“王爷,殿下,如此微臣便告退了。”说罢躬着身子退了几步,打开门出去了。 顾今有点惋惜,明明还没说几句话,温良的哥哥就走了,但人家有公事在身,她也不能任性留人家。 临安王看向顾今,见小丫头撅着嘴,眉心轻蹙了一下,道:“是温良之前照看你的病吧?” 顾今闻言点点头:“是呀。” 临安王垂下眉眼,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温家医术尚可,只不过……” 六叔说话说一半,顾今歪歪头:“什么啊?” 临安王看向小侄女,一双眸子天真无邪的,心里还装着个可心的青梅竹马,便没继续说,赶巧饭菜送了进来,便道:“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顾今哦了一声乖乖低头吃饭,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许久没去找温良了,在没见到更合适的人选之前,顾今还是捨不得放弃温良的,一会儿回宫去看看他吧。也不知道她这么久不去,温良会不会生气,她都说了要经常去看他的。 * 用过午膳,临安王将顾今送回了皇宫,只是入了皇城门便离去了,命宫中侍卫把顾今妥善送回去。 到了皇宫就是顾今的天下了,她摸着自己新得来的宝猫,吩咐侍卫道:“送我去太医署。” 众人一听公主殿下要去太医署,都有些慌了:“殿下可是哪里不舒服?” 顾今摇摇头:“我去太医署看看温太医,好久没去了。” 太医署分温太医与温小太医,说温太医皆默认为温老太医,公主殿下要去,他们便只能把人送去了。 临进太医署,顾今想着都来见温良了,一会儿也该见见她未来的小师兄嘛。 她对侍卫道:“赵侍卫今日当值吗?” 两个侍卫是第一次护送公主,对公主的事情不了解,也没听说哪个赵侍卫给公主当差:“殿下问哪位赵侍卫?” “赵皆啊。” 赵皆的大名羽林卫人人皆知,侍卫道:“当值的。” 顾今一听赵皆在,喜上眉梢:“那他在哪呢?” 他们只是两个不打眼的侍卫,哪里知道赵皆在哪,便道:“属下不知。” 顾今想了想,道:“你们去打听打听他在哪里当值呢,我一会儿要去找他。”说罢也没等两个侍卫答话,自顾自进到太医署去了。 今日天气好,太医署的众人正在晒药,院里铺了满地的药糙。顾今看着好奇,蹲下身摸了摸其中一个长得奇怪的:“这是什么糙药啊,怎么还有腿?”说完伸手抹了抹,干干扁扁的。 药童回她道:“回禀殿下,这是蝎子。” 顾今一听吓了一跳,赶紧把手缩回去了。她知道蝎子是什么,小时候有爬虫爬到她身上,她觉得不舒服就叫王婶,王婶吓了一跳,和她说她身上有蝎子,蝎子会咬人,让她千万别动。 “天呀,蝎子还能当药啊。” 药童年纪也不大,听了以后和她笑道:“不仅蝎子,这里还有蜈蚣、蛇皮什么的呢。前些日子番地进宫了一批药材,有个新鲜的,小人带殿下去看看如何?” 顾今看了眼蝎子,心有余悸:“可怕吗?” 药童摇摇头:“不可怕,还挺奇特呢。” 顾今到底是抵不过好奇,跟着药童去了药房,一进去便瞧见长身玉立的温良了:“温良!” 正理药材的温良回过头来,看见小公主娇俏可爱的脸有点惊讶,上次不欢而散,小丫头嫌他不思进取,再也不来找他了,怎么今日又来了? 他走上前道:“殿下怎么来了?” 顾今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来找你了!没想到你在这啊!”说罢背着手对他甜甜一笑,“我这些日子没来找你,你想我了没啊?” 温良闻言顿时无语了,难不成小丫头这几日玩欲擒故纵呢?先晾他几日,再来看他想没想她?他看了几个药房里的几个药童一眼,道:“殿下随我来。”他可不想小公主再说些惊世骇俗的话,被药童们听到了。 顾今还念着药童说的药材呢,摇头道:“等会儿,我还没看奇特的药材呢。” 温良闻言看向带她进来的药童,药童忙回道:“小人是带殿下来看海马的。”
第24页 温良嘆了口气,对屋里几个药童道:“你们先出去翻弄糙药吧,我带公主在这里看看。” 几个药童闻言放下手中的活计,往外走,路过小公主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十三岁的小公主鲜嫩如雨后春笋,五官精緻,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温良见此,将小公主拉到了身后,隔绝了药童们的视线。 第二十四章 众人走光了,温良才放开顾今,带着她往里面走,四面墙上满满的都是装药的抽屉,就中间摆了很长的高桌,上面放着些器具和本子。 温良在桌上取了把小铲,径直走到一方抽屉前,将抽屉打开,铲了点海马出来给顾今看:“殿下,这便是海马。” 顾今探头去看,是一堆干干黄黄的东西,有点丑,她形容不出来,但不感觉像马:“海马怎么只有一条腿啊?那他怎么走路啊?” 小丫头问的童趣,温良回她道:“它不是马,只是生活在海里罢了,像鱼一样。” 顾今没在霄表哥的游记里听说过海,便道:“海是什么模样的,会长出这么奇怪的东西。” 温良将海马放回去,摇了摇头:“微臣也未见过,听说就是很大的河。” 河,顾今也只见过皇城外的那条护城河,大一点的河啊,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温良将铲子放回去,重新走到顾今面前:“殿下前来,到底所为何事?又要枇杷露吗?”枇杷露甜甜的,小丫头爱喝也是有可能的。 顾今摇摇头:“我就是来看你的啊。”说罢想起了什么似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把小白猫抱了过来,“你瞧,六叔送给我的猫,可爱极了!” 温良看向她怀中那只通体雪白的小猫,一双湛蓝的眸子灵动可人,圆圆的小脸,竟感觉和小公主有些像,他不禁一笑:“殿下小心不要被抓破了。” 顾今给他看猫爪:“已经剪掉了,不挠人,六叔还给了我个训猫的丫鬟,说小猫长大以后能学好多本事呢。”说着抱着猫晃了晃,稀罕的紧。 温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小白猫,触手一片柔软,让人有点爱不释手,便多聊了几句:“殿下今日出宫玩了?” 顾今见他似乎喜欢,毫不吝啬的把猫递过去给他抱,回道:“嗯,去六叔府上吃桃子了,然后六叔带我去外面的酒楼吃的饭,还遇到了你兄长,和你长得真像!” 温良正小心翼翼的抱着猫,闻言微愣抬眸道:“殿下还见到我兄长了?” 顾今点头:“嗯,我以为是你,叫了他一声,他就上楼来见我们了,认得我和六叔呢。” 温良嗯了一声:“是识得,兄长像我这般年纪的时候也在太医署当值,他和王爷算是熟识。王爷年少之时身体不好,常常缠绵病榻,是家兄时常过去照料王爷。”至于临安王为何身体不好,他就不便和小公主说了。 顾今闻言啊了一声:“还有这样的渊源呢。”若是这样,她怎么觉得六叔对温善并不热络呢?若是她,她一定很感激温善,每次见他都要和他好好说话的。 温良摸着猫,心口发软,不禁感慨道:“其实皇兄比我医术高明,却不知为何辞去了官职,到衙门当了推官,还兼了仵作,因为兼了仵作一职,左邻右舍忌讳,他干脆就不回家了,一直住在衙门的官舍里,我们兄弟很久见不了一次面。”说罢看向顾琼道,“敢问殿下,我兄长可还好?” 顾今如实道:“我看着挺好的,就是比你显得老。” 小公主真是口直心快,温良不恼,只是一笑:“兄长比我大九岁,自然显老一些。” 顾今闻言点了点头,大九岁不就是三十了,那一定该娶妻了,但温善是大哥啊,不可能是爹爹吧……不过霄表哥还是老二呢,因为上面有堂哥排了老三,万一温善上面也有堂哥呢? 顾今瞅了瞅温良,道:“那你兄长一定成亲了吧?” 温良闻言露出一丝苦笑:“没,我大哥还未娶亲,以前是他不想,现下是没有姑娘敢嫁他了。”一双总是触碰尸首的手,谁敢嫁? 啊?三十了还没娶妻?就算顾今不通世事,却也知道男子十六、七岁的时候就该娶妻了,睿哥还说等他十六了讨她当媳妇呢。 顾今拧拧眉头,很是忧心:“你们兄弟俩怎么都不娶妻呢?有一样学一样啊?”你这样很有可能当不成我爹爹的。 十三岁的小丫头还操心来了,温良道:“这倒不是,大抵是我太执拗,只想娶一位可心的娘子白头偕老,便耽误到现在吧。”他有些洁癖,对感情也是如此,只想找个可心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才不愿糙率定下来。 顾今有些不解:“不该是父母之命吗?”睿哥和她说,只要她娘同意,他就能娶她了呢。 温良听了这话有些诧异,小公主对男子如此大胆,他还以为她要给自己挑个可心的驸马呢。他突然对小公主的内心有些好奇了。 他道:“理应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殿下不觉得,共度一生之人该找个自己喜欢的吗?若是陛下和皇后娘娘,为殿下找了一个殿下不喜欢的驸马,殿下也要下嫁吗?” 顾今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难,拧了拧眉头,片刻后道:“可是,父皇母后那么喜欢我,给我找的驸马应该也是顶好的人吧?既然是顶好的人,我为何会不喜欢?” 问的这般理所当然,温良愣了下,又继续道:“好的,不一定就是喜欢的。” 顾今很不理解:“好,为什么还不喜欢啊?好,还会让人讨厌吗?” 温良闻言算是悟了,眼前的小公主还根本不懂男女之情,倒是他想的太多了。温良把猫还给她:“殿下以后便会明白的。”说罢,先一步往外走。 顾今抱着猫跟着他,追问道:“以后,是什么时候啊?” 温良顿下脚步,低头看向顾今单纯而俏丽的小脸,心中有点说不出的别扭,最后高深莫测道:“等你遇到的时候。”说罢,又接着道,“殿下既然来了,便不要白来,我给殿下诊个平安脉,看看殿下近来身子如何。”小公主这般纯良的女子,怕是世间少有,也不知道将来会嫁与何人,但愿不要被违心之人骗去了好。 温良带顾今进了另一件屋子诊脉,顾今继续追问道:“遇到什么啊?” 温良把她的手放在脉枕上,嘘了一声:“安静,不要说话。” 顾今乖乖地闭了嘴,眼睛还是盯着他,似乎他不说她就不放弃,透着股子小姑娘的倔劲。 过了一会儿,温良收了手:“很好,殿下身体无恙,可以回去了。”说罢站起了身。 顾今继续跟着他:“你还没答我呢!” 温良弯下腰,微微对她一笑,道:“等你所爱之人。” 顾今还是不明白啊:“谁啊?” 温良仍然不说明白:“遇到了就知道了。” 顾今有点恼了:“你不说明白,我怎么遇到啊!真是奇怪!我回去了,不和你玩了。”说罢抱着猫小跑出去了。 真是个小孩子,亏得他还担心来着。 温良无奈摇头,也没出去送,打算回去继续理药糙。刚走到门口,两个小太监跑了过来,手里捧着好几个桃子:“温大人,这是殿下吩咐奴才们赏给大人的桃子。” 温良看了眼又大又红的桃子,又看向大门外。正巧看到小公主探头,被他瞧见了,忙把脑袋缩了回去,欲盖弥彰。 温良不禁一笑,拿了装糙药的篮子把桃子装好,与两个太监一同走出太医署,小公主已经缩回马车上去了。 “多谢公主殿下赏赐。” 顾今撩开帘看他,撅着嘴道:“那我下次来,你一定要告诉我!” 温良笑了笑,没说话。 顾今想要他保证,正要再开口,去寻人的两个侍卫回来了,居然把赵皆直接带来了。 赵皆仍是肃着一张脸,不辨喜怒,停在马车前,看了眼温良,又看向马车上的小公主,垂眸抱拳道:“不知殿下唤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顾今一看小师兄竟然亲自来了,生气了,从马车上下来,插着腰瞪着两个侍卫道:“我是让你们去打听赵侍卫在何处,你们怎么把人带来了?”好气啊!她是想为了表达诚意,亲自上门探望小师兄的!居然让小师兄自己过来被她探望。 两个侍卫跪下谢罪:“臣等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哪里有公主亲自去找侍卫之说,他们自然是直接把赵侍卫带来了,小公主居然生气了。 来都来了,顾今只能将功补过了,挥了挥手:“算了算了。”而后殷勤的跑到赵皆面前,拉着他的手臂道,“你当值一定累了吧?来来来,马车上歇会,我给你剥桃子吃!”说罢不由分说拉着赵皆往马车上走。
第25页 赵皆这才发现小公主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他居然被拉动了:“殿下,这与礼不合。” 顾今无所谓道:“什么礼啊?上来嘛,我有话和你说,快点快点!”说完还冲两个侍卫瞪眼,“过来帮我请赵侍卫上车啊!” 两个侍卫,不敢抗命,也不敢去,左右为难。 赵皆头一遭被小姑娘这么缠着,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该暂且顺了她的意,还是坚持到底。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温良上前,道:“殿下若是有什么话问赵侍卫,不如到太医署来一叙,说完再走,也让赵侍卫喝口茶润润喉,好为公主答疑。” 顾今一想,在理,便点点头:“行!”又把赵皆往太医署拖,看着一点也不费劲。 赵皆觉得自己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此时像是被强抢的民女…… 第24章.三更来了! 第二十五章 温良带他们去的是后面殿里自己的官舍,太医是要经常值夜的,因而在太医署里有自己歇息的地方,往来人少,说话方便。 这屋中并不宽敞,也就两间房,里面是卧房,外面像是书房,摆了不少书架,一张桌子,上面摞着好几本书,一本医术摊开着,笔墨纸砚样样齐全。 温良糙糙收拾了一番,让药童添了两把椅子。顾今四处乱看,从桌边的画缸里抽了一卷画出来打开看:“这是什么呀?”看着像人,画了好多线,还写着很多字。 正要端茶倒水的温良瞧见了放下手中的茶壶过去,好巧不巧的小公主拿出来的是男体,不过她似乎没看出来,一脸奇怪的打量着。温良却是脸一热,夺了回来卷上:“是针灸穴位图。” 针灸? 顾今点点头:“我知道的,把针扎在身上治病的。”以前有大夫给她针灸治眼睛,只是没治好,“你画的吗?” 温良摇头:“前辈画的,我只是临摹而已。”说罢不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殿下请入座吧,不是还有话和赵侍卫说吗?” 顾今一听才想起正事,殷勤的先拉站了好一会儿的赵皆坐下:“小师兄请坐!” 赵皆闻言抬眸看她:嗯? 顾今被他一看,慌忙捂住嘴,像是说漏了什么似的,笑嘻嘻道:“我是说,小表兄!”真是欲盖弥彰。 顾今又抢过温良的茶壶,殷勤的给他倒水,双手奉上:“小表兄,请用茶。” 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 赵皆接过来放在桌上,并未饮用,而是道:“不知殿下唤微臣前来所为何事?”说罢看了眼一旁坐下的温良,而且还选在这里,是为何意? 温良并非有听人说话的癖好,只是他不好单独让赵皆和顾今在一间屋里,察觉到赵皆的视线,对他温和一笑,默默饮茶。 赵皆皱了皱眉头。 顾今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往来,不高兴地撅了下嘴,皱眉道:“我没有唤你来,是那两个侍卫太笨了,我只是要他们去打听你在哪里当值,我好过去探望你的。你在做正事,我哪里好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你叫来呀。” 呦,小公主这话说的多么善解人意。温良听着,却觉得像陛下在巡视他的后宫,小公主这是刚看完他这个“温妃”,又要去临幸“赵妃”吗?真是雨露均沾,不偏不倚。只不过下人办错了事,直接把“赵妃”叫来捉jian了。 温良想着,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顾今和赵皆一同看向他:你笑什么? 温良忙摆手,拿了本书来随意翻看:“二位继续,当我不在即可。哎呀,这本书真有意思。”说罢还拿了只毛笔,认真的写写画画。 赵皆收回了视线,呷了一口茶,沉声道:“殿下到底有何事,请明示。” 顾今听出了他的不高兴,哪里敢立马说真话,继续哄他道:“真的没有什么事啦,就是好几天没见你,想去看看你嘛!”说罢还夸他道,“几日不见,你又英俊了。” 温良把脸深深地埋进书里,憋着笑,分析小公主的心理。这位小公主果然不懂什么男女之情,不然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他这个“温妃”面前夸“赵妃”,她应该是对他们两个都有所图,却无关情爱。这就让温良有些疑惑了,他一个太医,有什么可图的? 当着另一个男人的面,被小公主调戏,赵皆的脸色很精彩,他起身道:“不敢劳殿下挂念,殿下若是无事,微臣回去当值了。” 他要走,顾今吓了一跳,冲过去抱住他胳膊,悲惨道:“我有事!你别走!” 小姑娘扑过来,身上带着特有的甜香味,已经发育了的胸脯在他手臂上蹭,赵皆心底一股燥热,推开她,一字一句道:“请——殿——下——言——明!” 他这明显生气的模样,让顾今万念俱灰,哭丧着脸道:“你一定是生我气了!” 赵皆不说话。 顾今继续嚎:“我不是故意不去看你的,母后让我在宫宴之前学规矩,我不能出去,宫宴之后六叔要带我出宫玩,我要好好听母后的话……” 赵皆挑眉,为了出去玩,这还不是故意的?但重点不是这个,赵皆双手环胸等她下文。 顾今吸了吸鼻子,弱弱道:“你别生我气了。”说罢,咬着唇瓣,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赵皆被她看的心头一乱,拧眉道:“殿下多虑了,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殿下的气。” 顾今一听,更伤心了:“那你一定是知道了!嘤嘤嘤,你知道了……” 赵皆看她一副要哭的样子,简直要抓狂了:我知道什么了我?能把话说清楚了吗! 顾今抽泣补充道:“你一定是知道我不要你的事了……” 这话就很让人误会了,赵皆一脸懵逼,瞄了眼旁边看好戏的温良,蹙眉道:“请殿下把话说清楚!” 顾今怕怕的看着他,总算是知道什么叫把话说清楚了,结结巴巴道:“那个……我之前不是说好了要请你当师父吗?后来,我听父皇说,你师父诸将军很厉害的……然后我就……变心了,我想要当你师父的徒弟……小师兄!!!”说罢又抱住他胳膊,生怕他一气之下跑了,“你原谅我吧!” 顾今是真觉得自己很过分,好不容易求得赵皆同意当她师父,她转脸又瞧上人家师父了,就算以后成了师兄妹,有这么一遭事,师兄妹之间还能好好相处吗!师兄会不会在师父面前说她坏话啊! 就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赵皆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愣了半响才冷冰冰道:“微臣没生气,何谈原谅。殿下言重了,殿下能成为微臣的师妹,微臣求之不得。”说罢扥了扥自己的胳膊,可这小公主如铁臂一般桎梏着他,居然挣脱不开。 顾今有点狐疑:“真的吗?” 赵皆点头:“真的。” 顾今还是不放手:“可你好像生气呢……” 赵皆暗暗吸了口气,露出个假笑:“微臣没有生气,特别开心殿下能成为微臣的师妹。” 顾今眨巴眨巴眼睛,有点得寸进尺:“那你叫我一声小师妹吧!” 赵皆顺她意道:“小师妹。” 顾今终于松手了,开心的在他面前背着手转悠,一脸明媚道:“那你就是答应帮我拜师了!” 赵皆:什么? 围观了全程的温良恍然大悟:了不得了小公主,不仅会撒泼打滚,还会套路呢。 顾今蹦蹦跳跳道:“你都叫我小师妹了,难道不该帮我拜师吗?父皇说,我要好好表现,诸将军才会答应收我为徒呢!可万一诸将军不喜欢我怎么办啊?小师兄,你一定要帮我呀!” 这回赵皆也明白小公主在兜什么圈子了,之前还觉得她像只喜欢撩人的猫,现下看来根本是个小狐狸,也就对她那个霄表哥真诚一些吧? 赵皆颔首:“这是自然。”因为这根本就是他自己挖的坑,早知道就不举荐自己师父了。 赵皆如此好说话,顾今对他的崇拜更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捧着脸,煞是真诚道:“你真好!” 赵皆这次听完她的夸赞,很淡定了,直接道:“殿下想要我做些什么?” 顾今摸着下巴思索了一番:“唔,总要在诸将军面前夸夸我吧?”说罢又凑到他面前,踮脚道,“其实我不错吧,你们不是都说我有天赋吗?” 小公主离得太近,唿吸都喷在了他的脖颈处,赵皆面露异色,退了一步,道:“自然。” 顾今又想了想道:“诸将军厉害吗?”
第26页 赵皆回道:“严师出高徒。” 那就是很厉害了呀,她倒也不怕师父凶,她可以哄嘛,做个最乖巧可爱的徒弟。 顾今掰着手指头道:“师父喜欢什么啊?有什么忌讳吗?什么事情不能做?什么话不能说啊?” 赵皆等她一一问完了,回道:“微臣回去给殿下写一份清单,写好了给殿下送来可好?” 顾今一听,笑逐颜开:“那再好不过了!多谢小师兄!” 赵皆垂眸道:“殿下不必客气。” 如此一来,事情谈拢了,顾今也要回去了,这么久不回长秋宫,母后该挂念了。 顾今登上马车,在框里挑了几个又大又好的桃子出来,递给赵皆:“小师兄,吃桃子,我从六叔院里摘的,可好吃了!” 小丫头捧着桃子,一脸的献媚,心里想的什么,都写在了脸上,不知道说她是单纯还是狡诈。 赵皆没接:“微臣还要回去当值,桃子无处安放。” 顾今想想也是:“那你回家的时候来长秋宫拿哦!我等着你!”说罢缩回马车里,又撩起帘子沖他们招招手,“温太医!小师兄!我走啦!” 马车缓缓驶走,留下温赵两人。 温良背着手,忽的一笑,看向一旁的赵皆:“小公主的性子倒是有趣,赵大人觉得呢?” 赵皆没答他的话,道了一句:“告辞。”从与小公主所行相反的一条道走了。 温良回了太医署,洗了桃子分给众人,自己也拿了一个吃,确实水多味甜,不愧是临安王府上的桃子。只是他还是想不通,他身上到底有什么是小公主可图的?真是奇怪了。 第25章.第二十六章 本来能给公主殿下当伴读是件顶好的事情,但摊上个才病癒的公主便不是好事了。公主殿下尚未开蒙,琴棋书画礼乐女红样样都没碰过,所以再厉害的女先生也只能从头教起。而伴读的四个小姑娘,皆是十三岁,都是要定亲的年纪了,该学的自然学的差不离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和小公主再学一遍,课下的时候再到先生面前去请教深的,也不算毫无收穫。 但很快,她们发现公主一旦开蒙,学什么都超乎寻常的迅速,赶上她们指日可待。要知道,四个伴读只需每人选两艺陪着公主,不必日日进宫。但小公主的日程,却是每日都排满的,那么多东西一起学,小公主不仅未显疲态,而且样样都学得甚好,不禁让各位女先生都吃惊,赶忙上禀陛下。 康文帝和皇后发现了女儿的超乎寻常以后,请了三位当朝大儒来考女儿,其中就有皇后的父亲陆太师。 顾今是个听话的孩子,虽不知父皇母后要做什么,但他们说了要好好答三个白鬍子老头的问题,她便好好答,让她画什么她便好好画,始终耐着性子。 三位大儒轮番出题,这些题并非寻常书上的题,而是专门考验小公主智力的题,考完以后又商讨了足有一个时辰,由陆太师去禀明陛下。 陆太师道:“启禀陛下,经臣等对公主殿下各方面的试察,臣等认为公主殿下智力超群,乃难得一遇的奇才,只是……” 康文帝听了前面龙心大悦,但听到“只是”二字,又揪起心来:“只是如何?但说无妨。” 陆太师道:“只是殿下心思太过纯净,对人情世故知晓甚少,思维举止宛若稚童。大抵也是如此,才能够造就殿下可以心无杂念的学习任何一门技艺,比一般人要事半功倍,算是有得也有失……” 康文帝闻言倒是没有太过意外,他与皇后早就发现女儿行为举止更似稚童,太过天真无邪,之前想着是女儿痴傻病的原因,现下看来女儿在这方面确实有问题…… 康文帝点头说知道了,令三位大臣先出宫去了,又把温老太医传了过来。 温老太医来的时候,顾今正在外面射箭玩,瞧见温老太医来了,热络的凑上去:“温老太医!温良呢?” 温老太医请了个安,笑眯眯道:“回殿下,犬子今日休沐,不在宫中。殿下近日来气色甚佳,不错不错。”说罢又道,“陛下还在等老臣,老臣先进去了。” 顾今挥了挥手:“去吧去吧!”然后又拿着弓箭到别处玩了,把万和殿栽的树射的都是窟窿。 康文帝站在殿门前遥遥看着天真无邪的女儿,直到温老太医走到近前,他才回了殿中,忧心忡忡将三位大儒的话说给温老太医听:“朝朝这般,可有医治的方法?” 温老太医闻言思琢了片刻,道:“古医书上倒是有过几个类似的记载,也是一些智力超群的天才,各种才艺无一不精,但都是性子孤僻,少言寡语,不与外人交际,行为举止也似稚童。可老臣认为,殿下活泼开朗,天真无邪,并非是此病症。大抵以后接触的人更多了,懂得也更多了,就会好了。陛下大可不必如此忧虑。” 毕竟女儿病过,康文帝还是不放心,怕女儿哪天又痴傻了:“你确定并非此病症?” 温老太医点点头:“老臣觉得殿下这不算病。再者说,若是殿下生在普通人家,大抵父母会担心女儿因为天真单纯将来受了欺凌,可殿下毕竟生在皇家,有陛下和皇后娘娘庇佑,天真无邪一些又有什么不好的?陛下且放宽心,以平常心对待殿下便好,您若是小心翼翼,怕是惹得殿下也要担忧自己了。若是殿下郁郁寡欢了,陛下岂不是更为担忧?” 话倒是如此,康文帝还是嘱咐道:“你回去吩咐太医署的人,每日派一人到长秋宫来替公主请平安脉。” 温老太医一想,这太好了,让他儿子以后天天来:“老臣遵旨。” 温老太医走了,康文帝领着女儿回了长秋宫,让女儿跟着女先生去练琴,自己跟皇后商讨了一番。 皇后听完也是忧心:“朝朝可不能孤僻了,不然与之前病着又有和区别?”说着嘆了口气,“这几日来臣妾一直辗转反侧,朝朝年十三还什么都不懂,臣妾便急于拔苗助长,给她安排了诸多课业。朝朝虽不说苦,可臣妾看着实在心疼,也觉得对她太过苛刻了,怕长此以往朝朝便不及现在这般活泼开朗了。” 康文帝闻言思琢了片刻,女儿聪慧,他甚是心悦,可更喜欢女儿现下开朗单纯的模样。若是因为繁多的课业,将她性子磨掉了,倒是得不偿失。真变成少言寡语的天才,那可是为时过晚了。 这么一想,康文帝道:“这样吧,陆太师他们都说朝朝对人情世故知之甚少,这也源于朝朝接触的人太少。女儿家的性子毕竟大都内敛拘谨,朝朝只与几个伴读做伴还是少了些。以后棋、书、画还有武,让她与三个皇兄弟一起吧,男孩子性格外放,朝朝跟着他们不至于将来变得沉闷了。” 皇后一想,也觉得还是女儿的身心健康重要,便应了下来:“也好,有峥儿这个做皇兄的照料,也没什么不妥的。” 夫妻俩把顾今叫进来问,问她要不要以后和皇兄他们一起学,顾今听了自然是乐意的不得了了。她的四个伴读,除了瑶表姐散课以后还和她胡闹一会儿,其他三个都无趣的很,她当然想要更多的玩伴。 女儿乐意,还很开心,康文帝和皇后也算松了口气。先看看吧,看看效果如何。 * 转日,便是皇子们习武的日子,给顾今做的骑装还未赶制出来,便让顾今先穿了他皇兄少时的骑装,头髮也如男子一般束在了发冠里,往那一站,潇洒似少年。 顾今跑到接她的皇兄面前:“皇兄,我好看吗?” 李峥瞧见皇妹英姿飒慡的模样,也是惊讶了一番:“好看,朝朝怎么都好看。”说罢伸手牵皇妹,“走了,皇兄带你过去。” 顾今这会儿却没让皇兄牵着,背着手走到前面去:“我认路了,不用皇兄牵着。”说罢迫不及待的跑了几步,回头道,“皇兄快点!” 李峥过了十岁便沉稳了,现下看着顽皮的皇妹突然玩心大气,跑了几步跟上她:“这样吧,皇兄和你比一次,咱们谁先跑到谁赢如何?” 顾今闻言眸子一亮:“好呀!比比比!”说罢撒开丫子就跑了。 李峥在后面追:“朝朝,我还没说开始呢!你犯规!” 顾今才不听呢,跑得更快了。 皇后在后面目送一对儿女,听嬷嬷在旁边说:“娘娘您看,公主还是和大殿下在一块活泼,之前奴婢见公主坐那看书,两个时辰都不动一下,入定了似了,真是嘀咕。” 皇后点了点头:“朝朝这孩子,活泼的时候活泼,认起真来吓人。本宫也是怕了,还是想看她这般跑跑跳跳的舒心,可别像以前那般呆在一处便不理人了。”女儿痴傻的时候,大都一动不动,所以皇后更想看女儿跑跑跳跳的模样。
第27页 第26章.第二十七章 兄妹俩一路跑到了校场,停都没停一下,李峥到了以后直接躺在地上,动都不想动了,而顾今竟然还能兴奋地跳起来蹦一下。其实一开始李峥是故意让着皇妹不紧不慢的跑在后面,但毕竟路太长,他跑的再慢对体力也是一种消耗,渐渐地就体力不支了。而皇妹跟不知疲倦似的,还能跑,虽然慢,却比他快多了,最后赢得也毫无悬念。 顾今也累,喘了好一会儿才喘匀了气,蹲在躺倒的皇兄面前:“皇兄,我赢啦!” 李峥无力的哼了一声:“我知道……”等他喘匀了气才坐起来,对皇妹挑眉道,“朝朝,既然你赢了,皇兄给你个奖励如何?” 顾今小孩子心性,一听有奖励自然开心,何况这还是她人生头一次和人比赢了:“什么奖励啊?” 李峥没先说,拍了拍酸痛的腿,一只胳膊撑着地站起来,可刚站起来脚一软,就要摔下去。 顾今还没来得及扶,突然出现一个人扶住了李峥:“殿下怎么了?” 顾今抬头看过去,眸光一亮,清脆道:“小师兄!” 赵皆闻声这才仔细打量大皇子身边的少年,认出是顾今,愣了一下:“公主殿下。”然后满脸的冷淡。 这个小公主真是现实。有事相求的时候又是看望他,又是给他奉茶的,等他把东西写好给她,她连个影子都没有了。人情世故能处的像她这么务实,也是独树一帜了。 顾今看惯了他的冷漠已经没什么了,还特热络道:“我以后可以和你们一起学武啦!” 和他们一起?陛下和娘娘真同意? 心里有点吃惊,面上赵皆还是很冷淡的“嗯”了一声。 李峥这还腿软抽筋了,一手扶着赵皆一手扶上皇妹:“你们先别聊了,把我送到那边坐一会儿。” 赵皆和顾今一听,忙扶着他到大殿前坐下。 李峥坐下揉了揉腿,嘆了口气道:“本来想给朝朝一个惊喜的,可我这腿一时半会儿是缓不过来了。”说罢看向赵皆,“子俱,你代我领着朝朝去马厩吧,我给朝朝寻了三匹宝马,让她自己挑一个喜欢的。” 皇兄要给她马啊!她上次看到赵皆骑马,英姿飒慡,艷羡了好一会儿呢,没想到马上就有自己的马骑了:“多谢皇兄。”说完急不可耐的扯了扯赵皆的袖子,“我们快去啊!” 赵皆自知挣扎无用,被小公主拖了几步,认命的跟着她走了。 赵皆不说话,顾今一个人也不冷场,叽叽喳喳道:“马厩远吗?是不是就在前面啊。” 赵皆的回答言简意赅:“不远。在前面。” 顾今这会儿缓过来了,觉得赛跑还挺有意思的,动了和赵皆比的心思,伸手握住他三根手指晃了晃,如对自家皇兄一般撒娇道:“小师兄,咱俩比谁先跑到呗?” 有些冰凉的手指被柔弱无骨的小手握住,暖和的温度让赵皆心底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他缩回手,把头扭开,冷硬道:“殿下认识路?马厩不是直行的。” 顾今一听歇了心思,失望的“哦”了一声,但很快又开心起来,几步到他前面倒着走,手舞足蹈道:“我方才和皇兄比,赢了皇兄呢!其实……我也知道皇兄故意让着我,但这是我第一次和人比试,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赵皆大抵听出了来龙去脉,心道:你倒是会给你皇兄找台阶下,他根本就是真输。 虽然没得到回应,但顾今知道赵皆是在听的,继续道:“我以前都不敢跑太快的,跑的太快就会磕到碰到,磕到碰到了会给大家添麻烦……其实我一直想像现在这样,能跑跑跳跳的,想去哪就去哪。你不知道,一个人待着的滋味真是太孤独了,尤其听到外面大家都玩得很开心,我可羡慕了……”说着总是天真无邪的脸上竟露出了几分怅然。 赵皆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感伤,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因为此时的她头髮被尽数束起,便显得露出的小脸更为白皙精緻,丝丝怅然凝结在秀气的眉间,睫毛长如扇子轻轻颤着,看着有点委屈。 赵皆感觉自己的心头似乎没那么硬了,细想想,她其实只是个才恢復神智的小姑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也是正常的,十三年的失智,那是别人都无法体会的伤。 他道:“直走,拐角右转,再直走,拐角左转,径直走就能到马厩了。” 正感伤的顾今听了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啊”了一声,似是没明白什么意思。 赵皆背着手,挑了挑眉头:“不比了?” 顾今这才明白他是答应比了,立马道:“比的!比的!”说罢站到了赵皆旁边,双眸晶亮道,“我要跑啦!” 赵皆点了下头,顾今嗖的就跑了出去,像只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鸟,看着那欢快的背影,赵皆的唇角不禁勾了勾。 最后,赵皆先一步到达马厩,顾今要慢了一大截,到了马厩以后气喘吁吁,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缓了缓,但脸上没有失望,仍旧笑容灿烂道:“我输了!”其实她更喜欢赵皆这样堂堂正正和她比,“我下次一定赢了你!” 赵皆颔首:“好。” 顾今眉眼一弯,直起身子,刚向前走了一步,腿一软,要倒下去。 赵皆眼疾手快,赶忙伸手扶住她,顾今却顺势倒进了他怀里,一双手惊慌失措的撑在他胸膛上,触手硬邦邦的,十分结实,她不禁捏了捏。 那小手捏在他如此敏感的部位上,赵皆被惊得用力推开她,耳根都红透了。 这么一堆顾今哪里站得住,又要倒,赵皆本能的伸手捞她,于是人又到了他怀里,脑袋还结结实实的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顾今听到了赵皆急促的心跳声,强而有力,竟让她感觉有点依恋。赵皆是第二次抱她了,每一次她都能感觉到一种归属感,似乎在他怀里她就什么都不用怕了,很奇怪,她也很喜欢 。 她道:“真想让你这么一直抱着我。” 赵皆触电似的松了她,低垂眉眼,掩饰慌乱:“微臣冒犯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温暖的怀抱没有了,顾今有点小小的失落,留恋的看了一眼赵皆的胸膛,道:“你以后不要叫我殿下了,就叫我朝朝吧,也不要自称微臣什么的,我不喜欢听。”她以前不懂,这些日子学了规矩,知道这是生疏的叫法,可她想赵皆和她亲热一些。 赵皆整理好心情,拧了拧眉头:“殿下,这……” 顾今听了前半句,便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一把抱住他:“你要是再叫殿下,我就抱着你不松手了!”然后紧紧地勒着他,差点把赵皆勒断气。 赵皆艰难道:“朝……朝……” 于是顾今满意的松手了。 赵皆赶紧拍着胸口深吸了口气,缓了过来,无可奈何的看着一脸得意的小姑娘:这小公主八成五行克他。 马厩里饲马的太监们已经看了他们好一会儿了,两个男人又是搂又是抱,致他们这些太监于何地? 认得赵皆的太监上前道:“赵大人?不知赵大人前来所为何事?”说罢目光落在面生的小公子身上,这是哪位啊?奶里奶气的,不像个男人,莫非赵大人有那方面癖好? 赵皆霎时肃了脸,又是一本正经,答道:“选马。”说罢带着顾今往里走,停在专门给几位皇子养马的马厮前。 里面有三匹新添的马,个头都比一般的马矮小一些,八成就是大殿下给自己皇妹准备的了:“把这三匹牵出来。” 太监看了看马,为难道:“这三匹是大殿下的要送给安平公主的。” 赵皆点头说知道:“牵出来。” 太监一听有谱了,应是大殿下派赵大人来领的,便把三匹马牵了出来,一字排开,让他选。 赵皆看向一脸迫不及待的顾今:“选一匹。” 顾今凑上前去左摸摸右摸摸,三匹马毛色各不相同,一匹白马、一匹黑马、一匹棕马,身材的流线都很优美。 女孩子挑马看颜值,尤其是顾今这种颜控,指了指白马道:“要它,和汤圆一样是白的!”顾今的白猫起名了,叫汤圆。 其实依赵皆看黑马更好,身姿矫健,踢踏有力,但小公主自己选好了,也没徵求他的意见,他便也不多嘴了,点了点头:“好。” 顾今开心的围着马绕了一圈:“你看它白毛一撮一撮的,叫面条吧!” 赵皆:你的人生还能不能离开吃了? 第27章.第二十八章 顾今从清醒到现在都表现出一种诡异的所向披靡,似乎什么对于她来说都很简单,一点也不可怕,轻轻松松就学会了,虽然她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有如此厉害。
第28页 但现在,她终于迎了来人生第一个宿敌——骑马。 她很快就学会了上马,但是坐在马上,脚踩在晃晃悠悠的马镫上,让她害怕的无所适从。她死死的抱着马脖子一动不敢动,漂亮的眸子里积的都是眼泪。七年的盲女生涯,脚踏实地是她唯一的安全感,只有脚稳稳地踩在地上,她才不会感到害怕,不会担心摔倒。而现在那脚蹬子晃来晃去,如何都踩不实,让她有种悬在半空中的恐惧,仿佛下一秒她就会狠狠地摔下去了。 赵皆对她如此抗拒骑马的反应也很诧异,小公主人怪了一些,但一直都不娇气,之前还爬树来着,怎么骑个马就怕成这样了? 他问:“怕高?” 顾今摇摇头,眼睛瞄了眼脚蹬子:“踩不稳。” 赵皆给她解释道:“这马镫就是为了让你在骑马时能保持平衡的,用力些,不要虚踩着。” 顾今闻言使了使劲,却还是觉得踩不实,她摇头:“不行,它还是晃。” 赵皆弯腰给她调整了下脚摆放的位置:“它又不是固定的,当然会晃,等马跑快的时候,你的身体会后倾,脚蹬就要往前踩,以保持身体的平衡。”说罢,走到前面,手在顾今脸旁的马脖子山拍了拍,“坐起来。” 顾今一听使劲的摇头:“起不来。” 赵皆拧眉道:“你不试试如何知道起不来?” 顾今眼泪都要溢出来了,咬着唇瓣勐摇头,最后带着哭腔道:“我怕……” 这模样真是太可怜了,赵皆都生了恻隐之心,嘆气道:“那你想怎么办?一辈子坐在上面不下来了?” 那肯定是不行的,顾今想下来,坐在马上可怕死了,她伸手揪住赵皆的衣领:“小师兄,你抱我下来吧……”说完又可怜巴巴加上一句,“求你了……” 要是以前,赵皆可能会怀疑这个小公主是故意占他便宜,可现下他知道她是没有那份心的。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害怕骑马,但弃她于不顾是不行的。 赵皆左右看看,都是太监,也不知道小公主的身份,便道:“把我领子松开。” 顾今一听怕死了,以为他要走,哭哭啼啼道:“我真的好怕……小师兄……” 小丫头说哭就哭,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往外冒,赵皆心一慌,无奈道:“你不松开,我如何抱你下来?” 顾今闻言停了哭声,吸吸鼻子,泪珠还挂在脸上,唇嘟嘟的:“真的?” 赵皆颔首,沖她张开手臂:“松手,把马镫踢了,我把你抱下来。” 顾今这才笑了,松开他的领子,踢开马镫,小心翼翼的松了马脖子,抱住了赵皆脖子。 这般全然信任的模样,让赵皆愣了一下,继而托着她的腰把抱了下来,小丫头紧紧地抱着他,依赖的模样,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像是,突然他就成了一个人的全世界。 脚踏实地的感觉重新回来,顾今松开抱着赵皆脖子的手,这才算松了口气,沖他甜甜一笑:“谢谢小师兄!” 赵皆别扭的哦了一声,瞥了眼又开心了的小丫头,泪珠子还挂在脸上不知道擦,他抬手指了指她的脸:“擦擦。” 顾今不明白什么意思,疑惑的歪歪头:“什么呀?” 傻乎乎的。 赵皆扥了扥自己的袖子,拿袖子给她胡乱擦了擦眼泪,道:“你打算怎么办?” 顾今摸了摸自己被擦的脸,继续傻乎乎道:“什么呀?” 赵皆摸了摸袖口的濡湿,觉得有点烫手,他挽起袖子藏起来,道:“骑马啊,你马都不敢骑,我师父是不会收你为徒的。” 顾今闻言脸一垮:“那怎么办啊?我害怕!” 赵皆不解道:“你怕什么?之前爬树胆子不是很大吗?” 顾今摇摇头:“那不一样,我的脚紧紧地攀着树呢,我知道我掉不下来……呃,要不是突然被那只猫吓到的话……” 赵皆看着她,突地认真道:“怕就克服它,越是畏惧便越是要征服,你如果不去征服,它就是你永远的噩梦。”他将她身子扭过去,对着马,继续道,“拿出征服它的勇气,它永远在你脚下,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顾今好像是受到了鼓舞,但想到方才双脚不受控制的感觉,她还是害怕:“可是……可是……我……” 赵皆沉着脸,看了她一会儿,突地翻身上马,却没坐在马鞍上,而是马鞍后面,他俯下身,对顾今伸出手:“把手给我。” 顾今有点疑惑,但还是把手给了赵皆,她对赵皆莫名的信任。 赵皆握紧了她的手腕,一使力把她拉上了马,安置在马鞍上,继而伸出手握住缰绳,把她环在了怀里:“现在还怕吗?” 顾今看了看两侧的手臂,往后挪了挪身子,挨上赵皆坚实的胸膛,摇摇头:“不怕了。” 赵皆夹了下马肚,抖了抖缰绳,马缓缓地走了起来:“带你感受下征服它的感觉,把手放在缰绳上。” 顾今的手紧紧抓着马鞍呢,一听赵皆让她抓缰绳,她有点怕,但想想赵皆就在身边,不会摔倒她,又鼓起了勇气,然后握在了赵皆的手上…… 赵皆低头看她,只能看到她细白的脖颈,登时别开了眼,沉着声音道:“我的手是缰绳?” 顾今可怜巴巴道:“我怕嘛……” 行行行,你怕你有理。 赵皆松了手,让她握住缰绳,继而自己在紧挨着她握上:“抓好了。”说罢,策马奔驰起来。 速度不算太快,却让顾今吓了一跳,侧身抱住他的手臂。 赵皆一手松了缰绳,拦过她的腰让她坐正:“你这样很容易摔下去,坐好了,握住了缰绳,我不会让你伤到的。” 顾今最终听了赵皆的话,坐正了身子,目视前方,紧紧挨着赵皆的胸膛,才有一丝丝安全感。 风从耳边唿啸而过,这种飞驰的感觉前所未有,顾今有点怕,又觉得有意思,渐渐地似乎找到了其中的乐趣。但马却慢慢的停了下来,停稳以后,赵皆摆正了她依靠着他的身子,自己翻身下马了。 才有点不怕的顾今又急了,抓紧了马鞍,颤颤巍巍道:“小师兄!” 赵皆张开手,她忙扑过来,缩进他怀里,像一只扑向归巢母亲的小鸟。 赵皆有点无奈:“以后你该怎么办?” 顾今缓和了情绪,从他怀里出来,瞅着他道:“你以后都这么带着我,我就不怕了。” 赵皆笑了一声:“那你要不要把我装进袋子里,随身携带?” 顾今眨了眨眼睛,哭闹道:“你太大了,我带不动。” 赵皆:…… 是因为要到校场了,赵皆才停下来的,没理会犯傻的小公主,自己牵着马先一步回了校场。 顾今在后面颠颠的跟着他,一本正经道:“真的,你跟在我身边我就不怕了。” 赵皆回了句:“我不是你的贴身护卫。” 顾今想了想,道:“那你做我的贴身护卫吧!” 赵皆停下脚步看向她,目光有些复杂,半响道:“不做,我不想当谁的护卫。” 顾今也不强人所难,苦恼道:“那怎么办啊?” 怎么办?她之前的主意不错,以身相许。 赵皆摇了摇头,他这是想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呢。 他正儿八经道:“谁也不能陪你一辈子,你要尽快学会骑马,不然到了狩猎那日,我师父不会收你为徒的。” 其实她是很希望自己也能像小师兄那般英姿飒慡的坐在马上潇洒射箭,咬了咬唇道:“我会努力的!” * 校场上人已经齐了,其实今日的习练项目便是马术,他们要到跑马场去跑马,听说顾今怕骑马都有些诧异,毕竟顾今自清醒以来,一直顽皮大胆的不得了,怎么会怕骑马呢? 几位皇子的课业不能耽搁,还是要去跑马场的,李峥想了想,留了一位师父教顾今骑马。 顾今摇摇头,视线落在赵皆身上:“我要小师兄教。” 李峥倒是知道“小师兄”一称的来龙去脉,犹豫道:“朝朝,还是让师父教你吧,赵皆他……” 顾今瘪嘴,站到了赵皆身旁,揪着他袖子道:“不!我就要小师兄!” 赵皆也知道她为何如此执拗,开口道:“大殿下若是信得过我,不妨将公主交给我。” 李峥的目光落在赵皆认真的脸上,半响道:“那好吧,你小心不要伤到她。”
第29页 赵皆点头说是。 李峥等人离开去了跑马场,校场瞬时就剩下顾今和赵皆,还有远处几个太监。 赵皆把马牵到她面前:“骑上去,我牵着马,不会让你掉下来的。” 顾今看了看脚蹬,还是有些犹豫。 赵皆见她还是犹豫不决,肃着脸道:“你若是信不过我,就不该让我留下。” 顾今知道自己耽误了赵皆同皇兄弟们一起习武,心里有愧,半响乖乖地上了马,双手抓紧了马鞍,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安的看着他:“我……我上来了。” 模样真像个柔顺的小兔子。 赵皆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夸了她一句:“乖。” 顾今听了,笑逐颜开,一口小白牙露着,不害臊道:“嗯!我超乖的!” 赵皆轻咳一声,让她握紧了缰绳,他牵着马,让马慢慢走了起来。 马一走起来,摇摇晃晃,马镫也有些不稳,顾今啊啊啊了几声:“走了……走了……” 赵皆回头看她,牵着绳子倒着走:“别怕,你掉下来我会保住你的,握紧了缰绳,单纯的享受骑马的过程,你会爱上这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感觉。” 顾今还是有些紧张:“你真的会抱住我?” 赵皆点点头。 顾今低下头,搓了搓缰绳,又抬头看向他,大眼睛里闪烁着精光:“那你夸夸我,说朝朝最乖,最厉害!” 真是……幼稚。 赵皆迟迟不说,顾今垂着眼帘,可怜巴巴瞧着他。 赵皆扯了扯嘴角,用细微的声音道:“朝朝最乖,最厉害。” 顾今抬起头,笑容灿烂,光洒在她光洁的脸上,明亮的耀眼。 赵皆移开视线,摸了摸鼻子,无声的牵着马走。 练到最后,顾今能自己骑着马走几步了,只是还是不敢跑得太快了,赵皆也没有拔苗助长,就让她这么慢慢适应。 远处站着的太监见公主练得够久了,端着准备好的茶点上前,恭敬道:“殿下,您该歇息一会儿,可不能累坏了身子。” 骑在马上的顾今瞧见茶水和点心才感觉又渴又饿,沖赵皆张开手:“我要下去。” 赵皆大概是习惯成自然,抬手把她抱了下来。香软的身子在怀里,他才惊觉自己居然被她奴役习惯了?! 两人到绿荫下喝茶吃点心,顾今吃好了,从自己带来的绣袋里,掏出绷子和针线,上面绣着还没绣好的青竹。 赵皆瞧见她的动作看了一眼,瞧见上面的青竹有些疑惑,女儿家家的喜欢绣竹子?竹子大都是男人用的。 顾今绣了一会儿,大抵是察觉到了赵皆的视线,她抬头笑道:“这是我送给霄表哥的生辰礼物。”说罢低下头抚摸着上面的青竹道,“霄表哥喜欢青竹,他说要坐青竹一般高洁正直的人。”当然,这话是逍遥客在自己游记上说的。 赵皆看着顾今一脸心驰神往的摸着手上的绣品,觉得有点刺眼,沉声道:“回去再绣吧,继续练,勤练你才能早日克服。” 顾今闻言怔了下,这么快就继续啊。她是听说中途会休息好一会儿,才把绣品带来的。没办法,霄表哥生辰很快就到了,母后说霄表哥喜欢她亲手做的东西,她这才赶着绣个新学的香囊给霄表哥。 顾今在心里比较了一下,很心虚的觉得自己骑马拜师更重要,便收起了绣品,继续跟着赵皆学骑马,可是她发现赵皆又变凶了,她撒娇,他都不依着她了。 唔,善变。 第28章第二十九章 一早起来,顾今感觉有点不对劲,总觉得小裤裤湿湿的,像是尿裤子了。她这么大了还尿裤子,心里又害羞又惶恐,不敢跟伺候的嬷嬷说,自己去净房看了看,发现小裤裤上有一点醒目的红。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可她知道自己从来没尿过红红的东西,她有点害怕,却又不敢和母后说,毕竟这么大了还尿床太让人笑话了,她不想做这么不乖的宝宝。 嬷嬷敲门催她去和母后吃早膳,顾今应了一声,慌忙提上裤子将就着出去了。 父皇今日没和她们一起吃,顾今和母后相对而食,总觉得下面不舒服,身子扭来扭去的。 皇后瞧出了女儿的坐立不安,道:“朝朝,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顾今赶紧摇摇头:“没有不舒服。”然后好似为了证明自己很好一样,足足喝了两碗粥。 吃过早膳,她忙不迭的拿了一条新的亵裤藏在袖子去了净房。原本的裤子脱下来吓了顾今一大跳,早起时还是一点点,现下居然有一大片了!这……这可怎么办啊…… 顾今不知道这是什么,却知道绝不寻常,红红的……该不会是血吧?顾今见过一次血,上次被猫挠破,她流了点小血珠,就是红红的,和这个颜色很像。 这么一想,顾今怕极了,小心翼翼去摸下面,居然有一条小fèng!她把手拿出来,上面赫然染满了血。怎……怎么办啊!她睡觉的时候好像把自己弄伤了! 顾今要哭了,要不要去告诉母后?母后若是见到了会不会吓到?母后那么疼爱她,知道她伤成这个样子一定会伤心死的!最终,顾今决定先自己去找温太医,等治好以后再告诉母后,不能让母后担心她。 想着,她十分坚强的换下了染血的亵裤藏起来,又换了一条新的,然后出去把在窝里睡觉的汤圆抱出来,拴上绳子,牵到了母后那里。 “母后,我吃多了,先带着汤圆出去转一圈。” 殿中的皇后闻言看了眼外面探脑袋的女儿,雪白的汤圆站在它脚下,脖子上拴着红绳,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女儿近来很喜欢遛猫,今早也确实吃的多了,皇后便不拘着,点了点头道:“去吧,别忘了一会儿回来要练琴。” 顾今点了点头,扯了下舔毛的汤圆:“汤圆,走了!”说罢急匆匆走在前面,汤圆被拖了几步,认命的跟着她跑。后面两个宫女也跟上,一般公主殿下去遛猫,就两个宫女跟着。 很快两个宫女发现今日的殿下有点不对劲,平日里遛猫殿下都走得慢悠悠的,好让汤圆到处闻闻玩一玩,可这次却急匆匆的,让汤圆在后面跟着跑,十分的不寻常。而且她们走出的也太远了吧? 顾今一路上都在想甩开两个宫女的办法,突地前面窜出一只肥硕的橘猫,和挠她那只很像。 本来在后面跟着的汤圆见了橘猫,从后面跳了出来,弓起身子呲牙,像是再示威。 那只橘猫不仅不害怕,还凑了上来,在离汤圆有段距离的地方挑衅的摇了摇尾巴,悠闲地踱了几步,好像在炫耀它的自由。 汤圆像是被激怒了,使劲的扥着绳子要扑过去。顾今见此松了绳子,汤圆一下子窜了出去,那只橘猫见它扑过来赶紧跑了,汤圆不依不饶的追了过去。 顾今急急对两个宫女道:“赶紧去把汤圆追回来!” 汤圆是公主殿下的小宝贝,她们想也没想赶紧追了过去,而顾今扭头就跑了,往太医署的方向跑,她一点也不担心汤圆,汤圆认路,能自己回长秋宫的。 顾今跑着跑着,拐了个弯,果然没几步就遇到了正当值的赵皆,她好似见到了亲人,悽厉的喊了一声:“小师兄!” 这个称唿,赵皆一听就知道是顾今,顿住脚步转过身,看到跑过来的顾今吓了一跳。她一脸的慌张,不知道跑了多久脸上都是汗珠子,那双乌亮的眼睛里噙着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赵皆跟身边的同僚说了一声:“你继续巡视,我去看看。”说罢快步走向顾今。 顾今走到他跟前,哭哭啼啼的抱住他:“小师兄!” 她这样子太不寻常了,赵皆的心勐地一揪,有点着急道:“你怎么了?哭什么啊?”说罢把她轻轻推开,弯腰看她湿漉漉的脸,有点慌的伸出手指给她抹了抹泪,“出什么事了?” 许是因为赵皆很温柔,顾今有了些许安慰,拉着他到了角落里,撩开自己的裙子给他看,里面有条长亵裤,已经透出了些许红色,她抽哒哒道:“我受伤了……流血了……” 赵皆看到那刺目的红色,皱起了眉头:“怎么受伤了?严重吗?” 顾今茫然道:“好像挺严重的,流了好多血……我是不是要死了?” 赵皆一听眉头皱得更深:“别瞎说,疼吗?” 顾今感受了一下,小肚肚好像有点痛,就点了点头:“疼的……” 赵皆眉心一紧,弯腰把她打横抱起来,快步往太医署走:“既然受了伤,怎么不去找温良?”平日里那么喜欢往温良那里跑,真受了伤居然来找他了。
第30页 双脚不着地,有点怕怕的顾今搂紧了赵皆的脖子,委屈哒哒道:“我本来是要去的,可我想起来小师兄就在这附近当值,就过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见到你……” 赵皆闻言脚步一滞,低头看了眼因为跑了很久脸颊红扑扑的小公主,抱着她的双手紧了紧,继续快步往前走:“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顾今“嗯”了一声,将头靠在他肩上:“我信小师兄的。” 赵皆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到了太医署,赵皆熟门熟路的把顾今抱到了温良那里。正写方子的温良瞧见他们这么个造型吓了一跳:“怎么了?” 顾今看到疑似“亲爹”的温良委屈劲又上来了:“我受伤了。” 赵皆轻柔的把顾今放在了塌上,转身问温良道:“太医署有没有女太医?” 这问话起来,温良看了眼完整无缺的小公主,疑惑道:“伤哪里了?” 顾今自觉地掀开裙子给他看:“这里。” 温良看到她裤子上的血一愣,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但不敢确认。看了眼一脸紧张的赵皆,还是谨慎的问了句:“受外伤了?” 顾今笃定的点了点头:“嗯,一早起来就流血了,我摸了摸有一条长长的小fèng呢,摸完一手的血,我会不会死啊?” 温良听完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脸轰的一热,转头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神色凝重的赵皆。 赵皆察觉到他的视线,眉头一皱:“你能给她治吗?伤在那里是不是该找个女太医?”看出血的地方,似乎在不方便让男人看的地方。 温良很好笑地看着他,沖他勾勾手指头:“你和我出来。” 赵皆不解,又有点生气,没看那小丫头吓坏了吗?还不赶紧医治她,却要把他叫出去说话?但他还是出去了,万一是什么不能当着小丫头面说的话呢……该不会真的伤得很严重吧?这么一想,赵皆的神色更凝重了。 站在院中,温良问赵皆:“你身边一定没有丫鬟伺候吧?” 赵皆有点莫名其妙,又有点惊讶:“是,我身边一直是小厮伺候。”他这是学会看象卜卦了吗? 温良一乐,道:“这就是了,小公主那是来月信了,一个女孩能够结婚生子的时候便会来月信,以后每月都会有。” 赵皆似乎明白了什么,脸渐渐地也热了起来,他多少听说过一点,却因为不熟悉这方面的事情,没往那里想。赵皆自小被养在外室,他娘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身边只有管家和小厮照顾,十岁的时候才被接回了赵家,但回了赵家,兄弟姐妹和他都不亲近,嫡母也不管他,他便小小年纪入了军营歷练,嫌少归家,对女儿家的事情自然是不明白了。 现下明白了,想到自己方才的蠢样,赵皆瞬时站不住了,看了眼屋里躺着的小公主,脚步一转,一句话也不说,匆匆就跑了。 温良的表情有些好笑,先吩咐人去请皇后娘娘,自己进去安抚了小公主几句,但对女子月信这方面的事,他还是不好多说,只能等皇后娘娘来了以后教她。 顾今捂着自己有点痛的肚子,闷闷不乐道:“小师兄为什么走了?” 温良给她斟了杯温水:“知道你没事,他就走了。来,喝点温水缓解下。” 顾今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还是有些不开心:“那也不和我说一声。” 温良抬眸看她一眼,似笑非笑:“看来殿下很欣赏赵大人?” 顾今毫不掩饰的点点头:“小师兄很厉害的!”说罢,觉得不能厚此薄彼,又加上一句,“你也很厉害!” 温良一笑:“殿下也很厉害。”撩人于无形。 很快皇后便来接女儿了,知晓了女儿瞒着她的小心思,哭笑不得,把人接了回去好好教导了一番。顾今听完明白了,却也没觉得有多害臊,反正不是尿床那么丢人的事,她有什么可害臊的? 皇后嘆了口气:“看来后日你霄表哥生辰,你没办法去了。”说罢,看着娇俏的女儿还有些感嘆,转眼间女儿竟然也到了可以结婚生子的时候了…… 顾今一听站了起来,难以接受道:“我为什么不能去啊!” * 陆霄生辰这一日,陆霄随着两位兄长在门口迎接前来为他庆贺的客人,可却心不在焉的,总是探头探脑的等什么人。 终于看到李峥骑着马过来,他欢快的迎上去,却没在大表哥身后看到马车,只看到了一同跟来的赵皆,朝朝呢? 李峥下马,先是恭贺了一声表弟表妹生辰快乐,又去管事那里将礼放下,待礼数周全了,被众人迎进了大堂。现下朝中众人皆知李峥是陛下最为器重的皇子,他很有可能是将来的太子,来给陆霄庆贺生辰,是给了陆家莫大的面子,摆明了陛下对陆家的厚待。 陆霄却不管这些,他最希望的是小表妹来,明明都说好了,怎么没来呢?难道不和大表哥一起? 小表妹不来,陆霄也没心思去迎客了,将被众人围绕的大表哥拉到了一旁,焦急道:“朝朝呢?朝朝怎么还不来?” 陆霄喜欢他皇妹,就差人尽皆知了。李峥笑了笑道:“朝朝身体不适不能来了。” 陆霄一听大失所望,朝朝怎么不来了。 “不过……”李峥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虽然方才已经送了礼,但这是朝朝亲手绣给你的生辰贺礼,让我一定要亲自交到你的手中。” 陆霄听了,暗淡的眸子终于亮了一些,忙接了过来细细的看。月白色的香囊上,绣着几支青竹,而后用金线修了一个霄字,这霄字笔锋不算潇洒,显得有些憨态可掬,绣工却是很精细的,可见用心。 李峥见他摸在“霄”字上,又继续道:“你可不知道,朝朝认字以后,第一个嚷着要学写你的‘霄’字,我见她练了好几张纸,才选了这个‘霄’绣在了香囊上。” 陆霄一听心中更是暖暖的,小表妹没有亲自前来的伤心都弥补了一些,有些担心道:“朝朝病了吗?严重吗?” 李峥拍了拍他的肩:“没事,过几天就好了,不必担心。” 对一切都清清楚楚的赵皆瞥了眼那个香囊,觉得难看极了,有什么好稀罕的。 “霄表哥!” 清脆的一声叫喊,三个男人同时转身,陆霄立马笑逐颜开,兴高采烈的迎上去:“朝朝!” 作者有话要说:小公主可以许配人家了!男人们,你们要努力啊!先到先得!错过悔一生! 第29章第三十章 顾今此次出宫,穿了件嫩黄色的齐胸襦裙,外面罩着件碧色的轻纱褙子,慢悠悠的走过来,这般娉娉婷婷的模样,像株春生的绿芽,水嫩可人。 陆霄跑到她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朝朝,大表哥说你身子不舒服,你怎么了?好些了吗?” 母后已经和她嘱咐过,女儿家的事不能和外人说,顾今便没将自己怎么了说明,而是道:“我已经好多了,求了母后让我出来,我没来晚吧?”她说罢探头看了眼皇兄,也不知道比皇兄迟了多少,“咦,小师兄也在呢?”说完就往李峥和赵皆那边走。 陆霄在旁边有些不解的跟着她:“小师兄是谁啊?” 顾今停在他们面前,笑盈盈回道:“赵皆啊。”说罢对赵皆道,“小师兄也来替霄表哥庆生吗?” 赵皆现在看到她,难免想起那天的蠢事,脸颊不自觉的发热,竟还有些手足无措,也暗骂这小丫头不知羞,现下还敢来和他说话,难道她没觉得不好意思吗? 顾今这种心性怎么可能会觉得不好意思,她见他不回话,还不依不饶的凑上去了:“小师兄怎么不和我说话?你上次不说一声就走了,我还生你气了呢。”信誓旦旦的说不会让她有事,结果她还没好呢,他就走了,真坏! 赵皆对她的生气就很不理解,正常人的生气不该是理都不想理他吗?怎的还过来和他说自己生气了,想让他赔礼道歉不成?那他众目睽睽之下说“对不起,不该看到你来月信的样子”,她就满意了? 赵皆有点烦躁的移开了视线,不大懂怎么和小丫头相处,回了她上一句问话:“我是大殿下的贴身护卫。”每次大殿下出宫,都会调遣他去护卫的,这已是不成文的规定。 顾今记忆力好着呢,一听这个真生气了:“你不是说不想当谁的护卫吗?你骗人!” 当谁的护卫能是他可以做主的吗?再者说他当时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用来敷衍的,大殿下和他是同性,而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他怎么给她当护卫?可这小丫头好像不懂这个道理的样子,说生气就生气了,赵皆也不知道该和她如何解释。
第31页 陆霄观察了一会儿,觉得他不在的时候,小表妹一定和这个赵皆发生了点什么事,心中警铃大作,毕竟赵皆可是这京中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单凭样貌就能迷倒一片了。 他拉了拉气鼓鼓的小表妹道:“朝朝,你不是来给我庆生的吗,表哥带你去逛逛如何?” 顾今闻言看向笑容可掬的霄表哥,想想也是,给霄表哥来庆生的,怎么能生气呢? 她变脸变得极快,立马对霄表哥笑盈盈道:“好的呀,霄表哥收到我的礼物了吗?喜欢吗?你说喜欢高洁正直的青竹,我就给你绣了竹子,竹子的样子还是我求父皇画的呢!” 这可是李峥都不知道的事,那竹子竟然是父皇画的,这与御赐有何区别?自家皇妹对霄表弟可真是情根深种啊,送个贺礼都如此用心。 一边默不作声的赵皆不知为何心下一沉,总觉得自己被人抢了什么似的不痛快。这个小公主真不知道生了几副面孔,让人烦不胜烦。 陆霄闻言自是受宠若惊,只是他刚才还好奇表妹为何给他绣了竹子,听表妹这么说,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了:“我说过我喜欢竹子吗?” 顾今突地想起来这是游记上说的,忙支支吾吾忽悠道:“啊……可能是我做梦梦到的!反正……霄表哥你喜欢吗?”说罢一双晶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眼的看着他,仿佛他不说喜欢她就要伤心了。 陆霄被小表妹看的脸红,忙点头道:“喜欢,当然喜欢,知我者莫若表妹,我最喜欢竹子了,我家院子里还种了竹子呢,我带你去看。”不说他到底喜不喜欢竹子,小表妹居然做梦还能梦到他,陆霄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可这话落下,替他待客的嫡亲大哥陆铭过来了,和两位龙子龙女行了礼,对陆霄:“霄哥儿,还不跟我去前面迎客。” 陆霄好不容易迎来了小表妹,哪里还想再管旁人:“大哥,你就代我去吧……” 向来礼数周全的陆铭皱皱眉头:“过来。” 陆霄看向小表妹,顾今是个懂事的乖宝宝,对他道:“霄表哥去吧,我先去找表姐她们玩。” 陆霄终究还是不敢忤逆大哥,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大哥去前面待客了。 顾今一直笑盈盈的目送偶像离开,李峥看见了,打趣皇妹道:“捨不得的话,不如去陪你霄表哥一起迎客吧?” 顾今闻言看向皇兄,天真道:“我也能去吗?那我去了。”说完就要走。 李峥对如此不识逗的小皇妹也是无奈了,拉住她的领子:“让你去你真去啊?逗你玩呢,真是女大不中留。” 顾今皱皱眉头,对耍她的皇兄可不高兴了:“哼,我去找表姐们玩了!” 正说着几个表姐过来了,中间还站着锦衣华服的李韶佳,她是和顾今一起来的。 李韶佳停在他们面前,对顾今嗔怪道:“朝朝也不知道等姐姐,下了马车自己就先跑了。” 顾今是把李韶佳当亲姐姐的,撒娇道:“那还不是姐姐太慢了!我本来就迟了,不想更迟嘛!” 李韶佳用帕子掩唇笑了一声:“迟?明明是你心太急。”这个傻妹眼光真是极差,陆霄那个病秧子有什么好的?生为陆家人却资质平庸没什么过人之处,哪里有前途?现下的公主早就和前朝不一样了,驸马尚公主以后,只要陛下同意,驸马仍然可以在朝中供职,若是才华过人的还能受到重用。 李韶佳并不像前朝那些公主一般想要个好拿捏的驸马,在公主府里称王称霸,她想要个拿得出手的驸马,只有这样的驸马才能让她翻身,让她依仗。 “朝朝,正巧我方才看到渊表哥和欣然表姐也来了,咱们去和他们打声招唿吧。” 顾今听了不解道:“那是谁啊?” 李韶佳笑笑道:“是赵家的表哥表姐们。”说罢看到了赵皆,继续道,“皆表哥也在呢,就是皆表哥的嫡兄和嫡姐。” 顾今闻言看了眼赵皆,理清了其中的关系,点了点头:“好呀。”说罢不忘拉上自家皇兄。 赵渊是赵家的嫡长孙,赵欣然是嫡长孙女,一个十八一个十六。因为赵家是武将,平日里和陆家没什么交情,但因为都是国丈,又带了点亲戚关系,陆家便也发了请柬,只是赵家可来可不来,每次也都不来的,这次却来了两个与陆霄辈分相当的嫡孙前来祝贺,有些非比寻常。 赵渊生的很高大,五官英气,却穿了身颇为书生气的云纹绣花灰白大氅,见了顾今,对她温笑道:“安平表妹。”双眸在她身上稍作打量,微微一笑,颇是风流俊秀。 顾今瞧着他眉宇间有点像赵皆,又是赵皆的亲哥哥,便热络笑道:“渊表哥。” 他旁边的便是赵欣然,赵欣然名字虽然端庄,相貌却也有些男儿的英气,慡朗道:“安平表妹。” 顾今也亲热地叫了声欣然表姐,总之对谁都是温温软软的。 男客和女客是要分开招待的,见过面,顾今被陆家表姐们带去了女客那边,因为陆家是主家,几个姐妹都要去照顾客人,顾今便和堂姐李韶佳还有表姐赵欣然坐在一起。 赵欣然十分自来熟,对顾今道:“听说安平表妹天赋异禀,对武学有很高的造诣呢。” 顾今近日来学武学的少,骑马还没利索呢,自信有点受到打击,摇头道:“没有的事,我还没学好。” 赵欣然继续道:“拜师了吗?” 顾今摇摇头:“还没,我等着拜诸将军为师呢。” 赵欣然突地握住她的手,忧心道:“安平表妹,你不知道,诸将军是军中出了名的歃血将军,教徒弟都是用鞭子抽的,不见血不停手,可狠了。你娇滴滴的,哪里合适和他学?表姐和你说,你不如让我二叔教你,我二叔也是你的舅表叔,教你肯定会更用心,也更宽容的,不会体罚你。” 要是寻常小丫头听了这话肯定要吓到了,顾今却疑惑道:“是吗?可是是父皇要让我拜诸将军为师的,父皇肯定是觉得诸将军好,才让我拜师,父皇能害我吗?而且皆表哥说严师出高徒,我乖乖的,诸将军应该不会打我的吧。” 再说下去,便是污衊当今圣上陷害自己女儿了,赵欣然可没那么大胆子,转而小声道:“朝朝,表姐和你说句掏心窝的话,那赵皆虽然是我的庶弟,但我却不能纵容着他。他那个人为人不正派,对父亲不孝,对兄长不敬,你不要与他走得太近了。” 顾今闻言皱起了眉头,小师兄比起温太医和霄表哥是有些兇巴巴的,可却帮了她很多次,也很好说话,除了不肯给她当贴身护卫以外,她并不觉得小师兄不好,反而觉得他面冷心善,对欣然表姐的话不敢苟同。 赵欣然见她皱眉,继续道:“他平时说话是不是总爱答不理的?还喜欢沖人摆脸色?他呀,就仗着自己有几分天赋,便目中无人了,谁也看不起。但他也不想想,若是没有父亲,他的天赋从何处继承来的?简直不孝!”说完还嫌不够,看了眼李韶佳道,“他还欺负过韶佳妹妹呢,你不信问韶佳。” 顾今闻言看向堂姐,李韶佳一副委屈隐忍的模样,道:“欣然表姐,你别说了。”说罢眉目忧伤道,“朝朝,你太单纯,不懂人心,欣然表姐说的话是为你好的。” 这么一说小师兄真欺负过韶佳姐姐?顾今站起身来,义正言辞道:“姐姐放心,我这就去找小师兄,让他给你道歉!”说罢就要往男客那边去。 李韶佳和赵欣然都没料到顾今会这么耿直,哪里敢让她去找赵皆对峙,忙拉住她道:“妹妹可别去,有这么多人在,若是闹起来,你让姐姐如何自处呢?” 顾今看着阻拦她的姐姐真是搞不懂,既然受了委屈就要去讨回来嘛!干嘛还拦着她不让去?但她看姐姐这么伤心的模样,暂时就听她的话不去了,但她一定会找小师兄问清楚的! 作者有话要说:刚写完小公主来大姨妈了,我就来大姨妈了!好痛苦!挺尸…… 第30章第三十一章 午宴过后,一些长辈们便离去了,留下的大都是平日里和陆家相好的小辈。这些小辈聚在一起可以赛诗、下棋、或是打马球之类的,都是年龄相仿未婚的男男女女,趁此机会能够遥遥的相看一下,因而留下的人还不少。 顾今是认字了,却还不会作诗,也不喜欢下棋这种枯燥乏味的事情,但去打马球她连马都没骑利索,便跟在堂姐身边,在亭中看堂姐和几位小姐赛诗。看了一会儿她便有点无聊了,坐在亭子边逗水里的鱼玩。 “朝朝,你觉得这首诗如何?” 正躲在一边无聊逗鱼的顾今闻声回过头来,起身走过去,桌上摊了好几张纸,上面写着诗,堂姐指了一首给她看,可能是堂姐写的,那些小姐们都在看她,等着她点评一二。
第32页 顾今看了一眼,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她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她迷茫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但只要是姐姐写的,一定是顶好的诗,姐姐真棒。”说罢甜甜一笑,眼神特别真诚。 李韶佳闻言一愣,眸中变幻莫测,最后嗔怪一声:“你这丫头,就是嘴甜。” 姐妹间这一通往来,外人瞧着就是一副姐妹感情颇笃的模样。 某位小姐道:“两位殿下真是感情深厚,令人羡慕。” 另一位小姐道:“就是的,安平殿下眼里就有皇姐,我们写的诗都入不得殿下的眼了。” 于是这些小姐们开始一边倒的夸她们姐妹情深,李韶佳也只得装得一副好姐姐的模样对顾今嘘寒问暖:“朝朝,是不是有些无聊了?见你一直在旁边餵鱼,要不要姐姐陪你到处遛遛。” 其实李韶佳上次见顾今那么争强好胜,爱表现,以为她这次会趁机显摆一下自己近日来念书的成果,那成果自然是不好的,就想让她在众人面前卖弄出丑,却不想她根本不接招,反倒是夸了她一通,倒让李韶佳无计可施了。 顾今摇摇头:“没事的,我在这里陪着姐姐写诗。”方才姐姐就和她说了,她不喜欢到处走动出一身汗,让她陪着她来这边赛诗,她这么善良,当然要陪着姐姐了,哪里能说自己不喜欢。 此言一出,各位小姐又夸了一圈她们姐们情深,李韶佳勉强笑了笑,摊开画轴开始比画了。 顾今继续无聊的餵鱼,突地“咚”的一声,有颗石子把她餵的鱼都吓跑了,她皱着眉头抬头,对面岸上站了一个人,是刚才见了一面的渊表哥。 顾今疑惑的看着他:干嘛吓走我的鱼? 对岸的赵渊负手而立,见她看过来沖她微微颔首,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颇有那么点风华绝代的意思,他抬手,沖她招了招手。 顾今歪歪头,猜他大概是想让她过去,可她和这个渊表哥也不熟啊。顾今想想,找姐姐耳语道:“姐姐,渊表哥叫我过去玩。” 李韶佳闻言不着边际的看了眼似在对岸闲逛的赵渊,对顾今纵容一笑:“去玩吧,别跑的太远。” 顾今想着姐姐都让她去了,那她就去吧。“哦”了一声往对岸去找渊表哥了,身后跟着她的两个宫女。 顾今好不容易绕到了对岸,可渊表哥见她来了竟然一句话不说就往前走。顾今奇怪,便在后面跟着他,想追上他问他为何。 这么跟出一段距离,身后的两个宫女突然惊唿一声。顾今回过身来,便见一个端茶的丫鬟将手里的茶都洒在她的两个宫女身上了,两个宫女的衣裙都湿了,那丫鬟吓得跪在地上直磕头。 宫女虽然是宫中的丫鬟,却比这寻常人家的丫鬟高贵多了,气恼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顾今正要上前,一行人走了过来,是去打马球的欣然表姐回来了,道:“怎么了?” 宫女退身,行礼道:“见过表小姐。” 顾今也看向表姐:“欣然表姐,你回来了啊。” 赵欣然点了点头:“是啊,出了一身汗正要去换件衣服呢。”说罢又看了眼两个宫女,“你这两个宫女怎么湿了一身啊?身上还有茶叶。” 两个宫女一脸懊恼,她们这般模样真是丢脸死了。 顾今回道:“好像是这个丫鬟把茶散了。”说罢摸了摸两个宫女的裙摆,“这可怎么办啊,好像都湿透了。” 赵欣然想了想:“这样吧,正好我要去换衣服,让这两个宫女一起去吧,给她们找两身衣服先换上,总比湿着好。” 顾今闻言觉得可以,点了点,对两个宫女道:“那你们和欣然表姐去吧。”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可是殿下您……” 赵欣然打断道:“你们殿下我会让我的丫鬟把她送回去的,走吧,跟我换衣服去,你们这幅样子还不丢主子的脸。” 两个宫女想了想,又见殿下首肯,便先跟着表小姐去换衣服了。 赵欣然走了,她的丫鬟上前,恭恭敬敬道:“殿下,奴婢送您回去。” 顾今左右看了看,寻不到渊表哥身影了,便点头道:“好吧。”说罢也不会留恋的往回走。 可没走出几步,消失了的渊表哥又回来,这次还走到了她面前来,对她温和笑道:“朝朝。” 顾今见了他,上前几步,问道:“渊表哥,你方才是叫我吗?怎么我来找你,你还走了呢?” 赵渊闻言故作惊讶:“我方才只是看到你和你打声招唿而已,没想到你误会了,还过来找我了啊,是表哥的不是。” 顾今疑惑的歪歪头,渊表哥没看到她跟过来吗?她怎么觉得渊表哥看到了。 “这样啊,那我回去了。”说罢转身要和两个丫鬟走。 赵渊却上前拦住她,道:“既然出来,不如去转一转吧。我方才看到一景,格外雅致,带你过去看看?” 顾今还真不想回去看姐姐赛诗画画,便点了点头:“好呀,在哪里啊?” 赵渊走到她身侧,声线温柔道:“就在那边,不远。” 顾今甜甜一笑,觉得渊表哥很温柔,只可惜渊表哥是老大,不符合爹爹二爷的身份,不太可能是她爹爹。 两人并肩走着,赵渊对她温言道:“朝朝,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我经常入宫去看你。” 渊表哥突然这么说,顾今转头看向他,有点心虚道:“是吗?以前的事我不大记得了……” 赵渊的神色有几分失望,神色有些悠远道:“你小时候还很喜欢围着我转呢,见到我便很开心,说想……”他说这一顿,有几分难以启齿。 顾今见他突然不说了,奇怪道:“想什么啊?” 赵渊不自然的轻咳一声,低声道:“说想……嫁给我,不过你别害羞,你那时候年纪小,我没当真,就当你说孩子话的。”说罢十分宽容宠溺的看着她。 偏生顾今迟钝,看不出来,就想:啊?小公主还说过这样的话吗? 顾今当然不会替小公主害羞,点了点头:“哦,我还真不记得了。” 但凡是个女孩子听到这种话不该害羞吗?顾今表现的如此平静,倒让赵渊看不透她,但也知不可操之过急,又道:“多年不见,朝朝出落得越发可爱,听说你甦醒,我早就想进宫去看你,奈何之前一直在怀州当值,连宫宴也未去成,朝朝怪表哥吗?” 顾今心想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怪你作甚? 她道:“不怪的,渊表哥这么好,若是能来早就来了,我怪渊表哥作甚?” 赵渊听着小公主直言说他好,觉得有戏,又是一笑,道:“朝朝真是善解人意。”说罢拿出一方精緻的紫檀木盒给她,“这是我从怀州给你带回来的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顾今这些日子收礼物都收习惯了,不客气的接了过来,继而打开。里面放着大大小小好几个泥塑,有公鸡、有兔子、有小鸟,五花八门,色彩缤纷。 顾今惊喜道:“这是泥塑吗?” 赵渊见她喜欢,松了口气,道:“是啊,怀州盛产泥塑,我想你平日在宫中见惯了好东西,可能更喜欢这些新奇的小玩意,便带了一套回来,喜欢吗?” 顾今用力点点头,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喜欢!”突地她觉得怀州这地方有点耳熟,又道,“渊表哥,怀州有个山塘镇吗?” 赵渊闻言微一点头,有些惊讶:“有的,表妹去过?” 顾今忙摇头:“没去过,书上看过,说那里的泥塑最好,所以我一直想去看看,下次渊表哥再去,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啊?”她住了十年的小镇便是山塘镇,若是能回那里,说不定有什么收穫呢。 赵渊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当即点头道:“好呀。”只不过要等你嫁给我以后,但这话他暂且没说。 顾今一听渊表哥愿意带她去,对渊表哥更是喜欢了,对她甜甜一笑,真诚道:“渊表哥真好!” 赵渊用宠溺的眼神看她,甜言蜜语道:“就对你好。” 顾今只听表面意思,不深想,笑嘻嘻的摸了摸手里的泥塑,宝贝似得盖起来揣在怀里。她回宫以后要好好研究下,她以前做的泥塑都没上过色呢,不知道如何上色。 赵渊带她到了那处“景色雅致”的地方,是个假山。假山镂空,有条蜿蜒的小道,仅能容两人并肩走过,假山上有座石亭,要从小道过去,登石阶上去。 赵渊让她把泥塑先给丫鬟,领着她进去,走了几步伸出手来,对她道:“朝朝,这里面有些绕,表哥牵着你,别走丢了。”
第33页 顾今乖巧的嗯了一声,把手放在他掌心里,赵渊在她眼里就是爹一般的年纪,半点也没觉得不妥。 赵渊握着她柔软的小手,心中有了底,不动声色的揉了她几下。 顾今感觉到了,觉得有点别扭,但也没有多想,看着四周道:“渊表哥,这里都是光秃秃的石头,好像没有什么好看的。” 赵渊闻言一笑,小公主害羞了,转移话题呢。 他意味深长道:“有好看的啊。” 顾今四处看看,也没看出哪里好看,疑惑的看向他:“哪里啊?” 赵渊停下脚步,转身正对着她,脸上的笑容意味不明:“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你啊。” 啊?渊表哥这是在夸她长得好看吗?她还真没听过这么别具一格的夸人呢。 顾今笑眯着眼睛,礼尚往来道:“谢谢渊表哥,渊表哥也英俊潇洒。” 小丫头笑弯的眉眼,格外清纯可人,她虽年纪不大,身子也还没长好,可耐不住脸长得好,又界于一半天真一半妩媚的时候,一瞥一笑都有种说不出的勾人。赵渊走近了她几步,两人相隔便只有一步之远,他抬起手来:“朝朝别动,头髮上粘了东西。” 顾今虽然觉得渊表哥站的太近了,但他一说她头上有东西,想退回去的脚又收住了,乖乖等着渊表哥把她头上的东西拿下来。 等了一会儿,渊表哥放在她耳侧的手不动了,脸向她慢慢靠了过来,顾今有些疑惑:渊表哥这是要做什么啊?唿吸都要喷到她脸上了。 “安平公主!” 突地一声,顾今转过头,便见赵皆正站在离他们十步远的地方,一双乌黑的眸子紧盯着她,她第一次从一个人的眼中看出来寒气…… 作者有话要说:顾今:可怕,小师兄好像生气了。 赵皆:我跟你说,你今天完了。 第31章第三十二章 顾今虽然有点怕怕的,但毕竟还是和赵皆更熟悉一些,见他来了小跑过去,讨好的叫了一声:“小师兄!” 赵皆低头看她,她脸上并没有丑事被发现的慌张和羞愧,双眸坦坦荡荡,清澈见底,只是有些怕他生气似的小心翼翼。这种情况下被他撞见,她还是这种神情,便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她确实问心无愧,二是她根本不明白刚才是要做什么。 赵皆冷眼看她:“殿下方才在做什么?” 顾今如实回答道:“渊表哥说我头髮上沾了东西,要替我拿下来。”说罢有点委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小师兄要这么凶。 赵皆看了眼她梳妆整齐的头髮:“沾了东西?那也没必要站的那么近吧?”说罢抬头看了眼正走过来赵渊一眼,显然是在问赵渊。 顾今当是问她,贊同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说罢自己也有些想不明白,猜测道,“可能是太小了,渊表哥看不清?”说完也看向了赵渊。 赵皆瞥了眼顾今,继续盯着赵渊冷笑道:“若是看不清,如何一眼就发现殿下头上有东西的?” 赵渊神色一僵。他明明在外面留了人把守,却不知赵皆是如何进来的,还能这么正好的出现在这里,恐怕早就跟着他们了。他不答,反而问赵皆道:“二弟怎么在这里?”说罢目光里完全没有被人揭穿的胆怯,反而阴沉的盯着他,控诉他的不悦。 赵皆对他也毫无畏惧,肃着脸道:“奉大殿下之命寻公主殿下回去,正巧方才远远瞧见赵校尉将公主带到了这里,外面几个护卫不懂事,我教训了一番,还望赵校尉海涵。”说罢四下打量一番,冷笑道,“这里倒是个寂静避人的好地方,不知赵校尉带殿下来此处是何意?”明明是兄弟,却以官名相称,可见兄弟之间的感情并不亲近。 顾今多少感受到了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抱着和事佬的心态,道:“渊表哥带我来这里看风景!” 赵皆闻声瞪了眼顾今:问你了吗!你这个蠢丫头! 顾今被瞪完委屈巴巴的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赵渊望了眼替他说话的小公主,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容:“是啊,我带朝朝表妹到这里赏玩,怕有人惊扰到朝朝,才留了护卫在外面守着的,有什么不妥吗?” 朝朝表妹?赵皆沉着脸道:“不知赵校尉何时与安平公主有这般交情了,我还以为赵校尉的表妹只有安宁公主呢,往日进宫也不见赵校尉到长秋宫去看望安平公主。” 赵渊闻言面色微变,很快又笑道:“你进京时年不久,自然不知道我们少时的事情。”说罢对顾今微微一笑,“朝朝,你说是吗?”这个小公主根本不记得幼时的事情,他方才刻意误导了她一些,她现下自会贊成他的话。 顾今看了看笑容和善的渊表哥,又看了看面色不善的小师兄,摇了摇头道:“我不记得了。”说罢捏住赵皆的衣袖,“小师兄,皇兄找我了吗?那我们回去吧。”举止之间摆明了是更亲近赵皆的。 本来还信心慢慢的赵渊面色微变,对这个小公主又有些摸不透了。 赵皆虽然对赵渊的心思心知肚明,知道他若再晚些来小公主怕是要被他拆吃入腹了,可这毕竟关系小公主的声誉,他不能现下就闹大了,更不能在陆家闹大了。冷瞥了赵渊一眼,将顾今扯到身后:“走吧。” 顾今被挡住了视线,不知道渊表哥的神情如何,但想着渊表哥好心带她玩,她却半路和小师兄走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从赵皆身前探头道:“渊表哥,下次再找你玩哦!” 赵渊本来神色十分的难看,见小公主探头和他说话,他马上改了笑颜:“好,过几日再邀朝朝到府中做客,希望朝朝届时赏脸。” 顾今刚要点头,脑袋被赵皆的手掌按住了,硬生生的给她扳回来,瞪着她低声道:“走了。” 顾今小心翼翼看他一眼,安安分分跟着走了,到了外面便见丫鬟护卫跪了一地,护卫显得更狼狈一些,脸上都挂了彩:“他们怎么了?” 赵皆冷瞥了一眼:“以下犯上的下场。”说罢扥着顾今大步往前走。 后面有个丫鬟匆匆跟上来,小心道:“公主殿下,您的东西。” 顾今回头看见丫鬟手中捧着的木盒,忙道:“我的泥塑!” 赵皆看了眼,伸手替她拿过来,打开看了一眼,低头又闻了闻,才塞回顾今手里:“就这么个东西把你骗来了?” 顾今宝贝似得把里面乱了的泥塑摆好,不解道:“什么骗啊?” 赵皆站住了脚步,把她拉到一处相对僻静些的地方,严肃道:“你知不知道他方才要做什么?” 顾今闻言拧起眉头,小师兄不是问过一次了,怎么还问啊? “我头髮上沾了东西啊。” 赵皆听了真想把她脑袋掀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你头髮上根本没东西!” 顾今不解道:“可是渊表哥说有啊……” 赵皆有种要被她的傻气疯了的感觉,继续冷着脸道:“你知不知道他把你带到那种地方要做什么?” 顾今点点头,理所当然道:“看风景啊。” 在那种都是石头的地方看风景?赵皆被气笑了:“好看吗?” 顾今瘪着嘴摇摇头:“不好看,不过……渊表哥说我好看。”说完还一脸高兴和赵皆炫耀起来。 赵皆被她气的翻了个白眼,实在是忍不住了,捏住她白嫩肉乎的脸扯了扯:“有人夸你好看就开心了是不是?让你去哪你就去哪,你是不是傻?!” 顾今好气啊,小师兄捏她的脸就算了,还说她傻!她可是陆太师都说聪明的! 顾今气鼓鼓道:“我才不傻呢!” 赵皆松开她的脸,半蹲下身子,紧紧盯着她的眼道:“好,你不傻,你不傻你就这么跟着他到这里来了,这里四下无人,他若是想对你做什么,你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你知不知,我若是来晚一些,你说不定就……”后面的话他不好直白说出来。 顾今是那种说明白了都不一定能听懂的,赵皆说话说一半,她更不懂了:“什么啊?” 赵皆站直了身子,肃着脸道:“赵渊对你不安好心,你以后不要再单独见他了,若是见他一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可单独和他相处。而且,再有别的男子单独带你到僻静的地方去,你不可以和他去,无论是不是所谓的表哥!” 渊表哥说话温言细语的,还送她礼物,顾今不觉得他不好啊,皱眉道:“小师兄怎么也不由分说就说人家不好呢?欣然表姐她们还说你不好的时候,我都没有信她们……”
第34页 赵皆听完微愣,皱眉道:“她们说我什么?” 顾今一五一十的重复了一遍,又同赵皆求证道:“小师兄真的欺负过韶佳姐姐吗?” 赵皆嗤笑一声:“我欺负她?你大可问问你皇兄,我和你堂姐见面的次数总共不超过五次,皆是宫宴或是围猎的时候,你皇兄皆在场,说的话更不超过十句,我倒是要先有机会欺负她。”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小公主竟然选择了信任他,没被她们的挑拨离间得逞,让他心里好歹有了丝安慰,不枉他发现她不见了就找过来了。 顾今不解道:“那韶佳表姐为何这么说?” 为何这么说?这不是赵皆能解释清楚的,反问她道:“皇后娘娘可说过不让你亲近你这位堂姐的话?”皇后娘娘对他都如此防备,对李韶佳应该更为防备才是,不可能不嘱咐女儿。 顾今点了点头:“说过的,可是我觉得韶佳姐姐很好啊,虽然她……今天说了谎话。” 赵皆对她真是无可奈何到了极致,嘆气道:“好好听你母后的话,你父皇和母后才是真心对你好的人,他们说什么,你就要听什么,切不可由着自己的小性子。”说罢走回了大道上,带着她往人多的地方走。 顾今在后面跟着他,心里乱糟糟的一团,一时间有些理不清了。但因为韶佳姐姐撒了谎,她现下便对韶佳姐姐多了些不好的印象。 她跟上赵皆:“我真的很傻吗?为什么你说的我不是很明白?” 赵皆回头看她,小丫头一脸气馁,少了平日里自信又鲜活的模样,看着让人觉得可怜,他放柔了声音,道:“对不起,我方才不该说你傻。你不傻,只是太单纯,容易相信别人,这世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如表面上那么好,包括我在内。” 顾今想了一会儿,道:“其实小师兄你表面上一点也不好,总是兇巴巴的,但是我还是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 赵皆当即黑了脸,这是他说话的重点吗???不过下一刻,赵皆的脸色又缓和了。 顾今从袖中拿出了什么东西,摊开手心,对他道:“小师兄帮了我很多,又不要我以身相许,于是我做了这个剑坠给你,希望你喜欢。”说罢十分期待的看着他。 赵皆看向她掌心里的剑坠,红绳子上串着丁零噹啷一堆东西,有小金鱼、有红玛瑙、还有碧玉和和田玉之类的,虽然都不大,却坠了一堆,看着真是壮观:“这是……剑坠?” 顾今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嗯啊,你之前那个太素净了,所以我把我觉得好看的都打了眼串上了,挑的都是小块,免得太沉了,好看吗?”瞧她多体贴,不仅考虑了外观还考虑了实用性。 赵皆对小公主的审美简直一言难尽。 “朝朝!”突地,不远处传来陆霄的声音,赵皆忙把那剑坠拿了过来,收到了袖中,仓促了说了句:“多谢。” 陆霄跑到他们面前,看看顾今,又看看赵皆,对赵皆一脸质问道:“你带朝朝去哪了?” 赵皆冷扫了他一眼,讽刺道:“陆公子对表妹真是关怀备至,人消失了这么久,才知道过来找。”说罢理都不理他,走回了李峥那里。 陆霄闻言脸一红,是懊恼的。他方才被几个公子哥绊住,好不容易能过来找表妹,发现表妹不见了,谁也不知道她去哪了,可是吓了一跳。 “朝朝,你还好吗?有人欺负你吗?”说罢暗有所指似的看了赵皆一眼。 顾今摇摇头:“没有啊,方才渊表哥带我去玩,是小师兄找我回来的,说皇兄叫我呢。”说罢看向皇兄。 李峥看了眼赵皆,旋即点了点头:“朝朝,下次可不要一声不吭便和人去玩了,一定要只会皇兄一声,你知道大家找你有多着急吗?” 顾今觉得委屈,道:“我没有一声不吭,我和韶佳姐姐说了,姐姐同意我去了。” 李峥闻言眉心皱了一下。方才李韶佳可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说顾今要去净房,走了就没回来了,八成是骗她,然后自己去玩了,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李峥对皇妹招招手,顾今乖巧的过去,李峥对她道:“以后在宫外必须经过皇兄的同意,不然不可擅自离开,就算是和你霄表哥也不行。” 顾今听皇兄也这么说,便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做的不对,便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以后去哪里一定和皇兄说。” 李峥摸了摸皇妹的脑袋:“好了,不早了,咱们该回宫了。” 陆霄一听表妹这便要回宫了,急急道:“我还没带朝朝到处转转呢。” 方才顾今失踪,李峥可不想让皇妹在这里继续久留了,毕竟闲杂人等太多,他也还要把皇妹刚才失踪的事情弄清楚,婉拒道:“下次再来便是。”说罢牵过皇妹的手,“走了,朝朝。” 陆霄见大表哥坚持,只能沮丧的妥协了,跟着走了几步,突地想到了什么:“朝朝等等,我有东西给你。”说完便跑走了。 陆府的大门前,李峥没让皇妹和李韶佳一同坐马车,让皇妹和他一起骑马,兄妹俩遛马回去。 赵皆就在一旁,顾今心里有底便也同意了,正好可以看看沿途的风景。 陆霄这时跑了出来,将竹编的书盒递给她:“朝朝,这是你之前找我要的,都是我闲暇时写的,你随意看看便是。” 顾今闻言眼睛一亮:偶像的手稿呀!今日简直太好了,得到了全彩的泥塑,还拿到了逍遥客的手稿! “谢谢霄表哥!我一定会好好拜读的!”说罢还给了霄表哥一个大大的拥抱。 陆霄虽然心里美滋滋的,却也知道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不妥,忙拘谨的推开表妹,道:“希望朝朝你能喜欢看,下次也可以告诉我你想看什么,你想看什么我就写什么。” 没有能什么比偶像无条件满足自己更开心的了,顾今甜甜的“嗯”了一声,突地想到了什么,对霄表哥道:“我们很快就又能见到了,到时候再告诉霄表哥你~” 陆霄闻言自是疑惑,追问道:“什么时候啊?” 顾今神秘道:“很快呢!” 作者有话要说:赵皆:好气哦,我当爹又当妈的,却比不过一个只知道卖萌的傻瓜二号? 顾今:傻瓜一号是谁? 赵皆:你! 第32章第三十三章 李峥让人先送李韶佳回宫,给皇妹买了根糖葫芦,领她进了沿路一家酒楼歇脚。 见皇妹吃得开心了,李峥才开始问她方才都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从陪着李韶佳去赛诗开始讲。 虽然顾今不晓事,记忆力却是极好的,将来龙去脉交代的一清二楚,包括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连带赵皆捏了她的脸说她傻都说了。只是她留着自己的小心眼,没说自己送赵皆谢礼的事,毕竟她没给亲皇兄准备礼物,万一皇兄也和她要,她没东西拿出手。 而赵皆就站在两兄妹身后听着,听着顾今详细的描述,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明明是自己做的事,经她这么绘声绘色的一说,赵皆竟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小公主有些过分的上心了,情绪完全被她牵着走。 李峥看了眼低垂着头的赵皆,有点意外。本来他是怕皇妹有些说的不全的,留下赵皆好补充,却不想他皇妹不仅记性好,还是个实心眼,赵皆还在呢,她就把赵皆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全吐露出来了,而且这完全不是他熟悉的赵皆。 但眼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赵皆纵然有不得当的地方,却明显都是为了顾今好,便可暂且不计较,要计较的是那个明显串通赵家要套路他皇妹的堂妹李韶佳。 李峥原以为李韶佳只是对皇妹有些不喜和妒忌,怎么也不至于联合外人来害朝朝,却不想她竟联合赵家兄妹算计朝朝。父皇近日来打压赵家的势头很明显,赵家坐立难安是必然的,只是没想到会拙劣到对朝朝下手,大概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打乱他们计划的竟是出自赵家的赵皆。 李峥又看了眼赵皆,也不知道赵皆在赵家经歷了什么,竟全然背弃了自己的家族,李峥也有些明白父皇把赵皆安排在他身边的用意了。 李峥转而看向傻乎乎吃糖葫芦的皇妹,幸好皇妹没事,不然他悔恨终生都无法弥补了,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到底有多重。 “朝朝,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别人说什么便听什么,要懂得自己区分好坏。” 顾今闻言疑惑的看向他:“那皇兄,怎么才算好,怎么才算坏呢?” 皇妹问完,李峥也迷茫了,这要如何给她举例?皇妹的善良天真是把双刃剑,旁人的不怀好意不会伤到她的心,却又容易让她的人陷入险境。如果可以,他想保护皇妹一生,让她活在自己的善良天真之中,可皇妹终究是要成家的。这么一想,霄表弟那样的性子却不适合朝朝了,他保护不了朝朝。他看了眼赵皆,赵皆是能保护皇妹,可他这样的人大概不会把自己的心全部交给一个人的。
第35页 李峥暗自摇了摇头:“走了,我们回宫了。”他回宫到母后面前去请罪,皇妹的事情终究还是要母后来定夺。 * 回了宫,顾今被嬷嬷带走沐浴,李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母后讲了一遍。皇后听完自是怒不可支,当即便把李韶佳叫了过去审问了一顿,最后罚她闭门思过,不得出芙蓉殿半步。 顾今沐浴完听闻姐姐到长秋宫来了,有些气鼓鼓的找过去,正遇到李韶佳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出来,她小跑过去,生气道:“姐姐,你为什么说谎?” 李韶佳闻言抬起头,本来失魂落魄的脸上染上怒意,沖她大喊道:“李韶今!你可真能装!你算什么傻子啊?我才是傻子!被你骗的团团转!亏我还想去把你找回来呢,结果你根本什么都知道!你就是将计就计,想置我于死地!你别以为你这次赢了就了不起了,你会遭报应的!”说罢又哭又怒的跑了。 顾今被李韶佳的一通言论喊愣了,明明是姐姐说谎了,为何好像做错的人是她?她明明对姐姐很好,姐姐之前还对她也很好,可姐姐现在为何一副恨透她的模样? 皇后听到外面的动静,自然是马上出来了,看女儿愣愣的站在那里,一脸的受伤,她快步过去,把女儿抱进怀里,心疼的安慰道:“朝朝不怕,有母后保护你呢。” 顾今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抱紧了母后,手指头髮着颤。 皇后将顾今带入殿中,本来不想过早的将一些阴谋诡计讲给女儿听,可女儿以后接触的人会越来越多,总有他们顾及不到的时候,必须要让她知道这世间除了善还有恶。 皇后讲着,顾今一言不发的听,问她听到了没,她才会点点头,那双本清澈透底的眸子渐渐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雾霭,郁聚不散,看着让人心疼。 皇后将李韶佳和赵家兄妹的不怀好意和她讲明白了,嘱咐道:“朝朝,虽然有父皇和母后在,但你也要学会保护自己,万不能再如这次一般轻易相信别人了?” 顾今乖巧的点点头,说:“母后我知道了。”只是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鲜活。 成长的路上必然会经歷伤痛,皇后纵然心疼,也不得不如此,她柔声道:“朝朝,累了没有?离晚膳还有些时间,回去小憩一会儿好不好?” 顾今点了点头站起身:“嗯,母后我回去了。”说罢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往殿外走。 皇后想去陪女儿,可她还要去陛下那里一趟,她罚了李韶佳,太后必然会有所动作,她必须要让陛下知道发生了什么。 殿中李峥和赵皆也都没有走。 赵皆看着平日里完全不知愁的小公主此时一脸失魂的走出去,整个人如同蒙上了一层散不去的阴霾,心中说不出的憋闷。突然,他便对她之前的不谙世事没了抱怨,甚至觉得如果可以,她一直那么傻傻的、呆呆的也可以……有的人也许生来就该被人好好保护着的…… 皇后路过赵皆的时候,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带着他们前去面圣了。 * 顾今回到自己的寝殿,任凭嬷嬷替她褪下衣服换上柔软的睡袍缩进了被子里,她将被角压得紧紧地,不透一丝风,可她却仍感觉冷的发抖,抖着抖着她便睡了过去。 梦里,她回到了六岁的时候。那时候她还能看到,小镇上的孩子们都不喜欢她,沖她扔石头,说她是狐狸精的女儿,说她克父是灾星,说她污秽是脏东西。她生气的说不是,也捡了石头扔他们,有人被她砸中了,那人怒气沖沖的过来推搡她,她站不稳磕在了地上,头晕目眩。她听到那些人刺耳的尖叫声,她捂着磕痛的脑袋站起来,觉得手心里热乎乎的,她放下手摊开来看,刺目的红引入眼帘,红的吓人,然后她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醒来以后,她瞎了,也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瞎的了,有很多人到她家来,和她说对不起,说不该欺负她,可她却不记得这些人欺负过她。她只记得那些人经常来看她,给她带很多好吃的东西,虽然后来渐渐不来了,可她一直记得那些人很好。还有睿哥一直来,给她念书听,说这世间有多少好玩的,还说她是最好看最善良的姑娘,没有人会不喜欢她的。 可她知道有一个人不喜欢她,娘亲不喜欢她。那晚,她刚知道自己瞎了,她听到娘亲哭着骂她是讨债鬼,说她是这世上最让她生不如死的人,骂她为什么不把自己摔死。然后顾今便觉得自己的裙摆似乎烧起来了,发出难闻的烧焦味,她觉得腿上有些烫,但很快被泼了一盆水,烫的感觉消失了,只是有点火辣辣的疼,娘亲哭声从一旁传来,越老越大,刺耳到她除了娘亲的哭声什么都听不到了。 后来,这些她也忘了,现在又如梦魇一般将她唤醒了。 顾今尖叫一声坐起来,仓皇的望着四周,四周昏黄暗淡,让她有种自己又瞎了的错觉,她大喊大叫起来。 外间守着的嬷嬷和宫女赶紧进屋,看见魔障了似的小公主吓了一跳。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顾今拿枕头扔她们,有些癫狂道:“你们走开!走开!不要靠近我!” 嬷嬷一看大事不好,让宫女分别去请娘娘和太医。 康文帝和皇后来的时候,顾今还没有好转,只要看到人便发狂,嬷嬷和宫女都躲着不敢过去惹怒小公主。 康文帝和皇后急匆匆过去想安抚女儿,可顾今看了他们也不认,扯了床幔要赶他们走。 太监宫女赶紧护着康文帝和皇后往后面躲:“陛下,娘娘,去不得啊,公主殿下不认人了。” 皇后看到女儿这个样子直接吓出了眼泪,懊悔自己不该一下子跟女儿说这么多,好不容易清醒的女儿若是又变会以前那般痴傻的模样可怎么办?想着便痛苦不已。 康文帝还算镇定,道:“太医呢?怎么还没到?” “陛下稍安勿躁,已经去请了。” 亲生女儿那副模样如何稍安勿躁,康文帝气道:“去!赶紧把人找来!” 太监忙快步退出去,只是还没走到大门口,温良便提着药箱来了,脑门上都是汗,一看便是一路跑过来的:“殿下怎么样了?” “温大人您总算来了,殿下不认人了,连陛下和娘娘都不认,发起狂来可吓人了!” 温良一听皱起眉头,小公主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怎么会突然如此呢?他不敢耽搁,赶忙去了小公主的寝殿,看到殿外的赵皆愣了一下,但很快抬脚迈了进去。 “陛下,娘娘。” 康文帝皱眉挥挥手:“赶紧去看看安平怎么回事。” 温良一刻不敢耽误的过去,外面的众人听到公主又大叫了一声,但只叫了一声便停歇了,隐隐传来抽泣声。 康文帝见此进了寝室,便见女儿缩在温太医怀里,见到他又露出一副惊恐的模样,喊着让他出去。康文帝心下一沉,为了不刺激女儿只得先退了出去,看了眼抹眼泪的皇后,一脸阴沉的走出了大殿。 那些混帐东西,真当他这个皇帝是摆设了,他的女儿他们也敢动歪心思! 康文帝大步出去,看到跟来以后在殿外候着的赵皆,道了声:“随朕过来。” 赵皆得令跟上去,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寝殿,脸上也是阴沉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顾今宝宝真是可怜,虎摸她! 其实她现在情商低,还因为曾经受的刺激太大,自己屏蔽了一部分记忆,固执的活在自己的梦里。 宝宝们节日快乐哦! 第33章第三十四章 进屋的时候温良都想好挨一顿毒打了,毕竟连亲爹娘都不记得的小公主又怎么会记得他?却不想,他进屋以后小公主只叫了一声,便如婴孩一般向他张开手,要他抱,抽抽嗒嗒的,仿佛他不抱她,她就要哭。 温良提着药箱坐到床边,刚一坐下,小公主便钻到他怀里来,仿佛幼鸟归巢,一下子找到了依靠。 可小公主毕竟已经十三岁了,是可以定亲的年纪了,身上柔柔软软,带着少女特有的馨香,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不会坦然接受这种投怀送抱。 温良有些无措的推了推她,却又不敢太用力以免激怒了她:“殿下?” 顾今察觉到了他的推拒,将手臂收的更紧,低低的叫了一声:“爹爹……” 温良身子一震,有些仓皇,毕竟这位小公主的亲爹可是当今圣上,他如何能担得起这声“爹爹”。 “殿下,你好好看看我。” 顾今闻言抬起头,她不记得那个只有模煳轮廓的爹爹,此刻她觉得温良就是她爹爹该有的模样,执拗的叫他爹爹。 温良百思不得其解,他的样貌与康文帝相差甚远,如何都不可能会认错的……
第36页 正想着,他察觉到了小公主的颤抖和恐惧,下意识的抱住她安慰,低头见她正看着某个方向,一脸恐惧。他回过头,便见帝王袍子上特有的绣纹一闪而过,陛下刚才来过?可为何小公主却怕陛下,偏偏把他认成了爹?他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古怪。 温良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别怕。” 顾今勐然抬头看他,泪水似乎在一瞬间便积满了眼眶,她用一种极其哀伤的音调道:“爹爹……” 温良心中疑云丛生,这次没急着辩解,而是顺着她轻“嗯”了一声,如慈父一般对她微笑,叫她的小名:“朝朝。” 顾今摇了摇头:“爹爹,我是今儿啊,你忘了我的名字了吗?” 今儿?小公主的大名似乎叫李韶今,可从未见陛下和娘娘叫过她今儿。 “今儿?” 顾今闻言脸上盪开一抹满足的笑意,轻而小心的“嗯”了一声,似乎怕这一切是场梦,大声一些便会被惊醒了。 这太不寻常了。 温良尽量扮好一个父亲的样子,察觉到小公主似乎很喜欢有人拍她的背,便拍着她的背,轻声问道:“今儿怎么了?怎么哭了?” 她闻言没有回答,把脸埋在他的胸膛,温良甚至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唿吸隔着薄薄的布料喷洒在他的胸膛上。 良久,她终于道:“爹爹,你一定是这世间最喜欢我的人吧?”说罢抓紧了他的衣裳,透露她对于这句问话的紧张。 温良安慰的拍了拍她:“是啊。” 她似乎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一松,谨慎小心的样子让人不解,又让人心怜。 他道:“今儿怎么会这么问?爹爹自然是最喜欢你的。” 顾今抬起头,令人意外的是她没因为他的答案而开心,脸上露出一种难解的迷茫,她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似要看穿他,又似要深深记住他的模样。 “那,爹爹……你喜欢娘亲吗?” 这个问题让温良很尴尬,他都不是她爹,又怎么会喜欢她娘。但戏还是要演下去,他觉得应该给小公主营造一种父母相敬相爱的美好,便答道:“自然喜欢。” 顾今闻言没有感到很高兴地模样,她反而松开了他,用一种带着质疑和被欺骗的表情看着他:“爹爹,你为什么要撒谎?” 温良一脸无所适从,一无所知的他被迫演这场戏,他哪里想知道小公主要他怎么演? 顾今似乎也没想得到他的答案,自顾自道:“你若是喜欢娘亲,为何要伤她的心?为何要让她恨你?你知道吗,因为娘亲恨你,她也不喜欢我,我在她眼里就像是个罪人……”她说着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一下子褪去了童稚,脸上带着深沉的哀伤,浓重的让人喘不过气。 她道,“我想要娘亲多看看我,可她看我的眼神总像是仇人,好像随时都能扑过来把我撕裂,我渴望又畏惧……” 那些被她尘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似乎一下子都涌了上来,或许是这些记忆太过沉重,她选择把那些让她痛苦的记忆都忘掉了,瞎了眼以后,她看不到,即便知道娘亲对她不够好,却可以去幻想,幻想娘亲冰冷的话语中也许还夹杂着对她的爱和关心,可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她眼瞎那一日,她不是不知道那股烧焦味是什么,娘亲想把她烧死,最后又放弃了。这种事情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娘亲无数次的想杀死她,或是和她同归于尽,最后不知道为什么都放弃了,却把恐惧埋在了她幼小的心底,挥散不去,最后选择了忘记。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爹爹,伸手在那张年轻而温和的脸上贪恋的摸了摸:“爹爹,谢谢你回来看我,让我这次能看清你的脸,你真的是最英俊的爹爹。” 面颊上轻抚的五指柔软而冰凉,温良看着她,眼前这张明艷而动人的脸熟悉又陌生。这张脸曾经天真无邪、无忧无虑,此刻却承载着无法言喻的沉重和悲凉,让他心悸,让他不解,仿佛她一下子就成了充满着秘密的陌生人,让人看不穿、猜不透。 顾今轻轻一笑,将手放下,把头靠在他的肩头,柔柔道:“拍拍我的背好吗?” 温良带着疑惑,顺从的替她拍了拍背,感受到她身体变得越加放松起来,唿吸轻柔而绵长,她睡着了。 温良小心将她放平,她的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在做一个让她感到幸福的梦。温良看了她一会儿,才起身将皇后娘娘叫进来,看着皇后娘娘在她床边一脸的忧伤。 皇后娘娘离开以后,温良在这里守了一夜,天蒙蒙亮才离开。 * “殿下?殿下?” 顾今睁开眼睛,明亮的光照进她的眸子里,她坐起身看向床边,一嬷嬷两宫女正忐忑不安的看着她。 顾今呆坐了一会儿,忽的一笑,道:“嬷嬷,我睡了很久吗?” 嬷嬷见公主殿下恢復了神智,大大松了口气,但看着笑盈盈的公主总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了,公主一直都爱笑,天真无邪的,可现下却有种大姑娘的温婉和稳重:“殿下,您睡了好久了,可算醒了,皇后娘娘还等着您吃早膳呢。” 皇后娘娘昨日晚膳就没吃,今日一早也一直要等着公主醒了再吃,方才撑不住了,才被嬷嬷扶回去休息。 顾今点点头,掀了被子下床,将手张开等她们伺候更衣。 嬷嬷见此奇了,公主殿下竟乖乖让她们伺候着穿衣了,忙七手八脚伺候公主更衣洗漱。 * 吃早膳的时候,顾今仿佛忘了昨日的事,又变得明朗起来。皇后看着笑容满面的女儿,也不敢再问昨日的事,恨不得女儿是真忘了才好。 吃过早膳,皇后吩咐太监道:“去传太医过来给公主请平安脉。” 旁边的顾今听了,道:“母后,我正好想出去遛遛,便亲自去一趟太医署吧。” 皇后闻言看向女儿,女儿仍是笑盈盈的,神色无异,她试探道:“朝朝想出去遛遛?”语气小心的生怕说到会刺激女儿。 顾今点点头,笑容明朗:“遛一遛汤圆,它昨日都没出去。” 皇后现在对女儿真是愈加小心了,半点不敢拒绝她,道:“那去吧,路上小心,别跑的太快。” 顾今笑笑,站起身,退却了平日的毛躁,竟有几分亭亭玉立之感:“女儿知道。” 皇后觉得女儿有种一夜间长大了的感觉…… * 顾今到太医署的时候,温良刚补了一觉,换好了常服打算出宫回家去了,看到抱着猫过来的顾今愣了一下,垂眸道:“殿下。” 顾今微微颔首,打量他片刻道:“温太医要出宫了吗?”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不似从前的清脆和活泼,温良不禁抬头看她一样,她脸上带着笑,唇角的弧度恰到好处,十分有公主的威仪。 “正是,臣今日休沐。” 顾今向前两步,道:“不知可否耽搁温太医片刻,本公主有几句话与温太医说。” 温良闻言不禁再一次抬头,小公主从来没自称过“本公主”,现在的小公主明显和之前不一样了。他侧身,抬手道:“殿下请。” 顾今抱着猫走在他前面,不似从前一样非要与他并肩同行了,现在的她是真真正正的公主模样了。 在温良的官舍前停下,顾今看向跟着她的嬷嬷和宫女,道:“尔等在外面候着吧,本公主有几句话与温太医说。”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怎么也不妥,嬷嬷劝道:“殿下……” 顾今“嗯?”了一声,淡淡扫了嬷嬷一样,气势凌人。 嬷嬷闭了嘴,默默退了回去。 顾今这才满意一笑,抱着怀中的猫先一步走进去。 温良犹豫片刻,跟着她进去,顾今已经找好了位置,悠然自得的坐着。 “不知殿下找微臣有何事?”温良觉得眼前的小公主太陌生了,比昨夜更让他陌生。 顾今低着头,轻轻摸了摸汤圆雪白柔软的毛才抬头道:“昨夜的事情,我都记得,辛苦你陪着我胡闹。” 温良微怔,按耐住了好奇,没有直接问为什么,只是道:“微臣理应如此。” 顾今将汤圆放在地上,走到他面前来,突地抬手捏住他的下巴,让他看她的眼睛,她笑着,似有深意:“不想问问我为什么吗?” 温良因为小公主的举动,瞳孔勐地一震,有些讶异道:“殿下……” 顾今一笑,又似天真无邪的模样,她松了他的下巴,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在我痴傻的那十三年里,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她简单的把她那十三年讲了一遍,道,“你觉得这一切是真的还是假的?”
第37页 温良消化了好一会儿小公主的梦,摇了摇头:“微臣不知,毕竟这世间有很多事情都无法解释清楚。也许殿下不醒世事这些年,游荡到了别处,过了一生也是说不定的。” 顾今听了倒是对温良很意外,他还以为他会觉得她说的这些都很荒唐的。顾今点点头,望向不知名的地方,道:“你说得对,或许是呢,我一直觉得的我梦里那些人都是真实存在的,我想找到他们。” 知道了小公主这个梦,再联繫她昨夜的失常。温良猜测道:“我长得很像殿下梦里的‘爹’吗?” 顾今将视线转回到他脸上,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看清过爹爹的脸,我只是感觉你像,其实现在想想,觉得有些荒唐,感觉能有几分真?” 温良恍然大悟,如此一来,他就明白了,原来小公主之前的异常,是因为把他当爹!一个人从十三年的梦境中醒来的人,混淆了现实和梦也是能够理解的,现在看来小公主才是真的醒了? 温良出神的这一会儿,顾今走了过来,道:“你觉得我能找到梦里的人吗?” 梦里的人怎么可能找到,但温良还是配合的问了一句:“那殿下记得他们的名字和模样吗?” 顾今道:“爹爹的不记得,娘亲记得,娘亲的名字叫顾思茹,因为我随母姓,叫顾今。” 温良听到这个名字勐地抬起头,声音里透着不可思议:“顾思茹?” 顾今见他这般震惊,猜他一定知道这个人,有些急急的问道:“你认识?” 温良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迟疑道:“我知道一个叫顾思茹的女子,可她……已经过世了。”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一个超级大的进展!没想到吧!刺激吧! 第34章第三十五章 顾今有些难以置信道:“过世了?”怎么可能呢?如果娘亲过世了,那她怎么办?不会再来到这个世上了吗? 虽然名字的巧合,让温良有片刻的怔忡,但他很快理智问道:“不知道殿下梦中那位娘亲若是活着,年方几何?身世为何?” 顾今闻言回了神:对啊,也许不是同一个人呢。 她道:“年十七,身世为何我并不知道,我与娘亲在山塘镇七年,从来未与亲戚来往过,我只知道我与娘亲是从京中来的。” 温良并不是个喜好四方云游的人,没听过山塘镇这个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小公主的臆想,暂且记下,稍后再查。但小公主所说的年纪,又让他吃惊了一把,若是顾思茹活着,也该是十七岁的年纪。 他暂且未说,继续问道:“敢问殿下,你与令堂在山塘镇靠什么为生?还有什么线索可以想起来吗?” 顾今道:“早年我娘亲靠采糙药为生,后来专门调香,卖香粉,再后来便做了胭脂铺,似乎做得很大,有很多外乡人都来买。哦,对了,我娘亲也会医术,会帮邻里看看病。” 温良的神色突然就变得凝重了,顾今察觉到了什么,追问道:“你说的那个顾思茹呢?和我娘亲可相像?” 温良点了点头:“若是她在应当也是十七岁的年纪,她的父亲是上一任太医令顾放,一年前被陛下斩首抄家,我父亲才升任的太医令,而顾思茹……她作为女眷,被充做军ji,押送期间自杀而亡,我兄长与她有几分交情,还赶去替她收尸了。” 顾今闻言一时说不出话来,若这个顾思茹是她的娘亲,岂不是父皇杀了她的外祖父?但也许这个顾思茹并不是呢? 她继续追问:“真的死了吗?你兄长看真切了吗?” 温良回想起兄长回来以后的消沉,应该是真的无误:“确实死了,尸首是我兄长亲手埋的,也许她并非殿下要找的人。” 若是不是,却又有太多的巧合,顾今迟疑道:“我能见见你兄长吗?” 温良有些为难:“这……殿下出宫不便,以我兄长现下的身份又不好入宫,恐怕很难。” 顾今想了想,道:“总会有机会的。对了,你画画似乎很好,能替我把那个顾思茹的容貌画出来吗?我还是记得娘亲的容貌的。”虽然她觉得很有可能不是了,却还是想确认一下。 温良摇了摇头:“微臣画不出来,微臣与顾姑娘只见过寥寥几面,目光也未曾在她脸上多做停留,记不得她的容貌,可能微臣的兄长会画,但故人已逝,我若是让兄长作画,也不好解释其中缘由……殿下的梦,微臣觉得不该让太多人知道……” 事实上顾今也并不想让人知道,若非昨夜魔障了,她也不会让温良知晓,但现下温良已经知晓了,她又走回他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你愿意替我保守秘密的吧?”这般模样似乎又回到从前的天真无邪。 温良却是一凛,郑重道:“这是自然,殿下大可放心,微臣谁也不会说。” 顾今伸出小指勾住了他小指,孩子般道:“现在我们有同样的秘密了。”话音落下与他的大拇指盖章,继而抬头笑起来,“等我学好了画画,我画出来给你,你也愿意替我找的吧?” 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眼前的少女明艷的笑容里夹杂着一丝皎洁,像只小狐狸。温良心神微盪,抽回了自己的手,道:“只要殿下信任微臣。” 顾今点点头:“我信你的,我与你之间大抵也有着什么缘分,若是不然为何偏偏是你呢?”她笑着歪头看他,女儿家的娇态一览无遗。 之前总觉得和小公主之间隔着什么,让人猜不透。现下了解她更多,除了怜惜,温良也觉得小公主亲近了不少,道:“总之不太可能是父女的缘分,微臣不太可能在短短的一年内当爹。”想想真是荒唐,小公主缠着他,只是想让他当爹。 顾今却别有深意道:“那可不一定,也许缘分到了你很快就能当爹了呢,温老太医不是催得很急?”万一他替她寻到了娘亲,一见钟情,因缘结果呢? 温良却想到别处去了,面色有些不大自然,轻咳一声道:“殿下不要听我爹乱说。”说罢委婉的赶她道,“殿下该回去了,外面的嬷嬷等候多时了。” 顾今不记得温老太医乱说过什么,听了他后一句话,点了点头:“确实,不然嬷嬷该多心了。”而后关心他道,“昨夜辛苦你了,回去好好歇息,我们明日再见。”说罢弯腰抱起地上翻肚皮的汤圆,笑意温和的轻抚了一下,復而抬头对他笑,“我走了。” 少女从他面前走过,香甜的味道便萦绕于鼻尖,久久散不去,让人有种心猿意马的错觉。 他突地道:“殿下,稍候。” 出了官舍,温良领她去了药房,拿了瓷瓶给她:“殿下若是再被梦魇缠身,喝一口再睡,可安眠。”说罢看了眼她身后的嬷嬷。 顾今彻底恢復了神智,对人情世故也懂一些,接过来道了声谢,让嬷嬷收起来:“收好。” 嬷嬷接过药瓶,稍稍松了口气,猜想公主前来大概是因为梦魇缠身,让温太医开解了一番,这不温太医都给殿下拿药了。 温良要出宫,送顾今到岔口:“殿下,请慢走。” 顾今点了下头,目光在他身上流连一番,突地笑道:“白色很适合你,像个仙人。” 温良的头髮总是一丝不苟的束在官帽之中,如今散下了半股,配着雪白整洁的衣衫,随意中更有几分缥缈的仙气,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呢,若真的是她爹多好。 温良没想到小公主会突然这么夸她,面色微灼,咳道:“殿下谬赞。” 顾今却很真诚道:“我是说真的。”说完抱着猫走了。 温良微愣:这个小公主,真是天生爱撩拨人。 * 顾今抱着汤圆,手一下下的摸在它柔软的白毛上,心中却想着温良的话,那个顾思茹到底是不是她娘亲呢?有没有可能还活着…… “殿下。” 顾今闻声抬起头,赵皆不知从何处来,停在了她的面前。身披轻甲,腰带佩剑,神色肃然,比日常的打扮更为的俊俏英气。 顾今想起这些事日子来自己对他的无理取闹,若非赵皆心甜,她怕是早要被他讨厌了。她抿了抿唇,露出一丝拘谨的笑容道:“小师兄怎么在这里?” 赵皆听说她去太医署了,是特意到这里等她路过的。昨日的事情,他始终担心,辗转反侧了一整夜,竟还梦到她在角落里哭,他想过去安慰,却怎么都过不去,那种焦急的心情让他无所适从。今日当值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心里时不时就浮现出她哭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魔障了。
第38页 他低头看着她,仍是肃着脸的,回道:“当值。”说罢,顿了一下才问,“殿下好些了吗?昨日……我说的话有些重,望殿下不要在意。” 顾今摇摇头,低垂着脑袋,脚尖点了点地面:“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是我之前太不懂事了,对不起……” 赵皆听到小公主这么说大为诧异,之前还倔强着不承认自己有错的她,怎么突然就想通了?当真是因为有皇后娘娘点播的原因吗? 两人这么相对站着,一向多话的小公主突然寡言了,气氛有些凝滞,赵皆想了想道:“殿下无需如此……不知陛下有没有同殿下说,以后殿下出宫,由我来做护卫,贴身护卫殿下的安危。”他还记得小公主气唿唿地说他骗她,这下她该高兴了吧? 顾今闻言诧异的抬起头,赵皆要做她的贴身护卫了? 赵皆说完见她没什么喜悦的表情,只是一脸惊讶,不禁有点懊恼,这点事他竟还非要亲口来告诉她,实在是小题大做。 这时,本诧异的顾今突地笑起来,带着几分得意道:“你终究还是我的了。” 赵皆被她这话说的一怔,他不自在的摸了摸腰间的剑,干巴巴道:“微臣今后会保护好殿下的安危的。”她这话也太暧昧了,若非知道她什么都不懂的单纯性子,他都该误会点什么了。 顾今欢喜的“嗯”了一声,看了眼他腰间的剑,还是那条普通的剑坠:“你怎么没用?” 赵皆闻言不解,但看到她眼睛看的方向,明白过来,欲盖弥彰似的盖住了剑坠,道:“殿下送的太金贵,妥善保存起来了。” 顾今想想自己做的那个丁零噹啷的剑坠,忽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是不太方便吧,我再给你做个轻便一些的,你喜欢什么样的坠子?”说罢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赵皆也低头看她,少女脸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晒的还是害羞,他觉得不可能是害羞,她哪里懂得害羞为何物?别人要亲她,她还无知无觉呢。 想到这,赵皆没有由来的嘆气,道:“殿下不必麻烦了,殿下是主子,我作为臣子为殿下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顾今摇摇头:“不是,我知道你不是。”说罢她向前几步,双眸定定的看着他,脸上更红艷了,她似有些羞赧道,“你与我而言,只是赵皆,不是别的什么。反正我还会送你的。”说罢抱着猫一转身,跑走了。 赵皆愣愣的看着她跑走的背影,总觉得小公主似乎有些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式开启恋爱模式了! 第35章第三十六章 皇后将雪耳汤放在桌上,亲手为女儿盛上,这汤已经晾了一会儿正是可以入口的温度:“朝朝,时候不早了,喝点汤补补身子便休息吧。” 桌上已经摞了写好的小半摞纸,顾今这几日除了还会骑马练剑,旁的都不学了,专心练字温书,每每都到深更半夜,十分刻苦。 她摇摇头:“再写三篇,明日便要和皇兄一块念书去了,我不能拖皇兄的后腿。再者说,太傅问我问题,我若是不懂,那不是给父皇和母后丢脸吗?” 康文帝和皇后哪里会在意女儿读书读的好不好,只是想让她出去多长长见识罢了,却不想女儿骨子里随了康文帝的好强,若是做便一定要正儿八经做好了,这都苦读了好几日了,懂不懂的不说,阅歷却要超过她两个皇弟了。 皇后怕女儿累坏了,劝慰道:“那也不必如此,太傅知道你才学了不久,不会难为你的,凡事都不能急在一时,要徐徐而图之。”说罢弯腰在女儿鼻子上点了一下,笑的别有深意,“明日不是该见你霄表哥了?若是熬出个黑眼圈不就成了丑丫头了,你要让你霄表哥看到你丑丑的模样吗?” 顾今不以为然:“霄表哥又不会因为我变丑了便不与我玩了。”母后也太肤浅了,她摇了摇头低头喝口汤,重新沾饱了墨提笔写下一张。 皇后一笑:小丫头,还不懂女为悦己者容呢。 顾今还是熬到很晚才睡,转日差点醒不过来,是被嬷嬷强拖起来洗漱更衣的。 “殿下眼下有些乌青了,要不要扑点粉?” 顾今闻言揉了揉迷濛的双眼,往镜子里看了一眼,感觉不大明显便摇了摇头:“不要了,去吃早膳了,过会儿该晚了。”说罢人就跑出去了。 早膳过后,李峥准点来接皇妹去乐文馆,路上给她介绍都有哪家的公子与他们兄妹一同读书:“对了,父皇命赵皆与我们一同念书。” 顾今听见了,瞌睡虫一下子就没了:“他不是要当值吗?” 李峥似笑非笑的看了皇妹一眼:“他现下是你的贴身护卫,只要你不在后宫他便要在你左右。” 原来贴身护卫是这个意思啊,那她以后去哪身边都要有赵皆了?顾今心中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是雀跃又似情怯。 “那他都不用去当值了吗?” 李峥还以为心心念念想要赵皆当师父的皇妹听了,会只顾着开心,却不想还知道问赵皆的前程,果然是懂事一些了呢。 他摇摇头:“不在你身边的时候继续在羽林卫当值,其实赵皆这样的人才,我倒是觉得他在羽林卫歷练一段时间,回他师父诸将军的虎啸卫才不算屈才,一身本领也得以施展。”父皇让赵皆贴身护卫皇妹,其实他挺不理解的,就算担心皇妹,高手又不止赵皆一个,而且赵皆的年纪与皇妹太相近了。 顾今闻言皱皱眉头:“是我耽误他的前程了吗?”可赵皆上次和她说的时候,似乎没有很不愿意的样子。 “皇兄倒不是这个意思,赵皆此人心有宏图,让他在你身边做护卫……哎,算了,他既然已经成了你的护卫,以他的性子断然会尽职尽责的。”说罢带着顾今大步往前走。 顾今现下不是之前不晓事的时候了,皇兄说话说一半,她不禁要在心里猜了,是赵皆给她当护卫大材小用了? * 兄妹俩到了乐文馆,院中站了三三两两成群的少年才俊,顾今一眼瞧见了离院门最近的赵皆,他独自一人抱剑而立,和三两成群的那些人显得格格不入。 赵皆也看到了他们,容貌一贯的清朗,放下剑大步过来。 顾今看见赵皆过来,突地想起早晨嬷嬷说她眼下乌青,昨夜娘亲说黑眼圈丑丑的。她不自觉的捂住眼下,瞧见不远处的霄表哥,脚步一转和赵皆错身而过,逃似跑去霄表哥那里了:“霄表哥!” 人突然跑了,招唿都不和他打一下,赵皆顿下脚步,看向欢快跑向陆霄的顾今,眉头不禁皱了一下。 李峥虽然觉得近日来皇妹和赵皆比较亲近,但他也知道皇妹比较畏惧赵皆,见了这番景象,便走到赵皆一旁替皇妹开解道:“这小丫头盼了好久了。”不知道是说盼着念书,还是盼着见人。 赵皆闻言没有说话,垂下的眼帘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暗影,谦恭道:“大殿下。” 李峥颔首,与他一同走向顾今那边,心里却是把他当朋友的:“以后朝朝便要麻烦你照顾了。” 赵皆平静无波道:“职责所在。” 那头,表兄妹欢喜的凑到一块。 陆霄是前一天知道顾今今日会来的,心中雀跃非常,一大早便起来打理仪容匆匆进宫,就盼着能见到小表妹。 他细细打量顾今一番,小表妹也穿了身裁剪得体的儒服,虽然与他们同款,却因为是女子,把这身暗淡的灰穿的玲珑有致,只是看着瘦了些。他不禁关心道:“朝朝,怎么几日不见瘦了一些呢?瞧着也有些憔悴了呢。” 顾今有些紧张的摸摸眼下:“很丑吗?” 陆霄忙摇头,笑道:“怎么会呢,朝朝还是那么可爱。” 顾今现在可没那么好安慰了,心里有点懊恼,早知道昨夜就早点睡了,说罢回头瞄了一眼,见皇兄赵皆过来了,继续遮着自己的眼下。 陆霄看出来小表妹没信他的话,正要再哄,也瞧见李峥和赵皆过来了,先叫了声大表哥,再戒备的看了眼赵皆一样:“赵公子今日怎么在这,不当值吗?” 赵皆没搭理他的话,顾今替赵皆回霄表哥道:“小师兄现下是我的护卫了,要同我一块念书的。” 陆霄闻言拧拧眉头,怎么突地就成了表妹的护卫了?他发现这个赵皆在表妹身边出现的机率越来越高了。瞧瞧他,因为是武将,穿这身儒服也显得比他们挺拔英气,手里拿着把剑,不伦不类的。再瞧那剑坠,花里胡哨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财大气粗似的,果然是个粗人。 陆霄莫名的对赵皆有敌意道:“赵大人来念书还带剑,剑上的坠子倒是别致,没想到赵大人为人低调,喜好却挺高调的,剑坠上坠了好些东西,瞧着真晃眼。”
第39页 赵皆置若罔闻,看了眼垂下头去的小公主,拿着剑的手微动,上面的剑坠被光一照,五彩缤纷,果然很晃眼。 赵皆不理他,陆霄也不自讨没趣了,轻哼了一声,拉了拉小表妹,笑盈盈道:“朝朝第一次来,我给你介绍各位同窗,再领你转转这里。” 顾今点点头,随他走向人群,瞟了眼自己做的剑坠:好像是有点晃眼。 陆霄凑到小表妹耳边,小声道:“赵皆这人也太过庸俗了,剑坠上坠了那么多宝石,知道他的,当他是侍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土财主。” 顾今闻言脸上一红,毕竟那土财主的风格是她做的:“他不是的。” 陆霄一听小表妹替赵皆辩解,不高兴道:“朝朝你怎么还替他说话啊?虽然他以后是你的护卫了,你以后也要小心着些,赵家那些人……哼,都不怎么样。” 顾今想替赵皆辩解几句,陆霄已经带她到众人面前:“朝朝,这些都是大殿下的伴读,也是咱们的同窗。” 康文帝子嗣不多,给皇长子的做伴的伴读便多了些。这些少年共有六人,大都十五六七的年纪,因为都穿着儒服,各个都带着斯文的书生气,彬彬有礼。只是容貌出众的不多,只有那么两个尚且能入眼,一个是户部侍郎之子段西觉,一个是翰林学士之子柯明炀。 都是守礼的公子,见了小公主不敢胡乱打量,恭敬的行了个书生礼。 顾今也还礼,在两个样貌还算出众的人身上流连了一番,对他们微微一笑。 陆霄不想小表妹多看他们,拉着小表妹进到殿里去了:“朝朝,这是平日里太傅和夫子们讲学的地方,太傅让你坐前面,我昨日给你收拾出来了,你就坐这,我坐你后面,如何?” 顾今闻言看过去,桌上摆好了笔墨纸砚等等文具,都刻上了她的名字“李韶今”,名字下面还有朵绽放的小花,她伸手摸了摸。 陆霄不好意思道:“我给你刻的,喜欢吗?” 顾今点点头:“很好看,霄表哥平日里很喜欢雕刻东西吗?” 陆霄听她说好看,心可算放下了,欢喜道:“喜欢的,我总喜欢雕刻些小玩意,之前还给你雕了个娃娃,你没瞧见吗?” 顾今摇摇头:“大抵是嬷嬷放起来了,我回去找找,我也喜欢雕这些,哪天咱们一起。” 陆霄自然乐意之至,让表妹坐下,自己扯了把椅子坐她旁边:“朝朝,我给你讲哪个夫子脾气不好,你小心些别被夫子骂了。” 顾今点头听着,听的差不多了,拢着手,在陆霄耳边小声道:“霄表哥,你替我把同窗的名字都写上吧,年几何,身份如何,行几,最好有没有娶妻定亲也写上,我好认识他们。” 陆霄听了皱眉,抓着重点狐疑道:“娶妻定亲写上作甚?” 顾今现下聪明着呢,道:“我毕竟是公主嘛,以后宴席上也要和她们妻儿相见,大家都是同窗,自然要优待着他们的家眷。” 陆霄闻言展开眉头,暗嘆还是小表妹想的周全,他点点头:“行,我都打听清楚以后写给你。” 顾今闻言一喜,抱住他的手臂道:“霄表哥真好!” 陆霄心里美死了,却还是要拘谨的推了推表妹的手:“朝朝别这样,大家都在呢。” 可不是吗,别人这么一看,一对小儿女亲亲热热的,旁人在他们眼里都是无物了。 顾今一抬头,果然都在呢,只是马上都别开了脸装没看见。皇兄沖她摇了摇头,赵皆站在皇兄身边,见她看过来,冷瞥了一眼。顾今突地就想起赵皆的话了,嗖的松了霄表哥,起身走过去,讨好似的道:“小师兄,我坐那,你坐哪啊?” 赵皆也是刚来,哪里知道坐哪,还没答她,跟过来的陆霄道:“赵侍卫那么高的个子,自然要坐最后面了。”说罢努了努嘴,“就那。”在整个殿中最角落的地方。 那么远呢。顾今在陆霄和赵皆的身高上比了比,霄表哥好像是比赵皆矮了半头多。 陆霄察觉到了表妹的心思,忙红着脸急道:“我比他们小三岁,自然矮一些,很快我就能比他们高了!” 赵皆啧了一声:“这不一定,在下十三岁的时候也比陆公子高,陆公子平日里多喝的骨头汤吧。”说罢,抱着剑去了角落里。 李峥看怪物似的看他的背影:赵子俱,你什么时候幼稚到要和小孩子比身高了? 作者有话要说:陆霄:别看我傻,对待情敌的危机意识是大大滴! 赵皆:情敌?啧。 第36章第三十七章 皇子年十三才能入乐文馆学习,因而两个十一岁的小皇子并不在这,乐文馆里年纪最小便是陆霄和顾今了,而陆霄也是今年才来的。皇子的伴读很多,大都是在各方面有才学的,为人也大都沉稳勤勉,可以督促和陪伴皇子念书。但皇子念书的氛围毕竟枯燥了些,而陆霄就是专门来调节气氛的,被一众人等称为乐文馆吉祥物。 而现在,吉祥物可以成对了。 “朝朝,我带你去涮笔洗啊!”夫子一走,陆霄就迫不及待的端着自己的笔洗凑到表妹桌前。 顾今疑惑的看着他:“现在就洗吗?一会儿不是还有课呢么?” 这不是殿里人太多吗,陆霄想跟小表妹说点私话都说不了。 “洗一洗干净啊,你瞧你的笔洗外面都沾上墨了,多搁置一会儿不好洗,你一定没去过洗砚池吧?我带你瞧瞧去,干坐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啊。” 顾今想想也是,端起笔洗和他一起出去,瞧见其他伴读们都坐在位子上看书,疑惑道:“他们怎么都不去?” 陆霄机灵的转转眼珠子,嫌弃道:“他们都不爱干净,笔洗放很久才洗一次,脏的都是污垢了。”说罢敲了敲自己不怎么脏的笔洗,道,“朝朝你不知道,这男人大都邋遢,鲜少有像我这般喜好洁净的,我桌子每日都擦,笔墨砚台天天都洗。” 顾今瞭然的点了点头:“这样啊,我每日练完字都是宫女收拾,倒是没有注重过。” 陆霄闻言端起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教育她道:“其实是可以让书童去做,但我喜欢凡事亲力亲为,我祖父说这也是一种歷练和修行。” “嗤。” 后面突然传来轻嗤声,两人回头,便见赵皆跟在他们身后,修长的五指抓着一只笔洗,里面的墨水稳稳噹噹的,未溅出分毫。 陆霄瞧见他,瞪眼道:“你怎么跟着我们?” 赵皆轻瞄一眼,望向院中的绿植:“哦,去歷练。” 什么歷练啊!分明是来捣乱的吧!笔洗都是一日洗一次,下午完课以后洗,陆霄本来揭穿他的,但转念一想自己是用这个法子把小表妹叫出来的,便不能说,憋屈的脸都红了。 顾今却不自觉的摸了摸眼下:“小师兄也去洗笔洗啊。” 赵皆嗯了一声,本来想看她一眼就把视线移开的,但看到她眼下的墨迹,眼神便顿住了,有点想笑。 顾今察觉到他的目光露在她眼上,身子一扭躲开了,匆匆往前走了几步:“霄表哥,快走啦,一会儿赶不上回来上下堂课了。” 陆霄只得先放弃让赵皆跟着他们,带小表妹去了洗砚池。 洗砚池是个人造景观,围了半圈假山,东西两处有两个玄武,清澈的水从玄武嘴里流出来,用来涮笔墨砚台,池水并不污浊,因为是活水,反而很清澈。 陆霄先发制人道:“赵侍卫你用这个吧,我和朝朝去那边用一个就好。” 赵皆没说话,弯腰将笔洗放在岸边,从怀中拿出一块素净的帕子,沾了沾池中的水,抬头对要和陆霄走去东边的顾今,道:“小师妹,过来。” 顾今闻言一愣:他叫她什么?小师妹? 顾今一下子忘了自己的黑眼圈,端着笔洗过去:“小师兄,什么事啊?” 赵皆起身,走近她几步,继而弯下腰来,平视着她,之间不过相隔一个人的距离。 顾今有点无措的眨了眨眼睛,便见赵皆抬起手来,拿着沾了水的帕子在她眼下擦了擦,指腹的温热隔着一条薄薄的帕子传来,有种说不出的灼人。 他神色专注道:“你眼下沾了墨迹,今日总见你捂眼睛,眼睛不舒服吗?”说罢,他那双深潭般乌黑的眸子便盯上了她。 顾今张了张嘴,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怕让他觉得丑:“那个……有一点点不舒服……” 擦干净墨迹,赵皆直起身子,将帕子折了起来收回去:“严重吗?我送你到温太医那里看看,他今日应该当值。” 她又没事,去了不就被揭穿了,顾今忙摇头:“没事没事,我下了学自己去就好。”说罢端着自己的笔洗蹲下,装作专心洗笔洗。
第40页 陆霄不高兴的看了赵皆一样,蹲在小表妹身边:“朝朝,你若是难受我带你去如何?你可千万别忍着。” 顾今头摇的像拨浪鼓,语气似有几分不耐道:“我真没事,霄表哥你别管了。” 呃……表妹让他别管…… 陆霄不言语了,委屈巴巴的蹲在表妹旁边洗笔洗,眼睛瞟见赵皆蹲在了表妹另一边,道:“赵侍卫你去东边吧,咱们三个人在这里也太挤了。” 赵皆轻呵一声:“陆公子真是有趣,方才让我在这洗,现下你们过来了,却要赶我去那边,我是得罪陆公子了吗?” 陆霄没想到赵皆突然还嘴了,其实他心思不坏,从不欺负人的,被赵皆突然这么一怼,显得自己跟恶人似的,结结巴巴道:“我……我没有……就是……就是怕挤到小表妹……” 赵皆对他一笑,有理有据道:“那你可以去那边。”说罢低下头洗自己了。 顾今听了说:“我没事的,很快就洗好了。” 陆霄这回老实了,低下头,怕小表妹觉得他仗势欺人,转移话题道:“朝朝,你看你那笔洗里的小鱼可爱吗?是我给你挑的,涮笔的时候那小鱼更活了似的。” 顾今用指甲扣了扣小鱼fèng隙里的墨:“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大好洗。” 她话音刚落下,赵皆递过一个东西给她:“拿这个刷。” 顾今接过他手里拿个模样奇怪,长了一堆毛毛的东西奇怪道:“这是什么?” 赵皆瞄了眼探头看的陆霄,勾起唇角解释道:“毛刷,洗笔洗必备的,陆公子应该知道,毕竟经常洗的人不会不知道这个。” 陆霄正一脸好奇瞅的脸一下子就僵了,低头掩饰道:“我知道的,但是……但是我的笔洗用不着,涮涮就好了。” 顾今哦了一声,低头拿着毛刷刷了刷,果然刷下去了,又继续去刷别处。 “给我吧,女儿家的手要娇养着,况且水太凉,少碰这些。”赵皆说完便把顾今手里的笔洗拿过去了,放在玄武的嘴下面沖洗。 顾今看着赵皆修长的手指捏着她莲花状的笔洗搓洗着,抿了下唇甜甜道:“谢谢小师兄。” 赵皆看她一眼,淡淡道:“举手之劳。”说完重新接满了清水,一手拿了一个站起来,“回去了。” 顾今跟着他起身,看向还在涮的霄表哥:“霄表哥,你好了吗?” 有点沮丧的陆霄闻言忙嗯了一声,接了清水起身:“好了。” 回去的路上,因为有赵皆在,陆霄也不好和小表妹说些什么,接下来便是上课。中午吃饭的时候,顾今不与他们同席,和李峥在一起用的,直到下学陆霄也没跟小表妹说上悄悄话。 李峥被太傅叫住,不能送顾今回去,便只能由赵皆一人送她回去了。 站在门口,陆霄是要出宫的,自然不能和小表妹同路,犹豫再三,拉住小表妹道:“朝朝,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说罢眼神示意了她一下,示意她随他到一旁说。 顾今记着赵皆的话,回头看了他一眼。 赵皆见小公主记得徵求他意见了,欣慰了一些,点了点头:“请殿下不要耽搁太久。”说罢带着宫女太监退了几步,离他们有些距离,远远的看着。 顾今重新看向霄表哥:“霄表哥有什么事?” 陆霄有些扭捏道:“我上次给你的……写得如何?” 原来是问这个啊,说实话顾今有点失望,现在的霄表哥还没达到逍遥客的文笔,而且他写的都是些读后感或是平日里兄友弟恭的日常,并不是她想看的,但她现下也懂得不能打击霄表哥,便道:“挺好的。” 挺好的?那就是一般呗。 陆霄有点失望:“朝朝,你喜欢看什么?” 顾今立马回道:“我喜欢看游记,就是那种四海云游,奇山怪林,奇人异事。” 这对年纪十三还没四处看过的陆霄便有点难了,他道:“可我现下还没有这样的阅歷,那我先替你找点别人写的看吧……”他说着,脚底磨蹭了一下地面,有些难为情道,“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们一块去四海云游,见识奇人异事好不好?”说罢,眼神中有些紧张,有些小心翼翼。 顾今想若是能和霄表哥见识那些他写过的地方,定然是极好的:“好呀,我与霄表哥一同去。” 陆霄神色一喜,欢欣雀跃,正要在问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他觉得太唐突了,还是再等等吧。表妹才十三岁,又甦醒不久,陛下和皇后娘娘正是稀罕她的时候,捨不得她这么早嫁人的,若是被拒了,可就不好了。 “朝朝,我回去便去找哪里好玩,以后带你去。” 顾今点点头:“嗯,就靠霄表哥了。” 陆霄的心放下了一大半,表妹这么说,其实已经是答应他了吧?只要表妹心里有他就好,八个十个赵皆都无所谓了。 “朝朝,明日见!”说罢,陆霄沖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顾今也是一笑,点了点头:“嗯。”真想不到,未来的逍遥客是这么一副青葱少年的模样,真是可爱。 和陆霄告别,顾今回到赵皆身边:“可以回去了。”说罢偷瞄他,不知道他会不会问她和霄表哥说了什么,若是问,自己邀他一起去,会不会太唐突。 赵皆点点头,这次却没问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道:“我送你到温太医那里看看去吧,陛下说过,你但凡有一点不妥,便不可耽搁,一定要及时诊治,我想想还是要去温太医那里看看才行。” 顾今没想到赵皆还记得呢,不禁摸了摸眼下,点了点头:“好。”正好她有点话要和温良说呢,虽然温良每日都来给她请平安脉,但因为母后在也没说过话,这几日她忙着念书也没找过温良,也不知道温良那里有没有什么进展…… 作者有话要说:谁也别拦着我!我要站皆霄cp了! 第37章第三十八章 行了一路,寂静无言。 赵皆每每和小公主在一块的时候,都不愁冷场,她总有很多话可以说,无论别人应不应她都能说的自得其乐,鲜少会像现下一般低着头一言不发。 不仅如此,她今日似乎也反常的紧,赵皆总觉得她今日对他多了种畏惧,总是刻意躲着他,视他如洪水勐兽。莫非还在怨他那日说话重了?可她之前明明都表示了理解,为何还要这般别别扭扭的。 赵皆不解,扭头看她一眼,正见她心不在焉的要踩进一处小坑里。他伸手一拉,扶住了她的身子:“小心。” 紧实坚硬的臂膀揽在她的背后,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顾今忙推开他,自己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慌张。 被她如避瘟神似的推了一把,赵皆神色微凛,退开了身子,规规矩矩走到后面去:“请殿下小心,注意脚下。” 顾今瞧见不远处缺了一块的石砖,顿觉脸红:“我……我知道了。”说罢小心翼翼回头看了他一眼,生怕他数落似的。 赵皆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想了想,主动道:“殿下今日初入乐文馆可还习惯?” 顾今回头看他,见他肃着脸问这句话,开始回想自己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她知道自己差了旁人许多,很多旁人都浅显易懂的道理,她却不明白,她还不知道如何做才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 她小心翼翼的答道:“还好,只是夫子有些地方讲的深奥,与我而言不如女先生讲的通透,并便些地方不明白。” 赵皆闻言犹豫着想说不明白可以问我,刚下定决心,便听顾今又继续道:“不过没关系,父皇和皇兄说了,我若是有不懂的便问他们,日积月累总会都明白的。”她早晚会变得不像现在这般傻的! 于是赵皆想说出来的话又吞了回去:是了,她有陛下和大皇子,哪里还需要他这个侍卫来教。 赵皆“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顾今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大对,便慢下脚步主动和他攀谈道:“你呢?有不明白的地方吗?” 他?他就算是武将,自小也从未荒废学业,且学得并不比任何人差。但他知道自己武学出众,便很遭人眼红了,文学方面向来藏拙,便有许多人认为他是个空有一身本领的莽夫,大抵在小公主眼里,他也是如此吧。 赵皆并未解释,只是淡淡道:“尚可。” 顾今有点猜不透,这是好还是不好啊?皇兄好像说过赵皆文的不如他,便很热络道:“你若是有不明白的,我们可以一起找皇兄问的。”
第41页 赵皆顿住脚步转头看她,不明不白的说了一句:“那是殿下的皇兄。” 顾今以为他是怕皇兄不教,便道:“皇兄向来宽厚,不会因为你不是他皇弟便不教的,要不然我可以先找皇兄学,学会了再来教你?” 赵皆看她,似笑非笑:“殿下想教我?” 顾今忙摆手:“不是的,是我学好了,告诉你。” 赵皆的手指缠了缠剑上的挂坠,半响道:“好啊,殿下好好学,我便指望殿下教了。” 顾今“啊”了一声,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好重。 说了这么几句话,他们便已经到了太医署,今日温良在职,正整理歷来的宗卷,见到他们又是一同前来有点诧异:“殿下又哪里不舒服了?” 顾今瞄了赵皆一眼:“眼睛有点不舒服。” 眼睛?温良走过去,视线停留在顾今的双眼上,眼下泛青,眼白有几缕红血丝,滴熘熘的转,满眼的心虚,当下心下瞭然,道:“殿下近来刻苦,时常看书熬夜吧?适当的时候还是要多歇息的,总是挑灯夜读,以后容易视物不清。” 顾今啊了一声:“这么严重?可我落下旁人许多,很多都不懂得,添了不少麻烦,总觉得白日里时候不够用,晚上便多看会书。” 温良将宗卷放回了书架上,道:“上进是好事,却也不能囫囵吞枣,一味地图快。无论是读书还是阅人,都要慢慢来,急不得,殿下戒骄戒躁,保重好身体才是重要的。” 可是…… 顾今看了赵皆一眼,因为她的不懂事,赵皆被迫成了她的贴身护卫,她想自己早些明白事理,少给身为她贴身护卫的赵皆惹麻烦。 赵皆瞧见她这个眼神,自然以为她话里话外是在介怀他说她傻的事情了,便皱皱眉头道:“温太医所言极是,凡事都是日积月累,一味图快不过是囫囵吞枣,记得住句式却不一定懂得意思。” 赵皆都这么说了,顾今点头说知道了,悄摸的给温良使了个眼色,温良似是懂了,含笑点了点头。 顾今心头一喜,又看了眼守在一旁的赵皆,踌躇过去道:“小师兄,我有点话想同温太医说。” 赵皆点头:“殿下请便。”说罢如方才一般退了几步。 这样不行啊,顾今又走近他,小心问道:“小师兄你能不能先出去?我知道这不妥,可我有点……重要的话想问温太医,你就在门外就好,有事我叫你好不好?” 赵皆的目光在顾今诚恳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转身走向了门外,出去后回头看了一眼,便见顾今像是卸下了束缚,一脸欢喜的凑到温良面前沖他说了什么,温良含笑沖她点头,两人便去了内室。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想来她是把他当做来管束和制约她的人了吧?赵皆自嘲一笑,自嘲自己的多管闲事,小公主自己明白着呢,和谁亲近都是她的自由,他一个小小的侍卫管那么多做甚。 赵皆迈开步子,径直出了太医署,等在了外面。 屋内。 温良取出三卷画轴给她:“市井之中顾氏、古氏、谷氏,且名思茹的我都查过了,叫思茹的很多,但这三个姓氏并不多见,十七岁上下的我找到了两个,画像就在这里。而这三个姓氏的名门望族,府里的小姐都是大家闺秀,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鲜少露脸,名讳也不会让外人知晓,因而我只寻来一副顾氏小姐的画像,你看看这三人中有没有。” 顾今迫不及待的将画卷一一打开,最后却都失望了:“都不是。” 这在温良的预料之内,他将一个信封递给她,道:“这里面是三个姓氏的里有十七岁上下小姐的名单,有些京郊的我也写了,你有机会的时候可以召见她们瞧一瞧。” 顾今打开看了一眼,并不多:“可有定亲的?” 温良点点头:“都写在里面了。” 顾今点点头,暂且将信封收好,又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我娘亲已经嫁人了?我虽然不知道自己生在几月,却知道我是明年出生的,所以很有可能我娘亲已经嫁人了,怀上了我也是说不定的。” 温良闻言沉思片刻:“如此说来,搜查的范围便更大了,请殿下再给我一段时间。” 顾今对温良实在感激:“多谢温太医!早知如此,我便早些告诉你了,你不知道我一个人找有多难!” 温良苦笑了一下:他就不难了吗?为了替小公主找人,他多年来积攒的老婆本都花了不少了,而这人还不一定是真实存在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图什么。 “殿下不必客气,知道了殿下的秘密,自然要替殿下分忧。” 顾今闻言豪气道:“你以后若是有事找我帮忙,尽管开口!” 温良含笑接受:“定有能麻烦到殿下的事情。”比如还他一些老婆本。 有温良帮忙,顾今确实松心了许多,又觉得受之有愧,浑身上下翻遍了,只有手腕上一只金累丝的镯子,撸下来递给他:“以此为信物吧。” 温良看了看那镯子,原不想收的,但看了眼小公主诚挚的双眸,便接了过来:“那就先谢过殿下了。” 顾今憨笑一声:“合该我谢你才是!” 温良将尚有余温的镯子收进怀中:“客气。” 话到这其实该走了,但顾今总觉得正事说完就走,有些不妥当,便又聊了几句:“过几日父皇带我去狩猎,说是很好玩呢,我让父皇带你一同前去如何?” 温良笑了笑:“每年围猎都会带随行的太医,我便在其中,会与殿下一同前去。” 还有这回事呢! 顾今较有兴致道:“你也会狩猎吗?” 温良摇摇头:“殿下误会了,太医随行,是以免陛下及各位皇子公主和大臣们受伤,并非去狩猎。”他说罢,补上一句,“再者说,我不会用箭。” 顾今闻言瞭然点头:“原来如此,不过射箭很简单的,你不会我教你啊!” 温良仍是摇头:“射箭于我并无用处,我就不花心思学了,到时候殿下玩的开心就好。” 顾今想了想,又道:“那不如我猎只猎物送你吧,你想要什么?” 温良也没客气,思琢片刻道:“鹿吧,鹿浑身是宝,许多地方都可以下药。”弄好一些还能换些银子呢。 顾今还不知道鹿是什么,听温良要,便一脸豪气道:“没问题!我猎鹿给你!” 说完话,顾今走出去,门外却不见了赵皆,只有她的几个太监了:“赵皆呢?” 太监闻言道:“禀殿下,赵大人去太医署外等候了。” 顾今闻言甚是不解:奇怪,我明明让他在门外等的,他怎的去了大门外?我在里面喊,他能听到吗? 温良送顾今到大门外,赵皆瞧见了走过来,例行公事般道:“殿下要回去了吗?臣送殿下会长秋宫。” 顾今有些奇怪的看看他,点了点头:“说完了。” 赵皆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殿下请。” 顾今和温良道了个别,走在赵皆身边,问他道:“你怎么等在这?” 赵皆答了句:“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可我若是有什么事,你不就听不到了?” 赵皆转头看她:“殿下在温太医那里会有事吗?” 顾今被问的一愣,但当他是信任温良人品,旋即笑了起来道:“自然不会。”说罢有些高兴道,“温良方才说,过几日狩猎他也去。” 干他何事?赵皆没回话。 顾今算是心事解决了一半,正是欢心的时候,自顾自道:“我要猎鹿,鹿好猎吗?” 围场里最不好猎的便是鹿了,赵皆道:“难猎。” 顾今一听有些嘀咕了,喃喃道:“我若是猎不到可怎么办……” 赵皆看她一眼,见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以为是陛下给她出的考题,便道:“我可以帮殿下。” 顾今闻言一喜,她深知赵皆的实力,有他保证自然信心百倍。将之前他送她的话,还他了:“那我便指望小师兄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睏啊,看在淇哥哥码字到2点,还要早起6点上班,你们粗来冒个泡吧!上章都跑哪里去了!抽打你们~~~~~~~ 第38章第三十九章 围猎这日风和日丽,皇帝的车驾在前,皇后的车驾在后,顾今陪着母后,一路上都在往车外张望。 这还是她第一次坐这么久的马车到京郊来,一路上糙长莺飞,绿意盎然,处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到了皇家猎场,她便有些迫不及待了,不安分的脚总想走到四处去看看,可这几日学的规矩告诉她不可以再如此莽撞,便安安分分跟在母后身边。
第42页 “朝朝,来。”前面被众多朝臣围着的父皇沖她招招手,顾今听到母后说了一句,“去吧。”便迈开步子小跑过去,终究还是管不住心底的雀跃。 康文帝瞧见女儿小跑过来,又恢復了前些日子的活泼,神色不禁宽慰了一些,对她笑道:“慢些跑。” 临近了,顾今慢下步子,娉娉婷婷走到父皇身边,冲着父皇甜甜一笑,又看了一眼他面前的大臣们。 于是诸位大臣看着皇帝的脸色,对这位独一无二的小公主好一顿夸奖,顾今听的脸热。 “哦,来了。”康文帝突然说了这么一声。 顾今不解,顺着父皇的视线望去,便见赵皆走在一位身披轻甲的高大武将身后,阔步向这边走来,步履生风。 父皇对她道:“朝朝,那便是父皇和你说的诸洪,诸将军。” 啊?那便是她未来的师父啊。因此顾今对那诸洪好生一番打量,便见那诸将军也不过三十来岁的模样,人长得很高大,国字脸,浓眉大眼,英武又正气。 到了近前,洪武高声道:“臣参见陛下,见过公主殿下。”底气十足,听着就非同一般。 康文帝免了他的礼,道:“诸洪,安平想拜你为师,朕知道你不轻易收徒弟,也不难为你,你今日给安平出个考题,她若是过了关,你便收她为徒如何?” 在场的大臣都门清着呢,皇帝说不为难你就真不为难你?现在是让你收皇帝的独女做徒弟,皇室血脉尊贵无比。再者说,现在京中谁人不知安平公主受宠,这诸洪也是走了大运了,当了小公主的师父,教好了小公主,再怂恿小公主平日在陛下面前说他几句话,以后岂不是平步青云? 但诸洪却没像他们预想的那般立马答应,而是目光在顾今身上打量了一番,道:“回禀陛下,臣已听子俱说过,公主殿下资质过人,非常人可比,臣这个题便出的难些,一只雄鹿,两只飞鸟,三只野兔或是野鸡,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顾今没狩过猎,不知道这样的考题难不难,目光看向诸洪身后的赵皆,赵皆沖她微微点了下头。 顾今张张嘴,正要说好,便听六皇叔道:“诸将军,你这考题未免强人所难了,朝朝她就算箭术过人,却从未狩过猎,你让她猎野兔野鸡就罢了,飞鸟和鹿,还要强壮的雄鹿,怕是在场的诸位也没几个能猎到的,何况她一个年纪尚小的小丫头。” 在场的其他大臣也觉得诸洪未免太过较真了,若非知道他平日里行事便死性,还以为他是故意不想收安平公主这个徒弟呢。但方才陛下都没说话,他们也不敢擅作主张站出来替公主抱不平,现下临安王开口了,见陛下神色也不好,便纷纷附和临安王。 诸洪是个厉害的,王爷和诸位大臣左一言右一语,身在风暴中心的他却极为淡定,只看着康文帝道:“陛下与殿下以为如何,若是觉得臣的要求过分了,臣改便是。” 康文帝也觉得难,想替女儿降低难度,但还是先看了女儿一眼,徵求女儿的意见:“朝朝,你自己来说,愿意应战吗?还是太难了?” 顾今想着小师兄总不会害她,便点了点头:“我能的。” 女儿有此雄心,康文帝甚是欣慰,但也担心女儿最终没能猎得这些,失望而归:“好,无论结果如何,朝朝尽力便是,万万要以安全为重。” 顾今乖巧点头,有点跃跃欲试了:“父皇放心吧。” 诸洪又道:“既然如此,子俱现下是公主殿下的护卫,又是我的徒弟,便由他护卫公主,也替公主清数猎物。” 啧啧啧,这个诸洪也未免太过不识趣了,皇帝的女儿也敢如此严苛,不懂得适当的要放放水吗?居然派自己徒弟监视着,谁不知道他徒弟和他一般,铁面无私,油盐不进。 顾今当然是希望赵皆能在左右的,她现在骑术虽然尚可,可赵皆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便总是没底,若是赵皆能一直跟着她,她还能放心一些:“好的。” 皇帝先入了猎场,狩猎便正式开始了。顾今听了番母后的嘱咐,翻身上了自己的面条,她与面条已经有些默契了,夹夹马肚,面条便顺着她想要的方向慢慢悠悠走进围场里。 临安王策马到小侄女身旁,宽慰小侄女道:“朝朝不必担心,好好玩,六叔可以给你找个比诸洪更好的师父。” 顾今取下背着的弓,歪头看他:“六叔是不信我能猎到吗?” 临安王一愣,旋即笑道:“怎么会,六叔只是希望你能玩的开心些,别把心思都放在什么考题上,那也未免太多无趣了。” 顾今闻言昂首道:“六叔放心吧,我会把猎物都猎回来的,让诸将军做我师父!”说罢扬其马鞭抽了一下,跑进了林子里。 临安王看着她的背影淡淡一笑:“小丫头,确有皇兄年少时的风范,不服输。” 赵皆从后面跟上顾今:“殿下,在林中不要跑这么快,一则是蔓藤树根容易绊到马,二则是动静太大,容易吓走猎物。” 顾今闻言勒马停住,回身看他:“小师兄,我要先猎什么?” 赵皆四处看了看,回道:“遇到什么猎什么,出手要快准狠,猎物是活的,怕死是本能,一次不中让它逃了,便很难在追到了。”说罢御马到前面领路。 顾今点头说知道了,跟在他后面:“小师兄,鹿好找吗?我看这里挺大的。” 赵皆嗯了一声:“不大好找,但鹿一般在深处,先猎着兔子野□□。” 皇家猎场里的猎物,有一部分是野生的,但很大一部分都是人为放进来的,围猎前几日更是放进不少猎物来,以便今日让这些皇孙贵族、王公大臣们消遣尽兴。 赵皆选的这条路人少,他们一路上便遇到了不少的猎物,顾今零零散散也猎了两只兔子一只野鸡,次等的要求算是满足了。 血淋淋的猎物,顾今看着害怕,全都拴在了赵皆的马上:“小师兄,该猎飞鸟了吧?” 赵皆点点头,压低声音道:“别说话,听着些,这里有鸽子,鸽子个头大,比别的鸟好猎。” 顾今登时不敢说话了,听着林中的动静,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有此起彼伏的鸟叫,偶尔还有几声猎物的嘶鸣。 顾今听了一会儿,实在是听不出来什么,小声道:“小师兄,哪个是鸽子叫。” 赵皆却没回话,半响夹了下马肚,调转了方向,对她道:“走这边,这边有鸽子,咕咕叫的是鸽子,鸽子声音不尖,很沉,仔细听便能听见。” 顾今侧耳去听,也没听见什么咕咕声,事实上她也不知道鸽子是何模样:“这鸽子会叫姑姑,还会叫别的吗?我六叔府上有两只鸟,会说吉祥话,可有意思了,鸽子能学会吗?” 变寡言的小丫头突地话又多起来了,赵皆心情没由来的好,回她道:“那是鹦鹉吧,鸽子不会说话,只会咕咕,但鸽子能送信,比鹦鹉有用多了。” 顾今一听惊奇,策马跟上去,行在他一旁,兴致勃勃道:“鸽子能送信?它还能识字认人啊,知道把信送到谁手里。”毕竟见识过了会说话的鸟,有个能认字还能认人的鸟也不奇怪了。 赵皆却被她这傻话逗得笑了一下,道:“不是识字认人,是认路,我也和你说不清,我师父府中有训鸽子的师傅,你若是成了我师妹,便带你去学学。” 顾今平日里十分喜欢训汤圆学本事,一听跟了诸将军还能训鸟,便更有兴致了:“好呀好呀!我也训一只能送信的鸽子!不过,鸽子好训吗?我训了汤圆好久,它还不会接球呢。” 小公主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一向喜静不喜欢听人咂舌的赵皆竟觉得十分适应,比之前默不作声的小公主有意思多了,正要附和她几句,突地听见两声破空之声,他惊叫一声:“小心!”继而飞扑过去,将马上的顾今抱进怀里,翻下马,在地上滚了几圈,藏到树后。 方才还兴致勃勃长篇大论的顾今被摔得一脸怔忡,结巴道:“怎……怎么回事……” 赵皆搂紧了她,探头看了眼不远处深深扎进土里的两只箭,若非他躲得及时,他们便要被插上两箭了。 他眉间沟壑深深,神色肃然道:“有刺客。” 作者有话要说:困死了,坚持不下去了,下班再补点字数。 以后再也不写傻白甜女主了,我不适合这样的女主! 另外:祝高考的小天使们取得好成绩!么哒! 第39章第四十章 刺客?顾今只在戏文里见过,一群蒙面人挥舞着大刀围着主角,左刺一刀右挥一刀,情况危机万分,时时刻刻令人揪心。
第43页 他们遇到的也是那样的刺客吗?顾今探头去看,被赵皆按住了,他揽着她站起身来,抽出腰间的剑挡在她身前:“把散落的箭都捡起来,时时刻刻搭好弓,一有机会便射出去,万不可掉以轻心。”说话的时候他紧盯着四周,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顾今毕竟没经歷过这种事情,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听他的话把能捡到的箭都捡起来:“我们该怎么办?” “跟紧我。”说罢扯着她的手腕往后退,放弃了回去骑马。 顾今跌跌撞撞跟着他:“面条怎么办啊?” 这个时候还担心一匹马,赵皆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他们不会有心思理会你那匹马的!” 赵皆拉着顾今往密林里走,马进不去,追击的刺客便只得放弃骑马,跟着跑进来,踏在糙坪里的声音格外的清楚。 赵皆突地道:“有两人。”皇家猎场戒备森严,环着断崖,闲杂人等根本进不来,便是有人混在了侍卫里面。能一次就混进两个,这两个刺客的主子定然来头不小,只是他想不通,一个小公主,就算受宠犯得着要来刺杀吗?能有何好处? 那个刺客跑得十分快,嗖的一箭射在了他们的脚边,赵皆拉着顾今勐跑了一段距离,将他藏到一颗宽大的树后:“藏在后面,别出来!” 顾今从树后探头:“那你怎么办?” 赵皆紧握着剑,严阵以待:“我的职责便是护你周全,你放心吧,除非我死,不然不会让你有事的。” 对方有两人,于顾今而言赵皆并不是个只能为她卖命的侍卫,她如何能缩头缩脑在后面让赵皆一人应对,她站出来道:“我和你一起,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这个时候赵皆没心情和她你来我往了,眼见已经能看到刺客的身影,赵皆回头沖她吼了一句:“躲回去!” 顾今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弓箭,最后咬了咬唇躲回了树后。 刺客已经到了近前,脸上蒙着面,身上穿着侍卫的衣服,手提着长剑飞扑过来。 赵皆举剑迎上,一场厮杀就此拉开帷幕。 赵皆虽年少,入军营却早,也算是身经百战,加之天赋高,应对两个刺客并不为难。但两个刺客毕竟是奔着要他们命而来,下手极其狠厉,和平时的训练又大不一样,多少还是会有一些难应对。 武器交接的声音噹啷作响,震耳欲聋,与两个高手缠斗,到底耗费体力,赵皆露出些许破绽,背后的刺客趁机攻上来,只是剑还未落下,一只羽剑嗖的射过来,准确的射在刺客拿剑的胳膊上。 赵皆抬头看了一眼,便见顾今做在树上,手里拿着弓箭,对他微微昂首,仿佛在说:“你看吧,我就说我也能保护你!” 这得意没维持多久,被箭射中的刺客,一把将箭拔下来,瞬时血流如注,可他却似乎一点也不痛,仍然用那只受伤的手拿剑,沖向了树上的顾今。 赵皆瞳孔一缩,暗骂了一句:“该死!这两个是死侍!”所谓死侍根本不怕受伤,不惧疼痛,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便会不要命的冲上来,于带着半个拖油瓶的赵皆而言无疑是个极坏消息。 “快躲起来!”赵皆边应对树下的刺客边喊着。 顾今低头去看,便见刺客半张脸蒙着黑布,露出的皮肤染着溅出来的血,极为刺目,一步一步向她爬来。顾今惊恐的又射出了两箭,分别射在他两个肩膀上,而那刺客好似无知无觉,继续向她爬来,可怕似勐鬼。 顾今真的害怕了,叫了声:“小师兄!” 赵皆听见咬了咬牙,加快手中的招式,寻到破绽一剑刺去,将刺客的前胸刺穿,继而抽了剑,转身往树上爬,去追上面的刺客。 赵皆牟足了劲往上爬,顾今坐在树上被吓得手足无措,他喊道:“抓好了树干!小心掉下来!” 顾今闻声看向他,勐地一震,拿起弓来冲着他的方向射来。 赵皆下意识的一躲,一把剑擦过他的胳膊被钉在了树上。赵皆回头,本被他的箭射穿了胸口的刺客竟站了起来,额间插着一把羽箭轰然倒在地上,方才那把剑自然是他抓起来扔的。 赵皆再往上看,顾今扶着树干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她沖他喊:“小师兄!你躲开一些!”说罢晃了下手中的箭筒。 眼见那刺客便要爬到顾今面前了,赵皆明白了她的意思,闪身躲到树的另一边。 顾今见他躲开了,将箭一股脑的往下倒,刺客被乱箭划了一脸的伤,蒙着的黑布都掉下去了,露出一张布满了疤痕的烂脸,可怖至极,而后仍然不怕死的往上爬。 眼瞅着到近前了,顾今蹲下,使劲的用脚踹他的脸,闭着眼睛大喊道:“去死吧!” 刺客的咬着的剑被她踹掉,勐地伸出手握住顾今的脚踝,继而攀着树的手脚一松,要来个鱼死网破。 赵皆迅速出剑,砍掉了刺客的手臂,继而松手划了一段抓住了顾今,粗糙的树干磨破了他的手心和手臂,他咬着牙吼道:“抱紧!” 被拉住的顾今迅速抱住树干:“小师兄!” 掉在地上的刺客发出一声巨响,继而躺在地上抽搐着不动了。 赵皆迅速往下滑,捡起地上的剑给刺客补了几刀,以免他再站起来。再仰头,顾今正慢慢往下爬,脸上的神情惊恐未定。 终于,顾今的双脚落了地,迟疑的凑上来,看了眼地上浑身血窟窿的刺客:“死了吗?” 赵皆点了点头,捏了捏疼痛的关节。 顾今顺着他的动作一看,便见他两臂内测的衣服都破了,渗出血迹来,左侧手臂上还有一道剑伤,伤口被刺目的血染红,红的吓人。 她忙上前:“小师兄,你受伤了!” 赵皆道了声没事,撕下衣摆上一绺布条,在胳膊上缠了缠止住了血,继而弯腰将另一个刺客的蒙面撕下来,他们的下半张脸竟然都是毁容的,耳后黏有易容的痕迹,看来他们是易容成普通的侍卫混进来的。 他正想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顾今一把拉住他,担忧道:“小师兄,咱们快回去吧,温太医也来了,咱们去找他治你的伤。” 赵皆闻声看向她,便见她平日里红润的小脸煞白,不知道是被刺客吓得,还是担心他,他垂眸,继续查看刺客:“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顾今不依:“可你流了很多的血!快走吧!”说完不由分说拉他走。 可赵皆怕有人来偷摸处理两个刺客的尸首,那他们便什么线索都没有了,但滞留太久又怕还有另一波刺客,依他现在的状况难再战一场,便先随着她往回走。 不得不说,顾今方才是帮了他不少,若非她出手,他可能会受更重的伤,但赵皆更倾向于她什么也别管,好好躲起来,一旦有个万一,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道:“殿下,若是再遇到诸如此类的事情,你万万不可再率性而为,一定要躲好了,我定会拼死保护你。” 顾今回头看他,他看着她,眼中是责备,仿佛她犯了一件大错。她咬咬唇道:“我为何要眼睁睁的看着你身陷囫囵,自己却好好躲在树上?你想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你。我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不是吗?我也能帮到你!” 赵皆并未领情,皱眉道:“可你是公主!容不得半点万一,我是护卫,保护你是我的天职,我……” 顾今停住脚步紧盯着他的眼睛,打断他道:“你是赵皆!于我而言,你只是赵皆!”所以我不能看着你一个人孤军奋战,明明能帮你的情况下却袖手旁观。 赵皆被她说的一愣,登时没了话,嘴动了动,执拗道:“陛下命我……” 顾今勐地抱住他,脑袋贴在他的胸膛上:“可我不想看你有事……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你虽然很兇,总是数落我,说我这不对,那不对,可我却想看到你,不想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向来所向披靡的赵皆,举着手,有些手足无措,抱也不是,推开似乎也不是。他低头看她乌黑的发顶,金灿灿的蝴蝶在她头上颤动着翅膀,像他此时的心跳。 这时,嘈杂声传来,四十有一队人马过来了。 赵皆忙推开怀中的人,怀中一空竟有些空落。 “去那边找!找不到人都提头来见!” 顾今听到这声音身子勐地一抖,这声音……好像是那夜来找娘亲的人,那个说她是小野种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是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了,一熬夜整个人一天都难受_(:3」∠)_ 第40章第四十一章 赵皆注意到顾今的身子抖了一下,以为她是害怕又有刺客,安抚她道:“是临安王来了,没事的。”说罢便阔步向前,打算叫临安王的人马过来。
第44页 顾今跟上去拽住赵皆的手,神色有些难以置信道:“你说谁?临安王?是我六叔吗?” 赵皆回身,见顾今脸上全无惊喜,而是一种畏惧和难以置信,他有些不解:“正是,临安王应该是来寻我们的。” 顾今闻言彻底怔住了:怎么会呢?怎么会是六叔呢?那个与娘亲争执,骂她野种的人居然是那个亲和的六叔? 上一世,因为那人的语调阴阳怪气又有些年纪,而这一世她见到六叔,六叔声音温和且年轻清朗,因而并没有听出来,而现下六叔发火的声音,少了面对她时刻意的温和,明明和那人有八分像!她对声音极为敏感,是绝对不会听错的。 赵皆观察入微,看出了她的异常来自于临安王,便停下脚步,拉她躲到了一旁,暂且不被临安王的人发现:“怎么了?临安王有什么不妥?” 不妥?眼时她是李韶今,六叔的亲侄女,自然没有什么不妥,可上一世…… 顾今想到六叔和娘亲说的话。既然六叔去找娘亲,又和娘亲说过那么一番话,六叔定然知道娘亲的下落,与娘亲之间有什么纠葛,也知道她爹是谁。左右六叔还不知道她是个“野种”,她无需怕六叔。 如此下定决定,顾今对赵皆道:“没事的,我们去找六叔吧。” 赵皆将她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并不觉得她方才那一番变化是没有什么不妥的样子,可她不说,他也没有资格问。 赵皆带她出去,走了几步顿了顿道:“殿下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说。” 顾今闻言一愣,看着他郑重其事的模样慢慢笑了起来,轻抿了下唇点点头:“我会的。” 赵皆看着她,见她说完这个便不说了,转回身去,继续走在前面。 很快临安王的人发现了他们,不过多时临安王也来了。 “朝朝,快让六叔看看,可有伤到哪里?”临安王满脸的担忧,见到顾今把她拉过去,上下左右好好打量了一番,瞧见她衣服上有血渍,眉心一皱,“朝朝哪里受伤了?” 顾今在袖中握紧了拳头,看着眼前这个对她一脸关心的六叔,实在难以想像他竟是那个骂她“野种”的坏人,她摇摇头:“我没受伤,是赵皆受伤了。” 临安王这才看了赵皆一眼,见他肃着脸一身的血迹,吩咐属下道:“带他去治伤。”说罢揽过小侄女,带她上马,与她同乘一骑,将她护在怀里温柔安慰道,“朝朝别怕,六叔来了,再也没人能伤到你了。” 顾今嗯了一声,紧紧扒着马鞍,拘谨的坐在马上,不想触碰到临安王。 小侄女刚刚受了惊吓,现下沉默害怕一些实属正常,临安王也没有多想,夹了下马肚带着她回去。 他们能知道顾今出了事,还多亏了面条自己跑了回去,只是终究还是慢了些,若非赵皆护的周全,后果不堪设想。 康文帝和皇后听闻女儿遇刺自是怒不可支,命人务必严查,尽快揪出幕后主使。他们安慰了一番顾今,见顾今问赵皆的伤如何了,干脆一起去看这次的功臣赵皆。 温良正在给赵皆上药,他伤得不重,只是许多地方都擦破了皮,手臂上有一处深些的伤口,养养就好,并不碍事。 顾今见赵皆确实无事,便松了口气,看向他一旁的温良,有些欲言又止。 温良替赵皆包扎好手臂上的剑伤,问顾今道:“殿下可有哪里不适?要不要微臣替你看看?” 顾今摇摇头:“小师兄仔细护着我,我没有受伤。” 皇后还是担心女儿:“让温太医替你看看,真的无事才好。”说罢拉着女儿坐下。 温良拿了脉枕上前替小公主诊脉,掀开她手腕上的衣服便见那白嫩的手腕处一圈明显的青紫,看着有些吓人。 皇后惊唿一声,小心摸着上面的青紫:“朝朝,这是怎么回事?” 顾今看到手腕上的青紫也有一瞬的呆愣,她并不痛,也没记得刺客碰过她手腕,倒是脚腕被抓了一下子。 这时,一旁的赵皆跪下身道:“是臣抓的,殿下起初躲在树上,为了救臣射出一箭,便被刺客发现了,刺客爬上去把公主拽了下来,我跟过去砍下了刺客的手臂,抓住了要掉下去的殿下,危难之际没有控制好力道,不慎抓伤殿下,护卫不周,请陛下和娘娘责罚。” 皇后光是听便觉得心惊胆战了,他们方才问女儿,女儿只说自己没事,却没和他们说遭遇了怎样的危险,现下听赵皆一说,吓得不了,赵皆若是抓不住,女儿不就摔死了? 现下,皇后难免埋怨道:“朝朝,你怎么不和父皇母后说呢?如此危险的事,你若是出了事,要母后怎么办?” 顾今见赵皆跪下,怕父皇母后真的责罚他,忙道:“父皇母后,我真的没事,赵皆他竭力护我,是我自不量力硬要拖他后腿,与他无关!” 赵皆却执拗道:“臣护卫公主乃是职责所在,令公主担忧受惊实乃失职,请陛下和娘娘责罚。” 顾今闻言瞪着赵皆,要被他气死了,他就这么喜欢受罚啊? 皇后拍了拍女儿的手,看了眼赵皆,却没说什么。不管赵皆目的为何,还是单纯因为康文帝的吩咐,屡次护住了女儿,她嘴上不说,心里对他已经有大的改观了,并不想如上次一般出言警示他。 康文帝道:“朕向来赏罚分明,那两个刺客朕已经派人看过了,乃是有人豢养的死士,你能护住公主,没让公主受伤已是不易,不必太多自责,待回宫以后朕会论功行赏,你好生休养吧。” 赵皆叩头谢恩,顾今才松了口气。 皇后看出了女儿对赵皆的关心,不动声色的拉起女儿,道:“朝朝,你此番虽然没受伤,却又受到了惊吓,先回殿中歇息吧。”说罢又看向温良,“取化瘀的药来。” 温良将药拿来,和公主身边的宫女嘱咐了一遍药的用法和忌讳,皇后便带着顾今回去歇息了。 皇家猎场是修建了行宫的,一般皇帝来狩猎,晚上烧烤猎物,都会在这里过夜。皇后把女儿安置好,在旁边看着宫女给她上药,状似无意道:“母后看赵侍卫受了不少的伤,朝朝吓坏了吧?你也不必太担心赵侍卫,他们当侍卫的,早就习惯这些了。倒是你,再担心他,也不能冒然去救啊?没准还是给赵侍卫添了乱,致自己于危难之中。” 顾今有些心不在焉,闻言道:“小师兄也这么说我了,他说他保护我是他的天职,让我以后万万不可再现身帮他。可我却不能做无情无义之人,眼睁睁看着别人伤他?小师兄屡次保护我,而我却总是给他添乱,心中十分的过意不去。” 皇后闻言有些意外,没想到赵皆为人行事倒是妥当磊落,不居功,还在事后嘱咐了顾今今后不可如此,完全没有教唆女儿为他邀功。而女儿心思纯净,有情有义,心里大抵只是感激赵皆,没什么旁的感情。 如此,皇后便放心了,微微松了口气,见女儿有些疲惫,便道:“朝朝,你先休息一会儿吧,也不要想太多,等用膳的时候,母后来叫你。” 顾今点点头,温顺的躺到床上,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 皇后领着人退出去,到陛下那里去问刺客的进展,有人敢对她的宝贝女儿下手,她如何能轻易放过? 皇后走后,顾今便睁开眼睛了,脑中回想的是她磕到脑袋之前那个坏人说的话,慢慢的变成六叔在说。她坐起身来,叫了声守着的宫女。 “殿下有何吩咐?可是身上不舒服了?” 顾今对她道:“我有些头疼,你去请温太医过来,不必惊动父皇和母后,他们已经很为我担心了。” 宫女闻言一刻不敢耽误马上去请温良了。 温良还在给赵皆查看伤势,他手臂上的伤虽然包扎好了,但一人应对两个刺客,难免会有内伤:“你左肋处有淤青,身体里可有不适?” 赵皆摇摇头:“无妨,只是被打了一下,我用内力挡住了,受了点皮外伤而已。” 温良点了点头:“若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万不可强撑,一定要告诉我,及时诊治……” “温太医!” 温良闻言抬起头,见是小公主身边的宫女,起身道:“怎么了?可是殿下哪里不适?” 宫女点点头:“殿下说有些头痛,奴婢见公主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应是难受极了,请温太医过去看看。” 小公主是不是真难受他不知道,但她一定有话对他说是真的,方才的欲言又止温良可是看在了眼里。这次刺客来的蹊跷,说不定小公主发现了什么。 温良点点头,吩咐其他的太医继续为赵皆医治,自己收拾了药箱跟着宫女去见顾今了。
第45页 接任的太医给赵皆看伤,嘆了一句:“温良现下可真算是公主御用太医了,公主殿下三天两头就招他过去,来吧,老臣替你看。” 赵皆闻言不语,只是看着温良离去的背影。方才陛下和娘娘都在的时候,温良与小公主的眼神交汇,他也看在了眼里,小公主明显有话想和温良说,却碍于人太多没有说。而温良方才听闻小公主来叫他时,眼中的疑虑,他也看得一清二楚。他们之间有什么别人不能知道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进来习惯新工作,精力大打折扣,对不起妹子们!嘤嘤嘤!今天继续发红包吧,但是要超过20字_(:3」∠)_么么哒 第41章第四十二章 温良来了以后,顾今将众人屏退,特意吩咐了不要惊动康文帝和皇后。温太医是公主殿下御用的太医,有皇后娘娘的口谕,一直在公主身边,她们便也没做阻拦。 温良搬来椅子坐在她的床边:“殿下真的头疼?”他瞧着小公主面色发白,确实不妥的模样。 顾今摇了摇头:“我没有不舒服,只是有些吓到了。” 这倒也是,小公主毕竟是第一次遭遇遇刺这种事情,就算是一般人都要被吓得不轻,何况是她了。 “殿下以后出行,万不可只留一人守卫,赵侍卫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己之力,人多了他也应付不来的。” 顾今点头说知道了,继续道:“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有个坏人来找我娘亲吗?” 温良对小公主的“梦境”记得很清楚,因为太过离奇,总是回味,很快道:“是那个想夺你,却造成你娘亲失手推了你,而后醒过来的人?” 顾今重重嗯了一声:“我知道这个人是谁了,竟然是我六叔临安王!我听到六叔和下人发火,才听出来的,虽然年轻了一些,却和那人的音调一模一样!” 临安王?这也太过离奇了,怎么还会牵扯上临安王呢。 温良一直是怀疑小公主梦境的真实度的,并不觉得会真的和现实中的人扯上关系,可小公主深陷梦中的故事不愿清醒,他却不能不管,只能找更多的证据证明她这个梦境根本不存在。可他确实查到了她故事里的山塘镇,至于有没有一户姓薛的人家,生了一个名叫薛睿的男孩,他还没有查到。 “殿下确定?” 顾今郑重其事的点头:“我确定,六叔他必然认识我娘亲,同我娘亲之间有什么过往,可我也不能突然去问他……” 温良闻言沉默下来,过了半响,他道:“王爷应该是认识过世的那个顾思茹的,我记得王爷幼时体弱多病,我兄长那时候还在宫中做御医,而顾思茹跟随在顾太医身边做药童,因而与我兄长相熟,会认识王爷也说不定。” 这么说来,那个已逝的顾思茹最有可能是她的娘亲?可她为何会过世呢……是因为她重生到了小公主身上吗?所以娘亲必须死,才能不把她生出来? 温良瞧见小公主神色郁郁,道:“殿下先不要多想,我回去以后找机会儿问问兄长,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你娘亲是诈死,还尚在人世呢。” 诈死? 不知怎的,顾今突然想起那个在六叔府里院中的女子背影,她道:“我上次去六叔的王府,看到了一个人。” 温良静静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顾今的神色有些迷茫,仔细回想一番,还是抓不住思绪,道:“六叔府中有个院子,是用来惩罚下人的,我走的时候在二楼的窗边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背影,消瘦娉婷,便多看了一眼,可六叔府中的丫鬟说那是个老嬷嬷。” 温良蹙眉想了片刻:“那院子很偏僻?” 顾今想了想,点了点头:“算是吧,快到外墙了。” 这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了。 温良思琢片刻道:“殿下稍安勿躁,眼时务必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会尽快帮殿下打探清楚的。” 温良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又如此的帮她,顾今心里不胜感激。 顾今往床边坐了坐,握住了他的手腕,诚挚道:“温良,真的谢谢你,若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找谁帮我!” 温良不算刻意的抽回自己的手,无奈一笑:“大概我与殿下有这样的缘分吧,事关我兄长,我也会尽心的,其实我兄长多年不娶,我一直觉得他有什么心结。” 顾今点点头:“我见你兄长温和有礼,是个好人,若真是我爹爹便好了。” 那他不就成了小公主的小叔了?温良没搭话,道:“殿下眼时不要为此事忧心了,我给殿下诊个脉,殿下便好好休息,压压惊。” 有了温良的保证,顾今放下心,把手给他,又问他道:“赵皆真的没事吗?他流了很多血。” 温良抬眸看她一眼,小公主眼中的关心掩饰不住,他道:“嗯,只是外伤,赵侍卫底子好,休养休养便会痊癒的。” 顾今这才真的舒了口气,对他一笑:“那就好。” * 经遇刺一事,康文帝更觉得单纯的女儿去学武远比学文重要,若是有事的时候,即便有护卫也难保万一,若是女儿能自保便会放心许多,便找来诸洪问话。 诸洪起初并不想收这个金枝玉叶,他本就不收女徒弟,更别提一个到他这里来玩的金枝玉叶了。可他的高徒却极力劝他收下安平公主,说安平公主乃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又刻苦认真,没有普通女子的娇弱任性。 如今陛下来问,他自是一口答应了,同意给小公主当师父,只是需要小公主每次到虎啸卫来和众将士一起操练。 皇后得知此事一百个不同意:“陛下,朝朝年少,又是个姑娘家,如何能入军营,与一干男人一同操练?” 康文帝道:“朕与诸洪的意思是,让朝朝女扮男装过去,有诸洪和赵皆护着她,不会有什么不妥的。军营中守备森严,也不会有人害到朝朝,于朝朝而言倒是好事。” 皇后还是不依:“陛下,朝朝是臣妾与陛下的女儿,如何需要这般到军营中受苦?以后安排更多的护卫保护不就好了?” 康文帝闻言一一道:“朕想一则朝朝喜欢练武,二则朝朝体弱可强身健体,三则防患于未然,朝朝能自保是好事,可学武又如何不会吃点苦头?旁人我不放心,唯有诸洪可信,诸洪此人死脑筋一些,却是个难得忠臣,前途无量,他既然答应便会好好教朝朝,保护朝朝的。” 皇后妥协了几分:“但朝朝不能宿在军营中。” 康文帝眉心微宽,道:“好,朕命赵皆每日护送她。”虎啸卫是精兵,大本营设在离皇宫不远的小校场,往来还是十分方便的。 皇后想到女儿以后每日都要往宫外去,心里还是不舍,道:“臣妾还是要先去问问朝朝。” 康文帝点头说可以,依女儿的性子不会不愿意的。 果然如康文帝所言,顾今一口就答应下来了,愿意从军歷练。只是顾今毕竟身份不一般,除了女扮男装,有赵皆暗中保护,还有温良随军待命,以备不时之需。 为了保密此事,八月中旬,虎啸卫有一次招新,顾今便可以趁此机会名正言顺的进入虎啸卫,而不必被旁人注意到,而在这之前她要继续去乐文馆读书。 围猎那日陆霄随母亲省亲便没去,听闻小表妹遇刺可是急坏了,见到顾今好生一番打量:“朝朝,听闻你遇刺,没事吧?” 顾今对他宽慰的笑了一下:“没事的,有小师兄保护我,我一点伤也没受。” 这事陆霄也听说了,听说赵皆护主有功,虽然还在小表妹身边护卫,品级却已经升到了四品,完全不是他们这些无官无职的儒生能比的。 他有点妒忌,但毕竟赵皆保护了小表妹,便对他说了句好听的话:“多谢你护着朝朝。” 赵皆冷淡的看了他一眼:“职责所在,陆公子似乎也没立场谢我。” 陆霄瞪眼,他这是说他不算朝朝的谁?他支支吾吾半天道:“我是朝朝的表哥,我当然有立场了!” 赵皆呵呵一笑:谁还不是表哥? 赵皆一笑,陆霄突然想起来赵皆也算是朝朝名义上的表哥,顿时憋气了,扥了扥顾今的衣袖道:“朝朝,走,我们先进去。” 顾今哦了一声,随他进入殿中,对于这个表哥兼偶像,她总要有几分纵容。 赵皆啧了一声,要跟上去。李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按住他:“子俱,我发现你近来特别喜欢和我霄表弟计较,他还是个小孩子,又喜欢朝朝,难免霸道些,你和他计较个什么劲?” 赵皆闻言看向他,道:“安平公主可喜欢他?”
第46页 李峥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道:“应当喜欢吧,不过我父皇和母后都十分看好陆霄,已经打算将来把朝朝下嫁给他了。你以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我知道你尽职,但对陆霄你不必太过防备,他不会害朝朝的。” 赵皆闻言沉默良久,对他正色道:“我是公主的一个人的护卫,一切以保护公主安危为重,谁也没有例外,别说陆公子,就算是大殿下你也是,但凡威胁到公主,我绝不会手下留情。”说罢抱着他的剑进去了,继续坐到最后的位置,盯着前面凑在一起说话的小儿女。 李峥咂咂嘴:有其师必有其徒,半分通融都不会给别人,这样倒也好。 第42章第四十三章 “赵大人,公主殿下又来了,公主殿下对您可真是关心备至。”两个和赵皆一同当值的侍卫促狭的说了一句。 赵皆望过去,便见顾今娉娉婷婷向这边走来,一身淡粉色的长裙,裙摆随着她的步子盪起层层波纹,似出水芙蓉一般。 赵皆冷扫了两个侍卫一眼,阔步走到顾今面前,语气有些冷硬道:“殿下,微臣的伤势已经无碍了,不需要再去太医署换药了。” 这几日,顾今每日都要过来陪他一起去太医署换药,一日不落,即便他伤口已经结了痂,她仍是要坚持如此。赵皆并不想去。一则,是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的伤有多严重,即便不去太医署他自己也可以打理;二则,他不想当一个幌子。小公主去太医署明明是有私事要和温良说,可现在宫中的侍卫却都私底下以为是他攀上了高枝,将来前途无量,对他巴结讨好。 他不过是恪守自己的本职,只想做个普通的侍卫,靠自己的本事一步步往上爬,并不想自己的努力都成攀高枝。何况,他根本没攀上高枝,只是替人当幌子。 顾今闻言皱了皱眉头,目光在他胳膊上扫了一眼,道:“是我自己想去太医署拿药,你陪我去。” 她既然这么说了,赵皆便没有推拒的理由了,绷紧了下巴跟在她的后面。 顾今慢下脚步走到他的身边,扭头看了眼他有些冷硬的侧脸。有时她真的搞不明白,他怎么总是不开心? “其实你应该修养几日的,父皇都同意你修养了,你又何必如此坚持,我在宫中也出不来什么事。” 赵皆没看她,语气生硬的回道:“微臣这点伤不过是小伤,殿下未免大题小做了,若是将来上了战场,受了这点伤便停军修整,那便等着敌人的铁骑踏破宫门吧。” 顾今被他这么不留情的一数落,脸有些涨红起来。她没想到自己只是关心赵皆一下,便被他如此说。她是见识浅薄,也只能想到去担心赵皆的伤势,没将事情牵扯到这么宏大,想到国家大业上,她并没有劝他懈怠的意思。 “我只是担心你的伤,现下也不是那种时候,能修养的时候为何不休养一下呢?我觉得你对自己未免太过苛刻了,有些时候……” 赵皆蹙眉打断她,道:“殿下,人都是有惰性的,一次懈怠,便会有无数次的懈怠,不能因为现下天下昇平,便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一个人若想自立,首先要自律,自律都做不到,又何谈顶天立地。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 顾今闻言咬咬唇,没再说话,不知为何,她在赵皆面前越加的嘴笨了,总被他说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真的只是觉得赵皆对自己太过狠心,他不关心自己,她替他关心还不行吗?她明明是好意,又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半响,顾今道:“对不起。”说罢自己走到前面去了。 赵皆瞧见她有些落寞的背影,五指一紧握住了腰间的剑,心中一团郁结挥散不去。 到了太医署,顾今耍脾气似的还是让太医给赵皆看了手臂上的剑伤,他那剑伤是早就结痂了,可他自己不爱惜,每日都要练武,结的痂便总是要裂开一处,好不了。 太医将纱布拆开,果然结的痂上又裂一处,太医嘆了口气:“赵大人,您好歹歇息几日,刚结的痂又裂了,猴年马月才能好啊?” 赵皆闻言没说话,绷紧的下巴昭显着他的不悦。 顾今欲言又止,想劝劝他,可又怕被他再说一顿。 “殿下。” 突地有人叫她,顾今回头便见穿着常服的温良站在门外。他今日不是休沐吗?怎的还在宫中,难道有什么线索了。 想到这顾今双眸一亮,立刻起身向他走了过去,一双晶亮的眸子期待的望着他。 温良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顾今便迫不及待的和他走了。 “赵大人,放松放松,刚撒的药,都被血浸湿了。” 赵皆闻言回过神来,将握紧的手松开,目光看向伤口处刺目的红。 * 温良带她去了自己的官舍,先取出一卷画轴给她:“这是我从我兄长在家中住的屋子里翻出来的,他离家没有将这幅画带走,上面写了思茹,可能是顾思茹的画像。” 顾今闻言忙接过来,将画轴打开,画上画的却是个年仅十岁左右的女孩,还很稚嫩,手捧着一捧花,笑的十分明媚,落款处写了思茹,盖了温善的名章。 画像与真人本就是有区别的,又画的是年少时的模样,顾今仔细去看,觉得像,又觉得不像,总之也不能确定。娘亲不像她,脸上长了个泪痣好分辨的很,娘亲脸上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温良估计她也看不出什么来,又继续道:“我兄长大了顾思茹十三岁,一直视她为妹妹,与她之间没有什么私情。我兄长回来的时候,我灌了兄长酒,他喝醉了以后和我说的。不过他说顾思茹与临安王幼时的关系是很好的,临安王幼时住在冷宫,身边只有嬷嬷伺候,身上又体弱多病,而顾思茹早年丧母,自六岁就随父常住宫中,经常去照料他,算是青梅竹马了。” 青梅竹马? 顾今沉默半响,道:“如此说来,我娘亲与六叔的关系该是很好了,可既然如此,我六叔为何那样骂我?” 温良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对感情的事情还是一知半解,便轻咳一声,道:“若这顾思茹真的是殿下你梦里的那个娘亲,那也许是临安王与她有情,可她却背叛了临安王,和别人好了……” 若是如此,那个别人不就是她心里千般好万般好的爹爹了?顾今心底已经当这个顾思茹是自己的娘亲了,她是不会相信的,忙摇头道:“不可能的,我娘亲一定不是这种无情无义之人,我爹爹也绝不是那种夺人所爱之人!” 温良见小公主情绪激动,上前按住她的肩,安抚她道:“殿下稍安勿躁,或许这其中另有隐情,只是……”他顿了顿道,“临安王府中戒备森严,临安王又是个谨慎小心之人,那后院里的人我恐怕帮不了殿下了……” 顾今捏着手中的画看,画上的人天真单纯,笑容纯净,她慢慢镇定下来,没有强人所难:“你帮我这些我已经很感激了,六叔府里的人我自己会看着办的,若是温太医你今后再有什么线索,记得告诉我就好。” 温良点头:“这是自然。” 顾今默默地将画捲起来,迟疑道:“这画能给我吗?” 温良为难道:“这恐怕不行,我兄长只是暂且忘了,不知何时回想起这幅画来,不过我可以临摹一副给殿下。” 顾今闻言失落的脸上终于重拾了一抹笑意,道:“对了,你画画画的好,那就麻烦你了。”说罢将画还给他。 温良接过画:“举手之劳。”说罢,迟疑片刻,宽慰她道,“殿下,许多事情都是缘分,有时不必太过强求过去,过好眼前才是重要的。” 要离去的顾今闻言顿下脚步,回过头来,背着光的脸藏在暗影里,声音说不出的寂寥:“可你不懂,不懂那对我意味着什么……” 十三年光阴,她不可能再当梦一场,曾经她自欺欺人,活在自己捏造的假象里,而现在她必须要知道真相是什么。曾经的她是个活在黑暗里的盲女,现在的她不是了。 顾今走出温良的官舍,赵皆正站在阳光下等着她,长身玉立,□□如青松,像是个最让人可以依赖的存在。她失落的心头微微有些暖了,对他一笑。 只是这笑容看在赵皆眼里十分的牵强,他再看后面跟出来的温良,温良脸上有些无可奈何,似是不得已妥协了什么。他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会从相见两欢变成现下这种苦命鸳鸯的感觉。 他走过去,仍是肃着脸的模样:“殿下要回去了吗?” 顾今点了点头:“嗯,你上好药了?” 赵皆应了一声,没有多言。 * 回长秋宫的路上,顾今一遍一遍在想今日所知道的事情,感觉一切都比她想像的要复杂,她或许会找不到娘亲,也找不到爹爹,那么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第47页 顾今回过头,赵皆仍是沉着脸的模样,似乎比来时更阴沉了,一定是她又让他换药的原因。 顾今决定妥协了,道:“我以后不会再逼着你来换药了,但你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好吗?” 赵皆闻言抬起头:不来了?难道因为和温太医闹掰了,便不需要他做幌子了? 赵皆点了下头,并没有和她说话。 顾今不想和赵皆变成这么僵的样子,走近他一些,小心翼翼道:“我或许见识浅薄,不如你这般胸怀大志,可我是真心关心你,你的伤也是因为我受的,我……” 赵皆有些忍无可忍似的打断她的话:“尊贵的殿下!我再说一遍,保护你是我的天职,就算我要保护的人换一个,我也会这样,殿下大不必因此对我太过关心,我也并不需要殿下的关心!” 赵侍卫敢呵斥公主殿下,宫女们都捏了把汗,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替公主殿下呵责赵侍卫,只得匆忙到公主两侧搀扶着,怕公主气出个好歹。 顾今看着赵皆兇巴巴的模样,心中说不出的委屈,抬手让宫女退到后面去,自己走到赵皆面前。 赵皆与她四目相对,自是看到了她眼中的委屈,胸口有种喘不过气的疼,吸了口气,对她放低了声音道:“方才是我失态冒犯殿下,请殿下恕罪。”说罢低下头,拱起手来。 顾今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不想他这般卑躬屈膝的对她,有些执拗道:“可我知道,若我是个普通的姑娘,遇到了危险,你也会出手相救对不对?” 赵皆唿吸一滞,扭头躲开她的手:“殿下不要觉得自己太了解我,我远没殿下想的那么好,也请殿下也不要把那些泛滥的爱心用在我身上。” 顾今闻言露出不解:“什么意思?” 赵皆挺直了身子,觉得应该把话说明白了,他不像温良和陆霄,对她的青睐如此甘之如殆,他更需要的是一份尊重,独一无二的。 “殿下,你到底为何非要带我来太医署换药,我并不是不知道,殿下以后想来便来吧,请不要再拿我做幌子。”说罢,他郑重道,“一个人的心只有一份,硬要掰成好几份,终究会受伤,请殿下好自为之,后宫已经到了,臣告退。”说罢转身便走了,都没给顾今说话的机会。 顾今半天想不明白赵皆的话。 两个宫女见公主站着不动,面色发白,上前劝慰道:“殿下莫生气,是赵侍卫太不知好歹了,殿下关心他,他竟如此作践殿下的心意,殿下不如让陛下撤了他的职吧,这宫中还有大把的侍卫给殿下挑呢。” 顾今闻言回过神来,第一次用严厉的目光扫了她们一眼,道:“今日的事谁也不许多嘴!” 两个宫女是第一次见公主这般严肃,当即禁声,不敢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师兄要醋死了,已经自己脑补出好几部吃醋大戏了,内心很丰富嘛! 可怜渣顾今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43章第四十四章 “朝朝,你瞧,好看吗?”陆思瑶神神秘秘从袖中拿出一个藏青色的荷包给顾今看。 顾今瞧她这模样有些好奇,伸手接过来打量。上面的刺绣很精緻,只是花纹似是男子用的纹饰吧? 她看完还给陆思瑶,有些奇怪道:“挺好看的,可瑶表姐这不是男子用的吗?” 陆思瑶闻言含羞带怯的点了点头:“是给男子用的。”说罢一顿,扭捏道。“朝朝……我定亲了。” 顾今闻言惊讶的睁大眼睛:“定亲?瑶表姐你要嫁人了吗?”瑶表姐不是才十三吗?和她同龄啊。 陆思瑶腼腆的点点头:“明年开春的时候出嫁。”说罢有点为难道,“可能过段日子我就不能进宫来陪你了……” 过些日子她也要去军营了,瑶表姐不进宫也没什么关系。虽然以后不能常见瑶表姐了,但姐妹关系总不会变了,顾今倒不是很惋惜,只是很关心瑶表姐的终身大事:“瑶表姐怎么突然就定亲了?” 陆思瑶捏着手里的荷包,眉眼里是藏不住的娇羞:“也不突然,本来女子年满十三岁便可以定亲了,我上个月满了十三岁,我表哥便来提亲了,我与他自小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知根知底,两家都很满意,便早早定下来了。”表哥这么急着娶她,她虽羞得很,心里却是期待的。 顾今闻言却格外的惊异道:“瑶表姐,你要嫁给你表哥?” 陆思瑶见她这副表情比她更奇怪,疑惑道:“怎么了?有何不妥吗?” 这可太不妥了!怎么能嫁表哥呢?顾今怎么也想不通,不解道:“表哥不是哥哥吗?如何能嫁?” 陆思瑶闻言一呆,明白过来,朝朝表妹居然不知道表哥是可以嫁的吗?那他胞兄这些日子来的努力都是徒劳?她还以为胞兄和公主表妹早已经私定终身了,瞧她胞兄每日回去美滋滋的模样,她还以为他们早已是浓情蜜意,难捨难分。 陆思瑶忙道:“表哥是表哥,哪里能和亲哥哥一样,但嫁给表哥是亲上加亲,极好的亲事呢。”说罢,她有些小心翼翼试探道,“朝朝,你其实也可以嫁给我哥哥的……” 顾今闻言更是惊异了:“我能嫁给霄表哥?”她可从来没这么想过,知道逍遥客成了自己的表哥,她是高兴地不得了,却从没想过嫁给逍遥客的,她是真的一直把霄表哥当亲哥哥看待。 陆思瑶一看她这么模样便知她想都没想过,心里替她胞兄咯噔了一下,忙道:“朝朝,你想啊。若是将来你被陛下和皇后娘娘指了一门你不愿意的亲事,那人你也不了解,更没见过几面,也私下下会是怎样的人,该如何是好?可我哥哥就不一样了,你们也是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我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你最了解不过了,你难道觉得我哥哥不够好吗?” 顾今闻言自是摇头:“霄表哥是很好的,可是……”可她真的只是把霄表哥当哥哥看的,满心以为表哥和亲哥哥是一样一样的。 陆思瑶要赶紧替亲哥把公主表妹的思想转变过来,道:“可是什么啊?嫁个熟悉的人,总比嫁个不了解的强,谁知道那人什么脾气,嫁过去会不会受气?反正我是觉得嫁给表哥最好,朝朝你好好想想。” 顾今听着却想到了别处,她似乎明白赵皆那日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她一直以来都把霄表哥当亲哥哥,亲近的程度自然也和亲哥哥一样,可在赵皆看来却不一样吧?所以他那话是说她朝三暮四?那……那赵皆是以为她是……喜欢他? 不知怎的,顾今的脸突然一热,觉得有点烧。那她喜欢赵皆吗?毕竟没经歷过,她自己有些拿不准。 她看向身旁的瑶表姐:“瑶表姐,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的?” 陆思瑶正等着她回答愿不愿意嫁给她哥呢,话题却突然到了喜不喜欢,她啊了一声,有些脸红,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道:“大抵是……每日都想见到他……有很多的话想和他说,可见到了又不知道说什么……站在他面前总是会手足无措吧?” 是这样吗? 顾今想了想,她差不多每日都能见到赵皆,想不想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近日来赵皆对她比从前更冷淡了,她心里总是不好受,又有点气他,也故意不和他说话,却总想到他面前晃晃,等他跟她说对不住。 其实谁对谁错,她也不知道,可她就想赵皆能来哄她,跟她说他错了,但现下看来,似乎是她错了?总之不管如何,她都得和赵皆去说清楚,她不是那般朝三暮四的人,她对霄表哥只是兄妹之情。 “行了瑶表姐,我知道了,谢谢你。” 陆思瑶闻言愣愣的,公主表妹明白什么了?她心里真的急着想知道公主表妹对自家胞兄是个什么态度,可这话却不能明白说出来,万一公主表妹只是眼时没这个心思,她一催,她反感胞兄了怎么办? 想着,陆思瑶先压下了好奇,道:“朝朝,过些日子我们要随祖母去福轮寺礼佛,你要不要一起去啊?你之前不是约好了和我哥一起去福轮寺还愿吗?” 瑶表姐这么一说,顾今想起来了,她很有可能是因为霄表哥那个灵符到这里来的呢,是应该去还愿,她对那福轮寺十分的好奇,可是…… “可我父皇说刺客还没有查清楚,近日来不会让我出宫了。” 那两个刺客是死士,连容貌都提前毁了,根本没留下半点线索,十分的难查,父皇这些日子都不高兴。 陆思瑶不想轻易放弃了,总要给她那傻哥哥制造点机会,道:“要不我陪你去问问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若是让你去,你便和我们去散散心,不能去就算了。”
第48页 顾今闻言点了点头:“那行吧。” 顾今和陆思瑶到了皇后那,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皇后却是第一次听说这事:“还有这等事?陆霄那孩子也是有心了,这确实是要去还愿的。这样吧,等陛下回来,本宫和陛下商量一下,让不让朝朝一起去。” 陆思瑶觉得有戏,也不表现的太过积极,便点头说回去等消息了。 晚上的时候康文帝到长秋宫来,皇后把这事和他说了,康文帝想了想,道:“那便去吧,只是要掩人耳目,不能让人知道朝朝出宫了,朕给她多安排些人手保护。”说罢四处看了看,从进长秋宫就没看到女儿的身影,问道,“朝朝呢?” 皇后嘆了口气:“遛猫去了,朝朝对汤圆真是喜欢的不得了,每日都要牵着在宫里熘一圈,那汤圆也是机灵,惯会讨人欢心,连臣妾都喜欢。” 康文帝嗯了一声:“那猫是老六送的吧?他现在惯喜欢玩弄这些东西,朕听说他又弄了只孔雀养在府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些,懂了成家立业。” 皇后替康文帝续了杯茶:“陛下,您毕竟是他的亲皇兄,长兄为父,六王爷这么浪荡着也不是回事,您总要做主给他选个王妃踏实过日子,有了王妃他或许就稳重一些了。” 康文帝想了想,点了点头:“朕却是不能再这么放任他了,他现在年纪可不小了,便劳你给他张罗张罗选妃的事情吧。” 皇后闻言应下:“臣妾做长嫂的,自然要如此。” * 顾今牵着汤圆去找赵皆了,现下宫中的侍卫大都知道安平公主和赵皆之间的事,一路上都在给她指路,顾今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正当值的赵皆。 赵皆身旁还有两个侍卫,瞧见顾今过来了一熘烟跑了。 赵皆见他们突然走人,皱眉道:“你们去哪?” 两个跑走的人回头指了指,赵皆顺着他们指的方向扭头一看,便看到一身素色长裙的顾今,牵着她那只雪白的汤圆猫走过来,几日不见汤圆已经胖成球了,圆滚滚的一坨,十分显眼。 之前顾今是常常牵着汤圆来见他的,说几句话就走。但自从那日不欢而散,除了去乐文馆的时候还见,顾今便不来找他了,他们之间变成了最简单不过的公主与侍卫的关系。 这一切如他所愿,却使他比之前更烦躁。现下看见顾今又来了,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总觉得有一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 他迟疑片刻,走到她面前,摆出最寻常的姿态,道:“殿下前来是要去何处?” 顾今弯腰将咬绳子的汤圆抱了起来,肥大的一只猫,抱在手里沉沉的,她道:“我来找你。” 赵皆喉咙一紧,半响吞了口唾沫道:“不知殿下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 明明想了一路要和他怎么说,可看见了人她却突然忘了要怎么说了,这么突兀的跑过来告诉他,她对霄表哥没有私情,赵皆该如何想她啊?会以为她是喜欢他吗? 顾今搞不清楚自己对赵皆是个什么心思,可想到让他以为她喜欢他,她便害羞的不得了,一时间语塞了。 赵皆低头看她,便见她脸上时而纠结,时而懊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心便像被人揪起来一般,惴惴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全文智商情商都在线的也就温太医了!点赞温太医! 第44章第四十五章 顾今有双圆熘熘的杏眼,眼角下独特的泪痣让她平添了几分不一样的妩媚,她时不时偷瞄他一下,欲言又止,那般欲说还羞的模样让赵皆有些站不住了:“殿下若是无事,臣告退了。”说罢转身就要走。 顾今赶紧抓住他的袖子,怀中的汤圆跳了下去:“别别别……我有话说……” 赵皆回过一半的身子,低头看地上转圈的汤圆:“请说。” 赵皆不回头,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便绕到了他面前,终于鼓起勇气道:“你那日说的话……我回去想了很久,没有很明白,因为想不明白,怕又做错了什么惹你不快,便没来叨扰你……” 赵皆闻言抬眸看她,便见她正偷瞄他的脸色,见他看过来,忙低垂下眉眼,手指搅着猫绳,惴惴不安。 这是她对这几日来的解释吗?赵皆的心头不知为何突然怦怦跳动起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发现不知道说什么。 顾今继续道:“现下我知道了,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并不知道我是可以嫁给霄表哥的,我以为霄表哥和我兄长一样,都是我的哥哥,所以平日里亲近了一些,我对霄表哥并没有什么别的心思……”若是有别的,霄表哥也只是她的偶像啊!用来仰望的! 赵皆闻言一愣,旋即面色有些暗暗发红起来。小公主特意过来和他解释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面上仍是肃着脸道:“这些殿下无需向我解释,殿下想怎样,我无权干涉。” 顾今见他还是这副严肃的样子,有些着急了:“可是你生气了啊!你生气了,我怎么能不和你解释清楚呢?” 赵皆闻言突地愣住了,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情生气呢?小公主作风如何,又喜欢谁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不想被她玩弄,便远着她好了,为何会生她的气? 赵皆不禁皱起了眉头,看着面前神色担忧的小公主,心里没由来的心虚,道:“我……没生气。那日是我逾越了,不该和殿下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这般生疏的态度,他还说没生气,当她是以前的顾今好骗吗? 顾今走到他近前,仰头逼视他的双眸:“你说谎!你明明就是生气了!我不想和你这样般生疏,若是我做错了什么,你直接和我说好吗?为何非要这般冷待我?” 乌黑髮亮的杏眼盯着他,赵皆被她逼得有些狼狈,躲闪开目光道:“我与殿下本来就是公主与侍卫的关系,何谈生疏、冷待?殿下只要需要我,我便会在殿下身边,任殿下差遣。” 顾今想要他说的不是这个,可她到底想他怎样,她却又说不上来,急得跺了跺脚:“我……我没有把你当侍卫!我想你和霄表哥那样对我!”会关心她,会对她笑,能和她一起愉悦的玩耍,不是公主和侍卫的关系。 赵皆想到陆霄,脑中清明了一些,小公主是对陆霄无意,可陆霄却不是无心的。 “殿下,我是我,陆公子是陆公子,殿下想要陆公子那般,不如直接去找陆公子。”说罢他拱了拱手,“臣该回去当值了,最后提醒殿下一句。殿下虽然对陆公子无心,可不代表陆公子对殿下无心,殿下若是对陆公子无意,还是早些与他说清楚吧。” 顾今闻言有些气恼,道:“你真的误会了,我和霄表哥真的没什么,霄表哥也只是把我当表妹的。”霄表哥对她一直像个哥哥般关爱,不会主动对她亲昵,更没像那个赵渊似的企图非礼她,她与霄表哥之间正正经经。 赵皆言至于此,按道理说这不该是他多嘴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殿下早晚会知道的。” 顾今眼睁睁看着赵皆走了,心里气闷失望的厉害。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了,结果还是这般不欢而散,赵皆到底要她怎样嘛?现下倒还不如她傻呆呆的时候,起码赵皆还有耐心听她说话。 最终,顾今还是牵着汤圆回长秋宫去了,没有再追过去。 而赵皆,他拐了个弯便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便看着小公主牵着猫失落的走了。 他大抵知道自己为何生气了,他对小公主上心了。因为小公主无论对陆霄还是温良,都比他要信任和亲昵,所以他生气了。她与他们总是有说不完的秘密,而他却总要在那个时候迴避,他因为进不到她的世界里而生气。 可他不能这样。当今天子是十分的赏识他,但只是把他当个得力的棋子,不会允许他窥觊他的金枝玉叶。他的品级比陆霄和温良都高,却比不了他们任何一个人,他们都能成为驸马,可他不行。而且,他也并不觉得小公主是真的喜欢她,他救过她很多次,她有一时的迷惑和迷恋是很正常的,现在她什么都不懂,以后懂了就会淡忘了这份懵懂的。 赵皆暗自摇了摇头,他不能再想了。 * 去福轮寺这日,顾今充当陆家的家眷,混在陆家姑娘里出行,身边连个宫女都没带,只有两个贴身侍卫和温良同行,其余皇家侍卫混在陆家的护卫里,远远跟着。 两个贴身侍卫一个是赵皆,另一个是父皇新给她选的女侍卫,扮作丫鬟跟在她身边,人高马大的,比一般的丫鬟壮不少。 公主毕竟身份尊贵,没和众人挤在一辆马车里,只有陆思瑶一人陪在她宽敞的马车里坐着,外面是赵皆和女侍卫驾车。
第49页 陆霄心心念念着表妹,策马在表妹的马车旁,时不时瞄着表妹飘动的车帘,看着表妹时隐时现的身影,可终究还是不满足,他悄摸叫了声:“朝朝。” 顾今听到外面霄表哥在喊,却不知道该不该应,赵皆就在外面,他才刚说完,她便又和霄表哥见面,不知道赵皆要怎么想她了。 “朝朝。”外面的霄表哥又叫了一声。 顾今内心纠结又挣扎,她怕赵皆生气便不理霄表哥,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陆思瑶以为她是没听见,道:“朝朝,我哥叫你呢,准时又给你捎了什么东西,昨夜我见他在房里鼓弄了一夜。”说罢便把帘子挑开了,道了声,“哥,你做什么?” 陆霄看到里面的表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又唤了声朝朝。 顾今这次不得不看向他了,见霄表哥这般明媚的对她笑,她对自己装作听不见不理他更为愧疚:“霄表哥。” 陆霄并没有察觉,应了一声,从马上的布袋里取出个盒子递给顾今:“朝朝,给你这个,路途乏累,你拿来解闷,盒子拆开以后里面有好东西。” 陆思瑶替顾今接过来,哼道:“哥哥真是偏心眼,就给朝朝表妹带了解闷的东西。” 陆霄脸一红,瞪了眼陆思瑶:“你不是表姐吗?和表妹比什么?” 陆思瑶笑了一声,把盒子塞进顾今手里:“朝朝,你说我哥他是不是偏心眼?” 顾今低头看了看现状怪异的盒子,心中一横,塞进了陆思瑶怀里:“瑶表姐玩吧。” 陆思瑶连同外面的陆霄都是一呆,陆思瑶没想自己撺弄几句,公主表妹当真了,还给她,她忙还给她,道:“表姐就是说说而已,哪里能抢哥哥给你东西,你安心玩吧,这盒子有机关,打开十分的不易呢。” 顾今将盒子拿在手里,总觉得烫手,摆弄了几下说打不开,又递给陆思瑶了。 陆思瑶觉得公主表妹今日有些怪,却说不上来哪里怪,就当她是不懂机关术,抱着盒子挨着她坐:“来,朝朝,我教你解。” 瑶表姐拿着,她看看总行吧?顾今点了点头,看她拆盒子。 这盒子看似普通,解起来却一环扣一环,瑶表姐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把盒子拆解开,里面静静地放着一个木雕人偶。 陆思瑶呀了一声:“朝朝你瞧,这娃娃像不像你?” 顾今对木雕和泥塑有极深的情感,不禁接过来看。这木雕人偶做工非常精细,表面打磨光滑,触手温润,模样确实很像她,就连她那颗泪痣都有。她摸着木雕来回翻看,有点爱不释手。 陆思瑶见她喜欢,状似无意道:“我说哥哥这几日总憋在房里叮叮噹噹做什么呢,原来是雕这个。” 顾今闻言惊讶道:“这是霄表哥雕的?” 陆思瑶点点头:“是啊,我哥他平日里就喜欢雕一些小玩意,前些日子还给小弟做了个木马玩,小弟可喜欢了。” 顾今不禁惊讶了,霄表哥不但会写书,连雕刻都这么好,果然是她崇拜的逍遥客,顾今觉得她有点不能冷待霄表哥了。 “霄表哥手艺真好,一看就下了不少功夫。” 陆思瑶点头:“可不是吗?我哥他自小性子倔,认定了的事情一定要做好,绝不能敷衍。就拿给你求的那个灵符来说,你知道吗?福轮寺门前有条一百阶的残梯,名叫福归梯,有诚心的人要每走一阶磕一个响头,磕满一百下才能得到灵符。那残梯年久失修,都是尖锐的碎石,我哥他偷跑出去给你求符,回来的时候额头上都是血,可吓了我们一大跳,你现在仔细看,他额头上还有疤呢。” 顾今闻言一呆,原来那个灵符还有这样的渊源,霄表哥对原本的小公主真的非常非常好,可那个小公主回不来了。她若是为了私心冷落霄表哥,都对不起过世的小公主…… “霄表哥真的很好……” 陆思瑶一笑:“其实我哥做这些也不想你知道,但我觉得他为你做了好些事,总要让你知道一些才好,不能让你以为他对你不够认真。” 顾今攥紧了手中的木偶,一时间没有说话。 * 到了福轮寺山下,一行人一起上山,起初的山路还好,石阶平整易于攀登。到了传闻中的福归梯,果然是残梯,这缺一块那少一块,有几层只够放两只脚,上面都是尖锐的缺角,还不如旁边被人踩出来的土路好走。 再往上走一些,顾今便看到磕头求灵符的人了,那头磕在地上咚的一声响,听着都疼。顾今看着那人一步一叩首,仿佛能看到年少的霄表哥为了患病的小公主倔强的磕头爬上去,额上破了,流了血都不放弃。 顾今回头,便看到了不远处跟着她的霄表哥,他见她回过头来明媚一笑,用口型道:“朝朝,小心脚下。” 顾今提起裙子往下走了几步,走到他面前,果然见他额头上有道浅浅的疤,她的眼眶突然有点热了,道:“霄表哥,谢谢你。”替过世的小公主谢谢你。 第45章第四十六章 这一谢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陆霄想了想就当是她因为他送的木雕谢他,道:“一个木雕有什么可谢?你若是喜欢,哪日到我家来,我把藏品给你看,上次太匆忙都没给你看呢。”他有一个柜子,有一层放的全是小公主的木偶,从她五岁的时候到现在都有,他每年雕一个,这是第一次亲手送给她,能得到她的喜欢,实在是意外之喜。 顾今看着霄表哥明朗的笑容,实在是无法拒绝他,便点了点头,说:“好,我去看。”说罢又重新回到前面去了。 陆霄在后面看着表妹的背影满心的欢喜,心里更有了底气,或许时机已经到了。 到了福轮寺中,男客和女客是要分开礼佛的,顾今跟着僧人逛了逛寺院,又听了一下午的经书,晚上用过斋饭,便分到女客那边的斋房休息了。 一间斋房里大都要睡四五人,可顾今身份尊贵,她的斋房里便只有陆思瑶和女侍卫陪着,女侍卫自然是不和她们同宿的,而是要在外面守夜。 寺院之中不可骄奢,顾今便自己糙糙擦洗了一番,换了身衣裳。 陆思瑶也收拾好了,凑到顾今身边道:“朝朝,我们到院中去看星星如何?你不知道,这寺庙在郊野,虽不如京中繁华,可夜里的星星却是极好看的,满天星辰,宛若星河,我小时候陪祖母来礼佛的时候,就喜欢和姐姐们在院中铺凉蓆看星星。” 左右还早,顾今也睡不着,便披了个褙子和瑶表姐一同出去看星星。 女侍卫替她们将凉蓆铺好,两个小姐妹便并排躺在凉蓆上望天。 “朝朝你瞧,那一条像不像河?爹爹和我说那是银河,银河的两头还有牛郎和织女。” 虽然已经能看见很久了,但这么认真的看夜空顾今还是第一次,漫天的繁星委实好看。 “牛郎和织女?” 陆思瑶一听她语气便知道她没听过,一下子来了兴致:“来来来,我给你讲牛郎织女的故事!” 顾今喜欢听故事,便向瑶表姐凑了凑,听她讲。 陆思瑶将讲完故事嘆了口气:“牛郎和织女好可怜啊,一年只有一次七夕才能见面。”说罢想看顾今,“朝朝,你说是不是?” 顾今却是皱起眉头的,道:“瑶表姐,我觉得这个牛郎好坏啊!他偷看人家小仙女洗澡就罢了,因为爱慕上了人家,便偷了人家的衣服,不能让人家回天上和家人团聚,我若是小仙女的爹娘,我也不要小仙女和牛郎在一起!他实在是太自私了!” 陆思瑶闻言一愣,感觉整个三观都被重塑了一遍,听表妹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个道理,可是…… “可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吧……” 顾今表示不贊同:“这样的喜欢不好,不能因为自己喜欢,便罔顾别人的意愿,这个牛郎一开始就没怀好心,不能因为他对织女一往情深便原谅他的过错。”她想到了赵渊,因为她那时候不懂,便趁机非礼她,还好赵皆他……顾今想到这就打住了。 陆思瑶想了想,最后点头贊同了:“朝朝你说得对,这样的男人不该同情他的。我再给你讲个后羿射和嫦娥的故事吧!” 两个小姐妹正讲着故事,一颗石子飞过院墙砸进了院子里,咚的一声响,女侍卫立刻抽剑出去。 顾今和陆思瑶起身,便听到外面陆霄喊道:“别别别!我是来找朝朝的!” “我哥?”陆思瑶走到那颗石子前,上面还包了一张纸,写着:朝朝,出来。 啧啧啧。女客这边不许男人进,哥哥便飞石传书,也是有创意。
第50页 顾今走到她身旁看了一眼纸条,这句话下面还画了个小人,一张开怀的笑脸。顾今想了想,决定好歹出去见一面,看看霄表哥有什么事:“霄表哥来了,咱们出去看看吧。” 陆思瑶自然是帮着亲哥的,挽上公主表妹的胳膊和她一起出了院子。 外面陆霄手提着灯笼,有点紧张地看着女侍卫手里的剑,见表妹终于出来了,赶紧凑上去:“朝朝!我是来找你玩的,你快让你的侍卫把剑收起来。” 女侍卫挡着陆霄,回头看向顾今,顾今点了点头,她才收了剑站到一旁,一双眼睛仍旧警惕的盯着他。 顾今走向陆霄,离他有五步之远的时候停下,道:“霄表哥,有何事啊?” 陆霄无知无觉,有点后怕的看了眼女侍卫,躲到表妹身边去:“朝朝,我想叫你一起出去看许愿树,这寺庙后面的院子里有颗百年的古树,很多人都去许愿,很灵验的。” “许愿树?”顾今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一旁的陆思瑶道:“是啊是啊,那树很灵验的,我许过一次愿望,最后真的成真了,可惜每个人只能许一次愿望。” 有了两兄妹的撺弄,顾今便对那许愿树多了不少兴趣,点头道:“那好,我们去看看吧。” 女侍卫觉得不妥,上前拦道:“殿下,夜深了不安全。” 陆霄怕表妹不去,赶忙道:“在寺院里,不出去的!很安全!明日我们一大早就要回去了,来不及去许愿树许愿了,朝朝岂不就是浪费了这次机会。” 顾今正好是有个愿望的,便对女侍卫道:“不是有你在吗?左右也不会耽误太久的。” 女侍卫劝过了,主子不听她也没办法,只能尽力护着公主,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去叫赵大人也过来一趟…… 女侍卫还没想好,顾今等人便上路了,她分身乏术,没办法去通知赵大人,只能先自己跟上。 路上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陆思瑶突地的哎呦一声,道:“朝朝,我突然有点闹肚子,你们回去吧,我一会儿再去找你们。”说罢不等顾今回答便跑走了。 顾今看瑶表姐着急的样子有些担心:“瑶表姐没事吧?怎么突然肚子痛了?” 陆霄有些心虚的脸红,道:“那个……她就是有点这个毛病,回去到丫鬟那里拿了药吃就好了。” 她怎么不知道瑶表姐有这个毛病? “一会儿回去,我让温良给瑶表姐看看。” 陆霄点点头,扯开话题道:“朝朝,你一会儿要许什么愿望啊?” 她的愿望自然是找到爹娘了,可顾今不能告诉霄表哥,便道:“愿望说出来该不灵验了。” 陆霄闻言哦了一声:“也对,那我先祝你心想事成好了。” 顾今对他笑笑:“多谢霄表哥。” 表妹对他一笑,陆霄扭捏的低下头,道:“朝朝,再过一个月你该过生日了吧?” 原来再过一个月便是小公主的生辰了吗?顾今点了点头:“怎么了?” 陆霄抠了抠手指头,有点难以启齿道:“你要年满十三了,陛下和皇后娘娘提过你的亲事吗?” 顾今闻言心中跳了一下,迴避开这个问题:“没有呢,父皇母后应是不急着给我定亲的,要我在宫里多陪他们些日子。” 陆霄想想也是,表妹才醒过来,陛下和娘娘肯定捨不得,他现在提亲未免有些着急,要不他还是再等等?反正表妹也跑不了吧? “这倒也是,成了亲便要去公主府了,朝朝也捨不得陛下和娘娘吧?” 顾今点点头:“是啊,我想和父皇母后多待些日子呢。霄表哥,许愿树什么时候到啊?” 陆霄听完觉得还是不催了,便回道:“到了到了,前面就是了。” 许愿树紧邻着外墙,树干之粗可三人环抱,一看便知道是棵古树。顾今借着灯笼的光看了看,茂盛的枝叶上挂着许多红色的布条,少说也有四五百个。 陆霄拿了个红布条给她,又递给她毛笔:“朝朝,写上你的名字。” 红布条铺在一旁的石桌上,顾今握着笔却犯了难,小公主全名李韶今,可她却不能写小公主的名字,若是写她自己的,霄表哥在一旁呢。这么想着,顾今最后落笔只写了一个“今”字。 陆霄见她只写了一个今字自然奇怪了,道:“朝朝,你不会写李韶吗?我教你啊。” 顾今摇摇头:“我会,但我觉得我写这一个字好了,把我全名写上不妥当。” 陆霄想想也是,表妹贵为公主,闺名如何能随意外泄,便也理解了,接过她的布条给她绑上两块石头:“朝朝,我替你仍还是你自己扔?据说扔得越高越灵验的。” 顾今仰头看了看参天的大树,觉着霄表哥比她高,应当扔的更高,便道:“霄表哥替我扔吧。” 陆霄一听如同身兼重任,点了点头,扎了个马步,抡圆了胳膊往上扔,势必要给表妹扔到最高的地方。 这一扔,确实很高,但没挂住,掉到墙外面去了。 没替表妹扔好,陆霄一脸愧疚:“对不起朝朝,我没扔好。” 顾今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陆霄的,道:“没事,我们过去捡回来便是了。” 跟着的女侍卫不贊同公主殿下出去,拦道:“殿下稍后,我过去替殿下寻回来。”说罢女侍卫走到墙根下,寻到旁边正好有个梯子,攀了几步上去跳到了墙的那边,“这边没光,劳烦陆公子上来打个光。” 顾今和陆霄走到梯子下面,陆霄抬头看了眼墙头有点怕,他天生怕高,到了高处就腿软,可也不能让表妹去啊…… 顾今见霄表哥迟迟不上去,转头看他,见他面色比方才白了一些,一副畏惧的模样,便知他不敢上去了,道:“我上去吧。”说罢拿过他手里灯笼要爬梯子。 陆霄终究还是不想表妹去冒险,硬着头皮道:“朝朝我来吧!别摔到你!” 顾今已经爬上了一梯了:“没事的,小表哥你扶好梯子。” 陆霄也不能硬拉表妹下来,便乖乖在下面扶梯子了,唠唠叨叨道:“朝朝你慢点,朝朝你小心,朝朝不行就下来可别逞强!” 顾今说知道了,在他唠叨声中爬上了墙,胳膊伸过去给女侍卫打光:“找得到吗?” 女侍卫看见自家公主爬上来可气坏了,那陆公子怎么这么没种?竟让公主殿下上来!若是摔出个好歹怎么办?她想着只能赶紧找,赶紧让公主殿下下去。 顾今替女侍卫打着光,抬头看了眼不远处,居然有个小木屋,里面燃着灯,想来是有人住在里面。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住在这啊? 正好奇,一人出现在窗边,像是要关窗户,瞧到这边的光亮抬起头来。顾今看到那人的脸突地一怔,手中的灯笼掉了下去。 那是……娘亲??? 作者有话要说:霄表哥好心急!但是心急木有用啊_(:3」∠)_ 第46章第四十七章 刚许完愿便见到娘亲了,顾今太过震惊,手一松,灯笼掉了下去,因为墙下都是干糙,霎时着了起来,火光沖天。 “着火了!殿下快下去!小心被烧到!” 那窗子被关上了,估计能听到侍卫的声音才发墙下面着火了,火苗蹭蹭的往上窜,顾今吓了一跳,顾不得娘亲了,回头对梯子下面的陆霄道:“霄表哥!着火了!快去叫人灭火!” 陆霄方才听到女侍卫喊了,虽然隔着墙也瞧到墙那边一下子亮了起来,他手扶着梯子有些无措:“可我走了谁给你扶梯子啊?朝朝你先下来吧!” 顾今看了眼火,蔓延的非常快,对磨磨蹭蹭的陆霄喊道:“快去!我自己能下去!” 陆霄这才慌慌张张的往后跑,跑到半截又嘱咐一句:“朝朝!你小心些下来!别摔了!”说完又跑了。 顾今对他也是无言以对了,墙那边女侍卫喊:“殿下!快下去!一会儿火该烧上去了!” 顾今应了一声,小心的往下爬。事实上她是第一次爬梯子,上来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害怕,下去的时候便困难了,没有霄表哥扶着,梯子摇摇晃晃,加之没有灯笼照亮,也看不清下一阶梯子在哪,只能慢慢摸索。 咯吱,咯吱。 梯子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咯吱声,像是随时都要解体一般,让顾今心底更是发虚,腿有些软不敢动了,停在半截腰上不上不下的。 嚓的一声,脚下突然有了光,赵皆不知何时来了,一手扶着梯子,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火摺子,仰头沖她道:“下来。” 顾今一看到赵皆,整个人便如同有了最坚实的依靠,什么都不怕了,迈开步子一步步从梯子上下来,脚下站稳了道:“都怪我失手弄掉了灯笼,外边着火了!”
第51页 火摺子灭了,赵皆的脸在夜色里晦暗不明,他道:“我知道了,僧人们已经去救火了。” 听闻有人去救火了,顾今稍稍松了口气,想起了木屋里的娘亲,出了这等事,娘亲一定会出来看吧?她要在确认一下。 “我过去看看。”说着往前走了几步。 赵皆上前拦住她:“殿下不必去了,回去休息便好。” 先不说她要去看娘亲,这火因她而生,她怎么也不能别人都在救火,而她回去歇息了,起码要去看一眼,等火灭了再回去。 “不,我要看火灭了再走,你带我过去行吗?” 赵皆自然是说不行,他道:“殿下过去也于事无补,不如回去歇息吧。” 软的不行,顾今只能和赵皆来硬的了:“我命令你!带我去外面!否则回宫我便治你的罪!” 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小公主的贴身侍卫,但现在是第一次被小公主当侍卫对待。原来只要她想,他在她面前就是个侍卫,不可忤逆,不可逾越。这一刻,他的心底有种说不出的噎堵。 来福轮寺之前,赵皆便已经熟悉福轮寺的地形了,这是一个侍卫的必修课。他带着顾今从最近的一个小门出去,僧袍还未穿好的僧人们拎着水桶一桶桶的过去灭火。 此情此景,顾今愧疚不已,都怪她失手弄掉了灯笼,害得所有人都要大晚上起来灭火。 顾今跑到失火的源头去,火已经灭了大半了,本灰白的强被烧黑一大半,像是白纸上泼了墨,好好的都毁了。 她转头看了眼木屋,便见那木屋的门大开着,她心头突地有种不想的预感,忙快步跑过去。木屋里很小,家具也不多,此时仅有的几个抽屉都敞开着,床铺上和桌上有些狼藉,像是着急收拾细软逃走的景象。 顾今找了找,娘亲果然不见了,顿时急了,忙跑了出去四处看,找到唯一一条下山的小路,迈开腿就跑过去。 赵皆一直尽职的跟着她,见她要下山,忙拦住了她:“殿下!不可,此时下山十分危险。” 顾今一脸急色:“我是要去找人!你快让我过去,再晚一些人就找不到了!” 赵皆看她的表情,确实十分的着急,竟一副要哭的模样。他方才见她去了木屋里,出来便这般焦急了,所以她是看到了什么人,才失手弄掉了灯笼吗?到底是什么人? 他问:“很重要?” 顾今点头如捣蒜:“很重要!我找了她很久!” 赵皆抿了抿唇:“殿下稍侯,我去拿灯笼。”说罢快速取了灯笼回来,沖顾今伸出手,“山路坑洼,殿下扶着我一些吧。” 顾今急得不行,赵皆说什么便是什么,伸手牵住他的手:“好好好!快走!” 两个人一同从小路下山,这条小路是人踩出来的,并非建好的山路,十分难行,又是深夜,一个看不清就容易滚下去。赵皆有些不放心:“殿下还是先回去吧,我去替殿下找人。” 顾今摇头:“你又不知道我要找的是谁,快些走啦!”说罢拽着他往下赶。 赵皆只能把她的手握的紧紧地,免得她摔下去。她的手温软细滑,握在掌心里似是烫手的山芋,让他掌心中一片灼热。 “在前面!”顾今喊了一声,忙松开赵皆的手,自己跑着追了过去。 赵皆立刻回过神来,快步跟上她:“小心脚下!” 顾今奋力的像那点光亮跑去,影影绰绰间望见了那娉婷的背影,和王府里的惊鸿一瞥十分相似,一定是她娘亲! 前面的人似乎发现她了,顿下脚步回过头来。 顾今就着光亮再一次看清了那人的脸,和她记忆力娘亲的模样十分相像,只是年少了不少。 她喊:“顾思茹!” 那人勐然睁大眼眶,突地转回身去背着包袱往前跑。 顾今跌跌撞撞的跟着她:“你别跑啊!我不是抓你的!我有话和你说!” 顾思茹与安平公主是有一面之缘的,已经认出了她,是临安王的亲侄女,居然还知道她的名字,定然是临安王和她说过什么,她当然不能停下来被她抓住了。 顾今在后面边喊边跑,奈何娘亲越跑越快,突地一个灯笼塞进她手里,接着听赵皆道:“殿下等在这里,我替你把人抓回来。”说罢,人便风一般的跑了。 顾今拎着灯笼小跑跟着,见赵皆很快追上了娘亲,娘亲向他撒了什么东西,被赵皆给避开了,继而迅速桎梏住了娘亲,把她压了过来。 顾今忙上前去,见娘亲一脸痛苦的神色,忙道:“松些!松些!别弄疼了她!” 顾思茹闻言一愣,咬着牙道:“殿下捉我做甚?是要将我交给临安王吗?” 顾今惊讶道:“那日在王府小楼上看到的人果然是你!”说罢疑惑道,“你怎么被关在那里呢?” 顾思茹闻言有些奇怪,这话什么意思?安平公主早就知道她不成? 她动了动被攥的紧实的胳膊,挑眉道:“公主要说话,是不是要想让你的侍卫松开我?” 顾今不想一上来便与娘亲交恶,自是最大的表现自己的友好,忙对赵皆道:“快快松开她!” 赵皆看了眼顾今,又看了眼眉宇中都是算计的女子,松开恐怕人就要跑了。 赵皆迟迟没松手,顾思茹吃痛一般嘶了一声,顾今听见了,忙扯了扯赵皆的衣摆:“你快松开她!她不是坏人!” 赵皆不知道小公主与这女子之间又和渊源,她如此说,他便松了手。 谁知,赵皆刚一松手,顾思茹便狠推了顾今一把,继而拔腿跑了。赵皆因为要先扶住顾今,便没晚了一步追上去,但也很快就把她抓了回来。 顾今被娘亲推了一把,有点愣,见娘亲又被抓回来了,她上前,神色有些复杂道:“我对你真的没有敌意,就和你说几句话行吗?” 顾思茹一脸狐疑的看着她,她敢保证她以前从未见过这个安平公主,可她看她的眼神为何会含着一种说不出的熟稔和伤感? “什么话,你说。” 顾今先看了眼赵皆,道:“小师兄,你能迴避一下吗?” 赵皆皱起眉头,这个顾思茹十分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对小公主不利,他不能站的太远:“我需要时刻保护殿下安危,恕难从命。” 顾今见次,犹豫半响,对顾思茹道:“你能先同我回去吗?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想问你。” 顾思茹像是听到笑话一般笑了一声:“回去?回哪?随殿下你回宫吗?” 顾今知道了娘亲的身世,自然不能带她回宫,更不能让人看到她,一下子犯了难,想了想,道:“你先去温家行不行?温善和温良你都认识的吧?” 顾思茹听到温善和温良的名字,表情明显停滞了一下,思琢了半响,道:“好,我可以暂且先随你去,但你要保证不将我送去临安王府。” 顾今忙点头:“这是自然!我不会把你送回去的,你要相信我,我对你真的无害,绝不会伤害到你的。” 顾思茹似是信了她的话,点了点头:“那好,让你的侍卫松开我吧,这次我真的不跑了。” 顾今还是选择相信娘亲,娘亲知道她和温氏兄弟认识,一定也会觉得她可信一些了,便对赵皆说:“松开她吧。” 赵皆并不信,迟疑片刻才松开她,但时刻是戒备的状态。 顾思茹不以为然,走到顾今身旁,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我听说过你,恢復神智了?” 顾今见娘亲好好和她说话了,面色一喜,点头道:“恢復了,前不久恢復的,我们是见过的吧?” 顾思茹点头,上次在临安王府是第一次见,之前这个痴傻小公主,她只听过没见过真人。现在看来……还是没好全。 到了近前,顾思茹突地伸手掐住顾今的脖子,继而迅速取下头上的簪子抵在顾今脖子上,道:“看来你脑子还是不怎么好。”说罢看向赵皆,“放了我,我便不伤她,我簪子上有毒,一旦破了皮,她便无药可医,立刻毒发身亡。” 赵皆防备着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这女人虽然不会武功,却善毒,不好对付。 他盯着那个在顾今脖子上戳了个小窝的簪子,咬了咬牙,道:“好。” 顾思茹警惕的看着他:“你站在这里不要动,等到了山下,我自然会放了她。” 赵皆点头,退后了好几步。 顾思茹挟持着顾今一步步退着走,直到赵皆轻易追不上的时候,才转过身去,快步往山下走。 顾今被掐着脖子,想说话说不出来,这果然是她的娘亲,一贯的狠厉。
第52页 正走着,顾思茹突地拉着她往旁边闪了一步,谁知这一闪踩了空,两人一同顺着山坡滚了下去,她听到赵皆大喊:“朝朝!” 作者有话要说:娘亲不好对付!是个小毒物! 第47章第四十八章 长坡陡峭,都是碎石和杂糙,顾今也不知道具体滚了多久才停住,只知道身上如碎了一般的疼,可她还记得娘亲和她一起滚下来的,不知娘亲如何了。 她忍着疼支起身子,四周一片黑暗:“娘……娘亲……你在哪?” 她听到有人吸了口气,继而那人道:“你娘不在这!” 顾今听出来这是娘亲的声音,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忙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黑暗里顾思茹脸色苍白,捂着微微抽痛的腹部,神色复杂,忽的笑了一声:“大概命该如此。”她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继续道,“你那侍卫也不把你这个公主当回事嘛,居然在背后放暗器。” 顾今一听明白过来,原来是赵皆在后面放暗器,娘亲才带着她躲开的,不幸的是她们踩空了,双双滚了下来。 一阵嘈杂声传来,继而是慌乱的脚步声,顾今习惯了夜色,能看到一个模煳的身影向她跑来:“朝朝!你怎么样了?伤了哪里?” 是赵皆。 顾今觉得全身都痛,见到赵皆便莫名的委屈和心酸:“我哪里都痛,不知道哪里伤了。” 寻到了她的人,赵皆快速走过去,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手在她脸上和身上摸了摸,少女的身体已经发育了,该有的地方都有,触到不该触的地方他勐地一缩手,道:“还好没伤到骨头,应该有些皮外伤。” 顾今身上痛,因为痛便没注意赵皆的慌乱,心里还想着娘亲,道:“你快去看看娘……顾思茹怎么样了……快去!” 顾今不提还好,提了赵皆一下子便想起那个罪魁祸首了,先将顾今安顿在一旁,抽出腰间的佩剑,沖顾思茹走过去。 顾今听见他拔剑的声音,忙忍着身上的痛起身跟过去:“你……你不要杀她!” 赵皆真的很不明白,小公主因为认识这个女子便袒护她,可这个女子明显是防备她并不信任她的样子,甚至想要她的命,为何到了这地步,小公主还要一味的护着她? 别说赵皆不明白,顾思茹也不明白,她此时伤了脚,跑是跑不了了,也没有什么跑的必要了,坐着了身子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罢一顿,看了眼挡在赵皆面前的顾今,又继续道,“只是你家主子的脖子方才被我的簪子划破了,我说有毒可不是骗骗你们的,她现下是无事,再过些时候就不一定了。” 顾今闻言摸上脖颈的痛处,赵皆看过去,拉开她的手,果然被划了一道,虽然不长,却也流了些血,他提剑直指顾思茹:“解药!” 顾思茹瞥他一眼,道:“没有,我下毒本来就是为了自保的,难道还要随身带着解药等人杀了我来抢吗?你方才若是不暗算我,你的主子根本不会有事,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赵皆握紧了手里的剑,低头看身边的顾今,她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中毒的事情吓到了,半张着嘴却不说一句话。 赵皆收了剑,低下声音道:“你想怎么样?” 顾思茹看了眼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却不开口求解药的小公主,目光有些复杂,半响道:“解药可以配,但现在什么都没有。” 赵皆一把拉起她:“我带你去。”温良和几个大夫就在寺庙里,身边应该带了些糙药。 顾思茹似乎十分厌恶旁人的触碰,甩开他的手道:“别碰我!”说罢瘸着脚向旁边挪了挪,“你现在最好护好你的主子,不要让她乱动,她越是过多的活动,便越容易毒发。” 赵皆注意到她的脚受伤了,皱了皱眉头,又低头看了眼身边的顾今,她很沉默,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看向顾思茹:“你能走吗?” 顾思茹点了点头:“自然能走,你去替我找根木棍来。” “殿下,你在这里等一下,万不要乱动。”说罢赵皆转身去找趁手的木棍。 顾今见赵皆走了,向着顾思茹走了几步,顾思茹让她站住:“我可不是骗你的,你现在最好少动,很容易毒发。” 顾今闻言顿住脚步,她怎么也没想到再和娘亲相见会是这样的情景,她以为娘亲不知道她是她的女儿,她们能好好的说几句话呢,她能帮助娘亲和爹爹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可现下的一切都不是她想像中的样子。 她道:“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我知道你对我有误解,我父皇他……赐死了你的父亲,你恨我我也能明白,但你能活着对我来说却是件幸事,我是真的想要你好。” 经歷了一遭,顾思茹此时也算是看尽人间冷暖了,这个公主到底是不是说谎,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她道:“我向来爱憎分明,对你没有恨,可怜你父皇造的孽,最后报应在你身上,痴傻了那么多年,我该同情你才是。” 或许父皇做过很多不好的事,可父皇却对她很好,让她知道有个疼爱自己的爹爹有多幸福,她不是很想听娘亲这么说,抿了抿唇道:“是我六叔把你关起来了吗?” 顾思茹闻言目光微变,摸上自己的腹部,道:“你找我到底为了什么?” 顾今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娘亲现在明显不信任她,她怎么能现在说事情的原委,她想了想道:“我想救你,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的。” 顾思茹听着真的很离谱,她敢肯定她和这个安宁公主并没有什么渊源,为何她会这般帮她?因为温善?可她和温善…… 她猜测道:“温善拜託你的?他知道我活着?” 顾今觉得自己没有其他的藉口,便点了点头:“他当初听闻你死了以后很伤心……”她毕竟对温善的了解不多,便没有继续说,显得欲言又止。 顾思茹上下打量一番眼前的少女,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和温善的年纪相差甚远呢。 “你喜欢温善?” 顾今一直怀疑温善是她爹爹,听娘亲这么问自然是摇头:“不不不!我不喜欢他!” 顾思茹目光犀利的看着她,她觉得这个小公主很有问题:“那你为何帮他?” 事情太突然,顾今根本没想好编什么样的谎话让娘亲相信,而且她也不会说谎话,支吾了半天只得道:“我……我……我喜欢温良……”他们是兄弟,还算可信吧? 顾思茹并不信,道:“温家的男人都是犟骨头,喜欢他可不容易。” 为了让娘亲相信,她显得特别积极的:“没事的!他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就是想帮他!” 顾思茹张了张嘴,看到她背后那个侍卫回来了,没有继续说下去。她见那个侍卫听到小公主的话脚步一顿,过了会儿才走过来,将找来削好的棍子递给她,动作显得有些冷硬。 赵皆突然从她背后出现,顾今吓了一跳,心里开始担忧自己刚才说好的话有没有被他听到。 顾思茹接过棍子,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赵皆却没有多看她,在顾今身前弯下腰,道:“上来,我背你回去。” 顾今摇摇头:“我腿没有伤,能走的。” 顾思茹在一旁道:“你最好让他背,你现在不能过多的活动,除非你不想要命了。” 赵皆回头看了顾今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月光的原因,她脸色比刚才苍白了很多,他心中一揪,道:“快上来,不要再耽误了。” 顾今看向赵皆宽厚的后背,抿抿唇小心趴在他背上,抱住他的脖子。 赵皆抓住她的腿,往上一提便背了起来,仿佛身上的人没有重量:“若是觉得不舒服了告诉我。”说罢开始快步往前走。 顾思茹在后面翻了个白眼:“喂!你走的那么快,我跟得上吗?” 赵皆顿下脚步,转头看向后面杵着棍子慢慢悠悠走过来的顾思茹,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了:“我先把公主送回去,再派人来接你。” 顾思茹嗤的一笑:“这会儿你不怕我跑了?” 赵皆真是急忘了,只得慢下脚步来等她跟上。 顾思茹打量他一眼,又看了眼他背上嘴角噙着笑的小公主,道:“其实你慢慢走最好,她经不起你颠簸。” 赵皆闻言脚步又放轻了一些,顾今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有毒的重要性,她问:“这毒很厉害吗?” 顾思茹回道:“一旦毒发,很厉害,我也难救你了。你应该清醒你不懂武功,习武之人很快就会毒发。”
第53页 顾今闻言不禁忧愁的皱起了眉头,以前眼瞎的时候她并不怕死,毕竟她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对一切都没有期望,可现下她有了很多奢望和贪恋,不想就这么死了,就算要死了,起码要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谁…… 她看了看旁边跟着的娘亲,她似乎在想什么。顾今咬咬唇犹豫半天,终于道:“顾思茹……你是不是喜欢温善大哥啊?” 作者有话要说:每到周五我就懒癌犯了,想早点睡觉,不想熬夜码字嘤嘤嘤所以今天晚了送个小红包吧~ 希望妹子们的红包评论起码超过20字_(:3」∠)_ 第48章第四十九章 顾思茹闻言看向她,小公主脸上的神情似疑惑又似期待,总之很奇怪,让她有些猜不透,但她问这话她便知道她对温善一点也不了解,说是为了温良更有可能是藉口,但也有可能是温良这个弟弟也不知道她与温善之间的关系。 顾思茹不说是也不说不是,问道:“怎么?温善到现在还未娶妻?” 顾今点头:“是呀,所以温良他很想弄清楚。” 赵皆静静地听着,原来温良与小公主之间的秘密便是这个…… 顾思茹闻言笑了笑,显得高深莫测。 顾今心里有点急,但她不说,她又不好多问。明明娘亲已经找到了,爹爹却还像个迷,娘亲最后到底嫁给了谁呢? 顾今嘆了口气,背着她的赵皆脚步一顿,回了下头:“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趴在赵皆的肩头上,他一转头,脸便近在咫尺。顾今的面颊蹭的就热了,喉咙一痒,咳了一声:“没……没有……” 赵皆听到她咳嗽,眉头一皱:“若是不舒服就说出来,我们停一会儿。” 顾今摇摇头:“真的没有,我很好。” 她话刚说完,顾思茹的手搭在了她的额头上,咂咂嘴道:“啧,你这可不是很好的样子,额头都发热了。” 顾今闻言面色一下子苍白了,她感觉是有些不舒服,但不知道是摔的还是中毒的原因,心中忍不住开始打鼓,她会不会熬不过去…… 赵皆察觉到她不稳的唿吸,双手一紧,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没事的,你会没事的,别乱想。” 顾今听着他的声音,突然觉得心底酸酸的,搂着他脖子的手也是微微收紧,脸贴在他背上,闷声道:“赵皆,我真的很令你讨厌吗?” 她的声音很失落,前所未有的失落。 赵皆道:“没有,我没有讨厌你。” 顾今不信:“你不要因为我快死了便安慰我……” 赵皆闻言眉心皱的更紧了,厉声道:“不要瞎胡说!你不会死的!” 顾今被他吓了一跳,身子抖了一下,继续闷声道:“那……那你为何对我总是那么凶啊?也不像霄表哥和温太医那般……你肯定是讨厌我。”许是觉得自己没以后了,她现在就想问个清楚。 若是平时赵皆大概就不会和她解释了,但现下听着她有些弱弱的声音,他心口没有来的发紧,他道:“每个人的个性都不同,我就是这样的性子,对旁人也是这样。” 顾今抬起头,看向他有些绷紧的侧脸:“那……你对心仪的姑娘也这样吗?” 赵皆脚步停滞了一下,不想回答她,却还是道:“我没有心仪的姑娘。” 顾今哦了一声,重新趴在他背上,心里说不上是喜悦还是失落,总觉得有种淡淡的怅然。 赵皆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心里有一股子冲动劲,张嘴便道:“那你呢?对谁都那么好,对心仪的人会不一样吗?”这话问出来有点幼稚,可赵皆也不觉得后悔,等着她的回答。 顾今闻言有些茫然,心仪的人?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喜欢赵皆的,因为她想若是将来嫁给谁,能嫁给赵皆是最好的。可面对赵皆的时候,她总是有些怕,有些不自在,不知道是不是赵皆对她有些冷漠、有些凶的原因。她觉得在喜欢的人面前应该是喜悦的,自在的,她在霄表哥和温太医面前都可以这样,但她又并不觉得自己心仪他们。 “我……我也不知道……应该会不一样吧?” 赵皆道:“自然是不一样的,对待心仪的人,你便要让他知道你对他的特殊,而不是和所有人都一样,不然他也不知道你心仪他,更会因为你对旁人的不清不楚,对你退避三舍。你若是心仪一个人,便要对其他的男子保持距离。” 顾今闻言一愣,陷入了沉思,半响呢喃似的道:“可是霄表哥和温太医都对我很好啊……”她怎么能突然就不理他们了,那不是过河拆桥吗? 赵皆听了心头勐跳,她这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想说她若是喜欢温良,便不要再对他这般不清不楚了,否则温良也要对她退避三舍了。可她却独独说陆霄和温良很好,是要与他们保持距离?那岂不是对他…… 赵皆无法确定,问她:“他们两个……让你难以抉择吗?”说罢屏息等着她回答。 可顾今却好久都没回,赵皆这一口气都憋不住了:“殿下?” 顾思茹看了他一眼,道:“她睡着了。”说罢将她一只手腕牵过来诊了诊。 赵皆见此再也没了别的心思,神色有些慌乱道:“她如何?” 顾思茹神色有些凝重,半响道:“脚程快些吧,不太好。” 赵皆闻言绷紧了下巴,抱紧了背上的人,加快了脚步。就算她要愚弄他也罢,只要她好好的…… 顾思茹拄着棍子也走快了些,迟疑道:“其实还有别的方法可以解毒,只是……” 这语气显然是有什么内情,恐怕很棘手。赵皆沉声对她道:“你说就是。” 顾思茹看了眼他胸口的位置,眸色深深:“取你心头血给她喝下,你身强体壮,又有内力,心头血最纯最热,能解百毒。” 赵皆闻言一呆,露出怀疑的神色,却也没有立刻回绝。 顾思茹耸耸肩:“不信算了。” 赵皆沉默半响,看向她,目光如炬:“真的有用?” 顾思茹点点头:“自然。” 赵皆弯腰将顾今放下,从怀中取了把短刀给她:“动手吧。” 顾思茹接过刀打开,刀刃锋利,暗夜里都闪着光:“你确定?这可是一命换一命,被取了心头血你也没命了。” 赵皆看了眼地上的顾今,她双眸紧闭,月光洒在她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缥缈的莹白,加之她一身素白的裙装,就似遗失在山林间的小仙子,纯洁,而不谙世事,却被山中的黑暗一点点吞噬着。 从前她在他眼里也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厌烦过她,躲避过她,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了一丝丝的动心,总会不自觉地多关心她一些。他自己也觉得很离谱,却又不得不承认,大概感情的事情就是这么没道理。 他道:“动手吧。” 顾思茹取了一方帕子擦拭着刀刃,上面的寒光更甚,赵皆脸上却没有一丝畏惧。她刀尖一转冲着他胸口的位置,微一用力刺破了一些,血红蔓延出来些许,染红了布料。他痛,却没有后退。 顾思茹始终看着他的脸,突地嘆了口气,把刀收了回去:“真是愚蠢,这种谎话都要信,你这样是怎么当上侍卫的?” 赵皆勐然瞪大眼睛看着她:“你说什么?” 顾思茹蹲在顾今面前,掏出一盒银针,在她身上扎了几处,顾今便悠悠转醒,迷濛的看着她,喃喃道:“娘亲……” 顾思茹很疑惑,她见过皇后的,她与皇后并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还没来得及多想,顾思茹就被人拎着后领拖了起来,赵皆有些愤怒道:“你骗我!” 顾思茹一笑:“你蠢还怪人骗?”说罢,她一顿,“你也不是蠢,是关心则乱,不过你怎么不先问问公主殿下要不要你这么救她?你们男人都是这样,总觉得自己给的便是好的,不管人家想不想要。” 顾今刚清醒过来,有些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 赵皆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最后道:“她的毒解了吗?” 顾思茹摇头:“自然没有,我只是让她醒过来罢了,毒还要用药解,要喝一段时间呢。” 赵皆二话不说了,黑着一张脸背起顾今继续往前走。 顾思茹跟上去,对顾今道:“喂,你的侍卫刚才要一命换一命呢。” 顾今啊了一声:“什么?” 顾思茹无视赵皆的瞪眼,把刚才的事讲给她听。 顾今闻言呆了呆,抱紧了赵皆的脖子道:“我不要你这样!”
第54页 赵皆冷着声音道:“殿下不必多想,我护主不周,殿下出了事情,我也活不成,陛下不会饶恕我的。” 顾今闻言哑然,半响道:“你可以跑啊,你武功那么高,我父皇不会抓住你的。” 赵皆好一会儿没说话:“我……跑不了。” 顾思茹在旁边呵了一声:“心都被拴住了,怎么跑?我最喜欢看这种有情人不成眷属的故事了,你们继续。” 顾今疑惑看她,赵皆厉声道:“你莫要胡言乱语!” 顾思茹耸耸肩,唇边挂上一抹笑意,莫名其妙道:“这样多好啊。” 这时,女侍卫带着人来了,她早先看到赵大人同公主殿下在一起,所以公主殿下人没在她也没多想,但火灭了这么久公主殿下都未回来,她便不得不着急了,就带着人来寻了。 眼时看到公主殿下被赵侍卫背回来,她焦急道:“殿下怎么了?” 赵皆正要说话,后面顾今急急道:“是我看见萤火虫不听赵皆的话自己跑去山里追,然后摔下山坡了,多亏这位小姐姐救了我,但她伤了脚就和我们一起回来了。”这个藉口她也是想了一路呢,这还要多亏瑶表姐先和她说这山里时不时能看到萤火虫。 女侍卫还未多言,赵皆便道:“你背着这位姑娘,同我一起去温太医那里,殿下身上有伤要及时医治。” 女侍卫闻言便不敢再多言耽误了,立刻背起了顾思茹,往寺庙的方向跑,赵皆马上跟了上去,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娘亲也是一个好助攻!相亲相爱真的不远啦! 第49章第五十章 温良见到顾思茹愣了一下,虽然他本来记不清顾思茹的容貌,但看到她本人,她的容貌便一下子都清晰了起来:“真的是你。” 顾思茹曾经是见过温良几面的,温家两兄弟容貌和气质都很想像,她没多言,取了纸笔写了一份方子:“现在能煎吗?” 温良接过方子看了看,都是寻常的药材:“能,但我带的不全,可以找寺中方丈去借,应当是有的,这方子……”他显然是看出来了。 顾思茹点点头:“事不宜迟,安平公主身上有毒要解。” 温良闻言一惊,看了顾今一眼,小丫头脸色有些苍白,他还以为摔下山坡吓得,原来是中了毒。他一想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将方子分写成两份,一份让丫鬟去别的大夫那里取,另一份他亲自去找寺中方丈要,公主殿下中毒的事情若是传出去,顾思茹就活不成了,小公主必然不想这样。 温良临走,顾思茹又给他一份方子:“顺便帮我拿。” 温良接过方子看了一眼,面露诧异,看了眼她的腹部:“你确定?” 顾思茹轻描淡写的点点头:“左右也是活不成了。” 温良拉过她的手诊了诊,道:“未必,来者是缘,我劝你先考虑考虑,而且这寺庙之中不可杀生。”说罢将方子塞回她的手中,人便出去了。 顾思茹拿着方子的手紧了紧,垂着眉眼,终究还是松手了,取过伤药带着顾今进了内室:“先给你处理下外伤。”说罢又看了赵皆一眼,“你的就自己处理吧。” 赵皆抿了抿唇,坐在了桌旁,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顾思茹也没管他,进了内室让顾今脱衣服。 顾今倒是不怕在娘亲面前脱衣服,但看着娘亲脸上的伤和身上斑驳的血迹,有些担忧道:“你的伤呢?不先医治一下?” 顾思茹拧干手巾,看她一眼:“你还有心思关心我?快脱吧,我先给你上药,你看着学,学会了替我上药。” 顾今听话的点点头,脱了衣服坐在铺上,一双眼睛一直盯着顾思茹转。年少的娘亲似乎脾气没有那么不好…… 顾思茹被她这古怪眼神盯的很不自在,坐在她身边替她擦拭污血,嫩白的身子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但身上有些陈年旧伤,大概是痴傻的日子不好过,经常受伤吧? 她道:“说吧,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今嗫嚅道:“那个……就是为了温善大哥嘛……” 顾思茹瞥她一眼:“别骗我了,温善喜欢的人根本不是我。” 顾今一呆,有些大失所望的模样:“真不是你吗?可你死了,他很伤心的。” 顾思茹呵了一声:“是啊,他那人,就算是养了多年的一条狗死了也会伤心的。” 如此一来,温善并不是她爹爹吗?顾今有些迷惑了,是不是因为她的出现,娘亲本该经歷的人生也发生了变化?她会不会见不到她记忆中的爹爹了? 顾今看了眼娘亲脸上半个手指头长的血印,道:“你脸上的伤会留疤吗?” 顾思茹闻言摸了摸自己脸:“这个长度,必然会留疤了,不过无所谓。别扯开话题,你还没说你找我做什么呢。” 顾今记忆里的娘亲脸上是干干净净的,并没有什么疤痕,必然是她的出现影响了娘亲接下来的人生,她若是说出自己是她未来的女儿,会不会对娘亲造成的影响更大?顾今左思右想,觉得现在不能和娘亲说。 她道:“那你先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 顾思茹闻言面色一沉:“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关心的未免也太多了。” 顾今道:“那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顾思茹看着突然有点倔强耍脾气的小公主,没由来的一笑,道:“那好啊,我们都不说,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置我?我若是被你父皇捉回去,便难逃一死了。” 这确实是件棘手的事情,顾今思琢了半响道:“你暂且去温家行吗?” 顾思茹摇摇头:“不可能,我逃出来,他要查的第一个地方必然是温家。” 顾今知道这个他必然是六叔,她又问她:“我六叔和你……” 顾思茹面色一冷:“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顾今赶紧闭了嘴,有些怯怯的看她一眼:“那……那你继续躲在这里呢?” 顾思茹继续摇头:“不可能了,你们闹了一通,这里已经不是适合我的藏身之地了,而且我现在不能四处颠簸,跑不了太远。” 这下子顾今苦恼了,思来想去道:“那等温良回来咱们商讨一下?” 顾思茹嗯了一声。还能怎么办?一个深宫里的小公主能有什么办法。 顾思茹开始给顾今上药,这种小伤她处理起来很利落,但看这小公主细皮嫩肉的,手下便放轻放慢了些,显得格外的温柔。 顾今的眼睛一直瞅着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满足。她眼睛还好好的时候,也是个调皮捣蛋的小丫头,总喜欢跑出去玩,回来便总伤到这伤到那,那个时候家里还只有她和娘亲,没有婶婶们在。娘亲会狠狠地骂她一顿,然后像现在这般给她上药,轻柔的她感觉不到痛。 顾思茹上好了药抬头看她,小公主笑得一脸痴傻:“你笑什么呢?上药还开心了?” 顾今摇着头却一脸的开心:“没……没有啊,我……我给你上药。” 顾思茹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利落脱了自己的衣服,用湿布擦洗了一下,坐在铺上:“上吧。” 顾今是第一次瞧见娘亲光裸着身子在她眼前,脸颊一红偷偷瞧了娘亲一眼:“你……你胸脯真大……” 顾思茹斜眼看她,见小丫头脸颊红红的看着她胸脯,不自在的扭扭身子看了眼她的小馒头:“你还小,很快也会这样的。” 顾今害羞的哦了一声,沾了药粉给她上药。娘亲的身子也很白,身上被划了几道格外的明显,她发现娘亲身上还有些小红点,担忧道:“你被什么虫子咬了吗?好多小红点啊,这里还有块青紫呢。” 顾思茹闻言脸色不大自然,但想着小公主还不通人事,嗯了一声:“那个你不用管。” 顾今懂事的嗯了一声,继续给她上药,瞧见娘亲肚子有些肉肉的,偷笑了一下。娘亲其实也不是这么完美呢~ 两人上好药换了身衣服,顾思茹让顾今躺着不要动,自己出去看看煎药了没有。 温良刚把药煎上,见赵皆还没上药,正想帮他上药,见了顾思茹瘸着腿过来,道:“上好药了?” 顾思茹点了点头,看了赵皆一眼,不客气的指使他道:“进去陪着你主子吧,让她替你上药,别让她睡着了。” 赵皆终究是担心顾今,没理会顾思茹这茬,大步流星进了内室去了。 顾思茹嗤了一声,蹲在温良旁边,见他在煎两份药,打开看了一眼:“保胎的?”
第55页 温良点了点头,转头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神奇。那些梦居然是真的,眼前这个顾思茹虽然和小公主没有血缘关系,却莫名的有些相似:“这孩子是六爷的?” 顾思茹闻言板着脸没有说话。 她不用说,温良也确定了,劝道:“留着吧,也许以后能保你的命。” 顾思茹冷漠道:“母凭子贵?算了吧,这个种活不了。” 温良摇摇头:“未必,这个娃娃命大的很,能坚持下去的,你多少给她一次机会,毕竟她是无辜的。” 顾思茹冷哼了一声:“我不会待见它的,这药我会喝,能不能活就靠它自己吧。” 有她这句话就足够了。温良觉得眼前这个顾思茹不太像小公主口中的那个,或许她还没经歷一些让她更绝望的事情,现下的她是鲜活的,心中还有善良,不然不会跟着小公主回来,有替她解毒。 “我哥他……” 顾思茹打断他:“我的事你不要和他说,他以为我死了,就一直这么以为吧,没必要再牵扯进来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冷淡,但还是掩不住她眼中淡淡的怅然。 温良迟疑半响,问道:“那你和我哥?” 顾思茹扇了扇手里的扇子,垂眸道:“他把我当妹妹而已,我却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你……你劝劝他吧,让她娶个好媳妇,好好过日子……”她有时真的觉得,现在的一切就是她的报应,对曾经心思恶毒的她的报应。 这话很让人误会,温良继续道:“我哥不娶妻是因为你吗?” 顾思茹摇摇头,又点点头:“因为我,也不是为了我……你哥他曾经喜欢过一个宫女,后来那个宫女成了当时太监总管的对食,再后来死了……那时我还小不懂事,很喜欢你哥,不想任何人和我抢他,所以……是我对不起他,搅散了他的姻缘,害他孤身至今,他应该恨我,而不是千里迢迢替我去收尸……” 温良闻言一愣,想不到兄长有这样的过往,怪不得他那时突然就不当太医了,任他们怎么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温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怪她?他又有什么立场,这是他兄长的事情,他兄长都不想他们知道。 顾思茹转头看了眼沉默的温良,与温善相似的容貌总让她觉得愧疚:“那个……公主为什么要找我?她骗我说是为了你,因为喜欢你。” 温良闻言微愣,旋即淡淡一笑:“不是的,但至于理由你还是等公主自己告诉你吧,我不便于做主替她说。”说罢专心伺候眼前的药炉。 顾思茹打量他一眼,自言自语道:“这关系真是乱……” 温良扭头看她,问道:“你说什么?” 顾思茹摇摇头:“没,其实小公主真喜欢你就好了,你们温家的男人一根筋,认定了便不会变了……不过,也很闷,明明喜欢到了骨子里去,却总是不声不响,不争不抢。其实当初的事情也不全怪我,但凡你哥执着一些,多问一句,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温良想起自己的父兄苦笑了一下,他们温家的男人不仅一根筋,好像也没什么女人缘,喜欢的女人都没能善终…… 作者有话要说:受了诅咒的温家!单身狗诅咒!哈哈哈哈 你们现在有没有感觉很迷惑,那个顾今记忆力温柔的爹爹到底是谁!嘻嘻嘻嘻 第50章第五十一章 内室。 娘亲走了以后,顾今躺在铺上昏昏欲睡的,听见进来的脚步声,扬了扬脑袋,便见赵皆进来了,身上还是那身带血的衣服,显然是没上药,她坐起身子,眨了眨眼睛:“你还没上药吗?” 赵皆嗯了一声:“不碍事。”说着走到她面前来。 顾今忙把剩下的药一一取出来,边取边道:“方才娘……顾思茹教了我如何处理伤口,我帮你弄。” 赵皆身上的伤并不多,只是胳膊和小腿上有几处刮伤,是下坡时太急划到的,胸口有一处顾思茹划的刀伤,早就自己结痂了。他道:“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顾今闻言不悦的撅起嘴,抬头瞥他一眼:“你又这么说,我觉得碍事。”说罢拉他坐下,自己也坐到床边去,将他的袖子撸了起来。她好像有些不怕他了,敢在他面前使小性子。 赵皆肤色比她深好几个色,两个手臂一比,顾今白的像藕,细白的一截让人移不开眼。 而赵皆却还是撇开了眼,让顾今随意折腾他,左右他进来的使命便是让她好好醒着。 许是因为第一次给赵皆上药,顾今上的又慢又认真,生怕赵皆觉得她对他不够上心:“疼吗?” 赵皆低头看了眼她一眼,墨发披散着,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睫毛一颤一颤的,多了些平日没有的妩媚:“不疼。” 顾今嗯了一声:“那就好,要是我弄疼了一定要说啊。” “哦。”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只有顾今弄出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赵皆抿抿唇,犹豫再三,问她道:“那个顾思茹到底是谁,你为何如此维护她?” 顾今闻言手下的动作一顿,坐直了身子,神色有些纠结。她到底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赵皆呢?不说的话,赵皆都看到了,总要有个解释啊…… 赵皆看出了她的犹豫,心中如堵了一个石头,道:“你不愿意同我说也罢,只是那个顾思茹来歷不明,举止异常,毒解了以后还是少些往来为好,你若是袒护她,我也会替你隐瞒,但你见她务必要让我知道。” 顾今闻言沉默半响,坐到他身边,与他贴着手臂,她仰头问他:“你信我吗?无论我说什么都信吗?” 赵皆闻言有些疑惑,他还以为她会问:她该信他吗? 赵皆点了点头:“只要殿下直说,我便信。” 事情若是放在今日之前可能顾今不会说,可赵皆却是为了她连命都能不要了,她又如何不信他? 顾今下定决心,认真看着他道:“我的真名叫顾今。” 顾今?国姓是李,她是公主,如何会姓顾? 赵皆的疑惑顾今看在眼里,她咬了咬唇,道:“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我是一缕魂魄,移到了小公主身上,我原名叫顾今,从十三年后来,来寻找我的生母和生父。” 这话自然让赵皆震惊,但他没急着问,而是等她继续说完。 顾今见他听了神色还算淡定,便鼓起勇气将自己的事情简单和他说了,只是没说娘亲的身世。 赵皆听过以后眉心皱的很深,在极力的消化这件事情:“所以说……安平公主已经过世了,而你是替代了她的灵魂,你叫顾今?母亲是顾思茹?” 顾今点点头:“我觉得小公主应当已经不在人世了,总不能去了十三年后我的身上吧?” 这一切实在不可思议,眼前的小公主只是个驱壳,她的灵魂来自于十三年以后?那岂不是比他小了十六、七岁? “所以你接进温良,是觉得他像你爹?” 顾今忙点头:“对呀对呀,我觉得他最像我爹了,果然真和我娘有些渊源,虽然他们现在还没好到一起去,但以后都是有可能的,说不定我明年就能顺利出生了!” 她原来一直把温良当爹?如今赵皆回想起来,当初的小公主确实问过他很多奇怪的问题,她还以为她是有那种心思呢,原来单纯的是想找爹! “你是不是还考虑过我?” 顾今老实的点点头:“但凡我看到的有可能的都考虑过啊,不过我知道你不是,你年纪小,而且……不温柔。”说罢小心的瞄他一眼。 没当成她以为成爹,赵皆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了。赵皆抿了下唇:“那陆霄呢?” 顾今继续老实道:“霄表哥也不是,他年纪更小,但是说来真是巧了,他是我的偶像!多年以后他成了一个大作家,叫逍遥客,写了好几本游记,我看不见的那些日子里都是听那些游记度过的!我就想着,等我眼睛好了,要去看看他书里写的那些名山大川!” 赵皆神色晦暗不明,问她道:“所以你倾慕他?” 顾今摇摇头:“我都说了,我把他当哥哥的,说是叔叔也不为过。我只是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他对小公主真的很关心,可我却占了小公主的身子,让他们无法团聚。所以我有时候真不忍心对霄表哥不好,他已经很难过了,在他写的游记里会经常缅怀小公主的,足可见的他对小公主的感情有多深。” 这些真相,真是赵皆做梦都想不到的,她对陆霄和温良的感情竟是这样,陆霄都是她叔叔了?那他呢?岂不更是更叔叔了?
第56页 赵皆没再继续纠结陆霄的事,问她道:“我在你眼里也是个叔叔吧?” 顾今闻言一愣,想了一下:“没有啊,我从来没把你当过叔叔,不过按照你实际和我相差的年龄来说,我叫你一声叔叔也是可以的……”但她不想叫…… 赵皆的脸色有些难堪:“但现在我只比你大三岁而已。” 顾今点点头:“是啊,大约是你没出现在我过去的那十三年里,所以我一直没觉得你比我大很多。” 本来也没有大很多啊!他还只是个十六岁的青葱少年,还没到三十岁大叔的年纪! 赵皆不再说年龄的事了,闷声道:“你既然信任我,将这些告诉我,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还有……”他顿了顿,“抱歉,我之前误会了你。” 这一切虽然不可思议,可赵皆知道了来龙去脉以后,因为她可怜的身世,对她多了更多包容。移魂又如何?他认识她,就是从她来了以后开始的,她不是个坏人,甚至单纯到了极致,之前的小公主他也根本不识得,他自然是更倾向她,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近了许多。 顾今对他甜甜一笑,继而歪头看他:“你误会了我什么?” 赵皆闻言面色不大自然,有点说不出口。 顾今替他道:“你是误会我脚踏很多条船,喜欢很多个人吗?” 赵皆依旧没说话,手指扣了扣床板,有些尴尬。 “之前……我不太懂这些,也是近来才明白的。”顾今说着伸手在他手背上戳了戳,脸颊慢慢红了起来,“我……我好像喜欢你……”得知她有可能见不到赵皆的那一刻,她要吓死了,第一个念头竟然就是赵皆如果真死了,自己却没能告诉他自己的心思。 赵皆闻言五指一紧,转头看她,小姑娘面红如朝霞,他心里一下子慌,不知道说什么,半响支吾道:“是吗?” 顾今低垂下头,点了点头:“嗯,我觉得是,我对你的感觉,和别人不一样的……我有点怕你,但只要你在我又很安心……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想到你,然后很想去见你……”她说着抬头看他,“你说我这是喜欢你吗?” 赵皆哪里会知道小姑娘喜欢人是怎样的:“我……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坐在一起,就像两个傻瓜,你不言,我也不语,但心都跳得很快。 顾今的手指还搭在赵皆手背上,她指尖在他手背上画了个圈,然后挠痒似的挠了挠:“那你……喜欢我吗?”她看他,眼神里含着期待。 赵皆知道自己的答案,他对她是有懵懂的喜欢,可他却觉得说不出口,起码不能像她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赵皆慌忙站起身来,直愣愣的立在床边。 顾思茹端着药进来,看他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脸都红的似霞光,呦了一声道:“怎么了?这屋里太热了?都红的和猴屁股似的。” 娘亲来了,后面还跟着温良。顾今也不好再追问了,偷偷看了赵皆一眼,对娘亲摇摇头:“不热,药好了吗?” 顾思茹将要递给她:“喝下去,然后躺好了,我给你施针。以后你回了宫,这些便交由温良来做。” 温良点点头:“我回去会说殿下受了惊吓,每日给殿下送安神药。” 顾今捧着药碗点点头:“我懂的。”说罢又看向娘亲,“那你打算去哪里安身了?” 顾思茹翻了白眼:“我怎么不知道,还不是要问你们。” 温良只有当太医的那点俸禄,还没能买起房产,也不放心将顾思茹交给挚友,给挚友添麻烦,一时间有点为难。 这时,赵皆道:“我在这附近倒是有所宅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府中只有管家一对老夫妻,都是我的心腹,若是信得过我,不如去我那里。” 这可是及时雨,顾今都把自己的秘密告诉赵皆了,又怎么不信赵皆? 她热切地看着他:“那就麻烦小师兄了!” 赵皆心乱的躲开她的视线,道:“那顾姑娘施针以后,我便趁夜送她过去,明早就不方便了。” 顾思茹没什么意见,道了声:“多谢。” 顾今这才放心的把药喝下去,顾思茹给她施针,赵皆迴避出去,这次见温良留下倒是没什么意见了,毕竟是爹的候选人嘛。 作者有话要说:wuli顾今还是很生勐的,这就表白了,不过谁后表白谁纠结 第51章第五十二章 若顾今是普通人也便罢了,她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独女,就算受了一点小伤也是大事,何况是从山坡上摔下去伤了好几处呢? 一大早顾家人便动身回京,顾家老太亲自送公主殿下回宫,给陛下和娘娘请罪。 顾今把责任全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是她放火烧了福轮寺的墙,又趁着大伙都在救火,自己支开侍卫跑去捉萤火虫,摔下山坡。 皇后听完,拉过女儿看了看,见她只是划伤了几道稍稍松了口气,皱着眉头斥责道:“朝朝,你怎能如此不懂事呢?放火烧寺,还支开侍卫自己去山里玩,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顾今模样十足的委屈,看看父皇又看看母后,小声道:“母后,父皇,都是朝朝错了,放火我也不是故意……只是没拿好灯笼……然后我好不容易瞧见萤火虫,便想去近处看看,可是赵皆他们不让我去,我只能想办法支开他们了……我也不知道我下次还能不能出宫呢……” 康文帝和皇后原本以为女儿乖巧,总闷在宫里怕她无聊,让她出去散散心,却不想骨子里还是个调皮孩子,这才第一次放手便惹了大祸,实在令人不放心。 顾家人走了以后,康文帝罚了赵皆和女侍卫的俸禄,让顾今也闭门思过去,想不清楚以后都不用去军营了。 顾今一听吓傻了,忙抱着父皇胳膊求情:“父皇!朝朝以后再也不会顽皮了!” 康文帝还是要给她一个教训:“去思过!好好思过!想想自己哪里错了!” 君无戏言,皇后拉走女儿,让她乖乖回屋去思过,临走时语重心长和她说了一番:“朝朝,父皇母后都是为你好,你或许觉得委屈,可你生下来便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父皇母后对你总要小心这些,以后不要做这些让父皇母后担心的事了,好不好?” 顾今说好:“母后,我会好好思过的,你替我去劝劝父皇,我想去军营……” 皇后捏了捏女儿的脸:“好了,你父皇不会真不让你去的,这些日子好好表现,不可再惹你父皇生气了,明白了吗?” 顾今稍稍放了心:“那……被我烧掉的福轮寺?”她心里不是没有愧疚的,毕竟人家好好一面墙,被她烧烂了一大半。 “你父皇会派人去修缮的,佛家清净之地,你也能这么胡闹。”说着点了一下她的鼻子。 顾今又小心翼翼问道:“那……我的侍卫呢?他们挺好的……” 女儿对周遭的人都很和善,皇后倒是不会多想:“你父皇只是罚了俸禄罢了,但再有下次,就只能撤了他们的职了,你也不想这样吧?” 顾今赶紧点头,知道赵皆以后还是她的侍卫便放心了。 傍晚的时候温良过来送药,顾今还在闭门思过,身边很清静,便同她说起顾思茹已经怀孕的事情。 顾今听完吃了一惊:“你说六叔他其实是我亲爹?” 温良点了点头:“我想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按你说的,临安王根本不知道你是他的女儿,那三岁前对你疼爱有加的人是谁?让临安王误会的人是谁?” 是啊,是谁啊……原来她一直朝思暮想的爹爹,并不是她的亲爹爹吗?那爹爹是娶了娘亲,还是只是收留她们啊? “这可怎么办啊,有我这么一参合,我娘亲会不会遇不上我爹爹了?” 温良道:“那也只能顺其自然了,事情已经这样了。” 顾今真是愁死了,亲爹不是自己想见的那个爹爹,如今娘亲又已经被他们收留,住在赵皆家里,赵皆又不可能是她的爹爹,真是都毁了。 “你说我娘亲和你大哥有没有可能?” 温良摇摇头:“你娘亲不想让我大哥知道她还活着,所以收留她的那个人肯定不是我大哥。” 顾今忧愁的捧着下巴,沉默了一会儿,突地道:“你说娘亲已经怀孕三个多月,我来这里也三个多月了,那她肚子里的是我吗?” 到底是不是,只能生下来再看了,现在谁知道。
第57页 温良将药碗收起来,起身道:“不要多想了,顺其自然吧。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温良要走了,又剩她一个人思过了。顾今百无聊赖的哦了一声,送他到门口,突地想起来什么问道:“你看到赵皆了吗?他在做什么啊?” “赵公子停职三日,也回去思过了。” 顾今一听大失所望,那她岂不是三天都见不到他了? 温良默默看着她表情的变化,问她道:“殿下有什么事吗?” 顾今脸一红,忙摇头:“也没什么……就是……就是想嘱咐他多照顾娘亲肚子里的我。” 温良点点头:“放心,我见到赵公子会说的,也会找机会去看看顾姑娘。” 顾今对他一笑,客气的道了声谢,关门继续思过去了。 * 顾今小心翼翼过了三日,三日后牵着汤圆出去转,熟门熟路的去了赵皆当值的地方,却听闻:“殿下不知道吗?赵大人被调职了,回虎啸卫当值去了。” 说好的只是停职三日呢?赵皆怎么回虎啸卫去了! 顾今抱着猫就回去了,想也没想便急急匆匆去见父皇,直接问道:“父皇!赵皆他怎么不当侍卫了?” 康文帝闻言抬头看她一眼,见小丫头一脸气唿唿地,仿佛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他挑眉道:“怎么?你对他倒是很关心。” 顾今一呆,低垂下头道:“我……我就是愧疚!都是我不听话,父皇才会革他的职!是我害了他!” 康文帝一笑:“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你害了他?他本来也不是宫中禁卫,回虎啸卫只是官復原职,过些日子你去虎啸卫,他便是你的顶头上司了,你还要尊他一声赵校尉呢。” 赵皆年仅十六岁便已是六品的校尉,这还要多亏了之前他护卫公主有功,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他一路平步青云了。 原来赵皆没事啊,顾今这才发觉自己此举太莽撞了,小心翼翼道:“对不起父皇,是我太鲁莽了……” 康文帝打量她一眼,问道:“朝朝,你觉得赵皆此人如何?” 顾今的心里并没有太多弯弯绕,父皇如此问,她自然要夸赞赵皆的好:“他很好啊,尽职尽责,对我能够捨命相护,是个顶好的侍卫!” 康文帝却道:“侍卫都是这个样子的,换个人也是如此。”他顿了下,继续道,“朝朝,等你去了虎啸卫,便是一名普通的小兵了,再不是尊贵的公主,父皇也不会让他们额外优待你的。赵皆会继续保护你,却不会再视你如公主,你可明白?” 顾今坚定地点点头:“父皇,我明白的,去军营并非是去享乐的,朝朝能吃苦。” 康文帝笑笑:“朝朝,父皇并不是让你去吃苦的,一个是让你学武自保,另一个便是让你明白这天下昇平维护起来有多不易,你是这天下的公主,自然要心怀天下,这是你身为公主的责任。” 顾今半懂不懂,心中却莫名多了一种责任,有些沉重,她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的,重活一世,她也想活的更有意义一些。 * 后面的日子,文的,顾今便无需太过用心了,把功夫都用在了练武上,诸洪会偶尔被召进宫来指点她一二,却一直见不到赵皆。 顾今心里就像是长了糙,日日盼着能入军营的日子。 虎啸卫招兵这日,顾今穿着男装去报导,和她同龄的少年里数她个头最矮,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不屑,她自己都有些担心明日的公开考核过不了。父皇和诸将军说了,她入不了营,以后只能当个“野徒弟”,诸将军偶尔进宫指点她一二,不能像赵皆那般跟在身边指点,做名正言顺的徒弟。 报完道,所有人都要暂且宿在军营里,明日一早便要集中考核,一直到夜里才会结束呢。 顾今和众人站在一起,背着自己的包袱排队等着分配营房,她被那些大个子们挤到了队尾,等到了她,分配营房的将士说没有床铺了。 大概因为都是竞争者的原因,分配到营房的少年有些洋洋得意,没分到的顾今便显得格外孤立无援。 “我帐中有一张空床,让她暂且到我帐中吧。” 顾今闻声回过头,她一入营便一直在找的赵皆就站在那里!他身着轻甲,神色肃冷,如同百折不挠的青松。他和之前相比似乎没有什么变化,顾今却觉得他又英俊了好多。她抱着自己小包袱欢快的跑过去,仰头看他笑。 赵皆低头看她,数日不见,她好像长大了不少,瘦了一些,下巴都有些尖了,身着男装还是藏不住她的娇俏。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轻咳一声道:“随我来。”说罢冷漠的转过身去,往前走。 顾今小媳妇似的跟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吼!小师兄等着小公主的热情吧! 第52章第五十三章 顾今这可是因祸得福了,如今虎啸卫名声最盛的便是赵皆,谁都知道他年纪轻轻便入宫当值,虽不在御前,却也是宫中要职,能得见陛下龙姿。后来因为保护公主有功,官升六品,成了年纪最小的校尉,前途无量。如今他回到虎啸卫,也是荣归故军,让人艷羡。 于是,顾今便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跟着赵皆走了。 其实虎啸卫之中不乏能人,别说校尉,将军就有好几个,所以赵皆的军帐并不大,也没什么排场,进去以后也就两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一个柜子,算得上齐全却简单至极,和顾今的寝殿自是没得比。 不过顾今并不挑这些,她对赵皆住的地方好奇极了,进去以后四处打量。这里虽小却收拾的干干净净,桌上纤尘不染,也没摆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是平日里没人住一般。 她注意到一张床被三面屏风遮挡了起来,里面铺的被子枕头都是极好的料子,和她在宫里用的一样。 顾今推开屏风,坐到木板床上颠了颠,床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感觉有些不结实。 “我睡这?” 赵皆看着顾今坐在床上乱颠,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道:“是,军中简陋,只能委屈殿下在这里将就一夜,等入了营,我会每日送殿下回宫歇息的。” 顾今摊开自己的包袱收拾,摇头道:“没有啊,我觉得挺好的,能和你住在一起很好。”说罢抬头对他一笑。 其实顾今说这话没什么意思,赵皆却误会了,解释道:“不……不是,你住这里是师父安排的,毕竟我是你的贴身护卫,你在我这里还安全一些……并不是我要特意这么安排的……我……”他可没有假公济私,特意安排她住到他这里来…… 顾今闻言却疑惑的歪了歪头:“你不想我住到你这里吗?” 赵皆闻言一愣,他哪里是这个意思啊!他只是不想让她以为,他是个占人便宜的人,特意把她安排到自己身边而已…… “我没有……” 顾今很不懂他:“那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还以为你不想我来打扰你的。”说罢,她放下手里的包袱,背着手走到赵皆面前,仰起头来看他,羞涩的抿抿唇问他,“这么多日不见,你有没有想我啊?” 赵皆之前没回应她,可顾今却觉得他是喜欢她的,要是不喜欢应该早就骂她一顿,不理她了才是。他没有那么做,一定也是喜欢她的! 赵皆真的想不明白她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怎么这么不知羞,反正什么想来想去、喜欢来喜欢去的话,他说不出口,扭头扯开话题道:“殿下要洗漱吗?我去打水,温的行吗?” 他一扭头,顾今瞧见他耳根有些红,偷偷乐了一下,原来兇巴巴的小师兄也会害羞呢!她拉住他要走的手,伸手抱住他的腰,真是又细又结实:“让我抱抱,我好想你的。” 软香入怀,赵皆一时无措,心中又有种说不出的喜悦,象徵性的推了推她,道:“殿下……这不妥……” 顾今年仰头看他,露齿一笑:“你叫我今儿吧,我的真名是这个,别人都没这么叫过的。” 今儿?赵皆在心里叫了几声,越叫越让人觉得脸红,支吾道:“殿下……” 顾今抱着他的腰撒娇:“叫嘛!你知道我根本不是什么殿下的!”说罢她眼珠转了转,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小名啊?我也想叫你小名!”说完把脸埋在他胸膛蹭了蹭。 赵皆头一遭被小姑娘这么撒娇,心头一阵怪异,不知哪里涌起一股子躁动,说不清,道不明:“我……没有小名,倒是有个小字叫子俱,长辈或是平辈的友人会如此叫我。”
第58页 长辈叫的称唿她可不叫,顾今想了想,抬头对他眨眨眼睛:“我叫你皆哥哥好不好?皆哥哥~” 她那苏软的声音叫哥哥,赵皆听着身上发软:“别了,你在旁人眼中毕竟是公主,叫我哥哥不合适……你就继续叫我师兄吧,反正以后也是师妹了。” 顾今想了想,师兄也好,反正也是她一个人叫!她嗯了一声,继续赖在他怀里:“我看今日来的人都很厉害的样子,我会不会落选啊?我有点担心呢。” 她仰着头,撅着嘴,哪里是担心,分明是撒娇。 赵皆将视线移开,心不在焉道:“不会的,你天赋异禀,只要拿出平日里的水准便不会落选。”说罢又推了推她,“我去打水了,不然一会儿该没有热水拿了。” 顾今松了他,却仍是跟着:“我和你一起去!” 赵皆拦她道:“那里都是男人,常常赤着膀子,露着腰,你就别去了。” 顾今现在也懂些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瘪瘪嘴道:“那好吧。” 赵皆这才拎起木桶逃似的快步出去了,到了外面深深吸了口气,才感觉活过来了,他在里面心跳的不舒服…… 赵皆打热水回来的时候,顾今已经把自己的行礼收拾好了,将自己带来的几套衣服放在了赵皆的旁边,用的杯子梳子也和他挨在一起,莫名的有种满足。 赵皆替她把水倒进盆里,端到屏风后面去:“军中不好洗澡,委屈你简单擦洗一番吧,我去外面等着,你好了便叫我。” 顾今嗯了一声,躲到屏风后面去洗漱了。 赵皆出了军帐等着,能听到里面哗啦啦的水声,耳根子莫名的发热。师父说让她暂且住到他这里,他是拒绝过的,可又不放心她自己住在满是男人的军营中,便又答应了。她来之前,他辗转反侧了好几夜,想着要如何安排才能让她不觉得别扭,可眼下来看别扭的那个人明明是他,她倒是接受的自然。 她不是喜欢他吗?怎的和他住在了一起也没见她害羞,还那般主动亲近他。要是他可不敢这么做,恨不得远着些,省的生出些什么不该有的事来,那多叫人难为情…… 赵皆默默想着一会儿进去了该如何和她自然的相处,便听里面小姑娘叫他:“我好了!” 赵皆迟疑了一下进去,顾今正在晾手巾,闻声转过头来,沖他灿烂一笑。 刚洗完脸的小姑娘面颊泛着光,额边和脸颊上沾着濡湿的黑髮,映着莹白的皮肤,诱人的想让人摸一摸。 赵皆艰难的别开脸,见她又从抽屉里取了一盒香膏出来,转头问她:“小师兄,你这里有镜子吗?” 赵皆回了神:“没……没有,我给你借一把去。”说罢便跑出去了。 顾今本来想说没有算了,可等她追过去,赵皆人都没影了:“怎么这么急啊?” 左右没事,顾今端着用过的废水出去倒,却不知道要倒在那里,正巧前面有个粗布麻衣的大鬍子男人路过,顾今过去道:“大叔,这废水要倒在哪里啊?” 大鬍子男人闻声看过来,虽然满脸的络腮鬍,眉眼却十分精緻,他挑挑眉头,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新来的?” 顾今点头:“嗯,新来的,明日要去考核的。” 大鬍子男人点了点头,冲着糙地努努下巴:“给那浇水去吧。” 顾今哎了一声,端着水过去倒,听到后面男人嘟囔一句:“小娘们似的,啧。”顾今颠颠的小跑,立马变为了大摇大摆,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男人了…… 赵皆取了镜子回来,却是一把手拿的,没办法支在桌上用。顾今倒是会使唤人,让赵皆给她当镜子架,手拿镜子给她照。 于是两人相对而坐,顾今挖了一指香膏点在脸上,道:“母后说军营里的太阳毒,让我每日一早一晚用这个。” 小姑娘对自己的脸十分下得去手,白嫩的小脸被她自己揉圆搓扁,抹的使劲。赵皆想说并没有什么用,不过见她抹得开心便什么也没说。 最后顾今又在唇瓣上抹了抹,撅着嘴抿抿唇,沖他晃了晃自己的脸:“好看了些没?” 赵皆觉得她的脸倒是被她自己揉的白里透红起来,如同新鲜诱人的水蜜桃,让人有想咬一口的冲动。 他敷衍的点点头,把镜子放下,打算替她倒水,却发现水盆里空了:“你出去倒水了?” 顾今点点头:“是啊,你不是还要用吗?我就把我用过的倒掉了。” 赵皆道了一声:“这种事我来做就行。”说罢给自己倒了盆水洗漱,也只是细细脸、脖子和手臂而已。 他刚把擦脸的手巾放下,脸上一亮,顾今笑嘻嘻的看着他:“给你也抹点,你这么好看,若是晒丑了可怎么办?” 赵皆闻见她那股甜香甜香的味,心头一跳,抹了把脸:“男人不用这个。” 顾今不依,又给他挖了一指点在脸上:“我来给你抹,母后教我手法了,怎样才有用。”说罢便两只手一起上阵,捧着他的脸颊。 暖烘烘的小手放在他的脸上,赵皆心头一乱,想躲。 顾今却牢牢禁锢着他:“别动!”说罢在他脸上揉了起来,温热的指腹时不时揉搓一下他的眼窝、唇边,所及之处如同有着能够灼伤人的热度。 “你长得可真好,鼻樑有这么高。”说罢那指腹便从额间划到鼻尖,羽毛似的轻抚着他,让他身上和心里一阵发痒。 她的目光又落在他的唇上,神色有些痴迷:“你的唇色怎么这么好看?红红的,像是偷吃了红印泥。” 赵皆不禁抿了下唇,脸上火辣辣的热,像是一种煎熬,他问:“好了吗?” 顾今捧着他的脸,踮踮脚尖,眼睛里像是含了水波:“你低一些。” 赵皆以为她是有地方够不到,便弯下一些身子,盼着她早弄完,早放过他。 谁知,赵皆刚弯下腰,唇上一热,顾今的唇便印在了他的唇上,温软似棉花…… 作者有话要说:小师兄就是欠人非礼他!wuli顾今好样的!继续扑到他! 第53章第五十四章 本来便紧窄的军帐在这一刻似乎更紧窄了,闷到赵皆都无法唿吸,脑中似是有一瞬的停滞,直到唇上温热的触感动了动,在他唇瓣上咬了一下,他才恍然醒了神,推开她捂住唇,那痛感却迟迟不退。 “你……你怎么……”他从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顾今的脸颊红彤彤的,作为那个主动的人,其实她也是不好意思的,可赵皆的唇真的很诱人,吃起来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她回味似的舔舔唇:“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这哪里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虽然她出格的对象是他,赵皆却还是气她的不自重,教训她道:“这种事情……你怎么可以如此随便呢?” 顾今见他突然发了火,脸上的潮红退却,心里又怕了,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那……那怎么样做,才是不随便啊?”难道亲嘴之前还要有什么仪式? 赵皆被她堵了个哑口无言,半响才义正言辞道:“就算你喜欢我,也要爱护你自己,万不能让人随随便便占便宜,你我还不是夫妻,不能做这种事情。” 顾今有些不解道:“可书上不是这么写的啊?独身的男女相遇,情投意合,你侬我侬,不都是这般吗?” 赵皆要气炸了,谁给她看的这种yin书?谁? 军营之中男人成堆,就算再怎么谨慎小心,都无法避免顾今今后和那些男人接触,因此赵皆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教育她一番,免于她今后被人平白占了便宜去。 他给她讲什么事情不能做,男人哪样的举动要避开,讲得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好似现在就有个男人正在对顾今做那样不耻的事情。 末了,赵皆问她道:“明白了吗?” 顾今听得很认真,绝对没有敷衍的意思,她点点头:“明白了。” 赵皆见她态度端正,便松了口气,边给自己倒水边道:“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顾今很认真的想了想:“那你什么时候能娶我啊?瑶表姐说女子十三岁便能定亲了。” 赵皆刚喝进去的水全都喷了出来,她到底都在听什么啊! 赵皆瞪着她,顾今很委屈,不是他说这种事情都是夫妻才能做的吗?既然已经做了,那他们干脆做夫妻好了,反正她很愿意。 赵皆觉得她没有听进去,搬了椅子坐到她面前,一副促膝长谈的模样:“方才我和你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不是在逗你玩。远的不说,我和你说说我娘亲。”
第59页 原来赵皆的娘苏氏本是平城一户富贵人家的千金,与京城相距甚远,与声名赫赫的赵家更是沾不上边。 但那时离平城不远的苏乐山有战事,平城里涌进一大批逃难的难民,苏家便开仓放粮接济难民,那难民中便有赵皆的爹赵旭。 赵旭当时伤重失忆,随着难民到了平城,浑身是血,衣衫偻烂。苏氏见他穿的军装便善心带了回去,安排人好生治伤照顾。 赵旭伤好以后无处可去,便留在苏家当帮工,他身材高大英武,模样又出众,府中许多丫鬟都瞧上了他。但赵旭为人却冷漠寡言,每日都安安分分做工,从不招三惹四。 苏氏对自己救回来的男人有些上心,派人替他去打听身世,偶尔叫他过来问几句。彼时战乱,平城进来许多来路不明的人,恶徒不乏少数。有次苏氏去寺中祈福遇了歹人,多亏赵旭相护免于被辱。后来男才女貌,两人慢慢的便生了情愫,偷偷摸摸好到一起去了。 可终究身份有别,苏氏是小姐,赵旭是下人,而这时苏氏又将被定亲,更没办法嫁给他了。但苏氏性子烈,就算父母不同意,认定的男人她是不会变的,便将自己给了赵旭,因而珠胎暗结。 苏父苏母得知以后,自是打骂了一顿女儿的不争气,将赵旭赶了出去。赵旭被赶出去之后,遇到了寻他的下属,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当今国舅爷的嫡次子,家中也已经娶妻,有了一对儿女,但苏氏此时已经有了他的骨肉,他必须要带苏氏走。 赵旭带苏氏回京,路上慢慢想起了自己的过往。他与髮妻感情颇笃,立过此生再无二人的誓言,如今却背叛了髮妻,心中愧疚不已。遂将苏氏留在了京郊一所宅子里,并没有带回赵家,赵皆出生以后也一直住在京郊,偶尔才能见到父亲来看望他们母子。 赵皆是看着母亲的伤心和自怜长大的,母亲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自己的年少冲动,在没有搞清楚爱人的身世之前便轻易把自己送了出去,如今自食苦果,为时已晚。 顾今听完感慨良多,对赵皆更是心疼了,也更惺惺相惜。怪不得他性子如此的冷,原来和她一般没有父亲和母亲的疼爱。 “那你娘亲现下如何?” 赵皆没什么神色道:“早已郁郁而终,所以我才被接回了赵家。” 气氛一下子沉默起来,顾今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赵皆扭头看她一眼,小姑娘揪着自己的手指头,神色有些郁郁。他说这些,并不是想让她跟着一起难过。 他道:“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任何人都不能保证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爹也是真心喜欢过我娘的,可最后呢?他还有他觉得更重要的人。你不能指望谁会保护你,你要保证别人不会欺负了你。” 顾今这次是真的懂了赵皆的意思了,可她却不懂赵皆为何不能干脆娶了她?难道他并不喜欢他吗?还是他担心父皇母后不让他娶她? 顾今揪着手指看他:“你说的我都懂了,可是……可是我父皇母后也会不让我嫁你吗?” 赵皆闻言眸光微暗,这是自然,当初皇后可是亲自警告过他的,认定了他是个攀龙附凤的卑鄙小人,又如何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况且,就算小公主眼时喜欢他又如何,说不定就是暂且的不懂事罢了。 他道:“你还年少,很多事情不懂,到了虎啸卫认真练武,才对得起陛下对你一番苦心。” 顾今也没忘了自己来虎啸卫是做什么的,当即点头道:“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好好练的!” 赵皆嗯了一声:“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去考核,养足精神。” 想到明天的考核,顾今终于有了紧迫感,也觉得天色晚了,要早点休息养足精神,便缩回自己的床铺换了衣裳睡觉。 就算是两张床,赵皆也不能和她在一个帐中同宿,在帐中坐了一会儿,听到她唿吸变得平稳,搬了椅子坐到外面去守夜了。他帐子偏僻,倒不怕人瞧见。 赵皆裹紧衣裳坐在夜风里,夜色寂寂,孤冷风凉。这般时候他难免想起小姑娘方才那个稍纵即逝的吻,那温热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唇上,心头的悸动便止不住。 大抵因为父母的不睦,他心里一直有道墙,谁也闯不进来,可不知不觉间便被个稀里煳涂、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占进去了。她口口声声要他娶,可她其实还不懂嫁人的含义吧?她才十三,还那么小,她什么都不懂,他如何能对她立下什么誓言?他不是怕自己将来会背叛她,而是怕她有一天会后悔,会不要他的誓言…… 颓然摇了摇头,赵皆仰头看天上闪烁的繁星,却都觉得像她的眼睛。 这时,他听到一阵东倒西歪的脚步声传来,顿时额角发疼,起身循声而去。 果然,走了不久他便见到了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他脸上的鬍子都被酒水泡湿了。 “师兄,你又在军中喝酒!若是师父知道了,你就该被军法处置了!” 来人便是赵皆唯一的师兄霍衍,霍衍年纪也不大,今年也才十九,却留了一脸络腮鬍子从来也不刮,显得比他师父年纪还大的模样。现在喝的醉醺醺的,更像个哪里流浪来的野汉子了。 “来来来,子俱小师弟,我们师兄弟二人共饮一杯!干了!”说罢霍衍对着虚无的空气干了一杯,摇摇晃晃往他军帐走,根本没瞧见赵皆在哪。 赵皆忙上去拦住他:“师兄!你回来是想气死师父的吗?” 霍衍打了个酒嗝,眯眼道:“师父若是有那么好气死就好了~”说完推开他继续走,“师父忒狠了,我不过是出去三两日,师父便将我军帐拆了,让我无家可归!小师弟~为兄来投靠你了~” 那哪是三两天?明明是三四个月!师父已经气到想把他逐出军营了,若是再见到他喝酒,定然更生气,但他也不能把师兄弄到自己军帐中去,师兄怎么就这个时候回来了呢? “师兄,我带找地方歇息去。” 屡次被拦,霍衍眯着眼睛看他:“子俱啊,莫非你金屋藏娇?不愿意让师兄进去?那你让我瞧瞧,你的小娇女长得什么样。”说完冲着他军帐就去了,这个时候倒不煳涂。 赵皆心头一跳,慌了神,奈何他师兄力大如牛拦不住,脸都涨红了愣是没拉住人,转眼就让他掀了门帘进去了。 赵皆在后面急急喊:“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霍衍:不开心,我师弟背着我脱单了!哼! 第54章第五十五章 霍衍熟门熟路的进去,本来想找金屋藏娇的,但是看到赵皆的床便把所谓的藏娇放到一边去了,扑上去就唿唿大睡,如同死猪。 慌慌张张跟进来的赵皆看道师兄就这么睡了,还把剩下的酒撒了他一床,无言以对。 顾今听到声音揉着眼睛迷迷煳煳出来:“怎么了?” 赵皆看向她,小姑娘披散着头髮,穿了一身雪白睡衣,迷煳的俏模样看的人心都要化了。他忙把她推回去:“我师兄过来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在屋里守夜的,不会让他打扰到你。” 顾今探头看了眼床上蒙头大睡的男人,赵皆的被子似乎都没有展开:“你方才没睡吗?” 赵皆点点头:“我要守夜,明日再补觉也是一样,你快睡吧。” 顾今皱皱眉头:“不睡哪行啊?你不如和我将就一夜吧,我不碰着你,应该没事吧?” 这床本就是单人床,两个人一起躺上去能隔多远?再者说,就算床大赵皆也不会和她同床共枕的,他刚才还义正言辞的教导她呢,若躺上去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赵皆给她拉上屏风:“快睡吧,没精神小心明日考核过不了。” 顾今探头看他:“你真的不睡吗?” 正要走的赵皆回过头,将她推了进去:“真不睡。”说罢把屏风合上。 屏风合上,四周的光更暗了,顾今感觉自己像被封闭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闷得透不过气来。 赵皆把椅子搬进来,寻了个位置坐下,便听到屏风后面翻来覆去的,时不时还能听见她嘆气。 他问:“怎么了?” 里面突的静了,半响赵皆听到她下床的声音,继而屏风被拉开了,她莹白的小脸探出来,糯糯道:“有点怕,能打开屏风睡吗?” 赵皆毕竟没和顾今这么相处过,不知道她平日里有什么习惯,害怕什么。瞧着她这模样确实是怕的,便点了点头:“那你敞开一些,我把灯吹了。” 顾今忙摇头:“别,我夜里睡觉都是不吹灯的。”大抵是黑暗的日子过得太漫长,现在的顾今有些怕黑。 赵皆想起她说过自己之前是盲女,便明白了她的顾及:“好,我不吹灯,你去睡吧。”
第60页 顾今有点留恋似的看他几眼,躺回床上去了,这次她没再翻来覆去,不久以后便唿吸平稳的睡着了。 赵皆的目光不禁看了过去,顾今的睡姿是蜷成了一团,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鼻子和眼睛,如同一只害怕受伤的幼兽。他听说这种睡姿的人大都没有安全感,是自我保护的姿势…… 明明才十三岁的年纪,却经歷了很多,那被她一语带过的七年盲女生活,应该很苦吧。 赵皆就这么看了她一夜,顾今睡觉的时候很乖,鲜少有翻身的时候,静悄悄一夜到了天亮。他见两人都未醒,便先出去打水了,方便一会儿顾今洗漱。 等赵皆再回来,躺他床上四仰八叉睡觉的霍衍不见了,拉开了顾今的屏风,蹲坐在顾今床边看她,竟还企图用手指头戳顾今的脸。 赵皆瞧见了赶忙放下水过去,握住了霍衍的手指头:“师兄!你做什么呢!” “哎哎哎哎!疼!”霍衍惨叫了一声,把手指头抽回来,指着顾今道,“这小子是男是女啊?” 顾今已经被他们吵醒了,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松垮的寝衣滑落,露出圆润雪白的肩头。 霍衍背对着,没瞧见。赵皆却一眼瞧见了,忙拉起被子把她裹好,道了声:“快把衣服穿好了。”说完踹了霍衍一脚,将他踹出去,再把顾今的屏风搭好。 霍衍指着他鼻子怒道:“赵子俱!你这是对待你师兄的态度?反了你了,还敢踹你师兄了!”说完就上手比划。 师兄弟过了几招,屏风后面顾今走出来,瞧见赵皆要被霍衍打到了,立马撸了袖子过来帮忙,快准狠的握住霍衍的手腕:“不许打我小师兄!” 霍衍一向被人说成牛劲,登时被一瘦弱小子一把握住了手腕,还挣不开,吓了一跳,下盘又挨了赵皆一脚,哎呦一声:“这小子哪来的啊?” 赵皆让顾今松了他,把顾今拉到自己身后去:“师兄,这位是当今圣上的爱女,安平公主。” 霍衍听了眼睛一愣,不可思议的看了顾今一眼:“公主?”公主睡他师弟房里? 赵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他听,霍衍听完咂咂嘴:“陛下真会玩,把亲闺女送到这里受苦来。” 顾今不喜欢这个大师兄,一上来便打她小师兄,又说她父皇坏话,她哼道:“是我自己想来这里歷练的,父皇是尊重我自己的意愿!” 这小公主脾气还挺厉害,霍衍挑了挑眉毛,却摆出一副恭敬的姿态道:“冒犯公主还请公主殿下恕罪,不过公主叫我师弟小师兄,我便是公主的大师兄了,以后都是一家人,殿下不会和我计较吧?”说罢嬉皮笑脸的对她乐。 顾今瞧瞧他那大鬍子,感觉比诸将军年纪还大呢,怎的就是大师兄呢? 顾今不愿意叫,躲在赵皆身后。 赵皆低头看她一眼:“殿下去洗漱吧,一会儿该去校场考核了。” 顾今听了便顺理成章不理霍衍了,自己跑到一边去洗漱。 赵皆把霍衍拉出去:“师兄,殿下年纪小,你别总逗弄她。” 霍衍不以为然:“我看她胆子挺大的,师父也是难得,还真收了个女徒弟,瞧她那手劲也不简单,以后是你小师妹,也是我小师妹了。”说罢搓了搓手,“小师妹,真有意思。”如此念叨着,他人便走了。 赵皆对这个师兄颇为了解,他天赋甚高,性情却颇为不羁,惯是喜欢捉弄人。师父刚收他为徒那会儿,师兄就喜欢捉弄他,捉弄人的手段甚是恼人,亏了他性子稳,不喜欢搭理他,他没了兴致才放过了他。他这次回来,怕也是因为军中要招新兵,回来捉弄人来了,可不能让他把顾今欺负了去。 顾今洗漱好了出来,头髮梳得利索,衣服穿得一丝不苟,身子站得直直的,对他道:“小师兄,我这般还行吗?” 小姑娘这么一打扮确实有几分英姿飒慡,赵皆点头:“很好,我送你一段。” 赵皆说好,顾今便有了些底气,站到他身侧去,左右看看,问:“方才那人走了吗?” 赵皆点头:“走了,他以后若是戏弄你,你便来找我,大师兄这人心也不坏,就是喜欢欺负人,你不理他,他就觉得没意思了。” 顾今闻言瘪瘪嘴:“鬍子一大把,这般岁数了还喜欢捉弄人,真幼稚。” 赵皆听了也没纠正她,等快到校场了,停下了步子:“你去那边拿自己的牌子吧,然后挨项排队考核,上午的考核过了,才能参加下午的排名赛。” 顾今嗯了一声:“那你呢?” 赵皆回道:“我得去师父那里,下午的排名赛才过来。” 顾今点点头,沖他挥挥手:“那我去了。” 赵皆点头,迟疑半响又拉住她,嘱咐道:“若是有人插队,找你吵闹莫要理他,踏实排队考核便是,都能考完,过后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 虎啸卫毕竟不比寻常,来的人都是有些底子的,或是有些背景的,脾气大得很。顾今终究是个女孩子,赵皆怕她吃亏。 顾今很乖巧:“嗯,明白了。” 赵皆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虽然他嘱咐了几个同僚照顾她,可没道明她的身份,他总是担心他们照顾不好。 赵皆一走,顾今却如刚放出笼子的小鸟,欢快地寻了自己的腰牌握在手里,找了人少的队伍排队去了,探头探脑的看别人考核。 虎啸卫的入军考核也和别处不一样,总共考十二项,包含了方方面面,但凡有两项以上考核不过者,当时便刷下去,不可入营。所以这从哪开始排队也十分有门道,中规中矩的人都是简单不费力的先过,最后再去难的,不过也就罢了。 而天赋异禀或是实力强劲的人,都会选难的先过,先把气势放出来,在新兵里拔尖,很有可能一入营便可以做什长了。 所以排的队伍有长有短,而顾今就看哪个队伍短了,却不知自己正跟一堆实力强劲的男人站在一起,排着最难的项目,细弱的身子格外的抢眼。 顾今四处乱看一会儿,才发现众人都在看她,她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早上没把脸洗干净吗? 这时一个又高又壮的男子排到了她后面,厚实的大掌拍在她肩上:“小子,够有胆量的。” 顾今一脸莫名其妙,挪了挪身子躲开他的手,看男人一脸兇相,想到了赵皆的话,糯糯问道:“你要站我前面吗?” 男人闻言一愣,也疑惑了,敢站到这个队伍里来,怎么这小子一脸的怂样呢?他打量她一番,瞧她细皮嫩肉,又有点傻呆呆的,道:“你该不会不知道这个项目最难吧?” 顾今闻言睁大眼睛,惊讶道:“这个项目最难啊?” 男人一听,明白了,原来真是个没见识的。 男人挑眉道:“这个项目最难了,你若是没本事去排别的吧,十二个项目,两个不过你便要被刷下去了。” 顾今闻言惊讶了,原来还有这回事呢?怎么没人告诉她呢?殊不知她练的时候十二项稳过,自然没人会特意告诉她这个。 顾今却不知道自己有全过的本事,立马站到了队伍外面去:“多谢大哥!大哥你人真好!”说罢跑去别处排队了,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好人,欢欢喜喜的重新排队。 男人啧了一声:没骨气。 作者有话要说:顾今宝宝:哼,等我吓傻你们! 第55章第五十六章 顾今本着虚心又严谨的心态,比完一项便跑去问之前那个“帮她”的男人接下来去考哪一项更好。 一开始,男人虽然嫌她烦,但瞧着她一副难得的俏模样,还是告诉她了,问到了第四次,男人烦了,沖她吼道:“没本事便不要来虎啸卫!虎啸卫不是孬种该来的地方!” 顾今被他吼得一愣,瞧见四周的人都笑的前仰后合。再傻她也知道这些人在嘲笑她了,偏生她还搞不明白为什么,站在中间,脸上火辣辣的热,她咬了咬唇,道:“我不是孬种!”说罢转过身排到了一旁的队伍里。 前面的男人回头看她一眼,道:“呦呦呦,瞧瞧这小模样,浓眉大眼细白嫩肉,该去竹风馆啊,来虎啸卫做什么?真是想不开。” 顾今听不懂,抬头看他:“竹风馆是什么?” 男人神秘一笑,沖她挤挤眼睛:“这都不懂?那里的男人啊,活得可滋润了,躺在床上,张张腿,日进斗金。” 顾今听了睁大眼睛:“还有这种地方?” “有啊,哥哥明日带你去见识见识如何?” 虽然好奇,但顾今谨记赵皆的教导,正要摇头,手腕突地被人攥住,然后拉退了几步,便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真是什么狗东西都敢来虎啸卫,满嘴的屎粪味,要熏死小爷了。”
第61页 顾今转头,便见是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年,与她一般细白嫩肉的,像个娇养的公子。 那被称作狗东西的男人自是气不过,正要张嘴骂,瞧见少年的脸,又闭了嘴,换上一副阿谀奉承的模样:“这不是段小公子吗?失敬失敬。” 少年昂着头:“滚!小爷看见你就倒胃口!” 那人灰熘熘的就走了。 顾今好奇的看着少年,少年突地转过头来,一脸嫌弃的看着她:“你是不是傻?竹风馆是小倌院,里面都是卖身的男人,他让你去卖身呢!” 别说小倌院了,顾今连ji院都没听说过,但卖身的地方肯定不是好地方,顿时气唿唿道:“那人可真坏!早知道我也骂他几句了!” 少年瞧见她这幅模样,啧了一声:“还真是娘们唧唧的。” 顾今闻言脸一红,顿时不敢说话了。她总是忘了自己现下是男子了。 少年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喂,你叫什么啊?叫我一声大哥,我以后罩你怎么样?” 顾今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道:“我叫顾今,你叫什么啊?”她报名的时候换了名字,正好被她换成了自己的真名。 少年沖她挑挑眉:“你叫我老大,我就告诉你。” 顾今也不矫情,觉得少年挺好的,算是交个朋友吧,便痛快的叫了声:“老大!” 于是少年乐了,昂了昂胸膛:“嗯!我叫段三郎,你以后就叫我段老大就行!在虎啸卫我罩你,谁敢欺负你,我替你收拾他!” 顾今也是一笑:“谢谢老大。” 少年傲娇的嗯哼了一声,环胸排在队伍里:“好好跟在老大后面。” 顾今清脆的嗯了一声。 这次的考核项是负重射箭,两个手臂上坠着重石,射三发箭,三发箭必须都上靶。因为石头重,又总是随着动作摇来晃去,很难保持手臂平衡,项目的难度在中上等。 段三郎排在前面,所以先上,他神气的抖了抖手臂,对顾今倨傲道:“顾小弟,等老大我给你露一手。” 顾今虽然不知道这么简单的项目有什么可露一手的,但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嗯。” 段三郎举着箭,被挂上了重石,手臂摇摇晃晃了一会儿终于稳了,好一会儿对准了靶子,连发三箭,皆上靶,只是靶数在三四环徘徊。 他傲气道:“如何?” 即便顾今觉得他弱爆了,但还是表现出鼓励的姿态:“嗯嗯,很好。” 段三郎听了很满意,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顾小弟是在敷衍他。 轮到顾今上场了,等人给她挂好重石,她稳稳地拉开弓箭,手臂上的重石于她而言似是无物,她很快便瞄准了靶心,三发箭利落的射出去,箭箭射中靶心。她放下弓箭,脸上没有欣喜也没有倨傲,平常好像她刚才只是玩了下弹弓。 段三郎目瞪口呆:我是不是收了一个了不得的小弟? 很快,段三郎就发现他真的收了一个了不得的小弟,每一个项目她都以上等的成绩过了,就连淘汰率最高也最难的一项,她都只用半柱香不到的功夫就过了。 上午的考核结束,考官会念前十名的名字,让他们上台将考牌换成黑色的,因为前十名可免除下午的初试,直接进入复试。 第三名便念到了顾今的名字,在男人堆里显得矮小又细弱的身子奋力的挤了出去,然后迈着轻快地步伐上台,在众人的注目下换过了显眼的黑色名牌,继而又欢快的跑回了段三郎身边,将黑色的名牌挂在自己的腰上,对段三郎道:“方才考官说我不用比下午的初试了,原来前十还有这等好处,总算能松口气了。” 段三郎看着她,像看个怪物。 * 中午开饭,顾今端着领来的饭找座位,刚走过一桌前,围坐在这一桌的人们挤了挤,硬是给她腾出个座位来,但顾今考虑到还有个段三郎便没坐,寻了个有两人位的桌子:“老大!坐这里!” 段三郎现下听她叫老大别扭极了,但还是端着盘子坐下,嘀咕道:“我可算知道什么叫扮猪吃老虎了。” 顾今听见了奇怪的看他:“老大,你说什么?” 段三郎瘪瘪嘴:“你那么厉害还叫我老大?寒碜我呢?” 顾今不解的看着他:“为何不能啊?我觉得你做老大挺好的。” 这话听着受用,顾三郎正了正身子,被一个比自己厉害的人叫老大,其实感觉起来神气极了,他夹了自己碗里的煮鸡蛋给她:“我不吃鸡蛋,赏给你吃吧。” 顾今看看碗里多出来的鸡蛋,摇了摇头:挑食,不好,不好。 这时,一个士兵打扮的人走过来,停在顾今面前:“顾今,外面有人找你。” 顾今闻声往外瞧了一眼,隐约瞧见赵皆的身影了,心头一喜立马放下筷子,站起来要走。 段三郎拽住她:“我跟你一起去?” 顾今摇摇头:“不用了,老大你自己吃吧,我们一会儿见。”说罢忙不迭的跑了。 到了外面,果然是赵皆,赵皆见了她也没说话,只是带着她往某一处走。 顾今小跑到他身边:“小师兄,我们去哪啊?” 赵皆回她一句:“师父要见你,在后面安静跟着。” 顾今想起那个兇巴巴的师父倒也不怕,乖巧的跟在后面,欢喜的盯着赵皆的后脑勺看。 赵皆带她到了一间院子,继而走进正厅,正厅一张圆桌,排满了珍馐佳肴,桌边的两人站起来迎她,为首的人顾今认识,便是她的师父诸洪。 诸洪拱手道:“公主殿下。” 顾今忙摆手道:“师父不必多礼,师父在上,该是徒儿拜见师父才是。” 诸洪满意的点点头,道:“殿下坐,恭贺殿下通过考核,正式进入虎啸卫。” 顾今笑了,十分谦虚道:“多谢师父,还要多亏师父给我这个机会。” 这时,后面一直跟着的男子也上前道:“恭贺公主小师妹正式进入我们师门了!” 顾今听着声音耳熟,奇怪地看向那个男子。那男子面如冠玉,五官精緻,有着非常好看的眉眼,比起小师兄都是有之过而无不及:“你是?” 霍衍摸了摸自己剃掉鬍子的下巴:“才见过小师妹便把我忘了?正式介绍一下吧,我是你大师兄,霍衍,你以后就叫我大师兄就好。” 这回顾今知道了,指着他目瞪口呆:“你……你……你是那个大叔!” 霍衍不高兴了:“小师妹,我这般盛世俊颜,你叫我大叔?太让大师兄我伤心了。” 诸洪喝他一声:“霍衍!不得和你小师妹胡闹,做大师兄要有个大师兄的样子,总这般吊儿郎当,让你师弟和你师妹将来都学你吗?” 霍衍在后面翻了个白眼,嘴上恭敬道:“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众人落座,诸洪道:“殿下天赋异禀,不仅通过了考核,还夺得了前三甲,为师甚是欣慰,下午的排名赛殿下可以不必前去,以后直接跟在你二师兄身边便是。” 顾今惊讶道:“下午的比试不必参见吗?” 诸洪点头:“殿下可以不必的,通过上午考核的人皆可入伍,而下午的比试,一则是排名,二则是分组,方便以后的训练,但殿下只要通过考核,便可直接归入子俱那里了,免于与众人近身比试。” 顾今倒是还挺想参与下午的比试的,毕竟她没和更多的人比试过,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霍衍似是瞧出来了,乐呵呵道:“小师妹也可参与,然后归入我这里,跟着我可比跟着你冷硬的二师兄好多了,我平日里训练可是很温柔的,来不来大师兄这里?” 顾今想了想,道:“那我还是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霍衍:嘤嘤嘤!小师妹嫌弃我!小师妹我跟你说,你跟着小呆可是很无趣的! 顾今:小呆是谁? 霍衍指着赵皆:小呆!又指着诸洪:老呆! 赵&诸:你的死期到了。 第56章第五十七章 公主毕竟是公主,该有的优待还是要有,该特殊的地方还是要特殊。 顾今最后还是免了排名赛,直接归入了赵皆营中,公开了身为诸洪高徒的身份。毕竟她入营考核的时候已经崭露头角,将来必定有人会探究她的来头,倒不如大大方方说了,也便于以后区别对待。 众人得知她是诸洪的高徒,没有愤愤不平,倒是释然了。既然人家师出名门,其貌不扬却武艺高强也是理所当然了。而且,身为诸将军高徒没直接入营,而是以正规途径考核入营,已经是很公平了,自然也没人计较她直接入了赵皆的营,又与赵皆宿在同一个军帐中,谁让人家是师兄弟呢?
第62页 “走吧,我送你回宫。”赵皆见她洗漱好了,站起身来。 顾今看了眼自己霸占了赵皆军帐的东西,瘪瘪嘴道:“真是折腾,其实我宿在营中也没什么不好的。” 赵皆脸色有些不大自然,劝她道:“儿行千里母担忧,皇后娘娘也是为你好。” 顾今嘆了口气,随他往外走:“小公主真是幸福,有这么一对疼爱她的爹娘,可惜她到死也未能恢復神智,身子还被我霸占了去,享受着该属于她的一切……” 赵皆转头看她,小姑娘脸上一副郁郁的神色,他想了想安慰她:“话不能这么说,佛家讲究因果,或许是你前世种下的因,这一世结了果,这些本该就属于你也是说不定的。你转念想一下,若不是你醒过来,陛下和娘娘此时便是白髮人送黑髮人,无法享受儿女环绕在膝下的天伦之乐了。” 顾今想了想终于有些展颜了:“嗯,你说得对,所以我更要替小公主孝敬父皇和母后才是。只是霄表哥那里,我却无能为力了,他喜欢小公主,可我却不是,也不能代替小公主嫁给他。” 这话赵皆却听着舒心,继续劝慰她道:“陆公子年纪还小,以后总会遇到适合他的女子。” 顾今嘆了口气,摇摇头:“没有的,逍遥客一生孤独,四处游歷,到离世都未遇到他的姻缘。这一生,我一定不能让霄表哥早亡。” 赵皆也是没想到眼下那般无忧无虑的陆家小公子,后半生会是这般凄凉的,看来他对小公主还真是情根深种呢,这可不好…… 他道:“你倒是可以劝劝皇后娘娘,陆公子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若是替陆公子做主,自然会早早寻到合适的姻缘。” 顾今听了觉得这倒是一个好主意,点了点头:“好,有机会的时候我会和母后说。霄表哥真的是个很好的人,那些我看不见的日子,都靠霄表哥写的游记解闷了,他写的那些名山大川我都想去看看。” 说起来也是生气,眼前的小姑娘竟是从未来的某一天来的,赵皆迟疑半响,问她道:“那你有没有听说过……我的一些事情?” 顾今因为眼盲不出门,对世事知道的很少,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道:“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是有战事的,好像是和南朱国……那个时候虎啸卫的名号我便听说过,说是很厉害的,我好像也听说了师父的名号,说是有个诸将军很厉害,因为我不知道有诸这个姓氏,还想怎么会有人姓猪呢……也有人说他有个徒弟姓霍,兵出奇招立了什么功,但是你……我真的没有什么印象……” 她都听过师父和师兄的名号,却没有听过他?赵皆以为他这辈子大概都在虎啸卫里,若是开战,自己自然要领兵上阵,若不像师父和师兄那般立功,自己应该便是早早战死了吧…… 顾今似是想到了什么,突地顿下脚步,拽住赵皆的胳膊。 突地被她拉住,赵皆从思绪中出来,看向她,见她神色凝重,心中咯噔一下:“怎么了?” 顾今道:“我十三岁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三十岁了?那你一定成家了吧?”她越说越失落,“那你娶了谁啊……” 一想到赵皆前世可能已经娶过了妻子,或许还有一堆儿女了,顾今心里就说不出的难过。 赵皆听了有些无语,现在的他年仅十六,除了她根本还没遇上什么让他上心姑娘,他哪里知道自己娶了谁…… “我不知道……” 赵皆不知道,顾今却觉得自己有了心结,她只是比他晚出生了十三年,他便已经早早被人抢走了,即使赵皆现在喜欢她,若是他将来又遇到命定的那个女子,她该怎么办啊?以前都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来,这里的人都是她的前人,他们经歷了她没有参与过的十三年。 顾今松了他的胳膊,沉默的走到一边去。虽然是还没发生的事情,但她只要想到赵皆娶过了一个他心爱的女子,未来这个女子可能又会出现在他的人生里,夺走他的心,她心里便不好受,什么都不想说了。 赵皆也看出了她心绪不佳,可他能怎么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娶谁,就像他不知道他会遇到她一样。他张张嘴,想解释他现在心里只有她一人的,可之前明明说了自己不能给她什么承诺,现在再说岂不是驳回自己之前的话,便又闭上了嘴。 两人到了马厮,上马出营,一路上顾今都没有再说话。 赵皆送她到宫门口便要回去了,他见小姑娘看都不看他一眼,也不和他道别,自己骑着马进去了。他心中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又闷又难受。 * 回到长秋宫,父皇和母后都在等她,顾今自然不能是一副不开心的模样,笑逐颜开的和他们讲自己今日在考核时候的表现,还拿了黑色的名牌给他们看。 康文帝和皇后都很欣慰女儿有出息,但皇后作为母亲难免要更心疼一些:“朝朝,母后不盼着你有多大的作为,只盼你能保护好自己,在军中过得开心,若是不开心了一定和母后说,万不能藏着掖着知道吗?” 顾今点头:“母后放心吧,我有师父和师兄们护着,谁会让我不开心呢?只是第一天,稍稍有些累而已,听师兄说明日便要开始训练了,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到时候不要怕苦就好。” 皇后嘆了口气,怎么偏偏女儿那么喜欢习武呢?要跑去受这种苦。 “那朝朝早些去歇息吧,明日一早还要早起。”说罢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拉住女儿问道,“想吃什么?母后让御厨房给你做。” 顾今摇摇头:“我明日回军营的时候和大家一起吃,军中的伙食还是挺好的。父皇母后早些休息吧,以后不必等我了,我没事的。” 康文帝看着懂事的女儿,摸了摸她柔软的髮丝:“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父皇说,知道吗?” 顾今点头,笑得明媚:“知道了!” 皇后命宫女伺候顾今沐浴更衣,便陪皇帝就寝去了。 顾今回了自己的寝宫,泡在浴桶里,有宫女给她揉肩搓背,倒是不觉得疲惫,她道:“你们说,抢旁人丈夫的女子是不是十分恶毒啊?” 宫女闻言面面相觑:“殿下怎么想起来问这个?大户人家都是妻妾成群的,妻妾之间争宠是常有的事情,但若是敢窥觊正妻之位,对主母不利,那便是十恶不赦了。” 妻妾成群?那赵皆会不会许多妾室呢?那岂不是就有很多女人和她抢了? 顾今不高兴的拍了一下水面,道:“男人的心为何会容下那么多的女人?父皇也是,有那么多妃子……就没有那种专一不二的男子吗?” 哎呀,公主殿下长大了,懂得思春了。 宫里的宫女多多少少都知道公主和陆家小少爷的事情,道:“殿下多虑了,不是有陆公子专一不二吗?他除了殿下您,可是看不见旁人的。” 霄表哥?可霄表哥眼里的是小公主啊。 顾今想想便觉得惋惜,霄表哥这般专情的好男人,却偏偏喜欢的是早逝的小公主,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真是令人惋惜。 两个宫女见公主还是不开心,不禁怀疑是不是陆公子有了二心了,想了想劝慰公主道:“殿下不要多想了,您贵为金枝玉叶,想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纵然是养一公主府的面首也无人敢说您一二,那些面首都要忠贞不二,绝不敢招惹旁的女子的,就算驸马爷想纳妾也要看您不愿意,只有您三夫四侍的份,没有驸马三妻四妾的道理。” 顾今闻言疑惑道:“面首?面首是什么?” 两个宫女闻言吐吐舌头,完了,好像教了公主殿下不好的事情…… 但还是要硬着头皮给公主殿下解释清楚:“就是您看上的貌美男子。将来您有了公主府,只要看上可心的男子,便能如男子收妾室那般,收入公主府养着,这些男人便是面首,他们都要唯公主殿下是从,不敢有二心。” 顾今听了像是打开了新世界,还能这样干?那她可以很霸道的把赵皆关进自己的公主府,让他眼里只有她?可顾今又不想这么干。 她撩了撩水中的花瓣,嘟嘴道:“养那么多男人做什么?浪费粮食,有一个驸马就够了,只要他听我的就好。” 两个宫女不敢说话了,看来还是只有陆公子最好。 作者有话要说:顾今摔着小皮鞭:你说!你上一世娶的女人是谁! 赵皆跪在荔枝上:真没谁,我就娶了你! 第57章第五十八章 顾今这么被接送了三日,皇后终究还是体恤女儿辛苦,同意她宿在军营之中,每逢休沐日回宫。只是新营组建,训练繁重,每六日才休沐一日,顾今便要每三日回宫宿一次,拜见父皇和母后。
第63页 同时,她也有了自己单独的营帐,这营帐明面上是给温良准备的,但温良与赵皆宿在一起,她便自己宿在温良的营帐里,白日温良用,晚上她用。温良现下可算是成了她的御用太医了,她到哪里温良便到哪里去,顾今对他真是万分的不好意思。 “都怪我总缠着你,要不然母后就不会专门挑你来军营陪我了。” 温良将一个个的药瓶摆在架子上,摇了摇头,回身对她笑道:“比起做宫中的太医,来军中做军医倒是更好。宫中贵人多,一个不小心便是掉脑袋的事。而在军营里,每日都是些跌打损伤的小事,倒是放松了许多,也有更多的时间看医书了。” 顾今也不知道他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但宫中太医不好做也是事实,娘亲的爹爹不就被斩首了吗? “你知道我娘亲的爹爹所犯何事被斩首的吗?” 温良摇摇头:“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我听说与陛下和六王爷的生母有关,陛下生母当初生下六王爷后血崩而亡,六王爷便背上了克母不祥的骂名,而且生来便体弱多病,被先帝所不喜,据说童年过得十分悽惨,陛下当年年少,无法帮衬胞弟,想必心里也一直不好受。而当初接生的太医便是顾太医,可能这其中是有什么隐情。” 顾今闻言惊诧道:“这……做太医确实不容易,生产的妃子死了,太医也要被追究……但是,父皇怎么这么久了才去追究?当初的先帝怎么没定太医的罪?” 小丫头太单纯,根本不懂后宫女人之间的争斗。 “你还小,不懂这些,这背后的权势斗争要比你想像中的复杂,皇子并非普通人家的儿子,一个受宠的妃子连生了两个儿子,难免要遭人眼红的。” 温良算是赶的时候好,大抵今上有母妃的前车之鑑,对后宫女子的治理甚是严苛,也从未有对任何一个嫔妃有过偏宠,哪个嫔妃敢不安分,必定是严惩,所以他们这些做太医的也平安无事。 顾今更是不懂这其中的道理了,父皇的几个嫔妃她都见过,在母后面前乖乖顺顺的,连带对她也恭恭敬敬,之前唯独冲撞过她的那个昭仪,后来再也没见过了。 她托着下巴,喃喃道:“我想去看看娘亲,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在赵皆家中住的还好不好……我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又怕她伤心……”说罢趴在桌上,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温良这才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到了她的对面:“左右你现在在宫外,可以让赵皆找机会带你出去见见顾思茹。你虽然把顾思茹当娘亲,可她毕竟对你不熟悉,你多和她熟悉熟悉,说不定她就会主动告诉你了。” 顾今听完更忧愁了,这几日她除了训练都没和赵皆说话,赵皆虽然按时接送她,可她不说话,赵皆也不说,丝毫不知道哄她,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有没有她,或许他想到自己将来有可能娶别人,便更不能和她接近了? 想着,顾今丧气的嘆了口气。 温良善会察言观色,问她道:“怎么了?有什么心事?” 顾今张张嘴,想和温良念叨念叨,但这等女儿家的心思她又不好意思说,话到嘴边换成了:“我……我不便于去,军中还有其他的护卫看着我呢。你若是有功夫的时候,代我去看望一下娘亲吧,你们本就是旧相识,说不定更熟悉了以后,娘亲就会告诉你了!”然后温良就成了她爹爹! 温良哪里会不知道小姑娘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点破她道:“你就不要拉郎配了,我不可能是你前世的爹爹,顾思茹瞒着我大哥,更不可能让我知道,我如何会遇上她?” 话虽这么说,但是万一呢? 顾今还想再劝他,赵皆拎着水桶走了进来,看了眼顾今,又把视线转开了:“该洗漱就寝了。”说罢一声不吭的拿过木盆涮了涮,倒满了温水,再将水桶放下。 他放下水桶以后也没走,站在原处似乎有些无所适从,见温良还没将东西收拾好,便上手拿了几本书,问温良道:“这些书放这里?” 温良走过去,要从他手中把书拿回来:“不必麻烦了,明日我再来收拾便是。” 赵皆却不给他:“左右我也无事。”说罢将书放进书架里,然后又拿了一本继续摆,像是摆不完不走了。 顾今在后面看着他,瘪了瘪嘴,又哼了一声,将头髮拆了重新绑好去洗脸。 温良察觉到了两人的不对劲,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站到了顾今旁边:“这营帐里都是糙药味,要不然你去赵校尉帐中吧,我和赵校尉在这里住。” 顾今洗好了脸,擦了擦,道:“不去,这里挺好的,我小时候眼瞎,总跟糙药味做伴,最喜欢糙药味了,我以前还想嫁个大夫呢!” 噼里啪啦。赵皆手里拿的书掉了一地,他没回头,弯腰把书捡起来,道了声:“对不住,没拿好,还好没摔坏。” 温良顿时一副瞭然的神色,道:“无妨。”继而又看向顾今,似笑非笑道,“朝朝还是小孩子心性,一会儿喜欢这个,一会儿喜欢那个,若是想长大,便要学会专一些,做事情可不要半途而废。” 顾今可不爱听这个了,之前赵皆便这么说她,现下温良还这么说她:“我才没有呢!我若是认定了的,轻易是不会变的!” “那还是有可能会变喽?”温良对她一笑,“其实总做一件事情,却得不到回报,是人都会厌倦的,放弃也在情理之中。总而言之,做事情不能太善变,也不能一成不变,要多考虑得与失,再做决定。” 这话也许顾今听不太懂,但赵皆却是听懂了的,拿着书的手一顿,似是陷入了沉思。。 顾今思琢了片刻:“你在劝我继续喜欢大夫?” 温良扑哧一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发顶:“那我也太不含蓄了,岂不是明白了说让你喜欢我?” 顾今闻言张大嘴巴:“你……你……你该不会……”真喜欢我? 温良两指一捏,捏住了她的嘴,顾今顿时成了小鸭子。 他道:“自己都不信的话,就不要说了,好了,我该走了。”说罢也不等赵皆,自顾自出去了。 顾今呆呆的站在原地,温良到底什么意思?莫不是真看上她了吧……顾今捧住了自己的脸:我有这么讨人喜欢? 赵皆早就不管那些书要摆在哪里了,回头看满脸不可思议的顾今:真是个傻丫头,别人说什么她都听不懂。 他走到她面前,迟疑半响,问道:“这几日如何?还能适应吗?” 对她不理不睬了好几日的赵皆突然和她说话,顾今更是不可思议了,怔怔道:“还好……” 然后就安静了。 赵皆突然不知道要继续说什么,更准确的说,是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四目相对,顾今隐隐有点期待,赵皆是不是要说点她想听的话了? 谁知,半响赵皆却道:“过几日,你们便要进山演练了,到时候我可能不在你身边……” 顾今听了顿觉失望,没好气道:“我早就知道了,左右是每个营之间的演练,又出不了什么事,你在不在都没关系。”说罢把手里的手巾挂上,“我要歇息了。”言下之意便是她要赶人了。 赵皆动了动脚,却又不想走,但让他说,他又说不出来,他觉得自己委实有些矫情。总说着让她远离他的话,可她若真的不理他了,或许以后真的会放弃了他,他又忍不住到她面前来晃荡。 顾今见他不走,自己端了盆子往外去。 赵皆瞧见了忙追上去:“我帮你倒。” 顾今不给:“我来营中又不是来当公主的,我自己倒!你以后也不必帮我做这些事情了,我自己都能做,你好好当你的校尉吧,别继续把自己当我的护卫了,我护卫不缺你一个。”说罢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赵皆有点憋气,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她却一副他已经三妻四妾的模样,完全是欲加之罪!罢了,罢了,这样更好,这不就是他盼望的吗? 赵皆拎了水桶往外走,正打算回自己的军帐,便听见了顾今的尖叫声,他忙调转脚步跑过去,便见顾今正在大师兄怀里,大师兄摸着她的头髮,安慰道:“别怕,别怕,一条蛇而已,你瞧,蛇已经死了。” 顾今转头,便见那条突然窜出来的蛇,被一只短刀扎到了七寸,一动不动了。 “我……我最怕蛇了……” 霍衍抬起袖子给她擦了擦眼下吓出来的眼泪:“到底是小丫头,还怕蛇,以后大师兄叫你如何扎蛇的七寸,一击致命,你就不用怕了。”
第64页 顾今闻言看向他,此时的天将暗未暗,暖色的朝霞映照在他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温柔。顾今眨眨眼睛:“大师兄,你成家了吗?” 霍衍闻言一愣,继而沖她抛了个媚眼:“自然还没了,这不是一直等着小师妹的到来了吗?” 顾今又问:“你家种桃树吗?” 霍衍点头:“种啊,你喜欢的话,我可以种满院子的,结了果子都摘给你吃。” 顾今还想再问:“那你……”突地,她的手腕被人拽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师兄要好好和大师兄学学情话技能啊!关键时刻说不出话来,早晚单身狗一辈子啊! 第58章第五十九章 “师弟啊,原来你在师妹这啊,我说找你半天找不到人呢。”怀中人被拉走,霍衍仍是笑着,弯腰将自己的短刀收回了,又把蛇拎了起来,“真是好运气,正好回去泡酒,过几日咱们师兄弟就有口福了。” 顾今惊恐的盯着那条蛇,躲到了赵皆身后去:“大……大师兄……你……你吃蛇?” 霍衍拎着蛇过来,还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师妹,这蛇可浑身是宝啊,蛇皮蛇胆都可入药的,泡酒喝大补。” 没想到大师兄还有这种癖好,刚才一定是她一时眼花才觉得他像爹爹吧?爹爹怎么可能吃这么可怕的东西…… 赵皆接过顾今手里的木盆,没理会霍衍,拉着她的手腕往回走。 霍衍拎着蛇跟过来:“哎!你们做什么去啊?师兄妹相聚居然不叫着我,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兄了?” 顾今怕死他手里的蛇了,畏畏缩缩道:“大师兄!求你别过来!我真的怕蛇……” 霍衍见她藏在赵皆身后真是怕极了,嘆了口气:“算了算了,我先把蛇放回去,一会儿再过来。” 赵皆闻言回头瞥他一眼:“她要就寝了,明日还要练兵,你一会儿不必过来了。”说完拉着顾今阔步走了。 霍衍站在原地,抬手摸了摸下巴,没摸到鬍子又放下手来,眯起了眼睛:师弟这情况不对呀。 顾今实在没想到军营里还有蛇,抱着赵皆的胳膊不撒手了,哪里还记得耍脾气? 她哭丧着脸:“怎么军中还有蛇啊?” 这次赵皆倒是不提醒她放开,答道:“军营健在山林之中,自然有些蛇虫,但这些蛇虫是很少到人多的地方来的。” 可这不来了吗?还被她遇上了。 想到方才那蛇突然窜出来的样子,顾今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把赵皆抱的更紧了,心惊胆战看着他道:“那我晚上睡觉,它会不会爬我床上来?” 赵皆沉默半响,道:“说不准,也有蛇虫半夜到军帐里的时候。” 顾今一听这个脸都白了,可见是真的害怕。 赵皆又继续道:“我一会儿给你床边洒点驱蛇的药粉便好了,别怕,这里很少有毒蛇,大都是些糙蛇。” 什么蛇都是蛇啊!她怕蛇根本不分有毒没毒。 顾今揪着他的袖子问:“管用吗?” 赵皆有点迟疑道:“应当是管用的。”毕竟他没用过。 那就是不确定喽? 顾今想到没脚的蛇,那种冰凉的触感,现在就回宫的心思都有了:“你……你陪我睡行不行?我真的什么都不做,反正现下大家都当我是男子,我们宿在一处也没人说的……”说罢冲着他好一阵撒娇。 赵皆心口突突直跳,退了退身子,问她道:“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呢?” 顾今眨巴眨巴眼睛:“那你娶我好不好?当我的驸马,我绝对只对你一个人好,不养面首什么的!” 赵皆闻言挑挑眉头:“面首?”她什么时候连这个都知道了。 顾今以为赵皆是不知道,解释道:“是呀,就和我父皇的妃子一样,但我不会像父皇那样的,我只要你一个就好!”说罢向他走近了好几步,都快紧紧贴着他了。 她仰头看他,水润的杏眸眨着,似是含情脉脉:“你也只要我一个好不好?就算以后遇见了别的女子,也要我一个好不好?” 此情此景,赵皆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唾沫,四下看了看,将她推进营帐里:“你还小,还不懂事,将来会后悔的。” 顾今倔强道:“谁说我不懂事啊?我听瑶表姐说我可以定亲的时候,只想到了你,反正我认定了,就不改!我缠上你了!”说罢赖皮似的搂住他的腰,搂的紧紧地。 理智说要推开她,身体却放不开,反倒是将怀里的人回抱住,轻轻嗅了嗅。明明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了一天,他却总觉得她身上有股子香甜的气息,不断地引他就范,他根本就放不开。 “我……陪你,你先去换衣裳,我洗漱好了过来。” 顾今一听松开他,瞪大了眼睛一副惊喜的模样:“真的吗?” 赵皆避开她的目光,有些别扭的点点头:“嗯,快换衣裳吧,我一会儿再来,不然你的暗卫该回宫报信去了。” 顾今知道自己除了赵皆,还有暗中保护她的侍卫,便撒了手:“那我等你,你早点来哦!”说罢还恋恋不捨的挥了挥手。 赵皆一脸淡然的嗯了一声,出了她的营帐。门帐关好,赵皆脸便控制不住的涨红起来,紧抿着唇,似是憋着心中的澎湃,毛躁的犹如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虽然他本来就是…… “陪她睡……”赵皆自己念叨了这么一句,快步奔向自己的军帐,进了军帐里面才咧开嘴笑,刚想再蹦跶几下,发现温良正端着书看他。 温良道:“回来了?” 赵皆笑意一僵,举起的手瞬间垂下,面色也恢復如常,绷着脸走到水盆旁,端起来:“我去洗漱。” 温良点点头:“请自便。”看他的眼神还有几分探究。 赵皆端着水盆快步出去,到了外面绷紧的身子一松,拍了下胸口,皱起眉来:忘了温良在了…… 等赵皆回去,温良还在挑灯夜读,见他回来打了声招唿,赵皆应了一声换了寝衣,躺到床上,可温良丝毫没有要睡的意思。 赵皆想着隔壁等他的顾今,心里像是长了糙,来回翻了翻身,按耐不住问温良道:“你还不睡吗?” 温良闻言抬起头:“打扰到你了吗?我这就睡。”说罢将书放下,换了寝衣吹了灯,“实在对不住,我一个人住的时候总喜欢看书到很晚,你明日还要操练一定是习惯早睡的吧?” 赵皆嗯了一声,盖过被子不说话了。 温良见他没有什么闲聊的兴致,便也不说话了。 屋里这么静了一会儿,赵皆觉得够久了,听温良唿吸似乎很平稳,该是睡着了,他偷偷摸摸起床,淌着黑出去,到了外面才敢长出一口气。他转头看了眼顾今亮着光的营帐,不知道她睡了没有…… 赵皆避开外面的护卫进了顾今的营帐,便见顾今抱着双膝坐在椅子上,下巴支在膝盖上,撅着嘴,看着无精打采的,又像是生闷气。 他小声道:“我来了。” 顾今闻言转过头,眼睛瞬时便亮了,赵皆仿佛能看到她眼中迸发出来的光。 她下了地,跑到他面前:“我还以为你骗我的,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赵皆对上她的笑颜,心头怦的一跳,抿了下唇道:“我不会骗你的,今日不会,以后也不会。” 顾今听了笑了起来,朱唇皓齿分外好看。 赵皆有些别扭的低下头,正巧看到她光着的脚,细嫩的脚踩在褐色的地上,白得晃眼,他弯腰抱起她:“不要光着脚在地上走。”话音落下时,已经走到了床边,将她放到床上。 顾今沾了床滚到里面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快来!” 赵皆瞧着她的动作脸一热,却另外拿了床被子,躺在了床边上。因为这军帐本就是为顾今装备的,为了让她觉得舒适,床是可以做大了的,他躺在边上,她在中间,都能隔着一段距离。 顾今见他这般刻意避着她,一点一点蹭了过去,眼见要蹭到了,赵皆伸出手指头抵住她的额头:“你说过的,什么都不做。” 顾今天真的眨眨眼睛:“我什么也没做啊,我只是躺在这里而已~”说罢闲适的扭了扭身子,那无赖样别提多流氓了。 赵皆起身拿了见衣服放在两人中间:“以此为界。” 顾今看看这宽大的楚河界限,瘪了瘪嘴:“赵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我喜欢你,总想和你亲近的,而你却总是这般躲着我!你是不是骗我的?”
第65页 他哪里不想?只是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一旦得到了,便想得到更多,现在根本不是那种时候,现在他就已经背弃了他心底的原则了。 “没有,我若是不喜欢你,来都不会来。” 顾今闻言表情立马就变了,笑嘻嘻的坐起身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喜欢我!” 赵皆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把喜欢二字说出口了,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快睡了,不早了。” 顾今知道他是害羞了,听他说喜欢,心里有底气了不少,凑过去趴到他身上:“再说一次嘛!” 赵皆想自己此时的脸色一定很丢人,拿被子闷头道:“快回去睡!” 顾今顽劣的扥开他的被子:“就不!你若是不想说,那就亲我一下,亲完了我就不烦你了!” 她又提这种要求。赵皆掀开被子看她:“又忘了我和你说什么了?” 顾今扒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可我不是对你才这样吗?亲一下嘛!反正已经亲过了,又不多这一次。” 小姑娘紧贴着,又是撒娇又是耍赖的,如何能招架得住? 赵皆硬着头皮在她细嫩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因为太慌张,发出啵的一声,羞人的声音响起,两人都涨红了脸。 顾今羞涩的咬了下唇:“我回去睡了!”说罢乖乖裹了被子躺到一边去了。 赵皆回过身来看着她的后背,便见她身子一抖一抖的,一看就知道是在偷笑。这一刻,他竟觉得他的人生从来没有如此令人喜悦过……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有一章可以谈谈恋爱了!两个小朋友都很稚嫩嘛!看来师弟要像师兄那么会撩还有很漫长的过程! 第59章第六十章 顾今有点喜欢上这种感觉了,白日里训练赵皆对她正颜厉色,要求苛刻,完全没有对“师弟”的照顾。晚上便替她打水洗漱,揉脚捏肩,已然是她夫君的模样了。这种强烈的反差,竟让她觉得十分有意思。 而大师兄就不一样了,在众人面前完全不掩饰对她这个“小师弟”的亲昵,也不顾及她实则是师妹,总要来勾肩搭背的。 这不,一大早遇上霍衍,他便几步跑过来搭上顾今的肩:“小小师弟~今日便要去山中演练了,紧不紧张啊?” 顾今还没赶他,赵皆先一步将他的手扯了下来:“师兄,分寸。” 霍衍不以为然:“要我说啊,你们这些京城人士穷规矩太多了,我们江湖中人不拘小节,搭个肩怎么了?”说罢冲着顾今眨眨眼,“你说呢小小师弟?我觉得你就不是小师弟那么无趣的人。” 顾今抿抿唇没说话,其实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但赵皆对她严厉的教导过,孰近孰远,她自然不能顺从大师兄的话了。 赵皆冷哼了一声:“所以师兄你红颜知己遍天下,就不要想着再祸害人了。” 霍衍一听不乐意了:“小师弟,你可别在小小师弟面前诋毁我!我是那种人吗?不过是你们师兄我魅力无穷,那些女子都倾心于我罢了,可我心里只有我们家的小小师弟呢~”说罢又是一个媚眼抛出去。 顾今躲到赵皆后面,拒收了他的媚眼。 小师妹和小师弟联合起来无视他这个大师兄,霍衍上下打量他们一样:“你们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啊?” 赵皆没答,是不屑于理他。 顾今很天真,道:“大师兄,我们之间哪里有猫啊?我倒是在宫里养了一只猫,叫汤圆。” 一个装高冷,一个装傻,得了。霍衍啧了一声,道:“小小师弟,一会儿我带的兵,和你小师兄带的兵对阵,若是我赢了,你以后改口叫我亲亲大师兄如何?” 啧,大师兄哪里来的少女心?亲亲大师兄?亏他说得出口。 赵皆横他一眼道:“你输了以后不准靠近顾今五步以内。” 霍衍一听瞪大眼睛:“这么狠!行,既然如此,我若是赢了,你不许再管我和小师妹亲近!我堂堂大师兄还让你管着?” 赵皆半点不憷他,颔首道:“好。” 这事就这么定了,但霍衍又想了想觉得不对劲,他拿这个做赌注,似乎也没什么大师兄的威严啊…… 霍衍想再追究,但已经到了集合的校场了,没人搭理他。 等人到齐,一同浩浩荡荡进山。 所谓演练,便是一守一攻,以弓箭为武器,箭是钝箭,不伤人,但有带色的药粉,射到要害处淘汰,哪一方的人先全部淘汰,哪一方输。 招兵的时候,一共招了四队四十人,便是两队为一组对抗。顾今他们正好分到了和段三郎一组,自从两人分到了不同的队,训练也不在一处,顾今便没见过段三郎了,几日不见他似乎长高了些呢。 顾今兴奋地大喊了一声:“段老大!” 独自站着的段三郎闻言回过头来,见是顾今愣了愣,继而走了过来,有些别扭道:“你还叫我老大呢?全军都听说你的威名了,我哪里当得起你的老大……” 顾今闻言啊了一声:“我?什么威名啊?” 段三郎摸摸鼻子,说:“说你力大无穷,天赋异禀,颇有诸将军之风,前途不可估量。” 顾今闻言笑了笑:“哪有啊,我们军中有人比我更厉害呢!段老大这几日在军中如何?练的可好。” 段三郎没她这么兴致勃勃,敷衍道:“凑合吧。” 顾今看出他是不好来了,刚才她见他,他都没和他们军的人站在一起,而顾今和自己军中的人相处可好了。她性子单纯,模样又可爱,是军中年纪最小的,加之身份特殊,每个人都对她很好了,平日训练互帮互助,团结一致,可段三郎那里看起来就不是这样了,好像那些人都有些疏远他呢。 顾今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段老大,一会儿你罩我?” 段三郎哼了一声:“少寒碜我,就你还需要我罩?你罩我差不多。” 顾今一乐:“那我罩你。” 段三郎看着她,忽的也笑了:“脸怎么这么大啊你!” 霍衍用胳膊肘捅了捅赵皆:“师弟,那小子谁啊,怎么和咱们小师妹有说有笑的?” 赵皆看着也是疑惑,顾今什么时候认识了段家人了?若说这段家人也是了不得,是经歷了三代皇朝的世家大族,族中的人虽然已经很少出来做官,但其浑厚的家底不容小窥。段三郎是他这代年纪最小的,据说在段家很受宠,突然被送入军营着实让人觉得奇怪。 要进山了,赵皆把顾今叫过来,给了她一个哨子:“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就吹响她,万万不可逞强。” 顾今收了哨子乖巧的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说罢便跑回队伍中去了,半点没有演练的紧张感,倒是心宽。 顾今在攻队,按照策略两人一组从不同的方向往上攻,顾今婉拒了同队战友,和段三郎组了一组。 “段老大,你似乎和你军中的人不怎么亲近呢?” 段三郎听了也不迴避,回道:“你没听过段氏一族吗?” 顾今摇摇头:“怎么了?” 段三郎见她真一副不知道的样子,有些惊讶,但也理解,那么蠢唿唿的人,不知道也正常,不知道更好。 “没什么,反正就是我出身显赫,那些人要不然就畏惧我,要不然就奉承我,我懒得理会他们,倒不如自己一个人更自在。” 以前顾今可能不懂,但她自己是当过公主的人了,多少也能理解这种感受:“等熟一些便会好了吧?大家同在军中,都是战友,哪里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上了战场不都是一样的卖命。” 段三郎也是这么想的:“是啊,我不想别人把他当段家人,就把我当段三郎就好,可人家不乐意。”说罢看了她一眼,“好在还有你。” 顾今一笑:“段老大,你就叫三郎吗?排行老三?” 段三郎摇摇头:“不是,我只是在家中排行第三,在族中排了十三,名泽熙,不过我更喜欢别人叫我三郎,随性。” 段泽熙?好文雅的名字啊。 段三郎又问她:“你呢?” 顾今回道:“我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大哥,下面有两个弟弟。堂兄堂弟什么的我不是很熟。” 段三郎点点头:“倒是简单,不像我们一大家子人,兄弟姐妹加起来名字我都记不住,逢年过节见了,总要先想想对方是谁。有次我见到我十一叔,叫成堂哥了,还戏弄了他一番,后来被我叔追着打。” 顾今听了哈哈一笑:“你家真有意思,我就见过一个亲六叔。”奇特的是,这个六叔是她前世的爹,这些日子六叔都不在京中,父皇不知道他去哪了,顾今却知道,肯定是去找娘亲了。
第66页 两人正聊着,一直羽箭射过来,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到敌军山头了,便不敢再怠慢,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应战。 说起来也是奇了,两人明明是第一次合作,却配合默契,一个冲锋一个断后,勐地往前攻,如入无人之境。 “顾今!小心你左路!” 顾今一箭射出去灭了敌军:“谢了老大!你西北方向有人伏击!小心啊!” 段三郎应了一声:“瞧见了!” 两人就这么配着占了敌营,扫荡了敌军,赢了第一场。 下山以后稍事休息以后,又换了攻守,顾今他们成了守军,两人躲在一块伏击,顺利抗过了敌军的攻击,最终赢得了胜利。 段三郎跟顾今击了个掌,脸上一扫开始的阴郁,喜笑颜开道:“痛快!幸好和你组了一队!”这些日子来,他和人交手的时候,那些人总明显故意输给他,害得他以为自己有多差劲,可和顾今一搭档,他才知道自己并不弱,完全不需要别人可以让着他。 能赢,顾今自然也笑的开心:“老大,你真的很厉害!往后咱俩可以经常切磋切磋。” 这正中了段三郎的心思:“那好极了!以后咱们约着一起切磋,一起进步!”说罢沖她伸出小拇指,“拉勾!” 顾今没和人拉勾过,眨了眨眼睛:“啊?” 段三郎一副你可笨死我了的模样:“伸手。” 顾今闻言把手生出来,段三郎勾住她小指头摇了摇:“约定好了,谁慡约谁是小狗。” 顾今惊奇的看着两人勾在一起的手,这边是拉勾? “这是什么意思?” 段三郎跟她解释道:“拉了勾了不能反悔,反悔就变小狗!” 顾今闻言点点头,那她也要和赵皆拉勾! 顺利回到山下,输了的霍衍一脸生无可恋,看到顾今哀伤的凑过去:“小小师弟,你也太不给你大师兄面子了,你难道不想就不想和大师兄兄弟情深吗?” 顾今好笑的看着他:“胜负乃兵家常事,下次赢回来就好了。” 霍衍越看小小师弟越像赵皆了,好好的小可爱学什么冰碴子? “小小师弟,不是师兄说你,和你小师兄学,一点也不可爱。” 顾今摇头:“没啊,我觉得小师兄很可爱。” 很可爱的小师兄走了过来,瞥了霍衍一眼,冷声提醒道:“五步。” 霍衍哀嚎:“可爱个头哦!” 演练结束正赶上饭点,便就地野炊,大家都换上了正常的弓箭进到林子里狩猎。 段三郎和顾今混熟了,直接拉了跟两个师兄在一块的顾今:“走走走!打猎去!” 霍衍生气道:“你瞧见了没!那臭小子牵我小师妹的手!” 赵皆自然瞧见了,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自己写的好慢!要加快剧情啦啦啦! 第60章第六十一章 曾经顾今在乐文馆和段三郎的境遇是一样的,同窗都知道她贵为公主,便都恭着敬着,哪里有什么同窗情谊。而在军中就不一样了,顶多了大家都以为她是诸洪的徒弟,客客气气的,却不至于太恭敬,让她终于能放下公主的身份,自然而然融入到一起去。 打猎的时候三五成群,大家都离得不远,顾今与段三郎一起。林中没有什么勐兽,都是些野鸡野兔之类的,谁也不用照顾谁。 顾今倒是敢放箭,却不敢去拎血淋淋的猎物,许是女子的心软作祟,顾今瞧见被自己射死的兔子,觉得十分残忍。 段三郎替她把猎到的兔子拎起来:“你也太怪了,箭都射了,这个时候扭捏什么?不就是只死兔子吗?”说罢举到她面前抖了抖,鲜红的血滴答滴答的流。 顾今勐摇头,退了几步,好似那兔子如洪水勐兽:“我……我不敢碰……” 段三郎瞧着她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翻了个白眼:“瞧你这样,你入虎啸卫是做什么来的?以后杀敌的时候你也怕个试试,死的那个就是你了!弱肉强食,自然法则,你完全没必要如此。” 道理都懂,可顾今现在就是怕,又缩了几步,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我以后改行不行?” 段三郎被她这么一撒娇,心里怪怪的:这小子长得也太娇滴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姑娘呢,真是的。 “好了好了,我拿着!大老爷们,挺直了腰板!”说罢段三郎伸手在她背上用力拍了拍,好像这么一拍那奇怪的感觉就能烟消云散了。 这段三郎和她一样,看着柔弱实则力气很大,顾今被他拍的咳嗽了几声,差点没站住。 段三郎瞧着她这柔弱劲别开了脸,突地哎了一声:“那边有只野鸡,走,射它去,我最喜欢吃鸡腿了。”说罢拉上顾今往那边走。 野鸡似是在地里捉虫子,段三郎把两只猎物塞进顾今手里:“先拿一会儿,我把这只野鸡猎了。” 顾今被塞了两只尸体还温热的兔子,顿时僵直了身子,脸色变得煞白起来。 段三郎没注意到,拉了弓压低了身子慢慢靠近远处的野鸡,瞅准了一箭射出去,野鸡被他射了个对穿,他一下子兴奋地跳起来:“中了!这回够吃了!”说罢回了头,这才看到蹲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顾今,“过来啊!你怎么了?” 顾今举着兔子,僵着脖子看他:“我……我站不起来了……” 段三郎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大步走过去,瞧着她有些惨白的小脸啧了一声:“瞧你这点出息!”说罢把兔子拎过来放在一边,又伸手拉住顾今的胳膊把她拉了起来。 顾今脚有点麻,勐地一站起来身子有些晃,没站稳。段三郎下意识的抱住了她,咚的一下,他觉得有什么软绵的东西在他胸膛一扫而过,过会儿顾今便已经自己站稳了。 段三郎狐疑的看着她:“你……” 顾今正为自己的不争气愧疚,垂着头道:“对不住,我以后一定克服……” 段三郎看了眼她平坦的前胸,最后还是闭了嘴,嗯了一声拎起兔子,念叨道:“当兵的可不能怕这些……” 顾今在后面嗯嗯嗯的应着。 猎好了猎物两人回到扎营的地方去了,赵皆和霍衍两个校尉全程不参与,一直在原地。 霍衍瞧见师妹回来了凑上去,见她两手空空,惊讶道:“师弟没猎到?我们还等你开饭呢。” 顾今竟没想到给两个师兄带,看了眼不远处正生火的赵皆,怔怔道:“我就猎了一只兔子,你们没去吗?那我再去猎一只。”说罢转身就要走。 段三郎拉住她:“别去了,不还有我的兔子和野鸡吗?足够四个人吃了。”说罢拽着顾今坐到了赵皆那里,“两位校尉打搅了!”说完取出短刀开始宰鸡杀兔,倒是不生分。 那画面太残暴顾今不敢看,起身坐到了赵皆旁边去,躲在赵皆后面,只有赵皆在她才能觉得安心。 段三郎将野鸡的内脏掏出来扔进火堆了,看了眼躲躲藏藏的顾今,道:“赵校尉,你快管管你师弟吧,跟个小丫头似的,拎只死兔子都要怕,将来如何上阵杀敌啊?” 赵皆闻言转头看了眼顾今,顾今委屈巴巴的望着他,可怜的揪了揪他袖子,他能说什么?若不是有外人在,他都要安慰她了。 霍衍瞧了两人一眼,道:“哎,我们小小师弟那么可爱,对她要宽容些。” 段三郎可瞧不上两个师兄溺爱师弟,沖顾今道:“顾今,你过来,这只兔子给你宰!” 顾今摇头摇的像拨浪鼓:“我不……” 段三郎教训她道:“这就是你要改的态度?宰个兔子都不敢,你怕什么呢?” 顾今知道这样不对,可她就是怕,能有什么办法啊?便咬着唇半天不说话,也不过去。 赵皆低头瞧见把他袖子捏的很紧的她的手,安慰的拍了拍,起身拎了只兔子过来:“走,我带你去河边处理兔子。” 顾今闻声抬头看他,赵皆目光坚定,但眼中含着之前没有的温柔。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递给了赵皆,跟着他一起去了河边。 后面霍衍和段三郎看着两人手牵手走了,一高一矮站在一起说不出的怪异。 段三郎道:“你们师兄弟之间都这么相处?”还那么牵手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霍衍回了神,笑了笑,用棍子捅了捅火堆:“哎,小师弟嘛,宠着些。” 还想骗谁啊?这两人之间果然有猫腻,他小师弟压根不是那么温柔的人!明明是曾经冷硬如今被心上人化为绕指柔了。啧,才有了师妹,就和曾经不解风情的师弟成双成对了,人生寂寞如雪啊。
第67页 赵皆带着顾今到了河边,却没强迫顾今去宰兔子,而是自己动手:“以后未必会要你去上阵杀敌,但你身在军中,这般肯定是不行的。别当这是什么残忍的事情,人为了生存,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何况只是杀一只兔子。” 顾今在他一旁蹲着:“我知道,可是血淋淋的我就是怕……”说罢见赵皆把兔子的肚子抛开不敢再看,将脸撇开。 赵皆也没强迫她,道:“我遇到我师父的时候,他还是江湖中人,身边就带着我师兄,我拜他为师三天,他把我扔进林子里,让我自己在林中生活三日,我那时候才十一岁。” 顾今听了啊了一声:“你还那么小就被一个人扔到林中去了?那你怎么生存啊?” 赵皆继续道:“我虽说不受家族接纳,但好歹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就算练武,也没吃过忍飢挨饿风餐露宿的苦。我第一日到林中,寻了几个酸涩的野果吃,但毕竟野果不果腹,到了第二天就饿得不行了,那林中还有勐兽,我若是体力不支便会遇到危险。所以,我去捉鱼狩猎了,起初猎回来也不敢宰杀,但人饿到一定程度,便都是浮云了,还是粗略处理了一番烤了吃,那味道真是毕生难忘。” 顾今认真的听着:“怎么?很难吃吗?” 赵皆点点头:“我那时候什么都不会,处理的不好,也不会烤自然不好吃,但能果腹便是人间美味了。” 顾今大概能理解那种感受,她若是饿的不行了,给她什么她也吃。 赵皆转过头来,看着她道:“所以说,遇到什么事情先不要想着害怕和躲避,要想着克服它,这世间的规律便是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无时无刻都要想着让自己变得更强大,那样才能无所畏惧。” 正是因为如此,赵皆在她眼中才会显得那么强大吧。 大抵是因为自己喜欢的男人如此优秀,顾今不甘示弱,看着他手里的兔子也不觉得怕了,道:“那……我试试?” 赵皆对她一笑:“我教你。” 赵皆让她拿着刀,他握着顾今的手,教她如何处理干净兔子。起初顾今觉得那湿淋淋的手感很是可怖,但渐渐地听着赵皆的讲解也不觉得畏惧了,仿佛这一切只是为了吃一顿更好的饭。 兔子被处理好,串在削好的木棍上,赵皆拉她到河边:“洗洗手。”说罢把她的手浸到水里,替她轻柔的揉搓着。 赵皆现下是一点也不抗拒和她身体接触了,动作显得那么自然。顾今的手在他掌心里,心中也是说不出的发甜。 “你一会儿再教我怎么烤好吃。” 赵皆嗯了一声:“我带了调料,撒上以后味道喷香的。” 顾今听了都有点按耐不住了,正要问他什么,突然出现一伙人,瞧见他们大声道:“赵校尉!我们过来洗个澡!” 赵皆一听忙松了顾今的手,再回头便见那几个脏兮兮的混小子已经脱了上衣,赤裸着上半身站在那,正在弯腰脱裤子。 顾今乍一看到这个愣住了,她还是第一次瞧见男人光裸的上身,原来和女子差那么多啊……哇哦,好健硕…… 赵皆回头见顾今还在看,立马抓起兔子挡住了她:“走了!”说罢拉着她回营地。 可顾今好奇啊,继续回头看,被赵皆瞧见了,气到头顶冒烟:“看什么呢!不许看了!” 顾今听见了回过头,弱弱的哦了一声,还道:“他们身材好健硕啊……原来男人都是这模样吗?唔……和女子真不一样。” 赵皆:好生气啊! 更生气的还在后面,篝火前烤肉,又是最热的中午,左右没有女子,这些新兵蛋子三三两两都脱了上衣坐在那,一点也不知道遮掩。又因为赵皆是校尉,总有人光着膀子拿着烤好的肉来贿赂,胸前的肌肉被汗渍衬托的油光发亮。 可顾今是女子啊,还总不知羞的看。赵皆第三次提醒她:“不许再看了!” 顾今瘪瘪嘴:“看一眼怎么了?我又不摸……” 你还想摸?你这不知羞的臭丫头,他都白教了! 赵皆正瞪她呢,顾今突地咧嘴一笑,凑近他道:“那……你晚上给我看,我就不看他们了成不?” 赵皆闻言眼睛瞪大了,竟然还威胁他? 顾今见他瞪她,耸了耸肩:“不愿意算了。”反正眼睛长在她脸上。 赵皆瞧她这副模样,认输了:“好,那你乖乖低着你的脑袋。” 顾今一喜,清脆的嗯了一声,盯着他的烤兔肉看:“还没熟啊?我都等不及了!” 也不知道是等不及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顾今:就是要愉快的帅流氓!一点一点吃光我男人! 赵皆:…… 第61章第六十二章 下午由各个校尉亲自带队,换了一座山头演练,晚上回了军营便又架起篝火来了顿野炊,算是整个新兵营联络一下感情。 这一日的演练,新兵之间的感情确实增进了不少,曾经不熟悉的人也熟悉了起来,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顾今虽然不怎么说话,却很喜欢这种氛围,一大群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这是她曾经从未体验过的。 可一群血气方刚的少年坐在一块,难免聊着聊着聊到了女人,什么京兆尹家的小姐貌美如花,什么何尚书的小女儿倾国倾城。 顾今托腮听着,用胳膊肘捅了捅赵皆:“京中还有这些美人吗?我怎么不记得见过呢。”之前宫宴的时候她可见过不少小姐了,都没什么印象特别深的。 赵皆在宫中当值过一段时间,宫中逢宫宴来往人多,他有些见过,却也没多瞧:“美不美的我说不好,可像这种官宦人家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能让他们瞧见?大抵都是道听途说吧,有些小姐就喜欢博这种美名,说不定是她们自己传的呢。” 顾今闻言瞭然的点点头:“哦,这样啊。” 许是聊欢了,有人大着胆子道:“要我说,你们都孤陋寡闻了,要论美貌还是要数今上的公主!” “公主?哪个公主啊?” “还能是哪个,当然是今上唯一的公主,安平公主了,那什么安宁公主根本算不上什么正统的公主。” 顾今闻言看过去:我? 安平公主的名号现在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今圣上宠得不得了,不少人在猜什么样的人才能走这等大运,当得上天家女婿,那可是前途无量了。 “你见过?” “当然了,之前公主殿下病癒办喜宴,我兄长病了,是我随我爹入的宫,便远远瞧见安平公主了,那姿容绝对一般人比不了!” 顾今看着那人说的天花乱坠,想:我有这么好看?那怎么不见你们现在多看我几眼呢? 众人闻言议论纷纷,有人道:“要说皇后娘娘曾是京中第一大美人呢,想来公主殿下也差不到哪里去。” “也不知道谁能走大运,尚了这位貌美如花的公主。”当今圣上只有这么一个公主,还是皇后所出,自然会更看中驸马。 顾今听得乐在其中,赵皆却忍不了他们胡言乱语了,呵斥他们道:“胆子大了你们!皇家的事情也敢议论!是不是想掉脑袋?” 众人听了吐吐舌头不敢再说了,有人岔开话题道:“哎,你们这些人都不懂!女人光好看有什么用?还是要会伺候人,有情趣的!你们知道吗?芳春阁里的美人才是真极品,那滋味——啧啧啧。” 果然众人都来了兴致:“怎么的?说啊!” 这话头一开,荤段子便少不了了,赵皆是十分知道的,他之前和一些年长的将士在一起的时候,难免会听他们开荤,他只是坐在旁边不吱声罢了,可现在顾今在呢,他便不能坐着听了。 赵皆拉了拉顾今:“起来,回去了。” 顾今正听得有意思呢,哪里会想走:“一会儿嘛,大家都还没走呢。” 赵皆不好和她解释,只是一个劲的拉她:“你要早点睡,他们不知道聊到什么时候了。” 顾今不满的看他:“为什么只有我要早点睡啊?”赵皆什么都好,就是总管着她,跟嬷嬷似的,她都要烦他了! 顾今另一边坐着霍衍,只是中间被迫隔着半个人的距离,俩师兄弟把小师妹和旁人隔绝了起来。 霍衍往这边凑了凑:“小师弟啊,你就别管了,也让小小师弟长长见识,这有些事情,不知道还不如知道了,知道了就不会被旁人骗去了。” 霍衍此言一出,自然挨了赵皆一个眼刀,正想躲回旁边去,顾今往他这边坐了坐了:“大师兄,什么事情还能被人骗了去啊?”
第68页 这可是小师妹主动过来的,不管他的事哦!霍衍得意的看了眼瞪他的小师弟,沖小师妹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顾今天真的附耳过去,便听大师兄道:“喜欢你小师兄吧?是不是想让你小师兄当驸马?” 顾今一听张大嘴巴,被人道明了心思,她脸红了起来,羞涩的点点头。 霍衍嘆了口气,好不容易得来的小师妹已经被师弟这只猪拱了,糟心啊! 他道:“那就好好听听他们怎么说,听听男人都喜欢什么,你小师兄这种闷葫芦,就要主动一点,霸气一点,不能万事都听他的,你要把他压得死死的,让他听你的话。” 管着小师兄?顾今有点跃跃欲试:“能吗?小师兄他懂得多,我什么也不懂,都是听小师兄的,我也能管他吗?” 霍衍嗤了一声:“他懂什么啊?感情的事情他也是傻瓜,他十三、四岁的时候便有小姑娘追着他跑了,这江湖儿女大都豪迈,喜欢便都主动着,可你这小师兄跟个木头棍子似的无动于衷,生生把人家小姑娘气跑了。所以说,你不主动点,怎么得到他?” 顾今一听心里有了紧迫感,小师兄果然很受欢迎,那么小的时候便有人喜欢了啊,说不定哪天就有女子冒出来和她抢。小师兄现在只是有一点喜欢她,万一哪天变心了…… 她点点头,正要和大师兄再说点话,肩上一紧被赵皆揽了过去,紧贴着他坐着。 顾今转头看他,赵皆看着前面的篝火目不斜视,也不说话,但是搭在她肩上的手用着力,不让她再坐过去。她偷偷一笑,继续听众人谈天说地。 有人搭腔,话便越讲越荤,有人站起来拍了拍裤裆:“呸,老子活大器粗,自然让那小娘们慡的哭爹喊娘了!” 众人瞭然闹笑,顾今却不懂,蹭了蹭身边的赵皆,问他道:“什么活大器粗啊?为什么要哭爹喊娘呢?” 赵皆听了五指一紧,都捏疼了顾今的肩,他突地拉了顾今起来,这回都不问她愿不愿意回去了,直接扥她回去。 顾今跌跌撞撞跟着他:“小师兄!做什么啊?” 离那群人远了一些,赵皆才道:“那些荤话不是你该听的,回去早点休息了。” 顾今瞧着小师兄面色实在不好,便不敢忤逆他了,跟着他回去,他可答应过脱衣给她看呢,万一惹恼了他,不给他看了怎么办? 想着顾今贼贼一笑,乖巧的跟着她。 回了军帐,赵皆打水给她洗漱,今日演练,她弄得像个泥猴,便烧了不少热水来,让她好好洗一洗。趁此机会,他也去沖了个凉水澡,将身上的火气沖了下去,才敢在回到军帐里。 顾今裹着被子,顶着一头湿发,坐在床边晃荡脚丫子,也不知道她被子里是不是没穿衣裳,露在外面的小腿不着片缕,白花花的在那里晃来晃去。 赵皆觉得体内刚降下去的火气又升上来了:“你怎么不穿衣服?!” 顾今很无辜的看着他,把披着的被子掀开,里面是雪白的寝衣,遮住了上半身却没能遮住两条花白的腿,半遮半掩更是惑人。 “我穿衣服了啊。” 这若是旁的女子,赵皆绝对面不改色,可眼前的女孩是他心仪的人,在他眼里她自然是千般好,万般诱人,哪一处都能让他移不开眼。 他过去扯了被子给她裹好,又拿了手巾盖住她的脑袋给她擦头髮:“在男人面前,不可这般随意,你没听方才他们说吗?” 顾今撩了撩挡着脑袋的手巾:“小师兄,你也喜欢丰辱肥臀的女子吗?那样的女子摸起来手感更好吗?” 赵皆闻言脸色一变,恼道:“你都听些什么呢?该听的不听!我是说你没听他们说吗?娼ji才在男人面前衣衫不整,你也想和那种女子学?!” 又被数落一顿,顾今可怜巴巴抱住他的腰:“才不是呢,我只在面前这样,若是大师兄我什么都不给他看!” 想起大师兄,赵皆就火大:“他跟你说什么了?他这人太混,你不可和他学!” 顾今现在可有自己主意了,没暴露自己和大师兄说了什么,只是道:“大师兄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想让你当我的驸马,我说是。大师兄说以前有好多女子喜欢你呢!” 赵皆一听气坏了,果然大师兄又在瞎搅合了! 他马上辩解道:“你别听他胡说,没人喜欢我,我从不和乱七八糟的女子牵扯不清。” 顾今自然是信他,他平日里的一言一行都说明他是个严于律己的人。她说:“我知道的。” 赵皆低头看她笑盈盈的,便知道她没被大师兄挑拨,松了口气,继续给她擦头髮:“今日早点睡,这一天也累了吧?脚疼吗?要不要我再替你揉揉?” 顾今刚入营那会儿不习惯,晚上脚会抽筋,都是赵皆起来给她揉,后来便养成了她睡前便揉好了,免得半夜疼起来。 顾今摇头,手指头搭在他的衣带上:“小师兄,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了我什么?”说罢手指头在他衣带上绕了个圈。 赵皆还以为累了这一天她该忘了,还想蒙哄过关呢,她竟又想起来了:“没……没什么好看的……” 顾今听他有推脱之意,瘪嘴道:“你说过的,不会骗我,今日不会,以后也不会。” 这真是举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半响妥协道:“好,先把头髮擦干。”横竖是一刀,索性痛快些。 顾今一听,扯下他手里的手巾:“已经干了!” 赵皆看着她一双迫不及待的晶亮眸子:…… 作者有话要说:赵皆:我媳妇好像是个色女…… 7月的第一天,虽然晚还是更了,送个红包吧!预祝妹子们7月快乐! 第62章第六十三章 赵皆还是僵持着先把她头髮擦干了,又问她:“胳膊酸不酸?今日受伤了吗?手有没有被弓箭割伤。”说罢想拉过她的手来看。 顾今瞧出来他是故意拖延了,缩回自己的手,跪坐起来道:“我哪哪都好着呢!小师兄你快点嘛!” 赵皆见此只能硬着头皮摸上自己的衣带,脸上烧的厉害,都不敢看她的眼睛了,嘴里嘟嘟囔囔着:“这有什么好看的……” 顾今理直气壮道:“我就是好奇嘛,小师兄你又不让我看别人,我就只能看你了啊!他们平日里总叫我一起去河边洗澡,你不让我去,我便不去,可你现在连这点事都不愿意做,哼。” 她该和一堆男人去洗澡吗?他为了她好,还成了他欠她的了,哪里说理去? 早死早超生吧! 赵皆哗的一下脱了上衣,将脸别开不看她的表情。 小师兄健硕的身子一下子展现在眼前,顾今捂着嘴唿了一声,不像白日里看到的那些男子胸前有漆黑捲曲的毛髮,看着脏兮兮的,小师兄的前胸很干净,因而肌肉轮廓分外清晰,寸寸肌肤彰显着男人特有的魅力。 顾今并不知道那些好看的轮廓是什么,忍不住伸手去摸:“这是什么?” 温柔的指尖触到敏感的腰腹,赵皆忙躲开了,要把衣服披上。 顾今却起身拉住他,一脸的不开心,骄横道:“小师兄!让我摸一摸嘛!我不就是摸一下吗?” 赵皆对上她撒娇的模样,终究还是受不了的妥协了,没将衣服穿上,绷紧了下巴道:“那你快点。” 顾今开心的嗯了一声,摸上那让她情不自禁便喜欢的轮廓,他寸寸肌肤便跟着她的指尖收紧,硬邦邦的,让人爱不释手:“好硬啊,为什么我没有呢?” 赵皆的心口像是着了火,回她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暗哑:“练出来了,说不定你以后也会有了。” “我也会有?”她又捏了捏,赵皆闷哼一声,“别捏。” 顾今吐吐舌头:“嗯,不捏了,不捏了。”重复了两次,生怕他不让她继续摸了,“小师兄,你的身子真让人喜欢的紧。” 这个鬼丫头!怎么惯会说这种让人脸热的话,赵皆粗喘着气,感觉整个人都快烧没了。 顾今摸够了,瞧见赵皆的裤子上鼓起了一处,她咦了一声,伸手摸了一下,竟会跳动:“呀,这是什么啊,还会动!” 赵皆一直没敢低头看她摸他,自然没注意到自己有了反应,也不知道被她给发现了,更没想到她会毫无顾忌的摸上这么一把,这可真是火上浇了一把油,赵皆再也按耐不住了,攥住她的小手,整个人压了过去,火热的唇堵住了惊唿的嘴,那声惊叫便闷在了嗓子里,变成了轻哼。 唇被抵开,他湿热的舌闯了进来,顾今震惊的眨了眨眼睛:小师兄居然亲她的嘴!而且亲得好特别啊……
第69页 顾今觉得小师兄亲她的方式有些粗暴,但心底又说不出的喜欢,伸手抱紧他的脖子,仰着头去迎合他,换来他更火热的痴缠,她觉得自己要化成水了,心里喜欢死如此粗暴的小师兄了。 她伸腿攀住他,想和他离得更近一些,再近一些,化进他的身体里去。 赵皆自是感受到了她的主动,气她的不听话,又忍不住被她蛊惑,她真是生来克他的,在她面前他所有应以为傲的自制力都是轻沙,一吹便散了。 他啃她,咬她,惩罚她的不听话,惩罚她无时无刻不在勾引他,真是个坏丫头! 顾今被他咬疼了,轻哼了一声,学他的模样吃他的唇,似乎也从中找到了乐趣。渐渐地,她感觉到什么东西丁页在她的双月退之间,硬邦邦的,让她心里忍不住有些发痒,想让他贴的更近一些,便伸手压下他的腰,果然那东西更近了一些。 她轻口今一声:“小师兄……你也摸摸我……”她的身体说,想要更多。 赵皆粗喘着气,一双火热的眸子对上她水波荡漾的眼,曾经那么纯洁的少女,此刻却沾染了让他欲狂的媚色,像一个勾人精血的小妖精。他深吸口气,硬是推开她躺到了一边,大口大口唿吸着,找回脑中的清明。 赵皆就这么放开她了,顾今自然不乐意了,缠了上去,伸出手脚搂住他,瞧见他裤子上鼓起的地方,想起今日听到的话,她凑在他耳边:“小师兄,那便是活大器粗吗?”说罢手还覆了上去揉了揉。 赵皆要被她折磨欲死了:“我娶你!娶你行不行!不就是尚公主吗?我尚了!”说罢抓着她作乱的小手,红着眼睛道,“现在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快被你弄疯了!” 顾今无措的看着他,委屈的嘟起嘴:“我……我怎么了?” 怎么了?自然是她的味道太甜美了,让他控制不住自己,恨不得抛开一切就这么要了她,可那样只能让他们万劫不復。 赵皆深吸几口气稳定住了情绪,立刻坐起来披上衣服大步走了出去。 顾今看他就这么走了,怔怔的坐在原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委屈瞬时涌了上来,眼睛都酸酸的了。 她等了一会儿见赵皆还不回来,便穿好了衣服出去找他,停在他帐前又不敢进去,生怕又被他骂一顿。 这时帐子被撩开,温良走了出来,见她站在外面,温和道:“殿下怎么在这里?还没歇息吗?” 顾今瞧见温良有种看到亲人的错觉,便更觉得委屈了,吸了吸鼻子,可怜的唤了一声:“温良……” 温良见她情绪不对,让开身子让她进来:“怎么了?快进来说。” 顾今想着温良在,小师兄应该不会骂她了吧?便跟着进去了,这才发现赵皆根本不在军帐里。 “小师兄呢?” 温良擦了椅子给她坐:“不在,他好些日子夜里都不回来宿了,应该是去他师兄那里了吧。” 原来温良都知道赵皆每晚不宿在这里啊? 顾今有点心虚了,哦了一声坐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温良正细细打量她,瞧见她双唇红红的,还破了一点口子,明白了什么,问她:“有人……欺负你了?” 顾今忙摇头:“没……没人欺负我!” 这般心虚的模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温良板起脸来,道:“没有你嘴唇怎么破了?自己咬的?” 顾今是头一回儿看到温良生气,她一直把温良当爹爹,喜欢他又敬他,老实道:“我……我喜欢小师兄,小师兄他今日终于……终于亲我了,可又突然生气的走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温良一听,想通了,原来赵皆这些日子都去了顾今那里睡,他觉得赵皆的使命便是保护顾今,不可能宿到离顾今远的地方去,原来干脆宿到一起去了。 “赵皆这些日子都在你那里睡的吧?” 被戳破了,顾今自是不好意思:“是我让小师兄陪我的,我怕军营里有蛇……小师兄他什么都没做的,就今日亲了我,又突然走了……” 温良倒是信任赵皆为人,即便他喜欢顾今也会十分克制,可一对互有好感的小男女同处一室,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时间久了肯定要出点什么事情。这肯定是出事了,赵皆为了自制才离开,现在说不定在哪里洗冷水澡呢。 他打量顾今一眼,道“你是不是嫌他对你冷淡,想让他多亲近你一些,所以让他过去陪你?” 顾今听了一愣:“你……你怎么知道的?” 温良不贊同的摇了摇头,对她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一旦被陛下和娘娘知道,他们会如何看待赵皆?他们自然不会觉得是自己的女儿心甘情愿被人糟蹋,而是赵皆心怀不轨,故意勾引公主,做尽禽兽之事。到时候别说你们在一起,赵皆能不能保命都是问题。” 顾今一听脸色煞白:“我……我会去求父皇母后的!” 温良嘆息道:“你不懂,做父母的都想自己的女儿冰清玉洁,身上没有半点污点,赵皆一旦成了你的污点,必然会被毁掉,你这样只会害了他。想必赵皆也是喜欢你,所以才会心软,答应你这种冒险的事情。” 顾今无措道:“那我该怎么做啊?” 温良想了想,道:“私定终身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做的,陛下和皇后娘娘是不会容忍一个促使他们女儿忤逆他们的驸马。你现在不可和赵皆走得过于亲近,容易被陛下和娘娘发现端倪。你好好在军中训练,让陛下和娘娘看到你的进步和刻苦,到时候自然也会认可赵皆这个师兄做得好,你多让赵皆在陛下和皇后娘娘面前留下好的影响,将来选驸马的时候自然也会考虑到他。其实赵皆前途无量,不是没有成为驸马的可能。” 顾今听完好好想了想,觉得温良说的在理,道:“嗯,我明白了!” 温良看着眼前坚定地小姑娘有些感慨,当初他还以为小姑娘喜欢的是他,却不想她把他当爹一样,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遗憾。 “明白就好,万不能想着以卵击石,陛下和娘娘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更不会接受有人敢忤逆他们。” 顾今也不想惹父皇和母后生气,赵皆那么好,总有一天父皇和母后会让赵皆做她驸马的! 温良起身道:“天色不早了,回去歇息吧。”毕竟小公主在他这里久留也会让人误会的。 顾今想明白了,便也痛快地起身,清脆道:“多谢你!” 温良笑了笑,送她出去:“不必言谢。” 这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赵皆一脸急色的跑来,看到顾今才松了口气,復而又皱眉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在帐中待着?”说罢看了眼旁边的温良,温良对他轻点下头,笑容内敛深沉。 顾今看向他,搅了搅手指头,半响抬起头正儿八经道:“你以后不用陪我睡了,我能自己睡了,我……我回去了。”说罢人就跑走了,进了自己的军帐。 赵皆看了眼含笑的温良,再看了眼跑走的顾今,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不过是沖了个冷水,怎么一回来顾今就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赵皆同志,表情管理真的很重要,没事不要这么凶! 第63章第六十四章 顾今果然把温良的话都听进去了,再也不去纠缠赵皆了,也不故意犯错让赵皆把她带到一旁去训斥了,每日训练起来刻苦又认真,进步神速,连向来不轻易夸人的诸洪都到康文帝面前夸了几句。 康文帝听了自然龙心大悦,要亲自到虎啸卫来视察军情,主要还是看看女儿在军中到底如何。 因而虎啸卫近来的训练十分繁重,顾今每日回到军帐都摊在床上不想动了。 赵皆照旧提了温水来给她洗漱,见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发出几声熟睡的轻唿,便没吵醒她,将手巾弄湿,坐到床边给她轻柔擦脸。小姑娘本来白净的脸这些日子黑了不少,可赵皆却觉得她更好看了,脱却了曾经的稚嫩软糯,多了些许英姿飒慡。 擦干净她的脸,见她还睡的熟,赵皆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在她那颗泪痣流连了一二,不知为何,明明他曾经没见过长着泪痣的人,却觉得这颗小小的泪痣让他眼熟,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便注意到了。那种感觉,像是心口突然被叮了一下,他终于找到了什么。 缘分这种事情真是说不清吧,他把她当鬼鬼祟祟的小太监揪出去的时候,没想过今日会把她刻到自己的心尖上,她如今只是比从前少看他几眼,不再像之前那边总趁机要占他几下便宜了,他心里便不好受了。
第70页 想起这些日子来的疏离,赵皆嘆了口气,谁知顾今这个时候却睁开眼睛,瞧见他,她迷濛着一双眼睛对他一笑,伸出手搂住他的腰依恋的蹭了蹭。 赵皆本来慌张要起身的,被她这么一抱心头一暖,心中突然就平静了,伸手在她杂乱的髮丝上理了几下,见她心情还算好,迟疑问道:“那日的事……你生气了吗?是我太粗鲁了……” 顾今闻言坐起身来,搂着他的脖子不解道:“不是你生气了吗?不是你不理我先走了吗?” 赵皆闻言一愣,释然的笑了,原是又误会了。 “我没生气,我是……怕自己太冲动伤害到你,出去冷静了一下,回来见你不见了,可是吓了一跳,还以为你生气走了呢……” 顾今听了也回过味来,咯咯一笑,贴着他的脸颊蹭了蹭:“我喜欢那样的你,对我粗鲁的你,不喜欢你总是对我冷冷淡淡的模样,你以前为何总对我那么冷淡呢?是讨厌我吗?” 这般蹭脸的亲昵动作,难免让赵皆心绪不稳,伸手搂住她的腰,让她安分坐在自己腿上,不要总是乱蹭乱摸的。 “我不是讨厌你,只是气对你动了心的我自己。我那时以为你心里的人不是我,而我却自作多情,因为你只不过是多搭理了我几句,我便没出息的对你上了心。” 再木讷的人在感情里大都会进步,因为总是误会,赵皆这次便把心中所想都说给她听了,在这之前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日,他能将自己那些没出息的心思和心仪的女子全盘托出。 顾今听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他没生气,只是纵容的看着她笑。 顾今心里甜甜的,嘟嘴道:“你怎么这么想呢?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便在想这世间怎么有这么好看的男子,看到你骑马射箭的模样,我便想这世间怎么有这么厉害的男子,第二见你,我觉得你这世间最善良的人,因而,你就算总对我冷着脸,还总说我,我也觉得你是好的。”她说罢,又有点小骄傲道,“现在你是我的了!” 虽然总有人说他哪里过人,他却是不以为然的,也不觉得自己有哪里是可以夸耀的。如今听顾今说,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有这么好,最好的还是能拥有她,是他最值得夸耀的事情。他原以为母亲过世以后,这世间再也没有能将他放进心里的人了。 赵皆低头,吻在她的眉间:“我是你的了。” 顾今痴痴的笑,靠在他怀里,安定而幸福。 两人这么抱在一起许久没说话,但终究有要分开的时候,赵皆松了她,问她道:“你说和南朱国的战事是哪年?” 顾今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我那个时候应该没有眼瞎,已经搬到山塘镇去了,大抵是我四岁到六岁之间吧。” 那起码要等五、六、七年了…… 顾今见赵皆陷入了沉思,问他道:“怎么了?” 赵皆摇摇头:“没什么。”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将她抱起放在床上,摸了摸她的发顶,“若是有一天,我不得已要离开,不知归期,你会等我吗?” 顾今一听这个有些紧张,握住他的手道:“你要去哪啊?” 赵皆安抚的揉了揉她的手:“我不去哪,只是假如。” 顾今想了想,认真道:“我会陪你去的。” 赵皆听了一笑,心头暖烘烘的热,能得一人心已是知足。 “水凉了,我再给你换一桶,洗一洗赶紧睡吧,陛下明日便来了,你要好好表现才是。” 顾今心里总觉得不安,抱住要走的他表忠心:“我是说真的,我会陪着你的,无论去哪里。前世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什么,我总想回到小时候,有爹爹疼爱的时候。后来我来到了这里,有父皇有母后疼爱,什么都有了,也找到了娘亲,爹爹大概是找不到了……不过已经没关系了,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只有和你在一起,一直一直……” 不管她是认真的,还是一时的孩子气,起码现在她就是这么想的,赵皆很满足了,道:“我知道,我也会陪着你的,也替你找到你爹爹。”说罢,低头吻住她的唇瓣,这一次他很轻柔,很珍惜,将心里浓的化不开的爱意都告诉她。 顾今不知道亲吻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花样,她只觉得自己更喜欢赵皆了,再也不想离开他。 两人喘息着松开对方,脸上像着了火一般的热,赵皆喘匀了气息道:“我去打水。” 顾今坐回床上,捂着自己发热的唇和脸,乖巧的嗯了一声。 * 翌日,康文帝阅兵,阵仗自然不能小了,一大早便都起来列兵迎接。 顾今被安排在显眼的位置,看见自己父皇被众人拥簇着走了进来,目光落在她身上轻轻一笑。 旁人都是不敢直视帝王的,也就顾今敢明目张胆看着,还冲他吐了吐舌头,调皮完了站正了身子,一副目不斜视的正经样子。 康文帝瞧着女儿,小丫头在军中训了些时日,反倒是更活泼了,看来在军中过得如鱼得水。 接下来便是正儿八经的列兵演练,整齐划一,一丝不苟,演练过后便是两人一组的角斗,康文帝从高台上下来,穿梭在众人之间近距离的看。 何等运气才赶上这么一次阅兵,能在帝王面前露脸,每个人都竭力而为,展现出自己最英勇的一面。 顾今比他们心态轻松一些,但也想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见父皇靠近了,自然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康文帝停在女儿面前,小丫头一身戎装,英姿飒慡的,一招一式颇有力道,丝毫不输给男子,难怪诸洪要夸她。 “很好。”康文帝道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夸谁,顾今与对阵的人便都跪下行礼。 康文帝看着女儿一笑,道了声:“少年英才,不错。”说罢又走向了别处。 阅兵过后,康文帝说了几句鼓舞士气的话便结束了,没赏也没罚,唯独顾今那里得了一句“不错”。 帝王一走,众人都松了口气,又有些怅然,终究还是没能在陛下面前出彩。 顾今也松了口气,正想和众人赶去吃晚膳,有人突地叫住她。 顾今回头一看,是父皇身边的亲卫,便也没去赵皆那里请示,跟着亲卫出了军营。 到了外面,亲卫对她行了一礼:“殿下,陛下在御辇里等您。” 顾今点了点头,登上御辇,见到正襟危坐的父皇凑上去笑嘻嘻的唤了一声:“父皇!” 康文帝笑看女儿一眼:“朝朝啊,练得不错。” 顾今骄傲的仰起头:“这是自然!我练的认真,师兄教的也好!自然是日日精进千里。” “哦?既然如此就随父皇回宫去吧。” 顾今知道父皇这个回宫可不是回去一天就出来了,忙道:“不行!我还有好多没学到的呢!” 康文帝点了她的鼻子一下:“你呀,就是贪玩,父皇和你母后的意思都是你学点功夫能自保便好了。”这两三个月来女儿一直在军中,虽隔几日便会回来,但他们也是日日挂心。 顾今不愿道:“那也要有始有终嘛……” 呵,连有始有终都搬出来了。 康文帝肃着脸道:“过不久便是年关了,军中也要休沐,你今日便先随朕回宫去吧。” 顾今见此不敢再言,心里却想着自己都没和小师兄告声别便回宫去了,又要好长时间见不到他了…… 康文帝看她一眼:“怎么了?捨不得谁呢?” 顾今一听吓了一跳:“哪有啊!朝朝是想都没和师父说一声呢!” 康文帝将目光移开了:“朕和他说过了,你母后想你想的紧,回去好好陪陪你母后,别在玩野了便收不回心来了。” 顾今挽着康文帝的胳膊撒娇:“才没有呢!朝朝一直想着父皇母后,今后定要好好陪着父皇母后的!” 康文帝这才展颜,问她在军中的趣事,顾今一想这是个好机会,便叽叽喳喳给他讲着,提几句赵皆的好话。 康文帝没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听她说。 * 赵皆回来以后发现顾今不见了,找了一圈没找到,最后听人说顾今被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叫走了,他猜着八成是陛下,正要去找师父问问,师父便先派人来寻他了。 他忙赶到师父那里,进门便问:“师父,师妹她去……” 诸洪闻声回过头,沉着脸道:“她被陛下带回宫去了,你过来,师父有话问你。” 赵皆见师父神色凝重,心中咯噔一下,该不会是陛下和师父发现了他和顾今的事情吧……
第71页 作者有话要说:猜一猜发生了什么事! 第64章第六十五章 赵皆慢慢腾腾的走过去,心里盘算着是该承认,还是该否认,心中的念头已经千千万万了,却听师父道:“子俱,师父问你,你可知道围猎之时的刺客出自赵家?” 赵皆千算万算没算到师父会问这个,怔了一瞬,神色也沉了下来:“刺客是赵家派去的?他们为何要刺杀公主?”虽然太后与皇后不合,可顾今毕竟是今上的骨肉,赵家何来的胆子刺杀顾今?刺杀顾今又有什么好处? 赵皆言语之间并不把自己归作赵家人,诸洪对徒弟与赵家的纠葛是很清楚的,可赵皆毕竟也是赵家人,这是不可磨灭的。围猎之时,护卫是由他的虎啸卫来安排的,而赵家能把刺客安排进去,摆明了虎啸卫中有赵家的内jian。若是这事被捅出去,第一个遭怀疑的人便一定是赵皆。 诸洪相信自己的徒弟不是,所以第一时间先来问徒弟:“子俱,你毕竟是赵家的血脉,而那次刺杀也是赵家派去的人,最终看似最得利的人也是你,若是陛下知晓此事,你说陛下会怎么想?” 当今对他的信任,可以说是赵皆用命换回来的,可那又如何?涉及到今上的掌上明珠,今上还能顾及他曾经的好?再怎么信任也会有所怀疑,而他与顾今的私情一旦捅出去,他更是坐定了心怀不轨的骂名。 赵皆没有马上答,而是反覆回忆那天的事情,如今细细想来,那两个刺客的武功其实并不弱,又是死士,他带着当时不会武的顾今,就受了一点小伤便摆平了,委实可以算作是运气好。可真是他运气好吗? 如果他是刺客,他一定会两人联手着重刺杀不会武功的顾今,而不是将精力分散开去对付他。顾今躲到树上的时候,那两个刺客也没有急着去找顾今,而是全力来对付他,更急于致他于死地。 后来藏在树上的顾今被发现,刺客完全可以不爬树上去,而是拉弓将行动不便的顾今射下来,可刺客却放弃武器选择爬上去捉人,以至于被顾今重伤。这么说来,他们并不想要顾今的命…… 赵皆突地抬头道:“师父……赵家要杀的人,并不是公主,而是我。” 那日,他就觉得他的那位嫡兄奇怪的紧,他嫡兄往日里是很喜欢出风头的,那日却十分的安分守己,后来清点猎物,赵皆记得他什么都没有猎到,如今一起串联起来,他终于想明白了。 “这可是真是一箭双鵰的好计谋,即杀了我,又能英雄救美出尽风头,我这位嫡兄果然像极了他那位诡计多端的母亲。” 就算如此,他们到陛下那里去说,陛下心里终究还会有自己的计较。 诸洪嘆气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赵家干的事都是断子绝孙的事情!”他徒弟真是命太苦,摊上这么个亲爹亲哥。 “那两个刺客是江湖杀手,若非我动用了江湖上的关系恐怕查不到两个刺客的来头。终究我还要给陛下那里一个交代,到时候陛下一定会叫你过去问话,你想想到时候如何和陛下说吧。”他这个徒儿向来把立场摆的很清楚,并不用他多操心。 赵皆明白师父的意思,这件事情必须尽快上报陛下,否则陛下从别处知道了,他便更说不清楚了:“徒儿明白。” 诸洪又是一声嘆气:“如今年关将至,将士们都该回去准备过年了,你和你师兄都去我那里吧。” 他两个徒弟都是苦出身,大徒弟年少时跟着地痞流氓混,小偷小盗是为了生存,本心却不坏。二徒弟被家族厌弃,母亲早逝,却很有骨气,他是把两个徒弟当儿子的。 赵皆摇了摇头:“等过年的时候,徒儿再去给师父师娘拜年。” 徒弟大了总有自己的事情,诸洪摆了摆手,是让他走了。 赵皆回军帐简单收拾了一下,便骑马出了军营,去了自己的宅子,顾今的娘亲住在他这里,他还一次都未回来过,一直是老管家夫妻给他传话,顾今这个娘,可是个很会折腾的女人。 “少爷,您回来了。” 他一进门,住在门房的管家便迎了过来,赵皆对他是很敬重的:“胡伯,顾姑娘呢?” 胡伯迎他往里走:“和我那老婆子在伙房里熬粥呢,顾姑娘喜欢自己做吃食,我们也不好拦着。” 赵皆点点头:“随她意吧。” 这么往院里走着,胡伯迟疑半响道:“少爷,顾姑娘腹中那个孩子……” 赵皆闻言看向他,见他误会了,摇头道:“不是我的,她是我挚友託付给我照料的,我与她并不熟悉。” 胡伯闻言略松口气,又继续道:“少爷,别怪我多嘴,您现在的年纪也不小了,也是该定门亲事的时候,顾姑娘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住在这里终究有些不合适……” 赵皆阔步往前走着:“胡伯,这个你便不用担心了,我一时半会儿定不下亲,她暂且住着无妨,挚友信任我,将人託付非我,自然要好生照料。” “话是这么说,可……” 胡伯还想再说,却被赵皆打断了:“怎么后院里多了这么多树?” 胡伯只得顿下来,回他道:“都是顾姑娘栽的果树,说是来年想吃自己种的果子,这树是她自己掏腰包买的,您让我们万事依她,只要人别走就行了,我们也没敢拦。” 赵皆看了眼树也没说什么,这院子是他娘买下来的,却因爹不在,她无心打理,没种花也没栽树,总是冷冷清清的,现下倒是多了几分生机。再往里走,赵皆觉得很多摆设也变了,想必都是顾思茹折腾的,她倒是既来之则安之。 赵皆换了身衣裳,走去顾思茹的院子里,她正端粥进屋,见他来了招唿道:“你回来的倒是巧,过来一起喝碗粥啊?”那姿态比他这个宅子主人更像主人。 赵皆走过去坐下,却并不喝她的粥,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如今她已怀胎五个月有余,很明显就能看出来了。那里竟是未出生的顾今,想来真是神奇,等这个孩子生出来,便有两个顾今了,想一想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顾思茹注意到他的眼神,摸上自己的肚子,蹙眉道:“你看什么呢?” 赵皆收回目光,看向她的脸,有些地方似乎与用着小公主身体的顾今也有几分相像,不知道前世的顾今是什么模样,是不是这个孩子长大,他就能看到了? 他问:“她还好吗?” 顾思茹被他问的莫名其妙,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你问这个小崽子?” 赵皆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她还好吗?” 顾思茹嗤了一声:“自然好得很,能吃又能喝,只有我被她折磨的夜不能寐,早知道就打落这个小崽子了,搞到现在这么大了,只能忍着她。”说罢还拍了下自己的肚子,半点不心疼。 赵皆皱皱眉头:“你当娘的怎么如此心狠?她在你肚子里,是你的骨肉,她还什么都不懂呢!” 顾思茹被他呵斥的莫名其妙:“你急什么?这又不是你的崽,是我自己的崽,我想怎么样便怎么样!” 赵皆虽然只从顾今那里听了只言片语,但也知道顾思茹这个娘当的并不称职,瞧见她如今的样子,更是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为顾今不平。 “你若不喜欢她,生下来给我吧,我养着她。” 顾思茹闻言如听天方夜谭:“我怀胎十月生的孩子为何给你养着?就算我不喜欢她,如何处置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断不会让你来指手画脚。”说罢哼了一声,“不愿我在这里,我走便是。” 赵皆见她作势要走,不管真假都上前拦道:“是我说错话了,我只是觉得这孩子很无辜,既然来到世上便要好好待她,她同我一般没有父亲,我不想她与我一样。” 顾思茹听了一愣。她跟胡婶闲聊的时候倒是听了一嘴,听说这个赵皆的爹很不是个东西,搞大了他娘的肚子,又畏惧家中妻子,一直把他们母子养在外面,很少来看望, 如此顾思茹便理解了他一些,坐回去继续喝粥,斜他一眼道:“你想给她当爹?” 这怎么可能! 赵皆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放心住在这里便是了,我会照顾你们母女的。” 顾思茹奇怪的看他一眼:“我还没生呢,你怎么就知道这是个女娃?” 因为这个女娃已经是他的心上人了…… 但这种事情不该他来说,道:“我只是猜的。” 这时,外面传来嘈杂声,赵皆走出去,便听到了师兄的大嗓门:“师弟!小师弟!师兄找你喝酒来了!” 顾思茹跟出来,警惕道:“谁来了?”
第72页 赵皆拧眉:“是我师兄,你回屋去,我把他带去别处。”说罢迅速出了顾思茹的院子,正巧前面霍衍一手拎着一坛酒过来。 “师弟,你在这啊!来来来,喝酒。”说罢霍衍就往他刚出来的顾思茹的院子走。 赵皆拦住他:“师兄,我们去前厅喝吧。” 霍衍煞是机敏,对赵皆家又熟悉:“哎?你怎么从这里出来,这院子不是一直闲置着落了锁的吗?里面住了谁啊?”说罢就往里闯。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赵皆头大:“师兄!” 霍衍却已经闯进去了,顾思茹却没藏起来,而是大大方方站在院子里,轻抚着微微隆起的肚子。 霍衍瞪大眼睛:“师弟!没想到你是这话师弟!你居然瞒着小师妹养情人?!” 作者有话要说:赵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只是想给我媳妇一个良好的胎教环境…… 宣传一下,接档新坑!原名《皇太孙》,现名《满朝文武皆烦忧》,女主是皇太孙!壮哉我女皇太孙!求预收!喜欢的妹子可以小小的戳一下收藏啊!让我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文案: 德阳十六年,承文帝封太子之嫡长女俞千龄为皇太孙,俞国首位女太孙就此诞生。 俞千龄知道,作为千古第一女太孙,这条成王路上必然充满着艰辛和波折。 不过,没关系。 逆我者,亡。 顺我者,猖。 江山,美人,一把抓! 从此以后,满朝文武皆烦忧,唯有太孙真逍遥。 第65章第六十六章 霍衍这一声“情人”出口,赵皆还未解释,顾思茹先火了:“喂!你说谁是情人?不知道就不要乱说,小心嘴给身子惹祸。” 霍衍看着眼前大腹便便脾气倒是厉害的女子倒是意外,打量她一眼道:“呦,嘴巴倒是很厉害,你既然不是我师弟的情人,在我师弟这里做什么?”据他所知,他师弟可没有这么一个朋友。 顾思茹哼了一声:“在这做什么?自然是你师弟请来的,问你师弟啊。”说罢扶着肚子进到屋内去了,一副懒得再搭理她的模样。 霍衍要追上去,赵皆拉他出了院子:“师兄,出来我再给你说。” 霍衍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不讨喜的女子,对赵皆道:“那你可快说说这种祖宗是你哪里弄来的?” 赵皆嘆了口气,他这个师兄太过来去自如,突然造访实在让人没个准备,他先请他去前厅坐下,又亲手泡了茶,慢慢给他斟上。 霍衍没催他,抿了口他斟的茶,道:“怎么样?编好说词了吗?编好了就赶紧说吧。” 正在脑子里编说词的赵皆闻言脸一红,蹙眉道:“师兄!我和那女子真的没什么关系!她……她只是昔日旧友的遗孀,旧友前不久英年早逝,遗孀怀有身孕,我便暂且收留她几日。” 霍衍闻言哦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哪个旧友啊?说来我听听。” 呵呵,他那点朋友,他这个做师兄的还不了解? 霍衍嘆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师弟啊,你看你,编了那么久就编了这么个蹩脚的故事,还不如说是你随手从大街上救的更可信,不会说谎就别逼自己说了,师兄我听着也是很尴尬的。” 赵皆的脸都要红转绿了:“总而言之,那女子于我没什么干系,但我不得不收留她几日,希望这件事师兄不要告诉任何人。” 霍衍摇摇头:“那可不行,我要去告诉小师妹,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住在这里,小师妹知道了会误会的。”说罢起身拍了拍赵皆的肩,“师弟,真情不易,且行且珍惜啊。” 赵皆抖开他的手:“今儿她知道,除了她你就不要和别人说了。” “今儿?”霍衍念叨着抖了抖身子,“真是肉麻啊,我听说师妹的小名不是叫朝朝吗?” 赵皆不自觉的抬了下下巴:“她大名李韶今,这是我们之间的称唿。” 霍衍啧了一声:“瞧你嘚瑟的,浑身上下都是有情人的酸臭味!” 赵皆没搭话,神色转为郑重,道:“师兄,请你保证不将这女子在我这里的事情告诉旁人,师父也不行。” 霍衍一听,八成那女子大有来头:“行了,我知道了,咱们兄弟之间我还能坑你吗?”说完又坐下,“师弟,想必赵家的事情师父已经和你说了吧?你打算怎么办?” 赵皆也跟着坐下:“我明日会入宫,至于怎么办,等陛下定夺吧。” 霍衍也难得正经了一些:“陛下是个明君,但也是个手段相当狠厉的帝王,他对小师妹这个独女甚是宠爱,自是不会轻饶了赵家,你身为赵家人,恐怕也要被牵连,想当驸马更是难上加难了。” 赵皆又何尝不知,之前便是因为明知自己很难与顾今有结果,所以才总是避着顾今,可动了情就是动了情,躲也没有用,终究还是要一头栽下去。 他道:“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霍衍闻言一怔,问他:“值得吗?” 赵皆饮了口茶,想到了什么似的唇边带着笑意:“我本便是无牵无挂之人,有什么不值得的呢?” 霍衍嘆了口气:“你这孩子一根筋,放弃了多好,小师妹就归我了。” 赵皆笑了一声:“师兄不是来喝酒的吗?喝酒去吧。” 霍衍一听这个来了精神:“喝喝喝!不醉不归!醉了也不归!” * 果然不出所料,康文帝得知赵家行刺一事以后,便先将赵皆叫到宫中问话了。 赵皆将自己的猜测如实说来。 康文帝听后沉默良久,问他道:“依你之见,他们只是想要你的命,对朝朝并无企图?” 赵皆道:“大抵也想救公主立功,可那两个死士毕竟是江湖中人,就算他们不想伤公主,也难保出什么差池,赵氏一门视公主安危于不顾,野心勃勃,其心可诛。” 康文帝背着手,看着跪在地上的赵皆:“赵皆,你也是赵家人,就不怕朕连你一起处置了吗?” 赵皆闻言并无畏惧,虽跪着,却不惧怕帝王直视着他,他道:“我与赵家到底如何,陛下都知道,陛下要处置臣,定是臣有错在身,并非因为臣是赵家人。陛下是明君,断不会冤枉了臣,无论陛下给臣定罪与否,臣甘之愿之。” 康文帝闻言莫名一笑:“甘之愿之?好一个甘之愿之!”他绕着赵皆走了一圈,沉声道,“你给朕说一说,你何罪之有?” 赵皆听了心中一惊,片刻,将头磕在地上,高声道:“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康文帝看着他道:“那你抬起头来,说说你的罪过为何?” 赵皆抬起头,涨红了脸,道:“臣……臣思慕公主殿下已久,对公主殿下有不臣之心,请陛下降罪。”说罢又重重磕在地上,那声响在空荡的殿中格外震耳。 康文帝没让他起来,面上喜怒不明,问他道:“你和朝朝已经私定终身了?” 赵皆说不:“臣不敢,只是臣有幸得到殿下几分青睐,能得殿下青睐,臣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殿中静了许久,明明是寒冬,跪着的赵皆却冒出一脑门的汗来,但也不敢动手擦一擦,跪在地上等着上首的帝王处置。 谁知康文帝却道:“起身吧。” 赵皆没敢多问,谢恩起身,等着帝王发落。 康文帝道:“你与朝朝的事情朕早已经知道了,朕还知道是朝朝先缠着你不放,朕没说,是想看看你到底会怎么做。” 赵皆听了更是冷汗直冒,不禁握住了袖中的手,令自己镇定。 康文帝走过来,手拍在他的肩上:“终究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赵皆颤声道:“是公主殿下纯洁美好,臣情不自禁,恋慕上公主,臣……”他有些语无伦次了。 “好了。”康文帝在他肩上重重拍了几下,“你也知道,朕视赵家如眼中钉肉中刺,早有拔出之心,朕现在给你个机会,做好了朕便将朝朝下嫁给你,做不好……你也该明白下场是什么。这个机会你要不要?” 赵皆没有半分迟疑道:“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无论陛下是否将殿下下嫁给臣,臣都愿为陛下竭力效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好累,更得少,给你们每人一个么么哒吧! 第66章第六十七章 顾今回到宫里自然要给母后展示自己学来的成果,也因为顾今回来,李峥带着两个皇弟到长秋宫来请安,好兄妹团聚热闹一番。 皇兄和皇弟来了,顾今便不自己耍给母后看了,嚷嚷着要和皇兄过招。
第73页 李峥听了一笑,小丫头不过学了几个月的武便要和皇兄过招了,很狂妄嘛。 他也不欺负皇妹,道:“让两个皇弟与你过招吧。” 顾今看了眼两个比她小两岁的弟弟,倨傲道:“我不欺负弟弟,皇兄你和我过招!” 李峥哈哈一笑:“那你是要我欺负你这个皇妹了?” 现在的顾今可不是几个月前的顾今了,她如今知道自己天赋过人,在军中战绩辉煌,自然是自信满满,昂首挑衅道:“还不知道谁欺负谁呢!” 李峥听了一怔,没想到几个月的光景,曾经软糯的皇妹已经变成一个桀骜不驯的英勇女将了。 “好!且让皇兄看看你的长进。” 兄妹俩脱了身上厚重的外衣,拿了剑在长秋宫宽敞的前院里拉开架势,皇后与两个皇子在一旁观战。 李峥笑着,有些不以为然:“让你三招?” 顾今才不要呢。 顾今皱着眉头:“皇兄,你尽管放马过来吧!”说罢提剑攻上,一身凌厉之气四散开来。 李峥一笑,提剑一挡,峥的一声,他竟被皇妹逼退了一步,瞬时瞪大了眼睛,不敢小瞧皇妹了:“看来皇妹确有长进。” 顾今只是眉心松开,沖他一笑,不多言,手中的招式又快又狠。 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一上来便毫无保留的发招,看似占了上风,实则是大忌,久战十分耗费体力。李峥抵挡着皇妹的招式,嘴角却是一抹笑:皇妹还是太年轻。 皇后虽然经常宫宴的时候看将士们舞刀弄枪,可她对这些并不是很多,只觉得眼花缭乱,好在身旁有两个庶子替她讲解。 李慎和李钰对皇兄的武功并不陌生,皇姐却是第一看,想不到一招一式竟比身为男子的皇兄更有力道。 李慎道:“皇姐这招式颇有诸将军风姿,力道强劲,一挥剑的风姿,犹如勐虎下山,令人闻风丧胆。” 李钰点点头:“确实呢,平日里教头教我们,都以飘逸的招式为主,如皇兄那般,和皇姐那样扎实强劲的力道截然不同,这一剑下去,我看着虎口都疼。” 如此看来是女儿厉害? 虽然皇后很欣赏皇长子的稳重孝顺,却碍不住更喜欢自己亲生的女儿,问他们道:“依你们看,是你们皇兄会赢,还是你们皇姐会赢?” 李钰觉得是皇姐:“我觉得是皇姐!皇姐的招式才是真正武将使得招式,一招一式直指要害,皇兄明显处于弱势。” 李慎摇摇头:“你错了,我觉得皇兄正在消耗皇姐的体力,皇姐这般若是久战,到后面会很吃亏的。” 皇后听着握紧了手,为女儿捏一把汗,心里还是希望看到女儿赢过皇长子,虽然皇长子比她大了三岁,又多学了很多年的武。 李峥一直等着皇妹力竭,虽然他一直在体力上有所收敛,但久战终究对他也是一种消耗,一股子乏力感涌上来,可再看皇妹,依然如一开始一般勇勐,李峥都不禁开始想:我皇妹是不是个怪物? 他意识到久战不是办法,便也开始全力勐攻,争取速战速决。 招式一直棉柔迂迴的皇兄突然发力,顾今意识到了皇兄之前都是在逗她玩,心里顿时就不开心了,平时陪她练武的小师兄和段三郎都从来没小瞧过她,全力以赴,可皇兄居然小瞧她! 小姑娘生气了,因为生气,招式反而比之前更厉害。李峥这才知道自己的皇妹真的是个怪物,还不如一开始就速战速决了!倒是现在把自己给消耗了。 别看顾今学武时间段,可平日里学的却都是精髓,陪她过招的更是赵皆、霍衍和诸洪这些真高手,实战经验并不比众星捧月的李峥少。 噹啷。 今年十六学武数年的李峥,被今年十三岁,才学了几个月的皇妹把剑打掉了…… 顾今高傲的仰着头看皇兄:“皇兄,你输了!” 输给皇妹真的很丢人,可技不如人却也是真的。李峥丧气的笑了笑:“勤学苦练,不如天赋过人,皇妹,你厉害,皇兄认输了。” 啪啪啪。 这时,不远处传来几声击掌声,众人闻声看去,便见康文帝走了过来,对顾今笑道:“朝朝,做的很好。” 顾今看见父皇来了,忙收了剑,小兔子一般蹦过去:“父皇!” 方才提着剑英姿飒慡的小丫头到了他面前便又是乖巧可爱的模样,康文帝甚是喜欢,摸摸女儿的头道:“朝朝这些月来的勤学苦练确实没有白费,已是小有所成,做什么便精于什么,有朕的风骨。” 李峥垂着头过来:“儿臣却给父皇丢人了。” 康文帝看了长子一眼,却没有怪罪他输给自己的妹妹,道:“术业有专攻,不必介怀。你身为皇兄,肯承认技不如皇妹,此等心胸朕甚是欣慰。” 可李峥却一点也因为父皇的夸奖欣慰。 女儿能赢皇后自是开心,上前给康文帝行了一礼,又道:“朝朝如今学有所成,倒是可以不用到军营之中去了,免得臣妾这相思之苦。” 顾今一听这个着急了,她一开始想学武,确实只是单纯见赵皆那般英姿羡慕又嚮往,可进入军中这些时日,她不禁学会了武,还学到了更多让她珍惜的东西。 顾今急急道:“母、母后,我还有很多没学会呢!师父也没让我出师呢!” 康文帝看了女儿一样,小丫头想的什么她心知肚明,但女儿的天资也是有目共睹的。 “朝朝,年后重返军营,要比现在更努力,明白吗?不可因为一次得胜便掉以轻心。” 顾今听父皇这么说瞬时松了口气,笑道:“我会的!朝朝定不令父皇失望!” 皇后摇头:“陛下,您要把她宠坏了?” 康文帝肃然道:“何为宠坏?让她混沌度日,娇蛮无状才是宠坏。朕的朝朝天资聪颖,又胸怀志向,比男儿不多让。” 皇后的心思康文帝也明白,无非觉得是个女儿,又是娇贵的公主,不必像男儿那般顶天立地有一番作为,受这样的苦。可他不这么认为,他的女儿,自是要巾帼不让鬚眉,没天分就罢了,有天分自然不能埋没了,谁说皇家女不能有所作为的? 顾今被父皇夸得脸红,心里更是坚定了不能令父皇失望的决心。 “朝朝,朕刚见过你的皇兄,他说明日你们营中要在外小聚,问你去不去。” 顾今原以为回营之前都见不到小师兄了,一听能出宫去,自是心花怒放,却也不敢太过开心,压抑着心中的喜悦,期盼道:“我能去吗?” 康文帝一眼便能看穿她的小心思,故意逗她道:“父皇不让你去,你便不去了?” 顾今还是那般单纯,信以为真,瘪起嘴来道:“朝朝自然是听父皇的。”说罢又眨着眼睛可怜巴巴求道,“但朝朝还是想求父皇让朝朝去,听说他们都要回乡去了,我想送行。” 小丫头真是惯会戳他的心窝,她虽瞒着他这个做父皇的喜欢了赵皆,可赵皆也是他欣赏的,其实比温顺的陆霄更适合她,更能护住她,也算是遂了他的心意。不过也难保小丫头年纪还小,只是一时的喜欢,将来辜负了赵皆。但他也和赵皆言明了,若是朝朝有一日相中了别人,他这个父皇也不会逼女儿下嫁赵皆,赵皆的回答也很可心。 他道:我喜欢殿下,便希望殿下一生随心,就算我最终不是她的良人,却也不会后悔今日为她付出的真心。若我最终真的没能与殿下结缘,也是我没有这个福分。 赵皆这个人年纪不大,很多事情却看的很通透,说话也让人爱听,行事作风都是君子,他实在是欣赏,希望他也不要辜负他的一番期望,能圆满完成他的任务。 康文帝笑着对女儿道:“去吧,他们将来或许都是你的同袍,能为你所用也说不定。” 顾今不懂父皇的深意,知道父皇让她去了,立马露出大大的笑脸:“多谢父皇!父皇最好了!” 皇后和李峥在旁边听着具是震惊。 李峥想:看来父皇如今并不只是让皇妹学着玩了,而是想让皇妹今后同男子一般在朝为官,手掌兵权。 皇后心里又是喜又是担忧:千古以来,名留千史的女子能有多少,女儿有可能成为其中一个她是很欣慰,可将来要付出的也不会少,现在虽然是太平盛世,却难保哪日征战四起,女儿且不是也要如男将一般出生入死挣军功了?那她该要日日为女儿牵肠挂肚了,还不如女儿天子平庸,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呢。 顾今可没想那么多,她只盼望着明日去见小师兄,只是一日未见,她便已经很想他,明日见他该穿什么衣服呢?是不是要送他些东西以表思念?想着,她都有点迫不及待的想回自己殿内翻弄了。
第74页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的小师兄真是男主力max!如果能在小公主面前更主动一些就更好了~ 虽然说了今天不更,但是下班以后还是马不停蹄的码了字更!么么哒!还不出来给淇哥哥一个么么哒!淇哥哥也给你们红包!超过15字的评论哦! 第67章第六十八章 给赵皆的信物,顾今倒是没费劲找,毕竟早早就说好了要再送他一个新的剑坠,这次她不敢做的太过华丽了,可不华丽还要别致,废了她不少心思。上面精緻的玉坠是她找师傅学完亲手磨的,小小一个却是废了好几块上好的璞玉才弄成,剑坠的样式也是她苦挖心思,拆了编,编了拆,熬了数个日日夜夜才编成的,遂现下省心了,不用再想新的信物。 可是穿什么衣服却成了她的大问题,顾今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审美不合大众,她眼瞎了很久,眼睛好了以后最是喜欢那些鲜艷的、金灿灿的东西,所以之前才给了赵皆那么一个剑坠,连霄表哥都说难看。 于是便找来嬷嬷和宫女参考,临睡前换了好几身衣服才敲定了一套。 翌日,顾今打扮的美美要出宫去,皇后瞧见了纳闷道:“朝朝,你不是要与营中的友人小聚,还穿女装去?” 顾今一听整个人傻眼了:是啊,我在军中是女扮男装的,这次去还有旁人呢,不止是有小师兄的…… 一整晚的折腾转瞬成了泡影,顾今只能回去卸下妆容,拆了髮饰,换了男装出去,人便蔫蔫的了。 熟门熟路的到了宫门,侍卫已经牵了她的马来,并不是面条,面条是女子骑的矮马,她现在有了男子骑的高头大马,骑上去威风八面,可她却更怀念小师兄带着她骑在面条身上的时候。 身后的宫门重重合上,顾今正想策马离去,突地听到了小师兄的声音:“顾今!” 顾今闻声看去,赵皆骑着马从一侧慢慢行来,手握缰绳身姿挺拔,如玉的面孔在正午的艷阳下光彩熠熠。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眼睛好像一下子无处躲闪,低下头唤了声:“小师兄。” 赵皆看着她却是担忧,他对她的想念并不比她差,陛下传话来说顾今今日会出宫,他喜不自禁,来之前也是沐浴更衣,想以最好的风姿出现在她面前。他想,他们能见面她心中定然也是欢喜的,可没想她刚出来的时候一副蔫蔫的模样,不禁让他担忧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他夹了马肚快速过去,低头去看她的脸,问她道:“怎么了?” 多羞人啊。她准备了一夜去见心上人,却忘了自己不能穿女装了,这么傻她都嘲笑自己,怎么会说给赵皆听。 顾今轻轻摇摇头,手指头搅着缰绳:“没……没什么,小师兄,你来接我吗?”说罢含羞带怯的看他一眼。 这不是明知故问了吗?赵皆点头道:“自然,你不知道我们约在哪里会和,我接你过去。”他静静地看着她,她面颊红红的,唇角微微上扬,似乎没什么不好的事情,真是奇怪了。 顾今点了点头,来之前明明有很多话想和小师兄说,现在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好像一下子懂了之前瑶表姐的话。 “劳烦小师兄了。” 这话未免太客气了,赵皆疑惑道:“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走吧?” 顾今红着脸点头说嗯,跟着他往前去。 赵皆本来也不是个多话的人,顾今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但他不想和心上人之间落得这么尴尬的境地,想和心上人愉悦的相处,搜肠刮肚半天,他涨红脸道:“咦?陛下这次好像没派人跟着你呢。” 赵皆这么一说,顾今也发现今日出宫就她一个人,父皇确实没派人跟着她。 她惊讶道:“真的哎,父皇怎么没派人?莫非是忘了?” 陛下怎么会忘,赵皆明白一些了,心中喜不自禁,陛下这是放心把顾今交给他了,这无疑鼓舞他的士气。 他笑着道:“大抵是知道你出宫来见营中的人,不方便让人跟着你吧。” 顾今不知道赵皆已经和父皇摊开说了,点了点头贊同道:“大概是吧。”心中有点雀跃,没人盯着,她岂不是可以和小师兄亲近一些了?而且父皇还允了她晚些回宫呢,她可以和营中的人散了以后,单独和小师兄相处一会儿,没准还能再亲一次小师兄呢…… 想着,顾今转头偷瞄了一下赵皆的唇,色泽似乎比之前更诱人了,她不禁抿了下唇,偷笑道:“真好。” 赵皆听到她嘀咕,问她:“什么?” 没人盯着,顾今一下子放松起来,笑容灿烂道:“小师兄来接我真好。” 赵皆听了松了口气,这才是他的顾今呢,登时心里也放松了许多。 “我前日去看她了,她腹中的那个好好的,在我府中过得甚是快活,还种了不少的果树,想来年吃自己种的果子呢。你放心吧,她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想离开的。” 虽然小师兄没点名道姓,可顾今知道他说的是娘亲,知道娘亲过得好,她也放心了,道:“她还种果树吗?什么果树啊?” 赵皆并没仔细看,依稀记得几个,不确定道:“大概有些杏树、石榴,还有……桃树?” 顾今一听桃树,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问道:“桃树种的多吗?” 赵皆实在不记得,见顾今很在意的模样,仔细想了想道:“我实在不记得,下次去替你数数。怎么?桃树有什么吗?” 顾今听小师兄这么问,回道:“我没和你说过吗?我爹爹家中是种了桃树的,所以总是问人家家里有没有桃树。” 赵皆记起来了,顾今还问过师兄,只是他当时只顾着拈酸吃醋,没注意道:“是吗?那你等到桃树结果的时候去我那里看看是不是?” 顾今想了想有点忧愁起来了:“娘亲原来这么喜欢种果树,或许我一开始就找错了,娘亲也许是住到哪里就在哪里种桃树吧,并非是有桃树的人家就是我的爹爹。” 这种事情真是说不定的,赵皆并不觉得是自己,因为如果不是顾今,他跟顾思茹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不可能收留她的。 “就没有别的能证明是你爹爹的方式吗?” 她那时才三岁,能记住的很少,丧气的摇摇头:“我也不奢望能找到了,看缘分吧。” 这种事情赵皆实在没办法帮忙,只能宽慰她几句:“俗话说,有心栽柳柳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该遇到总会遇到的。” 顾今笑着嗯了一声,其实能找到娘亲又能遇到赵皆,她已经很知足了。 两人一路聊着,到了京中还算有名的长福酒楼,并非什么数一数二的酒楼,却也不是随便就能进来的酒楼,赵皆顾念顾今身份不便,早早花钱定了厢房,一群人便在厢房中聚头。他们到的时候里面的人都全了,桌上摆着几碟瓜子花生和茶水,并没有点菜。 赵皆领着顾今进来,问他们:“怎么没点菜?” 九个少年起身叫他教头。 “自然是等着教头来了以后再点了!教头不来,我们怎么能擅作主张呢。” 赵皆护着顾今坐到他们留的主位上去,旁边还特意留出了顾今的位置,大抵都知道他们师兄弟要坐在一起。 赵皆道:“都是自己人,没那么多规矩,随意一些就好。” 有会来事的嚷嚷道:“既然教头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便点菜了,堂倌!点菜了!” 少年郎们哄闹着点了几道菜,剩下的还是交由赵皆来点,赵皆先问顾今想吃什么。 顾今并不挑食,也不懂菜名,乖巧道:“师兄点什么我吃什么。”十足小媳妇模样。 有人哈哈笑道:“我们顾大神通在教头面前就是乖!跟个小白兔似的!” 顾大神通是他们给她取得外号,虽然不好听,但顾今很喜欢,觉得与大傢伙亲近了不少。 赵皆轻咳一声,扫了他们一眼,那眼神在说:不可戏弄我师弟。 众人自然是讨好的住嘴了。 赵皆点了几道女子大概爱吃的甜菜,然后少不了再要几坛酒,给顾今单独点了一壶梅子酒。梅子酒色泽偏红,味道甜香,很难喝醉,顾今喝的很开心,赵皆也不在意的给她续杯,旁人瞧见了虽然觉得怪异,却也没敢说什么。 起初的时候,众人还没怎么放得开,等几杯酒下肚,便有人胆子大了,拍桌道:“来!大傢伙都讲讲为何学武!我先说,我家是猎户,你们不知道,我们山头有人会武可是风光了!我便拜了师父学武,师父说我亘古清奇,乃是能将之才!所以我来了咱们虎啸卫!” 虎啸卫不同旁的御林军都是从世家子弟选拔,虎啸卫的人大都来自市井山野,只要有本事,家世清白便能入营,所以五湖四海的人都有,人人操着家乡的口音说着自己的故事。
第75页 顾今听得入神,轮到她了,她腼腆的站起来:“我……我的理由很简单……”她看了眼旁边的赵皆,抿了下唇道,“我那时见到一个人,一下子便被他的英姿吸引了,想着怎么这世间会有这么厉害的人,我也想成为他那样的人,便学武了。” 她这么说真像个思春的小姑娘,有人问:“大神通,你说的该不会是咱们教头吧?” 顾今脸一红,低下头,没承认也没辩解。 那人却被人打了一下,道:“你傻呀!肯定是诸将军!不然大神通能当诸将军的徒弟啊?” 于是众人都恍然了。 这样的误会也无所谓,只要赵皆知道她说的是谁就好了,顾今重新坐了回去,整了整衣摆,却突地的被赵皆伸过来的手握住,十指紧扣。 顾今心头一跳,转头看他,赵皆没有看她,只是看着众人说笑,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她不禁也笑了,她知道他都懂。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是独处了!天赐良机,小师兄要努力啊!不要只会偷偷摸小手! 也许今晚会掉落二更_(:3」∠)_想要二更君吗? 第68章第六十九章 顾今落了座,有人问一直没说话的赵皆:“教头,你呢?为何学武?” 有人说问的人傻,赵家人学武还需要理由? 是啊,很多人都这么说他,他是赵家的血脉,名将辈出的赵家,所以他天资聪颖,是天生的将才。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得不拿起剑的理由,他晃了晃手中的酒盅一饮而尽:“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不想被人鱼肉,便要拿起手中的剑保护你要保护的人。” 众人闻言有一瞬的沉默,之前他们都不熟悉教头的时候,都觉得他是个靠关系上位的富家子,熟悉了才知道他一身真本事,是真正的将才,这才服气了。如今听他一席话,哪里是天之骄子会说出来的话?到和他们这些为了各式各样的理由不得不学武的人差不多。 “教头说得好!为了教头这句话,干了!”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顾今也拿左手举了杯一饮而尽,酸甜的味道让她眯起眼睛。 许是她的表情太引人注意,有人瞧见了她换了左手举杯,问道:“大神通,你怎的突然用左手了?” 自然是因为右手被赵皆牵着啊!顾今是第一次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胆子小,被吓了一跳,忙缩回被赵皆握着的手,双手握着杯子:“没……没事,只是顺手了。” 她这么紧张,别人却没拿这当回事,又开始新的一轮喝酒。顾今总算松了口气,转头看旁边的赵皆,赵皆对她一笑,双眸微眯,唇角勾起,有种不同往日的邪气,让她的心砰砰砰跳了起来,忙移开了视线。 众人谈天说地,嚷嚷着年后都要带土特产回来再搓一顿,有人问顾今家是哪里的,顾今随口说了山塘镇。 一个外号叫虎牙的少年道:“呀!我也是山塘镇的,咋没听说过有姓顾的人家呢?大神通,你和我结伴回去不?”山塘镇不大,一个镇上也就几个姓氏,顾姓确实没有。 顾今没想到撞上了同乡,婉拒道:“我家乡在山塘镇,但是早搬出来了,后来一直跟着师父,过年的时候也去师父那里,就不和你一道了。” 虎牙说着还挺遗憾:“这样啊,那算了。”说罢看向众人道,“哎,你们知道哪里有卖给小娃娃的东西吗?我姐生了个小外甥给我,我回去总要带点东西。” 顾今听了鬼使神差问他:“你外甥叫什么名字啊?” 虎牙回道:“我姐夫姓薛,希望孩子将来聪明,能考状元,取了个单字睿,叫薛睿,有学问吧!那字我写了好几遍才会写的!” 顾今惊讶的瞪大眼睛,是……是睿哥!怪不得温良没找到睿哥呢,原来睿哥是这个时候生的。 顾今又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虎牙有些奇怪她为何如此,摸摸头道:“后天吧,我还有些东西要收拾。” 顾今点点头:“好,你外甥的东西我替你买,明日叫人给你送去。” 虎牙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使得……” 顾今坚持道:“使得,离乡这么久难得碰上同乡,我和你也是缘分,你外甥便也与我有缘,买点东西而已,不碍事的。你要回乡定然有很多东西要收拾,便不要奔波了,左右我对京中熟悉。” 虎牙一听这话也不推拒了:“那先谢谢大神通了,等我回来给你带家乡的特产!” 顾今笑盈盈说好,心里盘算着要给睿哥送些什么好,若不是有睿哥,她那眼瞎的七年该多难傲啊。 赵皆从方才便一直看着顾今:山塘镇?比顾今大一岁的男娃?那一定是她的旧识吧?而且关系匪浅,不然顾今不可能如此开怀的模样,还要给那男娃送东西。 众人又喝了几轮酒散去,这顿赵皆这个教头请客,便最后走,顾今自是陪着他。 赵皆本来酒量很好的,但是刚才心情突然就沉闷了,因而多了几杯,竟然喝出了醉意来,还醉的挺厉害。结过帐,他便坐在桌前揉额头,眉心皱得紧紧的。 顾今哪里经歷过这些,瞧着他难受有点手忙脚乱,担忧问道:“小师兄,你不舒服了吗?” 赵皆搓了搓脸,晃悠着站起来:“只是有些醉了。” 顾今忙扶住他,瞧他这般样子也不好立马骑马回去了,便捉摸着先找个地方给他醒酒。她对宫外也不熟悉,便出去问堂倌有没有客房。这长富酒楼的后面还真有客房,堂倌领他们过去,开了间房。 顾今把赵皆扶进去,又让堂倌一会儿熬碗醒酒汤过来。 这客栈并不是个讲究的客栈,客房很小,一进去只有桌椅、柜子和一张床。顾今扶着赵皆躺下,见他面色潮红,双目闭着,有些担忧。她也没照顾过醉酒的人,看桌子上有水正想转身给他倒杯水喝,手腕突地被他握住了。她看向他,他睁开眼睛,一双有些迷醉却黑亮的眸子直直着她。 顾今当他是醉迷煳了,柔声哄他:“小师兄,我去给你拿水喝,你先松开我。” 赵皆的眼睛直勾勾的,手就是不松,也不说话。 顾今把他当小孩子似的哄,摸了摸他的额头:“乖,把手松开,我给你倒水去。” 赵皆的手突地一用力,顾今没有防备扑倒在他胸膛上,他的手又扣住了她的腰,力道很大,揉进骨子里似的用力,他问:“薛睿是谁?你和他什么关系?他跟你很好吗?你更喜欢他还是更喜欢我?” 一连串问了那么多,顾今先是一怔,接着又乐了。怪不得之前一直颇有分寸的小师兄突然就来者不拒了,敬的酒一杯接一杯的喝,原来不是掉进酒缸了,是掉进醋缸里了。 顾今喜欢看他吃醋,小师兄的心思一向不外放,难得这么直接的吃醋,实在让她喜欢的紧。她坏坏一笑,故意逗他道:“薛睿啊……他是我的睿哥哥,我眼瞎那几年都是他来陪着我解闷,不然我不知道该有多无聊了。” 赵皆记得顾今说过,有人给她读逍遥客的书,他以为是她娘或者是管家的婆子之类的,却不想是个年纪和她相当的少年郎。一个少年郎,总到顾今屋里给她念书,怀的什么心思简直不言而喻。那顾今呢?她当时心里怎么想的? 赵皆不高兴道:“男女授受不亲,他总去你屋里,你娘不管吗?”她娘那个人果然是个不靠谱的性子,女儿和外男这么相处,也不怕女儿被欺负了吗? 这醋酸味都要冒出来了,顾今摇头:“我娘她不管的,再者说,我和睿哥是一起长大的,哪有那么多避讳,而且他总来找我玩,他爹娘也知道,经常给我送好吃的呢。”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即便顾今眼盲也不离不弃,双方父母又都应允,这分明是变相的订了亲事。赵皆妒忌,非常妒忌,他没参与的那些年,她有个相处极好的青梅竹马,甚至现在她还记挂着那个青梅竹马。 赵皆皱着眉道:“他爹娘把你当儿媳妇了吧?” 顾今闻言脸一红,抿唇笑道:“可能吧,睿哥还说等我长大就娶我呢,然后就能日日都陪着我了,我那时候不懂娶是什么意思,还答应了他。” 竟然都私定终身了!赵皆手臂一紧把她整个人抱上了床,翻了个身,居于她的上方,一双黑眸亮的出奇,连醉意都看不见了,他问:“你找他做什么?是不是想瞧瞧你的未婚夫婿长什么模样?”他还是醉的,要不然不会说这种赌气的话。 这般充满了侵略性的小师兄压住她,顾今的心口擂鼓似的跳,羞红了脸,眼睛躲闪开来:“什么未婚夫婿嘛……我根本不懂,我确实是想见见他,毕竟他是我幼时的玩伴,虽然害我摔瞎了眼睛,可后来陪着我的也是他,他其实不坏,只是调皮了些。”
第76页 赵皆眯起眼睛:“是他害你摔瞎眼睛的?” 顾今点点头,并不想说的太详细:“他那时才六、七岁,我不怪他。” 害她眼盲了七年,她居然还不恨他?赵皆却是气不过的,压低了身子,灼热的气息笼罩着她:“你不恨他,还想嫁给他吗?” 顾今察觉到小师兄手下的用力,他真动气了,她忙摇头:“才没有呢,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只是把睿哥当玩伴的!” 就算如此,赵皆还是忍不住刨根问底问她:“若不是来到了这里,你是不是就要嫁给他了?”就算她不喜欢那个男娃,可想到她差点就要在他不知道的多年后嫁给那个男娃,他便难受到不能唿吸,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独占欲很强的人,这一刻他对自己有了深深地改观。 而顾今听了,出神的想了想,嘆道:“或许吧,毕竟我那时候也不认识别人,更不认识你……”她那时候其实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以后,也没想过自己以后会怎样,都是过一天是一天,无欲无求,也没有希望,别人让她怎样她也从未想过反抗,现在想想那样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赵皆见她一副陷入过去当中把他摒弃在外的模样,心里有种钝钝的疼,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板正她的脸,让她看他,眼里、心里只有他。 他咬着牙道:“此生,我都不会再让你见到他。”说罢用力吻住她的柔软的双唇。 作者有话要说:赵皆:好奇啊!情敌比我小了十六岁,现在还在吃奶呢! 第69章第七十章 寻常的时候顾今总觉得赵皆不够喜欢她,可他亲她的时候,她却觉得他爱她到了骨子里,那种想把她拆吃入腹的冲动和她一样。 她的五指□□了他的发间,紧紧地搂着。他的口中有酒的苦涩,她起初被动品尝,觉得不适应,慢慢的品出了甘醇,也像醉了,脑中晕乎乎的,追着去品那滋味。 这种密不可分的亲吻与缠绵,对于初尝□□的少年少女本就像是醉酒,一旦沉醉,不可自拔。 赵皆觉得她比酒甘醇,怎么样都不够,脑中叫嚷着要更多,再多一点。 于是,他便多一点,再多一点,去尝她身上更多未知的滋味。他不懂他心上的女孩为何会如此的清香诱人,又为何如此香软细滑,她的声音就算只是一声轻哼都是这世间最美妙的乐曲,让他沉醉不知今夕。 而顾今,现在所经歷的一切都是她从未经歷过的,她觉得害羞,又觉得害怕,但又抑制不住心底的渴望和期待。就好似一个好吃的毒果摆在她面前,她知道不该去拿,却无法抗拒他的诱惑,就算最终会毒死她,她也认了。 她不知道别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是如何的,而她想和喜欢的人变成密不可分的关系,得到他的全部,也把自己的全部给他……奋不顾身,一往直前。 顾今的身子被摆成奇怪的姿势,他压在她身上弄出羞人的声响,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月退间一股濡湿黏煳,小师兄便有些脱力似的趴在她背上,吻了下她的耳后,双臂一收,把她搂的紧紧地。 顾今有些云里雾里,好像莫名其妙就结束了,他们是做完生孩子的事情了吗? 她有点担忧道:“小师兄……我会不会怀上宝宝啊?” 虽然赵皆对此事也不通晓,但还是知道这种事情就像打桩,要入到洞里去,他找不到,也没想找,只是稀里煳涂的得到了满足。得到了满足,赵皆的酒醒了大半,做出了这种事情,他自责却又不觉得后悔,有种冲破枷锁和禁锢的快感。只是……他断不能让顾今知道他只是磨蹭着便得到了满足,那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真是丢人死了。 赵皆在她背后,脸埋在她颈窝里,又红又热:“不会的,我没对你做那种事情……你要记着,即便是这种事,也不能让旁的男人对你做。” 顾今点头说知道:“我又不傻,当然知道了,要不是你,我才不让人脱我衣服了。”她说着想转过身来。 赵皆却不让她转,怕她看到他此时的窘像,搂着她道:“你……”他想问她后悔吗,可想一想又觉得问这个没意义,便道,“今儿,你现下是我的人了,即便再见到比我更厉害的人,也不可变心了。”他今日听到顾今在众人面前说她学武的原因,心中既是自豪又是担忧,生怕他走后,她身边又有别的高手,她便变心了。要不然这一刻他也不放纵如此,虽没有破她的身,却也是十分亲密无间了。 顾今在他胸膛扭了扭,没答反问道:“那你也是我的人了对不对?” 赵皆说是:“是你的,从内到外都是你的。” 顾今得意的勾起了唇角:“那好,你若是遇到前世那个妻子也不能变心。” 赵皆听了有些恼,他现在十分反感她提他没陪她走过、也不可能弥补的那十三年。 他在她身上惩罚似的拍了一下,道:“不要瞎胡说,于我而言没有什么前世,只有这一世,我遇到人也只有你。” 这话顾今爱听极了,管他前世的妻子是个什么女子,反正小师兄现在是她的了! 感受到小姑娘在他怀里偷笑,赵皆神色一柔,吻了下她圆润的肩头:“今儿,今日一别,可能有很长时间无法相见了,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顾今听了不笑了,她知道她回宫以后,到回营之前都不好见小师兄,可过完年他们不就该见面了?也不会过太久的时间。 顾今安慰他道:“没关系的小师兄,我们年后不就能见面了吗?又能朝夕相处了。” 赵皆想了想还是决定提前告诉她,免于之后可能会一声不吭的离开让她误会,他道:“年后我要带兵前往北疆,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你娘亲我已经交由大师兄照顾了,等她生产的时候,让大师兄带你去看。” 娘亲生产的时候小师兄都不会在,那他岂不是要离开很多个月了?顾今强转过身子看他,急急道:“北疆很远吗?你怎么突然要去那里了!” 赵皆并不想让她担忧,只说:“是军中的安排,事出突然,但我会尽快回来的。” 虽然小师兄是去做正事,可她好不容易才和小师兄两情相悦,他便要离开了,她如何捨得:“可我不想你去……那我能陪你去吗?” 赵皆抬手理了理她有些杂乱的额发,肃穆道:“朝朝,人活一世不只有男欢女爱,在什么样的位置上,便要做什么样的事,不能只是贪图享乐,何况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顾今不过只是个初尝□□的小姑娘,道理都懂,却还是不开心,嘟着嘴不说话。 别看赵皆说的义正言辞,这个时候他也是不捨得离开的,才定情就分开,这是冒着多么大的风险?而且,如果不是因为他担心,他也不会借着醉酒对她做出这种逾越的事情,让自己烙印在她心上。 他吻她,道:“乖,答应等我回来。” 顾今不说话,反正就是要在心上人面前闹闹脾气。 赵皆正想继续哄她,外面传来敲门声,吓了两人一跳,忙坐了起来,顾不得什么浓情蜜意了。 外面堂倌喊:“客官,您的醒酒汤!” 赵皆看到对面的顾今,散去的谷欠望捲土重来,忙手忙脚乱起来穿衣裳,将床帐放下来,遮住里面的光景,出去端醒酒汤。 堂倌看到他惊讶了一下,怎么醉酒的这个自己来端了?他往屋里瞥了一眼,床帐居然放下来了,可方才进去的不是两个男人吗? 赵皆接过醒酒汤,又道了一句:“劳烦一会儿提桶热水来。” 堂倌忙应下,心中感嘆:啧啧啧,世风日下啊。 门关上,赵皆一口喝了醒酒汤,听着床帐后面没有声响了,便撩开去看,却见顾今还是方才那副样子,正低头看着自己腿上的痕迹发怔。 赵皆看到自己留下的东西,脸一红,忙扯被子盖住她:“你先歇息一会儿,一会儿我替你弄干净。” 顾今眨眨眼睛,好奇问他:“那是什么啊?” 赵皆脸上红的要冒血了:“那个……是我的,擦干净就好了。”说罢翻出自己身上的帕子,手钻进被子里给她胡乱地擦。 顾今被他粗粝的手弄疼了:“疼!我自己来。”说罢夺了过去,把他的手赶了出去,还教训他道,“以后不能把这种脏脏的东西弄到我身上,不然我就不喜欢你了!” 赵皆闻言无话可说,这事是任何一个男人都办不到的事情啊…… 等堂倌提来热水,赵皆弄湿了手巾,红着脸给她擦洗干净,又穿戴整齐,把弄乱的头髮重新梳上,露出细白的脖颈。 明明风吹热晒了那么久,他的小姑娘却还是俏生生的模样,真是让人放心不下。赵皆弯腰抱住她,把下巴支在她的肩上,他道:“今儿,我走了以后,师兄会照顾你,即便如此也不可懈怠,好好练,等我回来。”
第77页 小师兄说话的时候唿吸喷在她脖颈处,顾今有些痒痒的,蹭了他一下道:“师兄知道我娘亲了吗?” 赵皆摇头:“没,他当你娘是我一个朋友,已经答应了不会说出你娘的下落,会好好照顾你娘的。师兄这个人看着荒唐,可答应了的事他一定能办好。” 这么久的相处顾今也对大师兄了解一二了,虽然总喜欢拿话戏弄她,人却是好的:“只可惜师兄不会是我爹爹的,我爹爹三年后便辞世了,怎么可能是后面还立了军功的大师兄呢。” 这丫头,见谁都是她爹。 赵皆嘆了口气:“可惜不能看见你出生了。”真奇怪,他明明抱着她呢,她却要在四、五个月后才出生。 顾今想着要看到自己出生了,心中也是神奇:“真神奇,我居然要看着自己出生了,等我出生了,是不是就有两个我了?另一个我要怎么办啊?还会随着娘亲去山塘镇吗?” 就算那是另一个她,赵皆也不想她再去山塘镇遇上什么睿哥,道:“不去了,我们养着你娘和你好不好?” 这话真是奇怪,顾今歪头想着:“那我长大了嫁给谁呢?也嫁给你吗?” 赵皆听了一怔,这真是个棘手的问题了。两个顾今,可他喜欢的是眼前这个,没出生的那个却也是她…… 顾今继续道:“虽然都是我自己,但我也不想她和我抢你,要不……我们把她嫁给霄表哥吧,霄表哥一定会对她好的!”说完一副自己好机智的模样,喜笑颜开。 赵皆听她想把自己嫁给陆霄,脸瞬时就挂下来了:“他比你大了十四岁呢,等你长大能嫁人了,他都二十七、八了。” 顾今道:“就算二十七八了,霄表哥也没娶妻啊。” 赵皆之前听了顾今说,说陆霄专情于小公主,至死不渝。他道:“你霄表哥不是英年早逝了吗?那一定是因为他没家没业,你不该让他等你,你要让他早点娶妻,娶了妻他的心态便会变了,也许就不会英年早逝了。” 顾今觉得也在理:“可我怎么办啊?” 赵皆虎着脸道:“这天下又不是还只有他一个男人。” 顾今想想也是:“是呀,还有睿哥嘛。” 这个更不行! 赵皆道:“你答应虎牙的事,我替你办,买好了给他送过去,他的事你就不要参合了。” 话题突然跳到这,顾今想起小师兄刚才因为睿哥吃醋呢,偷笑了一声道:“好,那你一定替我办好了,可不能因为吃醋就送些敷衍的东西哦。” 赵皆不高兴道:“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再者说,我哪里吃醋了?一个吃奶的娃娃罢了,我还同他计较?” 这样的小师兄真是可爱,顾今回身亲了他的脸一下,双眸盈盈道:“我等你回来。” 赵皆听了,板着的脸一松,换上了笑颜,轻轻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赵皆: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现在很为难将来把媳妇嫁给谁…… 第70章第七十一章 往年宫中过年皆是循规蹈矩并不热闹,今年因为公主病癒,便办的热闹了一些,除夕守岁还搭了戏台给她解闷,身边陪她的是三个兄弟,皇帝和皇后在这一日是最忙的,并不会跟她一起守岁,但对四个孩子的制约放到了最宽。 李峥见皇弟皇妹对台上的贺岁戏都没什么兴致,便提议他们:“咱们去朱雀阙等着看烟火吧。” 顾今没去过朱雀阙,问他道:“皇兄,为何要去朱雀阙啊?” 她一旁的李钰雀跃道:“皇姐,那里是宫中最高的地方了,往日父皇都不让咱们去,今日能去了,在那看烟火是最好的。” 左右现下无趣,顾今便点头同意了,但外面下着小雪,顾今由宫女们服侍着回去换了身厚重的衣服,披上了白狐毛做的披风,临出门是再把兜帽戴上,就剩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露着,眉心画着红艷的花钿,五官说不出的精緻。 李峥瞧见了笑道:“瞧皇妹这身打扮,像个小狐妖。” 顾今才不想当什么狐妖呢,睨他一眼道:“那皇兄就是老狐狸。” 李峥哈哈一笑:“皇兄哪里老了?都要被你说老了。”说罢塞给她一个手炉,“抱着,别冻着了,要走一段呢。” 顾今抱着手炉觉得累赘,但皇兄既然这么说了,她姑且先抱着吧。 四人说说笑笑的往朱雀门走,朱雀门位于皇城正南面,走过去是有些远,好在顾今抱着手炉一路上并不太冷,但还是感嘆了一句:“今年可真冷。”往日她眼瞎,都是在屋里守着炉子过的,自然不知道冬日的冷。 李峥捏捏她露出的小脸:“是你往日不出来,今年的冬天已经算暖和了,这也是第一场雪,瑞雪兆丰年。”说着他咦了一声,高声道,“子俱,你怎么在这?” 顾今对这个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她抬头看过去,果然见到了那个让她朝思暮想很多日的人,他怎么在宫里? 赵皆闻声看过来,却先一眼看到了那个雪白的人儿,黑夜里她穿着一身雪白的披风,被光一照像是一团光,他顿时觉得周身都涌来一团暖意。他向那边走过去。 突然见到赵皆,顾今毫无准备,急急揪了揪旁边的三皇弟:“钰钰,你瞧我今日打扮的还好看吗?” 李钰被她问的莫名其妙:“皇姐当然好看了,皇兄方才还说你像狐妖呢,狐妖可是妖里面最好看的。” 原来皇兄方才是说她好看呢,顾今知道自己现下的模样还好,松了口气,这才挺直了身子跟着皇兄过去,在旁边偷看赵皆。 李峥在赵皆面前站定,问他道:“子俱,你今日怎么在宫里当值?” 走近了赵皆便没看那雪白的人儿了,肃穆回道:“回殿下,左右我不用回家过年,便被暂且调遣过来守城门,一直守到初四的时候。”师父叫他去他家中过年,赵皆却不想打扰师父一家团聚,左右他也没什么人一起过年,便自愿被调到宫中守城门了。他想,起码这里离她很近,就算见不到,也能当作一起过年了。却不想他如此幸运,除夕这一日他便真的见到她了,或许这便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 他又问:“几位殿下怎么到这里来了?” 说话的还是李峥:“我们上朱雀阙等着看烟火,没想到你竟在朱雀门,子俱,你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兢兢业业。”明明不用在寒冬腊月中受这种苦,他竟自愿被调过来守城门了。 赵皆的目光在他们四兄妹身上一掠而过,道:“雪天路滑,我送几位殿下过去吧。” 李峥点头道:“也好,我们都是第一次过来,你正好替我们引路。” 赵皆走回去和另外几位守城的将士说了几句,便又走到他们这边来了,做了个请的姿势。 因为要引路,赵皆站在李峥身边,而顾今在李峥的另一边,她刻意慢了几步,偷摸去看赵皆的背影,这么冷的天他因为守城穿得很少,身上的轻甲又重又冷,手似乎都被冻红了。 察觉到旁边的皇妹不见了,李峥回过头,看到顾今落在后面,问她:“朝朝,怎么走的这么慢?” 正偷看赵皆的顾今忙回了神,嘟嘴道:“走累了嘛,皇兄你不用理我。”说罢抱着手炉走到赵皆面前,继而把手炉递给他,“我拿累了,你替我拿着。”那样子还有几分趾高气扬。 皇妹这般不寻常,李峥道:“朝朝,子俱可是你师兄呢,你就这么对你师兄啊?” 顾今耍脾气似的道:“我就让他拿!他在军营里总对我唿来喝去的,我不能吃亏,总要还他。” 赵皆看着暖烘烘的手炉,却知道小姑娘的心思,心中说不出的甜,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伸手接了过来:“殿下说的是。” 李峥看着任性的皇妹,无奈摇头:“朝朝,你师兄对你严格些是为了你好,你怎的还记仇呢?看不出来你这小丫头还挺小心眼。” 顾今见赵皆接了,心里自是高兴,嘴上却哼了一声,对皇兄道:“皇兄的心眼大!” 李峥捅了捅赵皆:“瞧见了没,以后在军营里对我皇妹好点,别总那么大公无私的,小心哪日落我皇妹手里。” 赵皆看了包裹在白狐毛里的小姑娘一眼,他明明早就落她手里了,而她折磨他的手段,他还挺喜欢的。 到了朱雀阙,宫女太监不可上去,赵皆便带他们兄妹四人上去。外面虽然有宽敞的阶梯,但因为下雪太滑,赵皆带他们走的里面紧窄的楼梯,只容两人并肩前行,还有些挤。 因而五个人便分开单独走,李峥在最前面,赵皆压后,顾今藉口自己爬的慢,走在赵皆前面。
第78页 李峥走在前面,还心系金贵的妹妹,回头道:“朝朝,累了便慢慢走,小心别摔着。” 顾今应了一声:“皇兄,你走你的吧,我没事,别总回头,你才小心摔了。” 赵皆也道:“殿下放下,有我在后面,不会伤到公主的,殿下小心踏错了步子。” 李峥这才不回头了,顾今偷偷摸摸的把一只手背到了后面,灵活的手指头动了动,是给他牵呢。 赵皆自是瞧见了,抿唇一笑,确定自己手不冷了,伸过去握住她。 两手交握,顾今知道他的手回暖了,放下心来,软绵的小手在他粗粝的掌心蹭了蹭。 小姑娘惯会撩拨他,赵皆握紧了她不让她乱动。 这么握着走了一会儿,顾今见三个皇兄弟注意不到,也拉开了距离,便扥着赵皆让他走近些。 赵皆怕自己不从摔了她,便上去几步,走在离她最近的阶梯上,谁知她竟大着胆子,把他的手放在她腰上了,那小腰细细的,是少女特有的曲线,盈盈一握,让人心口直跳。 赵皆脸色蹿红,气小姑娘荒唐,伸手掐了她的小腰一把。 顾今被掐疼了,轻唿了一声。 前面的三兄弟听到她的唿声自是转头回来看:“朝朝怎么了?” 离她过近的赵皆躲闪来不及了,干脆双手扶住她的腰,假模假式嘱咐道:“殿下小心,不要再四处乱看,要注意脚下的楼梯。” 顾今回过身,一脸骄纵,蛮横道:“你怎么不早提醒我呢?我差点摔到了!”你居然掐我的腰!你可真捨得!想着伸手在他腰上也掐了一把,结果硬邦邦的根本什么都掐不住,便又转移了地方,在他脸上掐了一把。 李峥看着气唿唿地皇妹真是稀奇了,小丫头平日里明明脾气很好,怎么在赵皆面前变得这么不讲理了?哎,定然是赵皆这一根劲在军营里把她训狠了。 “朝朝,过来,皇兄领着你。” 顾今听了咬咬唇,埋怨的看了赵皆一眼,道:“不要,我就自己走!”说罢气哼哼的往上爬。 赵皆作势在后面护着她,紧紧跟着。两人一下子就蹿到了前面去,把三兄弟甩在后面。 最后顾今和赵皆先登上了露台,后面那三个还看不到人影,顾今确认皇兄和皇弟都不在,踮脚咬了赵皆的下巴一口,气哼哼道:“叫你掐我的腰!” 赵皆摸摸下巴,被她咬的无可奈何,双目温柔,压低了声音道:“我很想你,能见到你便都值得了。” 顾今听了顿时没脾气了,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软软道:“咬疼你了吗?” 赵皆对她笑:“甘之如殆。” 顾今喜欢极了他温柔似水的模样,这些日子的想念都涌了上来,过去一把搂住了他。 后面三个皇子随时都有可能上来,赵皆就算捨不得,也不能这么肆不忌惮的抱她,推了推她:“今儿,别闹。” 顾今把脸埋在他胸膛,闷闷道:“我也想你。” 赵皆推她的手顿住了,闻着她身上好闻的香气,心中都是不舍,但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又不得不马上推开她:“殿下不要耍性子,这露台上太滑,很容易摔倒的。”因而就算抓着她的胳膊,也不算太逾越了。 李峥上来,数落了妹妹一顿,兄妹一行便走到围墙边去等着看烟花。 赵皆道:“几位殿下未带护卫,我便留在几位殿下身边护卫,一会儿送几位殿下回去,方才已经和几位守城的同僚说过了。” 李峥觉得可以,便点了点头,抬手替皇妹整了整兜帽:“要不要去里面避会儿雪,一会儿再出来?” 顾今看着皇城外点亮的万家灯火,一眼望去甚是壮观,她摇头说不要:“这里好看。” 赵皆转身进了里面,一会儿拿出一把油纸伞来:“这有一把伞,但也只有一把。”也就是说只有一个人用的。 李峥看了眼伞,自是让给皇妹:“你给朝朝打着吧,别让她冻病了。” 赵皆便站在顾今身边,替她打着伞。 顾今回头看他,他整个人在伞外面,头上都落了一层白,举着手臂给她打伞。她有些心疼,道:“我才不用伞呢,你收起来吧。”说罢还往一边躲了躲。 赵皆追过去:“殿下不要任性,若是病了,难过的便是殿下了。” 顾今站了会儿,正想要不要先进去,除夕的钟声便响了起来,整个京城都响起了鞭炮声,烟花一飞沖天,在黑夜和白雪中绽放开来,美不胜收。 新的一年来到了。 顾今是第一次看见烟花,被那样炫目的美震惊了,她激动的回过身想和赵皆说,说烟花有多美。在她回过头的一瞬,唇上一热,眼前是他放大的脸,他的眼中绽放的烟花比天上的还美。 片刻,赵皆便离开了,对她道:“新年快乐。” 顾今摸着唇,红了脸,觉得这个新年是她过得最好的新年。 于赵皆而言,这也是他过得最好的新年。 作者有话要说:要分开一段时间了!所以甜甜甜一下!不会分开很多章的,大家放心!嘻嘻嘻。 推荐基友的新文~《娇妻入瓮》! 上一世,秦依依嫁入江家,人人都羡慕她有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夫婿,却不知他早已心有所属,成亲一年,她仍是完璧之身。 重生后,她故意疏远,他却对她动心。本以为逃不过前世宿命,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原本送往江家的花轿硬生生地改了方向。等到拜完堂,盖头掀了,合衾酒也喝了,秦依依才后知后觉——这里好像不是江家?! 秦依依警惕:“你究竟是谁?”o((⊙﹏⊙))o 楚离笑着剥她的衣裳:“当然是你的夫君了,娘子。”︿( ̄︶ ̄)︿ 第71章第七十二章 年后顾今回到军营才得知赵皆去北疆的原因,北疆比邻宁国,宁国皇族前段时间动乱,宁国的王叔高举伐纣大旗造反,将宁国的皇帝逼下了皇位,篡位称帝。被夺了皇位的文昭帝并非纣虐的帝王,只是平庸又荒yin无度罢了,而篡位的新帝倒是骁勇善战,为宁国扩充疆土出了不少力,如今他成功称帝,自然开始蠢蠢欲动了,屡次试探俞国边境。 宁国其实并不算小国,论起来实力也是相当雄厚的,虽然在文昭帝的治理下富饶远不及俞国,但新帝上位,又是个野心勃勃的新帝,自然是不容小窥了。 赵皆便代诸洪领了一部分的诸家军前去镇守,而同样手握一部分兵权的赵家也被派了赵渊前去。陛下派了如今朝堂之上两股势力前去,还都是赵家兄弟,此举甚是引人深思。 顾今有些担忧的问霍衍:“大师兄,你说宁国真的会与我们开战吗?” 霍衍这次没逗弄小师妹,回道:“说不定,要依我说,宁国现在与我国开战是极不理智的,毕竟新帝登基,又是谋反,内乱未平,如何又能引来外乱?但也说不准新帝上任三把火,想进犯我国疆土以立皇威。” 那就是说打不打都不一定了。若是打起来,拖个三五年也是有的,如果打不起来,就这般拖着,小师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顾今忧愁道:“大师兄,你说小师兄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霍衍瞧她这幅样子打趣道:“怎么?他才走你就想他了?短时间呢,他是不回来的。现在是冬天,天寒地冻的,不适宜开战,若是宁国想打也要等到春日回暖的时候,起码等个三两月了。” 左右大师兄已经知道他们的事情了,顾今便也不在他面前隐藏:“他一走我就想他了,听说北疆很冷,也不知道小师兄带的衣服够不够,你说我要不要给他寄点冬衣过去?” 霍衍笑她道:“瞧你,还没嫁人呢,便把自己当人家媳妇了,你就不必操心了,他走的时候,师娘都替他打点好了。你若是实在想他,就给他写信吧,我每月都要替师父寄信给他,你的我也夹在里面就好了。” 顾今听了眼睛一亮:“真的吗?我能给小师兄写信?” 霍衍颔首道:“有什么不行的?但你不能表露自己的身份,免得信万一被人劫去了,会将你与他的事情暴露出来。” 顾今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写的时候小心些,只要让小师兄知道是我写的就好了。” 霍衍嗯着:“对,只要师弟他没有旁的小情人,一定知道你是写的。” 顾今听了可不乐意了:“大师兄你不要总是瞎说!小师兄他不是这种人!” 这丫头真不识逗,霍衍笑着道:“对对对,他家中养着一个孕妇你都知道。” 顾今听大师兄提到娘亲,不免对他嘱咐道:“其实这个孕妇,是小师兄因为我才收留的,劳烦大师兄好好照料她,万不要让她走了。”
第79页 霍衍听了奇怪道:“因为你?”这小公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认识外面的女子的? 顾今解释道:“我之前去福轮寺不是闯了祸吗?我跑进林子里的时候,其实摔下山去了,还中了毒,十分兇险,是那位姑娘出手救了我,但她当时在山中躲避仇家,因为我的闯入她无处可归了,我便央求小师兄收留的她。” 原是这回事啊。霍衍想到那个脾气颇大的女子,继续问道:“她躲避什么仇家?” 顾今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她这么善良的女子,一定不是坏人,是被逼无奈才怀着身孕到处躲藏的。大师兄,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霍衍这人说话不靠谱,办事却是很靠谱的,安抚她道:“放心吧,我都答应了师弟,现在又有你,自然会照顾好她的。” 顾今这才放心一笑,又往师兄那边凑了凑,讨好道:“大师兄,等她生的时候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想去看她。” 霍衍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行,我到时候找个理由带你出营看她去。” *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天气转暖,万物復甦。顾今给赵皆寄的信并未得到他的回覆,他只回了师父的信,没有给她的只言片语。而北疆也没有要开战的势头,赵皆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顾今坐在他的军帐里,静静看着他留下的东西,心里说不出的怅然,小师兄为何不给她回信呢?是怕被人发现吗?可他能回她一句话也好啊,起码让她知道他看到她的信了,感受到她的想念了也好啊。 “小小师弟!小小师弟!” 顾今听见大师兄在外面喊,忙掀了军帐出去:“怎么了大师兄?” 霍衍走过来搭上她的肩:“小小师弟,来事了,我们明日启程。” 霍衍所说的事,是居云山那边来了一窝匪寇,所到之处猖狂至极,当地的官兵去镇压都镇压不住,还在居云山上占山为王,把当地的山民都控制了起来。当地的官员便上报了朝廷,朝廷派虎啸卫的新兵营前去剿匪,由霍衍领兵,算是他们的第一次试炼,而这个试炼只需成功,不许失败。 晚上顾今回去跟父皇说,父皇让她去,并不指望她能立功,只希望她能从这次实战中知道从戎的意义。 女儿去涉险,皇后很是担忧,像寻常百姓家的母亲一般给她收拾行李,一边叮嘱她道:“朝朝,不要一时意气,只顾着往前沖,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她真怕女儿少年意气,冲到前面去有什么危险。 虽然是第一次出去执行公务,顾今却没有惧怕,反倒是充满了期待,但眼时还是宽慰母后道:“母后放心吧,有大师兄在,大师兄会保护好我的。” 皇后也听过霍衍,道:“诸洪这两个徒弟倒都是出类拔萃的,有事情一定要找你大师兄,万不能逞强知不知道?” 顾今说知道了,但还是听了母后唠叨好一会儿才上床休息。 翌日,顾今一大早背着行李去军营了,与大部队集结,启程前往居云山。 居云山距离京城有三日的路程,顾今像个真正的士兵一般,与大傢伙同吃同宿,露宿荒野。这个时候大师兄显得格外靠谱,诸多方面替她遮掩,并未露出什么马脚,除了不好洗澡,顾今倒是还能接受这般颠沛流离的行程。 到了居云山镇,他们一行人乔装成货商住进了一家客栈,由领兵的霍衍先暗中与当地官员了解情况。这么做是为了不打糙惊蛇,让居云山上的匪寇有所戒备。 他们一行三十二人,大多被安排住通铺,顾今因为是霍衍师弟,和霍衍住了一间客房,便趁机洗了个澡,整个人清慡不少。 等她洗澡出来,霍衍也回来了,神情看起来有些凝重,顾今擦着头髮问他:“大师兄,形势如何?” 霍衍嘆了口气:“不容乐观。那居云山山势险峻,地势十分特殊,易守难攻,若是没有熟悉地形的人领着,进都不好进。那窝匪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在居云山占山为王的,还在山路上设了哨岗,一旦我们入山他们便会知道,搞不好就被他们一锅端了。” 听着确实不好办呢,要不然当地的官兵也不会没有办法了,最后要上报朝廷。 顾今又问道:“那窝匪寇什么来路啊?”总不能是突然冒出来的。 霍衍听了又是一声嘆息:“还不清楚了,去查的人还没回来,应该近日就会有消息了。” 顾今毕竟没经歷过,懂得又少,问大师兄道:“大师兄,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霍衍回道:“先按兵不动,明日派几个人到山下去看看情况,山上资源匮缺,他们要想生活一定会经常下山来,先看看是个什么路数。” 顾今瞧着大师兄这般冷静自持布置行动的模样,对大师兄那不正经的作风改观不少,点头嗯着。 霍衍见小师妹这幅乖巧模样,乐了一下:“饿了吗?下去叫他们吃放吧,一路过来都辛苦了,先填饱肚子。” 顾今早就饿透了,这一路上他们都没吃什么好东西,不是野味就是烤硬饼子、硬馒头,嘴巴都要木了:“我这就去!” 吃饭时的时候,怕人太多引人注意,他们也是分开吃的。这居云山镇也没什么好东西,饭菜很普通,顾今吃过饭跟着大师兄出去,在附近转了转。 居云山镇并不是个太富饶的地方,虽然依山傍水,农作物却不多,镇上的人大都靠进山打猎採摘山货为生,因而这居云山被占了,对他们的生活影响很大,整个镇上的人愁云惨澹。 顾今到了京中一直居于安乐,不知道这世间竟还有这样的地方,也明白了父皇让她来的真正意义。有些事情不亲自去看,去体会,是不会懂的。 作者有话要说:还想要二更君吗?让我看到你们期待的小眼神! 第72章第七十三章 到了居云山镇的第二日,这窝匪寇的来歷终于弄清楚了,他们原是风鸣山的山匪,前些日子这风鸣山的山匪起了内斗,这一窝便是斗败逃出来的,因此才会一路上疯狂敛劫财物。到了居云山看上了居云山易守难攻的地势,又因为居云山的山民少而集中,便占山为王。 这些日子一直是居云山上原本的山民下山来採买,他们因为亲人在匪寇的手里,不得不的听之任之。当地的官兵也是因此才对山上的匪寇没有办法。 “如今有二十多名山民控制在他们手里,于我们而言形势很不乐观。” “是啊,那些山民大都是些老弱病残,控制起来极其容易,那匪寇也有二十多人,皆是壮汉,能从风鸣山山匪的追杀中逃出来,就可以见得是有几分本事的。” “放火熏山肯定是行不通的,这些山匪能逃出来,那些山民不一定能逃出来,一旦火势大了,也会殃及山下的村民。”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时有人来报:“方才那伙山匪下山,劫了一些财物和两名过路的姑娘上山!” 居云山有条山路是附近镇子的人来往必经之处,虽然如今山上有了山匪,但人们还是不得不挑天亮的时候从那里过路。这窝山匪可能也是因为刚来,又忌惮追捕的官兵,一直没有下山来劫过路,今日竟然冒险下来劫路了。 这窝山匪都是男人,劫两个姑娘上山的目的不言而喻。 “看来他们的银两要用的差不多了,近日肯定会多次下山敛财。” 将在山上有亲戚的村民叫来,他们又详细了解了一下山上的分布和地形,霍衍道:“要攻上山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们目前不知道山上的形势,也不知道那些山民被关在了哪里,不可贸然行动。” 顾今在旁边听着,想了想道:“既然他们现在会劫姑娘上山,我们趁机混进去不就好了。” 有人道:“男扮女装?那些山匪又不是傻子,再者说,抓上去了还如何下山来传话?” 顾今记得自己在霄表哥的话本里听过一个故事,道:“可以这样啊,我扮作离家出走的富家小姐,被他们捉上去,他们现在急需财物,可以挟持我来换些财物啊,到时候必然会有人下山去传信,你们趁机把人捉住,严刑逼供不就好了?” 有人听了还真附和道:“这主意好!大神通长得本来就娘……呛,俊美,扮作女子没准真的能混过去。” 霍衍闻言有些惊讶,平日里傻呆呆的小师妹,居然还有这种脑子。她说的不是不可行,只是有很多地方还需要推敲,而且让她冒险上山实在不可行。 也不知道顾今是不懂其中利害,还是真大胆,点头道:“对啊,我扮作女子一定不会让他们看出端倪的,我又会武功能自保,比一般的女子上去要好多了。”
第80页 可能是现下实在没什么好主意,竟然有不少人附和她,有种事情就要这么定下的错觉。 霍衍皱皱眉头,单独把小师妹叫走,把门关起来和她道:“朝朝,你知道你自己单独上山要冒多大的风险吗?陛下和娘娘知道了定然不会同意的,而且你一旦出了事情,我们这群人全都难咎其责。” 顾今知道这会冒很大的风险,可是已经有两个无辜的姑娘被捉上山去了,她被小师兄教育过,若是女子失了清白,后半生该是多么悽惨,他们现在若是能上去,没准那些姑娘还能有一丝生机。 “大师兄我知道,可是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而且他们要用我当筹码换银子的话,便不能动我,我暂且是安全的,只要你们能及时上山,便不会有什么风险。” 霍衍觉得还是不能让她去。 师兄妹正僵持着,门口传来敲门声。 霍衍去开门,门外站的是段三郎,段三郎看了眼里面的顾今,道:“我和顾今一起去,富家小姐离家出走总要有个理由,我可以与她扮作是私奔的小姐和随从,我长得文弱,那些土匪也会觉得我好控制。” 他们已经在这里耗费了两日的功夫了,很多人都开始急了,顾今愿意去涉险,那些人又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便胡乱附和,霍衍最终不得不同意,只能最大限度的保证小师妹的安全,给她寻了防身的暗器和一些毒药,藏在随身的配饰里。 霍衍是很想自己乔装改扮和小师妹上山去的,可正如段三郎所说,看着柔弱一些的段三郎更容易让人卸下防备,而他这种身高体壮,身上又有诸多练武痕迹的,很容易就被人看出端倪。 一切商量妥当,顾今和段三郎扮作一对私奔的小情人在夜色里上了居云山,他们的打扮和当地人很不一样,一看就能看出来是外来的人,对当地并不了解。 走在夜晚的山路上,顾今才有些隐隐的害怕起来,手都有些冰了。 段三郎握着她的手,神情倒是很淡定:“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顾今小声问他:“你都不怕吗?” 段三郎不屑道:“有什么好怕,不过是些土匪罢了,等你上了战场,那才是些杀人不眨眼的。” 两人走着,都快走出居云山去了,也没见山匪来劫他们,正想着是不是计划要失策了,突地有一伙人从糙丛里冒了出来,分别抓住她和段三郎,点了火摺子照他们的脸。 顾今惊恐的叫了一声,那边段三郎颤声道:“你……你们是什么人!钱……钱都在包袱里,你们别……别杀我们……” 土匪咂咂嘴道:“二哥,是个小娘们和一个小白脸。”说罢伸着鼻子在顾今身上嗅了嗅,“这小娘们真香,长得也够水灵的。” 顾今被他脸上的刀疤吓了一跳,装起害怕来就更真实了,扭着身子喊段三郎:“三郎!三郎!你快救我!” 那边段三郎颤颤巍巍道:“小……小姐,你别怕,他们都是绿林好汉,只要钱财,不……不要命的……”说罢又没骨气的讨饶道,“各……各位好汉,求你们放了我和我家小姐吧……” 那个二哥没理会他们这里大唿小叫,把他们的包袱抖弄开,里面的金灿灿的珠宝首饰便散了一地。 “嚯!这还是块肥肉呢!” 那二哥走到段三郎面前,踢了他一脚,问:“说!哪来的!” 段三郎一脸惊恐的模样,结结巴巴道:“我……我家小姐是秀城文家的千金,这……这些都是我家小姐的……绝不是偷来的!” 二哥又走到顾今面前,打量了她一番,将她的手抓过来看了看,便见细白的手腕上一只金灿灿的镯子,他一把撸下来看了看,对顾今好声好气道:“文小姐既然是富家千金,怎么和一个随从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了?” 顾家此时是个深闺里的富家小姐,自然是要怕的说不出话来了,那边段三郎道:“我和我家小姐是私奔出来的,求各位好汉放过我们吧,这些钱财,你们都拿走!都拿走吧!” 那二哥听了和刀疤男使了个眼色,刀疤男一个手刀把段三郎噼晕了,顾今瞧见了惊叫一声:“你们做什么!三郎!三郎!” 刀疤男掐着段三郎的脖子,对顾今笑道:“文小姐,若是不想你的小情郎有事,便乖乖听我们的话,随我们上山。” 顾今哭哭啼啼道:“我们的钱财都给你们了!真的没有了!你们放了我们吧!” 二哥挥了下手,一行人把顾今他们给带上了山,顾今一路上抽抽噎噎,悄声无息的弄开了自己的香囊,留下上山的记号。 顾今被他们一路带到了山上,虽然她没看全,山上房屋的分布和地形,与村民描述的大致无二,只是不知道那些山民被关在了哪里。 她被带到了一间居于村落中部的石头房里,这里的房子大都是木头的,这石头房还算好的。 段三郎被绑起来捆在了一遍,而她被那个二哥客客气气请过来坐下。 顾今有些畏惧又有些小心的坐下,端出她平日里当公主的架子,强装镇定道:“你……你们到底有何所图?只要不伤我和三郎的性命,我便答应你们……” 那二哥坐在她对面,两个大汉站在他身后十分唬人,他笑盈盈道:“一看文小姐便是个明白人,我们这些做土匪的能求什么?还不是求财吗?文小姐这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家里一定不缺银子,接济接济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必然也不成问题吧?” 顾今闻言一副瞭然的神色,道:“你们想要多少?虽然我离家出走,可我是我爹唯一的女儿,他自然不会弃我于不顾的,你们说你们想要多少,我让我爹给你们送来,只要你们放了我和三郎!” 这二哥已经打量她许久了,小娘们肤白细嫩,双手纤柔,举手投足间都是富家千金的做派,身上又穿金戴银,身份一定假不了,平日在家里也应该颇为受宠。因为受宠才能做出这种和下人私奔的没脑子事。那随从长得倒也真是眉清目秀的小白脸样,怪不得能拐个没见过多少男人的富家小姐出来。 “不多,不多,只要一千两银子。” 顾今闻言惊讶了一下,但很快道:“可以,我可以修书一封给你们,让你们去找我爹要银子,可我爹是商人,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一定会见到我才会给银子,所以你们不能伤害我和三郎!” 二哥闻言思酌片刻道:“小姐放心,这是自然,我们都是求财不求命的,断不会伤害小姐,今日天色已晚,小姐先休息,明日我们再来与小姐商议。”说罢站起身,叫人把段三郎也拉了起来。 顾今瞧见了站起来道:“你们要把三郎带到哪里去!” 二哥道:“小姐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情郎的,只是让他去别处休息,只要小姐你乖乖地,明日一早便可看到你的情郎了。” 顾今咬咬唇,不舍的看了段三郎一眼:“好!但你们若是敢对三郎不利,我让你们一个铜板都拿不到!” 二哥称自然,带着人要走。 顾今追过去道:“我饿了,你们给我拿些吃得来!然后再找两个丫鬟来伺候我!” 二哥闻言挑了挑眉,但还是应下:“文小姐稍等。”说罢排了两人把门,那二哥便带着其他手下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的小今今终于派上用场了! 继续宣传一下接档新坑!《满朝文武皆烦忧》! 文名虽然定了但其实内容还没定,还有没有喜欢《回春帝后》的?这个坑可能会改写太上皇和太上皇后的闺女,那个集合了爹的智慧、娘的武力的炫霸小丫蛋! 第73章第七十四章 那些土匪走了,顾今才默默地松了口气。那个二哥说话文绉绉的,想必读过些书,她与他好好说,应该暂时没有危险,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这里的当家。而那个刀疤要小心着些,满嘴的脏话,行事粗鄙,想来是个小头头,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不要命的事。 因为外面有人把手,顾今继续在屋里装伤心状,抽抽噎噎哭哭啼啼,总之不能太从容惹他们怀疑,心里盘算着土匪会不会依言把那两个掳来的姑娘给她送来当丫鬟使。 这么等了一会儿,外面有人敲门进来,顾今抬起头,是一位老妇人和一位年轻的小姑娘,瞧着和她差不多大。 老妇人黑瘦,皮肤皱皱巴巴的,像是山里干惯了农活的妇人,小姑娘也是面黄肌瘦,一副穷苦出身的模样,身子抖着,看起来对她很是惧怕。 老妇人端着托盘放在桌上,走路也有些抖:“小姐,这是您的饭菜。”说罢把饭菜放在桌上就退到一边去了。
第81页 这些山里的老妇虽然穷,却也没干过下人的活,显然是不懂得怎么伺候小姐。 那个小姑娘也没有当过下人,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顾今注意到她时不时偷瞄桌上的饭菜,默默咽口水,像是饿了很久的模样。 顾今又不是真叫她们来伺候的,她是因为知晓这窝土匪里没有女人,所以才叫两个女人来伺候她,主要还是想探听些事情。 她把桌上的饭菜往前面一推,看了眼那小姑娘,沖她温和的招了招手:“你饿了吗?给你吃吧。” 小姑娘闻言瞪大眼睛看她,不可思议道:“给……给我吗?” 顾今点点头:“我并不饿,你吃吧。”说罢还拿起筷子递给她。 那小姑娘到底是年纪小,经不住诱惑,接过筷子囫囵吞枣似的吃了几口,吃着吃着便哭了,嘴子还塞着饭菜便跪在地上叽里咕噜对她道:“好心的小姐,求你跟大当家说说,放了我和我姐姐吧……我爹在家病着没人照料,我们姐妹上山是为了给爹採药的……” 顾今一听便知道这便是掳上来的那两个姑娘其中之一了,她嘆了口气道:“我也是被掳上来的,虽然他们对我客气几分,但我恐怕帮不了你……你姐姐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小姑娘抽噎道:“我姐姐被他们关起来了……他们说,我若是伺候不好你,他们就杀了我姐姐……小姐,你一定不是一般人,你一定能帮我是不是?” 原来是关着一个,威胁一个。 顾今看了眼旁边没说话的老妇人,嘆气道:“我郎君也被关起来了,也不知道关到了哪里,我还想问问你们看到了他没有呢……” 那老妇人听了道:“老身方才看到他们把一个年轻的郎君也关进了棚子里,我是这里的山民,我们山里的人都被关在了那棚子里。” 那小姑娘也点头:“我和我姐姐也是关在那里的!我姐姐不听话,被他们打了一顿,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顾今之前看地图的时候,知道这山里有个专门用来关牲畜的棚子,大概在整个村落的西南方,现在山民都在那个棚子里吗?她心里有了数也没暴露自己的身份,大师兄嘱咐过他,来了这里无论是谁的话都不能轻易相信,也不能暴露自己。 她低头抹了抹虚无的眼泪,道:“也不知道我郎君现下是否安好,他们刚才还把他打晕了……”说罢吸了吸鼻子,无奈道,“他们说只要我让我爹送钱来,便会放了我与我郎君,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你们……” 那小姑娘并不明白,跪求她道:“小姐!求你了!你一定能救我们!” 顾今为难道:“我尽力吧,他们明日会继续和我谈,我看看能不能帮你们……” 那老妇人倒是知晓形势,嘆气道:“这位小姐是好人,可这些匪寇哪里讲道理,你自己能活着出去都是好的,你那郎君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顾今听了愤愤道:“他们若是伤我郎君,定然一枚铜钱都得不到!” 外面把守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拍了拍门:“嚷什么呢!” 顾今气沖沖道:“我就嚷!有本事杀了我!我让你们一枚铜钱都拿不到!” 外面守门的听了嘟嘟囔囔,却也不敢沖她们再大唿小叫了。 那老妇人瞧着这情景,思琢一番向前一步,对顾今道:“小姐应该能活着出去,若是小姐活着出去了,能劳烦替老身给老身的儿子捎句话吗?” 顾今原本怀疑这老妇人是山匪的人,这么看着她应该也是方才担心她是山匪的人,所以才没说话吧?顾今安慰她道:“婆婆不要这么悲观,或许很快你就能和你儿子团聚了呢?” 老妇人悽然的笑了笑:“小姐不必安慰我了,我都是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能不能活也无所谓了,只盼着小姐能替我带句话给我儿子。” 顾今道:“婆婆你说吧……” 老妇人跟她说她儿子姓氏名谁,住在哪里,要捎的话也只是让她儿子好好活着,千万别想什么替他们老两口报仇的傻事。人死了就死了,活着的人要好好活。 那小姑娘大概也是想明白了,不求她救她,只求她出去以后能去看看她们病重的父亲,救救她们孤苦无依的父亲。 顾今听了以后很动容,这世间原来有各式各样的苦楚,曾经眼盲的她,其实已经很幸运了。起码她可以不愁吃也不愁穿的待在自己的屋子里捏泥塑、雕木头打发时间,偶尔还有睿哥过来陪她,娘亲就算不爱她,也从来没有抛下她离开。 顾今一一应下,其实很想告诉她们,她们是可以出去的,但她忍着没说,怕稍有不慎暴露了计划。 老妇人和小姑娘走了以后,顾今上炕休息,取了自己头上的簪花下来,打开隐藏的暗格,里面有些碎纸条,是他们把这山上所有的房屋都写成了数字,顾今将关有山民和关她自己的房屋数字留下,其他的吞进了肚子,重新插到头上。明日他们若是去找她所谓的“爹”要钱,自然要带信物,她便会以此为信物给他们,这样大师兄他们便能知道她和山民关在哪里了。 * 另一边。 刀疤男喝了口酒,道:“二哥,你说那小娘们真的能换来一千两银子吗?值得咱们冒险去吗?” 二哥的手指头敲着桌子道:“我看那小娘们是值这个钱,秀城文家我倒是听说过,你瞧她那派头,一般的小丫头可装不出来,定然假不了。” 刀疤男想想刚才那个小丫头水嫩的样子就馋得慌,看了眼地上弱不禁风的段三郎淬了一口:“二哥,你说现在的小娘们怎么都喜欢这种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货色?真是糟蹋了!” 二哥瞥了眼段三郎:“把他弄醒了,问问他话。” “好嘞!”刀疤男含了口酒,喷在段三郎脸上,段三郎醒了过来,连滚带爬的坐起来,看到刀疤男吓了一跳。 他这窝囊样逗得刀疤男哈哈大笑,刀疤男一脚踩在他脸上:“小子,本事够大啊,拐了个千金小姐私奔。” 段三郎在家中是万千宠爱于一身,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轻贱,心里恨的想立马杀了他,但为了大局他却不得不忍着,继续装着窝囊样,闭着眼睛喊道:“求几位大爷开恩!我家小姐真的很值钱!我家老爷就她一个女儿,想给她招婿继承家业的,可是老爷看不上我,我才带着小姐私奔,打算等小姐生了我的孩子再回去,几位爷若是去找老爷要钱,老爷一定会给你们的!” 刀疤男闻言又淬了一口:“娘的!竟然是个这么狼心狗肺的玩意!那小娘们可真是糟蹋了!” 段三郎被他踩的嗷嗷叫:“你……你们不能杀我!你们杀了我,小姐是不会给你们钱的!” 二哥挥挥手,刀疤男收了脚,骂骂咧咧站到一旁。 二哥走过去扶段三郎起来:“兄弟,我看你也是个识时务的人,你说你们小姐能值多少银子?” 段三郎抖着身子道:“老……老爷很有钱……你们要个两千两应该是没问题的……” 二哥闻言一笑:“那明日我们便靠你好好劝劝你家小姐了,若真值这么多银子,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段三郎畏惧道:“我什么都不敢求,只求你们能绕我一命……” 二哥拍拍他的脸:“别怕,我们都是讲道义的,只要有银子,就不要人命。”说罢,沖刀疤挥挥手。 两人走出去,刀疤男问:“二哥,你真留着小子一命吗?” 二哥一笑:“留这种狗东西做什么?明日让他劝那小娘们要完银子便做掉,省得浪费口粮。” 作者有话要说:世界欠顾今和段三郎一个奥斯卡╮(╯▽╰)╭ 今天还有二更!在中午的12点!下一章土匪的事情就可以完结啦! 第74章第七十五章 顾今知道自己暂且没有危险,但十分担忧段三郎的情况,怕他们对段三郎不利,所以他们要求她写家书的时候,便要见段三郎。 段三郎很快被他们带了过来,依然被捆着,身上的衣服有些脏污,脸虽然干净,可顾今看到他白净的左脸明显多了几道结了痂的擦痕,她气道:“你们对三郎做了什么!” 刀疤男笑了笑,道:“文小姐,我们可什么都没做,是这位小兄弟自己站不稳摔了一跤,不信你问他。”说罢看了眼段三郎。 段三郎忙点头,情深意切道:“青青,是我自己摔得,我没事,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第82页 顾今也是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心疼的摸摸他的脸:“三郎你受苦了,我会让我爹救我们出去,一定求他成全我们。” 段三郎感动的点点头:“青青,我也一定不辜负你。” 刀疤男对他们的情深意切看不过眼,催促道:“文小姐,想和你情郎早日回去,便赶紧写家书吧。” 顾今点点头,抹了抹眼泪,扶着段三郎起身,让他坐在椅子上,自己拿起毛笔开始写所谓的家书。 二哥站到她一旁看着,到她要写钱数的时候,道:“文小姐,不要写错了,两千两银子,一个子都不能少。” 顾今闻言瞪大眼睛:“不是一千两银子吗?怎么又变成两千两了?” 二哥理所当然道:“一千两一人,文小姐若不想要情郎了,可以写一千两。” 顾今看向段三郎,段三郎一脸哀求的看着她,她咬了咬唇,道了声:“你们欺人太甚!”最后还是写了两千两,其实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这封信里也暗藏了他们说好的暗语,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 等顾今写完,二哥将信拿过去看了看,甚是满意,又道:“文小姐总要给我们点信物吧?不然令尊如何能知道文小姐在我们手里。” 顾今思琢一番的模样,从头上拿下簪花:“你们带这个去吧,这是我母亲为我置办的,整个俞国找不出第二个。” 二哥拿过去看了看,顾今心里紧张的不得了,怕他看出什么。终究,他还是没看出来,将簪花放进了信封里,交给手下人:“文小姐,信今晚送去,来回要两天的时间,劳烦文小姐安心等几日了。” 顾今点头说可以:“但是你们不能再把三郎带走!我要三郎和我在一起!你们若是不同意,我便咬舌自尽,到时候你们一枚铜钱都得不到!” 刀疤男对这个傻娘们看不过去,正要说几句被二哥拦住了:“自然可以,但这位小兄弟一定要安安分分的,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段三郎忙点头:“我们不会逃的!也逃不出去的!” 二哥挥挥手让人给他松了绑,继而退了出去,继续留人在外面把守。 段三郎是个俊俏的少年,如今左脸伤了,顾今看着是真心疼:“你的脸……” 段三郎其实早就知道顾今是女子了,她现下这幅心疼的表情看他,他脸上一红,道:“没事,我是男人,伤了脸也无所谓。” 顾今嘆了口气:“真是可惜了。” 段三郎听了摸了摸自己的脸,这点伤真的很难看?他转移话题小声道:“他们肯定晚上才会送信出去,霍校尉必然也是晚上才会行动,我们趁着现在好好休息,多积攒一些体力,晚上好行动。” 顾今点点头,问他:“你吃东西了吗?” 段三郎摇摇头:“若不是你留下我,他们想马上把我处理掉的。” 顾今拿出她早上藏起来的馒头递给他:“我早上藏的,凉了,你就和吃点,先把肚子填饱了。” 段三郎也没扭捏,接过去便啃了起来,他从昨日被抓到现在真的是一口东西都没吃。 顾今怕他噎到,斟了水递给他,在旁边坐着看他吃。 段三郎被她这般直勾勾盯着,很是不好意思,细嚼慢咽的吃着手里的馒头,时不时看她一眼。她女装的模样真的很好看,比他几个姐妹都好看,是一种清水出芙蓉的美,纤尘不染,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受这种苦来虎啸卫从戎,她的师兄知道她是女子吗? 段三郎挺想问她的,但又觉得现在不是好时机,便没问出口。他们现在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难了吧?他以后问她,她应该会实话和他说吧? * 到了晚上,段三郎听到外面来人了,却不进来,看来是听听他们这边的动静。 段三郎把顾今压到炕上,沖她使使眼色,顾今心领神会,用娇羞的声音道:“三郎,你别这样……” 段三郎听到她这般诱人的声音,差点没破功,硬着头皮道:“好青青,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青青,你让我看看……” 两人扭作一团,你来我往的说着,外面的人终于走了。 段三郎喘着粗气道:“他们要行动了。” 顾今显得很镇定,点了点头:“嗯,一会儿听到动静,我们也开始行动。” 两人又假模假式的折腾了一会儿,才没了动静。段三郎看着躺在另一头的顾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觉得自己可能不好了…… * 一直埋伏在山下的霍衍终于等到了送信的人下山,一共有两人,直到这两人走出了放哨人的视线范围内,他们才开始行动把人抓住。 霍衍找出小师妹送出来的线索,细细看了一遍,和他们预料的所差无二,可以立刻展开行动了。以免夜长梦多,霍衍立刻颁令下去,马上按原计划攻上山。 因为有顾今留下的记号,加之他们这几日的试探,已经摸清了山匪的哨岗在哪,一路上去并未惊动山上的山匪就到了村落里。 他们先去了关押山民的棚子,这里正好在偏僻的地方,将看守的人处理掉,留人保护,便开始收网了。 霍衍亲自带人去关押小师妹的地方,确保小师妹的安全。 顾今这里有四个人把手,因为是重要的筹码,四个都是高手,悄声无息的处理掉肯定不可能。 霍衍吹了声哨,整个村落霎时火光四起,兵器相接的声音此起彼伏。 “杀!” 屋内的顾今和段三郎也沖了出来,手里暂且拿着桌子腿当武器,和霍衍互相接应。 霍衍把提前准备的好的武器递给他们,一场交战便正式开始了。 * 翌日天明,居云山的火都灭了,匪寇除了领头全部都被就地斩杀。 顾今被熏得一脸黑,这一夜是苦战,她累的要死了。可她看着山民和自己的亲人一一团聚,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她心里是说不出的自豪,原来这便是从戎的意义啊。她终于明白小师兄对她说的那些话了,不知道小师兄在北疆还好不好…… 霍衍搭上她的肩:“小小师弟,你立功了,若不是你,事情可不会这么顺利。” 顾今可不敢居功:“是大家的努力,对了,三郎还伤了脸,在山上多亏三郎演得好,不然我都该暴露了。” 霍衍闻言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的段三郎,他正往这边看,看见他看过去心虚似的转开了头。霍衍眯起眼睛道:“那小子确实不错,没有世家公子的娇气,倒是难得。” 顾今点头说是:“三郎真的很好。” * 翌日,一行人押着匪寇回京,其实这并不算什么大事,但康文帝知道自己女儿初战大捷,自是龙心大悦,虎啸卫新兵营便每个人都得了赏赐,后来又听闻女儿以身涉险,立了头功,当即便让诸洪给她升了官,与她一同涉险的段三郎也升了官,先旁人一步入了虎啸卫的领头兵营。 但顾今回宫以后还是先挨了皇后一顿数落:“朝朝,你临行时母后和你说了什么?你竟还去以身涉险,你若是出了事情,让父皇和母后怎么办?” 顾今平日里乖乖顺顺的,可出去一次,她懂了很多,倔强道:“别人也是爹生娘养的,为何别人能以身犯险我却不能?我到虎啸卫里不是当公主的,需要我的时候我自然要毫不畏惧的上!不然我干脆回来当公主好了!” 皇后被她气得不行,正要再说她,康文帝走了进来,拍掌道:“朝朝说得好!这才是朕的女儿,有担当,有魄力!” 顾今看见父皇贊同她,兴高采烈过去,甜甜地叫了声父皇。 康文帝摸摸她的头:“朝朝这次做得很好,父皇已经听你师兄说过了,这主意还是你出的,以后继续努力,万不可因此就骄傲了。” 顾今点点头,脆生生道:“朝朝谨遵父皇教诲!” 康文帝又看向皇后:“皇后,你不要总是把朝朝当娇弱的小姑娘,她现在也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她十月怀胎辛苦生的女儿,病了那么久才痊癒,她的心疼谁能明白?皇后还是生气,道:“陛下与朝朝父女同心,倒是臣妾多余了。” 顾今知道母后是疼爱她,走过去哄母后道:“母后,你要信任我,若非我知道这次的事有惊无险,我也不会冒然前去的,我出门在外一直挂念母后,记得母后的嘱咐,这不是平安的回来了吗?” 皇后终究还是没办法真的和女儿生气,又数落了她几句,终归是妥协了,道:“下个月便要到你十四岁的生辰了,你也是大姑娘了,总这般在军营里也不好。”说罢看向康文帝,“陛下……”
第83页 康文帝打断她道:“你放心吧,你的心思朕明白,朕自有打算。” 顾今看看父皇,又看看母后,他们这是打什么哑语呢?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小师兄会回来吗?你们想他不? 第75章第七十六章 顾今知道自己的岁数,却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生辰,也从未有人给她过过,如今小公主的生辰到了,皇后的意思是想大操大办,毕竟之前的小公主都是病着的,每当生辰的时候都是一切从简。而如今好了,自然要给她补过一个风风光光的生辰宴。 顾今却并不想如此。一则是劳民伤财,二则是像她这种没过过生辰的人其实并不在意这个,这种日子她只想和自己在意的人坐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就好了。 康文帝和皇后最终还是遂了女儿的心愿,只是简单的叫来了一些皇亲国戚,办了场生辰宴,又让戏班子排着小姑娘喜欢看的戏给她看。 顾今今日收了很多的礼物,大都是些女孩喜欢的首饰头面,以前她还挺喜欢看这些花俏的东西,可看久了也觉得无趣了,便都让嬷嬷打点起来了,跟几个表姐一块看戏。 方才演了一出明兰从军去,讲的是一个叫明兰的姑娘女扮男装替父从军,骁勇善战不输男儿,一步步成了威名赫赫的女将军,她看得很有意思。而现在演的这齣是白兔精喜欢上了一个穷药郎,两人情路坎坷,最后白兔精要用自己的内丹才能换情郎的命,可妖精没了内丹也会死,现下正演在这呢。 她的几个表姐正感动的抹泪,顾今却不喜欢,百无聊赖的看向别处,正看到离她不算远的霄表哥正沖她小心翼翼的招了招手,随即离开了自己的位置。 顾今想他大抵是有事找她,说起来她和霄表哥也许久未见了,便跟身边的表姐说了一声,起身出去了。 陆霄正站在亭中等着她,多日不见,他似乎长高了不少,脱去了些许稚气,站在那里也是个翩翩少年的模样。 顾今让嬷嬷宫女候在外面,自己走进了亭中,笑盈盈的喊了一声:“霄表哥。” 这些日子顾今在军中练武,陆霄便跟着兄长们勤学苦读,如今人稳重了不少,看到许久未见的小表妹虽然高兴,却还是端着自持的模样,腼腆的笑了笑:“朝朝。”说罢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有些心疼道,“你瘦了。” 顾今摇摇头:“才不是呢。”说罢撸起袖子露出一小节手臂,沖他挥了挥,“你瞧,是结实了,以前一戳一个小窝,现在戳起来硬邦邦的,可有力气了呢。”说罢戳给他看。 虽说小表妹风吹热晒的练武,但那胳膊还是白嫩嫩的,瞧着让人怪不好意思的。陆霄别开眼,轻咳了一声,道:“之前听说你立了功,想到宫里来祝贺你,却听说你又回军营去了。” 听起军中的事情,顾今便兴致勃勃的:“是啊,自我立功以后,军中事务繁忙,我便经常在军中不回去,霄表哥若是找我,可以挑我休沐的时候来军中,跟我一块进宫去。” 陆霄一直想去军中看看小表妹的,可听说虎啸卫治军严苛便不敢去打扰,一听小表妹让他去,便喜上眉梢:“朝朝,你何时休沐?我去看你。” “每六日休沐一次,其实我今日不休沐的,因为生辰,父皇才让我歇了一天,下次休沐该是三日后吧。” 陆霄听了不禁高兴起来,那岂不是以后每逢六日他便能见一次小表妹了?陆霄喜悦的笑了笑,又道:“朝朝,我给你带了生辰贺礼来,原本该交给嬷嬷的,可我想亲手交给你。”说罢从宽袖中取出一个长盒子。 顾今对霄表哥的礼物还是期待的,道了声谢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条剑坠,并不华丽,却十分精緻,上面还用上好的紫檀木雕了一个奇装异服的人,手上似乎拿了什么神兵利器。 顾今好奇道:“这是谁?” 这是陆霄查了许多古籍才雕刻出来的,他不知道像不像,但他已经尽他所能刻到最贴切了:“是战神,祝你以后屡战屡胜,战神护体。” 这倒是个稀奇玩意呢!顾今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越看越觉的精緻,无论是神色还是所穿的服饰刻画的无一不精:“这是霄表哥你雕刻的吗?” 陆霄点了点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战神到底是何模样,是综合了好几本古籍上描述的雕刻出来了,我先在画卷上画了好几副,最后挑了这个。” 顾今听了不禁感嘆:“霄表哥你也太厉害了!没有见过还能雕刻的如此精美!若是有功夫我一定和你好好学学。”霄表哥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才子! 陆霄见她喜欢,自然也是欢喜,看着她的侧颜抿了抿唇,有些支吾道:“朝朝,我……” 顾今正看战神看得起劲,听他支支吾吾的,道:“霄表哥,你有话直说便是,咱们之间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陆霄听了暗自鼓劲,终于下定了决心,站到顾今面前,抓住了她的手腕,认认真真道:“朝朝,我想过几日向陛下提亲。” 顾今听了脸上的笑容一滞,不可思议的眨眨眼睛:“霄表哥,你……向谁提亲?” 陆霄深吸口气,黑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朝朝,嫁给我好吗?” 在顾今心里霄表哥一直喜欢的是小公主,而不是她,所以她并没有想到霄表哥有一天会求娶她,也不是没想到,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陆霄见她蹙眉,心中一坠,有些急道:“朝朝,我对你是真心的,你没有病癒之前我便喜欢你,其实去年便想求娶你的,只是你才病癒不久,我想你和我多熟悉熟悉,现下,我觉得你也该知道我的心思了,朝朝……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真的是顾今来了这里以后最愧疚的事情了,她抢了霄表哥的小公主,却又不能代替小公主嫁给他。 “霄表哥,我一直是把你当哥哥的,我……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我在等他回来……” 陆霄闻言如遭雷击,似乎是怎么都没想到:“是谁?”等他回来?他想到了一个人,问她道,“是赵皆吗?” 顾今愧疚的点了点头:“真的对不起,霄表哥,我从醒来便一直把你当做亲哥哥一般,我以为你也是的……”她顿了顿,又道,“我知道我不该做些让你误会的事情,但我也不想失去你这个表哥,你对于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他也算是她多年的精神寄託呢,顾今真不想成了现在这样。 陆霄觉得不理解,赵皆那个人是长得出众,武功厉害,可他并没有他对小表妹好啊? “朝朝,你喜欢他什么啊?他对你一点也不好!” 顾今摇摇头:“不是的,霄表哥,你对他不了解,其实他是个很善良的人,也很会关心人的人,他……” 失恋的陆霄现下哪里听的下去小表妹夸别人,气沖沖道:“他那么好,为何你生辰他都不回来?他不回来也就罢了,他记得给你送礼物了吗?” 顾今自己都不知道小公主的生辰,赵皆又如何知道呢?再者说赵皆也知道小公主的生辰并不是她的生辰,又怎么会想着送礼物。 “霄表哥,好不好不是用这些来衡量的。”顾今咬了下唇,对他道,“霄表哥,你喜欢的其实不是我,你喜欢的只是以前的我,现在的我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她不能说的太明白,只能这么和他说。 陆霄自是不理解的:“有何不一样?以前是你,现在也是你,无论怎么变都是你啊!朝朝,你好好想想好不好?我对你的真心你一定知道,我会好好对你的,以后教你雕刻,给你写故事看,绝对不会让你感到无趣的。” 顾今摇摇头:“霄表哥,你不懂,现在的我并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你应该找个更好的姑娘去喜欢……” 陆霄打断她:“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顾今对感情的事情本来就一知半解,现下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已经明确告诉霄表哥她喜欢赵皆,这么霄表哥还是不理解呢? 顾今想再说明白一些,突地的有人闯进了亭子,将陆霄抓着她的手扯开:“小师妹,你怎么在这啊?皇后娘娘找你呢。” 顾今闻声看过去,是大师兄,他的样子有些风尘僕僕,不知道是从哪来的。 “大师兄……” 一向嬉皮笑脸的霍衍虎着脸,道:“走了走了,师兄护送你回去。”说罢就把顾今往外面拉。 陆霄不甘心的跟上来:“朝朝!” 顾今回过头,对他愧疚道:“霄表哥,真的对不起,我此生已经非他不嫁了。”说罢跟着霍衍走了,陆霄一个人怔怔的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顾今还给他的剑坠。
第84页 霍衍并未带顾今回去,而是到了另一处避人的地方,啧道:“小师妹的后宫真是波澜壮阔,我那苦命的小师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当上正宫娘娘了~” 顾今可没心思和他开玩笑了,蹙眉道:“大师兄怎么突然入宫来了?” 霍衍抹了把头上的汗,见她闷闷不乐的,也不开玩笑了,直言道:“那个顾思茹生了。” 顾今闻言瞪大眼睛,再也不顾上霄表哥了,急急道:“男孩还是女孩啊?” 霍衍狐疑的看她一眼,怎么她急得跟顾思茹的爷们似的:“女娃娃,长得可丑了,我都没眼看,估计她爹丑的不忍直视。” 果然是女孩,那这个女孩一定是她了!没想到她竟与小公主是同一天的生辰,实在是太巧了。不过大师兄竟然敢说她丑,她长大以后明明是很漂亮的! 顾今有些不高兴道:“说不定大师兄的女儿生出来,比那个女娃更丑。” 哎呀?小师妹怎么对他人身攻击呢?亏得他气喘吁吁的赶来,这个小没良心的! 霍衍哼了一声,把腰间的剑摘下来塞进她怀里:“给你!” 顾今抱着剑奇怪道:“给我这个做什么?” 霍衍哼哼道:“小师弟给你的,他说等顾思茹生孩子那一天,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把这把剑交给你!真是奇了怪了,顾思茹生孩子,他送你剑干嘛?让你把那小娃娃宰了去?” 顾今低头看手里的剑,心中一甜。她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因为娘亲生产这一天,才是她的生辰,这是小师兄送给她的生辰贺礼,他并没有忘记她。 作者有话要说:小师兄算不算露了个脸?嗯?12点有二更,小顾今来袭! 第76章第七十七章 顾今现在用的剑便是赵皆找来的,那时候他们还未两情相悦,但他送的剑却十分趁手。而大师兄代为送来的剑,是赵皆亲手做的,他亲手做的,自是为了她而量身定做,拿在手中宛若一体,十分好用,样子也让她很是喜欢。她这些天都抱着剑睡,心情好了大半。 其实这些日子她有些低落,一直没得到小师兄的回应,只能从大师兄那里听说他的只言片语,她心里很不好受。如今知道他一直想着她,还亲手为她做了把剑,整个人便释怀了。 砰! 顾今听到有人拿石头砸她营帐的声响,她起身披上衣服抱着自己的剑走了出去。 门口没人,她四处看了看,霍衍从夜幕中走出来,沖她招招手:“走,带你看奶娃去。” 顾今一听喜上眉梢,她能去看初生的自己了!她忙点头,道了声:“大师兄你等一下!”而后跑回军帐里穿好衣服,再拿上给自己的见面礼,急急忙忙跟着大师兄走了。 霍衍带她从后面翻出了军营,不远处栓着一匹马,显然还是霍衍先准备好的。 到了马前,霍衍解释道:“小师妹,弄两匹马来容易惊动人,我便只弄了一匹,而且你又不认路,夜里也看不清路,我想着你和我同乘一匹才不好走丢,不知你介不介意?” 顾今不拘小节道:“无妨,大师兄说的我都明白,我们走吧。” 霍衍想小师妹也不会矫情这种事情的,翻身上了马,再把小师妹拉了上来。顾今坐在后面,想到马上便能见到刚出生的自己里,心中又好奇又兴奋,催促师兄快点。 幸好霍衍夜视能力强,一路骑着快马到了小师弟家门口,因为提前说过要来,门口给他们留了两盏灯笼。 胡伯夫妻听到马的嘶鸣声便出来给他们开门了,果然见自家少爷的大师兄霍公子带了个小姑娘来。霍公子说这是他们的小师妹,也是他家少爷的心上人,给他们瞧瞧,他们可盼了好久了。 霍衍给他们介绍道:“这是我和子俱的师妹顾今。”说完又对顾今介绍道,“师妹,这是胡伯和胡婶,小师弟小时候都是他们照顾的。” 路上大师兄和她说了,小师兄年少时多靠这两位老人家照顾,她甜甜的叫了声:“胡伯、胡婶。” 胡伯夫妻见小姑娘长得甜美,说话又好听,自然高兴地不得了。还以为自家少爷终身大事要耽误好些年呢,却不想已经偷摸找了这么个好的媳妇,可不是喜人吗? 胡伯请他们进去,又给他们端茶递水,顾今心里记挂自己,但还是感激的喝了。 霍衍知道小师妹的心思,起身说带她去看看顾思茹,说她是顾思茹的故交。 胡伯夫妻一听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他们少爷莫名其妙收留了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原来是为了心上人啊,他们都姓顾,可能是亲戚关系呢在,自然没拦他们。 顾思茹知道他们今日来,但没心情等到大半夜,奶完孩子已经睡觉了,灯都吹了。 顾今站在黑漆漆的院落里不太敢进去:“她们好像已经睡了。” 霍衍才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呢,过去就要敲门:“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叫醒了就是了。”说完手就要落下去。 顾今忙拦住:“这不好吧,要不我们等一会儿?” 霍衍不耐烦道:“那你估计要等她们一觉到天亮了。” 霍衍这话音刚落下,里面传来婴儿的啼哭声,然后是顾思茹骂骂咧咧的声音:“你这个小崽子,又怎么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就是个讨债鬼!气死老娘了!” 顾今听到娘亲骂自己,本来雀跃的心情降下去不少,娘亲不喜欢自己,是重生一次也不会变的…… 旁边的霍衍砰砰砰敲门道:“顾思茹!开门!我们来了。” 不一会儿,里面的灯烛亮了,有脚步声传来,继而门被打开,顾思茹穿着寝衣单手抱着正在啼哭的婴儿出来,看见他们瞪眼道:“我说她突然哭什么,原来是你们来了,大半夜的做什么来?有什么好看的?” 顾今在她出来的那一刻,便把目光放在了小小的自己身上,小婴儿白白嫩嫩的,有点胖,脸蛋圆圆的,正咧着小嘴哭。 天啊……这就是刚出生的她吗? 霍衍没和顾思茹斗嘴,看了眼她怀里的小婴儿,道:“呀,这小丑八怪几天没见变好看了。” 顾思茹一听火冒三丈:“丑八怪?你敢说我闺女丑八怪?你给我滚!”说罢一脚踹了过来。 霍衍哪里会被她踹到,一闪身就躲开了。 顾今听到娘亲说“我闺女”这三个字,惊讶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 顾思茹没踹到霍衍,把目光转向了顾今:“你看什么呢?” 顾今又看向她怀里的自己,她已经不哭了,咬着手指头,睁着乌熘熘的黑眼睛看着她,她这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很大,瞧着真可爱。 “好可爱啊。” 顾思茹哼了一声:“算你会说话,进来吧。”说罢抱着婴儿回屋去了。 顾今忙跟了过去,见她在桌边坐下,也搬了椅子过去坐她旁边,心痒的看着白白胖胖的自己:“我……我能摸摸她吗?” 顾思茹喝了口水,低头看了看吃手指头的闺女,伸手打了她的小肉手一下:“你个小崽子!又吃手!”训完才对顾今说,“摸吧。” 顾今好心疼自己啊,握过她刚被娘亲打过的手,白嫩又软和,好像没有红:“宝宝,疼不疼啊?” 小婴儿根本听不懂她说什么,眨着眼睛一脸好奇的看着她,大概是因为没见过她。 顾今看着这个小小的自己,心里的感觉奇怪极了,始终不敢相信这个小婴儿就是她。她仔细看了看,也觉得这个小婴儿好像和长大以后的她并不太像,而且她脸上也没有她的那颗泪痣,是还没有长吗? 顾思茹想吃东西,见顾今挺喜欢她闺女的,道:“喂,你要不要抱抱她?” 顾今听了有些激动:“我……我能抱她吗?” 顾思茹轻松道:“能啊,别摔了就行,这小肉糰子不经摔。” 顾今忙点头:“我会小心的!绝对不摔到她!” 顾思茹将婴儿抱起来,放进她怀里,然后教她怎么抱。 顾今很认真的学,然后将自己稳稳地抱在怀里,像是对待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小婴儿真的是软绵绵的,摸起来像没有骨头一样:“她……她取名字了吗?” 顾思茹拿了块桌上的点心吃,鼓着腮帮子道:“没呢,不知道叫什么,我想叫她顾胖,你看她胖的,但她长大了估计会恨死我。” 顾今忙摇头:“不会的,你怎么她都不会恨你的。” 顾思茹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问她:“你有什么建议吗?叫什么名字?” 啊?娘亲问她?顾今低头看看软绵绵的自己,小肉手正摆弄着她胸前的衣带,天真活泼,什么都还不懂。她不想让自己的命运重复,那就先从改名字开始吧。
第85页 顾今道:“让她叫无忧可以吗?无忧无虑的。” 顾思茹闻言想了想:“顾无忧?唔……倒也可以,那就这个吧,反正我也懒得想了。” 顾今还以为娘亲不会答应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自己的名字改了,她叫无忧了? 这时,刚才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的霍衍又回来了,道:“你这娘也够随便的,闺女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干脆再取个小名叫笑笑,天天傻笑岂不是更好?” 顾今听了,觉得笑笑挺好的:“我觉得笑笑挺好的。” 顾思茹看了眼正流口水的女儿,戳了下她的脸:“肉糰子,叫你笑笑如何?” 顾无忧好像很喜欢被娘亲戳脸,拍起了小肉爪。 顾思茹惊奇道:“看来她还挺喜欢的。” 顾今叫了她一声:“笑笑~” 顾无忧扭了扭身子,不一会儿顾今感觉到腿上一片濡湿的感觉,顿时僵住了身子:“她……她好像尿了……” 顾思茹把顾无忧抱起来,果然顾今腿上湿了一大片,她哈哈大笑起来:“你中头彩了!” 可怜顾今第一次见自己,便被自己尿了一腿。 衣服脏了只能先换了去,因为一会儿要回军营,顾今也不能穿娘亲的女装,胡婶给她找来了小师兄十一二岁的时候穿的衣服,那个时候都是和她现在的身高差不多,顾今换上以后倒也合身。 虽然衣服放了很久,但只有干慡的味道,并没有什么异味。顾今看着镜中的自己穿着小师兄的衣服,心中有种奇异的满足感。 这么一折腾,顾今也该回军营去了,她又看了自己一眼,把准备好的长命锁递给娘亲:“这是我送给笑笑的见面礼,希望她长命百岁,无忧无虑长大。” 顾思茹接过纯金的长命锁垫了垫:“果然是公主,就是大方,长命锁都送这么重的。” 顾今抿抿唇:“我这次来得及,没准备什么给你,下次见面,我在多带些东西来,你和笑笑安心在这里住着就好。” 顾思茹不客气的点点头:“这里这么好,我们母女俩自然是赶也不走了,还要多谢你出手相助,以后让笑笑认你做干妈!” 顾今可不敢当自己的干妈:“都是缘分,不必如此,我先回去了。”说罢又看了眼小小的自己,伸手摸了摸她肉嘟嘟的面颊,“笑笑再见。” 顾无忧靠在娘亲怀里看她,手里抱着她送的长命锁,天真又可爱。 顾今心头软软的:小顾今,这一世我一定会让你无忧无虑的。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下一章小师兄一定出来! 第77章第七十八章 顾今万万没想到自己偷偷和大师兄出去的时候竟被人看到了,一回来便被捉到了,压到了虎啸卫的三位将领面前。 霍衍也是没想到,他已经足够小心,却不想军中早有人暗中盯着小师妹,大半夜还能不睡觉等着看她身在何处,和谁人在一起。 “顾今她根本就不是个男人,她欺上瞒下顶着男人的身份混在军营里,与她两个师兄yin乱军营,敢问诸将军知不知道这事!” “居云山剿匪之时,霍校尉假公济私,给她立功的机会,这虎啸卫之中可还有公平所在?” 简直是一夕之间,顾今便被推到了众矢之的,这几个状告她的人,也是当初的新兵营里留下来的,顾今平日里连话都没和他们说过,全然不知他们是从哪里来的恨意。 霍衍刚开始有些懵,现下却反应过来了,这些人无非是趁师父不在想收拾他们两个徒弟罢了,恐怕也早知道了顾今是女儿身,所以拿准了时机便趁机发难。 顾今女扮男装入军营,如今又立了军功,被帝王嘉奖过,若是寻常家的女儿,便已是欺君之罪。他们想与师父作对,从顾今身上下手倒是合情合理。只可惜,顾今不是顾今,而是当今圣上的亲生女儿,这副牌可打错了。 霍衍也不急着辩解,就静静看着他们演什么好戏。 顾今却是气不过的,她是女扮男装入得军营,可她哪比男子差了?之前在居云山明明是她自己求师兄让她去涉险的,如何能说是师兄假公济私她才能立功?那时候这些人不是装哑巴,便是鼓弄她去,可没说过公平! “你……你们凭什么这么说我和大师兄?之前在居云山,当时的事态大家都很清楚,我主动请缨要入居云山当内应,那时候你们怎么没人冒出来说要去?还不是只有段三郎一个人愿意陪我一同涉险?我们俩这是活着回来了,若是没活着回来呢?哪里立功去!” 这些人听了却避开了他们不想回答的部分,顶着丑恶的嘴脸指着顾今道:“说这些有何用?你敢不敢在我面前脱了衣服已证真身?” 顾今当然不敢了,她来之前向父皇保证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可如今却要暴露了,她心里打鼓,涨红着脸道:“我凭什么因为你们几句诬赖的话,便当众脱衣服让你们羞辱?” 那些人听了自然是认定了她不敢,围上前来一副要动手的模样:“那你就是心虚!你一个女子扮作男人的模样进入虎啸卫,有何目的?” 霍衍不能让他们再这么继续欺负小师妹了,拔剑挡在她面前:“我剑下无眼,你谁再敢靠近一步,小心我不客气。” 现下在虎啸卫之中掌权的三个将领之一左将军站了出来,对霍衍喝道:“把剑收回去!霍衍,你想造反吗?” 霍衍闻言看向他,唇角一勾,似笑非笑:“我造反?难道想造反的人不是你们吗?趁我师父不在,便发难我们师兄妹,居心何在?” “师兄妹?看来这个顾今确确实实是个女子,诸将军明知道她是女子,却助她混入虎啸卫之中,到底是何目的?虎啸卫可是有军规的,不得女子入营!” 军规能和皇权比?那你很厉害哦。 一直找不到虎啸卫之中的jian细,如今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霍衍笑了笑,没急着说明顾今的身份,而是道:“女子又如何?我师妹的本事你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即便她是女子,可有何处输给男子了?她立功全靠他自己,我霍衍敢拿命发誓我从未假公济私过!我师妹有现在的一切,全靠她的本事!” 左将军蹙着眉头,转头看向在霍衍背后不发一言的顾今,问她道:“顾今,你可知女扮男装入营那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 顾今哪里知道这个,她是奉皇命入营的,她的九族是当今圣上啊。 霍衍啧了一声:“左将军,你想诛我小师妹的九族,那你很厉害哦。” 左将军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了,没有继续咄咄逼人:“你们几个,先把他们两人带进牢中看管起来,明日上禀陛下再做处置。” 闹事的那几人正想上来捉他们,另一位将领胡将军道:“慢着,事情未清楚之前,不能将他们当罪犯对待,先让他们回到各自帐中,严加看管吧。” 虎啸卫虽然有诸洪统领,但平日主管军中事务的却是胡将军,胡将军出自诸家军,算是诸洪的左膀右臂了,此时偏袒诸洪两个徒弟也是合情合理。 左将军心中有些犯嘀咕,看了眼气定神闲的霍衍,再看了眼有些局促不安的顾今,最终点了点头:“就依胡将军所言。” 霍衍听了拍了拍师妹的肩:“你瞧你,非要大半夜出去捉蛇给你爹泡酒喝,结果呢?蛇没找到,自己被人捉了。不听师兄言,吃亏在眼前。” 顾今一听明白过来,这是掩盖他们出去的真实目的呢。等父皇知道了一定会问她大半夜去哪里了,她要和师兄口径一致才能瞒过去,她乖顺道:“师兄,我以后一定好好听你的话。” 押送他们的人见他们还有心思闲聊,过去将他们分开,各自押送回了他们的帐中。 胡将军是知道顾今真实身份的,之所以隐而不发,一则是想揪出虎啸卫的毒瘤,二则是有皇命在身。陛下在钓一条很大的鱼,而那鱼已经开始咬钩了…… 胡将军与几位将领彻夜商谈,另一边已经派人去宫中传话了,但因为事情发生在半夜,虽然进了城,但皇城之中却落了锁,只能等一早宫门大开再进去报信。 要到早朝的时候宫门才打开,正要去上朝的康文帝听闻此事龙颜大怒,当即免了早朝,亲自前去军营了。 皇帝一大早亲自前来,很多人都出乎意料,慌忙出来接驾。 康文帝板着脸入了主帐:“人呢!把人给朕带来!” 众人都没想到虎啸卫出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兵,陛下会如此震怒,很快便将顾今和霍衍押来了。 顾今一夜未睡,眼下都黑了一些,看见震怒的父皇有些害怕,毕竟她没隐藏好自己的身份被人发现了,昨夜还和大师兄偷偷熘出了军营,定然少不了一顿责骂。
第86页 “跪下!” 在场的人全部跪下,无一人落下,上首的康文帝怒道:“霍衍!你可以知罪!” 霍衍跪趴下身:“微臣知罪!” 康文帝继续道:“朕把公主交由你们师兄弟照顾,你却半夜私自带她出军营,还闹出这种事情?你就是这么当师兄,当校尉的?” 霍衍道:“微臣罪该万死!” 顾今听到父皇责骂大师兄,忙替大师兄辩解:“父皇,是我不听话,威逼大师兄带我出去的,你要罚就罚我吧!” 这下子所有人都傻眼了,这女扮男装的顾今竟是公主?这宫中正儿八经的公主只有一个吧?那个十分受宠的安平公主? 康文帝看见女儿憔悴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对她喝道:“朝朝,你过来!” 顾今站起身,一副低头反省的乖巧模样过去,垂着头道:“父皇,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康文帝冲着她呵斥道:“你知道你私自出营有多危险吗?若是出了事情怎么办?都是父皇和你师兄平日太宠你了,任你胡作非为!还有你手里的令牌是做什么用的?出了这种事情不立刻进宫见朕,你还想旁人替你瞒着不成?” 康文帝这话虽然是在骂女儿,可句句都出自于关心,那些状告顾今的人,此时抖如筛糠,恨不得立刻消失于人世间。 顾今忙摇头:“父皇,朝朝不敢,只是一时没想起令牌来……朝朝没用,没能守住和父皇的约定,还是将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康文帝扫了眼跪了一地的人,道:“你的身份早晚会暴露,不然这虎啸卫中岂不都是废物了?” 下面的人高唿:“陛下息怒!” 康文帝站起了身,道:“公主私自出营,触犯军规,朕会亲自带回宫去教导。”说罢,话锋一转,又道,“而那些胆敢编造谣言污衊公主之人朕也一个都不会放过!胡啸天!” 胡将军站起身:“臣在!” 康文帝冷扫了他一眼:“给朕好好查,最迟明日,朕要一个结果!”说完带着顾今摆驾回宫了。 霍衍站起来以后正想陛下到底要不要罚我啊,便有太监过来传话了,让他随驾入宫。 * 到了车辇上,康文帝便虎着脸问顾今道:“昨夜去哪了?” 顾今可怜巴巴的低下头:“去和大师兄捉蛇了。大师兄之前捉到一条蛇泡酒,我前几天有点腰疼,大师兄说我是被风吹到了,骗我喝了几天蛇酒,结果就好了。我本来很怕蛇的,不敢喝那蛇酒,但知道蛇酒有如此好的功效,便想自己去抓一条泡给父皇和母后喝,因为胆小,所以才要大师兄陪着的……”为了是大师兄的谎话更合理,她还给自己加了戏,但因为害怕被父皇看出来,低头说的小心翼翼。 康文帝边听边打量她,猜她话中的可信度。小丫头说话有些小心,不知道是怕他,还是说谎,但他更愿意相信她是没说谎的。 “朝朝,你不知道军中要禁酒吗?” 顾今闻言惊讶的张张嘴,可大师兄他不是经常喝酒吗? 康文帝看她这表情便知道她不知,冷哼了一声:“这个霍衍,行事一向毫无章法,定然又在军中偷偷喝酒了,教的你这个师妹也不懂军规,看来是该叫你好好背背军规了。” 顾今被父皇带回宫去,真的背了好几天军规,直到她倒背如流才被放回军中,但却不是虎啸卫了,而是去了羽林卫,羽林卫与虎啸卫都属于北衙军,但羽林卫之中都是最精锐的人才,随便一个人便不容小窥,顾今跟着他们远比在虎啸卫能得到的锻鍊更多,御前立功的机会也更多。 顾今这种身份其实并不需要立功,可康文帝却偏偏要给她很多立功的机会,现在朝中人人皆知安平公主巾帼不让鬚眉,乃是俞国一位奇公主。 而这个时候,北疆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没有写到小师兄出来,好生自己的气哦!今天还想要二更吗? 第78章第七十九章 二十几天前,宁国出兵进犯,短短半月的功夫便已将北疆一座边城攻破了!明明能在七天内送到的军情,却到了现在才传入宫中,康文帝得知以后震怒不已。 明明早了好几个月到北疆布防,却被宁军一举攻破,这说明什么?说明现在驻守在北疆的人都是饭桶! 邱城如此迅速被攻破,宁国来势汹汹,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各执一词,人不在北疆,却如同看到了北疆现下的局势一般,人心惶惶。 康文帝拍案道:“传令让诸洪立刻带兵前往北疆增援,夺回邱城,将宁贼歼灭!” 这时赵国丈出列上禀:“陛下,臣以为不可!臣这里有臣长孙赵渊送来的一封密报,请陛下先过目之后,再做决定。” 康文帝抬了抬手,公公过去将密报接过,呈于康文帝面前。 康文帝接过信一目十行的看完了,越看越是震怒:“你说诸洪联合宁国造反?” 赵国丈也是老油条了,不敢因为孙儿这一封信便断言,凡事给自己留挑退路,道:“并非臣说,臣收到密报也不敢相信,怕长孙年少义气,被歹人蒙蔽错怪了诸将军,所以昨日臣收到密函,并没有直接呈到陛下面前,而现今邱城如此迅速被攻破,依臣之见军中必有反贼,与敌国里应外合,才能如此轻易攻下邱城,因而臣不得不将此密报呈于陛下,请陛下定夺!” 赵国丈此言一出,朝堂更是议论纷纷了。 “请陛下慎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康文帝沉默半响,叫兵部尚书道:“诸洪前些日子带兵去并州镇压流寇,现下如何了?还未回来?” 兵部尚书上前道:“回禀陛下,诸将军前往并州已有一月之久,三日前诸将军传书来说流寇来歷大有文章,他追到青州去了,近日恐怕回不来。” 康文帝听了拧眉道:“立刻派人传召诸洪回京!”说罢又对大将军道,“贺庭!即刻召集南衙十万大军,择日出征宁国!” “臣遵旨!” 一夕之间,宁国进犯,两国将要开战的消息便传出去了,整个京中人心惶惶。 翌日,传来了更糟的消息。 “陛下,早在十日之前,诸将军便擅自调用青州三万大军前往北疆了!诸家军也在擅自集结前往北疆!” “什么!”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都譁然了,诸洪居然真的谋反了! 赵国丈这才定下心来,出列道:“陛下,讨伐反贼刻不容缓,臣自愿请缨,出兵北疆,捉回反贼,收回失地!”说罢又递上来手下人迅速收集来的诸洪的多种罪状。 这回康文帝也不再犹豫,封大将军为镇北大元帅,与赵国丈一同出征北疆。 顾今身在军中,这些事情自然逃不过她的耳朵,当她听到师父居然造反了,简直难以置信,再去打听,师父在京中的余部都被关押了起来,连大师兄也被关进了天牢,而师父的家眷据说是下落不明了。 父皇到后宫之中来,顾今忙上前问道:“父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师父怎么会造反呢?” 康文帝回到后宫来,并没有了朝堂上的愁云不展,脸上十分平静,他招唿焦急的女儿坐下,问她:“朝朝,你实话和父皇说,你与赵皆是不是私下里定情了?” 毫无防备的被这么问了,顾今闻言一愣,却不敢继续隐瞒父皇,点了点头:“是我想看上了赵皆,逼他就范的,父皇,到底怎么回事啊?” 康文帝闻言只道:“若他真的随他师父造反,你待如何?” 她如何?她心里是不相信赵皆会造反的,他那般刚正不阿的人,怎会造反呢? “父皇,赵皆他不会造反的,我相信他!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师父和师兄他们都待我很好,是不可能造反的!” 康文帝却一直问他:“如果他就是造反了呢?” 顾今咬了咬唇,道:“家国大义在前,我自是会与他恩断义绝,但他若是被人冤枉了,我也定然要为他讨回清白!” 康文帝突地一笑:“清白?你如何替他讨回清白?” 顾今认真想了想,看着父皇的眼睛坚定道:“父皇!朝朝愿带兵前往,替父皇夺回邱城!” 康文帝起身拍拍她的肩:“小丫头胆子倒是不小,当了几个月的兵便敢领兵出征了。好好在京中待着,现在还不到你歷练的时候。”说罢笑了一声,道,“若是赵皆不走运,战死了,倒也值得了。” 顾今听的稀里煳涂的:“父皇,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康文帝并不和她言明,而是道:“北疆的事情了结之前,你先不要去军中了,好好在宫中陪着你母后。”
第87页 顾今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留在了军中,事关她的师父和师兄,皇后虽然也不知道内情到底是如何的,却看出了女儿的苦闷。 “朝朝,母后知道你与诸洪等人师徒一场不愿相信,可人都是会变的,谁也难保将来会怎样。” 可顾今就是不愿相信,加之父皇晦暗不明的态度,她摇头道:“母后,我师父和师兄们绝对没有造反!我相信他们!”说罢又道,“母后,我知道你不喜欢小师兄,可你不知道,小师兄他真的很好。”说罢便将赵皆曾和她说过的、教过的说给母后听,又把他在赵家的遭遇说出来。 皇后听了震惊不已:“朝朝,你……” 顾今点头:“没错,母后,我喜欢他,除非他亲口告诉我他造反了,否则我是不会信的。” 其实皇后已经对赵皆改观了不少,只是造反一事一出,他的那些不好印象便又浮现出来了,难免要劝一劝女儿。 “朝朝,那你霄表哥呢?”她明明见女儿和陆霄相处的很好的。 顾今直言道:“我一直把霄表哥当哥哥,之前已经跟霄表哥说清楚了,请母后做主,为霄表哥定一门好亲事,是我对不住他。” 皇后闻言许久无言,因为她实在没想到女儿心里竟是这么想的,她原来早早喜欢上了赵皆…… “朝朝,若是赵皆真的造反怎么办?” 顾今也不犹豫,父皇面前怎么说的便在母后面前怎么说。 皇后闻言点了点头:“好,若是赵皆真的造反,你便嫁给你霄表哥如何?陆霄对你一片痴心,他定然不会亏待你的。” 顾今想了想,决定赌一把,道:“我可以答应,但母后若是错了,便要同意我嫁给赵皆!” 皇后思琢了一番,觉得倒是可以答应,如果赵皆并未造反,还能活着回来,那便是有功之臣,她也可以对他改观了。若是回不来,女儿可以收了心嫁给陆霄是更好。 于是,她道:“好。” 顾今现在只有日日期盼小师兄早日平安归来了。 皇后趁此机会招了陆霄进宫,也算是额外给陆霄一个机会了。 北疆的事情陆霄也知道了,见了小表妹自然是愤愤道:“朝朝!你现下还喜欢他吗?你待他一片真心,可他呢?竟与他师父造反,夺你父皇的江山!” 顾今能理解霄表哥的心情,他不知道内情,也不了解赵皆,自然会如此说。 “霄表哥,我相信他不会的,他定会凯旋归来,证明自己的清白的。” 陆霄不知道小表妹是不是吃了赵皆的迷魂药了,竟然如此执迷不悟:“朝朝,你等着吧,你会失望!” 顾今听了不愿再和他说,于是她与陆霄的这次见面第一次以不欢而散收场。 * 一个月后,北疆之事发生了惊天逆转,宁国主动退兵停战,被指通敌叛国的诸洪居然成了功臣!而赵国丈才是真正通敌叛国之人! 原来赵国丈早早就参与了宁国皇室的皇权争斗,与宁国丞相相勾结,用邱城为报酬,联合宁国丞相陷害诸洪,企图谋取兵权,而诸洪擅自调兵是因为赵国丈假传圣旨。 只是令赵国丈没想到的是,赵皆早就发现了端倪,暗中给诸洪送了密报,而诸洪收到了假的圣旨,虽然狐疑,但还是立即前往北疆,又因徒弟提醒,才免于中了埋伏,及时赶到北疆,与腹背受敌的徒弟汇合。 再一个逆转便是宁国新帝本就无出兵之意,也是被企图光復旧主的丞相矇骗了,真相大白以后,主动归还了邱城,又派特使前来与俞国讲和,愿献城池一座,与俞国修永世之好。 赵国丈事情败露以后自刎谢罪,诸洪等人不日将会压赵渊等人归京復命,离京已经数月之久的赵皆自然也要回来了。 顾今听到这个消息狂喜不已,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告诉他,父皇和母后不会阻拦他们的婚事了! 一个月之后,诸洪、赵皆等人与宁国皇子、公主以及使臣一同到了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要收尾了,明日可能不更,也有可能更的很晚~妹子们可以后天再看!更了的话我会在微博说的~、 继续宣传一下接档新坑!《满朝文武皆烦忧》! 没开文之前虽然会变,但是一定还是开古言!小公主的人设我承认有些失败,大抵是因为我没写过软妹子,不会拿捏_(:3」∠)_下一本一定重振精神,回抱不离不弃的小天使们! 第79章第八十章 其实赵国丈并未造反,但他一心想推翻诸洪却是真的,不然也不会轻易上了个康文帝和诸洪的当。 宁国的新皇帝能继位,其实主要靠俞国相助,而那座城池是早就说好的报酬,但一继位便送出一座城池,难免激起民怨,便由本就有不臣之心的丞相来背锅。康文帝觉得这是个好机会,顺便把根基颇深的赵家也给拔了吧。于是,便有了这么一出北疆之乱。没费一兵一卒,便将他的心头之恨给解决了,简直大快人心,这其□□不可没的便是诸洪与赵皆师徒。 这齣戏铺垫了很久,全靠师徒二人的演技骗过了众人,要不然也不会成功的这么容易。 康文帝瞧瞧自己已经迫不及待的女儿,看来他这个女儿是留不住了,很快就要出宫嫁人去了,想想又有点不开心,总要给那个抢他女儿的小子添点堵才行。 宁国出使俞国,不仅来了使臣,还来了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便是存了和亲之意的,无论女儿儿子,总要成一个。他适婚年龄的皇子和皇女,只有皇长子李峥和唯一的公主顾今了。 赵皆一行回京当日,宫中办了宫宴,是对宁国皇子公主的礼节性欢迎,也是为赵皆等人庆功,顾今自然也会前去,早一天便在悉心打扮自己了。 顾今坐在母后下方,伸长了脖子翘首期盼。 大殿门前终于走来了人,诸洪与赵皆师徒领着宁国皇子和公主以及使臣觐见。 宁国的规矩没有俞国那么多,宁国公主见到了殿中的人,凑到赵皆身边问:“这么多人哪个是你们俞国的大皇子啊?” 已经进了大殿,怎能在陛下面前窃窃私语呢?赵皆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宁国公主不甘心的拉了他袖子一下,却被赵皆给躲开了,继而人也站到了别处去。 宁国公主真是讨厌死这个赵皆了。起初她见这个赵皆模样还不错,对他还挺热切的,谁知这个赵皆明明只是个小校尉,却总不把她这个公主看在眼里,处处冷眼相加,爱答不理的。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识趣的人。 赵皆这一挪地方,倒是离宁国皇子更近了,宁国皇子也问他道:“那个红衣小美人是不是你们俞国的公主?” 赵皆本来半垂着眸子的,闻言抬眸看了一眼,那红衣的美人自是顾今了,他都不用找,一眼就能看到她。今日的她盛装打扮,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便好似发着光。将近一年未见,她似乎又美了很多,只一眼他便不想再移开视线,可这终究不合规矩,他还是强迫自己低下头,当然也没回答宁国皇子的问话。 走到天子面前,众人行礼,天子免礼,再寒暄几句,嘉奖了一番,宫宴便开始了。 宁国的皇子与公主上座,与顾今距离并不远,顾今看了他们一眼,目光落在宁国公主身上,他们那里的人似乎五官十分鲜明,高鼻深眸,和他们这里是不一样的美。顾今刚才注意到宁国公主去拽了小师兄的袖子,虽然被小师兄躲开了,可顾今还是有了危机感,小师兄可是离婚配年纪越来越近了,那个前世的娘子没准已经出现了,她要小心着些。 这时,顾今注意到旁边一桌的宁国皇子正对她笑,出于礼貌顾今也对他点头一笑,但很快便将视线转开了,望向小师兄。小师兄刚被封为镖旗将军,又立了功,坐的并不远,可顾今想看他一眼仍是不容易。 等到宫宴圆满结束,众人陆续出宫,而宁国皇子和公主暂且安置在宫中。 顾今见赵皆也走了,甚至都没看到他给他一个眼神,心中有点小小的失落,正打算回长秋宫去,父皇身边的太监总管过来请她过去。 顾今不知道父皇为何突然让她过去,可等她看到与父皇同在殿中的人,便明白了。她立马快步过去,笑盈盈道:“师父,师兄,祝贺你们凯旋而归。”话音落下,她多在赵皆身上看了几眼。 诸洪入宫之前回过军营,听大徒弟提起了几句这个小徒弟,朗笑道:“听闻公主在陛下面前替我等力保,多谢公主的信任。” 顾今摇头道:“师父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们是我的师父和师兄,我自然信任你们!如今你们能平安回来实在是太好了。” 师徒寒暄一番,康文帝道:“朝朝,把你叫来除了让你们师徒寒暄,朕也有任务交给你们师兄妹。”
第88页 这个师兄妹自然指的是顾今和赵皆了。 顾今有些好奇是什么事,道:“父皇请说。” “宁国皇子和公主前来议和,你与你大皇兄便陪同他们游玩几日,而赵皆一路护送他们,想必也已经熟悉了,便继续由赵皆来护卫,务必要保证万无一失。” 赵皆利落回道:“请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说罢默默地看了顾今一眼,心中踏实了多。 虽然有宁国的皇子和公主,但顾今一听能和小师兄出宫去玩,心中自然是喜悦的,忙道:“朝朝定也不辱使命!”说罢羞涩的一笑,眼睛瞄了赵皆一眼。 康文帝看着这对小儿女,暗嘆岁月无情,女儿这么快就要出嫁了。 * 两日后,顾今便带着宁国皇子和公主出宫游玩去了,具体去哪里早有人安排妥当,她只需陪同宁国公主便可。而皇子那里有大皇兄陪同。 宁国公主闺名宁若晴,听着很文雅的名字,举止却十分豪放。与她同坐在马车上十分放得开,问她道:“你大皇兄娶妃了吗?有没有侍寝的宫女啊?” 顾今还未嫁人呢,听着有点羞,摇头道:“我大皇兄并非娶妃,但他殿中的事情,我不清楚……” 宁若晴闻言皱皱眉头:“你们不是兄妹吗?居然不知道!我和你说哦,跟我来的皇兄,是我二皇兄,至今还是光棍一个呢,他身边也没什么侍寝的人,人品一等一的好,你要好好考虑一下。” 顾今其实听到风言风语说,宁国两位皇子皇女是过来和亲的,但她想着父皇母后应该不会把她远嫁,便没在意,听了宁若晴这么说心里也有些打鼓了,她也不是没听说过因为国事而牺牲自己的公主。 “我……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宁若晴听了瞪大眼睛:“你有心上人了?那我皇兄岂不是没戏了?那要和亲的人肯定是我了。”说罢揪着顾今的袖子道,“你快和我说说,你皇兄到底怎么样啊?” 这个宁国公主没有劝她继续考虑,倒是出乎了顾今的意料,但她不知道皇兄愿不愿意娶这位公主,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道:“我皇兄挺好的,平日里对我很是照顾,他……” 宁若晴摆摆手:“我才不是问这些呢!我是说你皇兄平日喜欢做什么?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你觉得他能看上我吗?” 这可真是难到顾今了,或许因为身份原因,她与三个兄弟来往并不勤,虽然和大皇兄更亲近一些,但这些还真不知道。 宁若晴见她这幅表情,啧了一声道:“就这还兄妹呢?算了算了,你一会儿帮我和你大皇兄制造独处的机会就好了,我自己问!” 顾今怔怔的看着她,这宁国的女子都这么豪迈吗?顾今觉得自己对小师兄的主动和她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有妹子说淇哥哥烂尾!我觉得我这结局已经拖很久了!但既然你们不急着看结局,我也不急着写,咱们再多写一点剧情。而且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要揭晓呢,之前有妹子猜对了,吓得我赶紧不回复评论了 第80章第八十一章 顾今不明白要如何给人制造机会,倒是宁若晴自己很主动,捅了捅她道:“你是不是有东西落在马车上了?回去拿啊。”说罢沖她勐使眼色。 顾今想起她的话,明白过来,看了眼前面的皇兄,再看了看急色的宁国公主,又想了想自己的情郎,还是决定卖了皇兄。 “大皇兄,我忘了拿东西,回马车那里一趟,你们先去逛吧。” 李峥闻言回过头来:“落了什么东西?让宫女去拿就好了。” 顾今摇头坚持道:“我自己去拿。”说罢转身就走,路过赵皆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赵皆的目光一直拴在她身上,自然没错过这个眼神,心中顿时一阵澎湃,对李峥道:“大殿下,下官与公主一同前去,以保护公主安全。” 这么一下,李峥明白过来,之前他还不知道赵皆和皇妹的事情,现下也是知道了,估计两人想趁此机会单独说几句话去,于是李峥点了点头:“去吧。” 赵皆转身便快步跟上去了,这般不镇定的模样,李峥还是第一次看见。以前他就很好奇,到底怎样的女子能拿下赵皆这块冷石头,却不想竟是自己的皇妹,看来他皇妹果真不一般。 女人都是敏感的,即便豪迈如宁若晴,她也看出那两人的不一般了,原来她的心上人是那个讨厌的赵皆啊?怪不得那赵皆对她爱答不理,原是有了心上人,如此看来这赵皆倒是很本分。 可宁国皇子宁成颉不知道,见自己的相亲对象走了,也要跟过去:“我跟韶今妹妹一块去吧。” 这才几次见面便叫上韶今妹妹,宁成颉也是自来熟的很。 宁若晴瞥了眼没眼力劲的二哥,道:“二皇兄,方才我瞧见那边有卖零嘴的,你给我买点去。” 宁成颉被皇妹使唤,皱皱眉头:“你就这么跟你皇兄说话?”他不要面子了? 宁若晴环胸道:“你去不去!” 李峥对这兄妹俩的相处有些惊讶,做和事佬道:“不如我去吧,作为东道主,自然要照顾周全才是。” 宁若晴拉住他:“你别去,你又不知道我的口味。”说罢又沖宁成颉说了一句,“去啊!” 彪悍如他皇妹,母老虎一般的人物,在宁国横行霸道的,宁成颉惹不起,不情不愿的走了。 另一边。 顾今与赵皆在一座凉亭停下,命宫女守在外面,与赵皆在凉亭中说话。 凉亭边种了许多不知名的树,有繁茂的树叶遮掩,外面的人看不见他们在做什么。 顾今扑进他怀里,感受到他熟悉的体温才真真切切觉得安心:“你在北疆受伤了吗?为什么不回我的信?” 无数个日日夜夜赵皆也在煎熬,也在想她,初识情爱的滋味,却不得不与心爱之人分离,这种无奈更让人觉得苦楚。 他伸手抱紧了,小少女长高了不少,却还是软绵绵的,抱了就不想撒手了:“你的信我都有看,但我在北疆一举一动都受人监视,不敢回信给你,怕被人劫去。”他说罢,低下头吻在她的发间,“这些日子我还好,只是很想你……” 北疆的日子并不好过,他要装作与宁国勾结,悄悄往来,却还要不经意间被赵渊发现,让赵渊相信他是真的叛变了,留下种种把柄让他拿捏,引他步步入局。最后赵氏一族知道了他对家族的背叛,又要将赵家军歼灭,恶战了一场,他的肩上被捅了一刀,虽然不深,却也伤了元气,是回来这一路上才养好一些的。 顾今怎知他到底在北疆如何,听他说想,便开心的一塌煳涂,仰头吻在他的唇畔上:“很想很想我吗?怎么想啊?” 这让赵皆怎么说?之前他没看过的时候,他绝不会对顾今有什么低劣的想法,可临走时与她有过了肌肤相亲,虽然没有成事,却也是差不离了。因而想起她时,自是浑身的燥热,羞耻的念头不断浮现在脑海里,他甚至做梦梦到他娶了她,新婚之夜还一通折腾,听她哭着喊着说不要,可一早起来只有湿了的被褥罢了。 赵皆红着脸,不敢看她,只是搂紧她,让她依靠在他肩头:“就是很想你,想这么抱着你,你在京中一切还好吗?” 这种时候顾今不想说自己的不好煞风景,便和他说她和母后打的赌,说她和霄表哥说明白了。 “也不知道父皇什么时候会给我们赐婚。” 赵皆倒是很明白:“眼时应该不会,起码要等宁国使臣走了再说,毕竟那两位来是为了和亲,不能这个时候把你嫁出去,那不就明摆着不想交好了吗?” 顾今不懂这些,只道:“反正我不会去和亲的,我只想嫁给你,做个自私的公主。” 赵皆估计陛下和皇后娘娘也不会把她嫁出去:“我也只想娶你。陛下君无戏言,会把你嫁给我的。” 顾今闻言推开他一些:“什么?我父皇答应你了吗?” 赵皆点点头:“陛下说过,此事成了,我能平安归来,你也还喜欢我,便将你下嫁于我。” 顾今没想到赵皆还和父皇立了这样的赌约!既然如此,父皇母后都同意了,她的婚事自然没问题了! 顾今高兴地抱住他的脖子,激动地跳了几下,谁知赵皆却嘶了一声,露出疼痛的模样。 顾今瞧见了一怔,急急问他:“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赵皆对她安慰一笑:“没事,只是肩上受了点伤,还没好全,不碍事的。” 顾今可不觉得不碍事,瞪大眼睛道:“你受伤了?!受伤了还骗我你一切都好!”
第89页 赵皆怕她担心,解释道:“小伤而已,真的不碍事。” 顾今却不行,非要眼见为实:“那你给我看看,看看到底是不是小伤。”说罢就要去扯他衣服。 虽然外面的人看见里面,可这毕竟是在外面,赵皆拦她道:“真没事,不用看了。” 顾今固执道:“我就看,你若不让我看,我是不会安心的!” 最终,赵皆还是拗不过顾今,松了衣裳,露出左肩的伤给她看。那伤口有中指那么长的长度,因为拔出去的时候勾了一块肉,有块比较大的痂。 顾今还没见过这种伤,自然是心疼不已的,想伸手摸摸又怕他疼:“很疼吗?” 赵皆摇头:“这点伤真的不算什么,很快就会好了。” 顾今哪里会信,仔仔细细端详着他那处伤痕。突地,她脑中有一个画面一闪而过,似乎很重要。她看着那伤口,仔仔细细的回想,腾地瞪大了眼眶,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赵皆。 赵皆被她这副表情搞煳涂了,问她道:“怎么了?” 顾今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嘴里反反覆覆念叨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赵皆自是疑惑:“什么怎么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万事皆有可能!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开始设定赵皆是男主~ 第81章第八十二章 可能是因为这记忆太久远,顾今起初没想起这块疤痕来,可现在她看着这相似的伤口却想起来了。 小时候爹爹给她洗过一次澡,她看到爹爹肩上有块深色的伤疤,指着问这是什么,她还记得爹爹说这是种在他身上的花,让她不能嫌弃这朵花长得不好看。 这伤疤确实像花,一朵花苞下有长长的枝,即便现在只是结痂的状态,可却一下子勾起了她的记忆。 她难以置信的退了几步,实在无法接受赵皆居然是她苦苦寻找的爹爹,可是这一切却又不得不让她相信。如今娘亲住到了赵皆家中,赵皆家中新栽的桃树,和他身上的伤疤…… 顾今这副模样,让赵皆很是心慌,他整好了自己的衣服,双手按上她的肩:“你到底怎么了?”他隐隐觉得有些事情不太好了。 这真相来的太突然,顾今现在脑中乱糟糟的一片,虽然她的生父并不是赵皆,却难免赵皆是她的继父。可赵皆为何收留了娘亲呢?上一世没有她,赵皆总不会是这般阴错阳差收留了娘亲的,他们之间必然发生过什么事情,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呢,赵皆到底有没有娶了娘亲? 她的心上人居然是她思念了十多年的爹爹…… 顾今这般不说话,只是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赵有些受不了了,晃着她的肩道:“你说啊,你到底怎么了?” 顾今抬头,对上赵皆有些慌张的双眸,心中乱作一团,咬了咬下唇,支吾道:“你……你是我……要找的爹爹……” 赵皆怎么也没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个,他不觉得震惊,只觉得荒唐,太荒唐了,他怎么可能是她要找的那个爹爹?荒谬!荒谬至极! “你不要胡乱猜测,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与你娘亲有任何瓜葛的,又怎么可能是你那个爹爹呢?” 话虽如此,可那个伤疤如此特殊,总不能是巧合吧? 顾今拧着眉头,怎么也想不通:“可你的伤疤是我爹爹有的,你……你不是也去了福轮寺?” 赵皆抓着她的肩道:“我是因为你才去的,要不然我根本不会去那里,我不是你那个爹爹!” 顾今看着赵皆,记忆力面容模煳的爹爹似乎都清晰了起来,变成了赵皆的模样,他抱着她去看花开,又带着她去摘桃子,给她洗澡,听她叫爹爹时笑的温柔的模样…… 赵皆觉得她看他的眼神变了,一旦爹爹这个身份落在他身上,他们之间如何还能有什么以后?他晃着顾今道:“你听到了没有?我不是!” 顾今一时间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了,他晃得她脑子更晕了,伸手推开他道:“你……你让我想想……”说罢,她提起裙摆转身跑出了亭子,并不是想逃离赵皆,只是想逃离现在让她搞不清楚的这一切。 别说赵皆不能接受,顾今自己也很难接受的,爹爹该是像父皇那样的,或是温良那样的,怎么能是赵皆呢?怎么能呢? 赵皆看她如避蛇蝎一般跑了,心中凉了半截,他怎么可能是她那个爹爹呢?他根本不会喜欢顾思茹那样的女子,而且顾思茹怀着身孕东躲西藏,与他之间也实在没什么交情,他怎么会遇上她,又娶她?又会让她的孩子叫他爹? 或许,是因为顾今的出现,改变了他的命运,使他替那个本来要去北疆的人受了伤?那顾今的爹爹是不是也在军营里? 赵皆追出去,想和她说自己的猜测,可等他追到顾今的时候,她身边多了一个宁成颉。 宁成颉手里拎着好几个油纸包,正和她说什么,顾今点点头,便见宁成颉拆了一个油纸包捧在手里递给她。顾今拿了一个吃,宁成颉又说了什么,赵皆便见到顾今拿了一块不知名的点心递到了宁成颉的嘴边。 他一下子顿住了脚步,怔怔的看着顾今的背影,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口一点点的抽离,扯得很痛。 顾今此时其实是懵的,她根本不知道宁成颉在说什么,听宁成颉说他现下不方便,劳烦她替他拿块点心递到嘴边,她就递了,但其实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可宁成颉不知道啊,觉得总算和相亲对象有了点进展,便自来熟的和她聊:“我跟你说啊,我这个皇妹就是太任性了,她想要什么,就要立马得到,谁忤逆她,谁倒霉。哪像你啊,我看你和你皇兄就很好。” 顾今敷衍的点点头,其实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 宁成颉觉得她好看是好看,但似乎有点太腼腆了,不怎么喜欢说话,不如他们宁国的女子豪迈。但,凡是都有第一次嘛,总要尝试一下的。 “你喜欢吃什么零嘴啊?牛肉干喜欢吗?我们那里盛产牛肉干,行军果腹的良品,能有好多种味道的。” 顾今继续心不在焉的点头,宁成颉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道:“等回宫我拿给你尝尝,我带了好些来呢,本来想谨献给你父皇的,可我父皇说送牛肉干太寒酸了,不让我送。你说金银财宝固然珍贵,可你父皇也不缺啊,我们送来也是摆着看,倒不如牛肉干实在,还能吃。我跟你说,不是我吹……” 在宁成颉源源不断的唠叨声中,他们回到了李峥和宁若晴那里。 李峥见皇妹和宁国皇子一起回来了,而赵皆落在好几步之后有些奇怪,想了想猜他们大概是半路上遇见了,便招唿他们过来。 宁若晴见他们一起回来眯起了眼睛,再看自家皇兄聊得红光满面的样子,心里有了危机感。可不能让皇兄成了啊,那她和俞国皇子就没戏了。她对李峥还是挺满意的,李峥是个谦谦公子,和宁国那些糙汉子很不一样,跟他相处有种处处都被珍视的感觉,这是宁若晴这种典型公主病最喜欢的了。 宁若晴过去把顾今拉过来:“朝朝,我听你皇兄说你习武,还很厉害的,不如我们切磋一番如何?” 顾今现下回了神,闻言点点头:“可以的。” 宁若晴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很厉害的,怕不小心伤到你,我皇兄弱一些,你先和他过过招,你若是打过他,我再和你切磋。”她刚才都听李峥说了,李韶今喜欢武艺高强的男子,显然他皇兄那个软柿子不是。 宁成颉听了果然炸毛了,这是亲皇妹吗?带她这么坑皇兄的吗?他做皇兄的不要脸了啊! 宁成颉轻咳一声,十分君子道:“君子怎可与朝朝这般纤柔的女子动手?还是晴晴你和朝朝切磋吧。” “朝朝?”宁若晴听了拔高声音,“你怎么叫人家小名了,人家同意了吗?” 宁成颉闻言得意的挺了挺胸膛,他已经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征服了俞国公主:“自然,朝朝已经答应了,是不是呀,朝朝?” 顾今闻言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了,她方才只是在旁边一直点头而已,但现下又不好驳宁成颉的面子,只得点了点头。 李峥见皇妹神色不对,又见赵皆神情也很不好看,觉得这里面有事,插嘴道:“你们不要太小瞧我皇妹,即便是我这个皇兄也是不敌她的。” 宁若晴听了惊讶道:“这么厉害?那我与你过招!” 于是两个公主便各拉开架势过招,宁若晴是有些本事的,可她在宁国贵为公主,也没人敢真和她过招,这个厉害便惨了水分。但顾今却不是,她学武的时候没人知道她是公主,她的师父和师兄也不是阿谀奉承的人,和她高招都是真本领,于是比起宁若晴自是更高一筹。
第90页 宁若晴很快就发现自己技不如人了,嚷嚷着手腕扭到了要休战。 顾今此时并没有什么和她比胜负的欲望,休战便休战。倒是宁成颉看的很兴奋,简直两眼发光,他心想:俞国公主如此厉害,若是娶回去,皇妹哪里还敢再欺负他这个皇兄?真是天赐良缘啊! 一行人各怀心事的回宫了,入宫门前,赵皆一直定定看着顾今,想等她一个眼神也好。可顾今却头也没回一下匆忙进宫去了,他的心如同跌落到了谷底,从未感受过的无措,他要怎么证明他根本不是那个劳什子的爹爹呢? * 宁若晴正想着怎么拿下那个举止谦谦的李峥,便见自己皇兄怀抱着东西鬼鬼祟祟要出去:“宁成颉,你偷了我什么东西走?” 宁成颉见被皇妹发现了,干脆挺直了腰板回过身去:“什么叫偷?我这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说罢也没找到皇妹在哪。 宁若晴从树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见他抱着牛肉干,问道:“你偷这个做什么?” 宁成颉炸毛道:“都说了不是偷!我拿去给我的小仙女尝尝。” 小仙女?他莫不是说李韶今吧? 宁若晴皱眉道:“你不许喜欢李韶今,反正我是要定李峥了。” 宁成颉不服道:“凭什么啊?凭什么你喜欢李峥,我就不能喜欢我的小仙女?你别想让我事事都让着你!” 宁若晴哼道:“你以为你有戏?人家小仙女有心上人的。” 宁成颉一听,气道:“你别胡说八道!反正我这次绝不让着你!” 宁若晴故意气他道:“我没胡说八道,那人比你样貌出众,又比你武功高强,你比不过的!” 宁成颉听皇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狐疑问道:“你说的是谁?” “就是那个赵皆啊,你没看见他们两个眉来眼去吗?啧,傻这种病,果然无药可医。”宁若晴说完还嫌弃的摊了摊手。 赵皆?那个小校尉?小仙女怎么会喜欢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校尉呢?就因为他长得好看点? 宁成颉不服气道:“那又如何?我抢过来便是了,不过就是个校尉,哼,你等着叫小仙女二皇嫂吧!” 作者有话要说:宁家的傻瓜兄妹 之前有几个妹子猜到了是赵皆呢你们好腻害哦! 第82章第八十三章 这一夜,顾今做了一个梦,梦里都是她和爹爹在一起的片段。那张总是怎么看都看不清的脸,清晰地变成了赵皆,梦里的她不知道那是她的情郎,甜甜的叫他爹爹,想他跟她与娘亲永远在一起。他笑的温柔而慈爱,会把她举高,会捏她的脸,会说她是这世间最可爱的娃娃。 画面一转,到了一个寒凉的秋夜,娘亲抱着她在树林里穿梭着,她又冷又怕,哭嚷着要爹爹。 娘亲对她吼:“他死了!不要你了,以后不许再找他了!你就是个没爹的孩子,根本没什么爹爹!” 小小的她根本不听,就顾着哭着喊着要爹爹,说不想要娘亲了,只要爹爹。 娘亲气道:“我怀胎十月生下你,你倒是会给自己找爹!他死了,死透了!以后都不许想了!” 顾今从梦中惊醒,脑中都是娘亲那句他死了。是啊,如果赵皆是爹爹,最长不过两年,赵皆就要死了…… 想到他有可能会在不久之后英年早逝,她哪里还顾得上他到底是她爹爹还是她情郎啊,她怎么也不能让赵皆死的!可不让他死,她到底能做些什么呢…… * 从北疆回来以后,赵皆因为带伤,一直休沐在家养伤,他每日都会去顾思茹那里看小顾今。其实他并不喜欢小孩子,但小顾今却是例外的,她的一瞥一笑都让他喜欢的不得了,她呀呀的沖他叫几声,他的心都能化了。 可现在他却一眼也不想看了,他不想做她的爹爹,更不想和顾思茹扯上任何关系。 “喂,你想死啊?受了伤还喝酒。”顾思茹哄睡了孩子出来转一圈,没想到遇见了正喝酒的赵皆,他喝酒居然没有他那个酒鬼师兄作陪,也是稀奇。 赵皆闻声回头看向她,眼中淬了冰一般的冷,让顾思茹都有些胆颤了:“你怎么了?你最近不是升官又发财的,还有什么烦心事啊?” 赵皆没有理她,仰头又了一口酒,半碗入喉,半碗打湿了前襟。 顾思茹夺过他手中的酒碗,道:“你这样喝让你酒鬼师兄看到了会骂死你的,说你糟蹋好酒,一半都浪费掉了!” 赵皆闻言看向她,眼光中带着审视,良久,他突地问:“你会喜欢我吗?” 顾思茹刚往嘴里塞了几颗下酒的花生缓解赵皆不理她的尴尬,听见他问这句话差点噎死,咳了好几声才道:“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会喜欢你?虽然你好心收留我,但我可不是那么知恩图报的人。你今年才十七吧?老娘我十八了!才不吃你这嫩糙呢,我宁愿吃你那酒鬼师兄。” “吃我?你问过我让你吃了吗?也不怕塞牙。”霍衍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坐到了赵皆对面,拿过桌上唯一的酒碗先给自己倒了一碗润喉,很是闲适的模样。 顾思茹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来,想起自己刚说的话,脸色张红起来,但还是梗着脖子道:“呦呵,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块老腊肉不好嚼。” 自诩风流倜傥美男子的霍衍哪里听的下去,道:“我老?你是不是眼瞎!你看看我这脸,嫩的能掐出水了有没有?” 顾思茹呵道:“估计也就能掐出酒来,死酒鬼。” 死酒鬼?霍衍好气啊,站起身指着她鼻子道:“老妖婆,你信不信我让我师弟赶你出去!” 顾思茹也炸毛了:“你叫谁老妖婆?!” 赵皆正烦不胜烦,这两人却在他面前开吵了,他蹙眉拍桌道:“你们有完没完?” 于是霍衍和顾思茹都安静了,分坐在两边,一同看向赵皆:“你怎么了?” 赵皆不答他们的话,夺回酒碗自顾自斟了满满一碗喝下去,又有一半洒在了前襟。 霍衍看的心疼,直说造孽啊。 顾思茹瞥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放下你眼里的酒,多关心一下你的师弟?你看他都喝成什么样了。” 好吧,霍衍伸出手指头沾了沾洒在桌上的酒,心疼的嘬了一口,道:“师弟啊,是不是小师妹不要你了?哎,天涯何处无芳糙,何必单恋一枝花呢?想开一些。”他师弟除了恨赵家,每日都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如今赵家已除,他在乎的可不就只剩小师妹了。 顾思茹早看出来小公主和赵皆之间互有情愫了,只是一个是公主,一个是护卫,难免有些天差地别。但若是小公主实在喜欢,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怎么的了?小公主变心了?小公主不像那样的人啊。 可赵皆有明显是一副为情所伤的模样,顾思茹问霍衍道:“小公主怎么了?” 霍衍这回倒是没和她打嘴仗,嘆气道:“哎,宁国不是来了个皇子吗?和亲来的,长得高鼻深眸,英俊的很,和咱们这的男人不一样着呢。估计我那小师妹看着新鲜,这些日子都跟他在一块呢。你说我师弟能不伤怀吗?” 原来是这事啊。 顾思茹皱眉道:“你说你们男人,遇见事了,光喝酒能解决什么问题?有人和你抢,你抢回来就是了,在这里喝烂了身子,宫里的小公主也不知道啊!其实于女人而言,什么身份地位,什么才貌双全,都是不过是外在罢了,和真心比起来不值一文。”说罢她看向赵皆,道,“你若真心喜欢小公主,一定要做点事情让她知道才行,在这里喝闷酒是没用的,没准你喝闷酒的时候,那宁国皇子正不知道怎么讨好小公主呢。” 赵皆仍是不吭声。顾思茹的话他不是没听到,可他与顾今之间的问题根本不是这些,顾今把他当爹,当后爹了。这个鸿沟他要怎么跨?这不是他三言两语便能开解的。顾今把他封禁在了她的那十三年里,她忘不了那十三年,而那十三年也是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的。 赵皆突地看向顾思茹,问她道:“近三年内你会给无忧找个后爹吗?” 顾思茹被问的莫名其妙的:“你问这个做什么?我才不会为了给她找个爹把自己嫁出去呢。你今日,怎么总问我一些莫民奇妙的问题?” 赵皆真的很想问个清清楚楚,让她保证她不会对他产生什么感情,可即便此时醉了,他也不知道这不可以,他不能让她现今的身份有任何危险。 赵皆揉着额角,低头看着桌上的酒碗,低喃道:“我真的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女子……” 顾思茹闻言瞪大了眼睛。什么啊?这个赵皆该不会是移情别恋喜欢她了吧?可他明明每日到她院中只是看无忧的啊,和她根本没说上几句话,他该不是喜欢无忧,所以爱屋及乌喜欢她了?
第91页 霍衍闻言也吓了一跳,站起来道:“师弟!你说什么呢?你喜欢这个老妖婆!师弟,你可不能对不起小公主啊!小公主和那个宁国皇子是成不了的,你可不能一时伤心,便移情别恋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赵皆听他们叽叽喳喳听得烦,一句话不说站起身来,身子有些摇晃的走了,就留下顾思茹和霍衍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霍衍问她:“你喜欢我师弟吗?” 顾思茹瞪眼道:“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霍衍想了想,脸上神色变化万千,最后坚定道:“你跟我走吧,带着无忧一起。” 顾思茹一脸震惊:“你说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有些对不起皇叔!嘤嘤嘤! 第83章第八十四章 顾今想回军营里去,可父皇却不让她去。皇兄毕竟是皇长子,不能因为远来的贵客便耽误了学业,这可就苦了她这个公主了,每日不是陪着宁国来的皇子和公主在皇宫里转,便是陪他们看戏看杂耍。赵皆回京以后并未入宫当值,顾今自然也无缘再见他。 宁若晴这几日看着自家皇兄缠顾今缠的开心,自是心中不快,吵闹着说要去狩猎。狩猎自然不会只让顾今一人去了,一定会有李峥。她既然嫌和李峥相处的时间少,自然要想着法子制造和他相处的机会。 李峥问他们还有什么要求的时候,她还特意提道:“让赵校尉一起去啊,他功夫了得,我早就想和他比比了呢!” 顾今闻言看她一眼,若不是知道她喜欢皇兄,顾今都要怀疑她对赵皆有什么想法了,竟还特意要赵皆陪同。 宁成颉听了恨皇妹恨的牙痒痒,居然要把他情敌召来,他刚想说不要了,李峥点头答应下来:“也好,赵皆与我是挚友,我们经常一起练箭,他骑射十分了得,朝朝一开始还是他教的呢。” 宁若晴听了看向顾今,暧昧的笑了一声。而宁成颉听了更气了,好想把皇妹赶回宁国去。 李峥这些时日是看出来了,宁国皇子看上了皇妹,有意结亲,可皇妹是绝不可能远嫁宁国的。而赵皆又是个不错的人选,他知根知底,配皇妹自然放心,所以一定是帮着赵皆的。只是他这个皇妹的态度让他有些摸不清头脑了,这些日子皇妹似乎一直也没拒绝宁国皇子的示好,也没和赵皆来往,不知是怎么了…… 狩猎当日的阵仗并不大,不过是顾今兄妹和宁若晴兄妹加一个赵皆,后面跟着两国的护卫,一行不超过二十人,十分的低调。 宁成颉并不懂什么礼数,骑马在顾今旁一点也不知道避讳,嘴里叽叽喳喳道:“别的我不敢自夸,骑射可是我的拿手绝活,我可是从会走路就会骑马,从能拿碗就会拉弓的呢!我十一岁的时候就射到过黑瞎子,一会儿给你露一手~” 宁成颉刚才骄傲地说完,亲皇妹宁若晴便在一旁拆台:“是呀,别人射的黑瞎子都是假瞎,他射的黑瞎子是真瞎,要不然能被他射中呢?” 现在这种时候是什么时候啊?可是情敌在场的时候!宁成颉自然要拿出皇兄的威严来:“皇妹!有你这么说皇兄的吗?你摸着良心说,我骑射如何?你是不是和我比一次,输一次?” 这可一下子踩到宁若晴痛点了,她那么爱面子还能承认这种事,当即梗着脖子道:“怎么可能?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我能输给你?二皇兄,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你是不是每次比武都输到跪地求饶?” 他是每次都输,但是跪地求饶是不是太过分了?宁成颉又要和她继续拌嘴。 顾今实在是看不懂他们皇兄妹的相处模式,以免他们吵起来,问道:“熊瞎子是什么?” 小仙女问话,宁成颉自然顾不上和皇妹吵架了,忙回道:“是一种黑色的熊,站起来比人都高,厉害极了!”说完便开始从熊的习性讲到熊的日常饮食,又开始讲到大自然的生存法则。 宁成颉这个人没有别的优势,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话多见识广。他上面有文武双全的皇兄,下面有聪明伶俐的皇弟,夹在中间不文不武,很是尴尬。便总喜欢跑出去週游四海,若不是他父皇登基,估计也不会回宫。因而他年纪虽然与赵皆相当,却已经去过了不少地方,说起话来便十分的有趣,似乎天南地北无所不知。 这却恰恰对了顾今的胃口,她对宁成颉真没有什么意思,也迴避过,但却喜欢听宁成颉讲话,他话中的世界是她全然不知的,甚至比霄表哥写的还有趣,因而一旦开始听便全神贯注,也注意不到旁的了。 赵皆这些日子虽人不在宫中,对顾今的关心却不减,知道她日日都和宁氏兄妹在一起。但宁成颉的性子与他全然不同,其实他并不是很担心,觉得顾今不会对他有什么意思的。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顾今像是很喜欢听他说话的样子,神色都因为宁成颉的话语变得生动起来,一会儿惊讶一会儿笑,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真的吗?那你怎么逃出来的?” 宁成颉正跟她讲他在丛林之中遇到食人族的经歷,情节跌宕起伏,引人入胜,让顾今忍不住想听下去。 宁成颉却卖起了官司:“到猎场了,下次再和你讲,后面的故事还长着呢!”故事讲多了,他自是懂如何吊着人的胃口,一下子都讲完了小公主怎么会继续想着他? 顾今果然被他勾起了兴趣,策马凑过去问他:“先把这点讲完嘛!” 宁成颉一副为难的样子道:“后面这点很长的,一时半会儿讲不完,回宫再讲吧,反正我又跑不了。” 顾今听了只得如此了,策马前行,脑中还回顾着宁成颉的故事。 李峥有些惊讶皇妹对宁成颉态度的转变,回头看了赵皆一眼,却见他阴沉着脸,满脸的不悦都要溢出来了。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啊?他想过去问问,却因为宁若晴缠着脱不开身。 进了围场,宁成颉又跟在顾今身边,操心的宁若晴还嘱咐赵皆护卫她皇兄就好,不用跟着她。 赵皆心里眼里只有顾今,自然是不用说就跟在她后面,看她与宁成颉并驾齐驱。 要说这个宁成颉实在是会缠人,到了什么样环境,会讲什么样的话,就算不理他,他一个人也不会冷场:“朝朝,你知道我有一次被困在林子里三天出不去,也没水喝,是怎么过的吗?” 顾今正四处寻找猎物,闻言转过头来:“怎么?” 宁成颉翻身下马,拿出短刀刨了一个不知名的植物:“嚼根精,根精里的水是最多的了。” 顾今看向上面的泥,嫌弃的皱起眉头。 宁成颉重新回到马上,将撸干净的根精递给她看:“你现在可别嫌弃,等有一天你到了那样的困境,你便吃得下去了。我和你说哦,我还烤过虫子吃!你知道什么样的虫子好吃吗?” 顾今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皱着鼻子道:“你比我大师兄还可怕。” 宁成颉哈哈笑了一声,又开始给她讲如何在林中设陷阱捕捉猎物。 这个顾今倒是听的新奇:“现在能做吗?” 宁成颉想了想,虽然有些费时间,但能和小仙女一起动手布置陷阱,再手把手教教她,一定能增进感情,便慡快的点了点头:“行啊。”说罢翻身下了马,找了些树枝和藤,“咱们多找些这样的树枝和藤。” 顾今点点头,也下了马去找,这才看到后面一直跟着赵皆,登时愣在了原地。 赵皆也从马上下来,隔着十几步的距离与她目光相对,明明不远的距离却好似隔着山海。 宁成颉割了一会儿树藤发现顾今没过来,转过头去寻人,正看到顾今和她那传闻中的情人对望,立马有了危机感,抓着藤过去挡在两人中间:“朝朝,你看,要找这样的树藤,结实,不易断。” 顾今回了神,低头去看,心中却如这藤一般乱糟糟的一团,胡乱点了点头:“哦。”然后弯下腰去捡树藤。 宁成颉见她徒手拔藤,问她:“你随身没有短刀吗?要不你……” 宁成颉话还没说完,赵皆递了一把短刀给顾今。 顾今抬起头,对上赵皆黝黑明亮的双眸,不知为何,竟有种委屈想哭的感觉,可她自己却不知道这种委屈从何而来。她接过刀,把脸别开,蹲下身去低头认真割藤。 宁成颉扭着身子把赵皆挤开,蹲在了顾今的身旁:“我教你,我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大姨妈来了,好痛苦,整个人都不好了,只想睡觉麻痹自己……明天的更新也许也不能准时……但是会更的么么哒送个小红包吧! 第84章第八十五章 宁成颉把赵皆挤开了还不算,还指使赵皆到远处去帮着干活。
第92页 顾今没有出言留下他,以赵皆现在的身份又如何能说不去,只得握紧了拳头转走离开了。 宁成颉如愿了,默默松了口气,偷摸去看顾今的表情,她垂着眉眼状似认真的挑着树藤,好像并不在意。他就说嘛,小仙女要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没有?会喜欢区区一个校尉。若说为了脸,明明他也很英俊的。 宁成颉兴高采烈的凑上去:“来来来,挑这根藤,刀要斜着割。” 顾今此时却没什么心情弄陷阱了,随他摆弄一会儿,有些丧气地放下手中的树藤道:“我们还是狩猎去吧,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了。” 宁成颉闻言一愣,见她明显没了方才的兴致,还以为是嫌编网子太繁琐了,道:“不用太久了,很快就能好。你这样可不行啊,做事情要善始善终的。” 顾今并没有被说动,站起身道:“我知道,可我们不能在宫外停留太久,布置好了陷阱还要等猎物入套,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还是去狩猎吧。”说罢转身走向一旁正吃糙的马。 宁成颉跟过去,有些失望道:“回宫急什么?晚些回去陛下也不会怪罪的。” 顾今很坚持的上马了:“以后吧。” 宁成颉一听眼睛亮了起来,以后便是说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相处吗?他很快就要回宁国了,除非小仙女答应嫁给他,他们才会有以后。 这么一想他又重拾喜悦,跟着上了马,觉得是时候问明白小仙女的意思了:“朝朝,你喜欢听我讲的故事吗?” 顾今点了点头,即使现在她能看到了,听人讲故事却仍是她最美好的回忆。曾经,只有听故事的时候她才能忘记一切烦恼,也是她一天里最期待的时刻,现下听着别人给她讲故事,仍能回顾起那种感觉,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宁成颉抿了抿唇,难得有些支吾的道:“可我很快就要回宁国去了。” 顾今闻言有些意外,原来他们很快就要离开了啊,以后不能听他的故事了还真是有些遗憾,她诚挚道:“你和若晴以后可以常来,我与皇兄依然会欢迎你们。” 宁成颉不知道她是不是害羞所以不挑明,他便自己挑明道:“若你愿意……同我一起回宁国吧!我可以每日给你讲故事,绝不厌烦。也可以带你去那些地方游歷,还能带你到新的地方去歷险。你相信我,和我在一起绝不会让你觉得无趣的。” 顾今闻言一呆,她这些日子只觉得宁国皇子有些聒噪烦人,却没想他还有与她和亲的意思,她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想和她做朋友呢。毕竟他们这里的人表达感情的方式都很含蓄,如她和赵皆,在喜欢的人面前总会含羞一些,并不会讲那么多的话,感情更喜欢用行动去表达。而宁国皇子这表达感情的方式也太过……聒噪了吧? 毕竟是要结盟的皇族皇子,顾今想了想,婉拒道:“实不相瞒,去年我还在病中,神志不清,行为举止一直如稚儿一般,我好不容易病癒,若是这么快便远嫁他乡,我父皇和母后会十分不舍的。” 宁成颉闻言有些惊讶,没想到如此武艺高强的小仙女生过病。从她父母皇兄对她的疼爱来看,确实不大可能让她远嫁的样子,她不像他在宁国一直过着无人问津的日子。想想自己的父母兄弟,宁成颉觉得自己回去也没什么用,索性道:“不如我留在你这里吧,给你当驸马,左右我回去也没有用处,还不如在这里陪你和你的父母兄弟。” 顾今听了都震惊了,她也没觉得几天的功夫宁国皇子能对她用情如此之深,都开始撇家舍业了。她不敢再委婉了,直言道:“不是的,其实是我有心上人了,我与他早有约定,不久后便会嫁给他的。” 啊?这回轮到宁成颉震惊了:“该不会真的是那个赵皆吧?” 顾今又是一愣,他是怎么知道的?有这么明显?既然已经被知道了,顾今也不遮掩了,点了点头:“我们之间的感情来之不易,我不能负他,愿你早日觅得良缘吧。” 宁成颉虽然挺喜欢顾今的,但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可又总觉得可惜,问她道:“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其实我还是不错的,轮样貌也不差,虽然武功不高强,可我会些奇门遁术,也算有一技傍身的。” 顾今摇摇头:“我喜欢他并非因为这些外在,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或许等你遇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便明白了吧。” 宁成颉听这,觉得是没戏了,嘆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赵皆果然紧盯着这边呢,可他还是觉得自己更英俊,嘆了口气道:“真可惜,你失去了像我这样英俊潇洒的驸马。” 顾今闻言呆呆地啊了一声。 宁成颉突地伸手把她的手拉过来,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对她眨眼道:“再见了我的小仙女,希望你有一天不会后悔今日失去我这个优秀的男子。”说完就夹了下马肚走人了。 顾今还保持着手被他举着的状态,呆呆的看着他离开,但很快眼前的人换了一个,赵皆过来了。 他眉间皱出了一条沟渠,从怀中拿出一方帕子,拉过她的手使劲的擦着她被亲过的地方,那蛮横的力气,顾今都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怒气了。 顾今缩了缩手:“疼。” 赵皆抬眼看她,又固执的擦了几下才松开,将帕子胡乱的塞了回去,就那么看着她也不说话。 顾今偷瞄了一眼,又赶紧垂下头,总觉得自己像个犯错的孩子。其实她这些日子也备受折磨,明知道他是自己前世的爹爹,可她却抑制不住对他别种感情的想念,甚至还梦到他们在军帐之中的那次亲热,醒来以后她浑身是汗,恨不得立马跑到他面前紧紧抱住他,可转念一想,他是她的爹爹,又惊出一身冷汗。 这种折磨,顾今感觉自己要疯掉了。 “宁国皇子对你很好吧?” 顾今听到他突然这么说抬起了头,本来已经温柔许多的赵皆,此时又是肃着脸的模样,冷冷冰冰的,带着疏离。 他又道:“他相貌不俗,故事讲得也好,你不是最喜欢听人讲这些了?倒是十分的适合你,想必你心里很满意吧?这样也好,你选了他,就不必在我这个爹爹身上为难了不是吗?” 顾今渐渐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劝她嫁给宁成颉吗?她心头突地一酸,有热热的感觉涌上了眼眶,心中难过又委屈。 “他……他是很好,我……” 顾今话还没说完,赵皆突地跳下马,继而把顾今一把从马上拉了下来,抱进怀里,又将她的身子抵在马身上,紧盯着她的双眸道:“你想也别想!别说我是你那个什么爹爹,就算我之前是你生父,你也别想招惹了我便轻轻松松的抽身离开,我绝不会让你嫁给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一个人!”说罢低下头堵上的唇,用贝齿去啃咬她,让她知道他的心上有多痛。 凭什么因为他会是她前世的什么爹爹,她便将他捨弃了?明明这一世他什么都没做错,他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小心翼翼的将自己守了十多年的心给了她,她却不想要了?还想让他当什么莫名其妙的爹?做梦! 当他吻上来的那一刻,顾今也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把他当自己幼时的爹爹了,她是如此的想念他的吻,想念他的拥抱,想念被他占有的感觉,他就是她春心萌动喜欢上的第一个人,也将是最后一个。她无法想像除了赵皆以外,她能再和别人做这么亲密的事情。 就算玉石俱焚也想要和他在一起,顾今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她真的想死他了。 赵皆睁开眼,似乎看到她哭了,心中如同被扎了一下的痛,可这又怎么样?就算觉得煎熬,他也是绝对不会放手的!他扣紧她的后脑,吻得更深。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都觉得喘不过气来才松开彼此,顾今缩在他怀里,抽抽噎噎道:“我……我不想离开你……” 赵皆抱她在怀里,知道她对他的喜欢并没有消失,轻抚着她的后背道:“明明是你自己要离开。” 顾今摇摇头:“我没有,我不想的……” 赵皆撤开身子,弯下腰,捧着她的脸道:“前世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我到底是不是你那个爹爹有这么重要吗?为什么你不能忘了那些,非要如此折磨我,也折磨你自己呢?” 顾今回他道:“或许你觉得那些离你很遥远,可我只是睡一觉便来到这里了。我曾经最念念不忘的便是我早逝的爹爹,或许我也是因此才喜欢上你的,但……我不管你是怎么和我娘亲在一起的,你现在只能是我的!” 她想通了,就算是她的继父又如何,现在的赵皆还不是的呢,他就是她的,她一个人的!
第93页 赵皆真的和不喜欢和她那个娘亲扯上关系:“虽然我不知道我那一世为何会收留你娘亲,但我是绝不可能喜欢她的,而且你娘亲也说并不会喜欢我,她好像喜欢大师兄了。” 顾今闻言有些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她喜欢大师兄了?那大师兄呢?” 赵皆在自己的感情方面都是个半吊子,哪里懂别人,道:“我也不知道,大概大师兄也有些意思吧,他鲜少对一个女子那么关心。” 顾今想了想,大师兄人虽然不靠谱,但人品还好,若是能和娘亲成一对,也不错呢。 她正想着,脸上突然被赵皆捏了一下,赵皆瞪着她道:“不许在想他们了,人各有命,你只管操心我就好了,你到底还愿不愿意嫁我?” 顾今闻言脸一红,点了点头,坚定道:“当然了,而且我会保护好你的,不会让你出事的。” 赵皆闻言一愣,旋即想起来若是他是她那个爹,他两年便有可能一命归西了…… 赵皆握住她的手:“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话虽这么说,他心中却是有几分忐忑的,他会努力去扭转自己的命运,但若是扭转不了……他岂不是耽误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依旧晚更,整个人没什么精神熬夜码明天的更新…… 第85章第八十六章 与宁国议和的事宜已经谈拢,但是所谓的和亲却没有定下。顾今是肯定不会远嫁到宁国去的,所以她与宁成颉必然是成不了的。而李峥这边,康文帝是有意将来让长子继承大统的,他的皇妃自然要担得起母仪天下的风范,宁若晴显然是不行的,且她在宁国又是受宠的皇女,不可能当一个侧妃,因而也作罢了,全当没有和亲这个事。 宁若晴是个很慡利的人,努力过了,但人家对她没意思,她拍拍屁股就走,虽然心里不慡,却很有骨气的不纠缠,可能也是用情不深。 宁成颉临走的时候倒是又问了问顾今,还是当着赵皆的面:“你真不后悔吗?” 顾今笑着道:“宁大哥一路顺风。” 宁成颉撇撇嘴:“你要是后悔了给我写信,我来给你当驸马。千里送驸马,礼轻情意重。” 顾今知道他是开玩笑的,也开玩笑道:“若有此需,一定首当其冲给宁大哥送信。” 宁成颉傲娇道:“也就等你个一、二、三年吧,若是我移情别恋了,你就别想着我了。”那模样好像他多抢手似的。 后面的赵皆瞥了他一眼。顾今捂唇笑了几声,其实宁成颉挺有意思的,若非先遇上赵皆,她没准真会考虑一下。 宁国皇子和公主走后,康文帝便开始给李峥选妃了,顾今与赵皆的婚事却只字未提,但康文帝也提拔了赵皆,封赵皆为神龙卫统领,可以说是非常之器重了,小小年纪担此重任,不知道要遭多少人眼红。 而顾今,康文帝让她着手组建一支娘子军,派了军中几位得手的干将辅佐她,其中还有与她一同涉险的段三郎,因而顾今每日也是忙得团团转。 八月初,李峥的婚事定下来了,是翰林学士陆林的女儿,定于年底完婚,下一个理应该轮到顾今了。 顾今有点忧愁,父皇好像刻意拖着她,母后也不在她面前提婚事了,总不会后悔把她许给赵皆了吧? “公主殿下,赵统领有事求见。” 赵皆的军营离顾今的并不远,平日里练兵也有往来,父皇倒是从来不会阻止他们两个私下里往来走动。 顾今听赵皆来了,自是心生喜悦,点头道:“让他进来。” 不过多时赵皆进来了,身上穿的是便装,神色看起来有些急,看样子是因为私事来的,顾今屏退了旁人,迎过去道:“小师兄,出了什么事吗?” 赵皆神情中有些愧疚,道:“顾思茹她失踪了……” 顾今一听瞪大眼睛,忙问道:“无忧呢?” “也被顾思茹带走了,前些日子大师兄瞒着我把顾思茹和无忧都接走了,方才大师兄来找我,说顾思茹和他吵了一架,带着无忧走了,他现在急着去找人了,所以让我来告诉你一声。”说罢十分愧疚道,“对不起,都是我失职,才没发现顾思茹和无忧早就被我大师兄接走了。” 赵皆因为顾今的话对顾思茹一直有心结,不愿意再回府见她,和她有任何的牵连,所以只是加派了人手保护顾思茹。因而无人给他传话,他便也不知道大师兄使了手段早把顾思茹母女接走了,现在人从大师兄那里失踪了他才知道。 顾今现下自然是很着急,她知道六叔那边一直没有放弃找娘亲,娘亲一个人带着才一岁的小无忧是十分危险的。 “大师兄为何要接走娘亲和无忧?怎么又让娘亲走了呢?” 赵皆瞧着霍衍来和他说地模样,十之八九是和顾思茹生了情愫,道:“我听大师兄的意思,他与顾思茹大概是生了情愫,所以想把顾思茹接过去照顾,但两人因为无忧的生父吵了一架,顾思茹一气之下走了。”赵皆现下并不知道顾今那个生父是谁,总之并不是他。 娘亲现下下落不明,手无缚鸡之力,又带着一个幼童,处境甚忧。顾今干脆和赵皆明说了:“无忧的生父是临安王,我六叔,而我娘亲的身世,你大概也知晓了,她现下一个人在外十分危险,一旦被我六叔发现了,她必然会被抓回去,便不知道我六叔要怎么对她了。” 有名有姓,想知道一个人的身份并不难,赵皆确实早知道顾思茹的身世,所以很小心的藏匿她,却不想被自己最信任的大师兄搅和了,现下又知道顾今的生父是临安王,更是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临安王这个人平日里一副游手好闲的模样,可赵皆却知道他是个韬光养晦之人,连康文帝都知道自己的皇弟是有野心的。早年兄弟二人被分开养,际遇完全不同,兄弟感情生分了有了间隙,康文帝都明白。只是临安王毕竟是他胞弟,加之他心中有愧,对临安王自然是百般包容,只要他做的事情不足为过,都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因而临安王手下是有不少势力的,顾思茹这么流落在外,非常危险。 “你别急,我和大师兄都已经派人去找了,顾思茹带着小无忧走不远,一定能很快找到的。” 顾今想了想:“我知道,若是她真的喜欢了大师兄,一定不会狠心让大师兄找不到她的,你们着重往山塘镇的方向找吧,娘亲或许会又带着我去那里了。” 赵皆应下说好,又道:“近些日子我一直派人去找江湖上有名的易容圣手,据说他能改变一个人的样貌,若是顾思茹找回来,可以让她换一副容貌,这样她也能换一个身份,不用再这般躲躲藏藏了,而小无忧也能平安长大。” 顾今是头一次听说这种奇术,惊奇的嘆了一声,道:“那太好了,现在只希望娘亲能早些找到了。” 赵皆郑重道:“因为我的失职才让她失踪,我定会帮你找回她。”否则他也无颜见她了,说罢就要转身告辞。 顾今见他要走,跑上去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中道:“小师兄,我父皇和母后没有再提咱们的婚事了。” 赵皆伸手回抱住了她,听着她失落的声音,心头一阵复杂。 其实康文帝在赵皆面前是提过的,可赵皆暂且搁下了,他与康文帝说,他要再等三年,等他挣了军功再堂堂正正求娶顾今。其实他也怕自己躲不过顾今口中的那次劫难,他若不慎去了,便是负了顾今一生,所以他想等那次劫难过去再娶顾今,也能安心一些。 “别急,总要等你皇兄先完婚再说。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现在不也是很好吗?” 可顾今还是想早些和赵皆定下来,不然她总觉得不踏实。 她蹙眉道:“可这样我总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啊,娘子军中还有女子讨论你呢,说你前途无量,已经不少人想上门给你说亲了。” 赵皆安抚她道:“别听她们瞎说,没人上门来给我说亲,我既然心中已经有了你,断然不会再考虑别人。” 顾今仰头提议道:“要不然中秋的时候,我找父皇提一提吧,让他先把我们的婚事也定下来,不然我总是不踏实。” 赵皆拦她道:“不要了,你若是去说,陛下该怀疑我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了,先等你皇兄完婚再说。” 顾今瘪瘪嘴,只得暂时点头应下了。 这时外面的守卫高声道:“段副将,公主殿下正和赵统领议事,属下先去禀报一声。” 顾今听见段三郎来了,松开了赵皆,整了整衣服道:“三郎来了,我之前叫了他过来议事的。”说罢往外面走去,喊门口的段三郎进来,“三郎进来吧。”
第94页 段三郎身披轻甲走了进来,他如今身量已经长了不少,因为日日练兵,身体也结实了很多,高高大大的模样褪去了当年羸弱的姿态,竟也是个威风凛凛的少年了。 他进来看到赵皆眉毛轻挑了一下,继而抱拳对赵皆行了一礼,又对顾今道:“殿下叫属下前来有何事?” 顾今笑道:“这里也没有外人,往常那般称唿我就罢了,我叫你来有些军务上的事情。” 段三郎闻言点点头,又看了身着便装的赵皆一眼:“赵统领也要一起商议吗?” 这个时候,赵皆毕竟不是顾今军中的人,该避嫌的还是要避嫌,他道:“殿下既然有事,我便先回去了。” 顾今是确实有事情和段三郎商议,便也没继续留他:“小师兄慢走。”说完还送他出了军帐。 赵皆走出一些距离回过头,见顾今与段三郎一同走进帐中,明知不该多心,可心里就是不舒服,他何尝不想把顾今早日娶进门,占为己有呢?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一晚上就写出这么点,卡的不要不要的,送红包吧,哭唧唧。 第86章第八十七章 “实在是朕太过纵容他了!怪不得他这般年纪都不娶妻,原是一直念着那仇人之女,现下竟连孩子都有了,还要逼朕给他下旨赐婚,封那女子为王妃?实在是荒唐!” 顾今刚走到殿外便听里面父皇如此吼道,她抬抬手命殿外的太监不必通传,暂且站在了门外。 里面皇后道:“陛下,老六的脾气您也不是不知道,他一向随性,认定的事情怕是也很难左右了,如今那女子连他的骨肉都有了,更是难割捨。其实,顾恆的身份,当年的事也是被逼所迫,如今他罪有应得,他的女儿倒是可以宽恕一二……” “宽恕?她父亲于朕和廷恩有杀母之仇,如今朕与廷恩于她而言,难道不是杀父之仇?他真是太煳涂了,这样的女子留在他身边,朕如何能放心的下?” “陛下,恕臣妾直言。老六幼年如何,您也知道,那女子在他最落魄的时候陪伴左右,互相扶持,如今必然是情根深种的,陛下恐怕很难拆散他们。不如先让臣妾招那女子入宫,看看她秉性如何,若她心中有恨,必然是留不得的。” 里面安静了好一会儿,顾今才听见父皇道:“罢了,就依你所言吧,先招她入宫来看看,那孩子也一併带来。” 顾今听到这也听明白了,顾思茹失踪已有一个月,原来竟真的被六叔给捉回去了,如今六叔还求父皇封她为妃?若真的如此,娘亲岂不是要带着她在临安王府生活了?那又怎会沦落到山塘镇去,多年之后六叔还会找上门来骂她野种? 顾今听父皇和母后说的差不多了,对太监点点头,太监这才高声道:“安平公主到!” 顾今走进去:“父皇,母后,你们在说什么呢?” 看见多日不见的女儿,皇后自然是喜从心来,起身亲自迎过去:“朝朝回来了,瞧这几日不见似乎又变黑了一些,母后给你的雪肤膏还用着了没有?”看到女儿如今有些黑黑瘦瘦,皇后真是心疼得要命,这父女俩可真是狠得下心,好好的公主不做,偏要去做女将军?瞧瞧这女儿家的样子都快没了。 顾今还是爱美的,听母后说她黑了,捂上自己的脸:“真黑了吗?” 皇后点点头:“你再这般下去,看你未来驸马还要不要娶你。” 这可是这么久以来母后第一次替她的婚事,顾今看了一旁的父皇,低头故作娇羞道:“他应该不会嫌弃的,他现下比我还要黑呢……” 这个他,康文帝和皇后自然都知道是谁了。皇后现下倒是对赵皆一点也不反感了,赵皆年纪不大却十分稳重自持,有魄力也有胆识,又刻苦上进,关键是着实为朝朝着想,她是越看越满意的。 皇后看向康文帝,康文帝看向顾今,沖她招了招手:“朝朝过来,跟父皇说说,现下军中如何。” 顾今坐过去,将娘子军的现状一一讲给康文帝听,言语间面面俱到,条理分明,已然不是当年那个懵懵懂懂的小丫头了。 女儿有此成长,赵皆也是功不可没,康文帝松口道:“过了年你也十五了,等你皇兄完婚,也该把你的婚事定下来了。父皇并非对赵皆不满,他有志气父皇也十分欣慰,那三年之约暂且作罢吧,他的决心,父皇已经看到了。” 三年之约?顾今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定然是赵皆瞒着她和父皇定下的。顾今现下已经很会看事了,便没问父皇点头应下,想着下次见到赵皆的时候问赵皆。 “父皇母后方才在说什么?” 提起这个胞弟,康文帝皱皱眉头,倒也没迴避顾今,和她直言了。 顾今听完自然是故作惊讶,问道:“我能见见吗?我也想见见那个小堂妹。” 顾今毕竟是小辈,长辈的感情她不好多言,但是见见同辈的“小堂妹”总是可以的。皇后顾念她没有姐妹,便点头同意了。 转日,皇后便会传顾思茹母女进宫,顾今藉口军中有事忘了处理,连忙出宫去了。赵皆受皇命去林州附近巡察,顾今便直接找了霍衍,让他立刻将派出去寻找顾思茹的人都召回来,万万不可被她六叔发现。 “大师兄,你有什么话要与她说吗?写封信吧,我明日替你交给她。” 霍衍听闻顾思茹被临安王带回去了,呆愣了好一会儿,平日的不正经的模样都没有了。他抬头看向她,神情似笑非笑:“我还要和她说什么?” 顾今对他们之间的感情到底如何了并不知晓,她只知道娘亲失踪,大师兄愧疚又担心是真的,不可能对娘亲没有感情。 她道:“有些想问的话,总要问清楚比较好,万一有些什么误会呢?” 霍衍闻言,沉默了半响,拿了纸笔迅速写了一封信给她:“劳烦殿下了。” 顾今收了信也未多言,答应一定会替他带到的。 * 皇后与顾思茹说话的时候顾今并未在场,毕竟那样的时候,她这个小辈不便于在场,等她们说完了,才有人过来叫顾今过去。 顾今见到顾思茹一副大为惊讶的模样,皇后自是问她:“怎么了朝朝?” 顾今走到皇后身边道:“母后,我与六皇婶曾在福轮寺有一面之缘,六皇婶于我还有救命之恩呢。” 顾思茹听到她的话,脸上并未露出异色,只顾着低头行礼,也不接话,十分的谦恭。 皇后看了顾思茹一眼,又问顾今道:“哦?还有这等事情?” 顾今点点头:“母后先恕朝朝之前隐瞒母后。其实我那日跌落山坡,还被毒蛇咬了一口,幸亏遇到山中採药的六皇婶替我及时解了毒,我才无性命之忧,怕父皇母后担心便未提起,如今机缘巧合见了六皇婶,自然不敢隐瞒了。六皇婶方才没说吗?我那时还和六婶说,我是安平公主,她救了我重重有赏,可等我醒来六皇婶已经离开了,我想报恩都无处可寻,却不想今日见到了,实在是缘分。”说罢自然对顾思茹笑的十分热切。 顾思茹知道她是在帮自己,想想自己的处境,再看看怀中才一岁的女儿,她道:“殿下客气了,身为医者,岂有见死不救之理?就算当时不是殿下,我也一样会出手相救的。” 皇后听了自然是另一番计较了。方才她与顾思茹单独说话,倒能觉出她是个知进退的女子,言辞之间也很豁达,对他们并无恨意,对她爹的事情似是看的很透。如今加上她明知朝朝的身份还救了朝朝一命,皇后对她的印象自是更好了一些。 “竟还有这等事情,思茹果然是个心胸豁达的女子,怪不得六王爷对你情根深种。” 顾思茹谦恭道:“能得王爷垂青,是贱妾的福分,只是贱妾自知身份卑微,不敢攀附王爷,还请娘娘和陛下多多劝阻王爷。” 方才顾思茹也说过自己的处境了,她是不愿当王妃的,全是临安王一意孤行。皇后对临安王的性子倒是知晓,他若不是这般固执,也不会单身至今。 皇后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本宫倒是觉得你很好。能得六王爷真心,也是你的福报,本宫希望你能忘却前尘旧事,和六王爷好好在一起。”该说的话皇后方才都已经说过了。关于康文帝为何会处死她爹,将她充作军ji。顾恆的罪灭九族都不为过,如今又宽恕了她已是莫大的恩泽,只希望她能真的明白。 顾思茹抱着孩子谢恩,态度是万分的诚挚。 皇后命她起身,顾今这才凑过去一副惊奇的模样看着顾思茹怀中的顾无忧:“这便是小堂妹吗?真是可爱。” 顾思茹点点头,将孩子递给她抱。
第95页 顾今伸手要接,皇后却拦道:“朝朝,你别抱了,仔细抱不好将你小堂妹摔了。” 顾今闻言收了手,只是捏了捏顾无忧的小脸,顾无忧倒是胆大,进宫以来都未哭过,见到谁也不怕。 皇后看着小小的女童甚是怜爱:“这小无忧像极了你幼时的模样,你幼时也是这个模样的。” 顾今从醒过来就觉得小公主和她像,本来也是堂兄妹,像是自然的,她道:“不知小堂妹以后会不会也和我一样长出一颗泪痣来。”小无忧现下脸上白白净净的,并没有她的那颗泪痣。 皇后闻言看向女儿脸上那颗越来越明显的泪痣,道:“说起来也是奇怪,你病癒之前都是没有眼下这颗痣,病癒以后这颗痣却越来越明显了。” 什么?小公主原本没有泪痣吗? 顾今摸上自己的脸:“我还以为是我自小就有的。” 皇后摇摇头:“长出来没多久,说不定是你的病症都集中到这颗泪痣上了,所以就好了。” 顾今再去看小小的自己,心中满是疑惑,莫非她已经是小公主了?而小无忧说不定是小公主的转世?毕竟她醒来的日子,和娘亲怀上的日子差不多呢。 再闲聊了一会儿,皇后放顾思茹出宫了,顾今前去相送,趁机把信塞到顾思茹怀里。 “有什么话要我带吗?” 顾思茹自是明白她的意思,眼中掠过复杂的情绪,半响,垂下眉眼道:“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删,删了写,耽误了好些时候,嘤嘤嘤,对不起妹子们!给你们摸摸大!继续送红包 第87章第八十八章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顾今将这话告诉霍衍的时候,霍衍只是一笑,那笑容有说不出的落寞,顾今眼看着,却又不好问他与娘亲之间到底如何,也不好出现安慰他。 她迟疑半响,道:“我会经常去看她的,若她还有什么话,我会带给你。” 霍衍摆了摆手:“算了吧,不会再有了,这话已经说的再明白不过了,这样很好。”说完他摆了摆手,人便走了,显然是不想再多谈。 顾今自然不好再追上去,默默嘆了口气,对娘亲的□□更为迷茫了。 将近年底的时候,临安王赶在侄子之前办了婚事,顾思茹正式被封为临安王妃,顾无忧被封了郡主,一切尘安落定。不久李峥也完婚了,年后,军中便传来霍衍要被调去并州的消息,据说是师父为了让他出去歷练。 临行之前赵皆从林州赶回来了,师兄妹三人便到酒楼之中小聚,为霍衍践行。 起初霍衍与师弟师妹畅聊人生理想,还算轻松,喝了不少的酒他便有些失态了,晃着酒盅道:“我与她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其实就是因为那么一句话,她就走了……我真的不是嫌弃她,只是想她放下过去,把一切都告诉我,你们说我错了吗?” 顾今和赵皆面面相觑,都不好评价,毕竟到底发生了什么,顾今和赵皆都不知道。 赵皆给他斟了杯茶:“师兄,你少喝些。” 霍衍推开他的茶,又自己斟了杯酒喝,自顾自道:“我是真心想照顾她们母女的,如今……罢了吧,她现在挺好,她成了王妃,小无忧成了郡主,一家团聚,再好不过了。”可这语气却不是再好不过的样子。 顾今明显觉出这一世已经和上一世不一样了,不知道娘亲将来和大师兄还会不会有交集,而顾无忧还会不会去山塘镇,变成一个盲女。 她看向赵皆,赵皆也是蹙眉,劝慰霍衍道:“师兄,你不是曾经还说我,要拿得起放得下吗?事已如此,后悔又有何用,此去并州,你要多多保重,万不可辜负师父对你的期望才是。” 霍衍闻言再饮了一杯,长嘆一口气:“是啊,你说得对……小师弟啊,你与师妹要好好的,人活一世,没有如果,也没有重头再来,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便没有后悔药了,你要记住。” 赵皆看了眼对面的顾今,顾今正神色担忧的看着霍衍,他点点头:“我知道。” 霍衍最后还是醉的不省人事,赵皆命人送他回去了,他又看向顾今,不知道是该留她还是该送她回去,他们已经很久未见了…… 顾今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走上前道:“小师兄,我有话同你说。” 如此,两人便都留在了厢房里。 赵皆这才细细打量了她一番,她现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几个月不见变化便会很大,身量高了不少,似乎也……丰满了一些?可以看出是个大姑娘了。 许是多月未见,赵皆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了,明明来的时候还有满腔的想念想要诉说,有很多话要问,可现在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顾今有话却是憋了很久的,来往的书信中都没有问他,一直等着当面问他,现下终于等到了。 她站到他面前,蹙起了眉头:“小师兄,你与我父皇的三年之约,是什么三年之约?” 赵皆闻言一愣,没想顾今竟知道此事了,他半响道:“没什么,只是我之前与陛下约定,三年之后若有了功勋,我再向陛下求娶你。我现下的身份,若是求娶,难免让你蒙羞,你毕竟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了,嫁与我……” “蒙羞?”顾今打断他,她可不信他这鬼话,“你是不是怕前世的事情发生?到时候你若真的不幸丧命,便会辜负了我?” 现在的顾今可不是以前那么好骗了,一眼便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赵皆确实这么想的,又被问的突然不知该如何辩解。 顾今向前一步,捏着他的下巴质问他道:“你就不怕多等几年我便移情别恋了?” 怎么会不怕呢?他从沦陷那一日起就在担忧,怕她的喜欢不过是一时兴起。许是因为有父母的前车之鑑,他对感情的事情极其没有安全感,总有些畏畏缩缩,瞻前顾后,不像顾今这般大胆率性。 他低声道:“若有这么一天,我也只会祝福你……”其实他心里根本不敢肯定。 顾今听了对他真是恨铁不成钢,怎么到现在了,小师兄还怀有这样的心思? 她愤愤道:“你若这么想的,何必拖我三年,干脆现在便祝福我吧。父皇说今年要把我的婚事定下来,反正你不想,我去和别人定好了,别人定能长命百岁,陪我到老。”说完要走。 赵皆知道她是耍脾气呢。当不得真,伸手拉住了她,哄道:“今儿,我知道你生气,可我本意也是为了你好,若我们不过是这三两年的姻缘,我不想我离开后,让你孤身一人……” 顾今回身瞪他:“我孤身一人?我堂堂公主,没了一个驸马还有千千万万个驸马前仆后继,不缺你一个!反正你不稀罕我,干脆咱们的姻缘现在就了断吧!” 赵皆闻言皱眉道:“今儿,你怎么不懂呢?” 顾今气沖沖道:“赵子俱!不懂的人是你!你以为我为何要嫁你啊?是因为要你陪我千年百年吗?人固有一死,不过是或早或晚,你会死,别人也会,你怎知你死后,别人便能陪我长命百岁?我要的不过是永远,只是朝夕,有一日是一日,有两日是两日,你难道不想吗?就因为那不确定的事情,宁愿看我与别人双宿双飞?” 赵皆听了愣了很久,似醍醐灌顶,幡然醒悟过来。他自以为是的为她好,其实自私至极,一切都是他自说自话罢了,她现下说的,才是她想要的,也是他应该给的。 其实就拿大师兄的事情说,失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如何还能自以为是的蹉跎下去? 他看着她,诚心道:“对不起,今儿,是我错了。” 顾今见他认错,神色终于好转了,嘟着唇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女子一点也不矜持,总是逼着你娶我?” 赵皆摇头:“怎么会呢,是我身为男人,瞻前顾后不够果决,担不起责任。” 顾今这才真的满意了,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问他道:“你就真不怕我这三年里转而喜欢上别人?到时候就真的成全我,不把我抢回来?” 赵皆想想,若是自己真心为她好,理应是成全。可若真有这么一日,他肯定还是无法做到痛痛快快拱手让人,他伸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不会有这一日的。” 顾今眼珠转了转,顽劣道:“可我倒是想看看你要如何抢我回去呢。” 赵皆一听怕她贪玩,真这么捉弄他,低头捉住她的唇咬了一口:“最多十日,我必求得陛下赐婚。” 顾今在心底jian笑了一声,看来此次逼婚大获全胜,小师兄总算是开窍了!
第96页 顾今伸手在他下巴上调戏了几下:“那我便看你表现了,若是求得不好,我就不让你娶我!” 赵皆笑着抓住她的手,诚心问她:“那你要我如何求?” 顾今哼道:“我说还有何意思?自然要看你自己如何表现。” 小姑娘还是心里有怨呢,赵皆若是不先把她真的哄欢喜了,怕是不饶他,其实如何哄欢喜女子,他还真是发愁,先答应她道:“我想想,定要先满意了你。” 顾今撅噘嘴:“先盖章画押。” 赵皆一笑,乐意之至,吻在她又软又暖的唇瓣上,将这些时日来的相思倾泻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说晚更,但还是坚持了一下更了,么么哒! 第88章第八十九章 小师兄简直就是个骗子!说什么求娶,结果这些日子连个人都见不到。顾今想着捡起块石头扔进小溪里,扑通一声沉入水底,半点也没解气。 “你这几天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突地几个枣子掉进了怀里,顾今抬起头,便见段三郎向她走了过来,继而坐在她所坐的石头一角,自己掏出个枣子嗑了一口,嘎嘣嘎嘣的嚼着,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 顾今见他吃的还挺香,也拿了一颗吃:“这枣子好大啊。”都是晒干的干枣了,个头都快赶上核桃了。 段三郎嗯了一声:“我家自己种的,我爹娘现下闲着没事就喜欢种这些,还有好些枣子拿酒醉了起来,改天给你带来尝尝。” 顾今听了惊奇:“拿酒醉起来?那怎么吃啊?” 段三郎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她一眼:“用嘴吃。” 顾今听了一愣,旋即哈哈笑了起来。其实在她相熟的这些人里,唯独段三郎是真把她当顾今看,而不是当公主看。众人面前,段三郎对她也是恭敬有礼,而私下里,段三郎却是初见时的模样,洒脱肆意不拘小节,和她相处从不因为她的身份便刻意如何。 “你爹娘真是什么都种啊,之前你还给我黄瓜、柿子,现下又是枣子。” 段三郎不以为然道:“何止这些,他们种的菜更多,还养了鸡鸭猪牛的,每次回去我都像进了菜园子和牲畜棚子。” 段三郎的身世,顾今已经知晓了,是个世家大族,本来世代为官的,可到他爹娘这一代嚮往起了田园生活,远离朝堂,在郊野的地方住着。 她道:“我倒是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段三郎咬了口枣子,啧道:“你倒是适合给他们当儿媳妇。” 话说完,段三郎似乎才回过味来,察觉到这话的暧昧,脸唰的就红了,轻咳一声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顾今听了也反应过来他刚才无意说的那句话有多让人误会,不过顾今也没在意,笑笑道:“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你志向远大,自然不喜那种归于田园的生活了。” 段三郎看着顾今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突地有些不舒服,蹙了下眉头道:“我也不是志向远大,只是自小那么长大,厌倦了。”说罢他不讲自己了,继续问顾今道,“你这几日怎么了?我怎么看你心不在焉的?” 还能是怎么的,无非是日日等着小师兄和她求亲呢,可这几日小师兄跟人间蒸发了一样,都不到军营里来看她,明明隔着并不远的距离,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顾今不想和段三郎谈自己的私事,道:“也没什么,可能是有点累了,现在娘子军也开始步入正轨了,我便也松懈了,你要回虎啸卫吗?我去跟我师父说说。” 因为娘子军是第一批组建,所以领军还都是男将,要等有了后起之秀,才会彻底见娘子军中的男将剔除。 段三郎听出来她是不想讲,也没逼着问,道:“早着了,这一批的娘子军没几个好的,怎么也要等个三四批才能强起来,我不急着回虎啸卫,那里没我用武之地。” 新军组建自是艰难,尤其还是从未有过先河的娘子军,真正有些本事的都在观望,人才还没有进来。顾今要想强大起来,还有的熬呢。 “其实你在虎啸卫的发展会更好,在我这里总觉得是屈才了。” 段三郎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说什么胡话呢,路是我自己选的,我还能屈了自己不成?你这才是好地方呢,有的歷练,而虎啸卫不过就是按部就班的跟着学,吃别人剩下的东西,没劲。”说罢他又岔开话题道,“明日休沐,今晚上咱们俩去搓一顿啊?去西街烤羊排去,去不去?” 这些日子来顾今和段三郎已经培养成了吃友,每当休沐的前一天两人就敞开肚皮出去吃,今天吃西街明日吃北街,快吃遍全京城了。 顾今想着左右见不到小师兄的人,便点了点头:“行啊,吃去。”就化悲愤为食量吧。 晚上出军营的时候,顾今和段三郎一起牵了马,并驾齐驱往大路上走,正要夹夹马肚往城里赶,听见后面有人喊:“今儿!” 这么叫她的也就只有一个人,顾今蹭的回过头去,果然见赵皆牵着马站在后面,身着一件暗红色的锦袍,身姿挺拔,如同一位翩翩佳公子,与平日的打扮很不一样。 旁边段三郎道:“你师兄回来了啊,叫他一块去吗?” 顾今闻言没说话,心里还生赵皆的气呢,这么多天不见人,现在来做什么?她没走,也没过去,就在原地等赵皆过来。 赵皆牵着马过来,俊美无俦的脸仍是平日里肃着的模样,他看了眼她一旁的段三郎,对顾今道:“今儿,我是过来接你的。” 顾今坐在马上俯视他,神色冷淡道:“接我做什么?我还要和三郎去吃烤羊排呢。” 赵皆听她这语气不禁眉心一皱,几日未见她怎么又一副气沖沖的模样了?他怎么惹到她了? 他眉头轻蹙着道:“改日我陪你去,今日我来接你,是有重要的事情。” 他还敢皱眉头? 顾今哼了一声:“有重要的事情就来找我啊?平日倒是想不起我来!我不去,我要去吃烤羊排。”说罢调转马头就要走。 段三郎在一旁看她,心中觉得奇怪,顾今平日里根本不是这个脾气,温和大度的很,怎么对她二师兄这般喜欢使小性子呢?还冷嘲热讽的,和他平日里见到的顾今一点也不一样。 赵皆哪能让她走了,忙拦道马前:“你又生什么气呢?都是我不对还不行吗?你今日乖乖跟我去行不行?改日你想吃多少烤羊排,我都亲手给你猎去。” 顾今稍稍顺气一些了,但是有些不依不饶道:“你错了?你哪错了?说来我听听。” 赵皆看了眼她旁边的段三郎:“你先跟我走,我慢慢跟你说行不行?” 顾今也看了眼段三郎,想想也是,外人在这话没法说,她微一颔首:“好吧,我就勉为其难跟你去一趟。”说罢又看向段三郎,“三郎,羊排改日再吃吧,我先走了。” 顾今要走,段三郎也没什么立场拦,自然是点了点头,目送他们师兄妹离开,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 赵皆带着顾今并不是往京城的方向走,而是往京郊更远的地方走。 顾今奇怪道:“你带我去哪啊?”眼瞅着天色已经要完全黑了下来,他们却往更荒凉的地方去,多渗人啊。 赵皆跟她卖官司道:“你去了就知道了。”说完又问她道,“你怎么生气了?谁会惹到你了额?” 顾今一听又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哼道:“你说呢?你刚才不是说你错了吗?你错哪了?” 赵皆哪知道自己错哪了,他那话就是为了哄顾今的,他倒是坦诚,直言道:“我不知道,虽然我不知道,但你说了,我一定改。” 还敢说不知道!那么多天不来见她,他难道都不想她吗?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每次都要她主动去找他,从来不说他主动过来找她的。小师兄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她啊?总是顾虑这顾虑那,现在终于被她逼了婚也是这般冷冷淡淡的模样。嘴上说喜欢她,行动上她是一定也没看出来。她喜欢他,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见着他,他倒好,没事人一样! 顾今越想越委屈,一点也不想理他了,恨不得现在转身就走:“我说还有什么意思?不知道算了!我不想去了,我要回去!”说着就要走。 赵皆真的被她搞得莫名其妙的,明明上次分开还浓情蜜意的,怎么几日不见她就这样了?简直百思不得其解,女人都是这么不可理喻吗? 但有对她的爱支撑着他,就算不可理喻,他也要好好哄着她,不然这么多天的准备不都白费了? 赵皆直接上了顾今的马,握住她的缰绳,把她圈进怀里,低头吻了下她小巧而圆润的耳垂,温声道:“今儿,你也知道我不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对感情的事情也很迟钝。或许有时候会忽略了你,可你在我心中已经比我自己还要重,我希望你就算生气,也能和我明说,我以后一定会改,不会让你因为同样的事情再生我的气,好吗?”
第97页 顾今其实真的很好哄,赵皆这么温声细语的说一说,顾今便又软下脾气来,瘪着嘴道:“这么多日不来见我,你都不想我吗?难道还等着我去见你?” 赵皆一听再迟钝也回过味来,原来是因为这个生他气啊,那他真是冤枉了。 “你误会了,我不是不是想你,是不敢来见你。说好了要求娶你,让你满意才行,还未准备好,我怎么敢厚着脸皮来找你?自然要等到有脸见你的时候再来。” 顾今一听瞬时没了脾气,回过头来看他,眨着诧异的眸子:“所以你现在来是准备好了?” 赵皆含笑点点头:“嗯,不知道会不会让你满意,却是我悉心准备了好久的。” 顾今这下子高兴了,等了许久的终于等来了,不知道小师兄给她准备了什么惊喜,心中难耐了起来:“还有多远啊?” 赵皆手臂紧了紧,看着她的笑颜长舒口气:“快了,别急。” 顾今还嘴硬:“谁急了?我就是有点好奇!” 赵皆闷笑几声,嗯着道:“对,你只是好奇。” 顾今靠在他怀里嘿嘿一笑,心中充满了掩饰不住的喜悦,也不知道小师兄这榆木疙瘩给她准备了什么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小师兄的惊喜会成功吗!榆木疙瘩的浪漫细胞…… 这是25号的更新就提前更了还没睡的小仙女先看! 第89章第九十章 赵皆带着顾今在一片小树林前停住了,体贴的抱她下马,然后把马栓到了一边,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根火把来点上了,而后对顾今伸出手:“来,跟我来。” 顾今把手放到他手心里,有些不确定的指了指幽暗阴森的林子:“你该不会要带我进到林子里去吧?” 赵皆点了点头,牵着她往林子里走:“就在里面。” 顾今在后面有点抗拒的跟着:“深更半夜的来这里做什么?” 她真是想不通了,这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啊?就算有小师兄在,这里夜黑风高的,又阴森,两个人到林子里去,也让人觉得害怕啊。况且她最讨厌的便是漆黑一片了,小师兄却偏偏选在这种地方,实在让人生气。 赵皆还以为她胆子很大呢,看她有些惧怕的模样,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别怕,有我在呢。” 顾今没办法,只能挨紧了赵皆,紧搂着他的手臂跟着他往里面走,嘴里念叨着:“也不知道有没有暗卫跟着我们……” 赵皆很诚实的说:“没有,陛下已经很久没在你身边安排暗卫了。” 顾今一听皱眉头。到底是不是亲爹啊?连暗卫都没了!那这林子里就真的只有她跟赵皆两个人了? 顾今缩着身子四处看,本来这林子就够黑的可怕了,偏偏还有夜风,吹得树枝沙沙作响,树影乱晃,让人瞧了嵴背发凉。 顾今心里惴惴不安的,见赵皆许久不说话,扥了扥他胳膊:“小师兄,你真是我小师兄吗?”她都怀疑自己跟了一个假的小师兄了,居然带她到这种地方来找惊喜?! 赵皆安抚的揉了揉她的掌心:“别怕,这没有勐兽,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没勐兽,不一定没有孤魂野鬼啊? 顾今暗自在心里腹诽着,若是一会儿的惊喜不够惊喜,她一定不要这个榆木疙瘩一样的小师兄了!真是气死人! 正想着,突地一个黑影从头顶飞过,顾今吓得惊叫起来,整个人扑进了赵皆怀里:“什么东西啊!” 赵皆拍着她的背哄她:“别怕,别怕,只是蝙蝠而已。” 蝙蝠?她听说蝙蝠可是个不吉祥的东西呢。顾今终于忍不住了,在赵皆胸膛用力锤了一下,气道:“我要回去了!” 赵皆此时也有些懊恼,他为了找这个地方花费了很多心血,却忽略了顾今怕黑,惊喜还没来,倒是先让她生气了,心中是后悔不已。 他握紧了她发凉的手搓了搓:“今儿,我向你保证,出了这片林子真的就不可怕了,也不会黑了。” 虽然心里早就没了耐心,可路已经走了一半了,现在回去看不成惊喜,又生一肚子气,实在是得不偿失,她犹豫道:“还有多远啊?” 赵皆忙回道:“不远了,真的不远了。” 黑漆漆的夜里顾今也看不清赵皆的神情,但他握着她的手似乎都紧张的冒汗了,顾今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那走吧……” 赵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紧握着她的手带着她继续往前走:“小心脚下,别绊倒。”对她比刚才更小心翼翼了。 不过多时,顾今远远瞧见前面似乎有亮光在闪烁:“前面有光。” 赵皆点点头,一直紧绷的神经得以松懈:“对,就是那。” 顾今听他这么说,脚下的步伐加快了,迫不及待的想看那亮光是什么。 层叠的树桠被逐一拨开,顾今终于看清了那光亮来自于什么。这里是一大片平原,地上摆满了数不清的莲灯,每盏莲灯都很精緻,就如真的莲花一般,绽放了一大片,仿如花海一般,与天上的星河相唿应,一眼望去不可谓不壮丽。 顾今难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她捂住唇,瞪大了眼睛,一步步走入花海之中,感觉自己正置身于一卷瑰丽的画卷之中,这样美的景色,似乎不该出现在现实之中。 她回过头,赵皆还站在原地,暖黄的光将他照得很温和,他脸上是淡淡的笑意,也抬步向她走了过来,问她:“还喜欢吗?” 顾今用力点点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四周数之不尽的莲灯:“这到底有多少盏啊?” 赵皆已经走到了她身边,牵起她的手继续往莲灯中间的空地走:“有一千盏。”他边走边道,“我是个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人,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哄你……我问了很多人,他们说女子都喜欢花,可这个季节也找不到花,我便找了这些莲灯来。都说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你在我心里便是如此。” 顾今静静地听着,脸上不自觉的发热,心中是丝丝的甜。她眼瞎的时候从未想过会有这一日,牵着自己喜欢的人,走在这般美景里,所以她真的很满足。 “我很喜欢……” 赵皆微微一笑,拉着她到了众多莲灯围成的空地中央,那里有一块红色的绸子摊在中央。 顾今奇怪的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赵皆回道:“孔明灯。”说罢蹲下身子,将孔明灯点起来拿在手里,给顾今看。 顾今小的时候是放过孔明灯的,长大了以后再也没有过,她看过去,见上面写着两列字:此情无穷尽,白首不相离。 “顾今,你愿意做我的结髮妻子,与我白首不相离吗?” 顾今抬起头,隔着明亮的孔明灯与他相望,他眼中映照着万丈星河,璀璨生辉,那璀璨中她似乎看到了自己,心口登时涨的满满的,她抿了下唇,羞涩的笑了:“我愿意。” 赵皆也对她笑,松开手,孔明灯便往高处飞去。他伸手揽过她的肩,与她一起抬头看着孔明灯渐行渐远。 突地,一盏、两盏、三盏、四盏……孔明灯从四面八方升了起来,不过多时夜空中飘着无数盏孔明灯,那样壮丽的景象让顾今瞠目结舌:“这是……” 赵皆将她拥入怀中:“是对我们的祝福。” 顾今觉得她这一生可能都不会再看到比这还要美的景象了,她搂紧他的腰:“小师兄,我喜欢死你了!” 赵皆伸出一指抵在她的唇上:“嘘,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顾今忙点头应他:“我生生世世都喜欢你!” 赵皆脸上绽出笑容,点头道:“嗯,我知道。” 顾今听了却瞪眼道:“知道什么啊?你对我呢?”说罢昂着头,一双眼睛睁的圆圆的。 赵皆忍不住笑出声,片刻后,正经道:“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我对你的情意都不会变。” 顾今满足了,她终于听到小师兄对她说情话了,心头像是被熨烫一遍,舒舒服服的:“我也是。” 她依偎进他怀里,却被赵皆推开了。顾今奇怪的看他,赵皆看着她,眼中仿佛也燃着火,离她越来越近,灼热的气息缠绕着她,让她的脸都烧了起来。 万千光亮之中,两人相拥相依,再也不分彼此。 * 赵皆这阵仗着实弄得大,整个京城都看了这一晚的孔明灯星海。顾今被赵皆送回宫以后,皇后还和她提起来了,顾今红着脸说是赵皆为她放的。 皇后听了可是惊讶了一番,没想到那赵皆看着板板眼眼的,却还能做出这般惹人欢心的事情。
第98页 康文帝这几日本就打算着是不是把顾今的婚事定下来,如今见两人情意已定,打算挑个最近的好日子赐婚了。 只是这好日子还没定下来,南疆那边突然反了,赵皆领旨前往平叛,婚事便又搁置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完结,有可能会停更一天,提前说一声~么么哒~ 第90章第九十一章 赵家的垮台有得也有失,毕竟赵家在军营之中根基很深,突然拔除了,军中有诸多要整顿的地方。加之去年与宁国一战,虽未损兵折将,却也是耗费了心神。如此,南疆便坐不住了,开始屡屡试探,起兵进犯。 此次一去,就不像去北疆那般有惊无险了,顾今知道南疆邻国南朱国早晚与俞国有一站,不是现在也是不久以后,小师兄便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了。 顾今去福轮寺求了一道灵符给他,又到宫中的藏宝阁里找出一块不知什么年代的宝玉,触手生温,刻着平安二字。 “小师兄,我等你凯旋而归。” 离别之日,她到城外送行,将东西递到他面前,心中是浓到化不开的不舍。 赵皆身上披着厚重的铠甲,神情肃穆,看不出悲欢,他抬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灵符和玉,紧紧握在掌心里,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黑眸里藏着说不出的不舍,他道:“好,我定会平安回来的。”说罢他绝然转身,翻身上马,与大军一同离去。 顾今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直到再也见不到踪影,心中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抽去了一般,难受的厉害,恨不得现在跑去和他一同前往南疆。 段三郎走上前来提醒她:“殿下,该回去了。” 顾今闻言回过身,段三郎看到她眼眶都红了,顿时也就明白了,一丝怅然从心头划过,又道:“回宫,还是回营?” 顾今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回营吧。”说罢先他一步上马,入城去了。 南疆的军报不断传入宫中,康文帝接到军报都会给顾今看,知道她心里念着赵皆。 赵皆等人到了南疆以后先是与起兵谋反的叛军激战,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将企图分裂的叛军首领捉拿,期间南朱国并未进犯,因为他们也并未与南朱国开战,只是有一些身份不明的流寇不断在南疆边界流窜,形迹可疑。 因为顾今的提醒,赵皆知道不久以后南朱国将与俞国开战,这些流寇定然是南朱国派来试探的,所以他一直驻军在南疆没离开,令手下的副将押送叛军首领回京。 眼看天气一天一天的热了起来,南疆到了夏日更是酷暑难耐,军饷也消耗了许多,此时南朱国终于按耐不住了,开始起兵进犯。南朱国势如破空,一个月的时间便攻下了南疆一座小城,南疆的局势一下子严峻起来。 那座小城并非要地,也不富饶,两难之中的取捨罢了,但对士气必定会有影响。 俞国与南朱国交战近两个多月,眼瞅着天气终于转好了,不远处凤阳封地的惠阳王也造反了,赵皆大军顿时腹背受敌,粮糙也在不断的缺失,局势一下子变得不容乐观。 而京中,朝堂之上气氛也是十分凝重,顾今跟着上了几日的早朝,听说要派兵增援,押解粮糙,她再也按耐不住了:“父皇!女儿请兵前往增援大军!” 李峥完婚以后也开始上朝了,见皇妹站出来,也站了出来:“父皇,请派儿臣前往!” 康文帝看着殿下一双儿女,沉默良久,终于道:“允。封大将军贺庭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即刻领兵前往南疆增援。大皇子李峥与安平公主李韶今一同前往征伐南疆!” 贺庭早些日子便在准备增援了,领命以后立刻召集大军前往南疆。 而顾今和李峥下朝以后也立刻去准备,他们会晚一天出兵,身负押解粮糙的重任。 一个是亲生女儿,一个是养子,皇后看着一对儿女离去,心都要碎了,哪一个出点三长两短,她都要受不住:“陛下,您的心也太狠了,他们年纪都还小,怎可让他们前去呢?” 康文帝理解皇后的心情,却还是皱了皱眉头:“峥儿与赵皆同年,也已成家,如何能算得上小?早该出去歷练歷练了。朝朝学武也有两三年,此番前去也是学以致用,为国效力,她皇兄和赵皆都会照顾好她的,你就别担心了。”其实当父亲又何尝不担心?只是朝堂之上正是用人之际,押解粮糙十分重要,不容有半分差错,只能让两个亲生儿女前去,方可保证粮糙如数送到。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皇后如何能不担心?说什么也没用了,皇后只祈祷两个孩子能平安回来了。 这是顾今第一次随军出征,她并不觉得害怕,只觉得有千斤重担在身,半分也不敢松懈,一路上与众将士风餐露宿赶往南疆,吃尽了行军的苦口,却没说半分辛苦。 李峥看着曾经娇弱的皇妹这般吃苦也是心疼:“朝朝,还有一日的路程便到南疆了,今晚我们在驿站歇下,你好好歇息一下。” 顾今摇摇头:“皇兄,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粮糙早日送到,才能解南疆大军燃眉之急,到时再松口气也不迟。” 李峥问她:“你真没事?” 顾今肯定的点点头:“没事,我们快些赶路吧。” 于是,又是连夜赶路,在第二日的中午赶到了驻扎在南疆的军营,赵皆此时正在前线征战,顾今并未见到他的人,虽然身上乏累,却迫不及待的想去前线帮赵皆。 李峥自然不会让顾今去,稍事休息以后,他道:“朝朝,你好好留在军中,与温太医等人照顾伤员,我与陆将军去前线增援。” 顾今闻言拽住李峥的袖子:“皇兄!我也去!” 李峥决绝的摇摇头:“你不能去。朝朝,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可你去了反倒会让赵皆分心的,这对赵皆更不利了,好好留在这里,与众将士守好城门,这也是重任,不容有失。” 顾今闻言虽然心里不愿,却也只能这样了:“皇兄保重,一定要小心。” 李峥对她笑笑:“放心吧。”说罢神色转为严肃,随援军去了前线。 顾今目送皇兄离去,心中更是不踏实了,反而比在京中的时候更为忐忑。 粮糙和援军到了以后,俞国大军士气大振,激战一个多月终于将惠阳王擒获,斩杀了南朱国一名虎将,斩杀那名虎将的人真是赵皆! 顾今听闻消息还没来得及喜悦,便传来赵皆也身受重伤的消息,很快便见到浑身浴血的赵皆被抬回了军营之中,她瞬时脚都软了,强撑着扑过去,摸上赵皆被血染红的脸,手指头都发着颤:“小师兄!” 温良很快带着军中御医前来,安抚顾今道:“殿下先出去等候吧,我等立刻给赵将军治伤。” 顾今匆忙让开,却不出去,急急道:“你们快给他治伤!” 赵皆这浑身是血的样子自然要将衣服全都脱了才能医治,可顾今站在这里…… 温良又道一声:“殿下请出去等候吧。” 顾今不走,段三郎走过来把她强拽了出去:“你若是为了赵皆好,便不要在这里打扰军医医治!” 顾今被他一吼,眼圈一下子红了,眼泪霎时流了出来,颤声:“他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段三郎烦躁的看她一眼:“我看见了!你哭有个屁用!别哭了!” 顾今哪里止得住眼泪,不管不顾的坐在帐外的土地上掉眼泪,她也没大喊大叫,就是不停地抽噎。她真的要吓坏了,她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留那么多的血,而那个人还是她最爱的人。 段三郎没哄她,蹲坐在她一旁也没走。他本来以为只要他努力一点,她总会沖淡对赵皆的情意,却不想她还是那么喜欢他,他也不过是比赵皆晚认识她几个月罢了,这些日子朝夕相伴,却还没能走进她心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都黑透了,温良终于从帐中走了出来。 顾今听见身影匆忙站起来,脚都麻了,是被段三郎扶了一把才没摔倒在地,顶着一双哭肿的眼睛到温良面前:“他怎么样了?” 温良愁眉不展,道:“不太乐观,他有两道重伤,虽未致死,却很兇险,而且他身上有常年累积的毒,促使他伤口不易癒合,血一直止不住,我们费了好多功夫才勉强止住了一些,这么下去就算他伤不致死,也要流血流死了……” 顾今闻言脑中轰的一声响,身子一晃,差点要摔倒,刚哭干的眼泪又涌了上来:“那怎么办?” 温良为难道:“我们都在想办法……” 顾今咬咬唇,跑进军帐里,赵皆身上的血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身上盖着被子,脸色苍白的像纸一般,毫无血色,那英俊的五官再不復往日的光彩。
第99页 顾今走到床前却不敢碰他,带着哭腔道:“小师兄……你一定要挺过去……你若是挺不过去……我也……我也……” 她不敢想,以后若是没有小师兄,她该怎么办? “我有办法救他。” 她身后跟进来的段三郎突然这么说,顾今回过头,有片刻的怔忡,缓过神来以后,忙上前问他道:“什么办法?” 段三郎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似乎在纠结着什么,半响没说话。 顾今心里着急,捉住他的胳膊,急着催他说,段三郎这才抿了下唇道:“我若是把他的命救回来,你……愿意嫁给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不是完结章……本来想最后更个大肥章,想想还是分开更了,结局在下一章_(:3」∠)_ 第91章终章 终章 顾今怎么也没想过段三郎会问她这个问题,她和段三郎是处的很好,但她只是把段三郎当挚友,像皇兄和赵皆一样,从来没往别的方面想过…… 段三郎见顾今这副呆若木鸡的样子,便知道她不愿意,甚至这么久以来都没察觉到他的心思,一切不过是他自己在演一出深情款款的戏码罢了。 他有些落寞道:“不愿意是吗?”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喜欢她,但顾今有些信他说的了,回身看了眼面色苍白如纸的赵皆,握紧了双手,问段三郎道:“你真能治好他吗?” 可能是心里还有些挣扎吧,明明知晓了她的心思,段三郎还是道:“自然,我族中能人辈出你也是知道的,我从小最受宠,伯伯们都喜欢教我些本事,我能替他止血,还有一颗能解百毒的药丸,这世间仅有三颗,你再去寻都寻不到。”说罢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精巧的瓶子晃了晃,里面有药丸滚动的声响。 顾今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赵皆药石无医,命丧黄泉,她咬咬牙,道:“我愿意,只要你治好他。”人活着就有希望,总要先救下他再说,就算她无缘嫁给他,她心里的人也永远是他,只要能看着他也好。 顾今这副慷慨就义的样子落到段三郎眼里,段三郎突地笑了一声,那笑容中几分自嘲。 顾今听见他笑,生怕他不信,上前几步道:“我是说真的,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只要你治好他,我必然不会违约的。” 段三郎闻言垂下眉眼,片刻后再抬起头来,笑得一脸忍俊不禁,他道:“傻瓜,我和你开玩笑呢,我就是见你吓成了这副没出息的样子逗逗你,放心吧,有我在他会没事的。”说罢走到赵皆床边,拉过他的手腕诊脉,诊完之后皱起眉头,“这是什么仇什么怨,他体内的毒最少也有五、六年了,若非此次伤势严重,血流不止,怕是要到毒发才能发现了。” 段三郎突然的转变,让顾今有点懵,搞不清楚段三郎方才到底是不是和她开玩笑了,可她见他肯医治赵皆,暂且不再纠结他到底是什么心思了,问他道:“毒能解吗?” 段三郎点了点头:“能解,但是恢復起来需要一段时间了,这毒已经伤了五脏六腑,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清干净的,要徐徐而图之。”说罢他收了手,对她道,“你先照顾他,我回去拿趟东西,和温太医商议一下。” 顾今顺从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叫住段三郎,十分诚挚道:“三郎,谢谢你。” 段三郎慡朗一笑:“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我方才真是和你开玩笑的,我要是真喜欢你,如何还能救他呢?你放宽心吧。”说完人便出去了,直到四下无人脸上的笑容才散尽。 顾今目送他离开,脑中还是一片混沌的,但她此刻没办法想太多段三郎的事情,回身看向赵皆,他双眸紧闭,若非鼻间还有微弱的气息,她都该以为他已经不在了…… 顾今握上他的手,他的手冰凉的吓人,之前的强劲有力已是荡然无存,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半分力道。霎时,她心头一酸又红了眼眶,低头轻吻在他冰凉的手指上,喃喃道:“小师兄,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一定要醒过来,只要你醒来,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可昏迷的赵皆一动不动,似乎什么都听不到。 不过多时段三郎提着一个木箱回来了,身边还跟着温良。 顾今忙起身走过去,急急问他们商量的结果:“如何?” 她对赵皆的关心如此不假思索,段三郎只怪自己没早看透,声音平静道:“我与温太医要给他fèng合伤口,你暂且出去等候吧。” 顾今之前可是等了好久才进来的,她想守在赵皆身边,一直看着他,问他们道:“我能留下帮你们什么吗?” 段三郎摇摇头:“你帮不上什么,先回去歇息吧,等我们忙完了还要换你照顾他呢。” 顾今一听这个自是不坚持了,她要先休息好,一会儿才能继续照顾赵皆, “那我回去了……辛苦你们。” 温良对她宽慰一笑:“殿下也不用太过担心了,段公子见识了得,是能救得了赵将军的。” 顾今一听温良都这么说了,顿时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回到军帐休息去了。 一觉睡到了转日的清晨,顾今是被噩梦惊醒的,想到重伤的赵皆,脸也没洗便跑了出去。 赵皆帐中是段三郎正在看护,他要给赵皆施针解毒,已是一夜未睡了。 顾今匆匆忙忙走到床边:“赵皆醒了吗?” 一夜未睡的段三郎眼下乌青,转头看向顾今蓬头垢面吓了一跳:“你怎么这幅样子便来了?他还没醒呢。” 顾今胡乱拿手弄了弄头髮,这才看见段三郎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有些愧疚道:“你快去歇息吧,我看着他。” 段三郎站起身,直了直腰:“我先把针收了,你趁此去洗把脸吧,免得赵皆人刚醒又被你吓晕过去。” 顾今听完大抵也是觉得这样不好,点了点头回去洗脸了,梳洗干净才回来顶替段三郎。 赵皆还是一副无声无息的模样,面色倒是稍稍恢復了一些,不像昨日那么苍白了。顾今用温水沾了汗巾给他擦脸,心中是无限的忧愁,若是小师兄一直不醒可怎么办啊…… 到了中午的时候,顾今让伙房煮了稀粥,想着好歹要餵给赵皆吃一点,总不能一直这般饿着。她将赵皆扶起来,用勺子尝试着餵了一些,看他双唇紧闭一点也灌不下去,她忙用帕子擦干净,又继续餵了一口,这般擦了喂,餵了擦,赵皆却一点也吃不下。 顾今心里越来越凉,放下粥碗,捂住了眼睛,抽泣出声。 突地,赵皆的手按在了她的胳膊肘上,顾今勐然抬起头,赵皆睁开了眼睛,有些虚弱的一笑,口中低喃道:“今儿……”声音有些嘶哑。 顾今蹭的站了起来:“小师兄,你醒了!”说罢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是先该叫人,还是先餵他吃粥,无措了一会儿又坐下来,端起剩了半碗的粥,“你一定饿了吧?我餵你粥喝。” 赵皆虚弱的摇摇头,继续道:“我不是你爹爹……我知道了……” 顾今闻言一愣,不急着问他什么意思,只是担心他的身子:“你先吃点东西,一会儿再说,身上痛吗?我还是先去叫温良他们。”说罢放下粥碗转身要走。 赵皆却抬手抓住了她的衣摆:“顾今……” 顾今听见了忙回过身:“怎么了?” 赵皆对上她的双眸道:“前世的事情……我也知道了……” 顾今愣了片刻,回握住他的手:“可这对我来说不重要了,你才是最重要的,无论你是谁,我都非你不嫁。”说罢重新扶他躺下,“等你好了我们再说,我去叫温良他们。” 赵皆闻言点了点头,神情有几分释然,松开了她。 赵皆醒了以后,恢復的很快,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便能下床走动了,而前线的战事也很顺利,南朱国已经开始陆续退兵,反倒是俞国乘胜追击,已经将失去的城池收了回来。 赵皆精神恢復的差不多了,和顾今讲起了他所知道的事情:“我大抵是死了一次,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后我才那边是你所说的前世的事情。” 赵皆前一世并未遇到过宫中的李韶今,他认识顾思茹也是在福轮寺。彼时,赵太后并未被软禁在宫中,去了福轮寺去礼佛,由他护卫。期间遭遇了刺客,赵皆追了出去,被重伤一刀滚落山坡,恰巧遇到了顾思茹。 顾思茹救了他,还诊出他身上有被人下的慢性□□,赵皆后来才知道这次遇刺是赵家安排来除掉他的,而他身上的慢性□□也是赵家所下。
第100页 顾思茹救了他以后,他将顾思茹安置起来,期间顾思茹给他解毒,他为了报恩冒险收留了彼时有孕的罪臣之女顾思茹。 因为知道赵家要害自己,赵皆如这一世一般帮助康文帝除掉赵家,四处奔波,很少回府看望顾思茹,也如这一世一般交由大师兄代为看顾。 顾今二岁的时候,赵家终于被剷除了,他得以回京,那个时候大师兄和顾思茹之间也有了些情愫,他对顾思茹无感,倒是格外喜欢小肉团一般的顾今,便经常带着些玩意过来看她。后来小丫头不知怎么了,开始叫他爹爹,他板正过,可小丫头不懂事,硬是一直叫爹爹,干脆赵皆就让这小丫头随意叫,还打算将来做她干爹。 顾今三岁的时候,与南朱国的战役开始了,赵皆奉命前往,如这一世一般受了重伤,还没来得及回到京中,半路上就不治身亡了,他死的时候手里还握着小顾今给他求来的护身符。 顾今听完有些恍然,原来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她记得她小时候还不知道死了是什么,便每天对着星星许愿,许愿爹爹回来看他,许愿要和爹爹生生世世在一起。现在她来了,找到了她想生生世世在一起的“爹爹”。 顾今紧紧抱住他:“原来真的还是你,我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就是你。” 虽然是被她当成爹爹了,可她念了那么多年的人是他,赵皆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是我,而你是回来拯救我的,我这次大难不死,多亏了你,以后应该都不会再有事了。” 顾今重重的点头:“嗯,小师兄,你一定要早些把伤养好,到时候我便嫁给你,生生世世不分离。” 赵皆伸手环抱住她,唇边是浓重的笑意,他说:“好。” 若非此生有她,他怕是早就放弃自己了。他当时伤的真的很重,几度要昏死过去,是因为顾今,他一直撑着一口气,撑到回营见到她,这才得了救。 虽不知为何他有这次重生的机会,但他知道顾今就是他的命定,他前生没做过多少好事,唯一的好事便是留下了顾今母女吧。或许正是这样的缘分,正是她日復一日的诚心许愿,使得他们有了这世的再相逢,有了这世的互生情愫,喜结良缘。他已经满足了,再没有别的奢求。 南朱国的战事又蹉跎了两个月终于结束了,南朱国献城讲和,此战俞国不仅未失城池,又多了两处要塞,所有参战之人皆论功行赏。 此战赵皆功不可没,除了功名,顾今也顺理成章的被赐婚给了他。 大婚当日,伤愈的赵皆骑着高头大马将她迎进了驸马府,他转头看过去,手中红绸的那头是他的命中注定。 “一拜天地。” 从此天荒地老,永不分离。 “二拜君亲。” 从此生老病死,不离不弃。 “夫妻交拜。” 从此贫贱富贵,相扶相依。 “礼成!” 有情人终成眷属。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了!本来能很快写完的结尾,被我扩充了那么多内容!再说我烂尾可就过分了哦! 这篇文因为是新尝试,无论是人设还是描述方式,很多地方写的不尽人意,需要成长和歷练的地方真的有很多。所以真的特别特别特别感谢一直不嫌弃我,陪我到现在的读者妹子们!比心! 至于番外,不知道写啥啊,你们想看啥?点单吧!然后评论送红包! 再宣传下接档文,下个月开!《满朝文武皆烦忧》 故事大概定了,文案还没写好,讲的大概是: 新帝骁勇善战,睿智多谋,就是有个宠女无度的毛病。宠的女主真无法无天,人尽皆知,避之不及。 选夫在即,女主隐瞒身份微服私访京中各个青年才俊,最后给自己挑了个满意的。 奈何未婚夫婿不知道是她,不愿意娶公主,最后让家中不受宠又病恹恹的同胞弟弟代他尚公主。 于是新婚之夜如下: 女主:“大胆!你难道不怕欺君之罪吗!” 男主:“嫁给一个不愿意娶你的男子,有何意思?” 女主:“你愿意?” 男主:“我想知道肆意妄为的人生,是什么样的。只要臣服于殿下就可以了吧?” 女主:“很好,我会让全京城的男人都对你羡慕不已!” 反正就是霸道总裁女*病娇腹黑男,求收藏!没有100收真心不敢开!嘤嘤嘤! 第92章番外 番外 “无忧现在长得越来越不像我了,六叔好像对她很好,每次我去都看到她找父王。娘亲又有身孕了,看着精神比前些日子好了不少。” 饭时,顾今念叨着从临安王府回来的见闻。 赵皆仍然是话不多的,听着点了点头,算是附和她了。 顾今嘆了口气,自顾自道:“大师兄也不知道又去哪了,前几天师父还念叨他的婚事,让我帮着相看一下。你说我过些日子是不是要办个赏花宴,不然怎么替大师兄相看啊?可大师兄若是不回来,我办了赏花宴也没用啊。”说罢一副唉声嘆气的模样。 赵皆这才放下筷子,对她道:“这种事情你喜欢便办,觉得麻烦就不要办了,大师兄的事情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 大师兄生性狂放,无拘无束,这些年鲜少留在京中,不是外派出去剿匪,便是到处游玩,四海为家,没人能管得了他。 顾今继续嘆气:“今日瑶表姐还过来了,瑶表姐也有了身孕,面色瞧着好了不少,前些日子她还说若是再怀不上就要给表姐夫纳妾了,如今能怀上真是为她高兴。”说罢看了赵皆一眼,这高兴里似乎还有些别样的情绪。 赵皆大抵是察觉到了,但没说什么,拿了公筷给她碗里夹了块炖肉:“你就不要替他们操心了,近日来都瘦了,多吃点肉。” 顾今摇摇头:“我又没什么事情,倒是你该多补补,若是不舒服了万不可强撑,左右现在军中无事,你也不必那么操劳。”说完拿了空碗给赵皆亲手盛了一碗滋补的鸡汤。 赵皆顺从的接过她手中的鸡汤,将鸡汤喝干净,却没说旁的话。 顾今有些失望。她与赵皆成婚已一年有余,但赵皆担心自己体内余毒未清,把毒过给顾今,便一直未与顾今有过亲热,因此至今两人都还没有圆房,夜里睡觉都是分房而眠。 这和顾今想像中的婚后生活一点也不一样,除了洞房花烛夜的时候相拥而眠,后来都是分房睡的。白日里夫妻两个各自去各自的军营,晚上回来一起吃顿饭,顾今想和他单独相处一会儿,赵皆却总有事情要做,就连休沐的时候他都要出去忙,还不如没成婚的时候呢。 “我吃好了,还有些军务要处理,先去书房了。” 顾今不用猜都知道他又要这么说,低头喝着汤嗯了一声,也没抬头看他。 赵皆有些察觉到她的不悦,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往外走了。 顾今这会儿却突然喊住他:“一会儿三郎要过来,我让他去你书房找你。” 赵皆的毒是段三郎解的,现在仍要每三日会过来施针一次。赵皆点点头:“好。” 赵皆一走,顾今放下了碗筷,有些气唿唿地。身上有毒怎么了?说几句话都不行吗?就几句话还能把毒传到她身上?赵皆说喜欢她,可顾今却很少感觉到他的喜欢,心里真是憋屈死了。 不久,段三郎过来了,瞧见顾今一脸气不顺的模样问道:“你怎么了?” 夫妻之间的时候顾今怎么会和顾三郎讲,摇头道:“我没事,赵皆在书房呢,你去吧。” 段三郎上下打量她一番:“你要是不舒服我先给你诊个脉。” 顾今哼道:“我怎么会不舒服?我舒服死了!你快去看赵皆吧!” 段三郎一看这样就是和赵皆吵架了,顾今平时称唿赵皆一口一个夫君,腻死人,现下直唿其名一定是吵架了。这么一想,他心里舒坦了不少,跑去给赵皆看病了。 赵皆早就不需要施针了,段三郎取了他的一滴血验了验。 赵皆神色难得有点紧张的看着,见段三郎慢慢悠悠的,有些着急道:“如何?毒还有吗?” 段三郎抬头看他一眼,把有些发黑的银针给他看:“你看呢?” 赵皆看了眼中的光也灭了,他明明觉得自己一定事情也没有了,可余毒却总也清楚不干净。 段三郎慢慢腾腾的收拾东西:“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这已经好了很多了,再等个半年也就能清干净了。” 还要等半年?赵皆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和顾今的情路真是坎坷,好不容易成婚了,因为他身上有毒却不得亲近,他最近都已经能察觉到顾今的不乐意了,可他能怎么办?他也是正常的男人,面对自己心心念念的妻子如何能每次都把持得住?所以只能远着,别无他法。
第101页 * 顾今这几日都不愿意回驸马府了,反正家里的男人能看不能碰,倒不如眼不见心不烦,便日日和同僚出去,晚上回公主府去宿。 这么过了几日,赵皆自然是坐不住了,到公主府去等顾今回来。 夜里很晚顾今才回府,身上还有浓重的酒气。转日休沐,她便和几位同僚去喝酒,同僚都是女同僚,谈的自然是自家夫婿儿女,顾今无话可说,一杯接着一杯喝,现下醉的有些不成样子了,被女副将扶下了马车。 赵皆听她要回来了,便到门口来等了,看她醉成这幅样子皱起了眉头,快步过去将她横抱起来,埋怨道:“怎么喝成这幅样子,你不是不喜欢喝酒吗?” 顾今闻声迷煳煳睁开眼睛,见到是赵皆的脸,嘴一撇,一副委屈的模样:“我就喝,反正你也不愿搭理我。” 赵皆闻声嘆了口气,把她抱回房中,命小厮送来热水,他给她擦身。 顾今现下是二九的年华,女子最美的时候,偏偏他要忍着,他不委屈? 顾今推搡着不让他碰:“你别碰我!反正你不喜欢我!” 赵皆嘆了口气,桎梏住她的手:“说什么胡话呢,我若不喜欢你,就不会这般忍着了。” 顾今闻声气唿唿地瞪着他:“你忍什么啊?我这么温柔贤惠你还要忍我什么啊?” 她脾气明明那么好,赵皆却还说忍着她?她哪里需要他忍了? 赵皆又是一声嘆气,摸着她红润的脸蛋道:“是你太美好了,所以我要忍着,忍着不伤害你。也正是因为喜欢你,所以不想因为一己私慾,便让你有半分危险。” 顾今听了终于平静了一些,撅嘴看着他道:“还是因为你身上的毒吗?我不怕的,我……” 赵皆伸出一指按住她的唇瓣:“我怕,我不能让你有半分闪失,我不可以那么自私。”他的手指轻抚她的柔软的唇瓣,多想吻上去,感受她的美好,可他不能,“今儿,我比你想像的更喜欢你,所以我只能克制自己,不让自己有失控的机会。” 顾今不懂,她道:“你可以什么都不做的,只是陪着我也不行吗?” 赵皆无奈道:“我忍不住……” 顾今不懂男人,她能忍住的,赵皆为何忍不住?她气唿唿道:“那你别摸了,你走开!我要睡觉了!” 她终究不是男人,哪里能懂他的苦楚,赵皆悲伤又无奈,抿了抿唇,起身给她盖好被子:“你好好休息。”说罢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 康文帝和皇后都不知道小夫妻之间的事情,见顾今成婚那么久都没能有孕,有些着急起来,命温良上门去给顾今请平安脉。 温良先去了驸马府,听闻顾今在公主府惊讶了一下,又转而去了公主府。 顾今伸手给他诊脉:“母后叫你来做什么?” 温良回道:“自然是担心殿下的身体,让我过来给殿下请个平安脉。” 顾今不解道:“我今日来又没生病,母后有什么可担心的。” 温良轻咳一声,委婉道:“大概是想早日抱外孙吧……” 顾今闻言回过味了,脸色有些发红,道:“你回去和母后说,我没事的,让她不要着急。” 温良没回话,诊过脉才道:“殿下身体确实安好,不过我回去总要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便先告退了,还要到驸马那里去一趟。” 顾今想和他说明实情,却又不好意思,正为难呢,赵皆来了。 赵皆是听说温良去过驸马府,又到公主府来找顾今了,便忙过来了。 温良见他来了正好:“既然驸马来了我就不用跑一趟了,驸马请坐。” 赵皆闻言便知道温良是做什么来的了,坐下来给他诊脉。 温良诊过以后蹙起眉头,赵皆心头一紧,问他:“怎么了?” 温良闻言抬起头,见他有些紧张,安抚一笑:“无事的,驸马身体很好,并无异状。但这真是有些奇怪了。”他回去如何跟皇后娘娘交代呢?明明这小夫妻俩都好好的。 赵皆毕竟刚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问道:“奇怪什么?是我的毒吗?” 温良闻言有些诧异:“驸马的毒早就清除了,无需再担忧了,现下身子好得很。” “清除了?”赵皆诧异道。 温良细细一想,知道大概怎么回事了:“自然,上次诊脉说过了吗,驸马身体已经痊癒,并无大碍了。” 赵皆还以为他只是说的他的伤口呢,他不确定的再问了一遍:“我的毒真的没事了?也不会传到顾今身上?” 温良一听终于知道他们为何到现在还没孩子了,不禁有些好笑:“这是自然,驸马身上的毒早就没有了,如何能伤到公主呢?” 赵皆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段——三——郎! 这下子顾今也明白了,有些气恼道:“这个段三郎!亏了我信任他!” 温良轻咳一声,起身告辞。 温良一走,小夫妻面面相觑,赵皆想到这一年多来的隐忍,再也按耐不住了,打横抱起顾今进屋,也不管是不是青天白日了。 顾今被他压住,对上他仿佛着了火的眼,红了脸颊推了推他:“你干什么啊?” 赵皆握住她柔软的手,粗喘着气,说了句荤话:“干你。” 顾今羞得不行,却也是期盼了好久了,仰头咬了口他的唇,娇嗲道:“坏人!” 对上她那双娇媚的眼,赵皆再也忍不住了,低头吻上那朝思暮想的唇瓣,狂风骤雨一般。一年多啊!足有一年多啊!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却没能摸一下。 随着一声轻唿,迟了一年多的洞房花烛终于补上了。 顾今抓紧了他的手臂,咬着唇瓣忍着,她都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书准备这次洞房花烛了,知道第一次的时候会疼,等等就好了。 她耐心的等着,赵皆却没了动作,压在她身上喘着粗气。 顾今觉得难受,推了推他,问:“怎么了?” 赵皆整个脸都是爆红的,他不敢说,亲吻她的耳垂,道:“等等……一会儿我就好了……” 当时的顾今还不明白,后来她才知道,赵皆那是才攻城略地便已经缴械投降了……啧,出息。 * 一年之后,顾今生下一个健康足月的小男童,取名叫骁骁。 初为人母,顾今有些惶恐又很喜悦,她幼时过得不好,便想十倍的对自己的孩子好,餵奶自己喂,每日都要亲自看顾着,出了月子以后也不去军营了,就在家中陪着儿子。 顾今辛苦给他生下的儿子,赵皆起初是很喜欢的,但等他发现自从有了儿子以后,顾今就对他一点也不关心了,心里很是不悦。 这一日,顾今又在陪骁骁玩,赵皆坐在一旁佯装咳嗽,咳嗽了好几声,顾今才注意到他,问他道:“怎么了?病了吗?” 媳妇终于关心他了,赵皆心头一喜,面上有些怏怏道:“嗯,大抵是有些伤寒了。” 顾今闻言皱起眉头,认真道:“那你出去吧,骁骁还小,别把病气过给骁骁。” 赵皆闻言:好气啊! 等儿子断奶以后,赵皆决定要夺回媳妇的宠爱。 赵皆道:“他都已经断奶了,要自己睡,总和娘亲睡在一起,长大了就是软骨头,男孩子这样可不好。” 顾今毕竟没养过孩子,听了以后去问府里的嬷嬷,嬷嬷早就和赵皆串通一气,点了点头。 顾今为了儿子好,硬是放手让哭哭啼啼的儿子自己去睡了。赵皆第一战大获全胜,抱着媳妇好好亲热了一番。 只霸占了晚上,赵皆还是觉得不满足,知道顾今早有愿望,想去游览名山大川,便建议顾今和他一起外出游览。 顾今如今有了儿子,哪里还能放心出去,自然是拒绝了。 赵皆没放弃,每日买些游记回来给顾今看,又在家中挂了数幅山水图。 顾今终于动摇了:“要不我们带着骁骁一起去吧?” 赵皆摇头:“这哪行,他还小,受不得苦,又容易染病,还是留在京中更稳妥。不如先送进宫去,皇后娘娘最是喜欢他,说了好几次让他进宫住几日了。以前皇后娘娘最是疼爱你,这点小事你总要满足皇后娘娘才是啊。” 顾今想想父皇母后对她的宠爱,最终点了点头:“那好吧,就先把骁骁送到母后那里去吧。” 赵皆在心底默默地雀跃了一番,但三个月后他笑不出来,顾今又有了身孕……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小师兄真的很隐忍呢!
第102页 番外已更~么么哒~娘亲和大师兄算是交代了吧,反正最后和上一世一样并没有在一起。 如果以后有灵感再更番外吧,暂且就到这里完结了! 么么哒!爱你们!比心! 【